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正义 (四部丛刊本)/卷十二

卷十一 尚书正义 卷十二
唐 孔颖达 等奉敕撰 日本覆印宋本
卷十三

尚书正义卷第十二

    国子祭酒上护军曲阜县开国子孔颕达奉

    敕撰

  周书

    旅獒第七

    金縢第八

    大诰第九

    微子之命第十

旅獒第七

西旅至旅獒

正义曰西方之戎有国名旅者遣献其大犬其名曰⿱敖大 -- 獒于是太

保召公因陈戎史叙其事作旅獒

传西戎至大犬

正义曰西旅西方夷名西方曰戎克商之后乃来知是西戎远

国也獒是犬名故云贡大犬

传召公陈戒

正义曰成王时召公为太保知此时太保亦召公也释诂云旅

陈也故云召公陈戒上旅是国名此旅训为陈二旅字同而义

异郑云獒读曰豪西戎无君名强大有政者为遒豪国人遣其

遒豪来献见于周良由不见古文妄为此说

惟克至于王

正义曰惟武王既克商华夏既定遂开通道路于九夷八蛮于

是有西戎旅国致贡其大犬名獒太保召公乃作此篇陈贡獒

之义用训谏于王

传四夷至不服

正义曰曲礼云其在东夷西戎南蛮北狄经举夷蛮则戎狄可

知四夷慕化贡其方贿言所贡非独旅也四夷各自为国无大

小统领九八言非一也释地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蛮谓之四海

又云八蛮在南方六戎在西方五狄在北方上下二文三方数

目不同明堂位称九夷八变六戎五狄与尔雅上文不同周礼

职方氏掌四夷八蛮七闽九貉五戎六狄之人郑众云四八七

九五六周之所服国数也遍检经传四夷之数参差不同先儒

旧解此尔雅殷制明堂位及职方并尔雅下文云八蛮在南六

戎在西五狄在北皆为周制义或当然明堂位言云戎五狄职

方言五戎六狄赵商以此问郑郑荅云戎狄但有其国数其名

难侍而知是郑亦不能定解言克商遂通道是王家遣使通道

也鲁语引此事韦昭云通道译使怀柔之是王家遣使通彼彼

闻命来献也言其通夷蛮而有戎贡是四夷皆通道路无所不服

传西戎至为异

正义曰西戎之长谓旅国之君致贡其獒或遣使贡之不必自

来也犬高四尺曰獒释畜文左传晋灵公有犬谓之獒旅国以

大为异故贡之也

曰呜呼至展亲

正义曰呜呼叹而言也自古明圣之王慎其德教以柔远人四

夷皆来賔服无有远之与近尽贡其方土所生之物其所献者

惟可以供其服食器用而已不为耳目华侈供玩好之用也明

王既得所贡乃明其德之所致分赐于彼异姓之国明已德致

远赐异姓之国令使无废其服职事也分宝玉于同姓伯叔之

国见己无所爱惜是用诚信其亲亲之道也

传天下至华侈

正义曰以言无有远近是华夷揔统之辞释诂云毕尽也故云

天下万国无有远之与近尽贡其方土所生之物惟可以供服

食器用者玄𫄸𫄨纻供服也橘柚菁茅供食也羽毛齿革瑶琨

篠簜供器用也下言不役耳目故知言不为耳目华侈也周礼

大行人云九州之外谓之蕃国丗壹见各以其所贵宝为贽郑

玄云所贵宝见经传者犬戎献白狼白鹿是也馀外则周书王

会备焉案王会篇诸方致贡无所不有此言惟服食器用者远

方所贡虽不充于器用实亦受之召公深戒武王故言此耳

传德之至其职

正义曰明王有德四夷乃贡是德之所致谓远夷之贡也昭德

之致正谓赐异姓诸侯令其见此远物服德畏威无废其贡献

常职也鲁语称武王时肃慎氏来贡楛矢石砮长尺有咫先王

欲昭令德之致远以示后人使永监焉故铭其楛曰肃慎氏贡

矢以分大SKchar配虞胡公而封诸陈古者分异姓以远方之贡使

无忘服也故分陈以肃慎氏之矢是分异姓之事礼有异姓庶

姓异姓王之甥舅庶姓与王无亲其分庶姓亦当以远方之贡矣

传以宝至之道

