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渊如诗文集 (四部丛刊本)/拟请复孔子封爵表
孙渊如诗文集 拟请复孔子封爵表 清 孙星衍 撰 清 配王采薇 撰附录 景上海涵芬楼藏原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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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请复孔子封爵表
伏以周书逸𥳑纪泰伯追王之文雷风动威彰元公改葬之礼
稽古先之令典有身后之褒封矧我孔子应期五百生符素王
之征坐奠两楹死有宗予之梦惟天为大一以贯之以道得民
王者往也逾日月以难焉贤尧舜而远矣昔宣尼疏爵肇于元
始之初太师加封发自有唐之代曁开元诏赠为王𧰼服衮冕
盖以周家贬号罢称帝以配天先圣优封止亚尊于共主而元
推启圣之恩明创大成之殿代所常尊迄无异议有奸臣张璁
者始以非礼议大礼继斥封王为僭王黜号谥而称先师毁𧰼
设以为木主爱人者及其杖履升堂而倒我衣裳变乱旧章非
圣无法臣闻左彻削木思黄帝之遗形三代立尸至赢秦而变
古有举莫废祭法明文庙貌宗尊文家所尚况大牢佾舞俨然
列辟之仪祖考孙曾未改王公之号岂有布衣而受天子之拜
皋比而坐九雉之堂试责实以循名讵昔非而今是我
国家化成久道咸秩无文锡命及河海之神湮祀举司中之典
辟雍特建经石重刊新阙里之圣容颁宗𢑱为世守眷言孔宇
深繋
皇情急宜革嘉靖之陋仪复汉唐之爵号轶百王而定论奋
神断以折衷使生民未有常膺德合仁义之称将圣多能无愧
文不在兹之语〈臣〉职有专达之责位非议礼之官学溯渊原词
馀枝叶因
时巡而数典谨拜表以上闻〈臣某〉诚惶诚恐拜首稽首上言
拟科场试士请兼用注疏折
奏为科场试士请兼用注疏仰祈
睿鉴事〈臣〉窃见
功令十三经注疏颁在学官原为课士而设近日士风陋止
读四子书宋儒章句不窥汉唐经义校文之官因陋就简或有
空疏者至屏斥古人经训批抺成言博学之士无由进身黉舍
教士之书亦成虚设〈臣〉考汉儒学有师法所注诸经率本七十
子微言大义唐儒正义亦集魏晋以来诸儒经学之大成伏读
御纂
钦定诸经先用郑康成及魏晋诸儒注语次引孔颖逹疏义兼
采宋儒折衷
睿鉴
列圣稽古同文之治炳若日星校文之官就试之士平时自应
敬谨诵习以备科场考核岂宜幸𫉬科名且经义取士创自宋
元元皇庆二年诏考试程式诗以朱氏尚书蔡氏周易程氏及
春秋礼记皆兼用古注疏至前明初书主蔡氏犹及古注疏礼
记主古注疏其后渐以废弛当时虽矜尚气节议礼多成聚讼
积习相沿急宜振作科场风气关系人才升降但使人人争读
注疏则士尽通经通经则通达
朝章国典经义遂为有用之学或以边省士子不习注疏为疑
不知各省取士原有定额即专守一家之注文佳亦可录取惟
定令不许屏斥其兼用古注者俾士风蒸蒸月上数年之后边
省皆有通经之士经生皆为有用之才不
皇上作人多士之雅意矣〈臣〉迂疏之识实为振作人才起见伏
乞
圣谟示施行不胜战栗陨越之至
增立郑氏博士议
为详请增立先贤博士以昭旷典事查山东高密县境内有汉
大司农郑康成祠墓后裔传世久远唐宋碑碣具存伏惟
国家崇礼先圣贤臣择先代有功经学之儒德行纯僃者祀于
黉舍并立其后裔为五经博士自孔门十哲上溯周公旁及关
裔下至宋儒皆有世袭惟有汉一代诸儒或亲得七十子之传
其功在经学绝续之际急应邀
异数以列于祀典恭逢我
皇上崇儒重道嘉庆七年四月特奉
俞旨增设伏氏博士举千古未有之旷典
恩礼至为优渥本司道等敬考汉儒传经之功惟郑康成尤集
其大成于易画诗三礼论语孝经俱有传注其春秋三传亦有
纠何氏休授服氏䖍之学是十二经注康成独综其全不止身
通六艺恭绎
圣祖仁皇帝曁
高宗纯皇帝纂定诸经义疏条例先引郑注次及唐宋诸儒说
义仰见
天亶聪明折衷至当又阅濂洛关闽四大儒章句语录其天人
奥旨不出郑注范围至于服物典章亦或逊其精密故正史以
孔书遂明称之核其行事不受袁绍辟命出处以礼尤合圣人
仕止久速之宜幸逢我
国家久道化成兴废继绝本司道等有守土之责明知郑氏祠
墓后裔据所在未便久稽
盛典似应援伏氏博士之例并请为郑康成建立博士一体子
以世袭本司道等又查前任山东学政阮 于乾隆五十九年
曾择郑康成后裔郑宪书立为奉祀生既系部咨准其奉祀则
郑氏实有嫡裔毫无疑义郑宪书已故有弟宪章除查明谱系
年貌缮𠕋附详外拟合将议请建立郑氏博士缘由会议详请
宪台鉴核咨题
请留馀米改放兵糈议
为详请留道仓北运馀米调剂满营节省运费事本道查山东
德州驻防官兵自顺治十一年设立官十员甲兵三百四十名
匠役四名雍正二年续添甲兵一百六十名毎年应需俸饷米
一万一千五百七十馀石内动支德常二仓米七千八百七十
馀石尚不敷米三千四百馀石向给折色银毎石一两近年米
价昻贵倍于往时且设立满营官兵至今百有馀年戸口滋生
日繁所支折色银一两不敷石米半价之数本道驻札德州体
察情形甚为拮据查有德常二仓征收济阳临邑陵县德州德
平平原等六州县本色并麦改斛尖共米九千五百三十七石
零每年额支满营步甲及运丁月粮仓夫工食造船经费之外
约剩米二千数百石不等例于 奏销后委员运通名为埽仓
馀米其应支运费有行月耗席片及官役盘费车脚等名目
共需米三四百石银三四百两不等本道查支剩馀米既无定
数若遇灾缓年分及并无馀剩亦不起运其非京通各仓急需
支放之款可知卷查嘉庆三年隶总督奏请将固安宝坻二
处驻防兵丁岁需兵米援照良乡等处改拨蓟米之例在于豫
东二省蓟粮项下拨给本色经部议覆奉
旨允行今德州驻防官兵额支本色不敷尚支折色不独兵情
尚苦向隅章程亦未画一若将此项馀米奏请作为满营俸饷
本色月粮合计节省运费银米及折色银共五千馀两之多既
可解部以充公用而满营官兵共霑实惠不至苦籴贵人繁之
累又与省改拨本色蓟粮之案相符应请宪台奏明辨理其
馀米给放尚有不敷之数再请将附近州县征存蓟粮并历年
樍存蓟米解仓支放拟合会同藩司具详钧案伏乞鉴核施行
议请馀米改放兵糈覆奏稿
山东督粮道孙 移咨布政司邱 会议得前请将道仓馀米
改放德州满营兵楈本色其不敷之数动拨蓟粮诚如部咨兵
食既可充裕运费亦有节省实为因时调剂起见查德州满营
千八百馀口至今嘉庆十一年共有二千七百三十馀口所支
兵饷仍如旧额兼之米价昻贵折色不敷籴买一半之数本司
