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徽宗皇帝 下 宋宰辅编年录
卷十三 钦宗皇帝
南宋 徐自明
卷十四 高宗皇帝 上

宣和七年 编辑

年月幷以《日历》为正

十二月,耿南仲签书枢密院事 自徽猷阁学士、朝散大夫、太子詹事,迁资政殿学士除 二十五日

徽宗内禅,出居龙德宫。钦宗以十二月庚申即皇帝位,壬戌,南仲除签书枢密院事。靖康元年正月,吴敏除知枢密院事,李棁除同知枢密院事,耿南仲免签书。并《日历》

是月,吴敏门下侍郎 自试给事中、直学士院,迁中大夫除

靖康元年 丙午 编辑

正月己巳,吴敏知枢密院事 自中大夫、守门下侍郎、兼充神霄玉清万寿宫副使除 三日

李棁同知枢密院事 自正奉大夫、守吏部尚书除

敏知枢密院事制曰:“朕嗣守丕图,永怀远御,惟时本兵之地,允资不世之才,我得其人,式协佥议具官吴敏器宏而识远,学富而行醇,言论高于一时,文章配于千古,已彰社稷之卫,功在鼎彝,更资帷幄之筹,威行蛮貊,是用擢从黄闼,付以鸿枢,翊赞朕躬,赖尔为股肱之重,决胜外域,用尔为蓍⻱之明,宜悉意于壮猷,庶克就于丕绩。以辅予治,往哉汝谐。”
敏执政五十日,二月拜相。
棁同知枢密院事制曰:“具官李棁高明而靖重,敦大而疏通,学穷载籍之传,才经当世之务,冠于从列,望独高于一时,简在朕心,位宜参乎四辅。其繇天官之长,入居枢筦之严。”
庚午,上欲亲征,除棁为东京副留守。

庚午,李纲尚书右丞 自试兵部侍郎,迁中大夫除 四日

上欲亲征,命纲为东京留守,以李棁副之。时宇文粹中扈从东幸,纲建议城守,罢亲征。辛未,上登宣德门,亲劳问将士,命李纲、吴敏撰数十语,叙金人犯顺,欲危宗社,决䇿固守,各令勉励之意,俾阁门官宣读,每一句,将士声喏,须臾六军皆感泣,于是,固守之议始决,乃以纲为亲征行营使。二月,罢,后三日,士庶伏阙言纲不当罢,复除尚书右丞、都大提举京城四壁守御使。

辛未,白时中罢太宰 观文殿大学士、中太乙宫使,依前特进、庆国公

制曰:“熙朝任相,当严进退之䂓,明主驭臣,宜厚始终之礼。惟时端揆,翊我初元,顾谋国之未臧,肆推恩而许罢,特颁涣号,用亶具僚。具官白时中性本中和,心存恺悌,蚤通经术,蔼贡薛韦平之声,晩被眷知,居萧曹丙魏之地。方代马纷腾之日,乃庙谋经略之时,排难戎庭,懦弱讫成于无断,投闲真馆,保全实赖于有容,赐以安车,俾还私第,爰念上皇之元弼,载悯东宫之旧賔,特示眷存,聿崇体貌,锡隆名于秘殿,俾佚任于殊庭,拓衍辕田,陪敦圭赋。於戏!参朱邸之佐,尝克尽于忠䂓,追赤松之游,尚永绥于寿嘏。祇膺异数,益体至恩。”
时中自宣和六年九月拜太宰,至是年正月罢为中太乙宫使,在相位一年馀,上章乞在外宫观,于寿春居止。二月,依前特进、观文殿大学士、知寿春府。建炎元年九月丁未,特进、提举嵩山崇福宫白时中卒。

同日,李邦彦太宰 自起复银青光禄大夫、少宰、兼中书侍郎、神霄玉清万寿宫使,特授起复太宰、兼门下侍郎

张邦昌少宰 自正奉大夫,特授依前少宰、兼中书侍郎、神霄玉清万寿宫使

邦彦太宰制曰:“轨三光而遂万物,允资当轴之勲,逊五品而镇四方,尤赖秉钧之大。亟颁廷号,登冠台符。具官李邦彦俊德明谟,宏才远器,学贯天人,而守之以虚静之量,识穷治忽,而发之以忱恂之词。蚤冠抡魁,旋持从橐,嘉猷婉画,久翔政路之荣,伟誉英声,寖亚冢司之重。粤从定策,弥见竭诚,日月増辉,方壮朝廷之势,风尘大警,遽深边鄙之虞。尽忠而人绝闲言,制胜而虑无遗筭,谢安之矫情镇物,足抗苻秦,李靖之料敌临机,何忧突厥。国威既振,民志以宁,是用序陞宅揆之官,进贰纳言之任,文阶峻陟,井赋陪敦,以彰体貌之严,以示倚毗之厚。惟时所望,非朕敢私。於戏!杜如晦长于断谋,坐翊升平之运,姚元崇善于应变,永符康㤗之期。勉绍徽声,伫观丕绩。”
邦昌少宰制曰:“股肱之起元首,庸闻舜命之歌,舟楫之济巨川,备载高宗之命。聿求隽望,式赞鸿图,在考谨以惟精,顾登庸之敢后。诞膺孚号,明告治廷。具官张邦昌识敏而器宏,才全而学博,洁于行己,保礼义廉耻之四维,端以立朝,懋正直刚柔之三德。粤登膴仕,亟告嘉猷,念天步之方艰,忧民心之未妥,允资猒难,尤赖协恭。是用擢升亚揆之荣,进贰上台之重,仍兼官于凤沼,俾亮采于龙墀,倂衍爰田,申加真食,庸昭异数,益示殊恩,以朕初载论相之明,为尔盛年得君之宠。於戏!敉宁中外,矫情当慕于谢安,镇服迩遐,守正宜师于裴度。钦承予训,益懋乃功。”
太学生雷观上书曰:“臣为陛下略摭前朝宰相奸术之大者言之,假绍述二字以行己之作,为假国是二字以主己之好恶,假享上二字以充己之私欲,致使强敌几危社稷,而陛下受莫大之困辱者,皆前朝相臣非其人之故也。白时中老谬无用,罢相之日,公议称快,咸谓陛下必能择贤而相之,翌日宣麻,递迁李邦彦、张邦昌。邦彦、邦昌亦前朝辅相之无状者,察其操术,亦不过持两可以固宠养恩而已。今日之相,莫若诚心广求,不可谓天下无其人也。”有旨雷观上书论事可嘉,赐出身,除秘书省正字。
康王及少宰张邦昌出使斡离不军中,康王之为质也,金人见而惮之,遂欲别易亲王,幷要驸马都尉一人。是时割地议和已定,金人敛兵以待之,康王及张邦昌归自金寨,乃进张邦昌为太宰,肃王及太宰张邦昌、驸马都尉曹晟遂质于金国军前。《中兴遗史》

同日,赵野门下侍郎 自通议大夫、尚书左丞除

王孝廸中书侍郎 自通议大夫、翰林学士承旨除

蔡懋尚书左丞 自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除

孝廸中书侍郎制曰:“朕以冲眇之身,获纂承于丕绪,抚艰难之运,思图任于旧人。眷时耆英,久去廊庙,肆加褒诏,用协朝佥。具官王孝廸进止详华,风度凝远,孝足以翊襄于帝载,文足以润色于王猷,遍扬从橐之华,入侍西台之峻,谋谟底绩,誉望映时,曽未见于设施,已见疑于谗间。朕肇膺付托,想见仪刑,谅兹涵养之深,益富经纶之蕴,其还旧服,伫听嘉猷。”张守词
三月庚子,命赵野同蔡攸奉迎道君皇帝。癸酉,蔡懋为京城四壁守御使。二月戊辰,懋为行营使,李邦彦方主和议,忌李纲主战,因其败而中伤之,纲遂与种师道皆罢,乃命蔡懋为行营使,诸统制既囘,纲已罢矣。《遗史》

癸酉,唐恪同知枢密院事 自正议大夫、守吏部尚书除

恪,字钦叟,钱塘人。是岁秋以延康殿学士,知杭州,闻京师被围,遣兵官边顺以兵勤王,太学生陈东上书,乞召恪及徐处仁,置诸左右,而李邦彦亦荐恪,遂召还阙,除同知枢密院事。

辛巳,路允廸签书枢密院事 自朝散大夫、试兵部尚书,迁资政殿学士除

允廸,宋城人。乙酉,允廸使河东粘罕军,未几奉祠去。建炎元年五月,资政殿学士、前签书枢密院允廸,召为戸部尚书。《中兴小历》

丁亥,种师道同知枢密院事 自检校少保、静难军节度使、河北河东制置使除

师道,字彝叔,世衡之孙也。师道兵至阙下,以师道为同知枢密院事、京畿河东河北路宣抚使,四方勤王兵并隶之。

二月癸卯,蔡懋罢尚书左丞 资政殿学士,依前中大夫、知大名府、兼北京留守 七日

制曰:“图事揆策,入则参筹于庙堂,御众牧人,出则宣威于屏翰,惟留都之重寄,控朔部之要冲,肆畴公方,以重吾府。具官蔡懋智谋闳远,风节劲彊,材足以敷万几,器足以包众美,早由峻望,备历华涂,蔼然声猷,著于朝野,尹正天邑,讼有缿筒之清,献纳中台,任增喉舌之重。顷陞枢筦,恊赞机谋,逮兹嗣服之初,擢寘左纲之峻,恪勤匪懈,夙夜在公,适师旅之方兴,顾边隅之多事,矧全魏之都会,当北道之襟喉,筦籥攸司,股肱是属,仍参华于秘殿,用増贲于师垣,召公分陜之行,盖资夹辅,李𪟝长城之逾,𨀉顾分忧,运精神而折冲,谨疆埸而慎守,以蕃王室,式固尔猷。”
六月,臣寮上言:“蔡懋天资险薄,临事倾侧,谄事蔡攸,结为死党。攸在枢府,邀求宰相,知懋尹京,可以频对,使懋日论王黼,黼虽罢相,道君知蔡攸素无学术,不命以相,攸尚引懋同为枢密,以相助己,方当京城围闭,懋在本兵之地,卒无一言以助计画。按懋昔以父确事迹,妄加増饰,诬诋宣仁皇后垂帘时事,欺罔道君,乞御制确传,载懋诬诋之词,伸其父劳,中外读之无不痛泣,此又懋可诛之大罪也。”有旨落职宫祠,臣寮再论,有旨降充中大夫、秘书少监分司南京,亳州居住。
先是,政和末,蔡京以太师领三省,与宰相郑居中毎议论辄不相下。及居中将除母丧,京恐居中复相位,乃收用懋,由是论其父定策功,倾王珪以沮居中,盖居中,王珪婿也。懋奏:“元丰末,先臣确受遗定策本末”,徽宗信之,至拜懋同知枢密院事,赠确清源郡王,封确爱妾为郡夫人,御制确𫝊以赐之,立石墓下,赠硕待制,诸弟、诸子、诸孙、婿为侍从、为郎、为监司,一门贵震当世。至是,中书舍人颜岐始论懋诬罔宣仁,请逐之,诏懋落职与宫祠,中书舍人安扶以为懋罪未正,愿加投窜,遂有亳州居住之命。其后,谏议大夫杨时等相继论列,诏下侍从官议定闻奏,而谏议大夫徐秉哲又取新史缴奏之诏,令从官一就集议。呜呼!未及施行而北狩之祸作矣。太上皇即位之明日,始下诏令,国史院别差官摭实刊修,阐扬宣仁保佑之功,于是追贬蔡确、蔡卞、邢恕为散官,而懋亦以散官安置岭南,天下咸仰英断焉。《丁未录》