正义曰宝玉亦是万国所贡但不必是远方所贡耳以宝玉分

同姓之国示己不爱惜共诸侯有之是用诚信其亲亲之道也

言用宝以表诚心使彼知王亲爱之也定四年左传称分鲁公

以夏后氏之璜是以宝玉分同姓也异姓踈虑其废职故赐以

远方之物摄彼心同姓亲嫌王无恩赐以宝玉贵物表王心此

亦互相见也

人不至其力

正义曰既言分物赐人因说贵不在物言有德无德之王俱是

以物赐人所赐之物一也不改易其物惟有德者赐人其此赐

者是物(⿱艹石)无德者赐人则此物不是物矣恐人主恃己赐人不

自修德言此者戒人主使修德也又说修德之事德盛者常自

敬身不为轻狎侮慢之事狎侮君子则无以尽人心君子被君

侮慢不肯尽心矣狎侮小人则无以尽其力小人被君侮慢不

复肯尽力矣君子不尽心小人不尽力则国家之事败矣

传言物至于德

正义曰有德不滥赏赏必加于贤人得者则以为荣故有德则

物贵也无德则滥赏赏或加于小人贤者得之反以为耻故无

德则物贱也所贵不在于物乃在于德

传以虚至心矣

正义曰以虚受人易咸卦象辞也人主以己为虚受用人言执

谦以下人则人皆尽其心矣

传以恱至尽矣

正义曰诗序云恱以使民民忘其死故云以恱使民民忘其劳

在上抚恱 则人皆尽其力矣此君子谓臣小人谓民太甲曰

接下思恭不可狎侮臣也论语云使民如承大祭不可狎侮民

也襄九年左传云君子劳心小人劳力故别言之

不役至道接

正义曰既言不可狎侮又言不可纵恣不以声色使役耳目则

百事之度惟皆正矣以声色自娱必玩弄人物既玩弄人者丧

其德也玩弄物者丧其志也人物既不可玩则当以道自处志

当以道而宁身言当以道而接物依道而行则志自得而言自当

传言不至度正

正义曰昭元年左传子产论晋侯之疾云玆心不爽昏乱百度

杜预云百度百事之节也此言志既不营声色百事皆自用心

则皆得正也

传以人至其志

正义曰丧德丧志其义一也玩人为重以德言之玩物为轻以

志言之终是志荒而德丧耳

传在心至勤道

正义曰在心为志诗序文也在心为志谓心动有所向也发气

为言言于志所趣也志是未发言是巳发相接而成本末之异

耳志言并皆用道但志未发故以道宁志不依道则不得宁耳

言是巳发故以道接言不以道则不可接物志言皆以道为本

故君子须勤道也

传游观至生民

正义曰游观徒费时日故为无益无益多矣非徒游观而巳竒

巧丗所希有故为异物异物多矣非徒竒巧而巳诸是妄作皆

为无益诸是丗所希皆为异物异物无益不可遍举举此二者

以明此类皆是也不作是初造之辞为作有所害故以为无益

不贵是爱好之语有贵必有贱故以异物对用物虽经言用物

传言器用可矣经言有益有益不知所谓故传以德义是人之

本故德义为有益诸是益身之物皆是有益亦举重为言经之

戒人主人主如此所以化丗俗生养下民也此言生民宣十二

年左传云分谤生民皆谓生活民也下云生民保厥居与孝经

云生民之本尽矣言民生于丗谓之生民与此传异也俗本云

弗贱衍弗字也

传非此至其用

正义曰此篇为戒止为此句以西旅之⿱敖大 -- 獒非中国之犬不用令

王爱好之故言此也僖十五年左传言晋侯乘郑马及战陷于

泞是非此土所生不习其用也犬不习用传记无文

传宝贤至安矣

正义曰诗序云任贤使能周室中兴故传以任能配宝贤言之

论语云举直错诸枉则民服故宝贤任能则近人安嫌安近不

及远故云近人安则远人安矣楚语云王孙圉聘于晋定公飨

之赵𥳑子鸣玉以相问于王孙圉曰楚之白珩犹在乎对曰然

𥳑子曰其为宝也几何矣曰未尝为宝楚之所宝者曰观射父

及左史倚相此楚国之宝也(⿱艹石)夫白珩先王之所玩何宝之焉

是谓宝贤也

呜呼至丗王

正义曰所戒巳终故叹以结之呜呼为人君者当早起夜寐无

有不勤于德言当勤行德也(⿱艹石)不矜惜细行作随冝小过终必