道体察情形闵其拮据而道仓毎年支剩馀米运通例需运费
各项银三四百两米三四百石所支米石按时价核计银千数
百两如将此项米石留存支放既可调剂兵糈短缺而所省运
费银米及应支折色银两共五千数百馀两不等每年解部以
充公用实于 国计民生两有禆益是以详请具奏兹奉戸部
咨查该官兵每年应支本色折色饷米例有专款其德常二仓
支剩济阳等县米石向系例应运通今该抚请将此项支剩米
石拨给满营不敷饷米该之每年运脚等费固可稍为节省而
京仓额米即短收二千馀石 天庾正供未便颗粒短解其应
将何项米石筹拨抵运之处该抚并未议及等因遵查德常二
仓运通支剩米石毎年原无定额如遇灾缓及无馀剰之年并
不起运是京通各仓原非必需此项米石支放究与 天庾正
供例有定额颗粒不能短解者有间且改放满营本色即属正
项支销既为节省运费起见则解通馀米似可母庸筹拨抵运
又奉部咨据奏称此项米石一遇灾缓之年并无支剰是该官
兵应支饷米又将何款支给该抚亦未详悉声明况据称该官
兵饷米除支此项本色外仍有不敷再将附近州县征存蓟粮
并积存蓟米临时拨解道仓支放查东省蓟粮向例留贮二万
八千馀石作为拨运隶省密云良乡固安宝抵及山东省青
州兵米之用计毎岁需用二万七千馀石所剩无几今该抚请
将蓟粮酌拨究竟毎年应拨若干将来蓟粮本款不致短绌之
处亦未详细声叙请
旨敕下该抚悉心筹画据实覆奏等因遵查德州满营兵饷向
来遇有灾缓之年系借拨蓟粮米石支放其东省毎年拨运
省并本省青州等处兵米共需二万七千馀石若尽拨一年蓟
粮所剰无几缘东省积存蓟粮遵奉乾隆三十年
谕旨存贮水次地方仓内作为常平之用或省问遇米少年
分亦可资其协济是以存有各年拨剩蓟米并买还五十五七
两年拨赈蓟粮米谷三万馀石又本年买还五十五七两年拨
赈蓟粮九万四千馀石现在详咨饬辨所有前议不敷满营兵
糈计每年所拨多不过千馀石少止数百石其于省东省应
支兵糈本款亦不致即行短绌拟合查明会详呈请本部院鉴
核覆奏施行
拟董江都上公孙丞相书
江都相董仲舒叩头死罪再拜上言君侯以名儒擢升相位海
内想闻风采然君侯夙夜密勿所以格君心远权势者非中外
之所窥测或责望君侯以为位高无言则非知君侯之深者也
仲舒叩头死罪以为救弊之道当视世务之所急今上广求贤
之路而有司不能兴廉举孝或所举非人由树人之未有素也
选举之法可以得常士不可以致异人古者庶官无旷庠序既
设犹求梦卜之贤躬吐握之节今朝廷德望无逾君侯者诚天
下士之所倾心开阁延之与参谋议万一有所裨益且使据经
守古之儒通达朝章国典异时授以方任庶有少知治体之人
而变乱旧章之风自绝矣上至聪明君侯宜辅之以上仁五常
法五行而仁最贵者仁为天德及为易之元春秋之春故仁以
安人义以治我孔子曰仁者人也又曰诘屈在人下仁以宽容
为量不以苛察为明是以王者辟四门明四目而用冕旒蔽明
统纩塞耳也窃惟春秋之义缘人情赦小过君侯职调阴阳当
思宏大体布被脱粟之行以之自处则约以之格物则隘恐矫
诈之俗由此成人情所不能堪或倦而变本皆非适中可久之
政也方今郡国无大奸慝而绣衣指之使纵横于外或严刻
株累以成狱或受诸侯金为之游说长吏虚帑藏以供亿积贮
之事更不可问矣猝有天灾不测之患何以为守考绩之典考
其所积也限以三载唐虞三代之所以饬吏治今或任毁誉而
废考功之法真伪杂糅朋党兢起官僚救过不暇送迎交错于
道胥吏因缘为奸君侯所言政弊而不行令倦而不听职此之
由诚能请上慎考课之典使外吏久于其任或有殊绩就而加
秩则牧守得自为政而民知畏爱其上可以惩奸起废而悃愊
无华之吏日计不足岁计有馀转移风化之政莫大乎此仲舒
早衰将退而侍亲以君侯之知契令归教于乡里草泽之士有
慕效而稽古亦为国树人之一端徒役役素旷无谓也君侯问
考功名法则在仲舒所为繁露书第二十一再拜君侯足下
复王少宼昶书
谨复前在吴门有札寄呈昨闻吾师南归又有札附江宁许太
守转达想俱不致浮沉顷奉手示承记注殷拳并称星衍明堂
一篇之善感愧不可言吾师向欲补礼图考究古沟洫开方之
法近知于明堂故实搜录百数十条观其所聚当有创获星衍
所为明堂图考正拟如今工部作纸样者岀而示世明堂之有
永巷及有宫垣及灵台即台门辟雍水在宫垣之外自星衍发
之前人竟未之及也考工记与月令吕览并无异义前人疑九
室十二堂不同岂知九室之四隅室一室有四戸则可两向视
朔但置屏于一戸两牖之间以听政耳四隅室即是左右个合
而言之则九室亦为十二堂五室之名太庙以置五帝配祖宗
而名之非别有太庙考工在国中者谓宗庙路寝郑注礼纬在
辰巳之位者谓明堂所以国中与郊外同制郑注玉藻云天子
庙及路寝皆如明堂制沈约宋志云周书亦清庙明堂路寝同
制是古天子庙及路寝皆九室仿井田为之故有永巷考工记
云内有九室九嫔居之外有九室九朝焉谓此也国中之明
堂有高寝及左右路寝在其后谓之三承明见说苑修文篇郊
外之明堂有周庐以为斋宿息从官之地秦之宫室因诸侯之
制故无九室交道汉高承而不改至汉立明堂不置宫垣又不
设周庐辟雍水周明堂而不周宫垣以外此其不合古制也星
衍考之古经义自相符合后人误解之误读之故以为不可通
耳安得与吾师聚米言之世人又疑明堂之可不必立以为此
特好古之过不知古者大禘不可祭祖宗于郊又不可祭五帝
于庙必有明堂合五帝祖宗而大享之天文太微南官有五帝
座礼纬称天子得灵台之则五车三柱谓库楼𧰼灵台此应天
也九重至深𮟏千八百国及四裔来朝从官无所安措故于郊
立明堂辟门而示之信设辟雍以辟非常合天祖以昭其敬又
养老习射教学县𧰼询万民亦不能聚士民老弱行礼于深宫
之中故于明堂使之环桥观听此顺人也辟雍须就水故西京
就丰镐东京就伊洛必于郊野此因地也以斯言之安得谓学
人考古之虚文乎尧辟四门使舜为上摈以迎诸侯必是明堂
若在九重则道回远亦何能摈四门明四目古者享帝于郊而
寒暑节风雨时明堂法天则地按阴阳五行祭则鬼享之先王
绝地天通之学在于是周衰不巡狩诸侯不朝是以明堂之制
不明王肃与郑学为难废五帝之祀后世遂疑明堂之设为好
古虚文矣通经之儒不可不思古人制作之意诚如吾师之言
坐而言不能起而行者无用之典制不必学也言不尽意可与
知者道秋间作吴门之游当与吾师商订明堂样本及访孙子
冢耳家居有断炊之患人事杂遝几废学殖无可告吾师也谨
复
呈安徽初抚部书
颐园前辈大人阁下前因旌节东来适值催漕济上未能迎候
道旁当遣奴子探投芜禀接奉手谕知𫎇鉴入献岁发春伏稔
鼎祉增新鸿禧茂集拜台省平章之 命晋东南节制之阶翘
企龙门载深凫藻本道办理新漕一切自身刻苦体恤下情幸
