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中庸集说启蒙 (四库全书本)/大学集说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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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大学集说启蒙 元 景星 撰子程子曰大学孔氏之遗书而初学入徳之门也于今可见古人为学次第者独赖此篇之存而论孟次之学者必由是而学焉则庶乎其不差矣〈程子上加子字是尊之之辞傲公羊传子沈子例大学经文本先王治化之序因孔子先世所藏故曰孔氏遗书大抵为学工夫次第必由是始故曰入徳之门邵氏谓他书自平天下推而至于正心而言者有矣而未有推正心本于诚意诚意本于致知致知在于格物而言者也故云为学次第独赖此篇之存如论孟所言乃大学间架中窗户一般学者先读此而后论孟则知此是格致之事此是诚正之事此是修齐治平之事如此看得透则句句有著落故由是入门而堂而□不差矣〉
大学之道在明明徳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程子曰亲当作新〉大学者大人之学也明明之也明徳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但为气禀所拘人欲所蔽则有时而昏然其本体之明则有未尝息者故学者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以复其初也新者革其旧之谓也言既自明其明徳又当推以及人使之亦有以去其旧染之污也止者必至于是而不迁之意至善则事理当然之极也言明明徳新民皆当止于至善之地而不迁盖必其有以尽夫天理之极而无一毫人欲之私也此三者大学之纲领也〈人之所得乎天六字原明徳所从来虗灵指气言不眛指理言此明之实具众理应万事此徳之实若以具众理应万事两句对言上句是徳之体未发者也下句是德之用已发者也然其所以应万事者即具众理之所为者也虚者心之寂灵者心之感不昧是明虚则明存于中灵则明应于外惟虚故能具众理惟灵故能应万事所具之理即格致之理外应之事即诚正修齐治平之事有时而昏说心本体之明说性所发说情气禀是内根自有生之初言物欲是外染自有生之后言必至是未至必求至不迁是既至不当迁事理当然释善字极字释至字自散在万物而言则曰事理是理之万殊处自人心得于天者而言则曰天理是理之一本处纲领如网之有纲衣之有领饶氏曰明之功有二一是因其发而充广之使全体皆明一是因已明而继续之使无时不明〉
此三句为大学一篇纲领若更推其极又只在明明徳一句大学之道言大人为学之方也此道字便是方字与孟子深造之以道之道字同三在字章句训当字言大人为学之方当明明徳当新民当止于至善也明徳即是心心属火縁他是个光明发动底物所以谓之明徳盖人之初生得天地之理又得天地之气理与气合所以如此虚灵而光明故章句释明徳曰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虚灵不昧释明字具众理应万事释徳字虚灵不昧是心具众理是性应万事是情以此观之又可见明徳不但以心言而包性情在其中要之性便是所得之理心便是盛载此理而敷施发用者也程子谓心统性情者正此谓也只为此明徳不离乎气后来却被气禀物欲两件来昏了恰如火渐隐微一般便不能照物然其本体之明实不曾息灭还有时发见于日用之间如见孺子入井而怵见不义而羞恶皆其发见者也学者当因其发见而充广之充广便如把那隐微之火再吹教著使此火复明即所谓明其明徳也上明字是用力字凡人之生同有此明徳我既自明其明徳又当推以及人使其亦如我之用力以明其所有之明徳此即所谓新民也新是使他除去旧习之谓亦是用力字虽曰用力又非谓强有以新之也或使之得于观感由于政化有以作成其自新之机尔至善是事理之至当处犹言极好即事物里面天然自有之中亦自明徳中来者且如孝是明徳自有个当然之则不及固不可若过其则必有封股之事须是到至当处而不迁方是止至善故自理之得于心者言则曰明徳自理之见于事者言则曰至善求其初则非二物也止者必至于是而不迁之意言明徳新民两事皆当止于此而不可迁也总而言之至善是明徳本然之则止至善又是明明德之则明明徳又为下两句纲领至善又为上两句标准
〈一节明徳二字出尧典明徳新民并言出康诰止之一字出虞书益稷至善即尧舜以来相传之中道自始学言之则谓之至善至其极致则谓之中圣贤相传皆有所授非苟言也学记言大学之教此言大学之道二字当并看下文言近道亦与此道字相应道之无过不及处即是中〉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后与后同后放此〉
止者所当止之地即至善之所在也知之则志有定向静谓心不妄动安谓所处而安虑谓处事精详得谓得其所止〈知之一之字指至善之所在言于事事物物皆知其所当止之理也即物格知至之谓〉
此节专为止至善言之止字从上文止字说来知止只是知至善所在才知止便定下面四者自然相因而见须到得其所止方是若要得其所止直是能虑方好虑是思之精审也虑只是能处置事异端亦说得定静安只是处置事物不下便是不能虑其不能虑者由其不能先格致而知所止故也知止如为子必当孝为臣必当忠能得是身行忠孝之事而得所止若徒知此理至于事亲事君之际为私欲利禄所汨不能尽其忠孝便是不能得其所止能虑然后能得知是知其所止得是行其所止定静安属知虑得属行此五节是功效次第不是工夫节目其相去但有浅深尔与中庸动变化相类若说工夫只知止以前自有工夫了胡氏曰知止二字不可作用力看用力只在下文格物致知上盖格物致知则是求知所止之工夫物格知至则是知所止之功效定静安虑得五者又是知止之效定而能静是事未来而此心之寂然不动者不失安而能虑是事方来而此心之感而遂通者不差定以理言故曰有静以心言故曰能安就身上说虑就事上说下文致知一知字已张本于此
〈二节论所以止于至善之中止字文公所谓至善之所在愚案所在二字学者须精加体认此道之所散在万物其体实具于人之一心有定谓物各有一定之理知之则此志方有定向然必反求之心能静能安是此心未发时事能虑能得是此心已发时事静谓存养之密能安安其所止能虑谓鉴察之精能得得其所止也此段本节斋蔡氏说明文公未尽之旨盖圣贤传授心法宜详玩焉〉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明徳为本新民为末知止为始能得为终本始所先末终所后此结上文两节之意
此叚结上两节明徳新民是物故有本末知止能得是事故有先后明徳是理会一己之一物新民是理会天下之万物曰知所先后是再结上两节一先字起下文六先字一后字起下文七后字曰则近道矣盖道者当行之路知先后方是知得在面前未行在道上所以只曰近事物对言则物自物事自事专言物则事在其中物有形事无迹明徳新民以人已对言故曰物知止五者是一事终始故曰事
〈三节结上文两节引下文两节之意物即格物之物先字引下文六个先字后字引下文七个后字此物字指心身家国天下而言此事字指正修齐治平而言〉
古之欲明明徳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治平声后仿此〉
明明徳于天下者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徳也心者身之所主也诚实也意者心之所发也实其心之所发欲其一于善而无自欺也致推极也知犹识也推极吾之知识欲其所知无不尽也格至也物犹事也穷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此八者大学之条目也〈前云因其所发而遂明此云实其心之所发性发为情其初无不善即当加明之之功心发为意便有善有不善不可不加夫诚之之功圣贤教人多就发处用功一从本体上说一从念头上说〉 章句一于善祝本改作必自慊
此节以八条目逆说上者是明明徳新民之工夫古之二字指先王立学教人时凡言欲先二字谓欲如此则先如此以工夫节次言也言先王时欲明明徳于天下者必先治其国治国者使一国之人明其明徳也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齐家者使一家之人明其明德也修身至致知格物乃所以自明其明徳也致知格物是知之事诚正修是行之事齐家是推行之始平天下是推行之极上六者皆以欲先字为次第独致知便在格物在字与章首三在字相应比欲先字又𦂳此节工夫所难在致知诚意上先儒谓致知是梦觉关诚意是善恶关过得此二关已后工夫一节易一节独格物工夫尤难物即事也天下之事一事必有一理大学教人先即事以穷理自然有以推极其知理即至善之所在能事事物物穷到至善之地便是格物格物即所以致知格物是零碎说致知是就全体说才去格事物之理便是致吾心之知盖心外无理理外无事知在我而理在物故格物即是致知知是心之灵不可作虚字看朱子所谓心之神明妙众理而宰万事者是也八条目说各详本传〈四节正心修身是明徳齐家治国平天下是新民心至于正身至于修家至于齐国至于治天下至于平便是至善物格是梦觉关诚意是善恶关亦曰人鬼关学者入门须从此二重关方能进步〉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治去声后仿此〉
