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冈先生别集/卷一
书
编辑与徐行甫思远
编辑逑加老增衰。病进学退。抚躬茫然。向故人无说可道也。十四篇之书。此中二三后辈。初似有意。旋因各有私故。寥然无一相聚之音。却是老夫无足取信而然。侧闻门下诸贤。将锐意讲磨。不觉令人想慕而愧叹也。切祝若时珍啬。益懋进德。不唯加工于坤之六二。亦愿留意于六四如何。
岁既新矣。春又回矣。惟德业有相。万福俱膺。欣贺之至。岂胜故人之情。鄙人既虚负七十年光阴。又增一岁。尚作泛泛之人。抚躬回首。真心悲叹。何可已耶。不知如老兄相爱之深。其将何以见教而见警也耶。至诲之辱。敢不虚心以俟。愿有以不遗。而毋惜严辞猛镌也。无任恳跂。
春暄益畅。伏惟静养有相。动止增胜。倾仰之怀。愿奉之情。计日益加。仆仅扶衰悴。此江山此景物。莫由与朋友共之。独自盘桓。孤怀伥伥。小车乘兴。安得不为之跂切乎。
答徐行甫
编辑小春新梅。投来寒斋。奉披清札。馨香满鼻。欣悉霜寒调护有相。学履冲迪。感慰之至。无以为喩。逑瘀血流注。日事疼痛。尚未作山中之人。常伴枕席。愦愦无足言。前荷惠寄。武夷志披阅。想像如亲蹑大王玉女之间。如冒接林袁之馀韵。呻吟之中。常用自慰矣。今者又得梅兄不鄙来访。暗香疏影。气味相合。病中感幸。谁与告谢。所恨不得吾兄之辱共之焉耳。贱疾近若向间。当奉兄入山。独酌旧酿。怀我故人也。
曾闻贵邑通读。如不免中废。今有重申之意。甚盛甚盛。鄙人旧于此州。亦尝妄作矣。既废之后。不敢更作者。实亦有微意。今亦烦不敢奉究耳。但此间数三后生辈。欲一遭为聚讲十四篇之书。亦未知果遂所愿。而又能究竟否耳。大槩如老仆者。自废书册已久。兀然为庸。病人又何暇望及后生朋友辈耶。呻吟之馀。只自愧悼而已。
仁里诸贤。新开盛讲。甚可叹尚。吾邑后辈。渐就解弛。当不免旁观之所诋矣。祇可愧尔。
偕二三冠童。诤坐高峯绝顶上。领得烟雨变态之状。亦未必不为人世难得之奇赏矣。第仆不免为数椽冗役所缚。不能追随共乐。为之愧叹。奈何。两童子欲冒雨以进。而林翳郁茂。穿历艰苦。请其姑止。以俟日晴。代遣白足。幸惟宽谅。
百树清香之下。偕我良朋。沈吟巡绕。此岂乱离后易得者。实亦难忘之盛事。但恨还驾匆匆。不可得以奉挽焉耳。梅律奉赐吟咏。不觉肝肾生香。姑留以俟面还。顷于梅未落之时。及见新月。雪蕊增洁。清光拥馨。孤坐夜深。不禁怀人之思也。
答任卓尔屹
编辑昨因令侄来访。仍奉盛札。欣悉近来天寒。静养万福。想所造亦日益深。感慰可量。仆众怨群谤之中。扶病仅支。气象愦愦。他百皆不足道。人之有言。无非在我致得。直须自反深省。内讼而已。岂宜较量彼此得失。有所不平之意哉。来书所教。无非相爱之至。而但少些深警切责之意。恐欠朋友相勉之道也。如何如何。每念左右好学之笃。求进之诚。未尝不感叹而起懒也。谬询一纸。留俟少静未间。切祝调护益珍。