同日,徐处仁中书侍郎 自观文殿学士、太中大夫、大名尹除

宇文虚中签书枢密院事 自资政殿学士,中大夫除

处仁中书侍郎制曰:“植屏建侯,出则蕃宣于方国,图事揆䇿,入则谋谟于庙堂。矧惟化源之机,实在政本之地,我畴副贰,宜属老成。具官徐处仁禀资刚明,受材英杰,术业足以谋王体而断国论,词藻足以雕皇朴而斵帝文,逢辰亨嘉,致位休显,雍容禁橐,有入告之嘉猷,密勿政涂,底缉熙于庶绩,久寄于宣之逸,旋膺分阃之行,当北道之喉襟,掌陪都之管籥,能固守于疆埸,亶克憺于威棱。惟折冲边庭,既久劳于硕画,而调穆天宰,伫入赞于丕平,宜亟解于麟符,进参联于凤沼,朕有命令,克审出纳之司,尔罄忠嘉,蔼闻启沃之益。勉摅素蕴,叶济康功。”
虚中签书枢密院事制曰:“国家设中天紫极之辅,以应㤗阶之躔,列右府鸿枢之司,以总万兵之政。虽文武之道有异,而安危之寄不殊,眷时谋谟之臣,必授英杰之佐。具官宇文虚中学穷精祲,识造几微,雄略渊深而足以与权,懿文炳蔚而足以华国,早由英誉,荐历要涂,摛藻扬华,密起鳌宫之草,参筹婉画, 阙二字武帐之兵。比资方叔克壮之猷,亟膺召虎于宣之命,有严共武之服,不战屈人之兵。兹衔命于金人,仍通和于邻好,敏于专对,卒以解纷,其参筦于枢庭,共图囘于兵柄,伫宏隽烈,克鬯皇威。本精神而折冲,运帷幄以决胜,勉推平日之议论,用济一时之事功。”
先是,处仁建议乞下诏亲征,而实于王城按兵不动,以张国威,会朝廷已有亲征诏,仍以尚书右丞李纲为行营使,处仁即移书于纲,言备御方略,皆廷议所未决者以闻,上嘉叹再三,诏褒谕,略曰:“卿首陈忠论,四檄援兵,岂惟谋之具臧,信矣!仁者必勇,事平当以宰相召卿。”至是遣使趍行。
二月辛丑,宇文虚中使斡离不军,赍割三镇诏书以往。乙已,复以签书枢密院事再使斡离不军前,姚平仲等既败,乃除宇文虚中签书枢密院事,使斡离不,且言仲等擅用兵甲,几误和议,因遣割地使割三关之地。《遗史》

壬寅,诏褒赠故宰执范仲淹、司马光、张商英 六日

诏褒赠近世名臣,故任资政殿学士、戸部侍郎、赠太师、进封楚国公、谥文正范仲淹,可特追封魏国公;故追复右正议大夫司马光,可特赠太师;故任观文殿大学士、通奉大夫、赠少傅张商英,特赠太保;应元祐党籍、元祐学术指挥更不施行。
先是,熙宁中,王安石为政,尽退故老大臣,用新进少年,尽变祖宗法,行新法。元丰间,神宗悔之,欲复祖宗旧制,更用旧人,乃因官制书成,自禁中帖定图本,先谓宰辅曰:“官制将行,欲取新旧人两用之。”又曰:“御史大夫,非司马光不可。”蔡确进曰:“国是方定,愿少迟之。”至七年秋,《资治通鉴》书成,特拜光资政殿学士,赐带如二府仪。一日,又语宰辅曰:“来春建储,以司马光、吕公著为师保。”意以谓非光、公著,不可以托圣子,安石虽在金陵不易也。呜呼!天下不幸,未及建储而帝升遐,此后世所以有朋党之祸也。元祐初,或谓光曰:“元丰旧臣如章惇、吕惠卿辈,俱小人。他日有以父子之义间上,则朋党之祸作矣,不可不惧。”光正色曰:“天若祚宋,必无此事!”遂改之不疑。宣仁又尝宣谕辅臣曰:“他日还政之后,任用左右,常得正人,则与今日用心无异。若万一奸邪复进,眩惑动揺,则反复可忧。”刘挚时为中书侍郎,深念宣谕之言,退而奏疏,挚疏曰:“臣料其离间之计,一曰先朝造法为治,而皇帝以子继父,一旦听臣民之言有所更改。二曰先朝之臣多不任用,如蔡确等受顾命,有定策之功,亦弃于外,以谓改父之道,改父之臣,是谗间之说也”云云。及蔡确之贬新州,范纯仁又谓吕大防曰:“此路荆棘久矣。吾曹开之,恐自不免。”大防不听。是时,既斥章惇辈于闲地,俱衔怨刺骨,而刘安世、贾易、吕陶诸贤不悟,自分党相毁,至有川党、朔党、洛党之语。一旦宣仁上仙,章惇入相,蔡京兄弟翕然俱进,纂述王安石为主,托继述之文,借朋党之说,以屏逐异己之人,同指以为元祐党,尽窜岭海之外。吕大防,秦人,无党;范祖禹,蜀人,师司马光不立党,亦不免窜逐以死。徽宗即位,于是陈瓘首以立贤无方,往事可监,为上言,瓘之奏曰:“臣切见自熙宁以来,至今三十馀年,天下之事已经四次更改。熙宁改治平,元丰改熙宁,元祐改神考,绍圣改宣仁,逐一开陈本末,愿以前事为鉴。神考独任王安石,宣仁独任司马光,可谓合天下之心矣;然其末流不能无弊。神考末年,复思司马光;宣仁末年,复相范纯仁,盖有救弊之意也。独任贤人,犹不能无弊,而况于独任一惇乎!”明年改元建中靖国,盖上意欲建中道而无间于熙、丰、元祐也。其后蔡京用事,改元崇宁,崇宁者,崇熙宁也,朋党之祸再作矣。至是金人南下,徽宗禅位,上乃下诏司马光、范仲淹可赠太师;张商英可赠太保;元祐党籍、元祐学术指挥更不施行。《丁未录》

庚戌,李邦彦罢太宰 观文殿大学士、太乙宫使,依前起复特进 十四日

制曰:“大臣事道,必严去就之䂓,明主佑贤,务全体貌之意。眷时元辅,久执化钧,方引疾以辞荣,用疏恩而涣号。具官李邦彦毓德淳厚,秉心旷夷,以高文掞藻于禁林,以伟望奋庸于政路,遂参梦卜,进任台衡,丕叙群材,以大明于国是,力裁众弊,曽不顾于身谋。迨予纂绍之初,载嘉翊戴之职,登之冢宰,倚以远猷。方四郊多垒之虞,惟一日万机之广,虽稍闲于绥定,念正赖于敉宁,忽览奏封,力蕲谢事,谕言屡遣,章却复来,惟陈谊之甚高,遂贪贤而莫获加,班荣于秘殿,纡使组于殊庭,倂衍戸租,是昭眷礼。於戏!进而许国,既朕心朕德之咸知,退不忘君,尚嘉谋嘉猷之入告。往安素履,用体眷怀。”
邦彦自宣和六年九月拜相,至是年二月罢,入相逾年。会金人入寇,邦彦建言,遣李邺使敌讲和,已而敌薄城下,时尚书右丞李纲为亲征行营使,主用兵之议,未几,大将姚平仲擅将兵夜劫敌寨失利,朝廷罢纲右丞,翼日,士庶伏阙乞复用纲,众至数万人,声言欲殴击宰执,李邦彦出省,几及之,于是皇恐乞致仕,遂有是命。《拜罢录》
邦彦等旧皆兼神霄玉清万夀宫使。二月十三日,宰执兼神霄玉清万夀宫使副者并罢。
太学生陈东伏阙上书,乞罢李邦彦,用李纲、种师道,太宰李邦彦遂罢。初,李纲、种师道既罢,李邦彦坚主割地之议,遣割地使。及遣使议和,陈东发愤伏阙上书,会于宣德门下者数百人,其书言:“李邦彦、白时中、张邦昌、赵野、王孝迪、蔡懋、李棁之徒,所谓社稷之贼也!为今日计,莫若斥邦彦等,㧞纲而相之。宰相吴敏、耿南仲必不与纲共事,更愿速降诏旨,召徐处仁、唐恪等置左右,而阃外之事尽付种师道专之。”会金复攻城,邦彦适遇军民被骂,拾瓦砾击之,邦彦跃马奔入朝堂乃免,百姓皆言金人攻城急,乞召李纲捍贼,渊圣从之,乃召纲,复用为尚书右丞、兼同知枢密院事、亲征行营使、兼都提举城壁守御使,使登西壁,百姓见纲,皆呼:“右丞且与百姓为主!”邦彦等譛东以布衣胁天子不可赦,渊圣不从,邦彦既为国人所诟,遂藏匿不敢复入,皇恐乃乞致仕,遂罢宰相,以观文殿大学士,充太乙宫使。
太宰兼门下侍郎李邦彦奏累具札子辨谤,乞致仕,知枢密院事吴敏奏辨李邦彦被谤之无辜,“愿下臣章,晓谕国人,乞加恩礼,起邦彦”,诏曰:“太宰李邦彦任政府累年,屡形忧国爱民之谊,以至谨惜名器,抑裁冗滥,献纳非一。朕在东宫时,熟闻嘉誉,䇿立之际,备罄忠诚。金人犯阙,其所建明,惟知利社稷,抚军民为急。朕已一一施行,众志未能遍谕,乃作弗靖,鼓唱流言,反与前日异意凶恶之人,忽生怨愤,实骇予听。已依所乞宫祠,播告中外,咸信勿疑。”
二月二十四日庚申,太学生沈长卿上书曰:“臣闻二月初五日,陛下罢李纲右丞,太学生陈东等率士数百伏阙上书,极言李纲忠义,李邦彦奸恶,冀陛下罢邦彦而相李纲,以厌天下之论也。于时京城百姓,群聚阙庭,不约而来者几万人,祈哀请命,莫不欲李纲之相,邦彦之罢也。洎陛下遣使宣谕,复纲旧职,众志遂定。其后乘势恃众,殴击内侍,盖縁平居细民受虐之深,积怨之久,以至于是,臣观前日宰相吴敏有为李邦彦辨雪功状,大书文榜,揭之通衢,行道之人,莫不嗤笑。臣闻太学之论,敏乃蔡京父子上客,密交奔走京门,寖有年矣。而邦彦与敏,如左右手也,今所以曲为邦彦强辨者,止欲植党自固。邦彦去,则敏不能以独立,原敏之心,本非为朝廷论宰相,实为身谋尔。”
李邦彦方罢数日,张邦昌又以太宰出质,左右揆皆虚位,吴敏乃以札子乞复用邦彦为太宰,其略曰:“军民伏阙,杀内侍、殴宰相,惧致高欢窥魏之事。”又言:“邦彦辅佐上皇,前岁罢易宰相,更革政事,定山东、河北之寇,皆出其力。”又言建遣李邺辈使金人军中,赖其力。由是复拜邦彦为太宰,吴敏以高欢之事劫群下而惊人主,不谓之奸险阴贼,吾不信也!
校书郎陈公辅以李邦彦罢政事才数日,复为宰相,人情震骇,遂具奏论列太宰李邦彦、中书侍郎王孝廸、尚书右丞蔡懋,皆罢,以吴敏为少宰,出邦彦知邓州。邦彦奏乞持服,从之。其后臣僚复论其扰攘之际,惶骇无谋,几致败事,罪大无罚,何以为大臣之戒?遂与白时中俱落职。