物格者物理之极处无不到也知至者吾心之所知无不尽也知既尽则意可得而实矣意既实则心可得而正矣修身以上明明徳之事也齐家以下新民之事也物格知至则知所止矣意诚以下则皆得所止之序也〈修身以上至新民之事四句结前节条目工夫归于明徳新民二纲上物格知至至得所止之序四句结此节条目效验上贯知止能得五句而又总归于止至善之一纲上此可见三纲之统八目八目之隶三纲也可得二字贴而后二字〉
此节以八条目顺说下者是明明徳新民止至善之功效凡言而后二字谓既如此然后如此故上文格致诚正等八字皆用力字此节八字皆是功效物格是外面无所不尽知止是里面无所不尽上文知止则止字重就事上说言知其所当止也此知至则至字重就心上说言其知识无不尽也物格谓理之散在万物者无不格知至谓理之会于一心者无不知物格至修身则明徳明而新民之体立家齐至天下平则民新而明徳之用行物格知至意诚心正身修乃明明徳之所以止于至善家齐国治天下平乃新民之所以止于至善〈五节物格知至是知其所止诚意以下是得其所止物格知至皆是指知而言但物字说得开阔天下之物皆是一物之中必有一个当然不可易之则所谓至善也知字说得细密却是就人心知觉处推之以极其至知至二字乃孔子之言见易乾卦自心身至于家国天下无一事不要知其至处意诚心正身修家齐国治天下平虽皆是指行而言但意诚得尽是一个大关正心是心思上要诚得尽修身是躬行上要诚得尽齐家是推尽此诚施之于一家治国以至平天下是要推尽此诚施之于一国以及于天下自心身至家国天下无一事不要诚得尽知字是就心之知觉不昧上说意字是就心之念虑方萌处说自物格而后知至是博而反约就开阔处收敛教细密自诚意而后心正以至于天下平是由约而施博又自细密处推得开阔此心大包天地细入毫芒知主静意主动方其涵养之时知觉虚灵洞然无一理之不烛及其应酬之际念虑研密秩然无一事之少差则正心以下工夫始有可得而言者矣〉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壹是一切也正心以上皆所以修身也齐家以下则举此而错之耳〈壹切如以刀切物取其整齐出汉书平帝纪此字指修身言〉饶氏谓此叚是八条目中揭出个修身为总要而言之盖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是皆当以修身为本前两节是详说此是反说约也
〈六节专言修身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
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本谓身也所厚谓家也此两节结上文两节之意〈前节重在身上此节重在家上周子曰治天下有本身之谓也治天下有则家之谓也家难而天下易家亲而天下踈由近而远其势自然如此此非教人薄于远正是教人厚于近也上文家言齐者正伦理此言厚者笃恩义也上节是正结八条目此节是反结八条目〉
〈七节专言修身齐家案白虎通论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天子太学群后太子公卿大夫元士嫡子皆造焉天子太子有天下之责群后太子有一国之责大夫嫡子有一家之责治国平天下固指天子诸侯而言若修身齐家通天子庶人皆有之故后二章特举重而言〉
右经一章盖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其传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也旧本颇有错简今因程子所定更考经文别为序次如左〈盖字疑辞则字决辞许氏丛说曰明明徳新民止至善及下逆顺两言八条目共四十三字是先王立学教人之法其馀皆孔子发明之言观三在字及古之二字可见〉凡传文杂引经传若无统纪然文理接续血脉贯通深浅始终至为精密熟读详味久当见之今不尽释也
康诰曰克明徳
康诰周书克能也
武王封康叔而告之故曰康诰此一明字指工夫言克字亦有力曾子引之释明明徳若曰人皆有是明徳而不能明惟文王能明之也
大甲曰顾𬤊天之明命〈大读作泰𬤊古是字〉
大甲商书顾谓常目在之也𬤊犹此也或曰审也天之明命即天之所以与我而我之所以为徳者也常目在之则无时不明矣
大甲汤孙之名此明命即明徳之本原但自我得之于天而言谓之明徳自天与我而言谓之明命顾𬤊犹云看此顾𬤊明命即所谓明明徳也顾字正贴上一明字
帝典曰克明峻徳〈峻书作俊〉
帝典尧典虞书峻大也
峻徳即大徳曰克明峻德言尧能明其大徳而尽已之性无不明也此明字亦明之之明
皆自明也
结所引书皆言自明已徳之意
此一句结三引书言皆是明已之明徳也玩一自字使人然有警省若曰明是自明昏亦是自昏也
〈明徳传首言明徳次言明命本其所受而言次言峻徳则极其大之称也末句总结明徳〉右传之首章释明明徳 此章首言克明徳是自明之始事终言克明峻徳是自明之终事中言顾𬤊天之明命是自明之工夫杂引三书而断以一言章句谓文理接续血脉贯通此类可见
汤之盘铭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盘沐浴之盘也铭名其器以自警之辞也茍诚也汤以人之洗濯其心以去恶如沐浴其身以去垢故铭其盘言诚能一日有以涤其旧染之污而自新则当因其已新者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不可略有间断也
盘邵氏谓恐盥颒之盘此节工夫全在茍字又字上茍字是志念真确于其始又字是工夫不断于其终日日新是中间接续意此章虽释新民此三新字皆未说到新民上移新民之新以自新自新者即所谓明其明徳也盖欲新其民者必先自新故先说自新且又接上章自明之意或问谓自新之至新民之端是也
康诰曰作新民
鼓之舞之之谓作言振起其自新之民也
此方是说新民之工夫作是鼓舞作兴之也即在新民之新字亦是就在上之人说新民是迁善改过自新之民言上之人既有以自新又从而鼔舞振作之使其振奋踊跃以兴起同然之善心此便是作新民
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诗大雅文王之篇言周国虽旧至于文王能新其徳以及于民而始受天命也
此言新民之功效或问谓自新新民之极是也言周之有邦自后稷以来千有馀年至文王圣徳日新民亦丕变故天命之以有天下是其邦虽旧而命则新也前明命是始初禀受㡳以理言此命新是末后膺受㡳以位言章句始字贴新字
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自新新民皆欲止于至善也
此句既结上文又起下章之意极即至善之所在用其极者即所谓止于至善也能止然后能用章句是故二字正贴无所不三字
〈首言自新次言新民次言天命之新末一句总结明徳新民极字是引下文止至善之义〉右传之二章释新民 章内五新字皆非新民之新盘铭言自新康诰是民之自新诗言天命之新然新民之意却在作字上学者宜熟玩
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
诗商颂玄鸟之篇邦畿王者之都也止居也言物各有所当止之处也
此节重在止字邦畿天下之中至善事理之中借粗以明精言王畿居天下之中故惟民所止至善为事理之中故学者所当止也章句物字包得广〈此一节言止字继以言圣人之止以为之凖则前章结以知止至此又言敬止○至善之大目也〉
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缗诗作绵〉
诗小雅缗蛮之篇缗蛮鸟声丘隅岑蔚之处子曰以下孔子说诗之辞言人当知所当止之处也〈岑是山尖锐处蔚是林蓊茂处山尖锐则网罗弓矢不可到林蓊茂则鹰隼不可及〉
此节释知所止重在知字观所引孔子之言可知若曰鸟于其欲止之时犹知择其当止之处岂可人反不如鸟之能知所止乎此又不特释知止并能得之义皆释之盖知止乃得所止之由也故下文便接得所止云
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于缉之于音乌〉
诗文王之篇穆穆深远之意于叹美辞缉继续也熙光明也敬止言其无不敬而安所止也引此而言圣人之止无非至善五者乃其目之大者也学者于此究其精微之蕴而又推类以尽其馀则于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所止而无疑矣〈学者于此以下乃章句推广传文言外之意精是明白之至理指仁敬孝慈信五者言微指五者中纎悉曲折之事言推类尽其馀谓于仁敬孝慈信中各类推以尽其馀者盖谓天下之事无大无细皆有个当然之则故也若不能推类尽其馀便是执一又安得谓之至善〉
此节释得所止缉熙敬止是文王作圣之工夫效验缉熙是工夫敬止是效验缉是连续无间断之谓熙是光明无蔽隔之谓孟唯圣人之心表里洞然无有蔽隔连续光明自无不敬而所止者莫非至善为人君以下是传者言文王敬止之目如此不可就众人身上泛说但敬止之敬指全体言自包得下面五者止于敬之敬只指一事言天下之大伦有五止言三者是就文王所止之实言之故不及夫妇兄弟也举凡例使学者类推则天下之事皆可知其止矣缉熙敬止是止至善之本仁敬孝慈信是止至善之目
诗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僴兮者恂栗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也
