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九十 宋史
卷三百九十一 列传第一百五十
卷三百九十二 

周必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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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必大,字子充,一字洪道,其先郑州管城人。祖诜,宣和中倅庐陵,因家焉。父利建,太学博士。必大少英特,父死,鞠于母家,母亲督课之。

绍兴二十年,第进士,授徽州户曹。中博学宏词科,教授建康府。除太学录,召试馆职,高宗读其策,曰:“掌制手也。”守秘书省正字。馆职复召试自此始。兼国史院编修官,除监察御史。

孝宗践祚,除起居郎。直前奏事,上曰:“朕旧见卿文,其以近作进。”上初御经筵,必大奏:“经筵非为分章析句,欲从容访问,裨圣德,究治体。”先是,左右史久不除,并记注壅积,必大请言动必书,兼修月进。乃命必大兼编类圣政所详定官,又兼权中书舍人。侍经筵,尝论边事,上以蜀为忧,对曰:“蜀民久困,愿诏抚谕,事定宜宽其赋。”应诏上十事,皆切时弊。

权给事中,缴驳不辟权幸。翟婉容位官吏转行碍止法,争之力,上曰:“意卿止能文,不谓刚正如此。”金索讲和时旧礼,必大条奏,请正敌国之名,金为之屈。

曾觌、龙大渊得幸,台谏交弹之,并迁知阁门事,必大与金安节不书黄,且奏曰:“陛下于政府侍从,欲罢则罢,欲贬则贬,独于二人委曲迁就,恐人言纷纷未止也。”明日宣手诏,谓:“给舍为人鼓扇,太上时小事,安敢尔!”必大入谢曰:“审尔,则是臣不以事太上者事陛下。”退待罪,上曰:“朕知卿举职,但欲破朋党、明纪纲耳。”旬日,申前命,必大格不行,遂请祠去。

久之,差知南剑州,改提点福建刑狱。入对,愿诏中外举文武之才,区别所长为一籍,藏禁中,备缓急之用。除秘书少监、兼直学士院,兼领史职。郑闻草必大制,上改窜其末,引汉宣帝事。必大因奏曰:“陛下取汉宣帝之言,亲制赞书,明示好恶。臣观西汉所谓社稷臣,乃鄙朴之周勃,少文之汲黯,不学之霍光。至于公孙弘、蔡义、韦贤,号曰儒者,而持禄保位,故宣帝谓俗儒不达时宜。使宣帝知真儒,何至杂伯哉?愿平心察之,不可有轻儒名。”上喜其精洽,欲与之日夕论文。

德寿加尊号,必大曰:“太上万寿,而绍兴末议文及近上表用‘嗣皇帝’为未安。按建炎遥拜徽宗表,及唐宪宗上顺宗尊号册文,皆称皇帝。”议遂定。赵雄使金,赍国书,议受书礼。必大立具草,略谓:“尊卑分定,或较等威;叔侄亲情,岂嫌坐起!”上褒之曰:“未尝谕国书之意,而卿能道朕心中事,此大才也。”

兼权兵部侍郎。奏请重侍从以储将相,增台谏以广耳目,择监司、郡守以补郎官。寻权礼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

一日,诏同王之奇、陈良翰对选德殿,袖出手诏,举唐太宗、魏徵问对,以在位久,功未有成,治效优劣,苦不自觉,命必大等极陈当否。退而条陈:“陛下练兵以图恢复而将数易,是用将之道未至;择人以守郡国而守数易,是责实之方未尽。诸州长吏,倏来忽去,婺州四年易守者五,平江四年易守者四,甚至秀州一年而四易守,吏奸何由可察?民瘼何由可苏?”上善其言,为革二弊。江、湖旱,请捐南库钱二十万代民输,上嘉之。

兼侍讲,兼中书舍人。未几,辞直学士院,从之。张说再除签书枢密院,给事中莫济封还录黄,必大奏曰:“昨举朝以为不可,陛下亦自知其误而止之矣。曾未周岁,此命复出。贵戚预政,公私两失,臣不敢具草。”上批:“王严疾速撰入。济、必大予宫观,日下出国门。”说露章荐济、必大,于是济除温州,必大除建宁府。济被命即出,必大至丰城称疾而归,济闻之大悔。必大三请祠,以此名益重。

