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渊如诗文集 (四部丛刊本)/六身解

易卦九六解 孙渊如诗文集 六身解
清 孙星衍 撰 清 配王采薇 撰附录 景上海涵芬楼藏原刊本
自序

  亥有二首六身解

春秋左传襄三十年晋绛县人曰臣生之岁正月甲子朔四百

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于今三之一也史赵曰亥有二首六身

下二如身是其日数也士文伯曰然则二万六千六百有六旬

也按史赵言亥有二首者十干配十二支从甲寅数至亥则馀

甲子乙丑子与丑实支之首故云二首六甲为身故云六身下

甲子乙丑与甲寅甲辰甲午甲申甲戌同计之方成六甲故云

下二如身是其日数言不外二与六也二万大数在先故曰首

六千六百六旬馀数在下故曰身史赵举二六之数以明之大

数在前馀数在后士文伯即知是二万六千六百有六旬史赵

举亥以示之支有十二而干十士文伯即知以旬计矣今杜预

注以文字形言之豕字古文并非二首六身也且亥字不以干

支求之所云二首六身安知非二万六千六百有六日而云旬

乎吾友李文学锐推之云二万六千六百六十日以甲子六十

除之得四百四十四甲子又六十分之二十即三之一也四百

四十四外又得二十日故曰四百四十五甲子也其第四百四

十五甲子才有二十日故曰其季于今三之一也

  祥禫不同月辨

今世三年丧依郑氏二十七月而除甚合经义惟江南习俗大

祥后称禫既无受服又废禫祭失礼之甚者其谬始于王肃而

成于宋儒不可不辨王肃与郑为难谓祥禫同月解士虞礼中

月而禫为月中不知郑氏本西汉诸儒古义按檀弓正义引戴

德丧服变除礼云二十五月而大祥二十七月而禫白虎通亦

云二十七月而禫然则郑氏解中月云与大祥闲一月自丧至

中凡二十七月非臆说矣杂记期之丧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

禫为父在为母及妻长子也期丧祥禫尚不共月岂三年丧反

共月乎禫字从示说文云除服祭也郑氏注士虞礼云禫祭名

也开元礼祥禫祭不同月通典议以二十六月终而禫二十七

月终而吉若从王肃祥禫同月则禫祭何所施施于二十五月

则夺祥祭施于终禫则夺吉祭是何礼乎沈约宋书礼志永初

元年黄门侍郞王准之议云晋初用王肃议祥禫共月遂以为

制江左以来惟晋朝施用搢绅之士犹多遵郑议宐使朝野一

礼诏可是列代俱知王肃之非也孟献子禫县而不乐比御不

入孔子曰加人一等明禫即可听乐八内与大祥礼殊异祥禫

共月虽用二十七月古礼之文仍从二十五月短丧之实矣宋

时朝礼亦略如唐时其误由于司马氏作书仪云大祥出就次

易禫服注云世俗无受服谓大祥为除服即著禫服今从众

通考引书仪注云所谓中月者盖禫祭在祥月之中也历代多从郑说今律敕三年之丧皆二十七月不可违也与今本殊

紫阳朱氏曰二十五月祥后即禫当如王肃于是月禫徙月乐

之说为顺今从郑氏之说虽礼宐从厚然未可为当据此是宋

儒私议违郑从王当时朝制且不行之大祥后自有变除之服

见于经典宋儒考古甚疏不及知耳闲传云禫而纤无所不佩

又云素缟麻衣玉藻云缟冠素纰檀弓正义引戴氏丧服变除

云白屦无絇经证甚明何为无受服是则不可谓大祥为除服

亦断不可从众宋儒以肃议违经又以私礼违朝制实不知礼

之甚者矣古者布用麻有疏密之别故郑注素缟麻衣云十五

升布言渐密于衰麻也今世有布木绵若依古礼推禫服当以

二十六月设禫祭以素布衣履易麻衣冠加黑纬以白屦无缘

易艸履终月后吉祭而除服庶几合于经义又不违 国家二

十七月终丧之制学者盍因吾言研核是非焉

  葬说

今世士大夫惑于阴阳祸福之说尢莫如葬其贫者久不卜竁

有力者屡迁其棺妄冀祈福荫芘子孙人心风俗之所系故僃

论之以袪其惑焉宫宅地形书岀于班固蓺文志其言地形犹

管子言山之见荣非葬也志又有堪舆金匮十五卷颜师古引

许叔重云堪天道舆地道亦不谓葬葬书不出于古则非先王

之法言矣后汉书袁安传始载安父访求葬地今所传郭璞葬

经者随志及璞传无之宅经引子夏墓凶宅吉之言梁刘孝标

注世说引青鸟子相冢书大率后人依托今不存古人重庙不

重葬葬欲其藏之深饰终欲其俭卜地于北郊就阴此其义也

礼云生者南乡死者北首是知葬必南向向南则首北也又云

祔葬不卜宅是知葬应祔祖有地即有穴但以昭穆为次而不

择穴也又云死徙无岀乡是知葬必于国都乡邑不能远求吉

地也此皆经典可以依据今则反之信术家无稽之论一则造

为子午向不可用之说云当兼天干甚则或东或西四维八干

皆任其意不察古人营宅墓皆守北首南向之义无贵贱皆用

子午法天道和阴阳也传曰水昏正而栽室壁四宿抂亥至子

月正位午方又曰南门正南门抂已至午月亦正位午方观经

典所命星名为作室取法虚宿抂北宫虚从𠀌亦为哭泣之事

𠀌从北一故狐死首𠀌是为葬首北取法吕氏春秋云周鼎著

鼠令马履之为其不阳也鼠子马午即见古者宅墓向明之义

余因访求碑碣细审唐宋以前冢墓无不用子午者明时有闽人郑善夫

移禹陵西向方志以为不足据今时官𪠘及元明搢绅宅院亦皆正南向故古

者官有世禄其福荫转胜于今所以然者阴阳交于子午子月

冬至阴极阳生午月夏至阳极阴生天道循环非子午则为绝

阴绝阳淮南子及孝经纬云斗指壬小雪指子冬至指癸小寒

指丙芒种指午夏至指丁小暑今用壬丙癸丁代子午皆寒暑

阴阳不能相生之节用之冀宅墓绵长获福是背天道而驰也

子午不可用之说出自何书问之术士亦不能言其根据或云

西人为此言移其国位抂午尢可恶也且生则悦阳死则悦阴

物之情也死者首北所以安魂魄病者东首受生气也今举死

者首东首南反其道矣何以获福此术者之惑也一则误用前

朱雀后元武左青龙右白虎之说东方木色青故曰青龙西方

金色白故曰白虎朱雀元武之名亦依方色而立今不论东西

南北徒以左右前后名之若北向则木为白虎金为青龙名不

正则言不顺且与天象违异尤显然者察其致误之由因读礼

记云前朱雀而后元武左青龙而右白虎不知四者行军之旗

帜故可左可右下云招摇抂上亦谓画北斗于幡也且为上有

行字言之行法天动止法地静命之曰行知止则反是今地道

静而不移奈何以军行视之不善读书违背天道甚矣复有信

先天卦位之说移易方位谓后天之坎离即先天之乾坤者先

天卦位岀于陈抟伪造近世诸儒驳之无遗义更不可信八卦

列于八方按十二月此孔子之言若干南坤北则坎离艮震㢲

不当尽列于东方乎错乱五行又术者之惑也一则造为无气

无穴之说古者公墓之地掌于冢人国民族葬掌于墓大夫皆

有其族有私地域岂能远择吉地太公五世反葬晋臣葬于九

原依国族也世俗徒见孔子历世封公即谓曲阜非孔子不能

葬非子夏不能葬孔子于此试问孔子鲁人也若齐若晋有圣

人葬地能卜葬于他国乎他国有圣如孔子者能来葬于曲阜

乎且唐宋以来孔子之后皆昭穆祔葬而传爵不绝所祔之穴

皆有气乎今世家所择有气有穴不远数百里而葬之地一再

传而名位歇绝又何故此又术者之惑也一则造为三元甲子

有衰旺近时宜用干兑向之说夫三元生于甲子则年月日时

皆有三元一日一时亦有旺气何独取之于年坎离天地正位

古今不易六韬言凡攻城围邑城之气出而北城可克城之气

岀而西城可降城之气岀而南城不可拔拔之气岀而东城不

可攻是古者依天道立向贵阳贱阴之验若依三元旺气宫殿

官署数十年一易向有是理乎列代官署南向纵居之者吉凶

不定而官署自存自旺未尝有退气之时也即以人事卜之今

有葬地兑向坐空朝满合术士法者吾见巳败矣此又术者之

惑也窀穸之事欲其高燥安燠则子孙心安地道难知陵迁谷

变古者但卜之而巳土中夏凊胜于停棺经暑有速朽之患仁

人孝子念之是以速葬为急古者限以逾月之制大夫以上不

能仓卒备礼又有赙赠会葬之文不得巳而至三月五月非以

缓葬为贵也今世人不明此义直以吉凶系于宅墓夫宅墓人

命吉凶皆以干支而定葬可转移祸福将幷所受干支而更换

之乎即云葬吉始得贤子孙彼术者何不自谋而为人役乎干

为积善坤为积恶故孔子言积善馀庆积不善馀殃作善不获

报未能积也今不积善而欲求福于宅墓即得吉地𠈃无水火

盗贼之患乎鲧化熊而入羽渊王季葬于涡山而水啮其墓至

子孙且勃兴积德累仁所致非葬之善也近世术士无通晓古

书之人不肖者或预置苻应于穴中私约地主取重值必诡言

人家祖墓不吉乃可售已地又诡言子午向不可用或兼天干

或用四维始可令葬者听其指画其初由于欺人其后有著之

于书者幷以自欺东南士大夫久厝不葬倾竭家赀之患实由

此辈古者未葬不除丧今 国家亦有停棺不葬之律安得以

礼经责之功令禁之俾复三月逾月之制又密访所称地师者

治以诈欺取财之律则泽及枯骨之阴德远矣

  孙忠愍侯祠堂藏书记

家大人少孤贫好聚书书贾辐凑易衣物购之积数柜旋以饥

驱北行予生四五龄时既就傅归窃视柜中书心好之年逾志

学从家大人之句曲官舍因按日读所列学宫十三经注疏及

诸史朱墨点勘凡数过几废科举之业巳而负笈游学睆江淮

海河洛之闲逾二崤而西著述于关中节署毕督部藏书甲海

内资给予使得竟其学尝应试入都佣书 四库馆所见书益

宏多又数年释褐入玉堂奉   敕进 西苑校中秘书并

睹翰林院所存永乐大典回翔省闼者九年所交士大夫皆当