每见惠书。每有晩悟笃学之意。其视早有志老颓阘者。其如何哉。每不胜欣慕之至。仁敬两录。宁敢悭焉。早晩当一奉示。李先生礼疑答问。粗已毕写。而类多乖舛。亦不无疏漏之处。似不足示人。奈何。先贤诸碣。关东地志。果皆来在。而碣则未轴。志在稿。皆不足播诸人眼矣。南丈礼裒时。无欲还之意。还亦自有人可专。不必奉劳盛伻之远将也。
千里盛札。忽坠弊榻。急折疾读。苏感何胜。谨悉天寒。静摄有相。味道益胜。尤甚欣贺。鄙人抱病杜门。日惟愦愦。只觉衰败转加。他不足言。每承谬问。不免妄报。常恐获罪于知礼识道之君子。而顷者百馀之问。忽又骤至。展阅茫然。迨不知所以辨白。故不胜羞闷之私。敢陈分疏之辞。今者果蒙惠教。不恕谴诲。不一奉读。惭悚尤不知所谢。前留盛询。谨置之巾箧中。近因寒疾久滞。且有进箚待命之事。不能暇及于细究矣。当俟春开日温。谨奉详而随贱见录报一二也。幸有以宽谅而不甚罪焉。则不胜幸甚。
前后谬问。积而成轴。缘病且多事。又缘身与书册。每相各处。有不得辄考。因循迁就。累岁阙报逋慢罪深惭悚无裁。玆不免强留来使。至于三日之久。而新居僻阻。又无朋友之助写。艰成草报。字不如样。想有多未晓见处。岂合奉挂高眼。益增愧惕。无已无已。其所见蒙谬处。想蒙矜原。不惜一一回诲。无任拜吁恳跂之至。
逑四载沈痼之疾。转益加苦。虽幸一息尚存。而元气之败。则有不可道。闭门昏呻。唯床蓐是守。他何说哉。书册之功。全抛已久。本原埋没。如镜尘昏。顾省初心。未尝不喟然太息耳。今又感冒日久。喘痢交发。惫卧痛楚。尤无以自振也。今承惠教。且奉李君。苏感虽深。而不能开张谈说。益加浩叹。两度问目。虽不敢又负。略尘其下。而废学之久。言何或是。唯在高明酌处而已。
逑经年沈痛之苦。不足言。眩晕膈痰。交祟互盛。岂八十衰老人所堪支。吾病既如此。而自不揣死期。深以得见礼说于既毁三载之后为幸。方谋誊本。措得纸笔。分诸士友而请写。此又岂滨死邻鬼人所合经营事乎。亦窃自咍焉耳。欲资老兄分笑。谩幷及之。想一哂之馀。应怜爱书膏肓之癖。有甚于中风危笃之候矣。何由一奉相对叙说。而一慰一笑也耶。
答孙几道处讷
编辑阻隔风采。岁月多矣。怀想之私。岂胜仰喩。汝退之来。并对令季。又展佳缄。其为欣慰之至。无异接清眄而消鄙吝也。仆年来昏病悔尤之中。仅保宿状。自循其中。有何足言者。而忽逢两君远来之意。令人愧甚。不敢承当。然自古贵朋友相从之乐者。以其相观而资吾之不及焉。仆之于两君。唯是之为望也。至于来书之所云。则无乃或太过乎。一言之为不智。君子何独不戎耶。近与两君同处。每言及左右。必其有愿见而不自禁者也。唯足下勉进所学。以副此间所望为幸。汝退两君远来之意。固非所堪与之同处颇久。实为愚陋之幸。犹以方玆多事。未得索性讲评为愧。忽又告还。惘悢之至。无以为喩。每见左右之书。文锋笔路。凛凛有非拙涩之所测。虽与区区之所习者不同。犹且愧缩。而不敢发一言以为呈凂之地。至其所以相爱之心。则亦未尝忘之也。忽承教责颇严。似有不外。而有愿闻之意。又令人惶骇怖心。不知所以为谢。左右之所以为此说者。其意以为如何。若果留意此学。实有徇身以事之心。则直可目前做去。不必如此等留难。徒费多说。且古人言之已尽。只须循序用力。不必待区区妄陈。若使先入者主张于中。而内外轻重之辨。终不能无惑。则虽使拙者言之。亦且无益。亦不必妄为多言。以为贤者之烦听也。不审高明以为如何。且令弟资质。非不甚佳。而今此远还。实不免垂槖之叹。则惜别之馀。所以为愧者。又无以纪极也。
