尧峰文钞 (四部丛刊本)/卷第二十一
尧峰文钞 卷第二十一 清 汪琬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林佶写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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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峰文钞卷二十一 门人𠊱官林佶编
行状〈共二首〉
光禄大夫太子太保礼部尚书王公行状
曾祖龙 皇赠光禄大夫太子太保礼部尚书
祖镗 皇初赠通奉大夫内翰林国史院学士加一级再赠光
禄大夫太子太保礼部尚书
本生考爵明武德将军锦衣卫正千戸 皇初赠通奉大夫内
翰林国史院学士加一级再赠光禄大夫太子太保礼部尚
书本生适妣张氏生母焦氏并赠一品夫人
考爱明中大夫陜西布政使司右布政使 皇初赠朝议大夫
国子监祭酒再赠通奉大夫内翰林国史院学士加一级三
赠光禄大夫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妣张氏累赠一品夫人
本贯隶顺天府宛平县年七十七岁状
公讳崇简字敬哉其先家河间府之任丘自公曾祖光禄府君始
来京师赘于晋故遂为宛平县人家谱𢿱落不知其族望所自始
凡再传而家始大锦衣府君性孝友读书知大义掌东厂太监陈
矩贤之欲援府君为理刑力辞不就布政府君举万历中进士初
仕潞安府推官以清节著一府人称之曰王青天但饮潞安水耳
自后历官皆有声绩殁而董文敏公其昌表其墓府君无子锦衣
府君生公甫晬即以予府君为之子稍长善属文㫄及诗歌古文
辞皆优为之相继受知于国子监司业张公鼐提学御史左公光
斗二公素名知人每见公文辄叹曰此公辅器也年二十六举于
郷又十六年举进士知公者欲引之入翰林公方请假营焦夫人
葬未暇仕也而值流贼破京师遂挈其家播迁东南久之始归顺
治三年 世祖章皇帝慎简文学之臣以储后用公蒙首选即授
内翰林国史院庶吉士特免教习与诸词臣一体办事与修明实
录寻除秘书院检讨历侍读迁国子监祭酒入为弘文院侍读学
士迁詹事府少詹事兼侍读学士如故以疾请告十二年刑部右
侍郎戴公明说荐公可大用吏部难之 世祖素知公遂越部议
而起公于家其明年以原官兼弘文院侍讲学士迁国史院学士
寻以 太宗皇帝配天 诏加一级进吏部右侍郎兼学士加级
如故寻转左不月遂拜礼部尚书又明年加太子太保公自为
诸生即肆力于学日诵记千言自经史诸子百氏无不贯穿每
考论古今治乱兴废之故辄慨然有志当世益务为经济有用之
术在弘文院 诏察明季殉难诸臣始末公即疏言在内如东阁
大学士范景文以下二十有三人在外如山西巡抚都御史蔡懋
德等五人或以其身伏节死或父母兄弟妇子相随死或家人𨵵
门大小俱死其忠烈相同宜并赐褒扬以广作忠之典疏既上时
论悉以为允及在礼部感 上知遇益尽心于职掌会御史乞更
定帝王庙祀典公䟽言庙刱自前明迄于 本朝曾经增定皆祀