久之,除敷文阁待制兼侍读、兼权兵部侍郎、兼直学士院。上劳之曰:“卿不迎合,无附丽,朕所倚重。”除兵部侍郎,寻兼太子詹事。奏言:“太宗储才为真宗、仁宗之用,仁宗储才为治平、元祐之用。自章、蔡沮士气,卒致裔夷之祸。秦桧忌刻,逐人才,流弊至今。愿陛下储才于闲暇之日。”

上日御球场,必大曰:“固知陛下不忘阅武,然太祖二百年天下,属在圣躬,愿自爱。”上改容曰:“卿言甚忠,得非虞衔橛之变乎?正以雠耻未雪,不欲自逸尔。”升兼侍读,改吏部侍郎,除翰林学士。

久雨,奏请减后宫给使,宽浙郡积逋,命省部议优恤。内直宣引,论:“金星近前星,武士击球,太子亦与,臣甚危之。”上俾语太子,必大曰:“太子,人子也,陛下命以驱驰,臣安敢劝以违命,陛下勿命之可也。”

乞归,弗许。上欲召人与之分职,因问:“吕祖谦能文否?”对曰:“祖谦涵养久,知典故,不但文字之工。”除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进吏部兼承旨。诏礼官议明堂典礼,必大定圜丘合宫互举之议。被旨撰《选德殿记》及《皇朝文鉴序》。必大在翰苑几六年,制命温雅,周尽事情,为一时词臣之冠。或言其再入也,实曾觌所荐,而必大不知。

除参知政事,上曰:“执政于宰相,固当和而不同。前此宰相议事,执政更无语,何也?”必大曰:“大臣自应互相可否。自秦桧当国,执政不敢措一辞,后遂以为当然。陛下虚心无我,大臣乃欲自是乎?惟小事不敢有隐,则大事何由蔽欺。”上深然之。久旱,手诏求言。宰相谓此诏一下,州郡皆乞振济,何以应之,约必大同奏。必大曰:“上欲通下情,而吾侪阻隔之,何以塞公论?”

有介椒房之援求为郎者,上俾谕给舍缴驳,必大曰:“台谏、给舍与三省相维持,岂可谕意?不从失体,从则坏法。命下之日,臣等自当执奏。”上喜曰:“肯如此任怨耶?”必大曰:“当予而不予则有怨,不当予而不予,何怨之有。”上曰:“此任责,非任怨也。”除知枢密院。上曰:“每见宰相不能处之事,卿以数语决之,三省本未可辍卿也。”

山阳旧屯军八千,雷世方乞止差镇江一军五千,必大曰:“山阳控扼清河口,若今减而后增,必致敌疑。扬州武锋军本屯山阳者,不若岁拨三千,与镇江五千同戍。”郭杲请移荆南军万二千永屯襄阳,必大言:“襄阳固要地,江陵亦江北喉襟。”于是留二千人。上谕以“金既还上京,且分诸子出镇,将若何?”必大言:“敌恫疑虚喝,正恐我先动。当镇之以静,惟边将不可不精择。”

拜枢密使。上曰:“若有边事,宣抚使惟卿可,他人不能也。”上诸军升差籍,时点召一二察能否,主帅悚激,无敢容私。创诸军点试法,其在外解发而亲阅之。池州李忠孝自言正将二人不能开弓,乞罢军。上曰:“此枢使措置之效也。”金州谋帅,必大曰:“与其私举,不若明扬。”令侍从、管军荐举。或传大石林牙将加兵于金,忽鲁大王分据上京,边臣结约夏国。必大皆屏不省,劝上持重,勿轻动。既而所传果妄。上曰:“ 卿真有先见之明。”

淳熙十四年二月,拜右丞相。首奏:“今内外晏然,殆将二纪,此正可惧之时,当思经远之计,不可纷更欲速。”秀州乞减大军总制钱二万,吏请勘当,必大曰:“此岂勘当时耶?”立蠲之。封事多言大臣同异,必大曰:“各尽所见,归于一是,岂可尚同?陛下复祖宗旧制,命三省覆奏而后行,正欲上下相维,非止奉行文书也。”

高宗升遐,议用显仁例,遣三使诣金。必大谓:“今昔事殊,不当畏敌曲徇。”止之。贺正使至,或请权易淡黄袍御殿受书,必大执不可,遂为缟素服,就帷幄引见。十五年,思陵发引,援熙陵吕端故事,请行,乃摄太傅,为山陵使。明堂加恩,封济国公。