同日,张邦昌太宰 自少宰、兼中书侍郎,授光禄大夫、太宰、兼门下侍郎

吴敏少宰 自知枢密院事,授银青光禄大夫、少宰、兼中书侍郎

敏少宰制曰:“朕祇膺圣训,获绍丕基,遵制扬功,仰宪祖宗之旧,图事揆策,实资弼亮之贤。爰得异才,俾登宰路,告尔在列,咸听朕言。具官吴敏气和而智刚,才通而识邃,濳心自得,学造古人之微,秉谊不囘,德全仁者之勇。蚤仪禁橐,遂赞政机,非尧舜不陈,安社稷为悦,定禁中之策,寔靖我家,运堂上之竒,遂固吾圉。逮钧衡之虚次,订公议以咸归,是用陞之次辅之联,兼以西台之侍,陪敦多邑,躐进文阶,倂锡宠光,用昭眷注。於戏!概观今日,浩若渉川,考政列则本末失伦,语财用则上下交困,易于出令,而宣布者多违,轻于用人,而欺诞者得肆。靡仗节以徇义,咸挠利以成风,国势颓靡而不张,军律玩怵而无纪,非至公无以消党与,非持重无以镇奸萌。卿其毕议而力行,朕且虚已而倾伫。往钦成命,以究永图。”
二月乙卯,少宰、兼中书侍郎吴敏奏乞免所迁官,止以中大夫就职,有旨可通议大夫就职。敏奏再辞免通议大夫,有旨以太中大夫就职。三月二十三日,覃恩,授通议大夫。

同日,李纲知枢密院事 自中大夫、尚书右丞除

制曰:“朕膺上天之景命,嗣列圣之丕图,以神器之重,而知为君之难,以万机之繁,而知任贤为急。乃眷本兵之地,夙称大政之枢,肆求异材,式隆殊委。具官李纲粹和而严正,敦厚而高明,智贯通变而有馀,识究古今而不惑,学以为道,粹然君子之儒,事不辞难,绰有仁者之勇。向畴伟望,总辖南宫,忠精深沃于朕心,论议有补于当世,宜长机庭之务,用专兵政之权,运堂上之竒谋,收幄中之胜筭。比者敌自悔祸,天诱其𠂻,首遣使以议和,旋退师而归国,惟当谨守盟好,申戒边陲,偃革息民,朕方修文德以来远,有备无患,尔其除戎器以防微。往体朕怀,抑思展荩。”
十五日辛亥,尚书右丞李纲札子:“伏蒙圣恩,除臣知枢密院。祖宗旧法:兵符出于密院而不得统其众,兵众隶于三衙而不得专其制。今日既统行营之兵,又制枢密之令,考于旧法,未见其可。”有旨降诏不允,纲又奏:“契勘祖宗之法,枢密院事掌兵籍、虎符,三衙管军,诸路帅臣主兵柄,各有分守,所以维持军政,万世不易之法也。自童贯以领枢密院事为宣抚使,既主兵权,又掌兵籍、虎符,始坏祖宗之法,以至今日不可不戒。乞将团结到勤王正兵,并交割与制置使司管勾;其行营使司兵,令拨归三衙所有;京城四壁守御使司,俟都城解严,一面结绝。”
三月癸卯,命李纲迎道君皇帝于南京。六月,李纲为河北河东宣抚使。

同日,耿南仲尚书左丞 自资政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迁中大夫除

李棁尚书右丞 自正奉大夫、同知枢密院事

辛亥,宇文粹中罢尚书右丞 资政殿学士,依前宣奉大夫、差知江宁府

粹中自宣和六年九月除尚书右丞,是年二月罢,执政逾一年。初命以右丞,扈从上皇东幸,已而除李纲以补其缺,至是上皇还阙,乃有是命。三月,有旨宇文粹中除资政殿学士,充祐神观使。

癸丑,种师道罢同知枢密院事 自检校少保、静难军节度使、京畿河北河东路宣抚使,罢为检校少傅、镇洮军节度使、充太乙宫使

制曰:“大臣国家之股肱,贤将兵民之师表,进而戮力,克宣庙略之竒,退以均劳,式举邦彝之茂。肆涓刚日,敷告治朝。具官种师道沈毅而善谋,静重而不挠,发明儒术,说礼乐而敦诗书,深练武经,立功名而安边境,虑无愆素,谊匪辞难,有牧人御众之材,居能躬率,有忧国爱君之志,弗以家为,克壮勤王之图,尤高卫社之绩,内参枢筦,外总师干,载惟年齿之尊,闵烦官职之重,俾从优暇,宜涣恩徽。希冕篆车,越视亚傅之秩,神旗豹尾,改焕洮水之区,仍领使于殊庭,倂衍封于采邑,留以自近,庶其少休,庸示眷怀,式昭体貌。於戏!子房画䇿,终并赤松之游,秦穆誓言,盖思黄发之问。其暂释于机务,尚毋废于谋猷。茂对宠光,益绥夀祉。”
四月甲寅,以师道为河北河东宣抚使。十月,检校少傅、镇洮军节度使、河北河东宣抚使种师道卒。初,师道揣金必大举入寇,亟上疏请幸长安以避其锋,大臣以为怯,召师道还,既至,病不能见,卒于第,年七十六,赠开府仪同三司。阅月,金再犯京师,北城陷,钦宗恸哭曰:“朕不用种师道言以至于此始!”师道劝钦宗乘其渡河半击之,不从,曰:“异日必为后患。”故钦宗思其言,嗟恸之后,赠少保,谥忠宪。