损累大德矣譬如为山巳高九仞其功亏损在于一篑惟少一

篑而止犹尚不成山以喻树德行政小有不终德政则不成矣

必当慎终如始以成德政王者信能蹈行此诫生民皆安其居

处惟天子乃丗丗王天下也

传轻忽至其微

正义曰矜是怜惜之意故以不惜细行为轻忽小物谓上狎侮

君子小人爱玩犬马禽兽之类是小事也积小害毁大德故君

子慎其微易系辞曰小人以小善为无益而不为也以小恶为

无伤而不去也故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是故君子当

慎微也

传八尺至如始

正义曰周礼匠人有畎遂沟洫皆广深等而浍云广二㝷深二

仞则浍亦广深等仞与寻同故知八尺曰仞王肃圣证论及注

家语皆云八尺曰仞与孔义同郑玄云七尺曰仞与孔意异论

语云譬如为山未成一篑郑云篑盛土器为山九仞欲成山以

喻为善向成也未成一篑犹不为山故曰为山功亏一篑古语

云行百里者半于九十言末路之艰难也是以圣人乾乾不息

至于日𣅳不敢自暇恐末路之失同于一篑故慎终如始也干

干易乾卦文日𣅳无逸篇文

传言其至冝矣

正义曰此揔结上文信蹈行此诫行此以上言也言君主于治

民故先云生民安其居天子乃得丗丗王天下也传以庸君多

自用已不受人言叙经意而申之云武王虽圣召公犹设此诫

况非圣人可以无诫乎身既非圣又无善诫其不免于过则亦

冝其然矣

巢伯至巢命

正义曰巢伯国爵之君南方远国也以武王克商乃慕义来朝

王之卿大夫有芮伯者陈王威德以命巢君史叙其事作旅巢

命之篇

传殷之至来朝

正义曰武王克商即来受周之王命知是殷之诸侯伯是爵也

仲虺之诰云成汤放桀于南巢或此巢是也故先儒相传皆以

为南方之国今闻武王克商慕义而来朝也郑玄以为南方丗

一见者孔以夷狄之爵不过子此君伯爵夷夏未明故直言远

国也

传芮伯至巢亡

正义曰丗本云芮伯SKchar姓是周同姓也杜预云芮冯翊临晋县

芮郷是也知是圻内之国者芮伯在朝作命必是王臣不得其

官故卿与大夫并言之旅训为陈陈王威德以命巢

金縢第八

武王至金縢

正义曰武王有疾周公作䇿书告神请代武王死事毕纳书于

金縢之匮遂作金縢凡序言作者谓作此篇也案经周公䇿命

之书自纳金縢之匮及为流言所谤成王悟而开之史叙其事

乃作此篇非周公作也序以经具故略言之

传为请至开之

正义曰经云金縢之匮则金縢是匮之名也诗述韔弓之事云

竹闭绲縢毛传云绲绳縢约也此传言缄之以金则训縢为缄

王郑皆云縢束也又郑丧大记注云齐人谓棺束为缄家语称

周庙之内有金人叁缄其口则縢是束缚之义藏之于匮缄之

以金(⿱艹石)今钉鐷之不欲人开也郑云凡藏秘书藏之于匮必以

金缄其表是秘密之书皆藏于匮非周公始造此匮独藏此书也

金縢

正义曰发首至王季文王史叙将告神之事也史乃䇿祝至屏

璧与珪告神之辞也自乃⺊至乃瘳言⺊吉告王差之事也自

武王既丧巳下叙周公被流言东征还反之事也此篇叙事多

而言语少(⿱艹石)使周公不遭流言则请命之事遂无人知为成王

开书周公得反史官美大其事故叙之以为此篇

既克至文王

正义曰既克商二年即伐纣之明年也王有疾病不恱豫召公

与太公二公同辞而言曰我其为王敬⺊吉凶问王疾病当瘳

否周公曰王今有疾未可以死近我先王故当须⺊也周公既

为此言公乃自以请命之事为己事除地为𫮃𫮃内筑坛为三

坛同𫮃又为一坛于南方北面周公立坛上焉置璧于三王之

坐公自执珪乃告大王王季文王告此三王之神也

传伐纣至恱豫

正义曰武王以文王受命十三年伐纣既杀纣即当称元年克

纣称元年知此二年是伐纣之明年也王肃亦云克殷明年顾

命云王有疾不怿怿恱也故不豫为不恱豫也何休因此为例

云天子曰不豫诸侯曰负兹大夫曰犬马士曰负薪

传穆敬至之辞