诗卫风淇澳之篇淇水名澳隈也猗猗美盛貌兴也斐文貌切以刀锯琢以椎鉴皆裁物使成形质也磋以𬬻锡磨以沙石皆治物使其滑泽也治骨角者既切而复磋之治玉石者既琢而复磨之皆言其治之有绪而益致其精也瑟严密之貌僴武毅之貌赫喧宣著盛大之貌諠也道言也学谓讲习讨论之事自修者省察克治之功恂栗战惧也威可畏也仪可象也引诗而释之以明明明徳者之止于至善道学自修言其所以得之之由恂栗威仪言其徳容表里之盛卒乃指其实而叹美之也〈治之有绪谓先切琢而后磋磨以喻循序渐进而工夫不乱益致其精谓既切琢而又须磋磨以喻求其极致而工夫不辍讲习讨论为致知之事是一串说省察克治为力行之事是两节意省是内省察是密察此求已有未善也克是胜去治是平之此去其不善以从善也得之二字与经文能得字相应卒指其实指盛徳至善言此又可见至善之实即盛德盛德之实即明徳也盖明徳盛徳皆是此理但一自得于禀赋之初言一自得于践履之后言〉音释〈澳于六反菉诗作绿猗叶韵音阿𢢀下版反喧诗作咺谊诗作谖并况晚反恂郑氏读作俊〉此节释明明徳止于至善诗本美武公之徳借其辞以发学问自修之义有斐指已成君子斐然有文者而言也工夫全在切磋琢磨四字上切而不磋未到至善处琢而不磨亦未到至善处自工夫言之切磋易于琢磨故以切磋比致知琢磨比力行传者以恂栗释瑟僴以威仪释赫喧朱子谓瑟僴是严敬存于中赫喧是光辉著于外此二句虽自其气象上言然必二者兼有方为至善若但瑟僴而未至于赫喧则亦未得为至善也此四句是此节紧要处专说至善但上二句是得止至善之由下一句是止至善之验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二句谓止至善君子终能使民仰之而不也自如切如磋道学以下传者释诗之辞道学就致知上说止至善自修就力行上说止至善恂栗在里威仪在表盛徳以身之所得言至善以理之所极言其所以切磋琢磨者正求止于此而已末言盛徳至善民不能一句正释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二句且起下新民止至善之意
诗云於戏前王不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也〈於戏音呜呼乐音洛〉
诗周颂烈文之篇呜呼叹辞前王谓文武也君子谓其后贤后王小人谓后民也此言前王所以新民者止于至善能使天下后世无一物不得其所所以既没世而人思慕之愈久而不也此两节咏叹泆其味深长当熟玩之〈饶氏谓咏叹言其辞泆言其义泆者意味泆乎言辞之外也此四字出乐记〉
此节释新民止于至善不接上文不二字上文是说当世之民不君子盛徳至善之实以见明明徳之极功此是说后世之民不前王盛徳至善之馀泽以见新民之极功贤亲乐利上四字皆指后人言下四字皆指前王言观四其字可见但贤亲二字指前王之身言乐利二字指前王之泽言贤其贤如尧舜文王之徳后世尊仰之是也亲其亲如后稷之徳后世子孙宗之以为先祖之所自出是也乐其乐如含哺鼓腹之类是也利其利如耕田凿井之类是也此四字以君子小人对言以见前王所以新民止于至善者能使天下后世若上若下无一不得其所故虽已没而犹不能也上文明徳止至善以用功说见其修诸已者尽此新民止至善专以成功说见其入于人者深〈言新民之止于至善贤亲指有位而言乐利谓田野之小民也〉
右传之三章释止于至善 饶氏曰明徳新民两章释得甚略此章释得甚详工夫又备可见篇首三句又重在此一句胡氏曰此章后二节兼释八条目在内学是格致之事自修是诚正修之事亲亲至利利是化及家国天下之事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
犹人不异于人也情实也引夫子之言而言圣人能使无实之人不敢尽其虚诞之辞盖我之明徳既明自然有以畏服民之心志故讼不待听而自无也观于此言可以知本末之先后矣
此章大㮣听讼是末使无讼是本此盖推明徳新民而言也明徳是本新民是末听讼即新民之事能使之无讼者即明徳也下面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二句乃传者续所引之辞以足能使民无讼之意此谓知本一句只是结使无讼一股之意若欲文义通畅自下说上方可盖因我之明徳既明故能大有以畏服民之心志而使之不敢尽虚诞之辞是以虽听讼无异于众人而自无讼之可听此即已徳既明而民徳自新之意如虞芮争田不敢履文王之庭是文王之徳大畏民志自然无讼也无讼则民新使民无讼惟明明徳者能之〈语见论语听讼道之以政齐之以刑也无讼道之以徳齐之以礼也〉
右传之四章释本末 卢氏谓经文物有本末上有知止能得一节前章释止至善而知止能得之义在其中物有本末下有终始先后又有修身为本及本乱末治此言知本则不特终始之义在其中而为本及本乱末治亦在其中
此谓知本
程子曰衍文也
此谓知之至也
此句之上别有阙文此特其结语耳
程子谓上句为衍文饶氏谓知本二字是物格二字之误此二句即此章之结语也阙文当在此二句之上章句则谓阙文在此二句之中江西吴氏澂谓经文知止至则近道矣四十二字为格物致知传上半截而以第四章及此为下半截无阙文也吴氏此说虽与章句不同学者不可不知〈释格物致知愚案此谓知本一句非但衍文正是释格物二字经言物有本末此本字便是指乃极本穷原处即至善之所在也经曰知止传亦曰于止知其所止经曰物有本末传亦曰知本非释格物知至而何哉程子曰格物者谓知至善之所在引诗者四引子曰者一上言知止下言知本而结之以此谓知之至也便是释物格知至虽谓之传无阙文可也先儒多疑知止与物有本末正是格物致知传如此则静安虑得四字即可以见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处谓非致知工夫不可本末终始四字即可见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处谓非格物工夫不可不待补而义已足此说得之矩堂董氏姑附识于此中庸子曰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学莫先于致知其所知者不过自心而身自身而家国天下此外无馀蕴矣〉
右传之五章盖释格物致知之义而今亡矣
间尝窃取程子之意以补之曰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
此节是朱子补格物致知传文之阙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二句只是要见得格致是一事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二句只是推原知与理之所从来见得知在心理在物也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只是言穷事物之理即是致吾心之知理苟未穷则知亦未尽也此意又欲使学者不可不致其格致之功大学教人以格致为起首第一事故曰始教始教指格致言即凡天下之物至以求至乎其极三句正是说格物用功当如此久字与一旦字相应豁然贯通四字只是说觉悟处格物是究其理之所当然格来格去至于豁然贯通却是悟其理之所以然所谓才明此即晓彼也表指人物所共由里指吾心所独得表也粗也理之用也里也精也理之体也吾心之全体即具众理之体大用即应万
事〈阙〉 未说到行上自至于用力之久至无不明矣皆说〈阙〉 效验观结语可见朱子所补此传只说得格致之大㮣其所以工夫次第详见于或问所引程子十七条中此章首所以有窃取程子之意一句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恶好上字皆去声谦读为慊苦劫反〉
诚其意者自修之首也毋者禁止之辞自欺云者知为善以去恶而心之所发有未实也慊快也足也独者人所不知而已所独知之地也言欲自修者知为善以去其恶则当实用其力而禁止其自欺使其恶恶则如恶恶臭好善则如好好色皆务决去而求必得之以自快足于已不可徒苟且以徇外而为人也然其实与不实盖有他人所不及知而已独知之者故必谨之于此以审其㡬焉〈诚正修皆自修之事而诚意居其始故曰自修之首知为善以去恶知字虽从致知上来亦秉彛之天所固有者下面心之所发有未实一句正指自欺说地犹处也指意之所在言务决去说恶恶臭求必得说好好色苟且是去恶不决徇外是为善非为已谨之于此此字指独字发是初动㡬亦是初动处㡬正是善恶之关〉
此节专说诚意正义为诚之之方诚意只是著实为善著实去恶若自欺者则为善去恶之意皆不实矣先儒自欺之说甚多看来只是瞒自家之心便是自欺才欺人便是自欺今人虚伪不实者皆自欺者也下面自谦二字正与自欺相对一正一反快而又足方是自谦自谦是意诚自欺是意不诚恶恶臭好好色是诚意譬喻观二如字可见下面此之谓自谦一句正是结上毋自欺与二如字两句慎独二字是诚意工夫上章致知是诚意之本此慎独是诚意之助此谨独欲其自谦后谨独绝其自欺盖自欺者诚之反也自修者不可如此故曰毋自欺者诚之充也自修者必欲如此故曰此之谓君子小人之分只在自欺自谦上此独字指心之所独知后独字指身之所独居饶氏尝谓独字不是专指暗室屋漏处亦不是专指念虑初萌时若専指暗室屋漏则程子于出门使民处何以言谨独若专指念虑初萌则程子于洒扫应对处何以言谨独盖出门使民洒扫应对事也所以主此事者意也事形于外固众人所共见意存于中则已之所独知故谓之独意与事相为终始意之萌事之始意之尽事之终自始至终皆当致谨中庸谓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正此谓也 好恶人情之大端故自此章首提起此二字善者天命所赋之本然恶者物欲所生之邪秽