与吴翼承长
编辑秋事已半。馀霖尚苦。为问雅履何似。倾向不已。仆衰病沈呻之外。无话可说。念君适得君硕为土宰。君于君硕。情同弟兄。义难相负。君硕之政之善。于君岂不有光。君硕或取人谤。而自反而不缩。于君亦岂无罍耻乎。切须随事劝勉。随事规警。使君硕之为政。无一不出于善。亦岂非君学力之所至乎。故吾不勉君硕而勉君焉。惟君谅之。善为君硕谋而忠焉。
闻近日侍奉平安。且能勤于读书。颇有进趣。深慰且喜也。逑昏病日增。愦愦无可言也。每念吾弟读书成立。庶几不但为所谓世俗之儒。则其有以仰副先师平日之所望者。当如何。而地远不得相见。唯切驰情。未尝一日而相忘。更望益自勉励奋迅。直以古人之所以学问修身者。为己任也。千万是祷。
顷者备边司抄择可合守令三十人。君亦预焉。而昨昨政。君拜镇安。奉先人之训。懋学于身。遂为朝廷擢用。其为倾慰之至。岂但不寐而止哉。当此时事之艰。已奉官守之责。不可以固守。不出此公义也。况上有老人。穷无以养。古人动色之喜。如之何不念。切须速起。上不负朝廷。下慰朋友之望。不任至幸。
冠仪礼宾条。略改以送。然以其本礼此仪未详。故欲依乡饮酒之礼。檃栝行之。而终不惬心。可恨。
自去冬。结茅庐于倻川先垅之侧。挈家来移。又临溪缚得小屋。以为宴息之所。亦有后生秀才辈。时时往来相从问业焉。独恨君之久不能来也。亦岂非虽屡来学。自觉无所进益。宁不若杜门独学之为愈耶。若然则亦自无妨。然深愿毋怠加勉。以副区区日夜成就之望也。
答吴翼承
编辑垂死病中。获见千里外平安书。惊喜疾读。不觉沈痾若痊。每想寂寞之中。惟有读书一事。未有一毫外挠。亦未必非天庸玉汝。殊用远慰。
续奉两书。慰不可言。仆旅病三旬。沈呻日苦。温旨忽降。抚躬感激。遂此曳还耳。但莫御爱君之诚。复具小箚。临行上送。触犯时忌。罪谴当不细。老病将死之臣。欲以此为酬报地耳。先生行状。恐未成于未死之前。常以此为闷。君须留念。如何。
人来得书。欣悉三加已讫。德福俱新。深以感慰也。吾病日沈悴。昏愦无悰。他亦无可言者。所望于君者。诚非他比。须益自鞭策。立志远大。一日十二时。常加照省。未尝少顷刻自懈自废也。春晩相从。庶几是希耳。辱书。知已授室。新春侍奉佳福。深慰深慰。且深以学不进为忧。忧之深则进必力。尤惬所望。然至于涕泣则过矣。夫如是则胸中殊少坦适之趣。不几于助长者乎。仆愦愦依旧。真无所进益矣。真为可忧矣。
承悉侍奉万福。力学求进之意。极令人慰贺不已。仆昏倦之外。无可说。作吏无状。怨责四至。如是而不能去。惭叹不可言。涵养克复之论。深善深善。须加玩索深造之功。以副所望。病夫老矣。学无寸进。唯是日退而已。痛恨而已。