代好学名儒海内奇文秘籍或钞或购尽在予处闲览释道两

藏有最先古本足证儒书及阴阳术数家言取其不诡于经者

写存书目及官东鲁由监司权廉使往来曹南历下防河折狱

所顿亭传不废披览旋以母忧南旋仓皇梱载卷帙狼籍时值

河溢经南阳湖遇风沈舟归至金陵料𥳑残𠕋置 忠愍侯祠

屋中损书大半比年负米吴越贫不自存犹时时购补数十种

书稍完具如初或有创获盖藏书之难而好书之不能免于厄

者尚如是所藏既不僃群书不能区分四部独释其最要者以

教课宗族子弟略具各家之学导来者先路俾循序诵习咸有

法程分部十二以应岁周之数曰经学苐一先以古义附以杂

说汉魏人说经出于七十子谓之师传亦曰家法唐人疏义守

之不失以及近代仿王氏应麟辑录古注皆遗经佚说之仅存

者学有渊原谓之古义至宋明近代说经之书各参臆见不合

训诂多其游辞少有要实或又疑经非议周汉先儒谓之杂说

列于附存曰小学苐二先以字书次及韵书训诂之学不明则

说经不能通贯或旦望文生义文字之变隶楷递改滋生日多

既集汉魏字书亦及后世以尽其变声音反切虽起六朝或推

本读若旧音而作且引古字书亦宐兼载曰诸子苐三先以古

书附以伪本九流七略互有改移班书隋志部分最当依此为

类庶非臆见六韬旧入于儒管子还列于道周秦述作之才几

于圣哲或多古韵古字伪书后出了然可知唐宋诸子尢多游

戏之作附存于末不惑后人曰天文苐四先以埀𧰼次以算学

次以阴阳黄帝巫咸甘石之学是分天部分野以占吉凶出于

保章左史其书最古谓之埀𧰼九章五曹之书惟知转算不必

长于观𧰼谓之算法遁甲六壬其术亦古不可中废合以命书

算法谓之阴阳三者俱属天文其学各有所受不能合一曰地

里苐五先以统志次以分志或总纪区宇或各志封域禹贡古

文说及周地图之言存于列代地志及水经注括地志诸书宋

元方志多引古说证经注史得所依据宐存旧书地名更易今

古殊目兼载今志以资博考曰医律苐六先以医学次以律学

医律二学代有传书并设博士生人杀人所关甚重经称十全

为上医不三世不服其药史称郭镇陈宠世传法律此学古书

未火于秦历代流传尢不可绝医则删其后出偏见者律则

今代损益尽善欲求根据兼载古时令甲云曰史学苐七先以

正史次以杂史次以政书古今成败得失一张一弛施之于政

赖有典型存乎正史史臣为国曲讳或有抵牾尢赖杂史以广

异闻朝章国典著作渊薮举而措之若指诸掌则政书尢要云

曰金石苐八金石之学始自宋代其书曰增遂成一家之学钟

鼎碑刻近代出土弥多足考山川有裨史事古今兼列无所删

除曰类书苐九先以事类次以谱类次以书目古书亡佚独赖

唐宋人编类采存十五非独獭祭词章实则羽仪经史谓之事

类谱学之传自东晋板荡南宋播迁周秦世系不可复寻或多

伪托唐宋学有专家传书幸在列代经籍自有渊原证以书目

所存伪本不能𡚶托是亦事类之属故幷为一曰词赋苐十先

以总集次以别集汉魏六朝唐人之文足资考古多有旧章美

恶兼存自宋以下人自为集取其优者八于书目馀则略之曰

书画苐十一先以总谱次以分谱六朝以来以行楷争奇存乎

绢素或摹绘山川故事以传往迹书画小技不绝于今宐考其

真赝鉴赏之学所谓贤于博奕游艺及之勿致废事曰小说苐

十二稗官野史其传有自宋以前所载皆有本末或寓难言之

隐或注所出之书今则矫诬鬼神凭虚臆造并失虞初志怪之

意择而取之馀同自郐焉昔之聚书者或赠知音或遭火患或

以破家散失或为子孙售卖高明所在鬼神瞰之予故置之家

祠不为巳有既经沈湿仅有文字可寻卷帙零乱知免天灾豪

夺之咎但舍之作宦不能多携是所觖望略述原流以晓后人

云耳

  古佛象记

曩得古石佛象于关中为齐天保时所刻又得于兖州为唐先

天时所刻又得宋刻画象于终南山便子谷又得乌斯藏古铜

𧰼则杨方伯揆所赠也以是前代物故爱玩之置于家先母好

善又守妇人无外事之义闻释氏不害于物乃敬事之日诵经

礼拜及遘疾敬之愈至疾益剧不起吾仲弟哀吾母之事佛无

效也则毁其象予止之曰礼父母所爱亦爱之又曰思其嗜好

祸福定于天佛不能为福即不能为祸也世之持诵释氏书者

徒以心有所归轻功名减嗜欲如吾儒之读书稽古不使外物

役心耳佛固不知佛之道即孟子所云仁心仁闻不行先王之

政不可法于后世之道亦异于残杀者而何必毁之且夫秦之

权铜雀之瓦蚩尢盗跖之冢后人爱之饰为古迹为其难得也

火浣之布非可御寒夜光之珠不及廷燎直以为赏心之具今

置古佛象于堂室比之法书名画所谓小道可观矣何必毁之

仲弟曰吾闻父报仇则子行劫存此象以惑子孙将有佞佛而

入于邪或耽虚无而废事者柰何吾见世之爱士购书者其后

且有达人世之悖岀者其后且悖岀世之逞才蓺为词曲小说

者其后且入于流荡淫僻气之所感如流湿就燥甚可畏也远

则楚王英最先事佛而不终其身近则秦观以写佛书削秩郑

鄤以符录降仙作书为温体仁附致其罪人阳也而接于阴鬼

气中之家为不宁性为不正招祸之道矣是以恶其流弊也予

无以折之亦不忍弃故物焉遂记其事以训于家

  孙氏先茔连理木记

嘉庆四年太岁己未仲春月晦星衍归自金陵展墓乡郡至毘

陵西郊夹港口谒十一世祖明赠汉中府知府讳公墓披荆

周览得异木焉生当神道团团如盖两树并立上枝连理急吿

族人曰此图籍所称木连理也时始异之野人聚观以为嘉瑞

府君者明故行山西太仆乡讳之父礼部尚书文介公讳

之曾祖也或曰府君之后对策及第者二人入词馆者四人

成进士任庶司者代有数人皆清白报 国无田宅赡子孙然

历两朝未尝有罹 国法隳名节者聚族同居且十数世是木

也生其孙氏睦族馀庆之征与星衍曰不然此 国瑞也闻诸

沈约志言王者德泽纯洽八方合为一则木连理生终军对奇

木言众枝内附示无外也 国家重熙累治拓地数万里山陬

海澨必有神木生之吾不及知其在孙氏先茔是吾族食德服

畴世受 国恩行苇勿伤之化所沾被也且五行亥卯未木也

是木久拱矣而显抂未岁月建卯也于文未𧰼木重枝叶位抂

西南其应西南陲之民有慕化归诚者焉儒者不𡚶言符瑞而

⿰氵𠔏范推天人休咎嘉禾来牟见于书诗不可诬也星衍职任旧

史事应经典敢不纪述以示后世且使子孙世世报 国恩而

思先泽庶几毋翦斯木云

  许叔重本主结衔议

抚浙使者阮芸台先生既设诂经精舍以教生徒星衍请崇祀

先师许叔重郑康成于堂中与臧文学镛堂舍生⿰氵𠔏茂才颐煊

震煊议所以书木主衔者臧君以谓许君之子冲上书称太尉

南阁祭酒比范史称洨长为得其实范史不载明巳疏也洨长

官卑不宐以此盖太尉祭酒星衍以谓太尉官属虽贵由其自

辟除不及洨长之列朝籍郑康成注礼称邑宰为䝿臣洨长宐

书兼列太尉祭酒如今人之书前官可也且许冲上书祗言其

父病未必病笃不起或后为洨长范史则据终后而言较可从

⿰氵𠔏两生以谓百官志太尉官属有黄阁主簿录省众事其官

以令史为之令史旧注百石不及令长之秩多至千石最小亦

三百石是洨长尊于太尉官属周泽传建武末辟大司马府署

议曹祭酒数月征试博士中元元年迁黾池令令长一也许君

由孝廉辟太尉南阁祭酒由祭酒迁洨长故本传云再迁除洨

长与周泽传官阶正符合胡广祭酒皆一位之元长不必定属

尊官今主题洨长不及太尉祭酒可也先生曰⿰氵𠔏两生议是可

兼题之如孙君议

  与秦观察瀛书

窃见阁下为政之意欲异乎俗吏之为也今监司奉  命有

专达之责顾一方之毙政重且大者非一人一时所能㪅不能

㪅而言之以招执政者之忌卒无益于事仆官山左屡以曹单

河工应有童堤格堤请于当道颔之托言无经费而不行此其

歬事矣浙之士夫不肯速葬阁下所应酌限陈奏以革其俗也

浙之多权厝也积棺湖千反以𨒪葬者为忍其亲其厝之而子

孙有发迹者愈以为得地而不葬或子孙之贫而绝者又不能

葬是始终不葬其亲也闻且弃棺于道斲为船板矣或曰宋时

南渡士夫攒厝其亲棺以待北归今居于此者何为㑆其习哉

此非示谕劝诲之所可禁也又不可持之太急以苦贫民也按

古有未葬不除丧之礼今三月逾月之制纵不能行阁下陈请

有终丧不葬其亲者官员不准起官士子不准应试商贾平民

不准离乡贸易三年之久富者既葬可依期贫者亦无难举事

其已终丧而未葬事抂令前者再请限以一年则 部议不至

以不便民相格因浙省以推及于天下此政一行所谓泽及枯

骨也今之言事者动言择其重者大者陈之乃有济耳此近名

也夫重且大者既不易更可更者又以为不足言是终无益于

事也人之身有苛疥焉有痼疾焉以苛疥求治于医医者曰吾

欲得痼疾而治之岂情也哉或曰浙中权厝者多火生枯木其

应多火灾或曰积尸之气经暑中人则为疫丙吉见喘牛而问

之此亦调燮阴阳之一端廉车所宐问也

  贞节堂叙

吴之枫桥西岸有贞节堂前阁学翁鸿胪为旌表节孝故奉直

大夫袁君室韩孺人所署名也堂外阛阓而内爽垲㫄则引泉

种树左为竹柏楼后为五砚楼皆节母独居课子及子又恺藏

书读书之地堂三闲不崇不隘无磨礲雕缋之巧不佞与又恺

相识晩恨不及升堂拜母也又恺涕泣言母廿五而守节抚孤

越十五年而殁方四十时为乾隆之四十六年子妇等用时俗

礼为母以生日举寿觞母举古称未亡人义却勿御未几母竟

卒又恺痛母益甚遍乞当世贤士夫为文以显母节行汇一帙

命曰霜哺遗音不佞时亦有母丧闻其言不自知其泪涔涔不

止也孝经称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不谓今之名位世之以科