〈案诚之一字本于商书至夫子始大明其义至中庸有明善诚身之言行之天下国家皆此诚也明善即格物致知也诚身即诚意正心修身也其言慎独工夫及诚之不可揜等语与此章实相表里而尤为明切惟至诚为能尽其性明明徳之止至善也推而至于尽人之性新民之止于至善也本之心身此诚也行之家国天下亦此诚也学者宜深考〉
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已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闲音闲厌郑氏读为黡〉闲居独处也厌然消沮闭藏之貌此言小人阴为不善而阳欲揜之则是非不知善之当为与恶之当去也但不能实用其力以至此耳然欲揜其恶而卒不可揜欲诈为善而卒不可诈则亦何益之有哉此君子所以重以为戒而必谨其独也〈独处之独指身之所独居言消沮是平时许多豪氮自不可留闭藏是暂为善以闭藏不善一是无心一是有意朱子谓消沮是闭藏之原非不知善之当为与恶之当去一句即前节知为善去恶之意不能实用其力即心之所发有未实之意但前节说君子自欺此说小人为不善所以立言微有不同耳此字指为不善卒字犹终字〉
此节是形容小人自欺情状以为诚意之戒闲居为不善便是自欺厌然便是不自谦揜不善而著善便是欺人自欺与欺人势相因始自欺终必至于欺人上节毋自欺说得细自君子心术之微处言此言小人之自欺说得粗自小人诈伪之著处言厌然小人自欺之验处下节心广体胖君子自谦之验处二处正相对此小人非不知善恶之是非只由知之不真故致陷于自欺如此此所以物格知至真意诚之根基也欤胡氏曰末章长国家务财用之小人即此闲居为不善之小人始害自家心术终害天下国家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
引此以明上文之意言虽幽独之中而其善恶之不可揜如此可畏之甚也
此只是发明上文之意言小人之为不善虽在幽独之中恰与十目十手所指视处相似其严乎三字即畏甚之辞也大㮣发明人之视已如见肺肝二句之意思多中庸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意本诸此
富润屋徳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胖步丹反〉胖安舒也言富则能润屋矣徳则能润身矣故心无愧怍则广大宽平而体常舒㤗徳之润身者然也盖善之实于中而形于外者如此故又言此以结之此节是形容君子自谦气象以为诚意之劝大㮣后二节各发明前一节上文是恶之实中形外此是善之实中形外故上则言必慎此则言必诚圣贤示人之言可谓真切富润屋一句只是比起下徳润身一句心广体胖徳之润身者如此徳即善之实中形外者也下必诚其意一句结上三句胡氏谓孟子说浩气处正与此相合自谦即自反而缩自欺即自反不缩厌然即气馁心广体胖即浩然之气
右传之六章释诚意 经曰欲诚其意先致其知又曰知至而后意诚盖心体之明有所未尽则其所发必有不能实用其力而苟焉以自欺者然或已明而不谨乎此则其所明又非已有而无以为进徳之基故此章之指必承上章而通考之然后有以见其用力之始终其序不可乱而功不可阙如此云〈章句引经之意盖以欲诚其意必先致知知既至则意然后可诚知以始之行以终之故曰其序不可乱下面功不可阙一句谓既致知又不可不诚意〉
此章始言好恶已开后章言好恶之端富徳对言已寓后章言财用之意身心二字已含下章修身正心意然下章止言心不正身不修之病而治病之方实在此章谨独上〈阙〉 修时但密察加审而已饶氏
曰此章实〈阙〉 之要故程子论天徳与王道皆曰其要只在谨独天徳即心正身修之谓王道即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谓谨独即诚意之谓 又曰大学八条目毎章皆连两事而言独诚意前不连致知后不连正心单举为一章盖致知属知诚意属行知行自是两事当各致其力所以诚意不连致知诚意与正心虽皆属行然诚意不特为正心之要自修身至平天下皆以此为要若只连正心说意便狭了则无以见诚意功用之广如此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
忿怒也盖是四者皆心之用而人所不能无者然一有之而不能察则欲动情胜而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矣〈忿是怒之甚懥是怒之留有之二字当重读之字指忿懥等四者言察字是学者用力处欲动在事来之初情胜在应事之际〉音释〈程子曰身有之身当作心忿弗粉反懥敕值反好乐并去声〉
上章诚意工夫正是分别善恶处最要著力到得此正心时固自好了又恐于用上偏去故又不可不加持养之功所谓正者即持养之谓也曰正其曰其正此两正字不同一是正心功用一是心之本体盖心之体叚如镜空衡平本无不正其用亦无不正但四者或先一有之于胸中事物之来应之不能中节然后此心之用方失其正所谓正者正其心之用也苟四者一有之于胸中便被他为主于内不特此心应物不能适中虽此心之体亦反为之动而不得其正矣看来四者之用人不能无只不要留而不去如有事当怒则怒当忧则忧事去便当消释方是不有所有所二字不可轻看故章句特提有字说出且如颜子未尝不怒特不迁尔其不迁者以其不能留故也恐惧好乐忧患皆然四事皆以两字相连说大㮣是上一字稍轻下一字尤重忿好乐由中应外恐惧忧患自外感中四者之发只要在无中发出未发不可先有期待之心将发不可有偏倚之心已发不可有留滞之心如此方是不有所胡氏曰存养省察四字正是正心时工夫事之方来念之方萌此是省察时节前念巳过后事未来此是存养时节存养者存此心本体之正省察者惟恐此心之用或失之不正而求以正之也须看章句二察字此心之灵苟失其正则心便不存心不存便不能察故下文便接心不在焉去
〈首一节言心正谓之心之所向恐其有所偏系已过得诚意一关已有善而无偏故更加省察工夫上章知字意字虽暂指心而言然知字是就心之知觉处说意字是就心之发念处说至此章方直指心之全体学者必于此心之全体洞然虚明无所系累则其大用流行自无不得其正矣〉
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
心有不存则无以检其身是以君子必察乎此而敬以直之然后此心常存而身无不修也
上节是说有心者之病不可有所偏主此节是说无心者之病不可无所存主不正由于不存心存则用无不正故后归重存心上上言心不正是心虽应事而所用之情不得其当此言心不在是心不在事上故与身不相关所以前节当察此节当敬上文四不得其正是心不正此视不见以下是说身不修盖心乃身之主心不存则身不修此谓修身在正其心一句又结上二节且起下章修身二字此章与下章皆言病证不言治病之药章句于此章用一察字与敬直二字下章用一审字皆是治病之药以发传文未言之意
〈言身修视听饮食皆就身说素心之一字始于虞书人心道心便是善恶关头惟精者致知也察于人心道心之间而明于择善也惟一者诚意也専以道心为主而诚于为善也允执厥中中则无不正矣汤之制心武之宅心孔子之心不逾矩颜渊之心不违仁皆此心也有所好乐偏于喜也有所忿懥偏于怒也忧患恐惧偏于忧惧也〉
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右传之七章释正心修身 此亦承上章以起下章盖意诚则真无恶而实有善矣所以能存是心以检其身然或但知诚意而不能密察此心之存否则又无以直内而修身也〈盖意诚三字以下言诚意然后能正心然或二字以下言既诚意又须正心语录谓诚正修三章虽若不相连中间又自相贯譬如竹相似虽是一竿其间又有许多节所以二节工夫各有其序而不可阙也〉自此以下并以旧文为正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
人谓众人之犹于也辟犹偏也五者在人本有当然之则然常人之情惟其所向而不加察焉则必陷于一偏而身不修矣〈当然之则则字即有物有则之则字加审二字即谨独工夫上章言密察是谨独以正其心此言加审是谨独以修其身圣贤教人节节要人照管如此〉音释〈辟读为僻恶而之恶敖好并去声鲜上声〉
上章四者是心与物接时事自外来动于中然不察则与之俱往此五者是身与物接时事是自此而及于人然徇所向而不审则有所偏盖五者各有个当然之则若过了这则便是辟亲爱之辟如爱人之善过于爱而不知其恶贱恶辟如恶人之恶过于恶而不取其善畏敬辟如子之于父所当畏敬者过于畏敬则从其令而不谏其不义哀矜辟如大奸大恶之人义当治之过于哀矜则姑息而恕之敖惰辟自有一般人其所为不令人起敬者如孔子不见孺悲孟子不与王驩言者是也若过于此则流于敖惰而为辟矣敖只是简于为礼隋只是懒于为礼若此等者皆是因其所向而陷于一偏者也人于五者一有如此则身必不修矣前章言心之用惟怒易发故先忿此章言情之接惟爱易偏故先亲爱此言五者下止言好恶盖亲爱畏敬哀矜同是好贱恶敖惰同是恶言好恶二字足以该之矣上四者之发于心但欲其中节此五者及于人但欲其不逾乎则此章之义实承上章文义大扺相似盖身修必自正心而来故也须知此章两人字皆为众人言方得若是君子则自无此五者之病
〈一节言修身谓身之所接恐其有所偏蔽也亲爱畏敬哀矜指所好之人而言有此三等贱恶敖惰指所恶而言有此二等偏于爱则不知其人之恶偏于恶则不知其人之善矣〉
