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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宗聪明宽厚英敏惠和孝定皇帝,讳淳,又讳昕,圣诞甲戌年〈黎景兴十五年,清乾隆十九年〉,世宗孝武皇帝第十六子也,母阮氏〈甲午之变,阮氏出家,嘉隆三年赐号慧净圣母元师〉。初皇九子昊以贵立为世子,既薨,皇孙旸尚幼,长子暲又薨;兴祖孝康皇帝少颖异,以次当立,世宗孝武皇帝使内右张文幸傅之欲为嗣,初授掌奇,常参朝政。乙酉夏五月甲午,世宗孝武皇帝崩,上年十二,权臣张福峦〈张福攀之子〉利其少,密与太监褚德〈缺姓〉、掌营阮久通矫遗命立之,号庆暊道人。
兴祖为张福峦所忌,逼置冷室内,内右张文幸、侍讲黎高纪皆为峦所杀,兴祖忧郁不豫,秋九月未归邸而崩,寿三十有三,宁陵于居正〈社名,属香茶县〉。戊戌世祖摄政元年,追尊为慈祥澹泊宽裕温和孝康王。嘉隆五年,追尊为仁明谨厚宽裕温和孝康皇帝;七年修筑山陵,名基圣陵。明命二年,封其山为兴业山,上庙号曰兴祖。
上即位,下诏大赦,诏曰:“春秋垂万世,规模式严正,始王后开太平,制度尤贵更新,盖欲措斯世于太和,岂徒示纶音于尺札。我国家粤自乌州发迹,寔资先后贻谋霸图,方峙于中天王,政诞敷于率土,列圣相传,相继守一家之约束,抚千乘之舆图;考王乃武乃文,宏一代之规模,正百王之仪表,永言配命,遹骏有声,云需方庆于丹霄。凤驭已驰于大块,予以藐德、年在垂髻,未知稼穑之艰,恐昧绥怀之道。虽周臣同德乾坤,多回转之功,然一日万几,西南屡再三之让,协吉才开于蓂历,向阳难遏于葵心。已于本日即王位,丙夜垂情、凌晨临政,欲进成周之盛德,载稽洪范之格言,为龙为光,攸省允资,于卿月好风好雨,不同深轸于民。星爰降赦文用,宣德意于衍累洽,重熙之庆于以孚望,云就日之情尚其中外,臣工恪修职业旄倪,兆姓咸识尊亲,一洗旧污,式霑美化。”
加张福峦为国傅,掌户部事,管中象奇兼漕务。
赐秋盆金湶及同香茶山茶云诸湶产税以为寓禄,峦使私人征之,岁得金无算,所供公税不过十之一二;其象牙、黄蜡、白蜜诸湶岁收银亦至二百馀两,货宝山积。其子嵊、岳皆尚主〈嵊尚公主玉愿,岳尚公主玉璹〉,官至掌营该奇,峦一门贵宠,权倾中外,又引其党蔡生等分据要津,峦日益肆,人呼为张秦桧。
六月,召嘉定调遣营参谋阮居贞还,升吏部,起复阮光前为翰林院。时张福峦专擅政柄,恐为公论不与,二人为时望所属,请上拔用,上从之,故是有命。
以侍讲阮有尊为兵部,仍兼侍讲。
丙戌元年〈黎景兴二十七年,清乾隆三十一年〉秋八月,河仙谋子自暹罗还,言暹罗疯王〈暹王有癞疯疾,国人称为疯王〉已备战船,刻期来侵,河仙总兵鄚天赐患之,飞报嘉定调遣营请兵应援。
冬十月,统率阮久魁〈掌营阮久法之子,阮福乔之后〉、参谋阮承缗〈参政阮承绪之子〉遣该队阮久超、阮久绪等率海导船三艘、差船二十艘、精兵一千驻守河仙以备暹寇。