甲寅,贬责前宰执:蔡京、童贯、蔡攸

蔡京自太师、鲁国公致仕,责授中奉大夫、秘书监分司南京。
制曰:“九变而赏罚可言,必待是非之审,四罪而天下咸服,盖由黜陟之公。邦有常𠛬,朕不敢已。具官蔡京亲逢圣旦,被遇三朝,四任宰衡,始终二纪,迹其行事,殊咈师瞻,假继志述事之名,为蠧国害民之政,托丰亨豫大之说,肆穷奢极侈之风,祖宗宪章,变更几尽,公私储积,扫荡无馀,引邪佞于要途,陷忠良于党籍,园第僭逾于宫省,子孙皆列于禁严,交通𥊍御,而奸弊纵横,渔夺下民,而忿气充塞,毒既流于中国,怨终嫁于上皇。况在政和,实倡平燕之议,既闻边警,遽先聚族以逃,虽汝计之甚安,顾国家而何赖?士庶伏阙,台谏交章,公论甚喧,顾法不可,尚念弼谐之旧,特优终始之恩,俾长兰台,往分留务,曲全体貌,俾许退休。勉服宽恩,毋替循省。”
臣僚屡有章疏言蔡京、蔡攸、童贯罪,侍御史孙觌等复上言曰:“臣等谨按太师蔡京四任宰辅,前后二十年,挟继志述事之名,建蠧国害民之政,而祖宗法度,废移几尽;托丰亨豫大之说,倡为穷奢极侈之风,而公私积蓄,扫荡无馀。立御笔之限,以阴坏封驳之法,置曲学之科,以杜塞谏诤之路。汲引群小,充满要途,禁锢忠良,悉为朋党。交通竖御,窃弄威柄,鬻卖官爵,货赂公行。闺门混浊,父子诟争,厮役官为横行,媵妾封至大国,书𫝊所记老奸巨恶,未有如京比者。太上皇屡因人言,灼见奸欺,凡四罢免,而近幸小人,相为唇齿,恐失所凭依,营䕶壅蔽,既去复用,而京偃然自谓羽翼已成,根株盘固,不可揺动,凶焰益肆。复出为恶,倡导边隙,挑发兵端,连起大狱,报复睚眦,怨气充塞,上干阴阳,水旱连年,赤地千里,盗贼满野,白骨如山,人心携离,天下解体,于是敌人乘虚鼓行,如入无人之境矣。况京在政和中,首建平燕之议,招纳燕人李良嗣以为谋主,京之误国,固不可容,而兴边造患,父子相为终始。且京被遇三朝,父祖子孙为三公者二人,亲执政者三人,登禁从者亡虑十数,名园甲第,僭拟宫禁,袍笏之宠,下逮童稚。顾京所蒙,何以论报?不图边警上闻,而京尽室数百辈,治舟楫,拥轻赍,一夕遁去,君父㝁然坐围城,中无一人有同患难之意!宰相非其人,遂使中国空虚,敌人侵侮,无所不至,而京犹善为奸言,嫁怨饰非,独使上皇负谤于天下。伏望敕使追还,早赐窜殛,稍正京父子误国之罪。”是时臣僚屡有章疏,论列不已,乃命蔡京责授中奉大夫、秘书监分司南京致仕。《遗史》
三月丙申,蔡京责授崇信军节度副使,德安府安置。
制曰:吕刑三千,论罪莫先于无上,舜功四十,知人实本于去凶。载稽先圣之格言,参酌庶民之公论,肆于元恶,敢废刑章。具官蔡京以踈愚不学之资,挟轻果敢言之气,自初登用,首务更张,巧縁绍述之名,公肆劫持之计,列圣贻谋之宪度,扫荡无馀,一时异议之忠贤,芟鉏略尽。竭府库之储,以供浮费,假爵禄之宠,以市私恩。黎民疾痛而无乐生,志士隐忧而欲祈死。当上皇之觉悟,畏天戒之昭垂,屡因众恶而斥踈,卒以自营而收召,乃至交通宫禁,费用邦财,真同妾妇之为,孰有穿窬之耻?逮眇冲之临御,属中外之艰虞,靡知徇国之忠,但出全躯之䇿,靖言蠧败,已无及于噬脐,悉举愆尤,殆不胜于擢发。弹章疉至,匪朕敢私,谓舍彼豺狼,安用狐狸之问,而养兹稂莠,其如禾稼之伤。原情本合于诛夷,远佞姑从于屏弃,体予恩宥,无怠省循。
左司谏陈公辅札子奏:“伏睹蔡京父子,怀奸误国,愿赐窜逐。”有旨:“京、攸累有言章,京可责授崇信军节度副使,德安府安置。攸本合重责,为劝上皇北归,已降授太中大夫、提举亳州明道宫,特依已降指挥,令前去省侍。”四月,蔡京移衡州安置。五月丙寅,责降蔡京韶州安置,及子孙。渊圣降旨下项:久稽典宪,众议不容,依此责降,蔡京移韶州,蔡京子孙并分送湖南。吏部供到下项:蔡京子孙:翛、修、绦、鞗、鯈、翛子卫,衡州;蔡絛邵州。其逐人子,各令随侍父前去,蔡徲、袁州居住。蔡京子孙二十三人,并勒停远方居住 七月甲戌,蔡京移韶州安置,臣僚上言:“蔡京者,旦暮之人,使遂溘死,明法不行,徒有后时之悔,臣安敢避再三之渎哉。”奉圣旨:“蔡京移儋州”。京在德安府,被南迁之命。壬申,到潭州,乙酉,以疾卒,年八十。自卒后,臣僚论列京父子不已,有旨:“鞗尚帝姬,合离判者。”至是命鞗勒停。
初,金人既长驱入冦,天下罪京,故言者请正其罪,而诛殛之。章屡上,于是诏移京衡州安置,言者论不已,其奏曰:“自崇宁初,蔡京辅政,首乱旧章,排斥异己,汲引同类,待以不次,二纪之间,门生故吏,充牣天下。又其建三卫,置四辅,疏兴化之水,修临平之塔,又令许敦仁奏请太上皇五日一视朝,当此之时,孰不为朝廷寒心?幸其族子有所陈告,台谏因之论列其事,上皇虽务纳污,犹令堑其坟山,京之僭心,终不肯已。又加王安石王爵,欲自为阶梯,众论喧腾,心不自安,复封韩琦,以塞人言,而蔡确、何执中、郑居中、童贯皆因之例封王矣。本朝之封王者,不过国初功臣及后族尔,隳国朝之法,长奸雄之心,京凶悖之情,不可一一数。赖上皇圣明,不为京邪说所惑,京知狂谋终不得逞,于是结附戚里、内侍,交通宫禁,肆所欲为,以耗国财以弊民力,必欲坐视颠覆,以快不逞之意。邓洵武、范致虚等托为绍述之言,以助京劫持上下,而何执中、余深、林摅、薛昂皆其死党,济其奸谋,成其羽翼,使不可制,权门日益盛强,朝廷日益孤弱,蔡卞、蔡攸乃其子弟,相与违异,有若仇雠,考其踪迹,实皆同恶相济。至黼为相,奢汰愈甚,开边黩武,祸及生灵,迹其所来,亦由京势位相轧,乃相攻陷,遂致犬羊窥伺,变生一旦,造端立本,舍京而谁?”诏:“京等永不放还,如臣僚敢有引荐,当正典刑。”左正言程瑀又攻之,其奏曰:“切惟蔡京首登宰辅,寻践公师二十年间,逐而复来,罢而复用,致仕而复起,交结阉宦,密为梯媒,愚弄朝廷,妄作威福,名为遵用熙丰之典,乃实事为纷更,未有一事合熙宁者。至于铸鼎刊名,位居九五,临平增山,托名祝圣,私第引河,濳通宫掖,闺门污秽,丑不可言。属者金人内侮,事虽始于童贯,而成于王黼与京之子攸,然边备废弛,本实由京,金人入塞,尽室东去,非背叛而何?乞投畀海外。”遂有是命。
童贯自太师、广阳郡王、徐、豫国公责授左卫上将军致仕,池州居住 追广阳郡王,以徐豫国公致仕
制曰:“任隆相将,功必在于安邦;位极公王,义莫先于体国。傥孤大用,宜寘严科。具官童贯夙侍宫闱,亟膺重任,付以兵柄,时惟信臣,䕶诸将垂二十年,论战伐无尺寸效,惟事诞谩之术,实乖抚御之宜。纪律不严,赏罚未当,尽坏军戎之政令,肆紊朝廷之纪纲。私室奄有其金缯,军须取偿于州县,将士为之解体,吏民无不兴嗟。既败累朝不渝之盟,首结三边无穷之祸,号复故地,实守空城。再为太原之行,又倡云中之议,师徒暴露,讟怨并兴,驯致敌人,轻视中国,遂震惊于都邑,轸危惧于夙宵,生此厉阶,谁执其咎?议者皆不汝置,朕心安得而私,犹念股肱,曲全体貌,姑夺广阳之封爵,尚畀环尹之崇阶,俾即退休,保其终始,体予宽典,毋怠钦承。”
侍御史孙觌等上言:“按童贯窃据兵权几二十年,出则为宣抚而不受制密院,入则领密院而外兼行宣抚,䟦扈不臣,隳坏法制,其罪有十。”又上言贯、攸之罪同者六,乃命童贯责授左卫上将军致仕。四月,臣僚又上言,童贯责授安化军节度副使,郴州安置。五月丙寅,责降童贯,移英州安置。七月丁丑,臣僚复论童贯罪恶当诛戮,奉圣旨:“童贯罪大责轻,可移吉阳军。”九月,臣僚又上言:“臣独论其可杀而不可赦者:坏太祖之兵制;败真宗、仁宗之信誓;通万里之小邦,残百馀年之与国;辽后欲归,却其表而不受;辽主濳遁,指其踪而使擒。契丹旧臣痛入骨髓,假手女真,俾之报怨,旁结西夏,共为敌仇。”又上言:“今者切闻有司检校其家器用,复有校椅,以青龙首金银丝背为饰者,不轨踪迹,暴白无甚于此!”渊圣降旨:“童贯罪十:荐朱勔,起花石;引赵良嗣,灭契丹;修延福宫等;朕在东宫,屡为揺动;䇿立之时有异语;不俟敕命,擅去东南;差留守不受命;东京被围,闻之而去;家中有非法之物;私养死士。罪不容诛!”差监察御史张澂追贯行刑,己卯,斩童贯于南雄州,函首赴阙。《遗史》
初,太祖尝以幽、燕地图示赵普,问以取燕之䇿,普对以曹翰虽可取可守,而难其代,帝自此绝口不言伐燕。至太宗,因平河东,乘胜欲𢭏燕、蓟,时赵普镇邓州,立疏谏止,太宗下诏褒之。熙宁间,王安石用事,始复劝神考用兵,以鞭笞四方,先用王韶取熙河以断夏人右臂,又欲取灵石以断燕人右臂,又结高丽,欲图幽、燕,已而永乐败报至,神宗临朝恸哭,自此厌兵,然亦由是感疾,至弃天下,以故,司马光、吕公著辅相元祐,推原先帝厌兵之意,不赏边功,专务怀柔。至章惇作相,诸路复进筑。徽宗登极,初弃湟、鄯等州,蔡京为相,又取之,又遣赵良嗣为海上之盟,结大金以取燕、云,以贯为太师,领枢密院事,充陜西河东河北路宣抚使,蔡攸副之,王黼年少凶愎,务欲其功高蔡京,以燕、云自任,置经抚房,下族诛之令,禁言北事者。宣和七年十一月,帝郊天,方恭谢景灵宫,闻金人称兵向阙,即下诏称上皇,禅位皇帝,改元靖康,于是谏官、御史推原致寇召乱之端,交章论贯,奏蔡攸之罪同者有六,又奏曰:“金人敢以数万骑直犯宫阙者,盖将相大臣同恶相济二十馀年,所以至此,蔡京窃弄威柄于前,王黼败坏法度于内,童贯、蔡攸败乱法度于外,争权竞利,其初虽相为矛盾,至于包藏贼心,害民蠧国则若合符节。乞将蔡京、童贯罪于王黼一等行遣。”诏童贯责授昭化军节度副使,郴州安置,而言者攻之不已,于是天子下诏曰:“童贯罪十:首荐朱勔起花石;引赵良嗣灭契丹;修延福宫等;朕在东宫,屡为揺动;策立之时有异语;不俟敕命,擅去东南;差留守不受命;东京解围,闻而恶之;家有龙红之物;私养死士。前项罪不容诛。可告谕中外,仍差监察御史张澂,将带开封府公人前去追童贯,随所至州军行𠛬讫,函首赴阙。其子孙送吉阳军编管。”呜呼!赵普从祖宗定天下,尚以取幽燕为难,而蔡京、王黼、童贯凶德参会,乃独谓幽燕可谈笑取至,使神州陆沉,两宫北狩,遗千古无穷之恨,推其祸端,自王安石始,可胜痛哉!
蔡攸自太保、领枢密院事、燕国公,责授太中大夫、提举亳州明道宫,任便居住
制曰:“位居台辅,必资补衮之功;职领枢庭,允赖折冲之略。傥乖成绩,宜解政机。具官蔡攸擢自贵游,初无学术,早被圣神之眷,亟登廊庙之隆,不思直道以事君,乃复邀功而误国。顷将虎旅,同抚燕疆,初乏远谋,大开边隙。既不能保盟于旧好,又不能制胜于万全,遂以重兵挫于残冦,至倾国帑仅得空城,纳叛亡以启戎心,肆欺诞而忘国事。逮金人之深入,问边备则茫然,弗为守备之图,惟事遁逃之计,结怨稔祸,逞其小已之私,疾首痛心,生此厉阶之梗。议者皆不汝置,朕恩安得而私,尚屈典刑,曲存体貌,其解本兵之柄,仍镌论道之官,畀四品之文阶,领真祠于善地,体予宽典,毋怠钦承。”
侍御史孙觌等上言贯、攸之罪同者有六,屡有章䟽,论列不已,乃命蔡攸责授太中大夫、提举亳州明道宫。三月丙申,奉圣旨:“京、攸累有言章。攸本合重责,以攸专一扈从道君太上皇帝还阙,特已降指挥,令前去省侍。”五月丙寅,责降蔡攸节度副使,永州安置,攸子:同、䘗、行、术、衎。行先责授昭化军节度副使,襄阳府安置,移洪州,复移道州居住。监察御史胡舜陟札子言:“攸平昔不孝,视父如仇雠,恶言丑诋,无所不至。今见其父以罪逃窜,往往快之,始乞随侍者,殆欲自逭罪戾,终不肯往者,乃不孝之真情。”且言其七罪,有旨移浔州安置。七月丁丑,臣僚上言:“金人犯塞,蔡攸阖家南遁,名为扈从上皇,实背叛也!乃敢肆为欺罔,谓劝上皇南归。”有旨蔡攸移雷州。九月,臣僚上言:“陛下投蔡京于海外,京恃宰相吴敏庇覆之故,滞留道涂,至长沙而卒。敏之沮格言章,不早投窜,致京身死内地,抵掌而叹者,纷然若攸之罪亦不减于乃父,乞窜于海外,毋使若京之早毙。”奉圣旨蔡攸置万安军。旋与蔡翛同赐死。

