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真斋法书赞 (四库全书本)/卷16

卷十五 宝真斋法书赞 卷十六 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宝真斋法书赞卷十六
  宋 岳珂 撰
  宋名人真迹
  刘忠肃候谒帖行书二行
  挚谨候谒子中学士阁下
  右元祐宰相观文大学士刘忠肃公挚字莘老候谒帖真迹一卷先君将指潼川淳熙丙午岁四月得于蜀士张笺家手题而藏四十年予既彚帖执而叹曰是帖也先哲笃敬之风所由寓有君子之道四焉刺谒手书敬以直内也繁文之削真情之尚易则易亲也字同舍而伸交情不谄不渎也敬以简致卑而不可逾也又恶比夫后世胁肩造请不避寒暑蝇字茧纸屑屑以为恭者哉虽曰幅楮数字以公名徳之重是可与荆璧斋琚比矣
  赞曰元祐之至于八九年也忠邪既判乎渭泾公秉辅㩞内外晏清宜群阴之弗复萌矣而卒以党倾今观此帖之存固不知其事之当元丰与熙宁然考公之本心实欲挽一世以为君子之朋至如答邢恕之书以致休复之问延章惇之子以伸同朝之情皆大贤厚徳事而岂顾于人言背憎然而托西垣之训以极老奸之诋兴同文之狱以陷必族之刑非公所与交往来而示调停者耶彼小人者自覆出而抵巇公亦何敢逆窥人以其情之难明予之系此帖正欲以见符祐二党之未争苟不激而成之未始不同心而在朝廷也於戏正直如公风猷百龄烈日严霜夏杲秋晶是虽十字之藏盖已与温申韩范数公同此不朽之名矣
  苏魏公到镇出京二帖并楷书第一帖十二行尾批一行第二帖十一行尾批一行
  颂顿首自承到镇尝因郡僧行咨询动止稍不闻问岂胜驰诚冬序晏温伏惟政事优暇福履清适颂衰老待罪禁庭充位无补日有归田之兴非久得请南去获依仁庇诚所幸愿也未闲更冀保䕶伫还词掖以慰与论不宣颂再拜子中知府修撰亲家阁下十一月二十一日启
  惟颂顿首稍疏间讯惟日驰诚近孙子出京祗奉教笔深荷顾存兼承禁从清闲福履冲固不胜感慰之至江关重复门宇夐遥愿辅神倪上副柄用乃诚所祝百不一陈谨奉手启咨候不宣颂再拜侍读舍人阁下二十六日谨启
  右元祐宰相司空苏公颂字子容到镇出京二帖真迹一卷公以徳量服天下挠之不浊澄之不清与道卷舒功运无迹故位极廊庙而众不忌身处消息而名不隳砥柱大河高峯乔岳盖庶几孔子所谓有始有卒者嘉定辛巳岁十月珂以饷节摄京口郡既幸瞻维风之风后二岁六月以臬事绾维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符复获接憩棠之爱因访遗墨得之故家凡有三印识盖又后一岁之八月也勒鞭忻慕于是且有托焉
  赞曰徳量维昔该乾坤艺成而下道乃尊堂堂魏公古大臣劫火固毁灵光存直躬致主无间言馀事谕墨何足论百年剑佩纷如云不于其书于其人范忠宣南都帖楷书十二行
  纯仁顿首介来拜教之辱喜承累日动止康宁纯仁到南都水涨阻桥未能东下去得甚迩弥增惠恋儿子依命遣诣左右愚𫘤失学公亦知之今托受贤门尤为非利惟深赐诲导庶无大咎渐远风问惟冀自重不宣纯仁顿首上公舒著作亲家左右十一日
  右元祐宰相开府范忠宣公纯仁字尧夫南都帖真迹一卷先君旧藏云得之涑水司马伋家手自装禠尝以示子弟珂㓜闻先君之言曰祐陵初政首召公于外倚以为相公以病不克造朝而治乱之源于是分此天也又曰中原故老大臣用心率广大不偏故能调一天下今全盛之观未还盖自士大夫心术先分裂始谅哉斯言如忠宣公其人欤珂嘉定己卯岁自右府掾持节江东获踵公遗躅读璧诗而见墨妙拜祠宇而想风标盖知手泽之在人间虽幅纸无不可宝帖有藏书家印四
  赞曰符祐战九河溢砥柱植兮珪确竞天地昏清风涤兮大中之道关百圣而不熄兮用之不失其时公独得兮公笔之不倚而字之不泐兮公意之不偏而态之不迫兮我观此书公心尚可觌兮
  刘忠定书简帖四帖并行书第一帖九行第二帖八行第三帖十一行第四帖六行