贱箚之上。计日则既入宸听。当已半月有馀矣。日俟严批之降。而尚未有闻。方日惟踧踖耳。别纸之喩。君言是也。当初不入。已甚不宁。豚儿之被人怂臾。不为上达。思虑到不得。君以不尽分律之。不亦宜乎。今此再为。实出于衷情之郁激。其时罗列左右。号泣而止之者多矣。而为之不听矣。竟乃百般奔走中。滞十馀日。至使仆飞书方伯。请其勿挠催送。于是而人言之致有纷纭。何可已耶。盖其心。即当初怂臾豚儿辈之心也。盖知相爱而不知所以相爱。奈何奈何。汝懋则闻因郑大容疏。已毕廷议。事无可为云。而尤极遑遑云耳。樟儿则发专使请止于既呈累日之后。君则发专使请不止于圣批当降之日。远处之事。宜不得不然。
答李景发天培叔发天封
编辑似闻吾乡人轻信浪传之谈。煽生一种之论。至于黜入乡境云。其然乎。此习亦行于吾乡中乎。甚可骇也。景发兄弟。尚不能救耶。吾乡中谁与谁而为此论举此事乎。其不禀于乡中诸长老乎。远不能详焉。他固不敢言。只为景发兄弟与平日出入吾门下之人。或与于其中。则吾甚忧之。且甚惭也。老夫于星与傍邑。不见黜乡之事六十年矣。六十年以上。亦未有闻矣。今忽见于诸公。而事实缘我。诸公之心。以为为此举之后。老拙者果能举面目。自立于乡中乎。是诸公之黜。在彼乎。在我乎。诸公此举。为我乎。不为我乎。不唯吾面目之无于乡。两发之面目。亦何有于我乎。
答李茂伯润雨
编辑狼狈还山。病患为挠。心緖闷乱。殊无佳况。专价贶书。满纸懃恳。翫复感荷。如奉晤语。不觉心开而目明也。但仆何能堪见教郑重之望耶。秪令人反省惭悚而已。然厚意何敢忘。惟相与勉之无懈。则仆亦敢不益自策励。庶几收得桑楡一分之效也耶。
近久不与人闻问。亦未知左右消息。意谓已发京行。今既四五日矣。玆忽谨奉贶书。备悉示意。恩命又下。驲趋有旨。感慰之馀。又深为世道有不寐之喜也。此时进退之难。果如所谕。公既精思而不得其尽善。至于谬询。况我老耄悲疚中。安能为左右善为之谋乎。反复思惟。茫然而为之愧叹也。第念公终非不仕之人。前日之不出。只缘一时不得已之势。且今者既决赴谢之计。亦将登途。而忽此遭遇。恐不当复拘形迹之嫌。唯在直趋拜命。到彼如有未安之势。则亦可观势而为之进退。自无所妨。崔申中途之辞。固不必援。亦不当避。惟省其在我者而已。区区之见如是。不知左右以为如何。自馀所祝千万自重。以道义自处。俾无一言行尤悔。以副拳拳相爱之望。
漆室之忧。自知诚不足道。而亦有不能自已者。岂非秉彜之本心哉。如有可闻者。便中乞勿惜示及也。只祝若时自珍。尽心奉职。以为酬报鸿恩之地。不胜幸甚。
近来怀抱之恶。殊无以自慰。岂世间别离之苦。老而愈甚耶。昨者豚儿之进。亦未有一书。盖书亦别无所言。而无言胜有言也耶。玆奉专人贶书。以道临别未尽之怀。翫复感叹。益增慰贺。仆穷居无事。唯欲自勉于未死之前。而昏衰已甚。殆不能自振。是用忧惧。如无以自处耳。仆既无自得之效。为君虽欲拳拳以尽相爱之情。而亦何能有力耶。然不能自已所以前者之别。亦不免有所云云耳。唯君有以谅察焉。
李馨甫遽尔作古。尚忍闻哉。信实好古。留心此学。后来朋友中宁复有斯人耶。为之痛惜不已。种不入土。六道皆然。哀我生灵。已不足道。国事将何所底止耶。况回禄之灾。不惟都城之惨。两都与麻浦惠山。皆受其祸。漆室之忧。其何纪极。礼说之写。不可缓矣。而昨者公所出通文。既无决末。又不处置。终乃置诸席上而行。仆躬自收拾。一既失之。一置之册里。而忘不更得。近来士友间处事盖如是。适有叔发归便。聊用语及。所以警渠。而恐渠不省也。