从来开刱帝王功业显著者至于守成令主㮣不及与中间如商
之中宗高宗周之成王康王其行事具见诗书汉之文帝史称其
节用爱民方内安宁家给人足宋之仁宗恭俭仁恕明之孝宗亦
与仁宗相类忧勤厉终始不渝此七君者宜百世祀不当以守
成见格又言宋臣潘美不当在从祀列张浚三命为将凡三致败
一败于富平则关陜遂陷再败于淮西则郦琼叛命三败于符离
则中原遂不可复且劾李纲杀曲端与岳飞议不合奏其积虑在
于倂兵虽为南渡名臣而初无灼然可见之功亦当罢其从祀
诏议祫祭礼公疏言宜奉 肇 兴 景 显四祖及 太祖南
向 太宗东向又 诏议大享殿合祀礼疏言 本朝所封启运
山宜附中岳坛天柱隆业二山宜附北岳坛如前明附祀例有建
议请祀周公于孔子庙者公独以为不然疏言周公制作前代比
诸帝王今既配享武王于庙礼隆重若复祀诸文庙之中于体
为䙝非尊崇之得也议者谓北岳恒山立庙曲阳非是公以先儒
言考之曰按曲阳有三地里志上曲阳属常山郡在恒山北谷下
曲阳属钜鹿郡鼓聚少阳亭晋荀吴灭鼓其处也今之曲阳既非
鼓聚又不在北谷距恒山绝远遂疏言宜从议者移祀浑源州为
便是时天下大定 朝野乂安 天子锐意刱兴礼乐公既钜儒
问学淹洽为上所委任而又身居礼官之长一切制度沼革必
皆援古证今侃侃建白虽或 廷议紏纷亦皆俟公一言而决
上亦心从公言由是眷注日厚公有贤长子曰胥庭先生熙先与
公同为学士至是亦以考绩加礼部尚书父子后先同列海内荣
之以为 国家异王氏盛事晩近百年以来所无有也顾
天子方向用公而公且以夙疾请告矣疏凡再上优 诏皆不许
会 世祖皇帝奄弃群臣公治 大行之丧及议今 天子登极
礼仪日夜办事左翼门疾大作又再疏请解任 上不得已予告
公虽里居士论益翕然推之康熙三年疾良巳人咸望公复用或
私相告语曰 天子且旦暮召公而公于是岁亦甫年六十有三
动止康宁如少壮者故事当赴补公径不𡧓起遽以老乞致仕自
是迄公之殁凡十有五年终不复言出矣一时有识无不为公惋
惜亦无不服公进退大节以为仕宦者所难公交游满天下少时
所亲密者率多文章意气之士既跻贵显犹汲引不少怠虽单门
后进辈行阔绝每到门投谒必相与握手款曲凡被公礼遇者人
人色喜谓王先生亲我也诸所奖借其后率皆成名性清慎不苟
于财尝贷前明中贵人何某金百两何死于盗公无所归金遂舍
诸僧寺且设位为文以告曰吾用资故人𡨋福有同年生宋君某
者寓赤金百两白金千两于公其家不之知也宋君殁公促其子
至如与之金其子大惊愿以其半奉公为寿公笑曰如是则与
干没有异乎竟悉予之平居无声色博弈之尚晩岁益嗜澹泊惟
潜心先儒义理之说以躬行心得为主于诸儒论难不强为异同
及其发之于文原原本本下笔辄千言而悉根柢乎六经其论
诗风雅正变则谓论正变以体不若论之以声盖体由声而定也
三代以上诗与乐出于一古人以声诗奏之乐是故诗之本在声
孔子删诗得其声则存不得其声则不存或谓诗有正变声何以
有正变不知宫商角徵羽正也变宫变征皆变也后儒补六笙诗
又补肆夏诗皆未逹乎声之义者也论春王正月则谓春秋之作
孔子尊王之作也因鲁史之文遵周代之制㮣乎无可疑者使以
夏时冠周月是倍王非尊王也是故孔子所书春者即周之春所
书正月即周之正月也其说悉有禆于学者至其他碑铭之文尤
