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盦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上

目录 定盦文集 卷上
清 龚自珍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吴氏刊本
卷中

定盦文集           仁和龚自珍璱人馔

 卷上

写神思铭

夫心灵之香较温于兰蕙神明之媚绝嫮乎裙裾殊呻窈吟魂

舒魄惨殆有离故实绝言语者焉鄙人禀赋实冲孕愁无竭投

闲簉乏沉沉不乐抽豪而吟莫宣其绪欹枕内听莫讼其情谓

怀古也曾不朕乎诗书谓感物也岂能役乎鞶帨将谓乐也胡

迭至而不和将谓哀也抑娄袭而无疢徒乃漫漫漠漠幽幽奇

奇览镜忽唏颜色变矣是知仁义坐忘远惭渊子之圣美意延

年近谢郇生之哲不可吿也矧可疗也为铭以写之铭曰熨而

不舎袭予其凉咽而复存𡡾予其长戒神毋梦神乃自动黯黯

长空楼万重楼中有镫有人亭亭未通一言化为春星其境

不测其神习焉峩峩云王清清水仙我铭代弦希声不𫝊千春

万年

燕昭王求仙台赋

燕昭王登虖西郊之台郭隗侍前剧辛侍后望气之徒咸在左

右淫雨久极黭黭汨汨泥泥没没万民蹙额燥风枯人大川生

尘晦晦蠢蠢渴我万民重以三门六衢上辇𦳊车下不通清渠

百腥塞塡七窍不得以暂舒万民鼽荼于是王乃凭䆠而望之

有气自东南隅来者冉冉兮若青云之始翔蔼蔼兮若初日之

未央始凝睇于山隅继纒结乎城冈僾星辰招鸾䍿即之温温

吸之英英外泽淳气中含幽光胡触手而盘拏忽值吐其耀𦬆

手揽之而纒绵乃飏去其无方王使下台求之三返而无见也

于时燕国之徒搢绅大夫西秦南楚韩魏赵之上卿客儒感斯

气也盎然而和惚然而灵昡者遇之而明瞀者遇之而精朝不

嗛者遇之而饱夕醉者触之而醒燕王神思屏然穆若有闲以

属大夫上大夫乐毅起对曰斯殆仙者氛欤臣闻有道之国至

德之君则是气从而降之盖山川所以福祥吾君与谋休光玉

体之令问者于是乎闻之昭王色喜群臣上夀起贺上大夫毅

乃重曰斯气也浩荡兮无极凄迷兮不识胎乎无始之乡酿乎

自然之域巫易招之不能降冯相禳之不能息接晤之而如真

求𬊈焉而无质善能八城市而变化兮又委随乎邑国瞥兮若

海鸟之轹秋云宛兮若女手之弄白雪抱之兮若冬雷之不可

亲思之兮若春女之不忍别徒欲求之群代马而影迷乱燕兰

而香失愿王婵媛其心令闻孔嘉葅鲊道德药饵云霞澹二帝

之制作兮思三皇之所华俨王之神王之聪明以引王之真

斯气必且复见乃击磬而歌曰王国之福四方是则王国之和

四方攸歌使王夜拥燕女不若斯气左翔𡡾于宇使王昼梦召

公不如斯气之郁渊于宫王曰善遂率群臣致斋更其宫曰斋

灵之宫名其台曰求仙之台

平均篇

龚子曰有天下者莫高于平之之尚也其邃初乎降是安天下

而已又降是与天下安而已又降是食天下而已最上之世君

民聚醵然三代之极其犹水君取盂焉臣取勺焉民取卮焉降

是则勺者下㑴矣卮者上㑴矣又降则君取一石民亦欲得一

石故或涸而踣石而浮则不平甚涸而踣则又不平甚有天下

者曰吾欲为邃初则取其浮者而挹之乎不足者而注之乎则

䯂然喙之矣大略计之浮不足之数相去愈远则亡愈速去稍

近治亦稍速千万载治乱兴亡之数直以是劵矣人心者世俗

之本也世俗者王运之本也人心亡则世俗坏世俗坏则王运

中易王者欲自为计盍为人心世俗计矣有如贫相轧富相耀

贫者阽富者安贫者日愈倾富者日愈壅或以羡慕或以愤怨

或以骄汰或以啬吝浇漓诡异之俗百出不可止至极不祥之

气郁于天地之间郁之久乃必发为兵㸂为疫疠生民噍类靡

有孑遗人畜悲痛鬼神思变置其始不过贫富不相齐之为之

尔小不相齐渐至大不相齐大不相齐即至丧天下呜呼此贵

乎操其本原与随其时而剂调之上有五气下有五行民有五

丑物有五才消焉息焉渟焉决焉王心而已矣是故古者天子

之礼岁终太师执律而告声月终太史候望而吿气东无陼水

西无陼财南无陼粟北无陼土南无陼民北无陼风王心则平

听平乐百僚受福其诗有之日秉心塞渊騋牝三千王心诚深

平畜产且腾跃众多而况于人乎又有之曰皇之池其马歕沙

皇人威仪其次章曰皇之泽其马歕玉皇人受谷言物产蕃庶

故人得肄威仪茹内众善有善名也太史告曰东有陼水西有

陼财南有陼粟北有陼土南有陼民北有陼风王心则不平听

倾乐乘欹车握偏衡百僚受戒相天下之积重轻者而变易之

其诗有之曰相其阴阳观其流泉又曰度其夕阳言营度也故

积财粟之气滞滞多雾民声苦苦伤惠积民之气淫淫多雨民