仆依旧拘病。埋首校勘之役。困苦孤怀。又谁说与。只自任之焉耳。方收入脱漏。又编入各门小叙。所以为事劳而为功不易也。承示晦间下山。此役若毕于其前。使君得抚成帙。亦足为幸事。而唯恐有未及焉耳。
答宋圣遇
编辑承惠书。知公携良朋入书院。有讲说之乐。欣慰。仆困于冗役。神气汨没。遂兀然为庸人。可叹。刻册事。初不善料。毕竟致此狼狈。只是鄙人之过也。自谓相知有如吾圣遇者。尚不能使人踏心。公之来院。初是为校正而来。则自当理会一旬工夫。宁有切急甚于此事者。必欲经还于才数日之后耶。意者。其亦邻交。胜似文会。私约紧如礼书者耶。行矣吾不敢强挽之哉。鄙人之不见信于朋友者然矣。何独于公而责之哉。但未知足下之来院也。所为者何事而去尔。然不敢有所不快于诸贤。直恐院中体貌。由鄙人而多损尔。
答或人
编辑谨承辱问书。感戢无已。逑初非有久计。而牵连不能遽去。近忽有中风之候。傥或一夕卒倒。生行死归之戒。身自犯之。拘羞泉壤。何能瞑目。欲为生还之计。昨送请罢之状。但顷日乞由。而方伯温辞慰谕。不为快许。今者乞退。恐未即许。是用忧虑尔。叨冒近半岁。而获罪于吏民者。已不可胜。今将归矣。当掩面出境。无复有言话相别者矣。但与吾门诸戚。欲暂会叙而归。此意如何。明日又欲遣奠于我外先祖上洛公忠烈公之墓尔。
答李君显彦英
编辑曾闻公佐幕关东。念公驱驰之劳。惜我别离之苦。信不能无虑。而古仙区佳丽之地。亦当洒然有出尘之想。不觉令人欣然而起怀也。玆奉辱书。具悉登途已近其日。许身之人。游宦远方。亦在所不得已。安用瓢系固守一陂耶。但念亲庭远离之叹。深用倾仰。
答郭穉静赾
编辑逑涉春入夏。连被事故。今始入山。似稍宁静。而老躯怯病。看书未能自力。收拾操存之功。亦颇间断。深恐如是焉而止。孤负平昔之所以自期。用是凛凛。心不自宁焉耳。左右则既是霑承恩命。不必自列于青衿。而鄙意则汝兢亦不须劝起。后生之硬脊梁有脚力者。尚岂无其人乎。
聚后来志学之士。相与讲评进修。实建院本意。而寥寥久未有闻。今左右奋然有意。极令人慰幸慰幸。千万勉之。毋或中沮如何。
答孙季进遴
编辑鸡林累言吾左右之为可敬。殊有益于讲说。甚慰。作吏无与之苦。新契相得如是。甚可喜也。更愿益加勉励。进学鞭策。以厚其根本如何。且勿外学中后生。益敦谆谆之诲。如何。所掌郡悬后学辈。亦时为之巡讲劝勉。毋负朝庭为遣之意。幸甚。
答李汝懋厚庆
编辑思欲与诸贤。讲磨旧学。庶几为桑楡收拾之计。而新进好学者。固未得见。昔时相从之辈。亦未有不汨没而安于自画。此令人意思不佳。殊未有以自慰。可叹可叹。
汝济冲风雪远来相访。留数日晤语。且得见两君书。披翫感荷。其所以慰山中寥落之怀者。为不小矣。第惟老夫。元气之败。比来转甚。恒事呻痛。或至如不能终日者。其于书册之役。亦不能自尽其心力者。其于收拾桑楡之计。何如也耶。只剧忧惧。殊无佳况耳。想公等不能摆脱旧习。不免悠悠过了难得之日子。为可叹也。振奋自力。更加自新也。