见重当世子若孙欲荣其父祖者往往千里惟公之归其辞皆
典核有则今翰林侍读学士叶君方蔼序公集白色黝然而光味
冲然而长盖实录也间召宾从子姓与之觞咏及媐遨山水间所
赋诗清新整丽见者争传颂之有青箱堂诗十卷续诗十二卷文
集十卷家谱年谱各一卷杂著述若干卷以某年月日遘疾卒于
正寝以某年月日葬于西城关外坊畏吾村之西原配一品夫人
梁氏有贤行前公四十年殁详具公所撰行状中公之葬也穿夫
人墓而合焉子男六人长熙顺治丁亥进士累任经筵讲官兵部
尚书加三级梁夫人出即士大夫所称胥庭先生也次槱国子监
典簿次然山西灵丘知县次照刑部江南司员外郎皆侧室赵宜
人出次燕𠊱补员外郎次默𠊱补国子监正侧室周氏出女子子
六人长适太仓州同知陈承吉次适丁亥进士福建按察使张𪪺
俊次许聘诸生朱持正天次适辛丑进士行取𠊱补主事米汉雯
皆梁夫人出次适诸生张弘佐赵宜人出次适𠊱补兵马司指挥
孙道林侧室田氏出孙男十人孙女十一人曾孙男一人于是胥
庭先生衰绖踵门以公之官阶与其学术勋业当得 赐谥立传
不可不为之状以俟太史氏之采择且藉是乞铭于大人先生纳
诸幽竁登诸丽牲之碑以示来世而垂于无穷遂述公治命属状
于琬琬辱于公为年家子又尝辱公悮称其文又尝与校公全集
虽才识驽下不足以窥公之深然窃愿上附于知公者故敢攟摭
公家谱年谱及胥庭先生所述行略件繋如右
前明大理寺左寺丞李公行状
高祖某明太师建极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谥文定
曾祖某明太常寺少卿
祖某明太子少保礼部尚书
父某兴化县学生明累赠工科都给事中妣安人姜氏
本贯杨州府兴化县年八十 岁状
公讳清字心水别自号映碧先世自句容迁于兴化少而颕慧太
常有所笼隽鸟死于是太常卧病方讳言死问曰鸟无恙乎公适
侍侧家人急目公公即阳应曰然太常后知之喜曰是儿甚解人
意年七岁赠公病革遗书戒公曰世父尔师也尔惟其言是听公
读其书哀号如成人故终其身事世父如父年二十以诸生与世
父同举于郷越十年而举崇祯辛未进士方考选庶吉士公心薄
同籍之争名相轧者遂不赴试释褐宁波府推官居官勤敏日夜
栉垢爬痒兴利除病务使吏畏法而民戴德至于发擿奸伏如神
虽老猾宿蠧莫能秋毫欺也从巡按御史行部勾稽七郡求大辟
可生者凡破械出四十馀人浙中士民惊服㫄府阙官争乞公摄
治之考既最愍帝召对称旨特擢刑科给事中同日上两疏其一
言御外敌当战守兼治不当轻言款御内敌当剿抚并用不当专
言抚其一言治狱不宜置失入而独罪失出又以刑部案牍积滞
论尚书刘之凤首鼠状会之凤得罪下狱公仍疏救谓前日弹之
凤者臣也今日理之凤者亦臣天子察其诚不之罪也 大清兵
破文安而去我总兵官不戢麾下公疏言我兵怯于御敌勇于杀
良老穉妇女掠无遗是尤敌人而效之也天大旱又疏言此用
刑鍜炼𠜇深所致因劾尚书甄淑引烹弘羊诛来俊臣二事为征
淑愠甚且恃有内援遂以把持劾公诏镌二级调浙江布政使司
照磨至家丁内艰无㡬何而淑以贿败人主始念公言即其家补
吏科服阕入朝疏言治道在固民心其词曰臣闻周设三征缓其
二则饶秦有十失存其一则病往臣为外吏见有司所急者京