名官位达者不过奉吿身张燕会以为亲欢夸燿闾里愚妇孺

甚则㤀身以及其亲数典而㤀其祖若是者一郡邑率有数人

其身荣其后无闻焉今节母却寿觞不欲自显卒得 旌于朝

又恺不汲汲求仕进以立身能文章名于世又推其孝思以及

其祖藏弆先世书砚之属以为宗器使天下之士皆欲登其堂

睹其先泽为文以显母之节行若是贤子孙海内千不得一焉

诚有合于孝经所云立身行道者宐不以绿野昼锦之堂之易

斯堂也

  湖北金石诗序

吾友严子进𢯱考湖北金石自隋至元凡若干种为之题咏登

临之胜兴废之感读之使人不胜情夫诗固异于跋尾子进此

作流连风景抒写性灵可谓得风人之旨者矣始毕督部镇楚

方檄访各路金石拓本一上  内廷三通馆一以副本为之

考证如欧赵所撰书任其事者子进与马通守绍基也子进既

以此诗上督部契赏其清雅属为开雕以僃一方文献既而督

部奄逝楚中多故金石书卒以不成此邦金锺铁镬丰碑古碣

独赖子进诗以传一二亦可慨巳予始与子进尊甫侍读君及

张舍人埙钱刺史坫依毕中丞于关中节署访求古刻中丞手

著关中金石记刊行于世其后移节中州又成金石书如在关

中时子进亦省谒尊甫作入洛之游一时翘材之馆风流文物

甲于海内巳而予官京师侍读捐馆舍诸同人亦多星散中丞

往来节制齐楚不独旧游不可复预著述之事亦渐零落及子

进来东访予于济上巡使署越十馀年怀人伤逝益不胜慨

然阮侍郞既刻山左金石书以成督部之志子进能读父书又

以此诗存楚游访古梗槩督部生平好古爱士之心亦可大慰

于九京矣子进所著有江宁金石记又为予校辑寰宇访碑录

将岀而问世此特其唫咏之工不愧古所云登高能赋遇物能

名者亦足慰也

  跋鲜于枢书佛遗教墨迹

释氏书最古者有汉时所译佛说四十二章后颇增改其文不

类次则佛遗教帖传为王右军书集古录以为唐人然文义古

质得儒书精义远岀金刚楞严诸佛书上盖译时抂魏晋前也

遗教以不畜积不安置田宅及戒显异惑众而进之以有愧耻

求精进修智惠皆异乎后世之为禅学者释氏戒贪嗔痴人有

财而求其布施非贪乎金刚努目地狱变相非嗔乎人十月而

生不能满百𡚶冀成佛生天非痴乎唐以来僧众谈空其流愈

失与遗教之旨大违异且遗教为释迦临终口授之词予游关

中至盩厔盖有老耼墓云鲜于枢以延祐六年书此用中锋无

侧𡡾之笔天趣秀润得晋代风格昔见赵文敏写佛说四十二

章于中州又获睹此帖于家凤卿茂才处岁事匆匆惜不及手

摹一本因属吴生毓汾影写列入子部道家书目以僃校勘云

嘉庆五年人曰书

  杨光先传

杨光先字长公徽州府歙县人明时为新安所千戸崇祯十年

劾大学士温体仁给事中陈启新舁棺自随廷杖谪戍辽西

国朝顺治三年光先上言时宪书面不宜用依西洋新法五字

久之又吿汤若望误以顺治十八年闰十月为闰七月附呈摘

谬十论及辟邪三论先是西洋人有利玛窦者与其徒汤若望

等自明万历时奉所为天主教以来中夏其所事之象曰邪苏

手持圆象曰天设为天堂地狱之说以诓诱人谓邪苏生于汉

哀帝元寿二年庚申岁以罪磔死其时有日食地震之异光先

斥之比于汉之黄巾明之白莲教谓邪苏死为谋逆不应行教

于中国且其死既言抂建武八年壬辰岁三月二十二日考汉

史是时无日食地震之异皆妄言惑众之甚者康熙三年七月

光先又以天主教所授江广图书金牌绣袋等呈控礼部

敕下吏礼二部会鞫是年十二月戊午朔日食汤若望推初𧇾

抂申初一刻强食甚抂申初二刻半复圆抂酉初三刻食𧇾抂

南光先推初𧇾抂未正三刻食甚抂申正一刻食𧇾在北与若

望异侯之如光先言若望竟不验由是罢黜若望等四年授光

先钦天监右监副旋授监正光先叩阍辞职疏五上不许自辑

前后所𢰅书状论疏为上下卷名不得巳录传闻西洋人以重

价购毁之云其斥地圆之说谓其违方圆动静之义若浮于虚

空则人物不成安立若有安著则下土为地覆压矣其斥星图

移宫之谬以为若望移寅宫之箕三度入丑宫之初因将恒星

俱移十馀度他宫犹不为显独未鬼宿移入午宫四五度又斥

其一月三节气及二至二分长短及更换觜参二宿之谬皆以

为不合古法西洋人既闻光先之说后及遁其辞以言天云

旧史氏曰孝经云非先王之法言不敢言庄子云六合之外圣

人存而不论论语云盖有不知而作我无是又云君子于其所

不知盖阙如也西法误会大戴礼四角不揜之言而创地圆之

说误会诸子九天及楚词圜则九重之言而创宗动天之说误

会岁差之言而疑恒星有古今之差变古日月径千里月来食

日之言而云日体大于地地影蔽日故日食又以私意移北辰

东移使其国土渐入离方皆非先王之法言圣人所不论实则

推步日月五星之法不系于此必欲谈天穷所不可知宁信各

纬书及张衡虞喜诸人有本之言矣光先之折西法未申日食

𧇾南之谬徒以推步知之按五经异义月高则其食𧇾于上月

上则其食𧇾于下是时日食抂下𫗦合之经义自应𧇾抂北也

光先文不甚雅驯而謇谔之节有可取孟子云能言拒杨墨者

圣人之徒西人以此敛迹光先之功固亦伟哉

  武亿傅

武亿字虚谷河南偃师人先世居山东𦕼城县胜国时有远祖

名恂者以指挥使驻怀庆遂为河南人曾祖维翰 国朝顺治

闲迁偃师祖朝龙有隐德载抂方志俱赠奉政大夫吏部验封

司员外郞父绍周雍正癸卯科进士由安徽东流县知县行取

主事官至吏部验封司郞中监督仓场有政绩嫡兄三人修俊

伸同母兄一人倬弟一人儒亿生于京邸少有异表不茍嬉戏

八九岁以朱墨点定明代名人制义苐其高下父惊爱之年十

二遍览九经诸子为文下笔千言年十七至十九连遭父及母

孟氏生母郭氏丧哀毁骨立乡里感叹亿父故清宦官中外卅

馀年家无儋石储值伊洛㬥溢宅舍尽圮亿就高架木为小屋

读书其中严冬衣败絮或遇大风雪持斧出取薪燃火手僵斧

落伤足血没踝忍痛归诵书益力服阕应县试苐一入学为附

乾隆庚寅科中式本省乡试苐六名举人三应礼部试皆报

罢因游朱学士筠之门时学士负海内文望门下士多一时贤

俊阔达不羁之才亿尽与交游而独以文章气谊相勖厉学士

雅重之为延誉然性朴直不喜干谒惟布衣履𫏋就日下书肆

购异书所得金石古文皆为考证学日益进庚子科成进士五

十六年谒𨕖授山东博山县知县县多山土瘠民不务农业地

产石炭石矾烧作琉璃器皿SKchar亿繁多商贾辐凑奸宄所在匿

迹亿下车思所以变易风俗然后以经术饰吏治因校士发策

问邑中最败风俗者附郭佛寺多女尼常衒服作佛事游阛阓

闲聚观者猱杂生事亿汰存其老病废疾者馀悉遣嫁之岁时

出讲乡约至远僻邨落因加谕教讼事无大小至则判决之或

呼冤不及具词状召两造折以片言无不得其情而去胥吏无

所施其毙县僻无驿传有急事假里马以SKchar役转相科敛豪者

利其事亿禁革之前官有以石炭馈上官者𣹰以成俗亿察民

运载山径中大不便手疏其患苦请除之捐赀议立书院于城

东范文正祠𠊓邑人感激输将阅两月工竣命曰范泉书院亲

临讲课口授指画示以训诂文字通经术树风节之要士皆勤

奋檄治邻邑煤窑狱窑户介典史某以白金二千进典史惮亿

威望不敢言亿廉知之因祷雨谓典史吾祷于神虽贫不为墨

吏也雷霆实闻之时方震雷典史惊悚遂获澍雨先是县营弁

某有不法卒张𠈃曾为弁夺娼为妾亿因他事治之急弁属上

官某为缓颊不听自是怫上官意会有步军统领衙门番役头

目曹君锡杜成德者倚朝贵势出都探事招从恶少十馀人纵

饮博横于县中亿擒至堂下称奉要人令不服罪按法笞辱之

时秉政者势张甚外台多承望风旨上官某闻之以为祸至无

日矣乃厚赠番役行而假名滥𠛬平民劾亿罢职亿官博山才

七阅月耳县民闻亿受代则扶老携幼率千馀人赴省乞留大

吏某故贤者劾亿时特为守所持及见民情大感动因入

觐约与偕行为筹捐复时故大学士公阿文成公见大吏于朝

谓之曰例禁番役出京畿柰何责县令按法之非且隐其实而

劾强项吏何也大吏深自悔然卒格于 部议归博山民犹谓

当复任老弱远迎界外吿之故人人哭失声巳而相与馆故令

家于县中朝夕馈问亿愈不忍以家口累民乃遣归其乡而自

闲游东昌临清闲藉书院以糊口至河南诣好士友人与修县

志以终其身嘉庆四年十月卒于邓州客馆得年五十有五是

冬有  旨命朝臣密保内外员操守端洁才猷兼济及平日

居官事迹可据者赴 部候  旨召用亿名抂𠈃荐中县令

捧檄至门亡巳一月矣亿至性淳笃生平重风义尝由都奉兄

倬柩南归乏资斧手挽鹿车不避溽暑泥泞比达里门足重趼

既葬为之立后族孙有孤贫者十五年与同爨闻师丧千里奔

赴嵩县典史某卒丧不能归解衣质钱资之行设义田县北郊

收偃师之弃殇者冀以厚风俗抂鲁山时楚匪扰至河南唐邓

之境亿为令区画议复鲁阳关设兵防交口镇以㧖荆襄要路

立𠈃甲西山诸邨坞防逸贼窜匿未及行而交口镇西山俱被

贼焚掠无馀邓州既经蹂躏士民御贼死事者未得申上其实

亿劝立国殇祠以厉乡勇其以维持风教为已任类此亿通贯

经籍讲学依据汉儒师授不蹈宋明人空虚臆说之习所著经

义原本三代古书疏通贾孔疑滞凡数百事所得列代金石为

古人未见者数十通因之考正史传者又数十事今中州人知

读古书崇经学𢯱访碑刻僃一方掌故多自亿为倡始云𢰅群

经义证经读考异三礼义证读史金石集目授堂金石跋钱谱

诗文集札记之属数百卷与修鲁山郏宝丰安阳四县志行于

世子三人穆淳景淳盛淳孙耒

旧史氏曰武君真循吏也在官七月而得民心如是令久于其

任治行当不止此为县令者人人如亿吏治之毙不至不可移

易墨吏负帑愈多去之愈有所牵掣强项吏一出而被劾且以