正义曰释训云穆穆敬也戚是亲近之义故为近也武王时三

公惟周召与太公耳知二公是召公太公也言王疾恐死当敬

⺊吉凶周公言武王既定天下当成就周道未可以死近我先

王死则神与先王相近故言近先王(⿱艹石)生则人神道隔是为远

也二公恐王死欲为之⺊周公言王未可以死是相顺之辞也

郑云戚忧也周公既内知武王有九龄之命又有文王曰吾与

尔三之期今必瘳不以此终故止二公之⺊云末可以忧怖我

先王如郑此言周公知王不死先王岂不知乎而虑先王忧也

传周公至己事

正义曰功训事也周公虽许二公之⺊仍恐王疾不瘳不复与

二公谋之乃自以请命为己之事独请代武王死也所以周公

自请为己事者周公位居冢宰地则近亲脱或⺊之不善不可

使外人知悉亦不可苟让故自以为功也

传因大至三坛

正义曰请命请之于天而告三王者以三王精神巳在天矣故

因大王王季文王以请命于天三王每王一坛故为三坛坛是

筑土𫮃是除地大除其地于中为三坛周公为坛于南方亦当

在此𫮃内但其处小别故下别言之周公北面则三坛南面可

知但不知以何方为上耳郑玄云时为坛𫮃于丰坛𫮃之处犹

存焉

传立坛至三王

正义曰礼授坐不立授立不坐欲其高下均也神位在坛故周

公立坛上对三王也

传璧以至祝辞

正义曰周礼大宗伯云以苍璧礼天诗说祷旱云圭璧既卒是

璧以礼神不知其何色也郑云植古置字故为置也言置璧于

三王之坐也周礼云公执桓圭知周公秉桓圭又置以为贽也

告谓祝辞下文是其辞也

史乃至与珪

正义曰史乃为䇿书执以祝之曰惟尔元孙某某即发也遇得

危暴重疾今恐其死(⿱艹石)尔三王是有太子之责于天谓负天大

子责必须一子死者请以旦代发之身令旦死而发生又告神

以代之状我仁能顺父又旦多材力多伎艺又能善事鬼神汝

元孙不如旦多材多艺又不能事鬼神言取发不如取旦也然

人各有能发虽不能事鬼神则有人君之用乃受命于天帝之

庭能布其德教以佑助四方之民用能安定汝三王子孙在于

下地四方之民无不敬而畏之以此之故不可使死呜呼发之

可惜如此神明当救助之无得陨坠天之所下宝命天下宝命

谓使为天子(⿱艹石)武王死是陨坠之也(⿱艹石)不坠命则我先王亦永

有依归为宗庙之主神得归之我与三王人神道隔许我以否

不可知今我就受三王之命于彼大龟卜其吉凶吉则许我凶

则为不许我尔之许我使卜得吉兆旦死而发生我其以璧与

珪归家待汝神命我死当以珪璧事神尔不许我使卜兆不吉

发死而旦生我乃屏去璧之与珪言不得事神当藏珪璧也

传史为至虐暴

正义曰𠮷神之言书之于䇿祝是读书告神之名故云史为䇿

书祝辞史读此䇿书以祝告神也武王是大王之曽孙也尊统

于上继之于祖谓元孙是长孙也某者武王之名本告神云元

孙发臣讳君故曰某也易乾卦云夕惕(⿱艹石)厉厉为危也虐训为

暴言性命危而疾暴重也泰誓牧誓皆不讳发而此独讳之孔

惟言臣讳君不解讳之意郑玄云讳之者由成王读之也意虽

不明当谓成王开匮得书王自读之至此字口改为某史官录

为此篇因逐成王所读故讳之上篇泰誓牧誓王自称者令入

史制为此典故不须讳之

传太子至丗教

正义曰责读如左传施舎巳责之责责谓负人物也太子之责

于天言负天一太子谓必须死疾不可救于天必须一子死则

当以旦代之死生有命不可请代今请代者圣人叙臣子之心

以垂丗教耳非谓可代得也郑玄弟子赵商问玄曰(⿱艹石)武王未

终疾固当瘳信命之终虽请不得自古巳来何患不为玄荅曰

君父疾病方困忠臣孝子不忍嘿尔视其歔欷归其命于天中

心恻然欲为之请命周公达于此礼著在尚书(⿱艹石)君父之病不

为请命岂忠孝之志也然则命有定分非可代死周公为此者

自申臣子之心非谓死实可代自古不废亦有其人但不见尔

未必周公独为之郑玄云丕读曰不爱子孙曰子元孙遇疾(⿱艹石)