辛亥,王孝廸罢中书侍郎

孝廸以靖康元年正月除中书侍郎,二月,校书郎陈公辅论列太宰李邦彦、中书侍郎王孝廸、尚书右丞蔡懋,皆罢,孝廸遂以资政殿学士、提举醴泉观,执政才一月。以曾祖名政,自陈乞罢所受职名,改延康殿学士,出知庐州。四月,臣僚上言:“臣伏睹陛下以大臣误国,悉行罢黜,如李邦彦主议和,李棁、李邺、郑望之奉使许地是也。有取金银于民间,而措置乖方,为国敛怨,莫如王孝廸庸陋,岂宜参预大政,苐以李邦彦姻家,骤引为中书侍郎”云云,遂落职,提举亳州明道宫。

三月戊辰,李棁罢尚书左丞 二日

棁自靖康元年正月除同知枢密院事,二月除尚书右丞,是月李棁与郑望之、李邺并落职,在外宫祠,以奉使失辞,妄许地故也,棁执政仅逾一月。罢授正奉大夫、资政殿学士、提举亳州明道宫。建炎三年九月,戸部侍郎李棁,靖康为执政,迁尚书,使往建康督馈饷,以赡沿江诸军。

己巳,张邦昌罢太宰 观文殿大学士,依前光禄大夫、中太乙宫使 三日

制曰:“难进易退,允高君子之风;崇旧优贤,实重朝廷之体。眷予元弼,为国良臣,用舍虽系于时,始终宜笃其义,诞扬明命,敷告治廷。具官张邦昌智沉而识精,器博而用远,蚤登禁路,廷臣无出其先,久预政机,天下实受其赐。嘉有功于社稷,俾正位于台衡,丙吉有声,独擅边书之对,王商多质,有严汉相之威。念其行李之勤,处以真祠之逸,升华秘殿,庶便于谘询,陪赋爰田,用昭于物采。於戏!留侯知足,愿遗人事之劳,南仲将归,毋惮简书之急。其全明哲,以保功名。”
邦昌自靖康元年正月拜相,至是年二月罢,入相两月。出使金国,未尝就职,后邦昌请元祐皇后垂帘听政,以太宰退处资善堂,自僭位号,至是凡三十三日。

同日,徐处仁太宰 自守中书侍郎,授通奉大夫、太宰、兼门下侍郎 二月,宰执罢神霄玉清万夀宫使副,不复兼领使事

制曰:“国犹置器,安危之势相形,治若循环,文质之宜迭用。方更张于初载,盍图任于老成,人皆曰贤,政将焉往。具官徐处仁秉心强固,守道端方,器博而周知,轻薛宣之方略,材全而藏用,陋黄霸之功名。尚犹黄发之询,实慰苍生之望,朕恭承圣训,嗣守丕基,思艺祖之艰难,法仁皇之忠厚,周封千八百国,当谨守于舆图,汉制二十三条,期尽遵于轨迹。欲兴圣统,无逾老臣,庸登左揆之崇,兼列东台之侍,并增爵邑,昭示宠光。於戏!多难以兴,在彊勉而行道,无为而治,期垂拱以仰成。其蹈古人之为,毋负天下之誉。”
初,处仁守北门,上闻其老成有士望,方倚以为相,故以中书侍郎召之,入见首论:“御金人者不一而足,朝廷甘言重币修好可也,何至捐三镇以与之?陛下受祖宗之天下,尺地岂可与人。矧保塞奉二祖之陵寝,中山为陛下之始封,金人变诈,自古难测,今要盟劫质,侵侮莫甚,但见其还,从而信之则过矣!”上矍然曰:“卿言是也!吾意亦尔。”取诏书示处仁,乃谕守三镇者,自是稍议御戎,而诏三镇坚守,视事未旬日,遂拜相云。
太学生陈东上书,乞召唐恪及徐处仁,置诸左右,于是拜处仁为太宰。处仁奏乞早建立皇太子,又奏乞修身治国常如今日,渊圣览奏,御批曰:“览卿所奏甚善,朕志素定,无有少易。”又奏行马政、募乡兵。
七月庚寅,处仁辨明吴若上书。先是,太学正吴若上书,言耆旧间若徐处仁者,号为勤俭公方,然陛下召阙文 之,而士论已喧,谓其尝以十事乞留蔡京也。而处仁以为己非京之党,且未尝有留京之谋,乃奏札乞罢解机务,守本官致仕,以全晩节。渊圣命吴若令分析,申尚书省。

同日,唐恪中书侍郎 自正议大夫、同知枢密院事,依前官除

何㮚尚书右丞 自翰林学士、知制诰,迁中大夫除

许翰同知枢密院事 自御史中丞,迁中大夫除

翰同知枢密院事制曰:“三代而上,文武一致,故在泮献馘,儒者事也。国家设为枢府,以重兵政,而总以经术大臣,盖本诸此。历选在服,今得伟人。具官许翰奥学造微,靖节自守,擅君房言语之妙,有扬雄深湛之思,封駮东台,执法乌府,问誉美矣!兹予命尔,进贰枢柄,以辨博过人之才,而论金华之要,以通敏沈识之智,而运帷幄之筹,庶几安边息民,以展丕治。夫国之大事,戎居其一,天生五材,兵不可去,长辔远驭,方资深谋,思患预防,宜有所备。勉既尔志,伫观策勲。”
㮚,字文缜,仙井监人。政和五年进士第一。翰,字崧老,拱州人。恪,执政七月,至八月拜相。翰,靖康初,李纲荐其忠直,召为御史中丞,言蔡京、蔡攸、童贯之罪而责之,至是除同知枢密院事。

庚午,宇文虚中罢签书枢密院事 授资政殿学士,依前中大夫、知青州

制曰:“遴选豪杰,俾职秘殿,所以隆儒术而备询访也。乃眷枢臣,深执谦抑,肆申新命,式显高风。具官宇文虚中器度恢宏,谋议英发,润身以渊博之学,华国以雅健之文,藩郡剖符,治效擅循良之誉,禁林视草,诏辞见典诰之风。参翊机廷,以重兵政,惟时大学士之职,乃朕待非常之材,岂徇旧典之拘,是为不次之举,而尔毅然抗疏,陈义甚高,难抑雅怀,勉徇来请,虽未称朕褒崇之礼,而益嘉尔辞逊之心。往服训言,毋忘报塞。”
虚中在枢府凡两月,以奉使无状,故责授焉。时监察御史胡舜陟札子奏:“今日威令未振,人皆玩法,盖由爵赏废也。宇文虚中为童贯参谋,实启边患,及闻寇至,辄先遁归,既不即加罪,且以虚中为资政殿学士、东京宣谕使,而虚中不肯就职,逃宿亳间,此于律当诛也。今乃处枢府,蒙重任,欲望检会臣僚所论宇文虚中等罪状,及御史台奏勘擅离职任姓名,即赐施行。”四月,臣僚论罢青州,落职,提举亳州明道宫。建炎二年五月丙申,诏宇文虚中复资政殿大学士。先是,谪授散官安置宇文虚中,应诏愿使绝域,遂召赴行在,丙申,复资政殿大学士,寻遣使金国祈请二圣。淳熙六年,赐故资政大学士、左太中大夫、充金国信使、赠开府仪同三司宇文虚中谥肃愍,以女宇文氏陈请也。状云:“故父于建炎年间奉使金国,抗节不屈,被金人锁系北去。后至绍兴十二年间,故相桧将故父全家发遣北去。至绍兴十六年,故父与氏亲兄师爰,同伪翰林学士高谭等结集徒众,欲候金主祭天就行劫杀,志期恢复,不幸败露,致金人将故父全家尽行杀戮。”故赐今谥。嘉泰二年,绍节以建庙请于朝,赐谥忠显云。绍节,嘉定间签书枢密院事。
四月癸卯,耿南仲门下侍郎 自太中大夫、尚书左丞,依前官除 七日
制曰:“为君莫大于知人,用人莫先于求旧,置诸左右,必惟正直之人,重以典刑,盖赖老成之智。眷时贤弼,进贰东台,肆敷宠章,以昭茂烈。具官耿南仲清明不挠,敦大有容,廸德为君子之儒,穷经得圣人之旨,道适尧舜之正,言合稷契之忠。翊赞青宫,允资调䕶之益,参陪廊庙,更殚启沃之诚。识侔蓍⻱,气劲金石,矧黄门出纳之地,乃大政襟喉之司,兹畴显庸,用申褒律。噫!吕望天下之大老,萧何一代之宗臣,惟我耆英,岂愧前哲。勉摅所学,永底丕平。”
六月,以濳邸恩,除正奉大夫。十一月壬午,命耿南仲使斡离不军