值年岁有收军民俱为宁谧惟寻章摘句之儒滥竽一路已为
过分尚祈老前辈指示立身行政之要俾有遵循耳安徽通志
年久未修原本亦未为典要得名儒驻节政成多暇或可商榷
兴修招集毕恬溪诸人董理其事亦为盛举又顾宁人先生所
撰天下郡国利病书是未就之稿如能增补成书实为经济要
务为政者使车所至按图考究可以知地方关隘河渠风俗都
会古今异宜缓急所先之处施之有政厥有旧章如老前辈于
办理志局之便再为修纂不独有功顾氏亦天下后世不可少
之书阁下清名重臣岀而开府自当以立功为先然立言亦不
可尽废盖立功在一时而立言在后世倘其言有关良法美政
一时即未能行后人踵而行之贻数世之安其阴德岂在立功
之下惟大贤择而行之本道又有疑者近时积贮之法因恐州
县出入浮伪不能察吏遂致采买平粜之事十数年不复举行
仓谷空虚腐朽一有偏灾将何赈给推原其故皆由报粮价不
实以至隔阂难行粮价少报则例价既不能请增矣而平粜时
又不能以谷价昂贵入告米值市价每石三四两例价不及其
半旧时取之田多有谷之家原因僃地方荒歉不妨借民力以
济民今则绅士富戸既少踊跃急公姻睦任恤之谊上司又不
许扰及闾阎或州县倍价以亏帑项或上司存价而虚仓廪保
无偏灾守御之事能不令亿兆流离颠沛乎阁下如能饬地方
实贮仓谷则活亿万人在数十年之后所谓阴德非目前赫赫
之名也其要在实报粮价则事无掣肘各省仿而行之岂非善
政乎有课题附呈钧政毕恬溪岁暮过我叙旬日而别有扎再
呈
䇿问
问尚书有今古文师说殊异若金縢之启或谓周公已死或言
尚存文矦之命或以为晋文侯或云文公几不可折衷矣即皋
陶谟一篇今所合之益稷存焉尤多疑义山龙华虫作绘宗彝
藻火大传分五者为五色以应五服五章之数而郑康成有九
章十二章之注能各通其说乎经言八音经文止有磬管及搏
拊琴瑟笙镛柷敔金石丝竹匏土革木独缺其土岂埙果暴辛
公所作或古已有之或土鼓瓦匡鼓兼土革二音欤经云曁益
奏庶鲜食史记两见与益子众庶稻之文岂今尚书脱稻字欤
母若丹朱傲见于汉人之说以为舜言故禹荅以娶涂山生启
之事今皆出自大禹之口斥言帝嗣母乃非人情乎经文再见
䕫曰史记所无上云于是䕫行乐考尔雅曰爰于三字通训洪
范土爰稼穑史记作土曰或曰字当训为爰欤夏本纪之说皋
陶谟谓禹伯夷皋陶语帝前此篇经文不见伯夷何也岂皋陶
方祗厥叙已下史公以为叙事之词即虞史伯夷之言欤使者
服膺尚书冀其达于政也诸生何以益我其尽言之
䇿问
问范思曰睿睿作圣马郑皆训𧇖为通班固五行志董仲舒
春秋繁露俱作思曰容以为宽容则圣孰为古文孰为今文能
分别言之折衷其是欤视明听聦已该睿哲之义思又曰𧇖不
与经文重袭欤古之王者贵能容不贵能察故有冕旒蔽明黈
纩蔽聦之说传言察见渊鱼不祥思主心心主土土数五为皇
极生万物而王四季非容不足以当之白虎通云土谓宫宫者
容也含也含容四时者也能言其义欤容之言宽为圣人美德
故尧典安安一作宴宴释者以为宽容覆载论语云居上不宽
吾何以观之哉而春秋左氏有宽猛相济之说论语云子威而
不猛猛岂圣德之所取欤于易义虞翻以为震为宽仁是东方
之行而翼奉则曰西方之情喜行宽大与易义背乎不背五经
异义云古者圣贤言事亦有效三者取象天地人四者取象四
时五者取象五行诸生读书稽古当以敷陈经义为先其各述
所闻以对
课题
问积谷所以备荒歉自古行之有常平仓及义仓社仓之制常
平发官钱以籴义社仓取民谷以充虽有偏灾民无流离之患
岂非善政与古之常平以谷贱时增价而籴今
国家籴谷之法始则以丰年劝民岀谷后则定为市价载于会
典是旧制亦有取于闾阎者或以义社仓之法合于常平与今
之例价石七钱即昔之市价及时价既倍或应陈请增价或以
例价取之田多有谷之家势无中立孰为良法乎采之邻境则
运费无资采之市集则行市不闻粜谷议者之说或未可行与
采买而用平价不与和籴之名相混与以例价责州县籴谷禁
其勿取闾阎必至亏帑以赔偿岂非恤民而困吏困吏而病国
与因州县亏帑创为存价于上之法存价而虚仓廪猝有𮎰歉
饥不可食亏谷之害不大于亏帑与买补之令不行而平粜之
事废州县积贮则䉺腐豪右封殖以居奇终无谷贱之日得非
恤富民而累贫民乎义仓社仓之设取之于民而不为累者藏
于民以备灾也常平则有例价而以为累民何荐绅之无远谋
乎今防胥吏之弊废采买平粜之事是为因噎而废食岂得谓
之知政体与诸生读书稽古必应讲求经世之学其悉所闻以
对
伏生不𡧓口授尚书论
今所存尚书二十八篇及书序一篇考之史记汉书儒林传俱
以为秦时伏生壁藏之汉定求其书亡数十篇独得二十九篇
则伏生未尝口授经文也口授之说出于颜师古注汉书引卫
宏诏定古文官书云伏生老不能正言言不可晓也使其女传
言教错云云伏生既有壁藏经文又须传言者以先秦古文晁
错或不能识且当授以章句故使女传言即所谓教于齐鲁之
间自伪孔序称失其本经口以传授后人遂疑经文俱出于口
授与正史壁藏之说甚相戾矣夫伏生既藏书于秦时必亲见
百篇全书既见全书则所亡数十篇必能记忆其文而当时不
𡧓口授晁错者古人传述圣经必有证据不敢以口授之文疑
误后学或经文后世复出少有参差如张霸之与中文不相应
以致罴黜其学则大违圣人阙疑慎言之义矣今尚书大传残
佚仅存辑本所引子辩下土使民平平民以无傲〈路史陶唐记〉是九
共之文上祭于毕白鱼升舟是大誓之文而伏生仅举其词以
入大传并不与二十九篇经文同时传授至宣帝时始得泰誓
三篇于河内益知伏生不敢妄传经文之苦心矣当时壁藏二
十九篇证之孔壁后岀古文字字符合故孔安国以今文读之
以起家又知伏生所传非记诵也孔子曰吾犹及史之阙文又
曰盖有不知而作者后人喜造伪书若张霸王肃皇甫谧梅赜
刘之徒皆先秦所未有之事安得以之诬伏生且以诬唐虞
三代之文乎
容作圣论
范思曰睿睿作圣马郑俱训睿为通五行志引经作䜭应劭
曰睿通也古文作䜭张宴曰䜭通达以至于圣韦昭注楚语叡
明也引此文是马郑应氏张氏韦氏俱用古文尚书说也五行
志又引传曰思心之不容是谓不圣厥咎霿厥罚恒风厥极凶
短折思心者心思虑也容〈今本作䜭误〉宽也孔子曰居上不宽吾何
以观之哉言上不宽大包容臣下则不能居圣位春秋繁露五
行五事篇云思曰容容者言无不容容作圣圣者设也王者心
宽大无不容则圣能施设事各得其宜也又曰心不能容则稼
穑不成而秋多雷说文云思容也是伏生今文作容董子班氏
许叔重俱用其说为宽容也案五行传次五事曰思思属土土
音属宫义当为容白虎通五行篇云五行之性土者最大苞含
物将生者岀将归者入不嫌清浊为万物〈脱母字〉礼乐篇又云土