近思通读之议。顷发于后生诸君。颇皆以为好事。而科试之前。何暇为此等事。似当待过试之后。而亦未知果有能摆脱而来与之相从者否耳。曾因书偶及。亦似非无意者。而公等不免为冗务所縻。亦恐此处诸人之不能摆脱并然耳。
礼说。幸已写讫。而群聚荒茫。舛错处脱漏处甚多。不免力疾躬核。苦无人伴。时或有如忘其病之在身者。可笑。
汝懋别纸示谕。感领厚义。言或不恕。情实相爱。何用至于追思而为之瞿然耶。所谓事无一毫有违于义理者。信乎为相警之至言也。第仆之所惧。事事违拂。非但一毫而已也。暮年经营之禁与定栖谢绝之云。尤荷药石之诲。仆亦岂不欲留意于此。岂喜经营而恶谢绝者哉。惟患势有所不然。而不能已焉耳。然为君见诲。其不佩服矣乎。亦愿君更加勉。益进不已。亦不终弃。益勤垂警。
昏不能自振者。正老夫所忧。公等亦以为病。惟愿黾勉奋迅。敦笃加功。常存心于竖立之地。以副老夫之望。老夫亦庶有以自励也。
此地曾经君去年之见。江湖郊原之槩。想已领略之矣。第惟宽闲寂寞之切近。未有此比矣。两别纸。领见之。人心世道。亦不足云。来书所谓脱落收拾磨砻成就云者。固其所愿。而亦非无分人所得以遂之焉者也。奈何。吾见则杜门潜伏。不相闻于世俗为好计也。如何如何。未涯相对。唯祈勉励之哉。日思进造焉。且加自爱。
与李汝懋
编辑礼说得缮写装帙。前二后三幷五册矣。犹不免疏漏颠错。必更料理精写。而后方始粗完矣。相望之远。不得会合。遂此共商整顿之愿。叹复奈何。
答郑平甫锤
编辑仆杜门穷山。昏痛不止。不能专功书册。可悯。每爱公资质良淳。何不奋迅自强。来留受学。以思效古人事业耶。何用汨没颓惰。以空负一生计耶。士厚兄弟辈。无一振发者。言固无益。独惜公之亦一㨾颓靡。岂不可慨也耶。相爱之深。敢布所怀。幸勿罪之。
与金同福富伦
编辑闻新楼翼然。圣庙重修。老兄大手。自是如此。以此益贺福民之得贤主人也。故人愿复有祝。愿兄益秉严明之理。居敬以为行简之本。庶几德业两懋。治教并行。不胜区区之至。
答金以志光继
编辑每念左右兄弟力学不懈。思不负先父师之教。常用爱想。而远不得一奉叙说而相发。为之增怀而已。大庵行状。果被浩然诸君勤嘱。而病且多事。尚未笔。仆亦常以此念之。不能忘耳。
仆积病沈痼之中。益老加衰。虚惫困悴。常事沈呻。其于书册上。一分精力。靡有暇及。抚摩悲叹。亦何有益。念公盛年当益加进修之功。深惩老夫虚过可惜光阴。毕竟老而无得。则其所以惕励加勉之者。乌可已乎。千里之所以拳拳不已者。唯在此耳。
答金大丘允安
编辑具大轴细书题官位姓名。古固有是礼矣。然而苟非卑贱者之于尊贵。则为之者不轻施。应之者不妄受。况令契之于老仆。其可以谬焉。而犯一言不智之嫌哉。
新寓之前。偶得小塘。正合种莲人言。若及此时。多拔根而盛莳之。则亭亭可玩。灼灼可赏。而第惟微力无以致之。不知吾令契其有以成就之否乎。
徐宋两兄。左右为邻。而今并作古。说使贱疾幸得少延。长使人心怀作恶。有何人间之乐。可叹可叹。每念昔时相从之幸。或于溪上。共两兄奉令契观鱼为趣。今其旧迹。宁可追耶。人事之不可期如此。想令亦或一念及之否乎。
答李以直𥳕