沽名相诟嫉不遇非常察举之  诏何以厉廉节耶予与武

君交最密知其事始末甚悉及予罢山东廉使任为阿附朝贵

者所媒孽事大类武君独为君子求治太急固俗所忌耶抑遇

非其时也直谅多闻之交又弱一个悲巳

  汪中传

汪中字容甫江南江都人少孤贫力不能就傅因鬻书诣人家

学舍中稍稍识字通文义颖慧绝人尝代学僮为文欺其师塾

师大惊异久之游书肆与书贾交借阅经史百家博究古籍能

别白是非真伪八学为附生学使者至则先耳中狂名欲因试

摧辱之及见其文皆甚推服试上等中侃侃辩盈廷无所屈朱

学士筠督学安徽中往就之时太平守沈业富亦客中交道渐

广中尝对策场屋问事者麏至悉疏示之岀场后因𢰅策学数

十篇不检书不属稿刊行于时大为獭祭者所秘宝覆按书无

舛误者翁阁学方纲朱侍郞珪先后校士江左思暗中物色之

中不就试乾隆丁酉岁谢侍郞墉来督学𨕖拔贡生中不应

朝考亦不就试益以经义自娱当是时 四库馆开海内异人

异书并出经学小学算学词章金石之学卓然以𢰅述自见者

有钱少詹大昕王光禄鸣盛卢学士文弨孙侍御志祖王兵部

念孙段大令玉裁戴编修震王副宪昶蒋编修士铨袁大令枚

姚比部鼐中于诸君为后进皆辩难无所让别自书当代名人

姓字品核高下人愈嫉之以为汪中善骂人中曰吾乡多贾人

不知学短长日见谀者众遭骂乃疑为俊士且吾不骂庸俗人

也得吾骂亦大难或言遭骂𡚶传耳然中能鉴别彝器书画得

之售数十百倍家渐丰裕中深自敛抑为诗曰佯狂骂坐自平

日焉知性命鸿毛轻寓书规予曰学问观其会通性行归于平

实盖中之学益进于道游楚谒毕督部归爱浙西山水留久之

乾隆五十九年■月以疾卒于西湖葛岭园客舍中解经有神

识病古人之疑周官左传也为周官征文及左氏春秋释疑皆

依据经证箴砭俗学又病后人疑经中春会男女之文中读会

若司会以谓霜降逆女冰泮杀止至中春则过时媒氏书男女

年月日名于是时计之予亦言聘则为妻奔则为妾经言奔者

谓不及礼聘非淫奔也又病未嫁女为婿守贞之不合礼以谓

妇人不二斩故为夫斩则为父母期未有夫妇之恩而重为之

服以降其父母于婿为无因于父母为不孝失礼之中又失礼

焉凡所为文皆有益经术维持世道馀见所著述学云中于诗

古文书翰无所不工振笔千言不加点窜尽如人意所欲岀爱

春秋左氏学之自言取法乎上不失为汉魏文也生平不肯信

宋人理学及世俗非鬼之祭斤斤焉斥詈西域金人一切淫祀

之属妻有过出之俗人颇以为怪而中孝事寡母笃于交谊所

至之处访故师友墓拜奠之或恤其后人死后妻妾皆守节抚

孤子不坠家教

旧史氏曰汪中非狂士也方中困厄时俗人揶揄之因愈激烈


骂坐然中文原本经术皆先王之法言比之昔人疑系词书序

改易诗序议周官礼记删孝经绝不知畏圣言者其狂何如哉

中与予学术最相契合惟论明堂石鼓意见不同耳其长不可

及也中卒得自赡其生有子息不至如明唐寅徐渭之放废亦


学足以自立世人以不狂为狂岂不惑哉

  章宗源传

章宗源字逢之浙江山阴人以兄编修宗瀛官 京师遂以大

兴籍中式乾隆丙午科举人少聪颖不喜为时文以对策博赡

发科益好学积十馀年采获经史群籍传注辑录唐宋巳来亡

佚古书盈数笈自言欲𢰅隋书经籍志考证书成后此皆糟粕

可鬻之然编次成帙悉枕中秘本也又言辑书虽不由性灵而

学问日以进吾为此事久之亦能为古文为騈体文矣又以今

世所存古书版本多经宋明人删改尝恨曩时辑录巳佚之书

不录见存诸书订正异同文字当补成之其巳辑各书编次成

帙皆为之叙通知作者体例曲折词旨明畅古书多亡于北宋

故辑书始于王应麟近代惠征君栋踵为之 四库全书用其

法多从永乐大典写录编次刊布甚夥至于宗源则无书不具

焉时都门广慧寺有妖僧明心者诳人以符录降鬼仙挟而书

几言祸福又贿客仆从刺探隐事面发之示神验京朝官之佞

佛者大为扇惑争馈贻之僧益豪横或占人坟茔作庙基或权

子母取重利事败僧以罪遣归南中宗源等以事佛与牵连罢

斥不能复与会试僧又潜出游齐鲁闲就大吏之不洁者网贿

遗易姓名捐职丞倅出入诡秘甚而宗源等犹信之持长斋且

寓书属予去所为三教论者予著三教论时京朝官惑于妖僧

日甚因以晓譬之大吏某曾倚上官势属予去其文不得及得

宗源书戏云君以生平辑录书付我我即去此文君必秘𢜤不

忍割是色空之说不足恃也然宗源好学之志终不衰性恬澹

不肯干谒亦异乎世之所谓禅钻者以嘉庆五年 月  日

疾卒于 京邸𢰅隋书经籍志及杂文若干卷

旧史氏曰惜哉章君之好学而惑于释氏也既辑录三代先秦

古书岂不知佛书出东汉六朝之不足贵幷非西域浮屠之所

秉笔耶及为妖僧诖误犹以素食终身年未五十而溘逝释氏

之效安抂或言章君SKchar时神清明无所苦此何益且反常也孔

子大圣寝疾七日曾子大贤反箦未安徂殁之痛达人不讳儒

者身僃四气哀乐反常岂发皆中节之学乎传曰未知生焉知

SKchar又曰大哉SKchar乎君子息焉小人休焉儒通天人勿可尚巳

  台州府松门山天后宫龙王堂碑记

海之祀见于经证者惟诗周颂般序有祀四岳河海之文礼乐

记云三王之祭川也先河而后海汉武诏以河海润千里令祠

官修祠为岁事南北朝以来有蓬莱海若之祀隋始近海立祠

唐始封王东海曰广利宋加渊圣广德助顺广德之号祠于明

州定海诏为大祀而天妃之祀见于正史则始于元至元南海

女神灵惠夫人以护海运有奇应加号积至十字十二字庙曰

灵应他书以为始自宋又举人神以实之皆不见于正史前明

崇祯时复封碧霞元君 国朝屡以灵应加封尊为天后今

 上嘉庆四年增封护国庇民妙应昭灵昭应宏行普济福佑

群生诚感咸孚显神赞顺埀慈笃佑天后台州府松门山

天后宫龙王堂旧庙所抂也嘉庆五年太岁庚申为今抚部阮

公莅浙之明年稔海盗之鸱张日久将加大创预绝其赍粮侦

伺之路先事请制大战艇又奏请闽粤舟师会剿得  旨则

严守御设方略购获盗诇数十人盗大竆蹙六月十二日合师

海风大作一夕漂没盗船数百歼戮沈溺无筭设伏岛屿擒获

其窜匿者又数百人海疆之民䵾噪相庆曰此抚部之力抚部

曰此  天子之德  天子曰繄神之功乃  兪抚部所

请发藏香葺神庙  御书扁额赍悬于  天后宫 龙王

堂以荅神休经曰天明威自我民明威传曰阳感天不旋日诸

侯不旋时大夫不过期惟抚部知民疾苦为之造海舶请舟师

故师未至而盗气慑惟  天子能用儒臣伸国威奋智勇故

士气倍而神灵格惟天鉴  圣君贤臣一德一心与民噢咻

故不费折冲不烦转饷俾海隅有按堵之日不然神庙之建数

百年海盗之患非一日海风波涛亦时作而必乘 国家赫怒

整旅之日效灵受  赐于宣室是则神之灵皆  天子之

德中丞之力民之所不能㤀不可不纪也若夫水为土妃又抂

坎位女宿所居象饰似之有举莫废亦祀典也星衍母服未除

授经此土抚部阮公以亲见其事属为文以纪 神灵  锡

予之盛不敢以卑位辞铭曰

皇皇地祇孰主宰是居阴配天有元肇祀朝宗于东为百谷王

翼翼神庙溯自隋唐神光之祐管宁以济越抂我 朝反风示

异松门岩岩海若所依潢池出没神怒睨之  天子命我觥

觥大府靖此海隅有文有武声威大张诇伺以竆取其鲸鲵覆

其艨艟屏翳乘之亦有胥种神之格思仁者有勇歼厥渠魁福

我蒸黎海波不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明台受釐  天章昭回煇炳神宇沧桑既

阅祀典有举毋弛民务毋赍盗粮远臣监司敢告封疆

  清故河南山东河道总督提督军务资政大夫兼都察院

   右副都御史司马公𫘦基志铭

公姓司马讳𫘦字云皋号溶川江宁府江宁县人其先得姓受

氏详于太史公书南宋播迁失其世数高祖燧居浙江宁波祖

裕始迁江宁入学为弟子员父必售妣方氏自公高祖以下皆

封赠如公官兄骧弟俱先卒公生而颖异读书目数行下稍

长留心经世之学讲贯河防水利农政诸书于文章尢喜陆宣

公奏议故大学士高文恪公晋节镇江左延入幕府艸奏牍疏

密大小咸得其宐甚相倚重文恪以公明习河务奏请以从九

品留工效用乾隆二十九年奉  旨分发南河以劳历山阳

县主簿兴化县县丞通州州判海州州同高堰通判山安同知

公外领地方内参幕务高文恪连年奉  命塞河徐豫无役

不从皆能规度指画敷陈曲当凡所入吿悉蒙  兪旨故两

江总督萨载公知公名亦倾心延接五十年奏擢江南河库道

道库每岁出入白金六十万两河防岁修有成数溢额则俟

上闻河丞值险工借发帑金执政者不为依期入吿率皆移易

处所通融汇报久则因缘为毙帑藏空虚公不激不随从容筹

补公私具举上下安之不问家人生产作业意泊如也五十一

年南河漫口奉檄督工先事抚恤抍渡灾民全活甚众五十四

年周家楼塞口吿成有  旨议叙公遇水旱先期斟酌蓄泄

沿河田畞尽沾利泽又濬清江文渠沟水赀助公车士庶感颂

五十五年擢授江西按察使臬司核谳一方𠛬狱不习律令者

高下缓急一委幕僚胥吏其能者又持属吏短长网赂𨘤或徇

守令属托骫法公正已奉公深悉毙窦爰书亲核从无假手抂

官七年属城悦服时值江右大吏以簠簋不饬被劾连牵获咎

者众公竟以谨慎免患世论归之嘉庆元年擢山西布政使未

几调任山东  特命兼理河务其年黄河下游壅溢水与堤

平砀汛曹工先后漫溢公偕故两江总督李公奉翰南河总督

康公基田前山东巡抚伊江阿公奉  命堵塞旋擢河南山

东河道总督公新以藩司擢任骤难专制俛仰诸大僚闲见其