声嚣嚣伤礼义积土之气㘪㘪多曰民声浊浊伤智积水积风

皆以其国瘥昏官所掌也且夫继丧亡者福禄之主继福禄者

危迫之主语百姓曰尔愳兵燹乎则将起其高曾于九京而问

之愳荒饥乎则有农夫在上之继福禄之盛者难矣哉龚子曰

可以虑矣可以虑可以更不可以骤且夫唐虞之君分一官事

一事如是其谆也民固未知贸迁未能相有无然君已愳矣曰

后世有道吾民于富者道吾民于贫者莫如我自富贫之犹可

以收也其诗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夫尧固甚虑民之识知莫

如使民不识知则顺我也水土平矣男女生矣三千年以还何

底之有彼富贵至不急之物贱贫者犹且筋力以成之岁月以

靡之舍是则贱贫且无所托命然而五家之堡必有肆十家之

邨必有贾三十家之城必有商若服妖之肆若食妖之肆若翫

好妖之肆若男子咿唔求爵禄之肆若盗圣贤市仁谊之肆若

女子鬻容之肆肆有魁贾有枭商有贤桀其心皆欲并十家五

家之财而有之其智力虽不逮其号既然矣然而有天下者㪅

之则非号令也有四挹四注挹之天挹之地注之民挹之民注

之天注之地挹之天注之地挹之地注之天其诗曰挹彼注兹

可以餴饎岂弟君子民之父母有三畏畏旬畏月畏岁有四不

畏大言不畏细言不畏浮言不畏挟言不畏而乃试之以至难

之法齐之以至信之刑统之以至澹之心龚子曰有天下者不

十年几于平矣

乙丙之际箸议第一

岁辛酉近畿大水越七年戊辰又水甲乙间东南河工娄灾客

日近年财空虚大吏告民穷而

至尊忧帑匮金者水之母母气衰故子气旺也一客曰似也子

亦知物极将返乎天生物命官理之有所溃有所郁郁之也久

发之也必暴且吏不能理五行使之和必将反其正性以大自

泄乃不利今百姓日不足以累

圣天子惄然之忧非金乎币之金与刄之金同不十年其惧或

烦兵事赖

圣天子维持元气建本甚厚亦弗瘵也越六年癸酉兖豫役并

起四越月平龚子曰其溃者其纵之者咎也其郁者其钥之者

咎也是以古之大人谨持其原而善导之气

乙丙之际箸议第六

自周而上一代之治即一代之学也一代之学皆一代王者开

之也有天下更正朔与天下相见谓之王佐王者谓之宰天下

不可以口耳喻也载之文字谓之法即谓之书谓之礼其事谓

之史职以其法载之文字而宣之士民者谓之太史谓之卿

夫天下听从其言语称为本朝奉租税焉者谓之民民之识立

法之意者谓之士士能推阐本朝之法意以相诫语者谓之师

儒王之子孙大宗继为王者谓之后王后王之世之听言语奉

租税者谓之后王之民王若宰若大夫若民相与以有成者谓

之治谓之道若士若师儒法则先王先冢宰之书以相讲究者

谓之学师儒所谓学有载之文者亦谓之书是道也是学也是

治也则一而已矣乃若师儒有能兼通前代之法意亦相诫语

焉则兼综之能也博闻之资也上不必陈于其王中不必采于

冢宰其太史大夫下不必信于其民陈于王采于宰信于民

则必以诵本朝之法读本朝之书为率师儒之替也源一而流

百焉其书又百其流焉其言又百其书焉各守所闻各欲措之

当世之君民则政教之末失也虽然亦皆出于其本朝之先王

是故司徒之官之后为儒史官之后为道家老子氏清庙之官

之后为墨翟氏行人之官之后为纵横鬼谷子氏礼官之后为

名家邓析子氏公孙龙氏理官之后为法家申氏韩氏世之盛

也登于其朝而习其揖攘闻其钟鼓行于其野经于其庠序而

肄其豆笾栔其文字处则为占毕弦诵而出则为条教号令在

野则熟其祖宗之遗事在朝则效忠于其子孙夫是以齐民不

敢与师儒齿而国家甚赖有士及其衰也在朝者自昧其祖宗

之遗法而在庠序者犹得据所肄习以为言抱残守阙纂一家

之言犹足以保一邦善一国孔子曰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又曰

吾不复梦见周公至于夏礼商礼取识遗忘而已以孔子之为

儒而不高语前哲王恐𦹋本朝以干戾也至于周及前汉皆取

前代之德功艺术立一官以世之或为立师自易书大训杂家

言下及造车为陶医卜星祝仓庾之属使各食其姓之业业修

其旧此虽盛天子之用心然一代之大训不在此也后之为师

儒不然重于其君君所以使民者则不知也重于其民民所以

事君者则不知也生不荷耰锄长不习吏事故书雅记十窥三

四昭代功德瞠目未睹上不与君处下不与民处由是士则别

有士之渊薮者儒则别有儒之林囿者昧王霸之殊统文质之

异尚其惑也则且援古以刺今嚣然有声气矣是故道德不一

风教不同王治不下究民隐不上达国有养士之赀士无报国

之日殆夫殆夫终必有受其患者而非士之谓夫

乙丙之际箸议第七

夏之既夷豫假夫商所以兴夏不假六百年矣乎商之既夷豫