谓宫宫者含也容也含容四时者也五行传既以听属水听曰
聦与睿同义不应思又为睿中庸篇聪明睿智足以有临也宽
裕温柔足以有容也自为二事说苑君道篇尹文曰大道容众
大德容下圣人寡而天下理矣书曰容〈今本作睿亦误〉作圣刘向亦今
文之学也容为土德为宫音宫为君土为皇极故人君以能容
为德不以能察为明不容则稼穑不成稼穑属土也尧典安安
一作晏晏古义释为宽容覆载晏为天清也如淳注汉书为日
岀清济为晏故大戴有就日望云之喻容至则公公生明足以
该睿也秦誓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论语君子尊贤而容众
老子云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荀子云君子贤
而容众知而能容愚博而能容浅粹而能容杂孟子云大而化
之之谓圣称曰作圣非容不足以当之古书有韵恭从明聦容
协音睿则不协也大戴礼子张问入官孔子告以古者冕而前
旒所以蔽明也统絖塞耳所以弇聦也故水至清则无鱼人至
察则无徒汉书云察见渊中鱼不祥此睿德之次于容明矣左
传宽猛相济或谓非圣人之言论语言宽则得众子威而不猛
猛非美德然传以对宽此宽谓宽缓非谓宽容故猛济之猛亦
疾速之义非严刻也若土德宽容则吐万物而王四季固无待
以猛相济矣尚书今文说俱胜古文盖伏生曾见先秦百篇之
书亲授西汉诸儒虽以今字名今文实古义也思作容之胜作
睿其一隅矣因作书义疏而为之说并以课问德州书院诸生
虞书五服五章今文论
皋陶谟子欲观古人之象曰月星辰山龙华虫作绘宗彝藻火
粉米黼黻𫄨绣今文说见于大传古文说见于说文至郑氏推
周礼冕服九章合日月星辰以为有虞氏十二章之说后汉舆
服志用之遂为定制解经者习守郑注或訾大传之谬子遍考
书传知今文说之未可非也大传云山龙青也华虫黄也作绘
黑也宗彝曰也璪火赤也云龙为青者东方之行色青华为黄
者尔雅云华黄也皇黄音相近礼有鞠衣先郑释为黄衣作绘
黑者说文䵳沃黑色〈玉篇沃作浅〉嬒女黑色也义皆为黑会绣此四
色于元衣合为五色故于黑色独云作绘也宗彝白者马氏释
以为虎虎与龙对西方之行色白又说文彝从糸糸为綦苍白
色是宗彝白也璪火赤者火南方之行色赤大传所分五色皆
非无本据经上云五服五章下云五采五色是其说合于经文
也大传又云天子衣服其文华虫作绘宗彝璪火山龙诸侯作
绘宗彝璪火山龙子男宗彝璪火山龙大夫璪火山龙士山龙
自天子至士皆服山龙者周礼节服氏掌祭祀朝觐衮冕六人
维王之太常是下士亦服衮龙之证周时沿古制也士山龙亦
在元衣故礼器云士元衣𫄸裳也尔雅云衮黻也广雅云山龙
彰也说文黺字解以山龙华虫为衮衣衮为画龙之衣山龙为
五等共有之章服故尔雅广雅单举之以该华虫等五章服色
是其说合于尔雅也天子僃五色得服华虫诸侯已下不服大
传说华虫黄也大戴礼五帝德称帝喾帝尧服黄黼黻衣言天
子有华虫独得服黄是其说之合于大戴礼也大传言五章之
服上不及日月星辰下不及粉米黼黻𫄨绣其不言日月星辰
者说文绘字黺字解两引山龙华虫不引日月星辰黺字解并
云衮衣山龙华虫说文所引即卫宏古文官书说是古文亦不
以日月星辰为衣饰王肃言舜时三辰即画于旌旗不在衣也
遍考周礼礼记左传管子之文但有日月星辰画旗章之说王
肃之言或本古文不可以人废之是今文说之合于古文也五
服不及粉米黼黻𫄨绣者今文意以粉米已下为绣文刺绣以
𫄨自天子至士衣裳皆用之其山龙已下五章止为衣饰也何
以知刺绣于𫄨白虎通衣裳篇云圣人所以制衣服何以𫄨绤
蔽形表德劝善别尊卑也云𫄨绤蔽形者上古制衣服先用𫄨
绤但取蔽形亦如市之蔽前后人不忍废之因为服饰礼记振
𫄨绤即论语袗𫄨绤袗为单孟子谓舜被袗衣故知刺绣于𫄨
也云表德劝善别尊卑者天子有九德得服五章有差次以别
尊卑即谓此画山龙五章之衣若但用𫄨绤何有尊卑此西汉
人之说出于今文者知粉米已下为绣文者说文黺黼黻皆从
黹黹即刺绣黼为白与黑相次文黻为黑与青相次文黺为画
米䋛为绣文如聚米又绣为五采僃也是黺黼䋛黻俱绣文说
文云绘会五采绣也言元衣黑色会山龙青华虫黄宗彝白璪
火赤而成五采云彝从糸糸綦也者言绣文如彝器之博棋文
而艾白色云璪玉饰如水藻文者言绣文如冠玉之文谓之藻
火即色赤而文似藻亦不异于大传说也史记夏本记以文绣
二字释山龙至𫄨绣经文文亦画也故宋世家文马解者以为
画马说文以文为错画也文足以该山龙已下五章之画绣足
以该粉米已下绣文是大传之说五章不及粉米已下合于马
迁班固许氏也知衣亦用黼黻者大戴礼称黄帝黼黻衣大带
黼裳孟子称舜被袗衣赵氏注云袗画也被画衣黼黻𫄨绣也
史记五帝本记云赐舜𫄨衣与琴以袗衣为𫄨衣者刺绣于𫄨
说文以袗为元服可证元衣加绘绣故亦谓之元衮五帝本记
称尧黄收纯衣纯衣即黄黼黻衣言其元质则曰纯言其画采
有华虫则曰黄也刺绣之事以纨葛之精细者为质布画山龙
等五章于上而绣之所谓画衣盖画而绣之经云以五采彰施
于五色五色画也五采绣也故月令云命妇官染采以黼黻之
文刺于山龙等五章空𨻶之处复分画为界緎俾五色不能相
乱故谓之为黺视其文如聚米也荀子正论篇说天子则服五
采杂间色重文绣云五采如今文说山龙等五色也间色如黼
黻各有二色相间也重文绣谓衣裳俱用之重袭也是亦同今
文之说经文山龙华虫作绘宗彝藻火在上者因刺绣必先布
画五章而后刺粉米黼黻之文衣则以黼黻加山龙已下五章
裳则黄质而有赤色称为𫄸裳仅用粉米黼黻而已王制正义
引郑注易下系词云南方色赤黄而兼赤故为𫄸也合之考工
记及说文黼为白黑相次黻为黑青相次𫄸裳不必有五章而
五采已僃诗人谓之绣裳绣是僃五采之名也衣五色加质元
为六章裳五色加质𫄸亦六章故礼运有五色六章十二衣之
文衣裳各六章象乾坤各六爻故曰古人之象谓黄帝衣裳
取诸乾坤也裳之上又有蔽前之韨字亦作市亦画山火龙章
见于明堂位韨以韦亦画而绣之说文鞼韦绣也韨既有鞼则
裳不绘五章也此今文不言之义可以推究书传女红而通其
说也郑氏谓有虞十二章者推仪礼九章言之又据郊特牲云
王被衮以象天即谓有日月星辰其他别无经证但衣元质即
象天不必援日月星辰为说也舆服志虽言用欧阳大小夏侯
之说实则仍为郑注魏晋已来遵用之上古冕服自秦改为袗
元之后汉高益以绛缘中衣当由叔孙俗儒萧曹刀笔之吏不
能考定古制惟伏生年九十馀亲见先秦周末制度口授晁错
欧阳夏侯以此五章之说著之大传似为可信故吾以为今文
之说胜于郑氏也
礼器龙衮黼黻元衣解
礼器礼有以文为贵者天子龙衮诸侯黼大夫黻士元衣𫄸裳