意见不同将致偾事深自敛抑谨畏如抂江右时既而曹工逾

年堵合不成奏请停工奉  旨革职留任 朝使临工按视

公分𧩂焉是时夫人张氏卒于使署内不顾私赙赠不纳其刻

厉类此三年冬堵筑豫省雎工漫口公五阅月行风雪中寝食

俱废豫抚廉慎和衷共济工员踊跃一举成功奏报堵合奉

 旨赏复顶戴并免代赔银六万两公念起家孤寒以笔札遇

知己致通显每膺殊擢受  异数感激涕零有尽命王事之

志既以曹豫宣防积劳体羸适闻   纯皇帝龙驭上宾𨘤

   诰将至北向长号咯血不止延医诊视俱云心脉巳枯

药力不及口授遗折望 阙谢恩遂以二月二十三日卒于曹

单工次春秋七十有一  上闻轸惜久之降  旨议恤礼

也公鸢肩火色目精洞照英伟轶伦平生勤学好问娴于掌故

远近书疏悉皆手荅丁宁款密莫不感怀微时所荷一餐咸报

高文恪归榇经纪其丧后至都门躬自展墓与人交有本末周

恤无倦笃于内行兄弟从子无闲言时以为史称通而不泰清

而不介惟公有之矣妻张氏封一品夫人子亶副㮄贡生

召试举人内阁中书好古有文早卒孙淳荫生候𨕖员外郞星

衍始官京师与公子亶为文字交及官山左与公同僚共治河

之役后又僃员节下亲见公行事藏公手牍数十纸皆绸缪公

事寻绎难㤀今淳以某年月日将葬公及夫人于江宁某乡之

原以状走乞志墓盖不忍以不文辞铭曰

公为政绩可纪公塞河以勤死觥觥笔札况才美扬于王庭传

信史家声清白施孙子我侨兹郡铭其里文无溢词庶不愧

  清故山东兖州府运河同知加知府衔前署山东运河兵

   僃道龚君士煃墓志铭

君姓龚氏讳士煃字德煌号燮堂先世有汉勃海太守遂家山

阳其族甚盛唐宋多达官或居闽之兴化莆田皆有世数可纪

明天启间移家于吴子禹臣为君祖以孝行闻子某为君父乡

里称其潜德妻顾氏侧室刘氏曹氏自君祖以下皆以君官累

赠朝议大夫祖妣及妣生妣皆赠恭人曹恭人实生君及弟三

人曰朝鼎曰宝鼎曰绍箕俱得官丞倅君生而颖慧幼遭嫡母

丧哀毁如成人礼既就傅勤学能文屡应童子试冠群君念祖

父俱以尚义好施家道中落非负米出游无以为养以是弃科

举业游幕淮扬闲在河丞署闻父凶秏奔丧归自伤不及视含

敛毁瘠尢甚时君年未三十诸弟少姊妹四人未嫁指数百

君绸缪家计率以勤俭妻顾氏黾勉同心纺绩为助始无内顾

忧游道日广渐复先业诸弟前后成家诸妹亦遣嫁焉君既熟

悉河务淮扬观察争聘延之值有河溢之事擘画工役抚恤灾

黎颂声载道河督吴公嗣爵总督萨载公大学士总督高文端

公晋临视河壖闻君名咸相引重故淮扬所属河防诸务皆秩

然有章大学士公阿文成公视河豫省奏留君河工效力以劳

送部引  见乾隆四十八年署山阳县主簿擢东平州州判

历东平州州同擢沂州府沂郯海赣通判署曹州府曹单同知

调兖州府捕河通判五十五年擢兖州府泇河同知遇  恩

及叙劳加二级历年防汛催漕叙功纪录二十七次五十六七

年河南山东河道总督李公奉翰连奏君护理运河兵僃道随

河督在临清督催粮艘适闻生母疾心动乞假母巳奄逝扶榇

归葬哀荣俱尽亲族称之君妻顾亦以是时弃世君以微时共

甘苦遂无再娶之志服阕𠊱补东河时南河丰汛漫溢君随河

督李公奉翰到工襄事嘉庆二年堵筑工成今南河总督康公

基田前为山东布政使奉  命治河会同河督奏君在工劳

绩奉  旨加知府衔九月随河督赴楚防守汉江又以劳绩

奏请  赏戴花翎皆  异数也三年补兖州府运河同知

故河督司马公𫘦今河督吴公璥皆器重君咨诹河务多裨益

焉君筮仕十馀年俱在上府参理公事大工一切章奏出君手

信任日专未尝岀卖寒热接见僚吏谨畏如不自容河防陈奏

机宐依于旧章质直条达不肯为虚诬徇时好高下其手曹工

再报合龙君时引疾退居未为属稿其慎密类此居家痛亲不

逮养自奉俭素昆弟同居易衣并食无分厚薄诸弟或为君制

新裘易其旧者君知则止之曰晏子一裘三十年而齐国之士

待而举火吾宁俭自奉而周人急也亲族有贫乏者代为昏嫁

营葬少工诗文与黄司马易顾进士礼琥多授𥳑酬唱之什辑

录成帙藏于家四年八月望日以疾卒于官署春秋六十将以

某月某日葬于某乡之原礼也子庆祥投效河工从九品女四

人不佞官山东监司时亲见君行事嘉君内行以弟之子妻君

从子庆长今君诸弟寓书赴吿幷乞志墓既雅知君文有胏附

之谊盖不敢辞铭曰

参军记室古辟举君才经世佐公府负薪塞河始丞簿贤劳升

闻易簪组恂恂家法化轑釜施于有政不岀户我陈生刍到吴

土大书瓦㞕封若斧

  清故封修职郞两浙盐课大使陶君正祥墓碣铭

封修职郞两浙盐大使陶君名正祥字庭学号瑞庵祖父某自

浙之乌程县移家吴门第三子某生君少聪慧就傅读书与同


学生以默识𧢲胜负塾师异之家贫无以为养遂以儥书为业

与吴中名下士交接闻见日广久之于书能知何书为宋元佳


本有谁氏刊本版贮何所谁氏本善且僃谁氏本删除本文若

注或舛误不可从都中钜公宿学欲购异书者皆诣君车彻满


户外会开 四库全书馆安徽提学朱君筠言于当道属以搜

访秘书能称事焉子珠琳由 内廷三馆SKchar事叙用得两浙钱

清场盐课大使貤赠君如其官君在官署逾年教子廉俭旋属

引退曰汝多疾而素餐不如归儥书也君既家吴门侨寓都下

贤士夫往来辐凑广求故家书籍秘本历数十年尝慕陈思之

为宝刻丛编也语予云恨不为一书记所过目宋元明刊刻经


传诸子各本卷帙文字异同优劣补书目家未僃惜今晩矣与


人贸易书不沾沾计利所得书若值百金者自以十金得之止


售十馀金自得之若十金者售亦取馀其存之久者则多取馀

曰吾求赢馀以糊口耳己好利亦使购书者获其利人之欲利


谁不如我我专利而物滞不行犹为失利也以是售书甚获利


朝之公卿四方好学之士无不知有五柳居主人者当是时都


门售书画有王某售旧瓷什器有顾某意见悉如君皆盛行于

时老子言欲取必与左邱明言以欲从人其道然也王某顾某

死其子执所得物价贵贱物多壅积焉故君子珠琳独能承父

业与当代士夫交不复岀奉檄矣君年高坐市肆傲倪俗人来


售书者问欲得何书言不当则令他人应接曰是欲为科举业

若新入词馆欲得学堂书耳性任侠曾经高淳湖起蛟舟覆君

探窗出奋力抍溺者周恤之友张某者尝以白金四十两寄君

处权子母⿳𣅽大氺 -- 𣊻死无家属君访其中表偿之使买地营葬与弟甚

友爱弟死抚其两子毕昏嫁犹诫之以市道坏人心术也君以

嘉庆二年八月二日卒于都门春秋六十有六妻周氏赠孺人

子珠琳两浙钱清场盐课大使女一人孙以仁予官都门退食

游书肆与君日相见君见予藏孙子魏武注以为世无此本刊

八汉魏丛书中又以予言刊葛氏永怀堂十三经注及抱朴子

太元经之属以行世版存于家今君子以予侨居金陵寄至元

金陵志为润笔属作君墓碣予念世之称事者少虽书贾无复

如君之知书也为文且铭曰

不知书何足数斗筲人愧书贾教子归来似其祖不求甚解能

耆古我铭其墓不为谀兼金可却书可取

  清故文林郞河南虞城县知县施君韡墓碣铭

君姓施氏名韡字佩蘅号棣庄常州府阳湖县人明时有名灏

者自无锡迁居常州之安定东乡为君十四世祖赠文林郞名

维贤者为君祖父赠文林郞名普者为君父皆能勤学好施君

生而颖异读书过目不㤀少有至性九岁遭母疾侍奉不倦如

成人及丧哀毁至咯血十三岁丧父亦如之既长屡困童子试

遂游 京师佣书自给贫不能具裘葛愈积学能楷书为古文

辞旋以国子监生应顺天乡试中式乾隆三十六年举人四十

六年挑发河南以知县用上官知君能即檄折疑狱称平时值

河南青龙冈河溢君从泥泞中率丁役负秸土治道以通车运

昼夜不寝息者廿日河堤使者倚重君凡工次采买秸檾及疏

浚引河皆任其役积秸倍常数濬工先期吿竣 朝使故大学

士公阿文成公按视河壖以合龙溃事奏请遴𨕖能吏重浚新

河限廿日竣事君独以未补令与焉工竣叙功一等四十八年

补授虞城县知县沿河令岁率驻工防汛岁修堤堰君外督修

防兼理狱讼从容措置悉举其职虞城商邱之闲旧有沙河达

⿰氵𠔏泽湖方开引河时议塞沙河下游使河势由夏邑南趍近堤

居民运载失便君寝其议河流亦遵道下注前后以劳纪录六

次河督兰公第锡以君既深明河务凡河丞工作一委任焉明

年河溢睢工水及县境君先期堵闭桥空加筑堤堰民以免患

出赀济渡邻邑灾黎多所存活君治引河有方略或通沟以潴

水或留埂以输土故工作视他处而省费十二三五十年夏柘

城奸民事起近邑戒严或谓君闭城御患君曰不忍弃吾城外

赤子也又谓君多张声势巡罗邨𠈃君曰此贼未至而扰民也

亲履四境劝民联络𠈃守归并黄河渡口人庶安堵贼不敢侵

旋就剿戮是年境中苦旱君力请赈恤实力奉行并捐奉钱加

散口粮一月其后齐晋楚豫飞蝗遍起不入县境民以为德政

之感以五十二年正月卒于官署春秋五十有一呜呼世之所

为能吏者以治SKchar张探迎上官意或阴以馈遗进求其知刀笔

筐箧簿书期会及史称酷吏古所讥催科吏且不可得若君之

尽职勤民遇变而不乱者盖鲜觏矣君妻庄氏先卒继娶钱氏

俱赠孺人子应飞捐职同知不佞既与君同里及游毕抚部幕

府时知君治行后官山左邀君子佐浚河之役益知其能承家

教以状乞文盖不敢辞铭曰

吏道弛兮为国蠹先攀援兮后民务吁嗟施君来何暮河渠奠

兮狱讼平螟不入境兮柝不惊吁嗟施君兮不可死复生

尚书错简考

 亳姑逸文

书序周公在丰将没欲葬成周周公薨成王葬于毕吿周公作

亳姑

 秋大孰未获天大雷电以风禾尽偃大木斯拔邦人大恐王

 与大夫尽弁以启金縢之书乃得周公所自以为功代武王