十一月,留身乞去,上奖劳再三。忽宣谕:“比年病倦,欲传位太子,须卿且留。”必大言:“圣体康宁,止因孝思稍过,何遽至倦勤。”上曰:“礼莫大于事宗庙,而孟飨多以病分诣;孝莫重于执丧,而不得自至德寿宫。欲不退休,得乎?朕方以此委卿。”必大泣而退。十二月壬申,密赐绍兴传位亲札。辛卯,命留身议定。二月壬戌,又命预草诏,专以奉几筵、侍东朝为意。拜左丞相、许国公。参政留正拜右丞相。壬子,上始以内禅意谕二府。二月辛酉朔,降传位诏。翼日,上吉服御紫宸殿。必大奏:“陛下巽位与子,盛典再见,度越千古。顾自今不得日侍天颜。”因哽噎不能言,上亦泫然曰:“正赖卿等协赞新君。”

光宗问当世急务,奏用人、求言二事。三月,拜少保、益国公。李𪩘草二相制,抑扬不同,上召𪩘令帖麻改定,既而斥𪩘予郡。必大求去。

何澹为司业,久不迁,留正奏选之。澹憾必大而德正,至是为谏长,遂首劾必大。诏以观文殿大学士判潭州。澹论不已,遂以少保充醴泉观使。判隆兴府,不赴,复除观文殿学士、判潭州,复大观。又坐所举官以贿败,降荥阳郡公。复益国公,改判隆兴,辞,除醴泉观使。

宁宗即位,求直言,奏四事:曰圣孝,曰敬天,曰崇俭,曰久任。庆元元年,三上表引年,遂以少傅致仕。

先是,布衣吕祖泰上书请诛韩侂胄,逐陈自强,以必大代之。嘉泰元年,御史施康年劾必大首唱伪徒,私植党与,诏降为少保。自庆元以后,侂胄之党立伪学之名,以禁锢君子,而必大与赵汝愚、留正实指为罪首。

二年,复少傅。四年,薨,年七十有九。赠太师,谥“文忠”。宁宗题篆其墓碑曰“忠文耆德之碑”。

自号“平园老叟”,著书八十一种,有《平园集》二百卷。尝建“三忠堂”于乡,谓欧阳文忠修、杨忠襄邦乂、胡忠简铨皆庐陵人,必大平生所敬慕,为文记之,盖绝笔也。一子:纶。

留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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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正,字仲至,泉州永春人。六世祖从效,事太祖,为清远军节度使,封鄂国公。绍兴十三年,第进士,授南恩州阳江尉、清海军节度判官。

龚茂良守番禺,正言:“在法:劫盗赃满五贯死,海盗加等。小民饵利,率身陷重辟。请镂梓海上,使户知之。”民始知避。用茂良荐,赴都堂审察。宰相虞允文奇之,荐于上。得对,正言:“国家右文而略武备,祖宗以天下全力用于西夏,承平日久,边不为备,至敌人长驱而不能支。今当改辙,使文武并用。”孝宗嘉叹,书札中要语下三省施行。

知循州,陛辞,言:“士大夫名节不立,国家缓急无所倚仗。靖康金人犯阙,死义者少,因乱谋利者多。今欲恢复,当崇尚名节。”上益喜,明日谕辅臣:“留正奏事,议论耿耿,可与职事官。”除军器监簿,历官考功郎官。太常谥叶义问“恭简”,正覆谥,言:“义问将兵出疆,不知敌人情伪,及金犯边,督视寡谋,几至败事。”下太常更议,时论韪之。

擢起居舍人,寻权中书舍人。光宗自东宫朝,顾见正,谓左右曰:“修整如此,其人可知。”乃请于上,兼太子左谕德。正言:“记注进御,非设官本意。乞自今免奏御。”诏从之。

为中书舍人兼侍讲,兼权兵部侍郎,除给事中。张说子荐往视镇江战舰,挟势游观,沉舟溺卒,除知阁门事、枢密副承旨,正封还词头。洪邦直除御史,正言:“邦直为邑人所讼,不宜任风宪。”

兼权吏部尚书,言:“用人莫先论相。陛下志在恢复,而相位不能任辅赞。望精选人才,与图大计。”时相益不乐,以显谟阁直学士出知绍兴府。

侍御史范仲芑劾前帅赃六十万,有诏核责。正明其非辜,御史怒,并劾正,降显谟阁待制、提举玉隆万寿宫。寻复职。知赣州,奏减上供米,不报。及为相,蠲一万八千石。知隆兴府。