假夫周所以兴商不假八百年矣乎无八百年不夷之天下天

下有万亿年不夷之道然而十年而夷五十年而夷则以拘一

祖之法惮千夫之议听其自陊以俟踵兴者之改图尔一祖之

法无不敝千夫之议无不靡与其赠来者以勍改革孰若自改

革抑思我祖所以兴岂非革前代之败耶前代所以兴又非革

前代之败耶何茻然其不一姓也天何必不乐一姓耶鬼何必

不享一姓邪奋之奋之将败则豫师来姓又将败则豫师来姓

易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非为黄帝以来六七姓括言之也

为一姓劝豫也

乙丙之际箸议第九

吾闻深于春秋者其论史也曰书契以降世有三等三等之世

皆观其才才之差治世为一等乱世为一等衰世别为一等衰

世者文类治世名类治世声音笑貌类治世黑白杂而五色可

废也似治世之太素宫羽淆而五声可铄也似治世之希声道

路𮎰而畔岸隳也似治世之荡荡便便人心混混而无口过也

似治世之不议左无才相右无才史阃无才将庠序无才士陇

无才民𠪨无才工衢无才商抑巷无才偷市无才驵薮泽无才

盗则非但鲜君子也抑小人甚鲜当彼其世也而才士与才民

出则百不才督之缚之以至于僇之僇之非刀非锯非水火文

亦僇之名亦僇之声音笑貌亦僇之僇之权不告于君不吿于

大夫不宣于司市君大夫亦不任受其法亦不及要领徒僇其

心僇其能忧心能愤心能思虑心能作为心能有廉耻心能无

渣滓心又非一日而僇之乃以渐或三岁而僇之十年而僇之

百年而僇之才者自度将见僇则蚤夜号以求治求治而不得

悖悍者则蚤夜号以求乱夫悖且悍且睊然眮然以思世之一

便已才不可问矣曏之伦有辞矣然而起视其世乱亦竟不

远矣是故智者受三千年史氏之书则能以良史之忧忧天下

忧不才而庸如其忧才而悖忧不才而众怜如其忧才而众畏

履霜之𪨗寒于坚冰未雨之鸟戚于漂摇痹痨之疾殆于痈疽

将萎之华惨于槁木三代神圣不忍薄谲士勇夫而厚豢驽羸

探世变也圣之至也

乙丙之际箸议第十八

君不敢于臣父不敢于子死于市者朋友哭之达官畏鬼士以

水火盗贼风雨歌笑涕泪女色饰文章有闻如雷曰不祥之大

者以鸟兽治大官大官以鸟兽治有司鬼以水火风雨盗贼贼

士鸟兽以水火风雨盗贼予人国或以为祥祥吿于堂不祥讳

于床鬼发其藏祥而不祥衰世讳之不祥之祥圣者以飨帝

乙丙之际箸议第十九

博矣夫

大圣人之知物也自珍壬申春出都近畿小旱车夫以棰柄击

道㫄土幞幞然落形如棰讶之明年入都又旱与山东一老父

谈言吾土觕不受水受亦即竭安得南边松泥邪又三年发旧

邸抄读之乾隆初有言东南之土肌理横故宜水西北之土肌

直故不宜水

朱批曰所奏情形是于是积数年之疑豁然矣田夫野老驺卒

之所习孰今学士大夫谢之以为不屑知自珍获知之而以为

创闻岂知先进言焉而毕了

圣天子处九重之上闻焉而毕识叩焉而毕宣则岂非

睿知天纵而又宏加之以圣学者耶元虞集明徐孺东汪应蛟

董应举左光斗朱长孺之伦皆言西北水利其言甚美意者西

北地大土理类东南者必有多处数公其皆亲履而辨之欤智

者定议能当钜疑斯亦甚可疑之一也箸诸简以问之

释风

古人之世儵而为今之世今人之世儵而为后之世旋转簸荡

而不已万状而无状万形而无形风之本义也有然引申焉叚

𠎥焉为起于𬞟末之风为怒于土囊之口之风为昌阖不周明

庶之风非本义矣客曰从虫之义可得闻乎曰不从虫则余无

以知之矣且吾与子何物固曰倮虫文积虫曰虫天地至顽也

得倮虫而灵天地至凝也得倮虫而散然而天地至老夀也得

倮虫而死天地犹旋转簸荡于虫矧虫之自为旋转而簸荡者

哉微夫可怖夫客曰谓天地之有死疑者半焉谓天地古今之

续为虫之为平心察之弗夺矣许慎曰风生百虫故从虫庄周

曰夔怜蚿蚿怜蛇蛇怜风风怜目二者孰长吿之日许之言则

倒寘者也庄之言则横行者也道家者流又言无形么虫万亿

昼夜啮人肤肤觉者亿之一耳是故有老死病是说也予亦信

之要皆臣仆吾说

黄山铭有序

予幼有志欲偏览

皇朝舆地铭颂其名山大川甲乙间𣻉淫古歙州乃铭黄山

我浮江南乃礼黄岳秀吞阆风高建杓角沈沈仙灵浩浩岩壑

走其一支南东磅礴苍松髯飞丹砂饭孰海起山中云乃海族

云声海声轩后之乐千诗难穷百记徒作惜哉夏后橇车未经

惜哉姬王八骏未登中原隔绝版图晦冥珪升璧瘗报岱惭衡

哀忍之华

有植焉在天地间不能以名强名之日忍是能华而香不外出

氲氲沈沈以返乎其根为之哀曰

云猗霞猗天女所怜猗而投之人间猗飘摇猗悲风飏猗惨怛

猗阴气𢦤猗凄心魂猗郁猗坱猗又孔之猗何以宠之棘十