 之说二公及王乃问诸史与百执事对曰信懿公命我勿敢

 言王执书以泣曰其勿穆卜昔公勤劳王家惟予冲人弗及

 知今天动威以彰周公之德惟朕小子其新迎我国家礼亦

 宜之王岀郊天乃雨反风禾则尽起二公命邦人凡大木所

 偃尽起而筑之岁则大孰金縢经文

 周公在丰病将没曰必葬我成周以明吾不敢离成王周公

 既卒成王亦让葬周公于毕从文王以明予小子不敢臣周

 公也周公卒后秋未获暴风雷雨禾尽偃大木尽拔周国大

 恐成王与大夫朝服以开金縢书王乃得周公所自以为功

 代武王之说徐广日一作简二公及王乃问史百执事史百执事曰

 信有昔周公命我勿敢言成王执书以泣曰自今后其无缪

 卜乎昔周公勤劳王家惟予幼人弗及知今天动威以彰周

 公之德维朕小子其迎我国家礼亦宜之王出郊天乃雨反

 风禾尽起二公命国人凡大木所偃尽起而筑之岁则大孰

 于是成王乃命鲁得郊祭文王史记鲁世家

 周公疾曰吾死必葬于成周示天下臣于成王也周公死天

 乃雷雨以风禾尽偃大木斯拔国恐王与大夫开金縢之书

 执书以泣曰周公勤劳王家予幼人弗及知乃不葬之于成

 周而葬之于毕示天下不敢臣汉书梅福传师古注引尚书大传

 周公死成王不图大礼故天大雷雨禾偃木拔及成王寤金

 縢之策改周公之葬尊以王礼申命鲁郊而天立复风雨禾

 稼尽起后汉书周举传引尚书洪范五行传

  按今金縢篇自王亦未敢诮公已上盖金縢文自秋大熟

  已下据尚书大传及史记当为亳姑逸文也书序武王有

  疾不豫周公作金縢在大诰微子之命诸篇之前史记鲁

  世家于王亦未敢训周公下述营雒邑还政之事及作多

  士母逸周官立政诸篇其后乃称周公在丰及卒后暴风

  雷雨之事明经文秋大熟已下非金縢本文矣序称亳姑

  为葬毕告周公之事正与大传前文及史记合是知告周

  公即告以悔悟尊礼之事也后人或以其文有启金縢之

  语遂入其文干金縢篇中事隔武王成王及周公生死中

  隔大诰微子之命归禾嘉禾康诰酒诰梓材召诰洛诰多

  士无逸君奭成王征将薄姑多方周官立政贿息慎之命

  凡十八篇何得合而为一伏生见全书所传今文知有周

  公死天乃雷雨之事司马迁从孔安国问故言亦如之是

  古文与今文本相符合特汉时错简已在金縢后人不察

  耳郑康成传书即未能知之故注秋大孰云秋谓周公岀

  二年之后明年秋也与大传及史记皆违异而梅福传上

  书云昔成王以诸侯礼葬周公而皇天动威雷风著灾是

  西汉人犹见此篇之文矣

  毕以田按尚书王出郊天乃雨反风出郊者谓祭天于郊

  以周公配之也书序所云成王葬周公于毕告周公作亳

  姑即其事此经上文云今天动威以彰周公之德惟予小

  子其亲迎言亲迎而祭之迎迎尸也惟郊是郊祭周公之

  事故言我国家礼亦宜之礼者谓祭也尚书大传曰乃不

  葬周公成周而葬于毕尊以王礼申命鲁郊据此而言则

  鲁之郊禘由风雷之变始也旧解不察此篇为亳姑逸文

  之错简乃以郊为郊天亲迎为生迎周公不特我国家礼

  亦宜之句不可通且周公居东远在千里之外岂能迎于

  一日之内以致反风之应乎厥谊疏矣

 成王征疑义

书序成王东伐淮夷遂践奄作成王征

昔周成王初立未离襁褓周公旦负王以朝卒定天下及成

 王有病甚殆公且自揃其爪以沈于河曰王未有识是旦执

 事有罪殃旦受其不详乃书而藏之记府可谓信矣及王能

 治国有贼臣言周公旦欲为乱久矣王若不备必有大事王

 乃大怒周公旦走而奔于楚成王观于记府得周公旦沈书

 乃流涕曰孰谓周公旦欲为乱乎杀言之者而反周公旦

 𫎇恬传恬曰

 初成王少时病周公乃自揃其蚤沈之河以祝于神曰王少

 未有识奸神命者乃旦也亦藏其策于府成王病有瘳及成

 王用事人或谮周公周公奔楚成王发府见周公祷书乃泣

 反周公史记鲁世家

  按此文述自𫎇恬秦时犹见全书不可为传闻之误疑为

  成王征逸文也据史记鲁世家载此文于周公还政成王

  之下周本纪载伐淮夷践奄于多士无佚召公为保周公

  为师之下与书序合则周公被谮奔楚在召公不说之后

  成王践奄之时书文非置于此无可附丽又尚书大传云

  奄君薄姑谓禄父曰武王已死成王幼周公见疑矣此百

  世之时也请举事然后禄父及三监叛奄君导之禄父遂

  与三监叛周公以成王之命杀禄父见诗正义是知导禄父叛

  者奄君言周公欲为乱者疑亦即奄君周公因奄君而奔

  成王因发书反周公而遂践奄也则为此篇之文矣然奄

  君导禄父之叛是成王幼时事据周本纪及鲁世家其时

  诛管蔡与武庚未诛奄君也或周公归政奄君又谮公于

  成王是时成王长矣故𫎇恬述其言云周公旦欲为乱久

  其文云王能治国史记𫐠其文云及成王用事明与导禄

  父之叛非一时一事而周公奔楚实在此时非因管蔡流

  言而去然则墨子耕柱篇云周公非关叔辞三公东处于

  商其言实乃传闻之误周公奔楚商楚接境其辞三公则

  因奄君之谮是时管叔死久矣然郑注书序云此伐淮夷

  与践奄是摄政三年伐管蔡时事其编著于此未闻亦不

  深察史迁所见古文合于书序而臆度之也后儒或以周

  公揃蚤事为穆卜之传讹及以成王反周公为在出郊反

  风之时谯周以为时人欲言金縢之事失其本末并疑此

  是金縢逸文误矣

  毕以田又按尚书多士无逸二篇其篇次当在多方之后

  周官之前知者按多方经云维五月丁亥王来自奄至于

  宗周是述成王践奄归周之事也下云诰尔四国多方我

  惟大降尔命言将训诰汝也多士经则云昔朕来自奄予

  大降尔四国民命即述多方篇训诰之事也盖成王初征

  不服归于宗周训殷多方故其言详及后将迁之于洛邑

  命周公申前命复训诰之故其言简经义具在不可不察

  也又史记鲁世家云贼臣谮周公于成王周公奔楚王杀

  言者反周公此盖尚书成王征篇之遗文述其践奄之由

  者也下云作多士作亡逸则二篇之文在践奄之后又可

  知其误在前者书序云成周既成迁殷顽民作多士盖尚

  书出于孔壁简编错乱后人以召诰洛诰是营成周之事

  此云成周既成故以置于其下而不知非也史迁从安国问故犹未乱

  其次第则其错简犹在后也考书序所云有连及之文亦有追书之事

  其连及者如成王东伐淮夷遂践奄作成王征成王既践

  奄将迁其君于蒲姑作将蒲姑成王归自奄诰庶邦作多

  方此皆连及之文也序又云成王既黜殷命灭淮夷还归

  在丰作周官周公作立政盖言前此成王除乱训顽未暇

  为此至此乃理治道故追言黜殷命灭淮夷也成王既伐

  东夷息慎来贺作贿息慎之命此因其来贺而追言伐东

  夷也兹云成周既成者因将迁彼于成周故追言之非谓

  成周至此始成也尤可据者洛诰朕复子明辟是周公反

  政之事也而君奭序则云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王为

  左右即因复子明辟言之其文比附意义可㝷后人不加

  审察以多士无逸二篇厕于君奭之前紊其次苐非矣又

  书序篇第伪孔本与郑氏亦有违异可知当时未有定次

  盖各为一简出于孔壁而此二篇诸本皆误故辨之

  兖沂曹济道厅壁记

国家设巡道以监郡称曰监司或谓之观察秦时以御史监郡

邦则有泗川监名平者为之汉之刺史则又持节又有绣衣

直指使如明巡按唐宋观察使以京职领外台俱非今比先时

巡道通章有道标统弁兵亦称按察副使亦称佥事今少易其

制然巡道岀奉 天子命与镇将分镇建牙鼓吹仪同三品食

禄岁四千贯兖沂曹济道辖三府一直隶州三十二牧令领河

堤兼司驿传水利可谓任重矣直隶州之辖檄报刑名与守制

同馀则遇赴诉按章而钱谷刑名兵备皆统领曹单河堤百七

十里资保障焉其贤者或好小惠取誉齐民挠守令权或矜小

节独为君子致隔阂其不贤者则恃其明察挟持守令短长以

为利或以上府去镇远颠倒黑白作威福使者服膺儒教少负

乡曲名既而以对䇿上苐荷 天子拔除词馆在比部七年两

以不次之擢至郞中由上考简授兹职十年前以诸生走楚走

梁走秦走晋抵燕都所见士大夫所闻四方政令窃心议其得

失或为贤节镇揖客有所办正岂奉 天子命来镇此方不恤

处士虚声之诮哉奎娄房心虚危之野古之殷土文章列曜之

府太昊女娲帝尧成汤之所葬伊尹周公孔子之居在焉故曰

一变至道使者何德而居民上临官吏何修而免尸位之讥陨

越之惧传曰信乎朋友𫉬乎上又曰敬其事而后其食又曰居

敬而行简又曰君子于民仁而弗亲信至而守令不能逹之情

可以通之于僚友诤之于上府矣敬至则尊临卑少率众守令

吏民效指臂矣简至则我清静而民自定狱市不苦其扰矣故

使者或廉知奸猾饬守令自治不欲夺其名使民各敬其长或

持是非不可夺进退所部卒不以示威惠或屈节以分谤或违

俗以守经若转移风俗修明旧章建立水利河渠以行兴利除

弊之政则又存乎其人也其来也民不见德其去也无过之闻


则谓之尽职乎曰特立独行建不世之功者应变而后知之

 圣天子在上不爱矫矫之名不堕冥冥之行可也遂书之厅

壁以示来者观察领河堤使者孙星衍记

  天文辩惑论

学者疑天文深眇不敢谈于是有以此欺世千禄者后人不察

卒不能辩其非其非者不足辩其乱先圣古书之成法君子不

能无恶也宋志载何承天曰日之所在虽不可见月盈则蚀必