汝不救是将有不爱子孙之过为天所责欲使为之请命也与

孔读异

传我周至之意

正义曰告神称予知周公自称我也考是父也故仁能顺父上

云元孙对祖生称此言顺父从亲为始祖为王考曽祖为皇考

考父可以通之传举亲而言父耳既能顺父又多材多艺能事

鬼神言已可以代武王之意上言丕子之责于天则是天欲取

武王非父祖取之此言已能顺父祖善事鬼神者假令天意取

之其神必共父祖同处言已是父祖所欲欲令请之于天也

传汝元至以死

正义曰以王者存亡大运在天有德于民天之所与是受命天

庭也以人况天故言在庭非王实至天庭受天命也既受天命

以为天子布其德教以佑助四方之民当于天心有功于民言

不可以死也

乃⺊至乃瘳

正义曰祝告巳毕即于坛所乃⺊其吉凶用三王之龟⺊一皆

相因而吉观兆巳知其吉犹尚未见占书占书在于藏内启藏

以籥见其占书亦与兆体乃并是吉公视兆曰观此兆体王身

其无患害也我小子新受命于三王谓⺊得吉也我武王当惟

长终是谋周之道此⺊吉之愈者上天所以须待武王能念我

一人天子之事成其周道故也公自坛归乃纳䇿于金縢之匮

中王明日乃病瘳

传习因至而吉

正义曰习则袭也袭是重衣之名因前而重之故以习为因也

虽三龟并⺊⺊有先后后者因前故云因也周礼太⺊掌三兆

之法一曰玉兆一曰瓦兆三曰原兆三兆各别必三代法也洪

范⺊筮之法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是必三代之法并用之矣

故知三龟三王之龟龟形无异代之别但⺊法既别各用一龟

谓之三王之龟耳毎龟一人占之其后君与大夫等揔占三代

之龟定其吉凶未见占书巳知吉者⺊有大体见兆之吉凶麤

观可识故知吉也

传三兆至是吉

正义曰郑玄云籥开藏之管也开兆书藏之室以管乃复见三

龟占书亦合于是吉王肃亦云籥开藏占兆书管也然则占兆

别在于藏太⺊三兆之下云其经兆之体皆百有二十其颂皆

千有二百占兆之书则彼颂是也略观三兆既巳同吉开藏以

籥见彼占兆之书乃亦并是吉言其兆颂符同为大吉也

传公视至必愈

正义曰如此兆体指⺊之所得兆也周礼占人云凡⺊筮君占

体大夫占色史占墨⺊人占圻郑玄云体兆象也色兆气也墨

北广也坼兆舋也尊者视兆象而巳卑者以次详其馀也周公

⺊武王占之曰体王其无害郑意此言体者即彼君占体也但

周公令⺊汲汲欲王之愈必当亲视灼龟躬省兆繇不惟占体

而巳但郑以君占体与此文同故引以为证耳

传言武至周道

正义曰此原三王之意也言武王得愈者此谓⺊吉武王之愈

言天与三王一一须待武王能念我天子事成周道(⿱艹石)死则不

复得念天子之事周道必不成也礼天子自称曰予一人故以

一人言天子也

传从坛至瘳差

正义曰坛所即⺊故从坛归也翼明释言文瘳训差亦为愈病

除之名也藏此书者此既告神即是国家旧事其书不可捐󠄂弃

又不可示诸丗人故藏千金縢之匮耳

武王至诮公

正义曰周公于成王之丗为管蔡所诬王开金縢之书方始明

公本意卒得成就周道天下太平史官美大其事述为此篇故

追言请命于前乃说流言于后自此以下说周公身事武王既

丧成王幼弱周公摄王之政专决万机管叔及其群弟蔡叔霍

叔乃流放其言于国中曰公将不利于孺子言欲篡王位为不

利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不以法法此三叔则我无以成就周