己酉,赵野罢门下侍郎 资政殿学士、知襄阳府

野自宣和五年二月除尚书右丞,六年九月除尚书左丞,靖康元年正月除门下侍郎,是年四月罢,执政逾三年。至是,宣和旧臣皆已去位,而言者论野辅政无状,故有此命。十一月丙戌,赵野落职,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

六月甲辰,路允廸罢签书枢密院事 自资政殿学士、提举醴泉观 九日

八月乙未,徐处仁罢太宰 观文殿大学士、正议大夫、太乙宫使

吴敏罢少宰 观文殿学士、通议大夫、醴泉观使

处仁罢太宰制曰:“图治有要,在人主所宝惟贤,充位无闻,则朝廷焉用彼相。眷予上宰,久预政机,谋猷罔著于事功,体貌务全于终始。诞敷明命,播告多方。具官徐处仁器质敦庞,才能敏邵,蚤年治郡,素高黄霸之风,晩岁裕民,切陋桑羊之政。比畴雅望,进列冢司,允籍老成,庶殚忠悃。矧国步艰难之日,乃庙堂叶赞之时,不知黾勉以赴功,相与逡巡而固宠,乏可否之相济,惟同异之是闻。寇患未宁,念寸阴之可惜,机会一失,恐驷马之难追!道路流言,士夫兴叹,览封章之引咎,且公论之腾喧,俾解钧衡,进陞秘殿,即祠宫之优秩,昭命数之益隆,倂衍爰田,申陪真赋。於戏!任旧人以共政,朕岂有意于遐遗,询黄发则罔愆,汝尚毋忘于入告。往祇予训,其体眷怀。”
处仁自靖康元年三月拜相,是年八月罢,入相仅半年。御史中丞李囘等论其与吴敏不和,稽留议和之使,而有是命。翌日,出知东平府,处仁引疾乞致仕,遂以本官提举西京崇福宫云。《拜罢录》
李囘上言:“太宰徐处仁,初以蔡京荐,进自县令,不三年备位政府,缙绅骇其速化,而不闻其有善誉也。自金人退师,陛下采其治郡之能,擢为首相,而不知大体,不通时变,不能副具瞻之望。”处仁由是罢相。《遗史》
建炎元年七月,旧相观文殿学士徐处仁卒。初以旧相徐处仁为大名尹,时已被病,至是卒于大名。《小历》
敏罢少宰制曰:“朕嗣承丕绪,统御万方,当论相之初,赖股肱之允协,至临事之际,乃矛盾之是闻!念久居于庙堂,宜曲全于体貌,我有明命,飏于大廷。具官吴敏性识静深,器资闳达,高文足以华国,鲠论足以济时。顷上皇临朝,遍历从臣之选,暨眇躬践阼,首登揆路之崇。藉尔孤忠,辅予大业寇攘之未靖,顾宗社之可虞,有厝火积薪之危,有垂发九渊之惧,尔乃玩岁而愒日,莫知排难而解纷,持首䑕之两端,乏鈆刀之一割。寝稽使指,濳失事机,致公论之腾喧,亟剡章而𤁋恳。宜解鼎司之重任,就陞秘殿之隆名,均逸真祠,倂昭异数。於戏!闵劳以事,尚素节之可观,益励乃忠,想嘉猷之未替。往祇休宠,勿怠壮图。”[1]
敏自靖康元年二月拜相,至是年八月罢,入相逾半年。御史中丞李囘上言:“少宰吴敏,初以蔡京欲联亲议,遂以辟雍私试,高等入仕,因与京结为死党。在上皇朝,缙绅目之谓在刘昺、林摅之右。上皇内禅,叡旨先定,父子授受,夫复何疑?而敏因蔡攸刺得密旨,乃贪天功以为己有,叨处二府,窃据相位。凡其施设,悉效蔡京,意在专权固宠,以小忿交争黼座之前,二人因以不和,而天下之事遂致不决。”吴敏由是与徐处仁皆罢相。《遗史》
初太学生陈东上书言:“上皇传位陛下,盖其圣志素定。惟此蔡京、王黼、童贯等六贼,实尝挠之,而蔡攸者沮遏尤力,赖上皇聪明独断,至莫之夺,赞襄之功,岂敏有言?”及吴敏为宰相,太学正吴若上书谓:“敏非宰相才,不可为宰相;且蔡京、蔡攸、李邦彦之党也。前日建请上皇逊位,乃蔡攸父子钩探先旨,计会吴敏为之,冀敏立朝,庇其宗祸。”士论指为蔡攸死党,其后敏欲微示至公以欺天下,乃乞召吴若还,及授陈东以官。六月,臣僚论列蔡京之罪,奉圣旨:“京、攸永不放还,如臣僚敢有荐引,当正刑章。”宸命既下,大臣吴敏又有为之庇䕶者,遂以祠部员外郎陆守等持节广南,平日与京、攸结为死党,似欲与蔡氏为地者,臣僚复论:“若此差除,虽无荐引之实,而有庇䕶之嫌。”于是守等皆放罢。
九月戊辰,臣僚上言:“前宰臣吴敏虽罢相,犹为观文殿学士,知扬州,乞正𠛬章。”提举亳州明道宫。庚午,臣僚上言吴敏蔽覆蔡京父子,有旨落职,宫观。壬申,臣僚上言,有旨责授崇信军节度副使,涪州安置。
制曰:“为臣之恶,莫大贪天之功,失职之刑,孰先误国之罪?宜加显黜,用穆师言。具官吴敏性禀柔邪,中藏险诈,窃名第以徼幸之术,盗倚注于扰攘之时。惟眇质之缵承,盖上皇之素定,乃縁私党之托,谓有建言之因,迨窜凶渠,果忘公议,究观党庇之迹,讫符阴告之情,且朕方勤政,躬宵旰之忧,而尔乃怀安,肆娱乐之奉!用人论事,济奸慝则有之,料敌筹兵,失机会已多矣,稽使指有后时之慢,忽边防无先事之图,谋皆不臧,咎将谁执?有相若此,为国之羞!既邦宪之稍伸,致人言之不置,贬从散秩,投畀遐方。尚体宽恩,勿忘循省。”
九月甲戌,诏曰:“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日,上皇降叡旨,建朕开封牧,乃用太宗故事,卿大夫知将内禅矣。乃二十一日宣制,而百司庶府以至都人,亦莫不知,是时蔡攸领枢密院,自知罪恶贯盈,他日不免,乃引给事中吴敏于宣制日入至玉华阁,乃禁中深密之地,非外廷臣所得至处,盖攸方经营江浙之行,欲留心腹之人,置之京师,伺候动息,中外相应,其事诡秘,难使众知,故引敏入深密之地与谋之尔。攸既东行,言章击蔡氏者日至,而敏倾身障之,诡计百出,终以败露。及蔡京子孙皆远贬,而京与绦至荆南,托进士黄大本附书寄敏,为开封府缉捕得之,其书责敏曰:‘仆父兄于阁下可谓有德矣’云云,由绦书观之,敏之为蔡氏腹心,明矣!且朕以太子受禅,何待人言;若以为尝言,则入玉华阁之日,乃在降旨建牧之次日。攸乃诈传命令,以敏有建言之功,擢为门下侍郎,其奸伪缔结,乃敢如此,投诸遐裔,亦轻典尔!故兹诏示,可付史馆,仍布告天下。”绍兴元年六月,旧相吴敏复观文殿学士,充广西湖南宣抚使。初,旧相吴敏方谪居涪州,范宗尹荐敏复观文殿学士,知潭州,敏以祖母年高力辞,遂改资政殿学士、提举洞霄宫,至是,又复敏观文殿之职,充广西湖南宣抚使。

同日,唐恪少宰 自正奉大夫,授少宰、兼中书侍郎

制曰:“周室任贤,《诗》雅美甫申之维翰,汉朝命相,史官称丙魏之有声,皆垂希世之名,用起中兴之治。朕念疆陲未靖,辅佐罔功,爰得真才,付以机柄,系生灵之休戚,寄社稷之安危。咨尔在廷,明听予告。具官唐恪器识闳达,德履端良,学足以知治乱之原,力足以任股肱之托,召从外服,智略辐凑于朕前,敭历政途,风采想闻于天下,浑浑忠义之气,宪宪文武之资,为时显人,宜膺大用。肆陞华于右揆,仍兼秩于西台,申衍爰田,陪敦真食。於戏!艰难多事莫甚此时,谋虑盈庭当求善策,念民力之已困,恐国势之易揺,修政事以固本根,谨关防以消外侮,毋殚财而益赋,毋黩武以贪功,顾后患之可虞,惟前车之是戒。予违汝弼,汝言予从,毋怠厥功,庶永终誉。”
徐处仁、吴敏既罢,乃以唐恪为少宰。恪为宰相,首言蔡京、王黼、童贯之徒,其党甚众,不宜深治,失人心,候事定日奏知上皇,即肆诸市朝亦可。当时以恪为三贼之党。《遗史》

同日,何㮚中书侍郎 自太中大夫、尚书右丞

陈过庭尚书右丞 自太中大夫、礼部尚书

过庭尚书右丞制曰:“天下之事,会于文昌,惟时二丞,其责甚重。自昔方于管辖,实大总于纪纲,非练达国体,守正不挠者,乌能胜其任哉?具官陈过庭聪明疏通而密于世用,信厚刚果而辅以学术,蚤陞华于近列,荐执法于中司,险夷惟罄于一心,终始不亏于素履,乃摅忠奋,首建谠谋,了无比奸之私,具见弗欺之守。是用擢于宗伯,进贰中台,序进文阶,増陪多邑。尔其体予一人付托之意,慰彼四海傒望之情,以疆场之患未殄为己忧,以生灵之困未苏为己任,祖宗之法度未复,则务在于讲明,上皇之诏令未孚,则宜思于遵奉。惟举从于公议,庶寖格于丕平。往惟钦哉,无替朕命。”
过庭,字賔王,绍兴府山阴人。
㮚十二月拜相。