当其冲以月推蚀𨇠次可知舍易而役心于难臣所不解也按

日之岀入四时有定方譬春分出卯入酉夜视斗柄即知其时

卯酉值何宿日在何次灼然可见何必以月推之正所谓舍易

从难也承天又云尧典日永星火以正仲夏今季夏则火中又

宵中星虚以殷仲秋今季秋则虚中迩来二千七百馀年以中

星捡之所差二十七八度则尧冬至日在须女十度左右也按

一月有上中下旬承天知尧典所云仲夏为上旬乎中下旬乎

所谓今季夏火中又何旬乎一夕中星屡移所谓以中旬捡之

而差者以初昏中星捡之乎或夜半乎则尧冬至曰在何宿不

可定也善乎唐王孝孙驳傅仁均云月令仲冬昏东壁中若尧

时差至壁则尧前七千馀载曰应在东非井极北去人最近故

暑斗极南去人最远故寒寒暑易位必不然也而仁均反据伪

尚书之允征折之其不足信甚矣此何承天欺人之学与祖冲

之所学同至不信斗建不足辩矣然则唐开元日度议云常尧

演纪之端在虚一度者妄也日景千里而差一寸之说岀于考

灵曜周髀灵宪及郑氏注周官当是三代已前相传之法而隋

志云何承天遥取阳城夏至一尺五寸计阳城去交州万里而

景实差一尺八寸二分是六百里而差一寸也后魏信都芳注

周髀四术谓金陵去洛南北略当千里景差四寸则二百五十

里而差一寸也按道路相去迂回高下有近而实远古人测量

光景计其直数何可以地里证验且古道里又短于今大戴云

三百步而里王制云古者百亩当今东田百四十六亩三十步

郑注云古者百里当今百二十五里是汉时里数已羡于古何

况宋魏不察今古异制而妄訾古人所谓方寸之木高于岑楼

也唐志五星议岁星云姬氏出自灵威仰之精受五行正气星

主农祥后稷冯焉故周人常阅其禨祥以观善败尤为臆说按

虞书言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岁之名以岁星行一次自有甲子

以来即以岁星定岁非至周人始定又非以后稷冯之为主农

祥也此唐人之惑也唐一行之言云近代诸儒言星土者或以

州或以国虞夏秦汉郡国废置不同周之兴也王畿千里及其

衰也仅得河南七县今又天下一统而直以鹑火为国分则疆

场舛矣初韩魏绵亘数州相错如绣考云汉山河之象多生十

馀宿今同在畿甸之中而或者犹据汉书地里志推之是守甘

石遗术而不知变通之数也按分野之说古既以列国疆域定

之后虽一统列国疆域犹可考知甘石分千二分野张衡蔡邕

以配汉郡县班固地里志明言其时郡县为古列国之分且天

文星象亦有列国之名不得云鹑火为周分即疆域舛又不得

不据汉志甘石星经推知也孔子云莠之乱苗若何承天祖冲

之唐一行吕才之言天袁准颜师古之言古制张璁之议礼是

为莠矣汉儒之学出于七十子故其言有不足以传信唐人则

欺人宋人则自欺天文尤其甚者以乱吾经术坏吾中法故辩

  江宁忠愍公祠堂记

先忠愍公为明洪武时佐命功臣敕赐葬衣冠于锺山之阴见

先文介公手书旧谱及明人外纪而宋学士濂撰碑以为葬于

濠州或衣冠葬有二处或太祖时哀忠愍公最深又预敕陪陵

耶先挥使公讳继逹及督佥公讳恭俱以洪武时谕祭赐葬锺

山之阴当附忠愍公冢先勇愍公御靖难兵死事明季追谥敕

建表忠祠于金陵全节坊三墓一祠皆在江宁吾家故居定远

自挥使公以守御常州功赐第武进子孙家焉武进去江宁道

远不能常举祭埽之事几致远祖祠墓湮没家大人及星衍宦

游无定所顷修家乘始考知祠墓故迹今方伯兄曰秉盖关外

本支适官江宁因属访求并置祠焉以奉忠愍公配以挥使公

及督佥公勇愍公广其居以为子孙往来祭埽及应试栖止之

地祠在江宁城中旧吴王府二条巷内北通四象桥南至针巷

口西至府门口东至洞神宫址方三畞东南有阁三间以奉祖

像及木主西有堂堂北有楼楼西南有园有树石池塘廊槛有

轩亭馆舍以为子孙藏书读书之处园后有楼三间以藏祭器

从人庐舍门堂庖溷具焉外近市而内爽垲因程氏之故居不

侈不隘不加缘饰阁曰倚天思英槪也楼曰铭𢑴示子孙也馆

曰芸香守先烈也堂曰问字招益友也轩曰嘉石省治行也亭

曰鹤和念糜禄也廊曰接叶联本支也池曰濯缨爱清流也凡

藏𢑴器商觚爵觯觛鬲周爵罍尊簠𢑴鬲钟戈剑车𨊧刀布

汉铎洗钩镜名印及宋元瓷旧玉卮杂物之属皆藏焉祭则陈

之凡藏书分部有经学有小学有诸子有天文有地理有医学

有律学有史学有金石有类书有祠赋有小说凡藏碑自秦汉

魏六朝唐五代止于宋元时代年号以次分列及汉唐宋石经

宋元明人书画之属皆藏焉子孙之好古者守之馀则假观而

归于祠吾家自有大宗祠在常郡西赢里即明时赐第宗族之

长且逹者司其祭又有文介专祠及祀三代家祠孙氏仕宦两

朝为将则效节遇宋亡及明革除之际则不仕在朝则建白为

吏则有清白声故历世不能以馀禄营家计其在常郡诸祠率

皆俭陋无所纷华家大人及星衍官中外者久之无壁立之处

诚念古人将营宫室宗庙为先之训假贷摒当得千馀金至是

始置祠于江宁将以妥忠魂藏书籍教子孙后之流寓者毋忘

首邱之义可也忠愍公讳兴祖星衍十五世从祖明洪武时以

开国功官骠骑大将军都督北平赠龙虎上将军推忠效节功

臣北平等处行中书省左丞上护军封燕山侯肖像功臣庙位

次苐十八世袭武德卫指挥使予世劵事具明史列传挥使公

讳继逹忠愍公从子星衍十四世祖元至正时率宗族义兵归

明太祖积功授管军总督迁湖广行省都镇抚以守常及克张

士诚功赐田宅擢濠梁卫指挥使终凉州都督同知策命公女

二连姻王府督佥公讳恭忠愍公从孙星衍十三世从祖亦以

元时归明太祖取沂州密州克益都奉命守御其地洪武改元

迁青州左卫指挥佥事宣武将军克元都改永清左卫佥事征

大宁锦州上都积功授广威将军迁前军都督佥事授骠骑将

军卒官先勇愍公讳泰挥使公子星衍十三世从祖袭凉州卫

指挥佥事洪武时追捕元兵进秩明威将军佥凉州卫指挥使

司统军征山西大同脑山等处杀𫉬甚众迁前北平都指挥使

御靖难兵力战死惠宗震悼赠广威侯立庙卢姑墓在常郡万

历三年敕死节诸臣方孝孺等一百十六人同入金陵表忠祠

位次八十二明季追赠𧰼山伯谥勇愍

  身度解

史记曰身为度大戴礼王言篇曰布指知寸布手知尺舒肘知

寻说文曰周制寸尺咫寻常仞诸度量皆以人之体为法今度

人身各以指为度指广一寸布十指成尺掌从如之人长九其

掌长伸臂如之肘至腕尺有五寸至肩二尺足从一尺有五寸

并两足十指广尺膝至足二尺有五寸至股如之人长九其手

足者三三而成数内经黄帝曰人以九九制会岐伯曰三而成

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三而三之合则为九九大戴礼易本命

曰天一地二人三三三而九九九八十一一主日日数十故人

十月而生故明堂之制盖椭圆𧰼首堂长方𧰼并足重屋八十

一尺𧰼人立基广八十一尺𧰼人伸臂也一者闰故人长九尺

有馀也股已下五尺股已上五尺有一寸屈伸从广以十以五

者内经黄帝曰其生五其气三或十或五中央土成数也周尺

一尺盖汉建初尺之八寸当今尺之五寸有馀如人手之从广

也说文则曰周制以八寸为尺十尺为丈人长八尺故曰丈夫

又曰度人之两臂为寻八尺也又曰仞伸臂一寻八尺按人以

指为度合周尺八寸实长九尺伸臂如之而先儒以为八尺者

盖中人八尺人长不过九尺数之究也或言古人长于今人者

非是据考工记云剑茎长五寸常得古剑茎长正容五指知今

不异古如古人长广则古剑茎何以容五指乎故古云五尺之

童当今尺之二尺五寸文王十尺当今尺之五尺也

  李子法经序

李悝法经六篇存唐律中即汉蓺文志之李子三十二篇在法

家者后人援其书入律令故隋已后志经籍诸家不载据唐六

典注称魏文侯师李悝集诸国刑书造法经六篇一盗法二贼

法三囚法四捕法五杂法六具法元王元亮注唐律疏议云盗

法今贼盗律贼法今诈伪律囚法今断狱律捕法今捕亡律杂

法今杂律具法今名例律是也今依其说录为法经六篇按悝

书以盗法在前者罪举其重以具法在末者古人撰述率皆以

序录附本书后是其例自萧何益戸兴廏三篇为九章则具法

在中篇非原书次第之义故魏晋时遂改具律为刑名第一后

人又恶盗法多言不顺之事不欲置之首篇复移其篇第如今

律耳法家之学自周穆王作吕刑后有春秋时刑书竹刑及诸

国刑典未见传书惟此经为最古汉律则散见于说文汉书注

而全篇已亡虽此六篇内有天尊佛像道士女冠僧尼诸文为

后世加增如神农本经之有郡县名其篇数经累代分合亦不

能复循汉志二十二篇之旧然信为三代古书未火干秦足资

经证不可诬也古大臣之通逹治体者皆倚儒生以经义决疑

狱故董仲舒郑康成于法家之学各有撰述唐设律学博士前

明至 国初试士以判尾亦欲其通解令甲格式后以判文骈

体仕宦之由他途者或不解或不能为故侵寻废之近时则内

自比部外而牧令以举业起家目不睹律令之文到官后非为

吏所侮即牵制于幕下士𡨚民几无所控告乃知苏轼读书不

读律之言非庄论也予权臬使时欲奏请试士增律议一篇适

以罢任未果既而执政诸公以予善法律闻于 朝益不敢不

循古书通世务以为引经断狱之助将以此书为律学之权舆

  斗建中星论

中星随斗建左旋不因日纒而定何也恒星附天体天体无改

移而日行有赢缩故岁差之说可以测日月五星而不可以定

斗建中星也斗杓在辰故曰辰为天纲辰宫角亢二宿故曰杓

携龙角斗建之所在即角亢之所在斗建移一辰则角亢移一

辰二十八宿俱随之而移无少差忒子午卯酉四正各三宿馀