丁亥二年春正月,黎郑楹卒,子森袭。
三月,缅甸举兵攻破暹罗,虏疯王与其子昭督多,驱民数万以归;疯王次子昭侈腔投真腊,昭翠奔河仙。鄚天赐以事闻,复移书调遣阮久魁等撤回援兵以免劳顿,天赐又恐缅甸乘锐来侵,乃遣属将胜水队该队陈大力〈陈大定之子〉率兵船往戍真奔〈地名,暹罗界首〉,又遣兵巡哨古公、古骨、寅坎诸海岛。时有清国潮州人霍然啸聚党伙,以古公险僻倚为巢穴,常出没沿海邀掠商船,党羽日众,遂有阴窥河仙之志,巡兵侦知之;天赐密遣锐卒潜往围捕,霍然为众所杀,馀党皆散。
夏五月,吏部阮居贞卒。居贞为人有机略、善决断,凡所建白多忠言谠论,及参戎南陲十一年,辟土安边,勋望稔著;又好吟咏,善属文,在嘉定时与河仙总兵鄚天赐常以诗文相赠,有《河仙十咏》传世,又作《僧尼问答辞》崇正学辨时惑,国音骈偶人皆传颂之。卒赠佐理功臣正治上卿,谥文定。〈明命二十年封新明侯,从祀大庙。〉
秋八月,以兵部阮有尊为吏部知经筵,寻命兼刑部该漕运。
冬十二月,命广南营记录阮登匡〈阮登进之子〉为该簿,翰林院侍讲陈福成〈又名大荐〉为记录。
戊子三年春二月,命诸营阅选。
秋八月,开乡试科,命掌奇领刑部事尊室昱〈又名常,尊室泗之子,时称常郡公〉充监试,拔黎正烨、白允朝为首选,时人以为得士。
追给少尉尊室协祀民〈云梯社〉三百人,祀田〈金堆社〉五百亩。
暹罗茫萨〈地名〉长郑国英自立为王。国英清潮州人,其父名偃,流寓暹罗为茫萨长;偃死,国英袭职号丕雅〈暹官名〉,新乘暹国空虚,遂起兵袭取其地,自称国王索贡于真腊。其王匿尊以丕雅新非暹罗世系,拒不纳。
己丑四年春二月,暹王新遣其将丕雅刍仕〈官名〉奔麻〈人名〉以兵送真腊伪王匿嫩复国,奔麻兵至炉𫭟,与匿尊屡战不克,遂掳其民以归,鄚天赐闻之,益戒边备。
潮州人陈太聚党于白马山谋袭河仙,密结鄚族人鄚宗、鄚宽内应;鄚天赐得其状,伏兵擒宗、宽,追剿其党于香山寺,陈太奔投暹罗。
修岁计册籍。时承平既久,田土日辟,户口滋多,丁田租赋所入库充积。上初即位,欲周知其数,乃命所在各修田丁税课及湶汛关津征收之数会册奏上,岁以为常。〈顺化二府八县一州四十五万三千一百八十馀亩,丁十二万六千八百五十馀人;广南至嘉定九府二十五县一州田二十七万亩顷,丁十六万五千六十馀人。一岁所入,顺化粟三百五十三万三千三百五十六升,米六万三千六百五十五升,钱十五万三千六百缗;广南至嘉定粟六百四万八千五百馀升,米七十八万二千馀升,钱二十四万一千九百馀缗。又湶汛潭池巡司市渡驻税岁入钱七万六千四百六十馀缗,金一百四十八两,白金一千四百五十两;广南以南居其六,顺化居其四,他如绢彩、白布、象牙、犀角、黄蜡、水油、香油、沙糖、红蜜、白蜜、龙藤、水藤、橄榄灯、满堂红之类不在此数。〉
命州县立游春伴,伴十五人,税钱一缗。
彗星见柄,起东北指西南,翰林院阮光前语人曰:“不出五六年,广南当有兵起。”