编辑圣批之优。实非愚臣之所敢承当。昨日李茂朱天休来访。以为不惟非尧舜不陈之教。为甚优许。其下面开谕圣怀。尤极温容。反复详味。则其庶几回天之望或可希矣云云耳。然未知天意之终如何尔。近来士风颓靡莫甚。至于气质良善之人。亦一向悠泛。汨没家务。专未有志学之人。顷与徐行甫言及。不胜共为之嘅叹。盖亦吾先辈之罪也。亦堪惭恨。近欲出一通文。聚会稍可志学之人共通读近思录。此意如何。人来。勿惜示及君意而可否之也。
与朴景清澯
编辑伏问近来调候何如。闷念之至。何曾少须臾忘于怀耶。然且至今一未驰往叩公之扉。执公之手。有以省公之证。而使公少摅病中之怀。我辈与公其平生情分。果如何耶。设令我之抱恙如公。而公如我乎尔。则仆将谓公为如何也。然公定不尔。是知我则有友。公则无也。噫。虽巧言何能逃其责耶。直是于情。不任闷念愧恨之至。只祈世间万事。勿入病怀。平安其心。清静调理也。吾知吾友之必尔也。
答李子真淳○乙巳
编辑吾乡人最不勤学业。将至举邑全废文事。故不量而轻举劝学之课。未知果能久焉否耳。槐忙已迫。安得不为之斟酌弛张乎。此中之议亦然。而又蒙盛喩。益周感幸。
答金公济盖国
编辑别后溯慕不置。伏奉手柬。具审初寒巡况佳胜。欣慰无量。逑疮烂转甚。坐卧俱不堪苦。可闷。犹不敢仍留一邑。为寸寸前进之计。昨昨到杆。明向丰岩。仍由通川逾楸岭。若奉递命。直还本营。以待交代。便可纳履。浩然而归矣。京邸吏顽甚。凡朝报不谨书送。京官发遣事。昨始得知。今日即为状启。请勿下送京官。公须益加严核。勿为泛然。极尽心力。庶几毋负别启请之意何如。亦所以仰报国恩之意。盖人臣尽忠。何待处所。只是随遇尽心。是乃报恩事也。更领无所不用其极。以副所望何如。况今则既已具启。尤不可不自尽也。虽深山穷谷。毋为放过。一一探审。勿计稽滞。何如。
答李馨远笠
编辑示谕理欲义利上。留意辨别。儒者本领。实未外此。朱夫子所谓须是立脚于此。始有博约之功。此语不可不深体也。如何如何。
寄子樟光海朝。先生上全恩疏。子樟在洛畏祸不上。故更为陈疏而寄此书。
编辑前日之箚。果常以未得上达。为之私恨。顷者不任激切之情。更作一箚。具前日未上之由。幷今日追上之意。重写前箚一本。幷以上送于本州。转送于方伯。辞极婉顺。情极激切。万无以此触忤时论之理。设使有意外之事。吾既以身任之。何至为忧悔乎。吾爱君之本心。不可以不伸。吾见如是。故如是为之。如李汝懋李以直辈。极力请止而吾不听矣。箚送之明日。汝懋奋身驰往。欲为中路追止之计。如不及于中路。为欲请于方伯而受来之计。使吾沥血敬君之诚。又复未达。痛叹何可言。一松五峯诸君。不见吾箚。故恐有危言触犯而止汝矣。吾箚若见之。婉而逊。恳而切。万无逆耳之言。而汝过虑忧恐。吾意以为汝亦未深省箚意也。后日之箚。尤极恳切婉曲。必感动天听。不无上回天心之理。而至如德晦辈。亦皆过虑。可叹。此时人臣惜身。不以诚上格。则平日事君之义。安在乎。人臣一死。何可惜乎。若幸汝懋未到之前。方伯已上送其箚。而得以格君。则吾爱君之诚。庶几遂矣。万死何恨。今吾默祷。唯在于此。汝勿过忧也。汝懋时未还。故如是望之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