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苖之硕〈谚音彦硕叶韵时若反〉
谚俗语也溺爱者不明贪得者无厌是则偏之为害而家之所以不齐也
〈言家齐子之恶苗之硕皆就家而言〉
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上节言身不修之病此节言家不齐之病上面许多病痛不除下必至此当看两故字惟溺于一偏故好不知恶恶不知美惟身不修故家不齐子人之至亲者苖人之至急者言子则一家之人可知言苖则一家之物可知此二句上与正心章之好乐欲动情胜处相关下与治平章好恶财用二节相应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一句是反说以结之又接下章齐家二字
〈案修身二字本于虞书汤检身若不及文王聿修厥徳孔子修己以敬曾子三省吾身皆是学者心既正矣而犹有待于修身者内外夹持动静交养由乎中固所以应乎外制于外亦所以养其中工夫无一节可阙也〉
右传之八章释修身齐家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弟去声长上声〉
身修则家可教矣孝弟慈所以修身而教于家者也然而国之所以事君事长使众之道不外乎此此所以家齐于上而教成于下也
修身以上皆是学之事家齐以下方是教之事故此章首提出一教字其所以为教即从修身上来故章句释齐家必本于修身大学以齐家为推行之始上文正心修身虽是两事终属一身家国比之心身终又有彼此之间故独于此改在字为必先二字如曰若要治彼必先齐乎此也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两句便只是申说上一句之意犹言其家不可齐而能治国者无之教于家便是齐家教人便是治国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只是身修于家而教自成于国下面孝弟慈即行于家之事推之治国便是事君事长使众之道此三句于家国之喻最为切近当看三所以字下章老老长长恤孤之意已张本于此此节当两截看所谓至无之是一截故字至教成于国是一截下面孝弟慈三句只是申说教之之目以见齐家之道便可施之于治国孝弟慈三者明徳之大目人伦之大纲体之身则为修身行之家则为齐家推之国则为治国天理人伦一以贯之章句不外乎此一此字指孝弟慈言此章含二意自章首至教成于国一节是化三所以是推化者自身教而动推者推而广之也非化则推不行非推则化不周〈一节孝弟慈以家而言事君事长使众以国而言〉
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中去声〉
此引书而释之又明立教之本不假强为在识其端而推广之耳〈立教之本说孝弟慈不假强为说未有学养子而后嫁在识其端而推广之说心诚求之本即明德也端即明徳之发见为孝弟慈者也其字指仁爱上言〉
上言孝弟慈三者此只引康诰如保赤子一句以释慈盖治国是上之抚下故专就爱民处言保赤子是慈于家如保赤子则是慈于国语录谓孝弟慈皆人心之天世教衰孝弟或有失其天者唯母保赤子慈之天罕有失之者也故传者于此特发明人之所易晓者以示训与孟子举孺子入井同意或问谓举细以见大者是也中间心诚求之两句只是释如保赤子一句之意养子即保赤子也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一句又设此譬喻以见上二句慈幼之心不假外求也盖女子嫁而为人母即能保养赤子然为女子者未有先学保养赤子而后嫁者只为慈幼之心人所固有不待学而能也故曰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此节全是推〈引康诰如保赤子専指慈幼一节而言愚案心诚求之一句可见为天下国家皆自诚意推之〉
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偾音奋〉
一人谓君也机发动所由也偾覆败也此言教成于国之效
上文孝弟慈推而为治国之道是善㡳不出家而成教于国此仁让贪戾而国人从之是善恶两端不出家而成教于国上是推其家以治国此是人自化之也上言其道理如此此言其效验如此皆是由家以及国也仁该孝慈让即是弟仁让善也接上文孝弟之意贪戾恶也含下文桀纣帅暴之意贪则不让戾则不仁仁让之化必待形于家而后及于国所谓家齐而国治也贪戾之失始出于君身而一国已作乱所谓身不修则家不齐国不治也机之所在可畏如此机即弩牙也矢之发动皆由之也譬仁让之兴机由一家悖乱之作机由一人故总曰其机如此此又可见为善之效难而为恶之效易也一言偾事结作乱一人定国结兴仁让此二句盖古语观此谓二字可见此节全是化
〈仁言孝慈让言弟贪者仁之反戾者让之反〉
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是故君子有诸已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好去声〉
此又承上文一人定国而言有善于己然后可以责人之善无恶于己然后可以正人之恶皆推己以及人所谓恕也不如是则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矣喻晓也
此节上三句正是言一人定国之意故章句曰承上文一人定国而言盖谓民之仁暴惟在上帅之如上好仁而帅之以仁则民从上好暴而令之以仁其所令与所好相反则民不从此所谓国之治乱定于君之一人也此定字与知止有定之定字相似尧舜帅仁一句接家国仁让四句桀纣帅暴一句接贪戾作乱两句此亦当分两截看反其所好以上是一截是故君子以下是一截尧舜帅天下以仁此仁字该孝弟慈比上文说得广即以已及物之仁有诸已无诸已两句此有无二字谓有善无恶也亦是推本诚意章说来求必得之则善有诸已矣务决去之则恶无诸已矣此即推己及物之恕乃用力之仁桀纣帅天下以暴又仁之反也所令反其所好民不从一句自反上面帅仁帅暴两句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一句自反上面有诸已无诸已两句下一截三句又通证上一截三句观是故二字此意自然明白章句释有诸已无诸已两句之后曰不如是则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矣亦有两截对举相证之意此处要子细看然后可三字正贴而后二字不如是是字指恕字此节上截是化下截是推大学治平二章皆言恕有诸已无诸已重在修己即尽己之忠求诸人非诸人方是说恕观中间而后二字可见下章所恶于上毋以使下之类是重在及人即推己之恕说所恶于上一句亦是所藏乎身之恕到毋以使下一句方是推以及人中间毋以二字可见两章互相发明双峯谓恕字有首有尾藏乎身者其首也及于人者其尾也恕即忠之尾忠即恕之首也程子谓无忠做恕不出正此谓也此章以有诸己无诸己说要人于修已上下工夫故重在首下章以所恶毋以说要人于及人上下工夫故重在尾此章为治国者设治国者势不可不责人盖责人者有善无恶然后可以责人正人所以重在修已下章专为平天下者设所以重在及人若是为寻常人言则必曰有诸已何必求诸人无诸已何必非诸人大学是一部忠恕修身以上皆忠之事齐家以下皆恕之事传者于此方说出恕字其所以示人之意微矣
〈专言恕之道有善于己然后可以责人之善无恶于已然后可以正人之恶此又言必有尽己之忠而后可以推己之恕忠诚也好善恶恶诚意之事也有诸已无诸己于此章决之〉
故治国在齐其家
通结上文
至此已是通结了上四节后三引诗皆不过吟味此意
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夭平声蓁音臻〉
诗周南桃夭之篇夭夭少好貌蓁蓁美盛貌兴也之子犹言是子此指女子之嫁者而言也妇人谓嫁曰归宜犹善也
此引诗四句意只在末句与首节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相应观再述末句以释之之辞可见
〈引诗者三宜其家人宜兄宜弟父子兄弟足法皆齐家之事〉
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
诗小雅蓼萧篇
此只引诗一句再述其辞以释之以见家齐而后可以治国宜兄弟说家齐教国人说治国亦上文引诗之意
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
诗曹风鸤鸠篇忒差也
此引诗二句下二句是释诗之辞父子兄弟足法释其仪不忒民法之释正是四国父子兄弟足法是家齐而可以示法于人民法之是国人取法于已上两言教国人治国之事是明明徳于其国此民法之是国治之事则明徳明于一国矣 语录问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然尧舜不能化其子周公不能和兄弟和也曰圣贤是论其常尧舜周公是处其变此且理会常㡳未论到变处胡氏曰中庸引诗明行远自迩之意必先妻子好合而兄弟既翕此三引诗首以妇人之宜家人而继以宜兄弟盖家人离必起于妇人非刑于寡妻者未易至于兄弟亦未易御于家邦也其示人以治国之在齐家也严矣一说三诗之序以天下之未易化者妇人而人情之易失者兄弟齐家而能使之子宜家兄弟相宜则家无不齐宜乎其仪不忒正是四国也此节是化
此谓治国在齐其家
此三引诗皆以咏叹上文之事而又结之如此其味深长最宜潜玩