郑注以为祭冕服也而注下文天子之冕朱绿藻十有二旒云
似夏殷礼也则郑亦以龙衮诸制为夏殷礼矣孔氏正义亦以
为夏殷礼引崔氏说云日月之文不及龙云龙衮者举多文为
首耳案经文举文为贵则是夏礼非殷礼也春秋繁露三代改
制质文篇云商质者主天夏文者主地夏尚鬼故以至文者为
朝祭之服论语所云致美乎黻冕是也尚文则当为尊者降服
故诸侯自有龙衮为天子降其服也周制亦尚文故周礼可以
证夏制而皋陶谟舜之作服亲命禹以汝明之语则虞夏同制
可推之大传之言五章矣大传之言自天子至士皆服山龙但
有五章至一章之差又云天子服五诸侯服四次国服三大夫
服二士服一依周礼司服推之周时王之吉服有衮冕鷩冕毳
冕希冕元冕之五等元冕元衣𫄸裳则天子备有士服知此元
衮亦是元衣山龙大传之士服也天子服士服者史记五帝本
纪称帝喾其服也士称帝尧纯衣纯或读为缁亦元衣也周礼
王祭群小祀则元冕元冕次衮冕四等诸侯让尊于天子天子
服士服则无可让故不能服其四章龙衮之服而服黼也仪礼
觐礼侯氏裨冕天子衮冕亦其例也诸侯有黼者依周礼推天
子既有士服诸侯至士元衣山龙已下亦自有五章之差依礼
器及今文推之元衣山龙为一等当以粉米黼黻为二等黼黻
为三等黻为四等元衣无文为五等又推之大传诸侯有次国
之分则诸侯当服黼子男服黻礼器并言之然则诸侯视朝服
以粉米黼黻为一等黻为二等元衣为三等亦四章子男以黼
黻为一等元衣为二等亦三章士以元衣为一章故大传云天
子服五诸侯服四次国服三大夫服二士服一山龙已下五章
之服既有五等之差粉米已下五色之绣亦有五等之别也鲁
语天子大采朝日少采夕月韦昭引虞说曰大采衮职也少采
黼衣也王藻正义引孔晁云大采谓衮冕少采谓黻衣是天子
自有黼衣次于衮冕也春秋繁露度制篇云古者天子衣文诸
侯不以燕大夫以禄〈当为衣缘之误〉亦不以燕庶人衣缦案缦者说文
云缦无文是也董子云诸侯不以燕则诸侯亦有文但为祭服
不用之燕居可证礼器之诸侯大夫士黼黻元衣为让尊者降
等之差其祭服自各有山龙矣说苑修文篇云士服黻大夫黼
诸侯火天子山龙疑周制少异于夏其尚文同也朝觐祭服不
必让天子再降者以衮衣自各有华虫等五章之差而华虫等
五章亦当如周制祭先公则服作绘已下四章祀四望山川则
服宗彝已下三章祭社稷五祀则服璪火已下二章祭群小祀
则服衮衣山龙也然则天子之龙衮自有华虫五章之饰备粉
米黼黻绣文为祭服礼器所云龙衮即士服之元衣山龙虞书
称山此不称山者文不备或以此别于士服或天子又有升龙
降龙之别与
唐虞象刑论
象刑见虞书曰象以典刑又曰方施象形惟明考之今文之义
以五帝时象刑为画象而无肉刑大辟之法其说出自先秦
子书太平御览刑法部引慎子云有虞氏之诛以蒙巾当墨以
草缨当劓以菲履当刖以艾鞸当宫布衣无领当大辟此有虞
之诛也斩人肢体凿其肌肤谓之刑画衣冠异章服谓之戮上
世用戮而民不犯中世用刑而民不从荀子正义篇云古无肉
刑而有象刑墨黥溞婴共艾毕菲对履杀赭衣而不纯案言墨
黥二罪用草缨共同宫用艾鞸菲同剕对当为葑剕用葑草为
履杀即大辟不纯无领缘也杨倞解失之又见北堂书抄象刑
引尚书大传云唐虞象形犯墨者蒙帛巾犯劓者赭其衣犯膑
者象其膑犯大辟者衣无领其说略同慎子周礼司圜疏引孝
经纬云三皇无文五帝画象三王肉刑画象者上罪墨冡赭衣
杂屦中罪赭衣杂屦下罪杂屦而已此先秦所传之言汉人多
用其义汉书五帝纪元光元年诏曰朕昔闻在唐虞画象而民
不犯新序节士篇引书旁施象刑惟明下云及禹不能是言肉
刑始于夏也三王肉刑之说岀于孝经纬盖自禹作之因有苗
之制其在吕刑曰苗民弗用灵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杀
戮无辜爰始淫为劓刵㭬黥书正义引郑注本作膑宫劓割头
庶剠庶疑墨字是五刑大辟兴自苗民大传云苗民用刑而兴
犯渐禹因不能废而制其中吕刑又云士制百姓于刑之中盖
使皋陶制之也春秋左氏昭十四年叔向引夏书曰昏墨贼杀
皋陶之刑也汉纪鲁褒云皋陶不为盗制死刑杀人者死盗则
抵罪然明禹时有肉刑死刑也其目见尚书大传云夏刑三千
条决关梁逾城郭而略盗者其刑膑男女不以义交者其刑宫
触易君命革舆服制度奸轨盗攘伤人者其刑劓非事而事之
出入不以道义而诵不详之辞者其刑墨降畔宼贼劫略夺攘
挢䖍者其刑死皋陶制肉刑大辟不于唐虞之世而于禹之时
盖时变使然汉武梁祠堂画象云夏禹退为肉刑班固咏史诗
云三王德弥薄惟后用肉刑北堂书抄刑法部引东观记梁统
上书云五帝有流殛放杀之诛三王有大辟死肌之刑所言殛
谓殛之远方至死不反杀同𥻦与蔡同义今本东观记杀作窜
明非大辟之杀也此汉人为今文之学者其说俱如是司马迁
兼用古文之学故说方施象刑惟明云令民皆则禹有不如言
刑从之班固之为白虎通亦引纬书及书传象刑之说而汉书
刑法志云圣人因天讨而作五刑大刑用甲兵其次用斧钺中
刑用刀锯其次用钻凿者兼用古文之义也古文之义颇采荀
于之言苟子正义篇非象形之说云以治𫆀则人固莫触罪以
为人或触罪而轻其刑然则是杀人者不死伤人者不刑也
罪至重而刑至轻庸人不知恶也乱莫大焉荀子之学不纯故
为性恶之说吾验之于当今之政盗之死刑不分首从 国家
自立原情遣戍之条而盗狱翻减于曩时触罪而轻其刑安见
犯者之滋多也孔子云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又云善
人为百年可以胜残去杀唐虞崇晏晏之化致无为之治二
圣相继不止百年孔子既有胜残去杀之文是𧰼刑可用不必
辟以止辟也且鸟兽神灵者犹知食自死之肉不履生草是天
道有不伤生之证圣人法之古有其事亦何疑焉上古豢龙教
扰猛兽之事皆非后世所能行不得谓书传虚辞也荀子之学
传于李斯一为苛刻之论弟子奉行其说流弊至于坑儒士族
诽谤身被五刑甚矣君子之当慎言择术也难者曰五帝无死
刑而黄帝斩蚩尤身体异处何荅曰此战陈诛畔之事不得已
用之不足为制刑法之证又曰怙终贼刑今传云贼杀何荅曰
此伪传不足据也太平御览刑法部引大传云不赦有过谓之
贼是𤯝灾肆赦者言为人作𤯝灾赦其过失怙终贼刑者言怙
恶不改则不赦也贼之言害义不必为杀论语云贼夫人之子
又云老而不死是为贼是也汉魏名臣俱欲复肉刑者汉文废
肉刑后世多以肉刑之条入于死刑是名轻而实重也然吾以
为卒不必复何也复之之始则减死刑以入于肉刑久则重视
死刑而轻肉刑苛刻者又将增肉形之条孔子惧始作俑者五
刑始于画象其后遂有五杀之刑有苗既作五刑虽神禹不能