重猗春不得抽㽔夏殒妍猗蹇以盘猗毒霾霾猗蛇虺所蟠猗

心苦猗不可以传猗材孔清猗性孔灵猗恍不可以名猗哀此

忍树猗毋久閟汝香猗行归而乡猗云霞之乐长猗

别辛丈人文

新安郡斋古桂唐时植也尊之曰辛丈人相依者四年兹将别

去为文使听之其词曰

我来新安神思窈冥昼夕何见丈人青青我歌其文丈人常听

我思孔烦言为心声伤时感事怀都恋京歌不可止舞亦不亭

别有妙词一家不名云烟消眇金玉珑㻏文奇华古文逸华馨

文幽华邃文怨华零有鸾来窥翔颠自鸣匪其和余丈人之灵

山雨春沸城云暮扃简而不僵丈人之形辛而不煎丈人之情

逝今去兹何年再经华开月满照吾留铭

皇朝硕辅颂二十一首存序

朝龙飞东海霆詟中夏

庙谟睿武

继承自尼堪外兰

始征以还萨浒松山凡数大战未及百年

传檄区宇

定鼎以后又百七十年

祖恢九有之勋

宗纪十全之绩

声灵则雷厉风飞

景运则

天翊神赞其中荡定三藩

亲征漠北冉𩧪睢盱之国台湾澔汗之乡西戎二万里部落数

百支乃洪𮎰所未通洎

累朝而大定自帝鸿御火灾共工定水害以来武功之盛未有

少及

本朝者也自古平地成天之主必有文经武纬之臣指顾中外

驱画山河捧日月之光华䇿风云而后先

天祐

圣清笃生硕辅朝夕降乎崧岳日月下其列星佐命定中原建

䇿扬大伐倚剑昆仑之山飮马星宿之海八地九天之奇兵秘

乎豹略五行十守之正道挞此龙庭亦有保奭扬

末命公高亮四世无开疆之绩有论道之忠凡若此者岂仅营

平龙雒增彻侯之戸横海楼船建将军之号兰台濡笔颂封阗

颜之山博士矢歌美平淮西之绩而已矣实乃考于诗书无此

伟者读其姓氏恍若神人愳山泽之癯有不尽知用敢仰衷

国史作赞二十有一若夫璿牒亲藩瑶图上爵同姓大功逾朱

虚东牟之至亲文子武弟有周公康叔之明德此其地位尊崇

祀典不名

国史乃敢敬书下士不容僣颂也又有亡殷事周相韩归汉虽

亦从旗鼓著勋𪟝恭禀

特笔列于贰臣兹亦不及之云尔

太仓王中堂奏疏书后

皇清故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太仓王公掞字藻儒奏疏一

卷我

圣朝受

天大命以

圣𫝊

家法相诒不立皇太子

纯皇帝尝申命曰万世子孙之朝有奏请册立太子者斩毋赦

数大圣人之用心持识夐然前后千万岁不但汉唐宋诸朝不

足以为例即羲炎顼喾以来统𧙓之正气运之隆岂有伦比掞

区区抱蝼蚁之忠逞隟穴之窥于康熙五十六年五十九年六

十年奏请册立皇太子疏前后十馀上

圣祖始优容不报掞疏不止自撄

震怒然犹扩天地之量垂日月之鉴愍其愚忠怜其髦昏廷议

以远戌上其子奕清请代父往竟曲从之革职有

旨不开缺元旦行大贺章上

谕内阁王掞何故不列名诸臣以革职对有

旨令列名大学士次中如在任时以

世宗即位之二年薨于京师年已八十有六呜呼为人臣子如

掞遭遇君父如我

圣祖

世宗可以观矣可以观矣恭读

圣祖谕曰王掞敢将国家最大之事妄行陈奏又曰朕心深为

愤懑又曰王奕清代父谴戌伊等既自命为君为国之人著即

前往西陲军前效力是故君父之慈臣子无所不容教诲委曲

至夫斯极王氏世世万子孙宜何如感泣高厚以塞罪过者哉

高宗皇帝临御六十年如尧倦勤乃兢兢付托为百神择主为

先圣择后圣为兆民择父母诞以我

皇帝册立皇太子明年行

受礼尧坐于上舜听于下重光叠照者且四年■不徒如前史

册太子事则固出于

一人之断而岂待夫奏请之者可见至大至深之计圣明天纵

之主又自能运于一心而成之固不必区区儒生抱蝼蚁之忠

逞隟穴之窥自命忠孝始克赞夫景烈与鸿祚也惟是夷考掞

上疏之年亦恭值

仁皇帝倦勤之际与

高宗六十年时时埓事均又值废太子理密亲王锁禁后老臣

衰惫其愚忠近似于不得已者意者

纯皇帝读

实录之暇俛见掞之私忧过计默思

仁皇帝不加罪之故翻然以泰山而取尘以东海而受勺故卒

有是至大至深之

显休命邪未可知也信若斯公虽一时触忤君父而其言且大

用于七八十年之后为神圣师公顾不荣也哉

徐尚书代言集序

昆山徐家鼐裒其先所箸述曰徐尚书代言集者若干卷其曰

文集者又若干卷其总曰三徐文者又若干卷墨者雕泐者新

而授浙人龚自珍序其恉自珍爰大书于代言集之首曰上帝

息其精英之气閟之百数十年眷世而生天子眷天子而生大

臣有厉剑执槊定一代大难之大臣有开一代文教之大臣生

是世也熏然而𬪩烂然而光芬然而大吉祥岂惟德之滂流与

政之肃亦文事也明自中叶以还洎乎孱亡华质凋丧䵷吠庙

堂螉及四方纤儿仄𥪡争相怒颃我

世祖章皇帝一统海宇首开甲乙科

圣祖仁皇帝昌进科目纯用方闻士数十年间云升露降植效