进龙图阁直学士、四川制置使,兼知成都府。平西蜀折租价,岁减酒课三十八万。乾道初,羌酋奴儿结越大渡河,据安静砦,侵汉地几百里。正密授诸将方略,擒奴儿结以归,尽俘其党,羌平。进敷文阁学士,寻诏赴行在。正在蜀以简素化民,归装仅书数簏,人服其清。

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参知政事,同知枢密院事。孝宗密谕内禅意,拜右丞相。一日奏事,皇太子参决侍立,上顾谓太子曰:“留正纯诚可托。”

光宗受禅,主管左右春坊姜特立随龙恩擢知阁门事,声势浸盛。正列其招权预政状,乞斥逐,上意犹未决。会副参阙,特立谒正曰:“上以丞相在位久,欲迁左相,叶翥、张枃当择一人执政,未知孰先?”正奏之,上大怒,诏特立提举兴国宫。孝宗闻之,曰:“真宰相也。”

绍熙元年,进左丞相。正谨法度,惜名器,豪发不可干以私。引赵汝愚首从班,卒与之共政。用黄裳为皇子嘉王翊善,世号得人。嘉王感疾,正言:“陛下只有一子,隔在宫墙外非便,乃令蚤正元良之位,入居东宫,则朝夕相见甚顺。”又奏:“太子,天下本。《传》曰:‘豫建太子,所以重宗庙社稷’。汉文帝即位,即建太子。本朝皇子居冢嫡,有未出阁而正储位者。皇子嘉王既居冢嫡,出阁已久,宜早正储位,以定天下本。”再月不报。检《汉·文帝纪》及本朝真宗立仁宗典故,并吕诲、张方平两奏,节其要语缴奏。

上不豫,外议汹汹,正与同列间至福宁殿奏事,处分得宜,人情以安。进封申国公。上疾浸平,正乞归政,不许。

初,正帅蜀,虑吴氏世将,谋去之。至是,朝廷议更蜀帅,正言:“西边三将,惟吴氏世袭兵柄,号为‘吴家军’,不知有朝廷。”遂以户部侍郎丘崈行。及吴挺死,韩侂胄为吴氏地,使吴曦世袭。正力请留曦环卫,遣张诏代挺。后数岁,曦入蜀,卒稔变。

寿皇圣政成,进少保,封卫国公。李端友以椒房亲,手诏除郎,正缴还,上不纳,复执奏曰:“昔馆陶公主为子求郎,明帝不许。今端友依凭内援,恐累圣德。”姜特立除浙东副总管,寻召赴行在,正引唐宪宗召吐突承璀事,乞罢相。上批:“成命已行,朕无反汗,卿宜自处。”正待罪六和塔,奏言:“陛下近年,不知何人献把定之说,遂至每事坚执,断不可回。天下至大,机务至烦,事出于是,则人无异词,可以固执;事出于非,则众论纷起,必须惟是之从。臣恐自此以往,事无是非,陛下壹持把定之说,言路遂塞。”因缴进前后锡赍及告敕,待罪范村,乞归田里,不许。

寿圣太后将以冬至上尊号册宝,以正为礼仪使,摄太傅。于是上遣左司徐谊谕旨,正复入都堂视事。是行也,待罪凡一百四十日。册宝礼成,拜少傅,封鲁国公,正力辞。

五年正月,孝宗疾革,正数请车驾过宫。一日,上拂衣起,正引裾泣谏,随至福宁殿门。正退上疏,言极激切。六月戊戌,孝宗崩,光宗以疾未能执丧,正率同列屡奏,乞早正嘉王储位,又拟指挥付学士院降诏。寻有手诏:“朕历事岁久,念欲退闲。”正得之始惧,请对,复不报。即出国门,上表请老,末曰:“愿陛下速回渊鉴,追悟前非,渐收人心,庶保国祚。”

正始议以上疾未克主丧,宜立皇太子监国;若终丧未倦勤,当复辟。设议内禅,太子可即位。时从臣郑湜奏与正同。既而赵汝愚以内禅请于宪圣,正谓:“建储诏未下,遽及此,他日必难处。”论既违,以肩舆逃去。及嘉王即位,尊皇帝为太上皇帝,以正为大行攒宫总护使,宁宗即位。入谢,复出。宪圣命速宣押,时汝愚亦以为请,上亲札,遣使召正还。