废行之未久流弊至于剖心炮烙今废五刑而又复之其流何
所底止故古者三千之刑数应礼经历世不敢加增废肉刑而
效唐虞之治又何不可梁唐会一废死刑有司或毙犯者于杖
下此无善人为而妄行其政非法之弊也吾因为书义疏而
知伏生见先秦之书胜于古文家言故论之
周书罪不相及论
春秋左传僖三十年晋曰季引康诰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又
见昭廿年苑何忌引同后汉书肃宗元和元年诏曰书云父不
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恭不相及也又见濳夫论论荣篇今详
伪孔注并无不相及之义盖误释经文矧字吊字及断句亦多
未合使然案经云元恶大憝矧惟不孝不友者说文矧词也字
作矤不应以况义解之言此元恶大憝其惟不孝不友之人所
为大恶必不谋于骨肉亲戚下云子不祇服厥父事等是也云
惟吊兹不于我政人得罪者吊善也与费誓无敢不吊之义同
吊兹犹兹吊言惟兹善者不为政人所罪政人即下文惟厥正
人若大正少正之属也下云天惟与我民当断句言有常之民
为天意所与下云大泯乱曰乃其速由又当断句言大泯乱𢑴
常之人乃其召罪也曰同爰速召也由同邮过也谓罪也据汉
书宣帝元康二年诏引书云文王作罚刑兹无赦又见风俗通
皇霸篇及濳夫论述赦篇知当以文王作罚分句矣速由即酒
诰惟民自速辜之义伪孔误读其词释为当速用文王所作违
教之罚甚不词矣书意言大恶之人不听父兄教诲子弟劝阻
而其父兄子弟亦有善者不可株连坐罪此善人有彝常为天
所与惟泯乱彝常之人乃自取罪尤应加以文王不教之罚耳
正与左传汉书不相及之文自相符合为解者诲其词义反疑
经有脱文岂不诬哉郑志赵商问族师职曰四闾为族八闾为
联使之相保相受刑罚庆赏相及族师之职门内相坐康诰之
云门内尚宽不知书理孰错未达旨趣荅曰族师之职周公新
制礼使民共相敕法康诰之时周法未定又新诛三监务在尚
宽以安天下云云考族诛连坐之法起于秦文武公至汉文尚
如除之三代盛时不应有此周官所云使之相保相受刑罚庆
赏相及者言犯刑收赎之家邻里应有恤助庆赏之家可以均
分惠赐故下文云相共以受职以役国事以相葬埋非谓牵
连坐罪也 国家积德累仁几致刑措遇有从坐之条或奉
特旨免死轻刑深得康诰恤民宥善之旨岂非三代已土哲王
政令乎
分淮注江论
孟子言排淮泗而注之江今不得其解或以为误或以为据吴
沟通江淮之后言之不知禹贡扬州已云沿于江海达于淮泗
解者又谓沿江入海自淮入泗此伪孔之言本不足信贡道纡
回海运古无是法又有泥四凟各独入海以为淮必不注江者
不知各独入海言入海处与江分道不谓上游支流也孟子言
排者通其上游支流以杀淮之势按水经注淮水与泚水泄水
施水合泄水注濡须口施水受肥东南流迳合肥县城又东注
巢湖谓之施口而应劭汉书注并以夏水为出城父东南至此
与肥合故曰合肥合肥寿春之间有芍陂船官湖东台湖逍遥
津见于水经注王𧰼之舆地纪胜云古巢湖水北合于肥河故
魏窥江南则循涡入淮自淮入肥由肥而趋巢湖吴人挠魏亦
必由此又引货殖传合肥受南北湖今史记湖误作潮也欧阳
忞舆地广记王存元丰九域志合肥有肥水淮水宋时庐州有
镇淮楼盖肥合于淮淮水盛则被于肥此淮水至合肥之证孙
叔敖之时开芍陂当因旧迹为渠方舆胜览引合肥旧志肥水
北支入淮南支入巢湖合于尔雅归异出同之说合肥城在四
水中故梁韦叡堰水破城近世水利不修淮肥断流然巢湖之
水夏间犹达合肥古迹可寻求也且古说大别在安丰为今霍
邱地禹迹至此排淮故导江有至大别之文此又淮支流与江
通之证矣然则夏时贡道正可由巢湖溯施泄肥水之流通淮
达于菏泽菏泽合泲泗之流故云达于淮泗从此达河即至禹
都矣江淮泗通流不必在吴王沟通之后也淮之上游寿春东
则有施肥通流西则有芍陂宣泄盛夏水涨则迳合肥入巢湖
以达于江故宋巳前淮流不为洪泽湖之患近世则上游无分
之处又以分黄济运为河流所逼宜湖涨而高堰危矣
明堂法天论
明堂九室在国南有宫垣有四门有灵台在南库门先王法天
所建也今天文书岀黄帝巫咸或疑后有增益其甘石之书见
于马班之史及开元占经所载者较然可信甘公石申周末人
亲见三代明堂之制且言有原本其说见于天官书天官书之
中官紫宫则𧰼王者之居其南官太微三光之廷即明堂在国
南之𧰼也匡卫十二星𧰼宫垣端门掖门𧰼四门内五星五帝
座𧰼五室轸南天库楼𧰼灵台亢南北两大星南门𧰼南库门
也藩臣将相执法诸侯郞位大将士大夫皆有星各𧰼天子明
堂之位而南门见于夏小正非三代盛时国南有明堂安得有
是天𧰼应之乎谓圣人法天以制明堂以定天𧰼吾不敢知要
皆三代先秦制作无疑矣而甘氏之说则有明堂三星在太微
西南角外又有灵台三星在明堂西见开元占经而不载于马
班之书似是汉时有三雍宫之制后人增天𧰼以应之者然亦
足为国南之证也明堂阴阳录曰明堂之制周旋以水水行左
旋以𧰼天内有大室𧰼紫宫南岀明堂𧰼太微西出总章𧰼五
潢北出元堂𧰼营室东出青阳𧰼天市上帝四时各治其宫王
者承天统物亦于其方治事见隋书牛宏传及御览是亦言明
堂为应天𧰼但以五官应五室则中官紫宫何所应何以太微
廷复有五帝座星应五室且天官书于中官星则称太一常居
别有勾陈阁道藩辅星𧰼是则王者之居中官已应之不可泥
明堂阴阳录之言矣南官太微在翼轸翼轸巳位之宿四月斗
建已斗杓携龙角角亢在已则翼轸在南故夏时以为初昏南
门正非应明堂之𧰼而何灵台在库门亦应天𧰼者后汉志注
引礼含文嘉云天子得灵台之则五车三柱明制可行礼记王
制正义引春秋文曜钩云轸南众星天库是知灵台在库门周
书作洛篇谓之库台公羊传何休注天子诸侯台门天子外阙
两观诸侯内阙一观尔雅观谓之阙春秋僖公五年公既视朔
登观台以望服氏云人君入太庙视朔天子曰灵台诸侯曰观
台在明堂中卢植礼记注谓天子太庙可以望气故谓之灵台
疑为重屋不合积土为台之说且不知灵台法库楼之义矣古
之圣人绝地天通必制作应天地而后能格神祇故皋陶谟称
祖考来格周官称天神降地祇出礼记称享帝于郊而风雨节
寒暑时孔子称祭则受福岂虚言哉天之有五时春动夏长秋
收冬藏五行迭王应享其报于人其在明堂应有主名圣人因
以五色名其帝曰灵威仰赤熛怒含枢纽白招拒叶光纪自晏
子谏上已有五帝之位在于国南之言凡此诸名犹之书诗称
昊天苍天易称帝出乎震齐乎巽尔雅青阳朱明之属谅非诸
儒臆造故明堂亦必制青阳明堂总章元堂大室五名以应天
道乃可降神也古人制车制深衣犹法天则地何况明堂传曰