时张福峦柄用,政由己出,右掌奇尊室曮、掌水奇尊室爰〈皆胤国公尊室沺之子,曮时称郡公〉虽为上所亲信,而专事酒色,不以国事为意。峦以此无所忌惮,卖官鬻狱繁刑重敛,人皆苦之,四五年间灾异屡见,地震山崩星坠水赤,百姓饥馑盗贼四起,境内自此多事矣。
庚寅五年春三月,修顺化诸县族幅田簿。上以顺化垦田日多,而簿籍岁久浸坏,命照诸县社坊族幅归簿成集。〈香茶十总二百二十二社村坊,族幅合八集;广田八总一百三十七社村坊,族幅合四集;富荣六总三百五十二社村坊,族幅合十五集;登昌五总一百八十八社村坊,族幅合八集;明灵五总二十七社村坊,族幅合五集;康禄六总八十三社村坊,族幅合六集;丽水五总七十三社村坊,族幅合四集;布政二总五十四社村坊,族幅合一集;惟海陵一县今无所考。〉
移建文庙于隆湖〈社名〉。上以朝山地势卑湿,命移建之。
掌奇领刑部事务尊室昱罢。昱博学有才略,朝廷倚以为重;时张福峦专政,以昱尊臣擅时名,思引以为助,乃妻以女,昱不为少屈守正不阿,峦恶之,使人诬告昱谋反,讯之无状,至是罢归。昱既归第,绝口不言国事,惟日与幕宾吟咏,好学工诗,尤精奕数解音乐,俗传南琴乃昱所制也。〈一说昱为峦所忌,告反无状,遂以私作机枪证其狱,囚之数年疽发背而卒。〉
夏六月,掌营阮久通卒,赠镇抚敬郡公。
以广南营记录陈福成为该簿,巡行五府〈升平、奠磐、广义、归仁、富安〉参谋平戎事,调遣广义屯营六道将士兵民及归仁富安二府兵攻恶蛮。国初以广义石壁恶蛮〈沿山望之石壁峭立,即恶蛮窠窟,故名〉数为民患,籍其民为六道兵,分番设守方民以宁;至是恶蛮复下扰,乃命福成领兵讨之。
秋七月,河仙逃兵范儖聚党于香澳芹渤,与阇婆荣离麻芦、真腊屋牙稽合众八百馀、船十五艘分水陆袭击河仙镇;才至垒外,鄚天赐率众拒之,击破其党,刺毙范儖于江中,擒芦、稽斩之。时河仙屡遭兵燹,兵食虚耗,民心骚动,天赐上疏自劾,上赐书宽慰,又敕嘉定调遣凡河仙有警报当速策应。
顺化逸士吴世璘上书论钱弊,略曰:“窃闻自先君启宇,地尚狭、民尚稀,南未有嘉定之饶〈嘉定为第一肥饶之地,地最宜谷,其次宜榔,谚云谷一榔二〉,北尚有横山之警,连岁兵革而民无饥馑,国有馀需。今天下承平日久,地广民蕃,生谷之地已尽垦,山泽之利已尽出,加之以藩镇龙湖之田又无旱潦之变;然而自戊子以来粟价腾踊,生民饥馑,其故何哉?非粟之少也,在铅钱之所致也。人情谁不爱坚牢而嫌易败,今以铅钱之易败,而当铜钱之坚牢,所以民争积粟而不肯积钱也。虽然铅钱之弊从来久矣,今欲更之其势甚难,而生民之饥其势甚急。臣窃思为今之计莫若依仿汉法,每府置常平仓,设有司定常米价,粟贱则依价而籴,粟贵则依价而粜。如此则粟不致甚贱以妨农,亦不致于甚贵以资富商,然后徐更铅钱之弊,而诸货平矣。”疏入,不报〈璘后投西贼,受伪职务〉。