  示谕康节之语固尝闻之安世每疑其太高若讲解象数一切屏绝则圣人设卦立爻复将安用惟知其在象数者皆寓也然后可以论易故曰得意妄象得象妄言方其未得之际而遽绝之则吉凶与民同惠之理将何以兆恐非筌蹄之意明公以为如何安世上
  刘壮舆不谓亡后深可伤叹向者过此相聚累日共论春秋甚有可取亦尝戒其太拘更定类例到唐州屡有书往复啇确云就稿之日先当见示今则遂为绝学不知苏氏能为收录否可惜也
  安世顿首揆间遂久瞻向实劳杜门罕便候问疏阔每以自愧使至辱书承礼制外除伏惟追慕永感何以堪处不获面慰仰冀以道自爱远成所祝不宣安世顿首子虚从事年家侍史十一月初三日
  安世承示谕去岁移官之际外势可骇正是鹤相恐迫濮上之策犹赖天辅忠贤曾不为动然技止此而已但安以待之馀不足道也安世上
  右元祐左谏议大夫宝文阁待制元城先生刘忠定公安世字器之书简帖四幅真迹一卷易之学寓于象数春秋之旨明于类例舍则惑泥则拘此先生之言轻也屡变而不忘乎内守正而无惧乎外勉之切望之至此先生之淑人也一话一言何者非教岂徒帖也哉前三帖实庆乙酉岁六月得之淮西副帅司干官潘君忠恕又一月复得后一帖于中都张氏赞曰公心如铁万仞璧立声名百年翰墨十袭绝景独睨奔尘莫及曰谁为之目不妄入
  李公择嘉裕帖行书八行
  常启别久殊剧驰仰兹有见期可胜欣沃秋暑尊履嘉裕谨先此启少加裁重不宣常再拜府判同舍执事右元祐御史中丞李公常字公择嘉裕帖真迹一卷予家九江与修水为接畛至今有公子孙存焉因得从访遗迹以见景暴庆元己未冬十一月得日李氏赞曰予登五老峯其下盖山房焉缭阁层廊之疏松秀篁泉疁夜呜答绣晨张公方读书其间盖已会此趣于胸中之藏然则摛墨池之华撷采笔之芳发其绪馀书尺七襄固知其自然云锦之章也
  孙莘老报状帖行书四行
  拙诗并报状封呈报状看讫先示及觉上
  右元祐御史中丞龙图阁直学士孙公觉字莘老报状帖真迹一卷予藏帖多以碑刻若旧迹证其真赝独公之书遍考旧帖皆无所质订藏家几数十年本先君故物以是不复装禠宝庆丙戌冬始翻故笈得此纸欲以访诸人客或见之惊叹曰予家旧有此书迹其真无疑予应之曰此侏儒观优随群而笑问之曰长者决不相误予几是矣既而持帖来并果出一手
  赞曰遗墨之四行煜其如晨星之烂是曰元祐之名臣所当考而申之以赞久藏弗治客见而叹持并所携毫发无间予是以知其非赝
  范正献书毕帖行书八行
  祖禹居洛一纪残书仅毕误𫎇朝恩收寘秘省中春就职疏拙粗遣惟久去乡里日有归思顾未能尔瞻望桑梓乃心依依不审轩斾何日还朝舍弟行谨附问礼且谢稽慢祖禹再拜
  右元祐太史内翰龙图阁学士范正献公祖禹字淳夫书毕帖真迹一卷予先得公奏议既已系之诗文帖中后四年仲春复得公此帖于吴下于虖洛龙卧波四海属心当熙宁元丰间虽未得以其所学膏泽漙率而镜古衡今笔端肤寸垂百世明君之监续千古素王之统其讨论润色之功在公已不赀矣裕陵之耀在中秘盖用温公奏所谓纪一之淹公盖未尝容心也藏之以识士出处且以见景慕之深焉赞曰王之以道义相从岂计其功而况乎公当其任䌷绎唐事之寄所以极简编之从容矣既上成书于迩英而公犹得以三百年之鉴信其遗风则是一纪之淹乃所以就百世之功石渠兰台片言帝聪考槃弗为皦然初终尤以见公之子元丰盖尽其魏国之心而裕陵之于温国未尝不知其畎亩之忠也此帖之存公心天通诋斤之诬吁嗟麟穷
  范正献奏议帖九□草书稿本共二十幅两卷通二百五十一行多有涂注改乙处并依本文誊写
  荐贤札子
  臣闻报国之忠莫如荐贤负国之罪莫若蔽贤昔臧文仲知柳下惠之贤而不举孔子以为窃位又以为不仁臣𫎇陛下累加㧞擢寘之谏省又迁门下兼职经筵于今累年受恩深厚无禆毫发常思竭尽愚虑无有所隐庶几以此少酬万一窃慕古人报国以荐贤为忠实惧有臧文仲窃位不仁之罪臣今有札子四道并乙留中若陛下以臣言薄有可采乞出自圣意处分则臣之幸如以臣言为不然臣不敢避妄言之诛惟陛下裁赦臣无任震惧之至取进止乞留中正月十九日