皆二宿此淮南图格自古所传今仰视星度亦四正之宿相去

较近始知古人不妄作也或曰斗不必正在天中难以定建不

知斗体不正中而杓建有定向又玉衡北两星为玉绳以之准

瑶光所指直如绳也且视角亢所在即可知斗建可推二十八

宿旦昼按辰而数之且知天冈所在何况仰观乎或又疑天体

浑圆难以辩方位不知地有定向则天有定方古者明堂宫垣

正方三百步于中立宫以视中星宅经所云分中院为二十四

路即其法也今以布十二幅画十二辰分三百六十五度四分

度之一张之正方又立竿于中长如张布之广作横格于竿为

度如之人立正中依竿而视星则纬度经度皆可得而定中星

在何度可得而知以此测星辰较仪器为便捷古人必有此法

后世盖故为其难不𡧓言斗建将炫其独得之长以干禄耳夫

尧典夏正月令及诸经学非知天文不能通解天文有𧰼可求

亦至易知至易明柰何世人惮言之筭法者天文家一隅之学

西域不见先圣古书徒得祖冲之已来岁差之说以测日月食

耳古夏殷周鲁历本无推日月食法故礼有诸侯旅见天子遇

日食废及葬以日食止柩之事司马法有月食班师之言明不

推测预知之今人执此一长谓法密于古人可与言推步不可

与知天也今依孝经纬淮南天文训所言斗建指二十四气推

之二十八宿作表以示学者表与月令昏中星悉符合按中气

视之亦可察今时中星与古不异或二宿或三宿在一辰者初

昏至夜半中星屡移不止一宿在午此表出而知前人以岁差

测恒星之为欺人之学矣

  直隶总督胡云坡宫保七十生辰序

嘉庆三年  天子念畿辅首善之区思得重臣出镇饬吏治

以为四方则爰命太子少保刑部尚书胡公总督全省以枢密

卿为方伯佐之诚重外台倚大臣也宫保公既衔  命驰

莅新任布德意三月而政肃五月而化行吏治民风蒸蒸丕变

其年六月为公七十生辰部下跻堂介寿𨚫勿欲当公于星衍

为举主常以旧属从公游又与公子同岁举进士时登公堂知

公一二不敢不序其厓略以为公寿公世受 国重恩敡历中

外其为  上倚任若按章选举更定律例诸大政及公家庭

孝友若为文良公请谥为兄嫂请赠典报恩勤诸内行载在史

册传于乡党不具言言公为政之过人者有四一在治家公承

文良公家学居恒无戏豫无疾言遽色子弟定省若馈食必肃

衣冠慎容止宾客次舍有差等仆隶甚谨畏虽通下士刺无倦

容堂上藏书万卷标识明白燕客无纷华而肴核必精絜门戸

开阖有常时公之治畿辅如治家则有伦有要而百废具举矣

二在用人公有知人明不偏听不轻任不弃才或爱人而知其

所短或责人而用其所长试之小事以观人之所忽故无偾事

参之他事以验人之至诚故无敢欺炫长者抑使循序孱守者

励使急公故举措公而奔竞息所举之士受任至节镇次则方

伯连帅率能束修自好有清勤声公用所部如用比部则官得

其序人不敢欺矣三在好学公晨起理案牍至日𫗦退食手执

卷如儒生每接士虚衷问所知撰任子录集诸史列传各为论

赞以观古今成败得失好杜氏通典司马温公通鉴故遇大事

有断制所至之处兴立学校士悦服以一谒为荣公饰吏治以

经术则移风易俗月异岁不同异乎簿书期会刀笔匡箧之政

矣四在敬事公治事虽纤悉皆手定一例必审择一字必反复

故持事者至公前皆谨小节不致有大过在比部十馀年事万

端无少丛睉  上至神明有所记问公对如流政令前后皆

画一公领外台如领部务则网在纲而不紊我清静而自定狱

市不扰矣星衍曩游学毕制军幕府八年服其度或有所白事

见施行以为事无不可为及举进士释褐为词臣岀座主朱石

君王伟人师之门而知有守可以自立至为尚书郎从公久亲

见公行事乃知谨细微居处执事尽恭敬日慎一日始欿然不

自足则星衍之得于公之成就者大而公立身行政之苦心方

愧知之不尽也遂书之以质诸知公者并以侑寿觞云

  修建单父助顺永宁侯庙碑铭

单父河堤有神庙祀故河道总督朱侯土人号其神曰朱大王

并以名坝嘉庆元年六月观察使者防河曹单与康廉使偕视

堤工癸巳日晡东南野雾起骤风雨行至朱王庙有卒报丰工

决口明日黎明单汛以河水挟雨坏堤吿驰视则河壖水挈溜

东西迸⿲氵身攵堤根漫溢十馀丈河帅闻信从豫省指授防护机宜

廉使越泥淖中度上游水势原隰高下规筑陂堰使者量地形

计工役檄召官弁兵夫逾时并集曹州李守舟王通守毂鸠众

庀材徐丞光第曹县孙令立方单县孙令象坤高守备得元运

秸檾舁畚锸各委员昼夜巡工不避燥湿一夕而大堰成五日

而圈堤成又五日而重堤东西堰悉成时荷神庥连日不雨水

不复增得以浃旬蒇功用财大凡三万六千两已而廉使擢方

伯使者权臬事其冬  天子畴咨丰工未塞河命河帅方伯

往襄治明年正月功成加河帅太子太保  赐方伯华翎是

役也河帅方伯成两省大功而今方伯与使者闻决河之信始

自朱侯庙历稽塞河功作蒇事用财无此举之速且省必神默

告而佑成之先是朱侯庙建于乾隆丁巳岁周甲子而庙再兴

若天运使然其月  天子适阅国史馆所进朱督臣传

敕下河臣访求庙祀若有神感事甚灵异不可不纪也侯讳之

锡浙之义乌人顺治三年翰林官至河道总督在官十年修守

运河堤岸开董口新河复太行旧堤濬高邮道塞石香炉决口

以劳卒官赠太子太保生平㢡许士林丧归济上白衣冠送者

万人著寒香馆河防疏略徐兖淮扬传以为神著灵验亦称为

大王塑象庙祀乾隆四十五年公相阿公奏请特加位号

敕封助顺永宁侯今庙在坝上或曾于此捍灾也夫侯生有立

功死受  异数既庙食于此意神之所以报 国者在此举

所以默相河帅佑启方伯使者已下有功而无过者殆非庙食

之所可报也徐丞既建庙复建两厢及别室以为防河栖止之

所乞序于余因书其事并为迎神之歌曰神之求兮单父宁功

成不曰兮驱六丁沛泽决兮险既平  帝赐福兮神之灵西

邻瀹祭兮惟德馨又为送神之歌曰神之去兮在河浒南豫东

扬兮历商鲁宜侯王兮  帝嘉予感神告兮避风雨筑宫祠

祀兮千万古嘉庆二年岁在丁巳三月立石

  书阿文成公遗事

故公大学土阿文成公岀师万里位极人臣  天子郊劳云

台画象丰功伟烈载在史册无事宣述星衍前官翰林及尚书

郎以上第上考受公知从公游九年窥公敬君敬事知人爱士

之量一二端谨书于方以识名臣言行焉公承文勤公家教进

止温恭起居有常处每朝先五鼓起入 禁廷坐直房待旦不

假寐诸曹史屏息室内外如无人召阁部直事官询  上折

记阁本与岁时应举掌故及一日所折狱备顾问始入 内朝

有覆奏稿必亲检阅无误字乃进御或  上辇经直房侍者

下戸㡘公从室内起立垂手候卤簿过始复坐常恶公牍繁冗

顾令星衍即坐隅删之称意因曰例文如屋下架屋耳值纂修

岁安得好手笔删之画诺至恭慎每署日稿尾虽遇仓卒运末

笔如有力千钧议政持平举大体无私见无拂人情背经术言

不肯轻重法探  上意曰  上圣人也傥意不在是行之

后以为比法安得平耶日𫗦退朝门无私谒泊如也比部郎某

与公议事不合公嫌其戅直已而卒予特擢郎有伛偻而勤政

者公举任剧郡及入觐  上亦曰人果不可以貌取也公尝

省人以所忽不许人以炫长故乐为公用者众举朝无奔竞风

所荐举中外官𫎇  上柄用皆有清正声其人或知或不知

公未尝以机密言告于外始星衍 殿试时公奉  命读卷

有訾策中贰臣传一语者大学士彭公尚书纪公曰此卷不入

十本吾当引故事特奏御公见读卷诸公且争执起持星衍卷

曰吾亦赏其条对详核遂前列及奏御  上㧞置第一以误

字改第二称此科得士能读书公教习庶吉士召星衍谓曰吾

以毕督部言知汝学有根柢当除名士气及星衍改官比部偕

同岁生马履泰谒公公止星衍等勿行一足跪礼曰吾为郎官

时无此礼也先是中台官谒长官皆长揖因亲王领部乃有加

礼俗相沿不能改故公言之又谓星衍日学成亦大难勿以习

律令废旧业也及星衍授监司谒别公公曰外间风气非一人

能变亦勿以声名身命随人转移汝起家高第能自爱吾所知

馀无他言矣公孙侍郎那彦成公后入翰林以公常称道星衍

在京邸时屡过从考论文史星衍别公未三年而公薨于位及

官外台思公言历历如有先识今虽欲闻公教饬不可得徒挥

泣记公遗事以质之公孙虽不贤识其小者亦使后世知公为

 国元老建大功又能以功名终而昌厥后盖有古名臣度量

而得于家学及稽合于圣经者至深醇也

  题陆朗夫中丞家信册后

右陆朗夫中丞手书家信子绳褒集自中丞再起官山左及新

擢湖南巡抚时所寄凡十三件皆以清白训其子孙言不及私

切切以东方民力不支杜绝亏空弊源为念冀幸挽回风气惜

同志之甚稀予读之不忍掩卷况思手泽者当何如感动耶既

与公子绳为文字交又自监司权臬事至历下颇闻中丞遗事

一二中丞官方伯时大吏某方以严刻网下贿遗忌中丞廉恕

谓曰属员将不畏君柰何中丞荅云本司却不畏属员也已而

以不肯阿附去官大吏败  上以此称中丞去就明决起官

于东复与后大吏不相中故书中前所云宽厚和平与先不同

者旋即言其面和心违事事棘手且以为危机所伏矣中丞

廉絜自守而不责于人乃所遭辄不合传曰信则获上亦有信

而见疑者岂非芳兰当门古今同慨欤司道职在整躬率属上

不专制下不亲民复有故乱其法者欲孤立以行善政盖亦难

巳然中丞卒为贤节镇  敕祀乡贤子绳又能好古多闻世

其家学廉吏不可为而可为又见于前事矣袁子才太史金中

书学诗为中丞志墓于去就大节不一言故予附记于此嘉庆

三年夏五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