同日,许翰罢同知枢密院事

翰自靖康元年三月除同知枢密院事,是年八月自太中大夫罢,授延康殿学士、知亳州,翰在枢府凡五月。罢之未几,臣僚上言翰在枢府,尝移文督责种师中,使之出师以赎过,师中素刚不受督促,遽兴师决战,以是败绩,又言翰任御史中丞日,未尝一言及蔡氏,于是落职、宫祠云。许翰之进,李纲所荐也,太原之役,翰督姚古、种师中进兵解围,及兵败城陷,纲已罢逐,倂翰罢之。《遗史》

同日,聂昌同知枢密院事 自开封尹,迁中大夫除

李囘签书枢密院事 自朝请大夫、御史中丞、兼侍读,迁延康殿学士除

昌同知枢密院事制曰:“天下安危,审于用武,朝廷轻重,谨在择人。必得非常之材,以称本兵之任,矧比遭于外侮,顾方赖于壮猷,我得其人,副兹眷委。具官聂昌奋由儒术,蚤被简求,智识足以造微,谋谟足以经远,起从闲废,益励忠勤,辍自地官之崇,荐膺天府之寄,缿筒几于无讼,桴鼓为之希鸣。绩效既明,公论攸属,宜膺柄用,式究远图,躐进文阶,茂膺异数。大敌尚炽,怀反复之谋,黠羌不庭,肆跳梁之扰,未睹安边之画,莫知偃革之期,周室惟修政以致中兴,汉臣称自治而为上策,盖有备而无患,赖同寅而协恭。往惟钦哉,勿替朕命。”
囘签书枢密院事制曰:“朕临政愿治,靡敢皇宁,延图左右辅弼之良,允资股肱谋猷之虑。矧今多故,尤重本兵,欲不战而成功,宜折冲之有道,克膺异选,允属儒臣。具官李囘学术穷于本原,智识周于事变,入跻严近,出领藩维,纯诚许国有不欺之心,治行在民多可纪之迹,方擢陞于宪府,已屡罄于忠谋,补益居多,望风弥著,宜膺柄用,式究远图,加秘殿之宠名,壮枢庭之重寄。往祇明命,共底丕平。”
昌,字贲远,临川人。昌旧名山,渊圣尝梦为两日所逼,乃改山为昌以厌之,皆莫晓其意,或谓欲用山奉使金国,乃改赐名昌。囘,字少愚,建康人。
京师复戒严,山时为开封尹,以将父为言求去,不允,御笔改赐名昌,取周昌抗节之义,以旌其能。拜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入谢之日,力陈防秋捍御之策,上大称赏,置都大提举守御司,以昌领之,开府辟官属,许便宜行事,会金人遣使来议和,欲画河为界,须左右大臣报聘,诏以门下侍郎耿南仲及昌为议和使,至绛州遇害,年四十九。建炎四年,赠观文殿大学士,谥荣愍,官其亲族十人。昌附耿南仲至显位,每左右其说以误国论,卒至祸变,天下以此罪之。《日历》
时弃三镇之议犹豫未决,而金使王芮在馆,且闻金人渡河之报日急,遂决弃三镇,乃诏两府自陈愿使大金者,耿南仲辞以老,聂昌辞以亲老,陈过庭以主辱臣死,义当请行,诏辞免人耿南仲使斡离不,割河北,聂昌使粘罕军,割河东,并为通和国信使。
囘靖康中为谏议大夫,屡言吴敏为相无状,敏既罢,乃除囘签枢《遗史》

九月戊寅,李纲罢知枢密院事 自太中大夫、河北河东宣抚使,授观文殿学士、知扬州

纲自靖康元年正月除尚书右丞,二月除知枢密院事,是年九月罢,执政凡九月。纲既宣抚河东,未几朝廷易相,纲即军中上章乞罢,而有是命。言者论其专主用兵之议,而元无成筭竒画,乃命以宣抚之任,日冀其有功,而前后败军覆将非一,又耗用邦赋不可数计,乃以本职提举杭州洞霄宫,而臣僚又言纲冒内禅之功以自名,用姚平仲以至挫衄,收括取金银榜,使怨归公上;兵既妄动,暂行罢免,阴使其党默谕士庶,使之伏阙,几至变乱;假爵禄以市私恩,推守御之赏至数千人,阴与吴敏党庇蔡氏,不能逆诈,辄以蜡书结余睹,使金人复加怨愤;命以宣抚,拒抗君命,乞纳告身,逮至泽潞,不务持重,以致挫败等十罪,又言其所上章疏,多高自称誉,䟦扈不恭,乞行黜责,于是以保宁军节度副使,建昌军安置。
李纲罢,士庶十万馀人挝鼓伏阙下,经日不退,杀内侍十馀人,擘裂无遗体,府尹王时雍等麾之不去,上命聂山出谕旨,相率听命而退。十月庚申,有旨:“李纲罪恶深重,不自省循,辄有放言鼓惑众听,可移夔州安置。”《日历》

十月丁未,冯澥知枢密院事 自礼部尚书、太子詹事、兼侍读,迁中大夫除

制曰:“朕临御以来,适兹边警,廼眷枢机之地,是资帷幄之谋,得失之间,安危所寄,委任尤重,必惟其人。具官冯澥忠信不欺,端谅有守,励蹇蹇匪躬之操,怀拳拳忧国之心,直道而行,学盖摅其素蕴,独立不惧,志切慕于古人。践扬居多,望实休显,爰擢登于宥密,以共济于艰难。朕念疆埸未宁,兵民久困,无事淮阴之略,专图魏绛之功。往服茂恩,伫观成效。”
十一月,康王使于金国斡离不军前,知枢密院事冯澥使于金国粘罕军前,李若水副之。《遗史》

壬子,王寓尚书左丞 自试礼部尚书、中大夫除

寓为起居舍人,正月,谏亲征,罢之,未几,复除礼部侍郎,迁翰林学士,至是,除尚书左丞。王寓新除尚书左丞,诏寓使于金国军前,奉五辂而行之。 《遗史》
皇弟康王使斡离不军,以王寓为尚书左丞副之。始欲命寓奉使金人,故有是除,既而托梦寐辞行,故责及之,未尝就职云。十二月戊午,有旨:“尚书左丞王寓,诳诞避事,可追还左丞告命,尚书省毁抹,责授单州团练副使,新州安置。”乃以知枢密院事冯澥代往。
制曰:“朕闻路温舒以丞属而请往绝域,傅介子以马监而求使大宛,盖委质而为臣,无辞难而避事,茍怀诳诞,曷逭典𠛬!具官王寓世荷国恩,蚤尘华贯,昨于纂承之始,首挂谴诃,不忍弃捐于终,复加湔洗,罔思报德,惟务怀安。适边境之绎骚,遣近臣而计议,邀功生事,黜贾生笞说之谋,罢兵息民,讲魏绛和戎之策,擢尔侍从之列,置之丞辖之崇,特加宠数之优,式示华光之遣,逡巡之避,唱造不根,逮诘责而辞穷,乃章皇而情得,方主忧臣辱,尔乃便私之求,茍罪大责轻,难示方来之戒!姑从散秩,往处遐陬,尚务省循,以待宽宥。”

十一月戊辰,冯澥罢知枢密院事 授资政殿学士、太子賔客

澥自靖康元年九月除知枢密院事,是年十一月罢,执政仅逾月。初,命奉使金人军前议和,及康王还,而有是命云。

丁丑,何㮚罢中书侍郎 授资政殿学士,依前官、提举醴泉观、兼侍读

㮚自靖康元年三月除尚书右丞,八月除中书侍郎,是年十一月罢,执政凡八月。时宰相唐恪议弃三镇,㮚以为不然,自乞罢,遂自太中大夫、中书侍郎罢,未几,兼领开封职事云。

同日,陈过庭中书侍郎 自太中大夫、尚书右丞除

孙傅尚书右丞 自试兵部尚书,迁中大夫除

傅尚书右丞制曰:“天下大器,置之欲遂其安,王公尊贤,求之惟恐不及。朕绍隆兴绪,康济艰难,眷求百揆四岳之臣,图囘二帝三王之治,必有任斯民之责者,庶几选于众以得之。具官孙傅宏毅直方,聪明敏博,学问邃于经术,造自得之渊深,功名见夫绪馀,行所知之光大。事朕初载,蔚为名臣,延登八座之崇,进陟五兵之任,师尹之望,岩岩具维石之瞻,王臣之公,蹇蹇励匪躬之节。是用擢升右辖,进贰中台,朕欲解瑟而更张,固非济水之能食,思与在位,同协厥中。往既一心,服我休命。”
是月,过庭出使河北割地不还,执政才三月。十一日壬午,御批金人欲割地,须两府二人,各令自陈,陈过庭以主忧臣辱,首自请行,唐恪、冯澥皆依违不对,耿南仲以老辞,聂昌以亲老辞,寻出御批曰:“过庭忠谊可嘉,特免奉使。差辞免人耿南仲、聂昌日下出门。”
十一月己卯,金人乞再遣使臣之两河督割地界,朝廷先命中书侍郎陈过庭往,金人拘之军前。初,过庭请行,上挥涕叹息,谕之不果遣,且手札嘉奖,及城陷,卒遣过庭行。二圣北狩,过庭已在河北,固留不遣。建炎初,授资政殿大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以须其归。四年冬,有近臣还自敌中,具道过庭守节不挠状,且言是年六月卒,诏赠开府仪同三司,与恩泽十人,年六十。
傅,字伯野,海州人。