辛卯六年秋八月,鄚天赐闻暹罗检阅兵甲,刻日来侵,驰檄请援于嘉定调遣,阮久魁等以河仙前年虚报边警,徒劳王师,不肯调兵赴援。时河仙城中见南方赤虹二交作十字,长三十丈馀,又于北帝楼下旧积沙堆,忽为回风飞上半空,城中昏翳、须臾撤下堆成十字,识者以为十月失城之兆。
冬十月,暹王以昭翠投河仙恐为后患,乃发水步兵二万,以白马盗陈太为向导围河仙镇,镇兵希少,婴城力战,飞火牌告急于龙湖营。暹兵据苏州山,以大炮轰击入城势甚急,直夜五虎山火药库火发,城中惊扰;暹兵从城后斩关入,放火烧镇营,天赐亲属督兵巷战,移时军民溃败,城遂陷,该队德业〈缺姓〉掖天赐登舟走朱笃道,鄚子黄、鄚子淌、鄚子沿亦各率水兵突围,由海道走下坚江,过镇江停住。暹昭科〈官名〉陈联〈人名〉蹑至,会龙湖营留守宋福洽率本营兵船赴援,直抵朱笃江御之,暹兵退却误入穷江,大兵追逼之斩首三百馀级,陈联弃船引兵走回河仙,又为东口道该队阮有仁邀击,暹兵死者过半,暹王乃留陈联守河仙,自率兵直趍真腊;匿尊出奔,暹王立匿嫩为真腊王,于是暹兵据南荣府,有窥藩镇之意。
十一月,阮久魁、阮承缗移文要鄚天赐到营劳问,天赐历陈失守之由上书待罪,上赐书宽免,仍加廪给,令调遣以兵送还镇江道,使招抚流亡再图讨贼。
十二月,黎郑森绞杀黎太子维祎。时森专弄威福,维祎愤黎家失权,慨然有自立之意,森疾之,织以罪绞死。
以富安该队阮云为平康营镇守。
富安石碑山雷震,山间黑石尽白,远望石碑卓立,色如白灰,上命官祷之。
壬辰七年春正月,命掌奇尊室文〈世宗第三子〉阅选归仁府。
二月,上以嘉定调遣阻兵不援,河仙城陷,降阮久魁为该队,撤阮承缗还。命掌奇阮久潭〈阮久云之子〉为钦差正统率督战广南,该簿陈福成为钦差参赞,领平康、平顺二营水步兵一万、战船三十艘行调遣事。
夏六月,阮久潭进兵前江路龙湖营,该簿阮科䀬领东口道官兵由坚江进,留守宋福洽由后江进,据朱笃为两路策应。时东口道该队阮有仁病,独科䀬将兵三千、船五十艘与暹战,不克退回坚江潭,以真腊栣沥〈官名〉最〈人名〉为先锋,进至南荣攻暹兵大破之。暹王走河仙,匿嫩走芹渤,遂收复南荣、罗壁诸府;匿尊复国真腊,遂定潭收兵回营筑新华垒,延袤十五里,包绕屯营,横截陆路,以备不虞。暹王既至河仙,致书求和于鄚天赐,天赐却之,暹王遂委陈联守河仙,而自率兵掳天赐子女及昭翠以归,寻杀昭翠。
命嘉定阃臣以美湫处立长屯道〈即今定祥省〉,直该奇书记以莅之。
以翰林院陈廷宪〈陈廷憙之子〉为广南营记录。
癸巳八年春二月,上密令鄚天赐遣人如暹,以讲和为名探其动静,天赐遣舍人鄚秀赍书及礼币如暹;暹王大喜,送回所掳子女,召陈联还。时河仙城堡庐舍为暹兵残破殆尽,天赐乃留镇江,先遣其子黄回镇整理。