天圆不中规地方不中矩二十八宿环天其形圆椭地则东西
长而南北短故圣人制明堂应之其诸儒所称宫方应坤䇿屋
圜应干䇿通天屋高应黄钟八闼𧰼八卦九室𧰼九州十二宫
应十二辰二十八柱𧰼七宿堂高三尺应三统四乡五色𧰼其
行外博二十四丈应节气四达法四时八窗法八风三十六戸
法三十六雨七十二牖法七十二风皆见于经传所述度数微
眇或亦不尽能知圣人也圣人不可接天帝于家庙又不可祭
祖宗于郊故为之立明堂以配享又嫌于五时享帝之已疏故
故为之还祭月告于明堂明堂者仁之至义之尽明堂立而天
神降不独郊宫之应南官天𧰼矣
王制月令非秦汉人所𢰅辨
王制兼夏殷之礼月令通天人之学列于小戴记为礼经宋儒
多疑之而以王制为汉文博士所作者本汉卢植语以月令为
非周法本郑康成注是不可不辨王制疏引郑驳五经异义云
王制是孔子之后大贤所记先王之事是郑氏不以王制为汉
文博士作也史记封禅书文帝使博士刺六经中作王制司马
贞索隐引刘向七录云文帝所造书有本制兵制服制篇是汉
文时别有王制今礼记王制并无本制兵服制诸篇何得谓之
汉文时所作中称公家不畜刑人公田藉而不税云云若不兼
夏殷制何以言之又称古者以周尺八尺为步今以周尺六尺
四寸为步考周尺以人身为法中人八尺故以八尺为度即以
八寸为一尺也八寸为尺但短于古仍分十寸今按所得周器
量而知之大氐一尺当汉建安铜尺之八寸今尺之五寸强此
篇云以六尺四寸当周之八尺计其时一尺之六寸四分当周
尺之一尺则尺度又小于汉时矣又称古者百亩当今东田百
四十六亩之十步按汉书食货志邓展注云古百步为亩汉时
二百四十步为亩古千三百亩则今五顷困学记闻引盐铁论
御史曰古者制田百步为亩先帝哀怜百姓制田二百四十步
而一亩通典谓商鞅佐秦以为地利不尽更以二百四十步为
亩则较之百亩当东田百四十六亩之十步者更羡疑周末诸
贤所记其非汉文博士所作亦明矣月令见于周书而吕氏春
秋淮南子俱取其文如礼经中有乐记又见于荀马迁之书
不足为异言是周人所作不独后汉蔡邕之言前此鲁恭上疏
云月令周世所造而所据皆夏之时也所变者唯正朔衣裳牺
牲徽号器械而巳据此是蔡邕之说本于鲁恭前人注经俱未
及引书中称大尉犹云大官之变名其例亦如称内宰为奄尹
酒人为大酋是以纬书有舜为大尉之文若以为秦官则书称
诸侯岂秦制乎秦岂有奄尹大酋之官乎季秋月令为来岁受
朔日者四夷俱禀正朔去王畿或万里非先期颁朔势不能达
今制亦以冬令颁朔不得执此为秦王建亥因于此月颁朔也
至迎气车服应四时方色不过一日服之以应气非终其一季
而郑以为殷制亦已太泥或以周礼朝祀车服不同疑其非周
制更非通经之识矣郑氏注以月令仲冬之月有去声色禁耆
欲安形性之文谓与易及乐春秋说所云冬至人主与群臣从
八能之士作乐五日相反细绎经文所云声色谓非礼之声色
不得以作乐当之也大乐与天地同和故以冬日至致天神人
鬼乐行而伦清耳目聪明血气和平不得拟之声色乱性也惟
史记集解引马融云周书月令有更火之文春取榆柳之火夏
取枣杏之火季夏取桑柘之火秋取柞犹之火冬取槐檀之火
则似周书月令之文与礼记月令亦不同或取以补周书之缺
固由臆𣃔若竟疑月令为秦人所作则虽郑氏言未可尽从为
有鲁恭之说在前其后世诸儒疑经之议更比之自桧矣汉法
疑经则治以非圣无法之罪孔子亦云畏圣人之言自宋巳来
乃至疑繋辞訾书序易诗序毁周礼谤春秋〈王安石〉改孝经独取
大学中庸篇于小戴之书而疑其馀篇不一而足袭如此之论
者安得治之汉法使经学大明于世学者慎思而明辨之
俊乂在官解
书皋陶谟俊乂在官百僚师师俊乂谓大臣耆艾者郑氏注云
才德过千人为俊百人为乂马氏注亦同遍考书传无百人为
乂之文才过千人郑氏望文增为才德〈春秋繁露爵国篇云万人日英千人日俊百人〉
〈日杰十人日豪说文云俊才过千人也杰材过万人也高诱注吕览云千人为杰万人为俊又见文子尹文子〉疑此注
未可从也考尔雅释诂骏大也俊同骏释诂又云艾长也历也
郭注云长者多更历汉书引此经作艾知乂实年长更历之人
也周语邵公曰瞽史教诲耆艾修之韦昭注云耆艾师傅也汉
书孔光传云诬愬大臣令俊艾者久失其位又云今年耆有疾
俊艾大臣惟国之重其犹不可以阙焉是西汉人释此经俊为
大臣乂为耆艾之证在马郑前也古之大臣必用耆艾俾百僚
得所师法故经文下云百僚师师若不有耆艾在官恐所为师
师者不几如微子云士师师非度邪书康诰曰汝丕远惟商
耉成人宅心知训召诰曰则无遗寿耉君奭曰耉造德不降我
则鸣鸟不闻文侯之命曰既我御事罔或𦒿寿俊在厥服秦誓
曰尚犹询兹黄发微子曰咈其耉长唐虞三代皆重老成人置
为大僚谆切告戒见于书传不一而足汉魏已来虽依礼文七
十致仕犹设三老五更以附询兹黄发之义或优其禄秩存问
政事不用老成即所谓才过千人者亦如左传说酆舒氏有三
隽才恐为少不更事变乱旧章之人将贻数世之患矣此实郑
注于虑之一失至曲礼五十曰艾郑注云老也案礼七十称老
此注亦误盐铁论轻重篇曰五十以上血脉刚溢曰艾以此说
曲礼正合郑氏说艾为老自本洛书准谶哲云仲父年艾但彼
注云七十曰艾以释书之俊乂则合以注礼五十曰艾殊不合
也吾之不从郑注必有古说在前取其长者不敢𡚶加臆断以
立异云
武王从谏还师论
武王承文王之志以十一年伐纣至于孟津天降赤乌河出白
鱼八百诸侯不期自至可谓天人合应矣而还归二年谓天意
未可伐者以有伯夷叔齐扣马之谏也夷齐之词曰父死不葬
爰及干戈据大誓称惟四月太子发上祭于毕马融以毕为墓
地名三统术称文王受命九年而崩再期在大祥而伐纣淮南
齐俗训称武王伐纣载尸而行故不为三年之丧始据礼天子
七月而葬诸侯五月而葬虞而作主武王至大祥未葬文王逾
年不改子发之称载主而东征皆变礼也变礼为卒父业承天
命也八百诸侯以为纣可伐义士独以为未可斥其变礼之非
谓之以暴武王憬然悟矣孟子曰圣人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
得天下不为也是时升舟得鱼以为燎武王已改称王因夷齐
一言本人心以推天意而云纣未可伐圣人无利天下之心于
是见矣还归二年葬文王则夷齐之谏行使纣亦畏惧改行武
王终为西伯可也纣则闻文王戡黎而不畏武王观兵而不改
甚至奴箕子杀比干太师少师与微子俱去至十三年戊午渡
师时既无扣马谏阻之人且有抱器归周之士于是人心大去
天意可伐故曰共行天罚也扬子曰史以天占人圣人以人占
天武王以夷齐一言而知天意卒不蹈非孝易暴之讥孰谓武
王非圣人哉若夷齐者不独为商之忠臣亦为周之诤友既以