连理动呈肉角山川发鲜英云物变颢清在人为学士大夫学

士大夫之魁然而秀于一门者为江南三徐公曰元文者季顺

治已亥殿试第一至太子太傅内宏文院大学士者也曰秉义

者仲康熙甲辰殿试第三至吏部侍郞者也曰干学者伯康熙

庚戌殿试第三至太子少傅刑部尚书者也实鼐高祖

国朝之以科第大其门世有一品官者曰桐城张氏常熟蒋氏

海昌陈氏虽金坛于氏钱塘徐氏德清蔡氏诸城刘氏不得比

而徐氏喤然导其先声撰箸宏富皆康熙中大典故康熙中文

学传人大半门下士子孙渊雅名氏有述家乘之存与册府相

里可谓玮矣谨读二公之文规矩肃澹学副厥遇而尚书公

尤所称以经术文章施无穷者也代言集者尚书代诏制之文

舜声尧容羲情轩思大声发于天地之间而用以懿吿乎万代

十读四叹云三色而为霱也五色而为庆也露结采而成文也

结味而成甘也自大小牙门百执事以及寰海吏士农民媐媐

然如图画见于幅上引吾之神化吾之情而游之乎羲炎尧舜

之丗呜虖公之斯文于是不专为公之文之盛矣自珍又曰本

朝博学宏词科始发自公将以收拾明季遗佚之士集中恭拟

谕旨三通是自珍又曰

仁皇帝撤三藩之谋公之季预参赞之公科新而官卑所传恭

拟癸丑科殿试䇿问一道乃宏文作非公也家乘中语恐非是

自珍又告家鼐曰王鸿绪之修明史亦主公王于徐为娅亦文

献家也

今天子谘古姓录旧典必不遗之矣吾子盍之华亭王氏咨焉

自珍又曰康熙中有议政王大臣而无军机大臣大事关大臣

群事关内阁撰拟谕旨则关南书房南书房之𨕖与雍正以来

军机房等是集公直南书房时笔也

与徽州府志局纂修诸子书

示条迾十五𥿄谨代达家大人矣氏族表发凡大人最所佩服

馀名目皆有法二三君子钩𨱃理解之符动合经术后贤必知

之各传卷帙视采访局原议已减十之四蒙有未安不识乃缪

其恉以发其愚欤敢贡其一耑而睎通人之择府志非史也尚

不得比省志今法 国史取 大清一统志一统志取省志省

志取府志府志特为底本以储它日之史君子卑愻之道直

勿有之义宜繁不宜简设等而下之作县志必应㪅繁于是乃

中律令何疑也蒙知二三君子必不忍重翦除埋没忠清文学

幽贞郁烈之士女以自试其文章而特恐有不学茍夫为不仁

之言以刺侍者之耳徽人亦愳矣明甯陵吕氏尝曰史在天地

间如形之景人皆思其高曾也皆愿睹其景至于文儒之士其

思书契已降之古人尽若是已矣是故良史毋吝为博多以贻

之以餍足之良史者必仁人也且史家不能逃古今之大势许

叔重解字之文曰字孳也孳生愈多也今字多于古字今事赜

于古事是故今史繁于古史等而下之百世可知矣等而上之

自结绳以迄周平王姓氏其何几左𨚑明聚百四十国之书为

春秋二百四十年之间乃七十万言其事如蚁岂非周末文胜

万事皆开于古而又耳目相接文献具在不能以已于文遂创

结绳以还未尝有者乎圣门之徒无讥其繁者设令遇近儒必

以唐虞之史法绳之议其缛而不师古矣二三君子他曰掌翰

林主国史走犹思朝上状夕上状自上国文籍至于九州四荒

深海穹峪𭶚臣蛮妾皆代为搜辑而后已而不忍以简之说进

今事无足疑也康熙间昆山徐尚书主修一统志吏上节妇名

多至十馀卷门下士请核减公正色曰 国朝风教迈前古宜

备载其盛矜后世也呜呼是公之所见者甚大抑其词令可谓

有文者矣如二三君子病蒙之言为狂或难以塞邦之拘古敢

论议者则请置蒙之狂言勿道道尚书语为雍容可也宾馆戒

寒伏承不一一

 附复札

 汪龙洪饴孙武穆淳胡文水顿首璱人世兄史席来札言者

 是也不特见识卓越具仰见广大慈祥之襟抱他曰登史馆

 系文献之望敢在下风不任佩服之至龙偶与同局言及汉

 文帝本纪九年止书春大旱一事后三年亦止书二月行幸

代一事假令为唐书则不能矣降而为明史帝纪益无取矣

刘向班固录书三十八种一万三千二百六十九卷其中秦

汉以降之书倍蓰于三代风运日开言行日出尽为史家所

不能废何尝以孔子删诗书自比兹龙等依来字吿同局诸

 君凡传目中应补之人及艺文志应补书名茍不悖义迾者

 皆羼入传曰善善欲其长亦春秋之志也君子之言信而有

 征能通经史之理可与征斯言矣附问近祺谨希代问尊大

 人政祉不具十一月某日

资政大夫礼部侍郞武进庄公神道碑铭

卿大夫能以学术开帝者下究乎群士俾知今古之故其泽五

世十世学足以开天下自韬污受不学之名为有所权缓亟轻

重以求其实之阴济于天下其泽将不惟十世以学术自任开

天下知古今之故百年一人而已矣若乃受不学之名为有所

权以求济天下其人之难或百年而一有或千载而不一有亦

或百年数数有虽有矣史氏不能推其迹门生学徒愚子姓不

能宣其道若是谓之史之大隐有史之大隐于是奋起不为史