  第一札子
  臣伏见经筵阙官宜得老成之人以重其选韩维素有鯾直之称先帝以维东宫之臣眷遇甚厚维与王安石不合以此龄龉不至大用未尝少屈于安石之党天下皆以为贤陛下用为门下侍郎中外皆谓得人维于政事虽有执滞不通然其人风节素高疾恶如仇奸邪畏之前年罢免不闻显过今久领宫观乃与章惇为一例甚非宜也先帝东宫之臣惟孙固与维二人见存陛下所宜加礼若召维以经筵之职不惟学识论议足以开益聪明维有人望物论必大以为惬臣窃恐执政以维独忤陛下故不敢言夫君之于臣如父之于子有过则谴而逐之怒既息则召而使之岂有终怒而不解也陛下嗣位已来言事之臣亦尝以所言过当上忤陛下或罢其职或出之外任已而皆复召还擢用是以天下皆知陛下圣意至公不以喜怒进退群臣昔仁宗平生无怒惟是唐介弹文彦慱其日仁宗极怒贬介春州别驾寻复悔之改介英州未久复召为御史因此重介刚直骤㧞擢至两制天下皆知仁宗不徇喜怒最为盛徳陛下若出圣意复召韩维天下必皆服陛下之至公此深为圣徳之美取进止正月十九日
  第二札子
  臣伏闻翰林学士承旨苏颂近乞致仕陛下已降诏不允臣窃见颂慱闻强识白首好学至于详练国朝典故尤非诸臣所及熙宁中王安石用选人李定为御史颂知制诰封还词头再三不肯草制坐落职归班二年方除一郡其后又为奸臣所恶追摄对狱卒无一事恐其进用排斥在外然先帝素重其慱洽召令修书眷遇保全以至今日更历以险操守不变方今朝臣资望履历未有先于颂者颂年七十有一精力不减少壮之人陛下左右宜得殚见洽闻之士以备顾问臣且虑颂别有陈请伏望圣慈且留之经筵取进止正月十九日第三札子
  臣伏见知杭州苏轼文章为时所宗名重海内陛下所自㧞擢不待臣言而可知臣窃观轼忠义许国遇事敢言一心不回无所顾望然其立朝多得谤毁盖以刚正疾恶力排奸邪尤为王安石吕惠卿之党所憎誊口于台谏之门未必非此軰也陛下举直错枉别白邪正以致今日之治如轼者岂宜使之久去朝廷况轼在经筵进读最有补臣愚伏望圣慈早赐召还之今尚书阙官陛下如欲用轼何所不可朝廷撰授常患乏才每一官阙久之不补今有一苏轼而不能用不知更求何者为才也臣窃为陛下惜之取进止正月十九日
  第四札子
  臣伏见刑部侍郎赵君锡 --(右上‘日’字下一横长出,类似‘旦’字的‘日’与‘一’相连)孝行书于英宗皇帝实录臣谨按实录尚书工部侍郎赵良规传云子君锡 --(右上‘日’字下一横长出,类似‘旦’字的‘日’与‘一’相连)甚孝以良规老而酒色不节弃官出入卧起随之昔周宣王欲得国子之能导训诸候者樊穆仲称鲁候孝宣王乃命之大雅宣王之诗曰候谁在矣张仲孝友言宣王使文武之臣征伐与孝友之臣处内古之选臣先取其孝盖孝者人偷之冠百行之首也人君与孝友之臣处则徳性粹美而风俗淳厚是以辅道人君者宜莫如孝也君锡 --(右上‘日’字下一横长出,类似‘旦’字的‘日’与‘一’相连)之孝士大夫所共知为人温良恭敬动有规矩给事中郑穆馆阁耆儒操守绝正中书舍人郑雍慎静端㓗言行不妄穆雍久在王府清谨无过此三人皆宜置左右备讲读之职如经筵阙官伏望圣慈于此选择取进止正月十九日
  进无逸讲义札子
  臣今月七日准入内供奉官李偁传圣旨今日迩英阁讲过无逸义令详备录进臣今写录进呈二月八日侍讲臣范某札子
  元祐五年二月八日内中进纳讫入内高刘渊
  传宣进讲义札子
  臣等准入内押班梁惟简传宣今后迩英阁讲说过所引证事口义令次日别具进呈臣等已知委讫二月八日臣司马臣吴臣范札子元祐五年二月八日内中奏闻奉旨依奏入内高班刘渊
  疏决札子
  臣伏见陛下以久旱疏决在京及三京系囚圣心焦劳钦恤庶狱祖宗以来赦过宥罪多𫎇嘉应今今漙天下雨旱灾甚广恐刑狱冤滞以伤和气者不止于四京臣愿陛下因推惠泽以及四方诏诸路转运提刑司官疾速分诣所属州县引问见禁罪人疏理决遣仍先遍行指挥疾速结绝无令淹延深戒官吏务察冤枉使朝廷徳意及远感动人心庶可消弭大异取进止二月十三日