此再言以结诗意古人凡辞尽意未穷者多引诗以吟咏馀意
右传之九章释齐家治国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长上声弟去声倍与背同絜胡结反〉
老老所谓老吾老也兴谓有所感发而兴起也孤者幼而无父之称絜度也矩所以为方也言此三者上行下效捷于影响所谓家齐而国治也亦可以见人心之所同而不可使有一夫之不获矣是以君子必当因其所同推以度物使彼我之间各得分愿则上下四旁均齐方正而天下平矣〈因其所同指兴起之善心推以度物说絜字下二句说矩字得分愿谓随其上下之分得尽其事亲事长之愿前后左右为四旁即四方也〉上章孝弟慈三句专以己推人化为言谓齐家之道则可以推之于治国此兴孝兴弟不倍三句以上行下效为言是家齐而国治之事即上章所谓不出家而成教于国者盖老老长长恤孤是上之躬行于家即所谓家齐家齐者治国之本也下之兴孝兴弟不倍是民之感化于下即所谓国治国治者又平天下之本也故欲平天下者必先有此三句以为之本然后可以推行絜矩之义以平天下絜矩者即平天下之要道也言上之人既有以兴起其同然之善心又当有以处之使得遂其善心方得盖能使人兴起善心者在上之教化也能遂其兴起善心者在上之政事也苟不能絜矩以平其政使有一夫不得其所即是不能平天下矣是以平天下之道在絜矩絜矩之原又只在推己絜矩只是度义两字即所以处之之道矩匠人制方之曲尺匠之度物以矩为矩君子度人以心为矩絜者谓身处乎此则当使上下四旁无不方正犹前章之恕字但比恕字之义较广恕则以人已对言是指其发于心之时絜矩以四方上下言是要其见于事之后盖矩者此心之天则非自外得者也以此齐家是絜矩于家以此治国是絜矩于国以此平天下是絜矩于天下絜矩之道即明明徳于天下之道亦由前日格致之功有以明夫善而能知人心即我心诚正之功有以胜其私而能推己之心为人之心如此而已夫子所谓不逾矩者正此矩也皆自知行上来但彼则混然在圣人方寸之中矩之体也此云絜矩在人已交接之际矩之用也彼为明徳止至善此为新民止至善此节方是引起絜矩事故下曰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君子指在位者言后节是说絜矩正义故下曰此之谓絜矩之道此节上三句是化到絜矩一句是推
〈一节老老长长恤孤即上章孝弟慈三者申言之以家齐而言兴孝兴弟不倍以国治而言有絜矩之道方是就平天下说治国主教化而言故但及观感兴起之事平天下主政事而言则必有所以处之之道方能使之一也〉
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恶先并去声〉
此覆解上文絜矩二字之义如不欲上之无礼于我则必以此度下之心而亦不敢以此无礼使之不欲下之不忠于我则必以此度上之心而亦不敢以此不忠事之至于前后左右无不皆然则身之所处上下四旁长短广狭彼此如一而无不方矣彼同有是心而兴起焉者又岂有一夫之不获哉所操者约而所及者广此平天下之要道也故章内之意皆自此而推之〈彼同有是心而兴起焉者一句指前兴孝兴弟不倍者言所操者约只指一矩字说所及者广却兼絜字说〉
此专就在位之人说絜矩正义所恶是就人身切近处说尚有忠㡳意思在到毋以方是推以及人之恕当以前章恕字义参看但此则作三折说正与中庸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相似其实只是一恕字程子谓充拓得去不但物我贯通即天地变化而草木蕃充拓不去不但人巳隔绝即天地闭而贤人隐充拓得去则天地变化草木蕃即中庸致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之意充拓即推广之谓○前章慎独是敬以直内此节絜矩是义以方外此后皆推广能絜矩与不能絜矩当分四大节看以三得失为截
〈专言恕之道治国章言责人之恕平天下章言爱人之恕〉
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乐音洛只音纸好恶并去声下并同〉
诗小雅南山有台之篇只语助辞言能絜矩而以民心为已心则是爱民如子而民爱之如父母矣此君子指在位能絜矩者言故下以好恶言能絜矩之效如此下三句是释诗意恶字接上文恶字〈引诗者三自诚意章已言好恶正心修身二章皆言已之好恶不可偏齐家治国平天下则言民之好恶治国主于教人人之心莫不好善而恶恶则推己之心及人亦如己之好善恶恶也平天下主于爱人人之心莫不欲寿欲富欲安逸则推己之心以及人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
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僇矣〈节读为截辟读为僻僇与戮同〉
诗小雅节南山之篇节截然高大貌师尹周太师尹氏也具俱也辟偏也言在上者人所瞻仰不可不谨若不能絜矩而好恶徇于一己之偏则身弑国亡为天下之大戮矣〈太师官名徇随也犹殉葬之殉〉
此节以师尹比在位者以言不能絜矩之祸与上一节相反诗四句兴兼比体言为人上者赫然如此则当谨絜矩之道不可稍有所偏偏则为天下之僇不可不慎一句亦是指明徳工夫上说以下文先慎乎徳观之可见辟字与修身章辟字相应此与上一节皆是就好恶上言絜矩好恶二字已见诚意修身两章独此章之好恶推之天下之人故能絜矩则好恶公而为民之父母不能絜矩则好恶偏而不足以平天下
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仪监于殷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丧去声仪诗作宜峻诗作骏易去声〉
诗文王篇师众也配对也配上帝言其为天下君而对乎上帝也监视也峻大也不易言难保也道言也引诗而言此以结上文两节之意有天下者能存此心而不失则所以絜矩而与民同欲者自不能已矣〈两此字皆指得众得国失众失国言能存此心而不失则明徳之体所以立能絜矩与民同欲则明徳之用所以行〉
此引诗以结上两节丧师即失众二字诗上二句含两意言殷众未丧之时则能配上帝其殷众既丧之后不能配上帝之意亦含在其中观末后得众失众二句则此意可见盖众之丧未丧系乎人心之得失人心之得失如天命之去留二者惟在君絜矩与否而已殷师未丧配上帝则得众得国以应南山有台一节殷师既丧不能配上帝则失众失国以应节南山一节下面仪监于殷峻命不易两句只是申言人心天命之难保也此为得失之一以众与国言重在民心上
是故君子先慎乎徳有徳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
先慎乎徳承上文不可不谨而言徳即所谓明徳有人谓得众有土谓得国有国则不患无财用矣自此至下文亦悖而出专言财用为国絜矩之大者又在于此所以此章多说财用此节因承上文不可不慎言故以是故二字起之言所谨者当先谨乎德徳是平天下之大本格致诚正修所以谨此徳者此财用之有本于慎徳而有之非所谓寻常之私有也此字犹斯字有人有土又接上文得众得国来
〈平天下章言絜矩専指用财与用人而言盖义利正邪之辨天下平与不平皆决于此二节指用财而言归重于有徳之君子则能审好恶而重义轻利〉
徳者本也财者末也
本上文而言〈上文有徳而后有人有土有土而后有财此可见徳为本而财为末矣〉
外本内末争民施夺
人君以徳为外以财为内则是争斗其民而施之以劫夺之教也盖财者人之所同欲不能絜矩而欲専之则民亦起而争夺矣〈争斗其民而施之以劫夺之教犹曰使其民争斗而教之以劫夺也〉
徳本财末本上文说来若欲外其本而内其末则民必争夺矣言当修徳而取民有制方得本末争夺两句皆指长民者言
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
外本内末故财聚争民施夺故民散反是则有徳而有人矣〈反是谓内其本而外其末也〉
财所以生养人民者故聚于上则民散于下散于下则民归于上两则字皆是就其效验上言
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悖布内反〉
悖逆也此以言之出入明货之出入也自先慎乎徳以下至此又因财货以明能絜矩与不能者之得失也
此二节两是故字一承上文外本内末言一起言悖以比货悖上二节引诗是言好恶之不可异于人自先谨乎徳至此是言财利之不可专于已吴氏曰慎徳而有人有土与财散民聚此能絜矩之得也内末争民施夺与财聚民散悖出悖入此不能絜矩之失也胡氏曰前好恶不能絜矩则任己自私不可以平天下此财用不能絜矩瘠民自肥亦不可平天下
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道言也因上文引文王诗之意而申言之其丁宁反复之意益深切矣
此申言上文引文王诗之意以结前五节此命字即峻命之命下二句释书意如此此善字即至善之善曰善则得之指有徳有人言曰不善则失之指悖入悖出言盖天命之去留只在修徳以得民与否也言以徳为本而能絜矩则善所以得人心得天命以财为本而不能絜矩则不善所以失人心失天命二之字皆指命字言此为得失之二前得众就民心言是得失验于人此善则得之就事理言是得失求诸已前则浅而缓此则深而切〈引书传者三皆言以善为宝不以财为宝〉
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