西山贼阮文岳作乱,据归仁城。岳归仁符篱〈即今符吉〉县西村人,初为下吏消没巡税,遂与弟侣、惠共谋入山,凭险为盗,党伙日众,地方不能制;至是率党袭归仁府,巡抚阮克宣溃走,遂据其城,放出囚徒,驱民为兵,建西山旗号,使其党分行扰掠,百姓为之骚动。事闻,上命掌奇阮久统〈阮久通之子,尚公主玉瑄〉、阮久策〈阮久法之子,尚公主玉瑛〉、该奇潘进、该队阮卫、总戎宋宗、赞理杜文晃等将兵攻之不克,宗、晃俱死于阵。时承平日久,将士不经战阵,每出征多托故求免,张福峦复纳贿改差,众皆愤怨,临阵辄走,由是贼势日炽;清商集亭、李才〈俱缺姓〉皆应之,岳结以为助,集亭称忠义军,李才称和义军,又取土人高大者剃头辫发,装为清人,战则醉饮裸身,悬金银纸冲阵,以示必死,我兵莫有当者。
夏六月,张福峦杀掌奇尊室文。时尊室大臣多怨,峦欲害之,密令翰林吴廷恕、知府陈佳盗用峦印,诈为峦通岳书弃于道,参谋佐〈缺姓〉得之以告文,文言于上请治峦狱,峦辩其诬,上不之罪。峦疑此书为佐所作,囚而杀之,复以此怨文,诈为贼书,言文与贼通,使人告文反,按治甚急,文惧而遁;峦使该队尊室香追获,沉于三江海儿,人皆冤之。〈嘉隆元年以文有阿保功,赐祀田三十亩。〉
冬十一月,吏部兼刑部阮有尊卒,赠参议。
十二月,以尊室香为节制,率内军及三技军进至碧鸡山〈属平定省〉,为贼将集亭、李才伏兵所杀,馀众皆溃,贼遂据广义府。该奇尊室斌〈尊室靖之子〉拒战不克引兵还,岳又使其党攻掠延庆、平康诸府,于是广义以南至平顺皆为贼所有。
该队阮久逸〈阮久法之子〉大败西贼于美市库。时贼侵广南,我军累战不利,久逸独率所部与贼抗,夜令民夫多列火炬于林莽间以疑贼,而率兵掩击之,贼以为大兵至,遂惊溃。
甲午九年春正月,命掌奇尊室昇〈尊室泗之子〉调拨诸军往广南营讨贼,昇畏贼势大,弃其师连夜奔回。
夏四月,龙湖营留守宋福洽、该簿阮科䀬董领五营将士〈嘉定调遣阮久潭所领平康、平顺、镇边、藩镇、龙湖五营将士时委福洽督率讨贼〉,及檄募诸道应义兵,水陆并进与贼战败之,克复平顺、延庆、平康三府,军次烟冈〈属庆和省〉,与贼拒守。
鄚天赐在镇江闻西贼煽变,使其属载粟一船上京以供军饷,船到归仁洋外,贼兵邀夺之,命内右掌营尊室曮提大兵入广南,收诸道馀众复讨贼。
郑乂安守将裴世达探知广南有事告于郑,郑森遂有南侵之议。〈一说尊室文,尊室昱之子,怨张福峦,潜往北京告以国事,郑森知我国内有权臣,外有西贼,遂决意举兵。〉
五月,郑大举来侵,遣其将黄五福为统将,裴世达为副将,领二十三营将士,及清乂、东南诸道水步兵前往乂安措置军务,黄冯基、黄廷体等皆属焉。福进兵河中,遗书言累世亲勋,以助兵灭贼为名;上知其诈,令书复之,而命宋有长为留屯道,统率尊室捷为布政营镇守以御郑兵。
秋七月,上以西山贼势猖獗,命掌营尊室曔〈世宗第七子,时称郡公〉权监国事,御驾亲征。舟次思容海口,命张福峦练兵于龟山。
八月朔,日有食之。
九月,郑兵至北布政州,知府陈佳自投黄五福军为之向导,福使佳管后道兵〈佳后为西贼所获,数其罪杀之〉,而令其属阮吴瑶列寨于大丹〈社名〉以张声势。边书告急,上召尊室曮扈驾回京城,以阮久逸为左军大都督〈时称猷郡公〉领水步兵留御西贼,久逸既将,料敌制胜,累十馀战皆克捷,贼众大惊。
冬十月,顺化大饥,米一合直钱一陌,途有饿莩人家,或至相食。