  乞留中特出圣意指挥祖宗时遣使决狱或诏逐路监司疏决其例不一欲乞参酌
  简易疏
  臣窃以治道有至易而必安有至难而必危有至简而必治有至繁而必乱安危治乱之本不可不知也孟子曰夫道若大路然岂难知哉陛下得其路而由之则简易而趋于治安舍其路而不由则繁难而入于危乱今方总揽庶政延见群臣人人得进对于前此乃明四目逹四聪以开广圣意之时也然人有邪正则言有是非若陛下圣志内定聪明不惑见大路而由之则听言而知其是非知言之是非则知人之邪正譬如将适千里御六马而行于坦涂虽使仆夫欲引车于险阻之辙驱马于荆棘之林陛下必不狂□而从之者无所疑也臣之所谓易者守祖宗之法与元祐之政则必安所谓繁者有为而任己则必乱守祖宗之法与元祐之政臣于前奏详言之矣若夫无为而任人之理臣请徳以备论之今或劝陛下以有为其说必曰天下之事不可坐视其弊人君若无所为则中外懈惰万事废弛此言似是而不可听古之圣王为天下之有事也故治天下天下不能以无事治事则不能不为也故自有为以求至于无为惟创业之主戡定祸乱则能有为多弊之世更张法度则必多事若继体之君承平之日则当率由旧章谨守成法而已夫天下之事下能无弊虽尧舜在上亦不免也治多而弊少则为治世矣弊少而乱多则为乱世矣圣人虽欲天下无一物之失所然岂能使天下无一事之有弊乎是以治天下患不得人不患事之有弊如欲中外无懈惰而事无废驰在于择人不在于有为也人君好作事则事多而弊益甚虽欲中辍不能自已由用心之误也若乃昧爽而听朝正昼而讲学清闲而访问宴息而思道出入不忘儆戒左右必有箴规此则不可一日而不务也夫人之情莫不安于无事而苦于多事古之圣人知其然也故欲治天下先治其心君心静则天下静君心不静则天下亦不静一言而天下受其福一言而四海被其祸喜则滥赏至于轩冕塞涂怒则用兵至于流血漂杵皆生于一心而已小人之情惟喜多事不喜无事故不欲其君心之静静则小人无自而入矣上好货利则小人言财利矣上好兵则又言征伐矣上好治宫室则小人言上木矣上好察则小人言细事矣君心愈劳事愈不治日入于乱迷而不反此有为之弊也孔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考之于书不过曰咨四岳命九官择人而任之恭己而已矣杨雄曰在昔虞夏袭尧之爵行尧之道法度彰礼乐著垂拱而视天民之阜也无为矣今陛下承六圣之鸿业奉文母之成规所谓袭尧之爵行尧之道以之垂拱而视天民之时也故臣敢以无为之说补聪明之万一今或有劝陛下以总揽权纲其说必曰天子不可以权委人陛下独断则权在于己任人则权在于人此乃大误不可听也臣窃以为陛下任人则权在于己独断则权在于人何其明也然右之圣王知一君之身不可以独为天下也故内有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分职而治外公候伯子男千八百国分土而守之皆天子所与共为天下者也择公卿之贤者以为一相一相总百官百官治百职又择诸候之贤者以为二伯二伯帅九牧九牧帅诸候天子恭己黜陟之而已矣尊者所治众故不可不约卑者所治寡故不可不详约则举其大详则举其细故君为元首臣为股肱上下有体不可易也今之宰相古三公也今之执政古六卿也侍从台省寺监古大夫士也天下一千二百县县有令三百州州有守古诸侯也十八路路有监司古牧伯也朝廷之政当委之公卿也郡县之政当委之牧伯宰相者总公卿之议而决可否于天子监司者察郡县之治决可否于朝廷陛下执赏罚而临之有功者赏有罪者刑赏一人则天下有功者无不喜罚一人则天下有罪者无不惧如此则天下仰之如日月虽在万里之外如陛下临之于上则其权岂不在陛下乎宰相不可以代百官之职监司不可以代郡县之治岂可天子而行宰相之事也哉故天子而行宰相之事是宰相为无用也宰相而伐百官之职是百官为无用也陛下之职惟当择宰相与执政之臣天下所欲用者用之所不欲用者不用之其用以天下其不用以天下陛下何所私焉如此则其权岂不在陛下岂必躬亲细