谏全武王之孝亦因善养报西伯之知首阳者辽西首阳也
谏行而全其身商亡而反其国求仁而得仁又何怨
论后汉刘平事
袁宏后汉纪彭城刘平尝岀为母求食贼得平将食之平叩头
涕泣曰今旦为老母采莒母饥待平为命愿得反食母而还就
死贼见其志诚哀而遣之平还既食母即白曰属与贼期义不
可欺遂复还贼皆大惊相谓曰常闻烈士今乃见之矣吾不忍
食子此事本东观汉纪史臣载之将以为训乎平所为不足法
也义者宜也与贼期何谓义贼至不足信偶哀平之至诚而释
之若反就之而为所食何以事母贼不食平则平为行险侥幸
之人是何足法昔孔子与蒲人盟而之曰要盟也神不听晏
子不死荘公之难曰非其亲昵谁敢任之圣贤者依于经而知
应变孔子之要齐反鲁侵地管仲则劝桓公归田以示信于诸
侯信重则地轻与要盟勿信之事相反而适相因易地则皆然
故传曰权然后知轻重平之所为岂知权者哉史臣纪事将为
后世法吾以为事不合乎经义凡偏奇之行可不为之立传也
释儒
杨雄法言云通天地人曰儒韩诗外传云儒者儒也不易之术
也千举万变其道不穷六经是也后汉书注引风俗通曰儒者
区也言其区别古今杨子所谓通天地人者易曰立天之道阴
与阳立地之道柔与刚立人之道仁与义以仁义配阴阳即以
人参天地故黄帝诲颛顼云有大圜在上大矩在下汝能法之
为民父母也上古圣人无所师法则以性情法阴阳以视听言
动喜怒哀乐法四时五行配阴阳立之名曰仁义配五行立之
名曰仁义礼智信施诸政曰刑德曰礼乐凡设官分职行政制
噐无不法天而后行故五经异义云古者圣贤言事亦有效三
者取象天地人四者取象四时五者配象五行是也五常用其
一则偏而不济无学则蔽生诸子之学所以逊于儒也大戴易
本命及内经诸书尤详天人合应之事故汉儒有天人之学孔
子作儒行以阐明之诚以世俗执一端以病儒不知儒道之大
而达权通变犹天地之大人犹有憾也许君作说文推制字之
义云儒柔也儒柔音相近儒者身备四时之气独取义于柔者
范云高明柔克乾刚克以坤柔故圣人有克已复礼之学天
施必得地生五行得土相成柔之时义大矣哉礼运云礼本于
太一太一犹太阴五行始于水画卦始于初九四时始于长至
阳在下为甲子天正之位乾元所始也老聃疑礼为忠信之薄
不知非礼则天尊地卑不分君臣父子之名不立五教何自而
施说文又云儒术士之称术言道术考史记儒林传以坑儒为
坑术士推十合一谓之士犹言闻一知十何可轻当之说文之
字以义相属儒字下则为材过千人俊过万人杰可知儒名为
最尊矣论语有云君子儒小人儒言大人务儒之实小人假儒
之名非儒中有小人周末诸子得五行之一偏用之治世亦有
效其著书自知不及儒遂相诟病至有非儒之作后世人惑之
亦疑儒名之不尊谓圣贤之名尊也贤之字从贝说文云多才
也考之诗云我独贤劳言独多劳论语云为之犹贤乎已言犹
多平不为列子力命篇引夷吾曰以财分人谓之贤人此贤字
不必有学术之证其称实不逮儒且以小人儒之语而病儒何
不可以博奕之贤病贤乎明时定孔庙两庑称汉儒曰儒宋曰
贤其意欲抑汉而崇宋不知适所以尊汉儒也此盖奸人张璁
所为不学无术之甚者有经术之谓儒其材过人者俱谓之贤
可也后人解经所言典章制度或有舛误不及汉儒远甚何以
当应劭区别古今之言荀子称大儒之效即周礼所谓以道得
民孔子所谓禄在其中宋明之世号为儒者或杂以禅学既不
能造次必于儒而谤誉兼之是大道以多岐亡羊非儒之过也
儒又有正谊不谋利明道不计功者自处之道则然与
用国考
路史国名纪周世矦伯有用国引风俗通云古用国见毛诗在
高唐乃用地故有用姓名士录有用羽之元和姓纂引风俗通
云古有用国见毛诗汉有高唐令用虬名士录有高唐用羽之
〈二字今本阙〉按此文在今本风俗通逸文中亦见容斋五笔通志氏
族略应劭云出毛诗者桑中篇有孟弋孟庸毛传以弋庸为姓
孔氏正义不能言其所岀钱少詹大昕以古书庸与阎通左氏
传阎职史记齐世家作庸职是也嘉靖山东通志古用国在今
高唐州地故有用姓引名士录有用羽之盖以国为氏太平寰
宇记古高唐城在禹城县南五十里盖汉县在今高唐禹城交
界庸职正是齐人古庸用亦通字是孟庸庸职用虬用羽之当
为一族其故国在禹城高唐之间既可释毛诗亦可补方志之
缺卢学士文弨辑风俗通逸文删见毛诗三字盖不知其指孟
庸也禹城县旧志古迹不载用国因据嘉靖通志增入之而为
之考
委吏解示同舍生
孟子云孔子尝为委吏矣曰会计当而已矣赵岐注委吏主委
积仓庾之吏也不失会计当其多少而已史记孔子世家云
孔子尝为季氏史料量平史记所言正足证孟子按周礼遗人
掌及乡里门关郊里野鄙县都之委积地官司徒之属是其
事也司会则逆群吏之治而听其会计冢宰之属孔子正为遗
人之官称季氏史者时季氏秉国政得专司徒之事孔子为其
属故季氏史亦鲁臣非仕于私家也会计是司会之事所云当
者读如奏当之当谓料量委积上之司会适当国家会计之数
不为季氏求赢馀也故史记则云料量平说文料字解量也料
量犹言槪量以槪平斗斛无浮入也此正对求也为季氏聚敛
附益言之不独辞尊居卑亦辞富居贫之一端诸生于孔子不
求赢馀一说未能阐发由不能细绎史记文与赵氏注耳若止
以供职为当则人人能之且国家亦不容有不供职之吏也
古上士剑考
考工记桃氏为剑身长五其茎长谓之上制上士服之郑注上
制长三尺重三斤十二两予得古剑茎长适满把握身长五之
加以茎五寸则三尺也以其茎长分寸折量其腊广首广两从
之度悉与考工记符合可以知周尺周量大率周尺以中人指
广为寸一尺当今之五寸强也大戴礼云布指成寸何氏休注
公羊云侧手为肤郑氏注投壶云铺四指曰扶一指案寸以此
度之一指广寸则四指铺广四寸加大指握物为五寸故剑茎
适满把握也宋人不知案指侧手之义误以指节竖量则太长
矣山海经郭氏注引汲冡中得铜剑一枚长三尺五寸乃今所
名为干将剑晋书束晳传作铜剑长二尺五寸盖郭注误二为
三二尺五寸连茎数之即三尺也史记汉书俱称高祖曰吾提
三尺剑取天下是古剑皆长三尺加之剑首内剑鞘中又长数
寸佩在左之植身后适及肩古人制器与人身称再长则不
便提携也复有七尺长剑与此不同说苑淳于髠曰腰中有七
尺剑史记刺客传云左右乃曰王剑剑遂拔剑以击荆轲
裴氏集解引汉盐铁论曰荆轲怀数年之谋而事不就者尺入
匕首不足恃也秦王操于不意列𣃔贲育者介七尺之利也汉
书广川王去好成庆画短衣大绔长剑因作七尺五寸剑司马
氏史记索隐引汉旧仪云斩蛇剑长七尺皆即长剑与上士三
尺剑异制也宋李公麟画孔子弟子象多携此剑今刻石存浙
中因说古剑并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