而能立言者表其灼然之意钩曰于虞渊而悬之九天之上俾

不得终隐焉而已矣大儒庄君讳存与江南武进人也幼诵六

经尤长于书奉封公教传山右阎氏之绪学求二帝三王之微

言大指闵秦火之郁伊悼孔泽之不完具悲汉学宫之寡立多

废惩晋代之作僭与伪耻唐儒之不学见绐大笑悼唐以还学

者之不审是非杂金玉败革于一衍而不知贱贵其罪至于亵

帝王诬周孔而莫之或御盖公自少入塾而昭昭善别择矣既

壮成进士阎氏所廓清已信于海内江左束发子弟皆知助阎

氏言官学臣则议上言于朝重写二十八篇于学官颁赐天下

考官命题学僮讽书伪书毋得与将上矣公以翰林学士直

上书房为师傅闻之忽然起逌然思郁然叹忾然而寤谋方是

时 国家累叶富厚 主上神武大臣皆自审愚贱才智不及

 主上万一公自顾以儒臣遭世极盛文名满天下终不能有

所补益时务以负庥隆之期自语曰辨古籍真伪为术浅且近

者也且天下学僮尽明之矣魁硕当弗复言古籍坠湮什之八

颇藉伪书存者什之二帝胄天孙不能㫄览杂氏惟赖幼习五

经之简长以通于治天下昔者大禹谟废人心道心之旨杀不

辜甯失不经之诫亡矣太甲废俭德永图之训坠矣仲虺之诰

废谓人莫已若之诫亡矣说命废股肱良臣启沃之谊丧矣旅

獒废不宝异物贱用物之诫亡矣冏命废左右前后皆正人之

美失矣今数言幸而存皆圣人之真言言尤疴痒关后世宜贬

须臾之道以授肄业者公乃计其委曲思自晦其学欲以𠎥援

古今之事势退直 上书房日著书曰尚书既见如干卷数数

偁禹谟虺诰伊训而晋代剟拾百一之罪功罪且互见公是书

颇为承学者诟病而古文竟获仍学官不废公中乾隆乙丑

进士以一甲第三名授翰林院编修娄迁至礼部右侍郞 诰

授资政大夫周时有仕为漆园吏著书内外篇者其祖也曾祖

讳某祖讳某考讳某妣氏某皆封如公官妣封夫人子■人某

某述祖以文学最有声孙■人某某绶甲最有声公以乾隆■

年卒于官年■十有■以嘉庆■年葬某山某原公它所著尚

有周官记六卷公性廉鲠典试浙江浙巡抚馈以金不受遗以

二品冠受之及涂从者以告曰冠顶真珊瑚也直千金公惊驰

使千馀里而返之为讲官日 上御文华殿同官者将事 上

起讲仪毕矣公忽奏讲章有舛误臣意不谓尔也因进琅琅尽

其指同官皆大惊 上竟为少留颔之是二事者于公为

谨附书铭曰

大儒庄君既亡粤嘉庆二十有三年绶甲始为书测君志以告

绶甲友其友籕其词肯铭乃克铭君于武进之阡

送吴君序

十八九读古书执笔道天下事有孰子裾而讯者曰世固无人

慎勿为若言则怒喙之曰不奈何无人入世五六年窥当路议

论颜色车敝敝周乎国门又有执予裾而讯者曰世尚有人安

用若则又怒而喙之曰不奈何有人始之否也不知其无也继

之否也不信其有也东西南北以为客游海然而心⿱⺾⿰氵亡洋目迷

澌乘孤舟洄乎大漩之中飓浪讧作魂魄皆涣散怪鸟悲鸣日

暮冥冥求所谓奇虬巨鲸大珠空青卒无有已矣退而归于垤

心已定矣𥈤已合矣槁乎其如息傫乎其不任负载然而有叩

吾门贡吾以奇虬巨鲸大珠空青之异者疑什而信一疑什而

信一则是志已忘也志忘则欲其惊也难且劝复往则必色色

恐矣求凉而饮冰求热而炽炭求绝交而寂寞求得明而奋起

不亦顺乎何居吴子之以炭投我于冰之辰也意者造物使予

不平凡所求焉无一而使之平始之否也则缪矣继之否也又

缪矣吴子来是造物者𮦀以冰炭投于余之心也吴子请行其

复之于海乎倘见有少年孤舟独行者邮以眂予予请复往

送夏进士序

乾隆中大吏有不悦其属员者

上询之以书生对

上曰是胡害朕亦一书生也大吏悚服呜呼大哉斯言是其炳

六籍训万禩矣嘉庆二十二年春吾杭夏进士之京师将铨县

令纡道别余海上相与语益进睟然愉谡然清论三千年史事

意见或合或不辄咍然以懽予曰是书生非俗吏海上之人以

及乡之人皆曰非俗吏之京师京师贵人长者识予者皆识进

士亦必曰非俗吏也虽然固微窥君君若惧人之訾其书生者

又若有所讳夫书者暴于声音笑貌焉天下事舍书生无可属

真书生又寡有一于是而惧人之訾已而讳之耶且如君者虽

百人訾之万人訾之啮指而自誓不为书生以喙自卫哓哓然

力辩其非书生其终能肖俗吏之所为也哉为之而不肖愈见

其拙𢌞护其拙𫝑必书生与俗吏两无所据而后已噫以书生

之声音笑貌加之以拙济之以𢌞护终之以失所据果尔则进

士之为政也病矣新妇三日知其所自育新官三日知其所与

予识进士十年既庆其禄之及于吾里有光而又恐其信道之

不笃行且一前而一却也于其行恭述

圣训以附古者朋友赠行之义

农宗

龚子渊渊夜思思所以撢简经术通古近定民生而未达其目

也曰古者未有后王君公始有之而人不骇者何古者未有礼