楚书楚语言不宝金玉而宝善人也〈楚语即春秋外传楚国语也〉此善字指善人言虽接上文善字与上文善字不同言惟善人以为宝也善人当时指观射父左史倚相二人
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
舅犯晋文公舅狐偃字子犯亡人文公时为公子出亡在外也仁爱也事见檀弓此两节又明不外本而内末之意〈一则不宝金玉而宝善人一则不以得国为宝而以爱亲之道为宝此两节皆所谓能内本外末者亦能絜矩者也〉
前节一善字接上文善字四宝字指财用言接上文财用来惟善仁亲又接下文用人说去上文第三节言好恶四节言财用此则兼财用好恶言
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疾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个古贺反书作介断丁乱反媢音冒〉
秦誓周书断断诚一之貌彦美士也圣通明也尚庶㡬也媢忌也违拂戾也殆危也〈此圣字止于通明之一端即周礼六徳知仁圣之圣〉
自此至拂人之性皆就为政者用人处申言好恶公私之极此节当作三人看有技彦圣者前后共是此一人有容其心好之者是一人𡝭疾违之俾不通者是一人作如此看自然分晓一个是挺然独立之谓臣指在上为政之大臣言即命之相也断断无他技只是徳有馀而才不足者休休有淡然和易之意其如有容犹言无可比他之有容也这一个臣见人之有技若已有即是能容天下有才之人见人之彦圣其心好之有甚于口之所言即是能容天下有徳之人此正所谓以天下之才徳为己之才徳者也此等人人君用之其好善之利及我国家子孙可知矣这一个臣若见人之有技则媢疾之见人之彦圣则俾不通则是不能容天下之才徳者也此等人人君用之其不好善之害流于后世亦可知矣有容之人所好公必是能絜矩者也媢疾之人所恶私是不能絜矩者也人君能好有容者而用之恶媢疾者而舍之此又能絜矩之大者也
〈指用人而言用君子则好贤而乐善用小人则妒贤而嫉能归重于二人则能审好恶而决于用君子去小人也〉
唯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迸读为屏除也古字通用〉
迸犹逐也言有此媢疾之人妨贤而病国则仁人必深恶而痛绝之以其至公无私故能得好恶之正如此也
此承上文言媢疾蔽贤之人唯仁人能放远之如此此仁人其心正大光明无一毫私欲如尧舜文武是也然其恶恶不唯有以保安善人亦所以禁伏凶人使不得稔其恶然其所恶之人又不使之至于死地但置之无人之境其所以仁之之意亦未尝不在其中故曰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此谓以下乃孔子家语之言故以此谓冠之此正恶众人之所同恶好众人之所同好若舜之去四凶举十六相是也正与引南山有台相应节南山相反此谓之能恶人可也又谓之能爱人何如盖小人不去则君子不进去小人乃所以安君子也此得好恶之公而大能絜矩者也
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过也〈命郑氏云当作慢程子云当作怠未详孰是远去声〉
若此者知所爱恶矣而未能尽爱恶之道盖君子而未仁者也〈上文能爱恶者仁人也此不能尽爱恶之道所以为君子未仁者也〉
此节知君子所当好小人所当恶者但未能如仁人放流之决裂先是速用之意此好恶未能尽絜矩者也
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拂逆也好善而恶恶人之性也至于拂人之性则不仁之甚者也自秦誓至此又皆以申言好恶公私之极以明上文所引南山有台节南山之意
上节虽未尽好恶之极犹能知所好恶此则拂好恶之常性菑必逮身如桀纣是也此与所引南山有台相反节南山相应此失好恶之公大不能絜矩者也自秦誓至此四节就用人上申言好恶一节言君子小人之分次节言用舍之能尽其道三节言用舍之不能尽其道此节言用舍全失其道皆因絜矩之义好恶公私之极以申明平天下之要道
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
君子以位言之道谓居其位而修己治人之术发己自尽为忠循物无违谓信骄者矜高泰者侈肆此因上所引文王康诰之意而言章内三言得失而语益加切盖至此而天理存亡之㡬决矣〈修己指明明徳之事治人指新民之事发己自尽为忠谓在己有矩之心而发之必自尽方忠循物无违谓信谓在物有矩之理而循之无违方信此能絜矩者也骄者不肯下同民之好恶泰者必至横敛民之财用此不能絜矩者也此㡬字当与诚意章几字参看决即决断之决〉
此因上文引文王康诰之意而言此君子指治国平天下者言此道字即章首絜矩之道大道是絜矩之本忠信两个只是一理忠是存诸内信是形诸外忠则必信不信必不忠即第六章之诚意骄只是自矜泰只是自恣前两言得失指人心天命存亡之㡬说此节得失专就吾心天理存亡之㡬说忠信乃天理之所以存骄泰乃天理之所以亡是故君子有大道一句亦承上文不仁之小人说来故有是故二字两之字指大道言此得失之三与引康诰一节皆就已上说但善以事言忠信以心言又更切如前章句前言益深切此言益加切得失至此更无处说去了此是存亡之㡬又曰章内三得失一是能絜矩不能絜矩之得失二是尚徳尚财之得失三是用善人用恶人之得失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恒胡登反〉
吕氏曰国无游民则生者众矣朝无幸位则食者寡矣不夺农时则为之疾矣量入为出则用之舒矣愚案此因有土有财而言以明足国之道在乎务本而节用非必外本内末而后财可聚也自此以至终篇皆一意也〈务本节用本是财之源用是财之流务本所以开其源节用所以节其流〉自此节至终篇因上文有土有财而言生财之方金氏谓此四语乃万世理财之大法法即道也然理财之法当用君子不可用小人亦兼承上一节之意说来饶氏谓财虽是末亦是为国重事若要生财亦自有个大道理四者不可缺一此乃生财之正路外此是邪径也生者众为者疾民之财所以足章句所谓务本是也食者寡用者舒国之财所以足章句所谓节用是也此大道诸家皆无成说恐亦只是絜矩之道设使天下之人皆务本而上之人不能节用则岂絜矩之道哉
〈又指用财而言亦归重仁者以财发身则徳为本财为末矣〉
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
发犹起也仁者散财以得民不仁者亡身以殖货仁者即意诚心正之人能不私其身故财用处之当理而身自尊不仁者意不诚心不正惟利是务故至于亡其身而不顾也以财发身非谓散财买人归己只是不私其财而人自归之此只是言散财之效如此上一句即财散民聚之意下一句即财聚民散之意
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
上好仁以爱其下则下好义以忠其上所以事必有终而府库之财无悖出之患也
此节言以财发身之效此仁义各就其用处言与孟子以仁义对言者不同此却只是一个道理在上便唤做仁在下便唤做义此三句是一意说下来言上好仁则下好义下好义则事有终事有终则为君者安富尊荣而府库之财可保矣其大意即所谓循天理则不求利而自无不利之意三未有字与章句一则字皆要看自仁人放流之后传与章句言仁不一盖絜矩是恕之事恕所以行乎仁故至此多言仁此章多说推此一节却是化
孟献子曰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畜许六反乘敛并去声〉
孟献子鲁之贤大夫仲孙蔑也畜马乘士初试为大夫者也伐冰之家卿大夫以上丧祭用冰者也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君子宁亡己之财而不忍伤民之力故宁有盗臣而不畜聚敛之臣此谓以下释献子之言也〈畜马乘谓养马一乘乘四马也盖士初试为大夫者其家得以畜四马也伐冰犹云凿冰盖卿大夫以上之家丧与祭皆得用冰也故曰丧祭用冰百乘之家诸侯之大夫家也采地臣食邑因官食地故曰采地〉
此节言用君子生财之利传者引此大意只在不畜聚敛之臣一句上二句不过款款说来以比起此一句耳此句实见得用人与理财两件相关言食禄之家若又畜鸡豚牛羊却是与民争利此皆是不能絜矩者也若生财有道好仁与不畜聚敛之臣此皆是能絜矩者也聚敛之臣是剥民以奉其上者而民被其殃盗臣是窃君府库以自私者而祸不及下所以曰宁有盗臣末句盖古语故有此谓二字传者引之以证献子之言以义为利朱子谓万物皆得其分便是利君得其为君臣得其为臣父得其为父子得其为子天下何利如之此利字即易所谓利者义之和利便是义之和处程子谓义之所安即利之所在是也察鸡豚察字犹审字相似
〈又指用人而言末总结以务财用必自小人始而深明严于义利之辨用君子则自有义中之利用小人则利未得而害己随之此章虽以理财用人分为二节其实能用人即能理财不过一道而已〉
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长上声〉
彼为善之此句上下疑有阙文误字○自由也言由小人导之也此一节深明以利为利之害而重言以结之其丁宁之意切矣