侍御史张叔椿请议正弃国之罚,乃徙叔椿吏部侍郎,而正复相。入贺,且请车驾一出,慰安都人心;及定寿康宫南向,撤去新增禁旅。诏悉从之。进少傅,屡辞不拜,奏言:“陛下勉徇群情,以登大宝,当遇事从简,示天下以不得已之意,实非颁爵之时。”

韩侂胄浸谋预政,数诣都堂,正使省吏谕之曰:“此非知阁日往来之地。”侂胄怒而退。会经筵晚讲赐坐,正执奏以为非,上不怿。侍御史黄度论马大同罪,正拟度补外,上知其情,除度右正言。正请推恩随龙人,上曰:“朕未见父母,可恩及下人耶?”积数事失上意,侂胄从而间之。八月,手诏正以少师、观文殿大学士判建康府。寻又以谏议大夫张叔椿言,落职。

庆元元年六月,诏正以上皇付正手诏八字进入,宣付史馆。复观文殿大学士。

初,刘德秀自重庆入朝,未为正所知,谒正客范仲黼请为言,正曰:“此人若留之班行,朝廷必不静。”乃除大理簿,德秀憾之。至是为谏议大夫,论正四大罪,褫职,自是弹劾无虚岁。以张釜言,责授中大夫、光禄卿,分司西京,邵州居住。明年,令自便。给事中谢源明封还录黄,量移南剑州,再许自便。

复光禄大夫、提举洞霄宫。上章乞纳禄,诏复元官职致仕。又以御史林采言,依旧官光禄大夫致仕。俄复观文殿学士、金紫光禄大夫。嘉泰元年,进封魏国公,复少师、观文殿大学士。开禧二年七月,薨,年七十八。赠太师。

正出处大致如绍熙去国,耻与姜特立并位而待罪近郊,五月复入,议者犹惜其去之不勇。首发大议,蚤正嘉王储位,遂致言者深文,指为弃国,岂弘毅有所不足耶?或问范仲黼:“留、赵二公处变不同如何?”仲黼曰:“赵,同姓之卿也;留则异姓之卿,反复之而不听,则去。”闻者以为名言。

有诗、文、奏议、外制二十卷行于世。宝庆三年,谥“忠宣”。子:恭、丙、端,皆为尚书郎。孙:元英,工部侍郎;元刚,起居舍人。

胡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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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晋臣,字子远,蜀州人。登绍兴二十七年进士第,为成都通判。制置使范成大以公辅荐诸朝,孝宗召赴行在。入对,疏当今士俗、民力、边备、军政四弊。试学士院,除秘书省校书郎,迁著作佐郎兼右曹郎官。

轮对,论三事:一,无忽讲读官,以仁宗为法;二,责谏官以纠官邪,责宰相以抑奔竞;三,广听纳、通下情,以销未形之患。又极论近幸,上览奏色动。晋臣口陈甚悉,至论及两税折变,天威稍霁,首肯久之。

赵雄时秉政,手诏下中书问近幸姓名。晋臣翼日至中书,执政诘其故,晋臣曰:“近习招权,丞相岂不知之?”即条具大者以闻。上感悟,自是近习严惮。

晋臣以亲年高,求外补,知汉州,除潼川路提点刑狱,以忧去。服除再召,以五事见,曰:选将帅,广常平,治渠堰,更铨法,通楮币。上谓辅臣曰:“胡晋臣言可行。”

除度支郎,累迁侍御史。朱熹除兵部郎官,以病足未供职。侍郎林栗与熹论《易》不合,因奏熹不即受印为傲慢。晋臣上疏留熹而排栗,物论归重。

光宗嗣位,迁工部侍郎,除给事中,每以裁滥恩、惜名器为重,内降持不下,上嘉其有守,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正谢日,上命条上军政利害。既而朝重华宫,孝宗谓曰:“嗣君擢任二三大臣,深惬朕意,闻外庭亦无异词。”晋臣拜谢。

除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上自南郊后久不御朝,晋臣与丞相留正同心辅政,中外帖然。其所奏陈,以温凊定省为先,次及亲君子、远小人、抑侥幸、消朋党,启沃剀切,弥缝缜密,人无知者。未几,薨于位,赠资政殿学士,谥“文靖”。


论曰:谋大事,决大议,非凝定有立者不能也。周必大、留正一时俱以相业称,然必大纯笃忠厚,能以善道其君,光、宁禅受之际,惧祸而去,其可为有立乎哉?若胡晋臣争论朱熹,则侃侃有守者也。

 

本元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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