乐刑法与礼乐刑法之差始有之而人不疑愳者何古者君若

父若兄同亲者何君若父若兄同尊者何尊亲能长久者何古

之为有家与其为天下一以贯之者何古之为天下恒视为有

家者何生民之故上哉远矣天谷没地谷茁始贵智贵力有能

以尺土出谷者以为尺土主有能以倍尺若什尺伯尺出谷者

以为倍尺什尺伯尺主号次主曰伯帝若皇其初尽农也则周

之主伯与古之辅相大臣尽农也则周之庸次比耦之亚旅与

土广而谷众足以芘其子力能有文质祭享报本之事力能致

其下之称名名之曰礼曰乐曰刑法儒者失其情不究其本乃

曰天下之大分自上而下吾则曰先有下而渐有上下上以推

之而卒神其说于天是故本其所自推也夫何骇本其所自名

也夫何疑何惧儒者曰天子有宗卿大夫公侯有宗惟庶人不

足与有宗吾则曰礼莫初于宗惟农为初有宗上古不讳私百

亩之主必子其子其没也百亩之亚旅必臣其子馀子必尊其

兄兄必养其馀子父不私子则不慈子不业父则不孝馀子不

尊长子则不弟长子不赡馀子则不义长子与馀子不别则百

亩分数分则不长久不能以百亩长久则不智农之始仁孝弟

义之极礼之备智之所自岀宗之为也百亩之农有男子二甲

为大宗乙为小宗小宗者帝王之上藩实农之馀夫也有小宗

之馀夫有群宗之馀夫小宗有男子二甲为小宗乙为群宗群

宗者帝王之群藩也馀夫之长子为馀夫大宗有子三四人若

五人丙丁为群宗戊闲民小宗馀夫有子三人丙闲民群宗馀

夫有子二人乙闲民闲民使为佃闲民之为佃帝王宗室群臣

也古者无文用撢稽而可知也请定后王法百亩之田不能以

独治役佃五馀夫二十五亩亦不能以独治役佃一大凡大宗

一小宗若群宗四为田二百亩则养天下无田者九人然而天

子有田十万亩则天下无田亦不饥为盗者四千有五百人大

县田四十万则农为天子养民万八千人什一之赋尚不与非

以德君也以德而族非以德族也以食有力者佃非卬食吾宗

也以为天下出谷然而有天下之主受是宗之福矣百亩之宗

以什一为宅以什一出租税奉上宅不什一则不足以容鱼菽

之祭不足以容舂揄税不什一则不足以为天子养官属及𨕖

举之士以什一食族之佃佃不食什一则无以戚期功以什一

奉上谊亦薄矣以什一戚期功恩亦閷矣圣者立法以中下齐

民不以上齐民大宗有十口实食三十亩桑苎木棉竹桼果蓏

十亩粜三十亩以三十亩之粜泊家具家具始于缚帚缚箨以

为帚冶泥以为釡厥价陶三之机杼四之镫五之祭豆七之米

斗直葛布匹绢三之木棉之布视绢皆不得以澹泉货百家之

城有货百两十家之市有泉十绳裁取流通而已则衣食之权

重则泉货之权不重则天下之本不浊本清而法峻诛种艺食

妖辣地膏者枭其头于陇没其三族为奴宗为馀夫请田则关

大吏佃同姓不足取诸异姓为变法关群吏丰凶肥硗寡庶易

不易法不尽同关群吏国有大事以宗徙徙政关大吏馀夫家

五口宅五亩实食十亩以二亩半税以二亩半食佃以二亩半

治蔬苎以二亩半粜自实食之外宅税圃粜佃五者毋或一废

凡农之仕为品官大夫者则有禄田大官之家父有少疾瘯寒

暑湿干不以使其子山川鬼神则使之子有少疾瘯寒暑湿干

不以愬其父崇有家也田一品者四世二三品三世四品二世

五品一世皆勿税勿予俸六品以下予之俸婢妾之养不备则

不世祠祭弗如式不世不辨菽粟亦不世食妖服妖不世同姓

讼亦不世督有家也家受田㱕田于天子皆关大吏稽其世数

关群吏本百亩者进而仕谓之贵政之农本仕者退而守百亩

谓之释政之农本不百亩者进而仕谓之亢宗之农本仕者退

而不百亩谓之复宗之农仕世绝本大宗者复为宗本小宗者

复为小宗本群宗者复为群宗本闲民复为闲民贵不夺宗祭

不以朝政乱田政自大宗以至于闲民四等也四等之农与其

进捍而国也姑将退保于宗与其进保而宗也姑将退修于宅

是故筹一农身身不七尺人伦五品本末原流具矣筹一农家

家不十步古今帝王为天下大纲总目备矣木无二本川无二

厡贵贱无二人人无二治治无二法请使农之有一田一宅如

天子之有万国天下姑试之一州州蓬跣之子言必称祖宗学

必世谱谍宗能收族族能敬宗农宗与是州长久泰厉空虚野

无天札鬼知恋公上亦百福之主也

 附图一大宗图

大宗

  子甲袭大宗百亩父六十而袭

  子乙立为小宗别请田二十五亩即馀夫也馀夫不见经惟见孟子及何休公羊传注正可证吾宗法

  子丙

   丁皆立为群宗皆请田二十五亩皆馀夫也孟子何休皆不言馀夫是何等民故以宗法定其目焉

   戊为闲民若依古制毎夫百亩田何以绐故立四等之日以差

 图二小宗图

小宗

  子甲袭小宗之二十五亩父六十而袭父母老必养于宗子之家故大宗以十口率小宗以五口率虽过是亦

    