郑兵渡𤅷江,上遣该队贵禄〈缺姓〉、勾稽兼隆〈缺姓〉犒黄五福军,且言西山草寇,当自毙也,无劳郑兵;兼隆等至,福使人私焉,兼隆云:“路不行不到,钟不扣不鸣。”福会其意,遂进兵布政营。镇守尊室捷、记录葆光〈缺姓〉退守洞回垒,福遣别将黄廷体薄镇宁垒,马军黄文弼、黎十试等自为内应开垒门,郑兵鼓噪而人,守将论政、诚信〈二人名,俱缺姓〉等皆降,郑兵进据广平营,镇守廉政〈缺姓〉与尊室捷皆遁走。
十一月,郑森自率舟师入乂安,次河中营,遥为黄五福声援,福至留屯道,统率宋有长亦遁走;福进次胡舍,檄言张福峦壅蔽聪明,苛虐百姓,此举只为除一峦,寔无攘夺之意。〈其辞略曰:“左相张福峦斗宵小器,鬼蜮邪心,闺闼之亲,叨窃枢机之任;崇信奸慝,陷害忠良,离旧间亲,专为植党之计,招权纳党自营肥。已之谋擅杀,立则肘腋而豺狼逞,荼毒则冠裳而禽犊,重民税而殚膏血,减军粮而削爪牙。政急燃眉,刑深剔目,自招民怨,翻激乱阶,致西山氓隶之徒蜂屯蚁聚,占广南膏腴之地,豕突狼奔煽贼,势之滔天,委边氓于涂地,是用徯苏之众,驱生力之兵。先去彊臣,次平黠贼,除残去暴,捍国威于多艰,续统固存,延先王之世祀,赴难寔由义举,乘危非有贪心。”〉尊室㫛、阮久法等因共执峦送福军,而囚其党户部蔡生于狱〈蔡生寻死〉。福既得峦大喜,偃旗息鼓而行至登昌,有书生陈惟忠以诗谒福,又言:“我兵不闲 步战,独水兵为长技,郑兵远来,勿可争其所长。”福善其言,留之军,许为勾稽。复致书言西贼未除,请会兵富春以便策应。上不之信,命尊室捷为统兵,属内该队邓〈缺姓〉管禁卫军御之,而使该队宣政〈缺姓〉、参谋诚德〈缺姓〉诈降以诱郑兵,又使该队品评〈缺姓〉往谕广平布政诸营豪目应义分屯以扰敌后。既而品评为郑兵所获,尊室捷又为郑别将阮进宽、黄冯基等所败,邓亦不战自溃,郑兵进次拜答。上命尊室晊〈世宗第六子〉节制步兵、尊室营节制水师、阮登场参质军机〈时称井渫侯〉领海导船二十艘分道拒战不克。上召尊室晊回,命内左掌营阮文政〈时称郡公〉调拨水步诸营,文政至军,责该队邓退缩之罪,立斩以徇。时国内人心素怨张福峦专横,而诸营猛将精兵调入广南讨贼,自贤士江以外兵将多是老弱,不习征战,故郑兵所至莫有与之抗者。独阮文政率所部兵拒战,兵威稍振,黄五福亦戒心焉。然文政不知将略,饮酒高谈,无攻守之策,卒以取败。
十二月,黄五福遣别将黄廷体、黄义朴等从山路渡沉磨滩屯守,祥光、允德〈二人名,皆缺姓〉俱败死,郑兵造浮桥渡军,乘我军无备,前后夹攻;阮文政死之,诸军皆溃。
丁未,郑兵犯我都城,上命中营参谋宋福淡尽将馀众出北门御之,左水中水前水队长阮谷武、武彝巍、张福颖整备船艘以待,命尊室旸〈世子昊之子〉先行过海云关。
戊申,上幸广南,舟出思容海口,黄五福遂据顺化。
大南寔录前编卷十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