辽三饷耳自户部将杂项钱粮尽入考成不能为国家增毫毛之
利而一时刑与赋并急民安得不穷民穷而为盗盗起而用兵兵
冗而加𣲖𣲖溢而民益穷盗益炽自非陛下迩年蠲租省刑与诸
臣更始天下事尚言㦲而或者以北兵入犯城堕黎残无乃行
仁义不效乎臣不敢谓然也周之宣王𤞤狁孔𣗥不得已兴六月
之师而究宣王所以致治则见之鸿雁之诗曰爰及矜人哀此鳏
寡所为劳来安定若此其勤也汉之文帝匈奴苦烽火逹于甘
泉不得已亲劳军霸上而究文帝所以致治则见之史臣所载蠲
农租除肉刑以德化民未尝一日倦也夫仁义患不行且行不力
耳安冇行且力而效不臻者臣闻元气雕于毒药者必调以岁月
益以参芩而后徐俟其复臣不胜大愿愿陛下坚持新令一切求
贤纳谏轻徭解力行勿怠而更敕诸辅臣同心协力共守此仁
义之本计也公又疾朝臣日竞门户疏言国家门户有二北门之
锁钥以三协为门户陪畿之扄键以两淮为门户是也置此不问
而哄堂𨷖穴长此安底疏上皆不报其秋遣册封新昌王是岁崇
祯十六年也明年春未返命而京师陷弘光主即位南京迁工科
都给事中公见朝政日坏乃疏言君父之仇未雪如臣等辈乘国
难以拜官者义将惭痛入地宜亟更前辙以图光复中官有请御
用器物者公恐开侈靡之渐疏言昔召公戒成王曰所宝惟贤则
迩人安又鼂错曰明君贵五榖而贱金玉明乎人君代天理物以
用贤劝农为上而区区器物金玉不与焉国初建宫殿时或言瑞
州岀文石可𤥨以甃地高皇帝曰作法于俭犹恐其奢若华美是
好岂不过侈至㦲言乎陛下今自中州播边栉风沭雨备极艰难
汉帝之不麦饭豆粥唐宗之不忘质衣僦舍此其时也不则侈
用必至于多藏多藏必至于厚敛厚敛必至于烦刑虽全盛犹虞
不支况此江左一隅乎又愤朝政以偏安自足疏言昔宋高宗之
南渡也仅有天下半耳而说者谓其病于意足若陛下于今日其
何足之有以河洛为丰沛则恭皇之旧封也为恭皇所巳有而不
有则不足以金陵为长安则高帝之始基也为高帝所全有而不
有则不足臣窃有味乎伍胥之揣勾践也曰为人能耐辛苦盖谓
无𮎰于禽无荒于酒无荒于色无荒于琼宫瑶室之观与南金和
宝之翫也今何时乎宫阙已烬矣陵寝半芜矣登城北望慨然可
涕故臣深望陛下无忘痛耻以此志为中外倡也倘陛下弛于上
则诸臣必逸于下先帝之深仇将安得而复㦲抑臣更有虑者宋
之南渡犹走李成擒杨么以靖内制外今则献猺交炽两川危于
累卵且汀潮南赣皆以警闻北有既毁之室南无可怡之堂臣窃
为陛下危之䟽上皆报闻而已有司始谥愍帝为思宗公疏言庙
号同于汉后主禅谥请昜之又请补谥太子二王礼部奏从公请
先是尝请谥开国靖难及累朝死諌诸臣部阁不行至是复申言
之章下所司或讥公迂缓公叹曰士大夫廉耻心丧衣冠道尽不
急于此时显微阐幽激发忠义之气吾更何望耶公事两朝凡三
居諌职其御门及御平台面陈者不论章奏后先十上触一时
之讳诋新下之令上则劘切人主下与贵臣权幸为敌反复再四
不顾死生利害㫄观者咸为心悸股栗而公处之晏如也以是讫
不得大位迁大理寺左寺丞加一级遣祀南镇行甫及杭而南京
已失守矣公谙练国家掌故尤长于料事崇祯中尝力争总理熊
文灿抚张献忠非是忤阁臣意其后献忠竟叛京师之陷也南京
诸大臣欲舍福藩立潞藩或以私问公公曰若然𥚽未艾也神宗