  子乙立为群宗别请田二十五亩

  子丙闲民

 图三群宗图

群宗

  子甲袭群宗之二十五亩父六十而袭

  子乙闲民虽尧舜不能无闲民安得尽男子而百亩哉周之农必有宗法何疑

海门先啬陈君祠堂碑文

开国以降奇杰之士达节之民挺瓌怪之姿躬淳古之行生而

魁于凡民没而当祭于社者不有文事其无称乎先啬陈君厥

讳朝玉字曰璞完江南某县人也幼有异禀肤色黝桼脐洼若

臼环要有白文其圜中规相人者言是为玉带园当奇异稍长

衎然魁颀故其乡之人尝已疑其神年十三让产伯兄鸿𬸣凤

逝去之无迹是时 皇政熙清后祗效灵海之君王来献土壤

以福吾黎元通州常孰间东地望洋无极潮退沙见豁然划然

亘二百里君履其侧四无居人苍芒独览曰吾当屋于是率妻

来迁创草屋斵木为耜冶釡为犂夫任半耦妇任半耦一耦之

力旬有五日水咸者立甘沙疏者立坚沙肤窳者立厚秸苗既

成龟鱼大上不封不爵乐衎自保于是远近之民闻之佥曰神

哉稚请于长长请于老莫不削薪以为之耜投刀以为之犂卖

𩦺以求牛怀穜稑储瓶缶挈大男衽幼女效君而归君愿为海

农洋洋载道于是稚请于长长请于老老谒于正正谒于吏吏

白于大吏 天子籍其地以为海门厅不十年群姓益众皆造

瓦屋炊烟起如海云 国家岁八地丁漕米累千近万为江海

大聚君生康熙某年卒乾隆某年年七十四妇刘年九十君之

屋于海也几六十年不蓄墨楮结绳而治岁终夫妇解绳之紒

以计事事纎芥无忘失夀考以为常君卒将百年君之曾孙贡

生奂以经明闻于时元孙翰林院编修兆熊𫗦禄于朝乃召其

乡之人而谋之曰古者伊耆氏始为蜡飨农先农也先啬司啬

皆农之配也今法凡城鄣大聚皆得立蜡祠吾祖宜为先啬始

吾祖刈杀此土以利后之人生有奇异如天之公侯今海门厅

士姓无吾陈氏旧且大宜为祠祠吾祖皆曰田父老之志也于

是既为祠奂兆熊以状谒内阁中书龚自珍请书于其祠之榜

又因以为乐石之文龚自珍则大书之如是状又称君不知书

乃能作书点画英硕神明所流匪道匪艺不可得而详也颂曰

生为功民众疑以为神没为功神尚其福吾民琴瑟士女以招

君兮豆觥明粢以报君兮文此乐石以震耀君兮以大旌于海

滨且以劝田

与人笺一

客言足下始工于文词近习考订仆岂愿通人受此名哉又云

足下既习考订亦兼文词又岂愿通人受此名哉足下示吾近

勇去口吻之冶俊为汪洋郁栗冲夷是文章之祥也而颇憙杂

陈枚举夫一二琐故以新名其家则累矣累矣古人文学同驱

并进于一物一名之中能言其大本大原而究其所终极综百

氏之所谭而知其义例遍入其门径我从而筦钥之百物为我

⿰𥘈籴用茍树一义若浑浑圜矣则文儒之总也

与人笺二

少习名家言亦有用居亭主犷犷嗜利论事则好为狠刻以取

胜中实无主野火之发无司燧者百里易灭也某公端端醉后

见疏狂殆真狂者某君借疏狂以行其世故某君效为𫘤穉以

行其老诈某一席之议前后不相属能剿说而无线索贯之虑

不夀朝士方贵亦作牢骚言政是酬应我曹耳善忌人者术最

多品最杂最工者乃借风劝忠厚以济锄而行伐使受者伤心

而外不得直骛名之士如某君孤进宜悯谅也某童子妍点

状志卖长者奸而不雄死而谥愍悼者哉

与人笺三

吾子改之夷坦酣嬉于人人以机械至吾子觉大恨娄受侮吾

子必改之道无畦者事有阈也中无险者貎有畔也与之为无

滓无择又不制于外吾子必受侮矣言难则听者重步难则与

游者重爱憎难则受者重重则不予侮乃全吾爱书曰刚而无

虐简而无傲论语曰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

皆兄弟也从吾子之行必且曰恭敬为伪薄胡不与人坦夷而

酣嬉市人之兄弟异乎士大夫之所闻纎夫佻人当吾前而不

有忌惮君子深耻之曰我之不足忌彼窥之矣

与人笺四

手教至引拙集知归子赞无不随也相诘随之义自与前札无

刺谬足下之疏轻而酣嬉娄受侮慎毋以吾随借口善交友而

无受侮如吾箴中言是亦随而已矣因其当恭敬而恭敬之是

亦随而已矣吾子何所见之偏侧哉引庄子益缪庄子曰吾虗

而与之委蛇委蛇耳而与之乎骋驰而与之乎沈溺而与之乎

上九天绝九渊真吾子所谓随矣必夺其中矣乌能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