此节言用小人生财之害言长国家专务财用之人必由小人引导之也彼为善之谓彼以小人之所为为善也似此小人使之为治国家则天菑人害必并至矣盖财者天所生而民所欲者也故事聚敛则失人心而干天怒菑由天降害由人作菑如水旱凶荒之类害如兵戈变乱之事祸至于此虽用善人君子亦莫能救也下再引前言结之以深戒也但上所引就理上说固足以见絜矩之当务下所引就利害上说尤足以见絜矩之不可不务故章句曰其丁宁之意切矣○此章大要不过用人理财两事至此乃合言之其实能用人则能理财只是一事于好恶不能絜矩无如𡝭疾之人财用不能絜矩无如聚敛之人盖务絜矩者义也务财用者利也君子喻义人主用之则能絜矩小人喻利人主用之则不能絜矩而专务财用矣卢氏谓自生财至此四节前二节自君身言后二节自人君用人言进君子退小人乃与民同好恶之大者又絜矩之要道故此章必以进君子退小人终焉既严君子小人之辨复严义利理欲之辨乃大学反本穷源之意即本心存亡之㡬决天下治乱之㡬正以明徳新民皆当止于至善故也义利之辨大学以此终孟子以此始曾思孟之授受于此可以见矣
右传之十章释治国平天下
此章之义务在与民同好恶而不専其利皆推广絜矩之意也能如是则亲贤乐利各得其所而天下平矣〈饶氏曰大学一书自诚意章来多说好恶盖天下道理不过善恶两端初焉格物致知时便要分别此二件明白自诚意以后只是好其所当好恶其所当恶而已〉
凡传十章前四章统论纲领指趣后六章细论条目工夫其第五章乃明善之要第六章乃诚身之本在初学尤为当务之急读者不可以其近而忽之也〈格物致知为明善之要诚正修皆修身之事而诚意为之本本犹始也夫明善诚身两事中庸孟子皆言之曽思孟授受于此可以见矣朱子又于此揭以示学者虽曰举其急先当务亦以明相传之所自欤〉
大学集说启蒙
<经部,四书类,大学中庸集说启蒙__中庸集说启蒙>
中庸章句序
中庸何为而作也子思子忧道学之失其传而作也此节言作中庸之故三代盛时斯道大明如日中天中庸可无作也至孔子时虽曰异端起矣然其说犹未敢盛行至子思时异端肆邪说作所以忧道学之失其传也
盖自上古圣神继天立极而道统之传有自来矣此节原道统所从来道统二字为此序纲领所以后面节节照应上古圣神指尧舜以前者言所谓生知安行自然之圣也继立二字非著力字言圣神自然与天相合其言动可为后世标准非有意继天而为人立法也中庸是言道之书所以起首便言道学道统道学主于学兼上下者言道统主于行独以有位者言至孔子时无圣人在位则道统在孔子言学字固可包统而言统字则又可以该学字
其见于经则允执厥中者尧之所以授舜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舜之所以授禹也尧之一言至矣尽矣而舜复益之以三言者则所以明夫尧之一言必如是而后可庶几也
此节原中庸二字所从来中只是个恰好道理所谓传授心法者正指此也允执只是真个执得人心道心只是一个心于上加一人字道字却似有二心其实则一而已盖理与气合为心而为一身之主又理与气会而能知觉谓之道心是就理一边说谓之人心是就气一边说如发于耳目口鼻之欲者便是人心发于恻隐羞恶之端者便是道心人心亦非全是不好者或因所欲而发而合乎理者则亦为道心之用若在圣人发之则全是道心君子每事皆合乎理亦无非道心也大抵人心可善可恶道心全善而无恶程氏曰人生而静气未有事未有人与道之分但谓之心而已感物而动始有人心道心之分如精一执中者皆动时工夫也人心易私而难公故危道心难明而易昧故微危者欲陷而未陷之辞微者至隐而难明之谓必如是是字指精一说
盖尝论之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而以为有人心道心之异者则以其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所以为知觉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难见耳
此节专论人心道心虚灵是心之体知觉是心之用知是识其所当然觉是悟其所以然自有形气方有人心故曰生自赋予便有道心故曰原知觉不同有从理而发者有从气而发者心之体无不同用始有不同故此下单言知觉而不及虚灵胡氏谓首章气以成形便是人理亦赋焉便是道非人无以载此道故言道心必先人心非道则其为人不过血肉之躯尔故言人心必言道心
然人莫不有是形故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虽下愚不能无道心二者杂于方寸之间而不知所以治之则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之公卒无以胜夫人欲之私矣精则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也一则守其本心之正而不离也从事于斯无少间断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听命焉则危者安微者著而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矣
此节言人同此心惟知精一工夫者则人心听命于道心不知所以治之言不知精一之理危愈危则流于恶微愈微则几于泯矣上文形气之私私字与性命对言犹云我之所独此未是不好底此言人欲之私却与天理对言方是不好㡳精以察之则不杂形气之私一以守之则纯乎义理之正从事于斯斯字指精一工夫人心听命道心只是言寻常所行之事皆顺理也人心能收敛入来则安道心能充拓出去则著危者安微者著便是道
夫尧舜禹天下之大圣也以天下相传天下之大事也以天下之大圣行天下之大事而其授受之际丁宁告戒不过如此则天下之理岂有以加于此哉
此一节言中为圣圣相传之道精一为圣圣相传之学以应前允执厥中一段加于此此字正指中与精一说
自是以来圣圣相承若成汤文武之为君皋陶伊傅周召之为臣既皆以此而接夫道统之传若吾夫子则虽不得其位而所以继往圣开来学其功反有贤于尧舜者然当是时见而知之者惟颜氏曽氏之传得其宗及曽氏之再传而复得夫子之孙子思则去圣远而异端起矣
三代道统只两句束定下面道统之传一句以照应前道统二字以此之此指允执厥中一句往圣指上文尧舜禹汤文武君臣等言开来学指夫子教人处言又且应前道学二字颜曽之传得其宗宗字亦指中与精一说夫博文约礼颜子精一之工夫格致诚正曽子精一之工夫明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者夫子六经之功故曰反有贤于尧舜明夫子之道者又曽思大学中庸之功也
子思惧夫愈久而愈失其真也于是推本尧舜以来相传之意质以平日所闻父师之言更互演绎作为此书以诏后之学者盖其忧之也深故其言之也切其虑之也远故其说之也详其曰天命率性则道心之谓也其曰择善固执则精一之谓也其曰君子时中则执中之谓也世之相后千有馀年而其言之不异如合符节历选前圣之书所以提挈纲维开示蕴〈一作缊〉奥未有若是之〈一作其〉明且尽者也
此节复发首二句作中庸之意惧失其真应前道学失其传一句更互演绎言更迭交互推演䌷绎也忧深为道之不明也故言之切而要虑远恐久而复失也故说之详而备天命即道能率性则道心也性是心未发时此理具于心者也道心是心已发时此心合乎理者也胡氏曰执中尧言之时中夫子言之道不合乎中即异端之道中不合乎时中即子莫之中符节二字说见孟子离娄篇纲维言道体之大蕴奥言节目之详明指纲维言尽指蕴奥言
自是而又再传以得孟氏为能推明是书以承先圣之统及其没而遂失其传焉则吾道之所寄不越乎言语文字之间而异端之说日新月盛以至于老佛之徒出则弥近理而大乱真矣
此节言孟子之后失其传而异端起矣孟子推明此书如道性善是原天命之性存心收放心即致中也扩充仁义之心即致和也至如诚者天之道思诚者人之道一章又悉本于中庸也失其传亦指执中精一说盖精一工夫自尧舜以来所传心法无以易此后来孔门教人皆宗之如大学格致即惟精也诚正即惟一也学只是学此失其传亦是失此异端如杨朱墨翟许行之徒以及诸子百家各立门戸议论不合圣道者皆是弥近理犹言甚相似盖佛老之说宏远幽深开陈道徳指明心性或有类于吾道之言者所以大乱真也然其道徳心性与圣贤所言者固非难辨倘无中庸一书则吾道反晦而不明学者莫知所从矣
然而尚幸此书之不泯故程夫子兄弟者出得有所考以续夫千载不传之绪得有所据以斥夫二家似是之非盖子思之功于是为大而微程夫子则亦莫能因其语而得其心也惜乎其所以为说者不传而凡石氏之所辑录仅出于其门人之所记是以大义虽明而微言未析至其门人所自为说则虽颇详尽而多所发明然倍其师说而淫于老佛者亦有之矣
此节言二程石氏之得失不同上文孟氏犹承一统字至此程子则改统为绪少逊以承之也所考所据皆指中庸一书言其语其心指子思言所以为说若指二程之书言石氏辑录即石子重集解门人指石氏之门人
熹自蚤岁即尝受读而窃疑之沈潜反复盖亦有年一旦恍然似有以得其要领者然后乃敢会众说而折其中既为定著章句一篇以俟后之君子而一二同志复取石氏书删其繁乱名以辑略且记所尝论辩取舍之意别为或问以附其后然后此书之旨支分节解脉络贯通详略相因巨细毕举而凡诸说之同异得失亦得以曲畅旁通而各极其趣虽于道统之传不敢妄议然初学之士或有取焉则亦庶乎行远升高之一助云尔此节详论解书之意自叙虽不敢谓得道统之传而道统之传实在于是要领者犹裳之有要衣之有领皆是总会处支节脉络四字借人身以比喻如支体之分骨节之解而其脉络却相贯穿通透详略巨细四字如第一章十二章二十章皆言其略馀章继其后者皆详也巨谓纲维细谓蕴奥诸说同异专指或问说胡氏曰大学中不出性字故序言性特详中庸中不出心字故序言心特详此又朱子之微意
淳熙己酉春三月戊申新安朱熹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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