德泽犹在人心今舍其孙而外求君将焉置此且宜立者不立又
谁不可立者左良玊拥楚郑芝龙拥益以令诸侯其谁禁之是动
天下兵也其后潞藩竟不果立而门户报复之事遂起盖公之过
人大都类此难以一二记也公由杭间道趋隐松江之六保已渡
江居高邮之三垛久而始归宫保公故园杜门不与人事蔡都御
史士英开府淮扬将以遗逸荐力辞而止徐学士元文复以纂修
明史荐亦谢病不行闲居惟著书自娱凡三十有五年而殁为人
纯厚不设町畦其忠义盖出天性当愍帝之及于难也适在州
闻之号恸㡬绝自是每遇讳辰必设位以哭曰毕臣此生如是矣
晚岁䂊作遗令甚具且曰吾家自文定公以来世受先朝大恩吾
一外吏荷先帝简擢涓埃未报国亡后守其硁硁有死无二盖以
此也先帝罹祸仅得柳木作梓宫且不𫉬御衮冕而吾用纱帽锦
衣以殓取沙木为榇于心安乎今与汝曹约止贸一杉木棺副以
幅巾深衣他物悉当称是先是公会试卷已为本房所乙倪文正
公元璐见而奇之始得录遂事文正公为师相从游论议益合
及以吏科北上与文正公偕是时 大清兵方破山东诸州县兵
火塞道文正公冒之而前有沮公者公叱曰吾倍师而独生乎
竟同日造朝京师既陷即慨然曰悲夫吾师必死吾君矣已而信
至果然公号恸一如哭愍帝也其笃于君友如此于书无所不窥
尤濳心诸史之学尝为史论若干卷绝不蹈袭前人成说而是非
好恶一𮜿于正其论秦桧最善略曰丘文深之谓桧再有造于宋
也其说傎矣夫不䆒其制和何术则梓宫之返銮舆之复桧且居
功不疑抑知和议之成盖成于岳成于刘成于吴杨诸将而桧无
功焉桧特借战之胜局以定和之成局者也尝考绍兴间刘锜杨
沂中等有顺昌拓皋之捷岳飞牛皋等有郾城朱仙镇之捷吴璘
杨政等有刘家湾之捷虽狡狯如兀术枭悍如撒离喝亦悚然于
用兵之非䇿桧所为巧乘其机而迎之也何功之有虽然桧不独
无造于宋也且弊延于金而衅极于元夫金以和乞蒙古以战应
而金不竞既而元踵其辙于是么么之方谷珍倔彊之张士诚皆
以招安为言招安者和之别名也一和而困于盗再和而亡于盗
矣其弊金而衅元若彼顾独再有造于宋乎公殆借桧事以发其
愤闷至今读之有馀味焉又删宋齐梁陈及魏北齐周隋八书合
南北二史而夹注其下为一书又合陆马二南唐书为一书其他
编次若南渡录三垣笔记诸忠纪略等书又若干卷又集平生杂
文二十卷安道先生陈公瑚公执友也尝评之曰公行文飞动有
今人歌者令人涕者令人喜解颐怒冲发者唐宋稗史野乘莫逮
也知者称其笃论云元配陈安人前公若干年殁侧室吴氏薛氏
子三人吴之出居长曰稹某官薛之出居次曰兰某官曰柟某科
进士今官右春坊右中允兼翰林院编修孙男女若干人公自少
丰姿朗秀见者叹为神仙中人居平御家严整闺门之内俨若官
府教诸子姓咸有程度 大清兴四十年先代贤公卿凋落殆
尽独公岿然老寿海内以钜人名德相推重所著书才脱稿即传
相缮写以去虽遭逢非偶而其殁也斯不朽矣某年月日将葬公
某郷某原中允先生属琬状公行琬不及登公之堂而辱从中允
先生后载笔史馆故不敢固辞谨采安道先生所作公生传及公
自叙年谱为状如右谨状
康熙辛未八月七日谨录
尭峯文钞卷二十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