务乃为权乎书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言君能知人则明臣能任职则良此万事所以治也又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隳哉言君行臣职则丛而脞臣不任君之事则惰此万事所以废也天子任相而已矣宰相者择人而已矣宰相之于庶官甄别邪正能否达之天子而进退之不可有所曲私也夫陛下择宰相者也譬如天焉春夏为之长养秋冬为之敛藏日月为之照临风雨为之动润天何为哉默运而已矣生成万物其功皆归于天故天道无为四时有为君道无为臣道有为尧舜以来未之有改也臣所谓任己则权在人者贾谊有言群下至众而主上至少所托财器职业萃于群下今朝廷之事莫不在陛下虽欲独行一事独用一人必不多于三省之所佥谋群臣所荐举也且陛下所自行者若不访之于左右则必得之于小臣如使公卿大臣不可委信则左右小臣岂皆可信乎若非可信之人不私其所爱则必排其所憎货赂交结行于其间矣古者爵人于朝与士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言不出于人君之私也唐人有言不经凤阁鸾台何名为敕此言独出于天子私意而不与有司议之者非敕凤阁即中书鸾台即门下也公卿之所佥谋群臣之所荐举其事固有是有非其人固有贤有不贤然皆有迹可见责有所归若其不当则朝廷得以治之台谏得以论之故不敢全为欺冈如使奸臣得以蜜白外事而使陛下自以圣意行之则威福集于私门而怨谤归于陛下岂得谓之权在陛下乎仁宗深知无为之要御临天下四十二年大事付之大臣小事付之有司疑事咨之众人寄耳目于台谏故君不劳而天下自治臣每于迩英进对愿陛下法则仁宗盖以此也在昔帝尧之圣动必咨于四岳岂其智不足哉盖为君之道当以天下之耳目为聪明以天下之心志为思虑而不当自用也皇祐中谏官韩绛因对而言天子之柄不可下移事当间出睿断仁宗曰朕固不惮自有处分所虑未中于理而有司奉行则其害己加于人故欲先尽大臣之虑而后行耳当是时仁宗在位三十馀年其操术常如此亦尧之用心也今祖宗法度无不详蜜备具世历六圣人情习安加以先太皇太后维持九年内外肃清陛下守之则甚易而必安易之则甚难而必危守之则至简而必治易之则至繁而必乱惟无为以守之择人而任之则太平之治可坐而致也臣愿陛下宫中之事无大小一切循用祖宗治内之法朝中之事无大小一切循用祖宗治外之政君臣守之无敢有所变更则可以率天下而循法度矣若天子自壤法乱纪则何以禁群下之不循法度者乎夫锱铢而积之至两必重毫厘而累之至寸必差书曰不矜细行终累大徳成王作小毖之诗以求助于群臣言小事之不可不慎也惟陛下毋忽于细微谨守法度以塞乱政之源则天下幸甚臣受恩之深职在近侍以经术辅圣徳思虑所及有可以禆益者不敢不竭尽拳拳之诚贪进小忠故不避烦渎天听惟陛下裁赦无任震惧之至取进止
  右元祐太史内翰龙图阁学士范正献公祖禹字惇夫奏议帖真迹二卷其书皆当时副墨忠鯾之气磅礴宇宙道义之蕴昭明日星卓哉伟乎王魏以还世未尝复睹斯人也珂旧从太府丞范君择能游实公之孙笈中多公手泽以其世家宝藏不敢有请毎与客诵言之嘉定甲申岁八月山阴行徳老过予于京江棠中适藏是帖遂举以见畀书率用赫蹄具草且多废楮又有以见前軰质俭清素之实使尚徳者有考焉
  赞曰思魏徴之棠不如列疏屏之十渐爱卫公之柏不如存丹扆之五箴谏说岂誊口格君当以心想引笔而行墨方危冠而正襟追古事以比迹见忠臣之虑深是虽不足契当时之感悟不犹可以镜方来之侫壬此左氏所以愤干谿之痛而三叹于祈招之徳音






  宝真斋法书赞卷十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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