甲申,孙傅同知枢密院事 新除尚书右丞、中大夫,迁延康殿学士除

曹辅签书枢密院事 自御史中丞,迁延康殿学士除

辅签书枢密院事制曰:“推忠卫社,允资命世之才,运筹折冲,实系本兵之地。眷兹风宪之长,为吾耳目之良,爰锡赞书,俾参宥密。具官曹辅学该而博,气大以刚,见几达物理之未然,论事处众人之不敢,一言触讳,十载投闲。逮予亲政之初,首置肃纲之任,暨跻谏省,荐拜琐闱,有嘉封駮之勤,复长纠弹之职,鲠亮日闻于朝听,箴规多切于朕躬,宜有庙谋,可清边圉。是用俾预西枢之政,少宽北顾之忧,汝宜深思厌难而解纷,朕亦倾俟修文而偃武。勉图报效,以副眷怀。”
傅执政累月,二年,扈从渊圣北狩。建炎三年,除观文殿大学士,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方敌急攻京城,傅亲当矢石,日夜不少休,钦宗再幸金营,以傅兼太子少傅、行宫留守,乘舆久不得归,傅屡贻书请之,不报,及废立檄书至,中外震骇,傅大恸,久之,曰:“茍立异姓,吾当死之!”又数请车驾还阙,明日,金陈兵索道君、帝后、诸王、妃主,傅独留中宫太子不遣,愿以死从太子,金以粘罕命召之而去,不知其所终,后赐谥曰忠定。
辅,沙县人。入枢府凡半年,及卒,上厚恤其家,仍命一子改京官。建炎元年五月丙申,签书枢密院事辅以病卒,初请上即位,上发济州,签书枢密院曹辅来,至是时,靖康执政皆去,而签书枢密院曹辅以病遂卒。《小历》

丁亥,李囘罢签书枢密院事 提举万寿观

囘自靖康元年八月除签书枢密院事,是月罢,入枢府才三月。初,命囘将兵守黄河,既金人南渡,不能御,仓皇逃遁而归,故有是命。明年张邦昌僭位,以囘权尚书右丞云。《拜罢录》

庚寅,何㮚门下侍郎 自资政殿学士、中大夫、提举万寿观、兼侍读、领开封府职事除

初,何㮚议三镇不合,遂自中书侍郎罢为资政殿学士、兼侍读、知开封府,未几,复除门下侍郎。㮚再执政数日,闰十一月拜相。

闰十一月壬辰,唐恪罢少宰 授观文殿大学士、中太乙宫使、兼侍读,依前光禄大夫

制曰:“朕惟置相之方,每加谨于选用,遇臣之体,每务全于始终。眷时次辅之宣劳,乃以引辞而均逸,肆朌明命,孚告治朝。具官唐恪材博而通,智精以敏,蚤由识擢,多所践扬,外分帅阃之雄,蔚有嘉绩,入长地官之剧,绰著勲庸。逮朕纂图,召寘枢筦,进参政本,起贰宰衡,顾倚付之甚专,亦夙夜之匪懈。属以戎骑荐扰,郊畿绎骚,预备多失于事机,应变卒成于稽滞,,以疾来谂,申谕莫囘,是用联秘殿以通班,即殊庭而置使,密陪经幄,敦衍邑租。於戏!宠数之加,顾岂忘于留眷,忠臣之报,宜毋怠于告猷。尚其钦承,以永誉处。”
恪自靖康元年八月拜相,闰十一月罢,入相数月,以敌骑再渡河,不知所以为计,遽引疾乞罢,故有是命。《拜罢录》
先是,唐恪建言金人今冬必来,劝渊圣阴为避狄之计,乞早幸洛阳,或幸长安,召天下兵,然京师诸军,怀土不肯去,乞速召四道总管扈卫而行,渊圣以恪之言问之㮚,㮚曰:“虽周室东迁,不如是之甚。譬如不肖子尽挈父祖田宅而鬻之,而左右之人亦皆不欲迁。”次日,渊圣激怒曰:“朕当死守社稷!”恪力请罢相,遂以观文殿大学士、中太乙宫使、兼侍讲罢之,以㮚为尚书右仆射。《遗史》
十一月,侍御史胡舜陟札子言:“今所用以为大臣者,皆非其人——唐恪俗吏;耿南仲腐儒;何㮚狂生;聂昌凶人。李囘虽差胜,亦议论迂阔,独陈过庭正直,孙傅忠朴,亦非康济经纶之手,若南仲庸暗不晓事耳。恪、昌则不然,才足以营私为奸,辩足以文过饰非,阴附内侍,延誉固宠,但为身谋,不恤国事,寇未至则偃然自安,寇既至则惟务守城。近唐恪趍朝,或以石击其烛笼,万一城门久闭,人不聊生,必以诛宰执为名,群起为乱,此事不可不虑也。但宰执得人,人才自足,寇不足平矣!”至是胡舜陟又言:“唐恪知聂昌奸权可畏,牢笼使为己助,昌知恪有力,亦深结之。士大夫目恪、昌为死党,朝廷有此二奸,所以威令不振,将士莫肯用命,望赫然窜逐之。”章上,会画河之议继出,众口籍籍,喧闻于上,御札付恪曰:“画河之议,万口一辞,罪不在朕,卿其详之。”恪因乞出,乃有是命。《日历》
恪为相无经济大略,于时敌骑复南下,必欲邀我割三镇乃罢兵,恪集群臣议,以为当与者什九,乃从与者之议,使既行而悔之,密启钦宗,请以亲征为名,西幸洛京,还据秦雍,以图兴复,而留太子居守,钦宗将从其议,会何㮚入见,力言其不然,遂拜㮚门下侍郎,而恪计不用,言者谓恪之智虑但长于交结内侍而已,今国计日急,如恪者诚不可以备位,遂罢为观文殿大学士、中太乙宫使,而㮚代为相。
京师失守,钦宗幸金营,恪曰:“失计矣!”既而还宫,及钦宗复幸金营,恪曰:“一之谓甚,其可再乎?”恸哭不食者累日,金议立异姓,会推太宰张邦昌,唯孙傅、张叔夜不肯签书,恪既书名,已而呼其诸子谓曰:“吾为大臣而国家至此,何以生为!”乃仰药而死。

同日,何㮚右仆射 自守门下侍郎,授通政大夫、右仆射、中书侍郎 改太宰、少宰,复为左右仆射

制曰:“朕绍承丕基,图绥黎庶,赞元经体,是资不贰之臣,保大定功,尤赖非常之佐。我有隽杰,若时登庸,出命于廷,用亶尔众。具官何㮚识邃以远,气大而刚,蜚腾英声,冠冕多士,挺挺不挠,隐若栋梁之隆,蹇蹇匪躬,屹然社稷之卫。比繇词苑,进翊政机,务陈义而纳忠,毎推贤而扬善,底乃嘉绩,简于朕心,属天步之多艰,当戎备之方戒,相予以济,非尔而谁?是用宪祖庙之典章,正台衡之秩序,躐陞右揆,兼侍西台,陟以文阶,敦其邑采。於戏!姚崇应变,遂致开元之隆,玄龄善谋[2],几还贞观之盛,惟登明选公,以熙众志,惟图事揆策,以取万全,缉治具于茍简之馀,起国势于衰靡之后,海㝢清谧,疆陲亿宁。朕以蒙成,尔亦多誉。”
先是,有诏三省长官之名并依元丰旧制,故㮚复为仆射。十二月辛丑,车驾在青城,宰相何㮚、执政冯澥、曹辅等皆分居青城斋宫,已而相继放还,唯㮚独留。京城既失,敌人乞遣使往河北召康王,朝廷命曹辅行,㮚请上于辅衣襟屑矾书诏,以传密旨。未几,扈从车驾幸金营,因留不遣,已而议立异姓,金人曰:“唯何㮚、李若水不得与。”在敌中不食而死,年三十九,讣闻,赠开府仪同三司,与十资恩泽。议者谓其误国,寝不行,及秦桧自敌中言㮚死状,改赠观文殿大学士,官其亲属十人。建炎二年三月,除观文殿学士,提举成都府玉局观。初金人遣使致书,欲钦宗再幸其军,议加金主徽号,敌遣高尚书者持书来,高尚书奏:“陛下不必亲出,姑为书,或遣亲王大臣以行可也。”钦宗亦不欲出郊,而㮚独以谓必须出,钦宗信之,㮚白钦宗,请以孙傅为太子少傅,谢克家为太子賔客,辅太子监国,时㮚自以折冲有术,对敌使歌曰:“细雨共斜风作轻寒。”左右及敌使皆笑。明日,钦宗幸金营,㮚从以出,遂留不遣。

丁酉,冯澥尚书左丞 自资政殿学士、中大夫、太子賔客除

二年三月乙卯,冯澥、曹辅、路允廸等还,何㮚、孙傅、张叔夜、秦桧、司马朴以废立异议,令举家北迁。

庚子,张叔夜签书枢密院事 自延康殿学士、南道都总管除

叔夜,字嵇仲,耆之曾孙。十一月己丑,南道都总管张叔夜将勤王之师三万到阙,屯驻于玉津园,诏以叔夜为延康殿学士。闰十一月壬辰,车驾幸西壁,张叔夜领兵起居于南薰门下,军容整肃,上喜之,即城楼命解何㮚笏头带以赐。《日历》
叔夜自南道领兵入援,率先诸将,渊圣遽以枢府命之,其后扈从北狩云。《拜罢录》
初,何㮚见敌势张甚,请置四道都总管,以大名、河南、应天、襄阳为治所,事得专决,财得通用,官得辟置,兵得便宜,为御戎计,缓急欲以羽檄召兵入卫京师,钦宗从其言。及种师道死,唐恪、耿南仲、聂昌相与言,乃檄止陜西、南道兵,金人既薄城下,独张叔夜一军至京师,馀无至者。金既议和,命弹压京城事,钦宗再出郊,叔夜叩马谏止不能囘,即号恸再拜,众皆哭,钦宗囘首字之曰:“嵇仲努力!”会金诏立异姓,叔夜乞立皇太子为君,以从民望,二将怒,追赴军中,至则抗论如初不少屈,遂扈从北去,道中惟时饮汤,过白沟河,乃矍然起,仰天大哭,遂不复语,明日,卒,年六十二,讣闻,赠开府仪同三司,谥曰忠文。
淳熙二年闰九月,故签书枢密院事张叔夜孙子里奏:“先大父叔夜,靖康之初,任南道都总管,提兵勤王,晨夕倍道,孤军转战,赴难京师,钦宗嘉其忠义,除签书枢密院事,遂扈从北狩,不食其粟,死节异域。虽蒙朝廷建庙、赐谥、赠开府仪同三司,特与十资恩泽,未蒙给还。”诏张叔夜节义显著,更特与一资恩泽。

 

  1. 方格内为脱字,据《靖康要录》补
  2. 《靖康要录》作“祐甫代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