道告我先王既言此遂东征之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于此皆

得谓获三叔及诸叛逆者罪人既得讫成王犹尚疑公公于此

既得罪人之后为诗遗王名之曰鸱鸮鸱鸮言三叔不可不诛

之意王心虽疑亦未敢责诮公言王意欲责而未敢也

传武王至成王

正义曰武王既死成王幼弱故周公摄政摄政者虽以成王为

主政令自公出不复关成王也蔡仲之命云群叔流言乃致辟

管叔于商囚蔡叔于郭邻降霍叔于庶人则知群弟是蔡叔霍

叔也周语云兽三为群则满三乃称群蔡霍二人而言群者并

管故称群也传既言周公摄政乃云其弟管叔盖以管叔为周

公之弟孟子曰周公弟也管叔兄也史记亦以管叔为周公之

兄孔似不用孟子之说或可孔以其弟谓武王之弟与史记亦

不违也流言者宣布其言使人闻知(⿱艹石)水流然流即放也乃放

言于国以诬周公以惑成王王亦未敢诮公是王心惑也郑玄

云流公将不利于孺子之言于京师于时管蔡在东盖遣人流

传此言于民闲也

传三叔至成王

正义曰殷法多兄亡弟立三叔以周公大圣又是武王之弟有

次立之势今复秉国之权恐其因即篡夺遂生流言不识大圣

之度谓其实有异心非是故诬之也但启商共叛为罪重耳

传辟法也

正义曰释诂文

传周公至此得

正义曰诗东山之篇歌此事也序云东征知居东者遂东往征

也虽征而不战故言居东也东山诗曰自我不见于今三年又

云三年而归此言二年者诗言初去及来凡经三年此直数居

东之年除其去年故二年也罪人既多必前后得之故云二年

之中罪人此得惟言居东不知居在何处王肃云东洛邑也管

蔡与商奄共叛故东征镇抚之案验其事二年之闲罪人皆得

传成王至未敢

正义曰成王信流言而疑周公管蔡既诛王疑益甚故周公既

诛三监而作诗解所以冝诛之意其诗云鸱鸮鸱鸮既取我子

无毁我室毛传云无能毁我室者攻坚之故也宁亡二子不可

以毁我周室言冝诛之意也释言云贻遗也以诗遗王王犹未

悟故欲让公而未敢政在周公故畏威未敢也郑玄以为武王

崩周公为冢宰三年服终将欲摄政管蔡流言即避居东都成

王多杀公之属党公作鸱鸮之诗救其属臣请勿夺其官位土

地及遭风雷之异启金縢之书迎公来反反乃居摄后方始东

征管蔡解此一篇及鸱鸮之诗皆与孔异

秋大至大熟

正义曰为诗遗王之后其秋大熟未及收获天大雷电又随之

以风禾尽偃仆大木于此而拔风灾所及邦人大恐王见此变

与大夫尽皮弁以开金縢之书案省故事求变异所由乃得周

公所自以为功请代武王之说二公及王问于本从公之人史

与百执事问审然以否对曰信言有此事也乃为不平之声噫

公命我勿敢言王执书以泣曰其勿敬⺊吉凶言天之意巳可

知也昔公勤劳王家惟我幼童之人不及见知今天动雷电之

威以彰明周公之德惟朕小子其改过自新遣人往迎之我国

家褒崇有德之礼亦冝行之王于是出郊而祭以谢天天乃雨

反风禾则尽起二公命邦人凡大木所偃仆者尽扶起而筑之

禾木无亏岁则大熟言周公之所感致若此也

传二年至之异

正义曰上文居东二年未有别年之事知即是二年秋也嫌别

年故辨之洪范咎徴云蒙恒风(⿱艹石)以成王蒙暗故常风顺之风

是暗徴而有雷者以威怒之故以示天之威怒有雷风之异

传风灾至大恐

正义曰言邦人则风灾惟在周邦不及宽远故云风灾所及邦

人皆大恐言独畿内恐也

传皮弁质服以应天

正义曰皮弁象古故为质服祭天尚质故服以应天也周礼司

服云王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无旒乃是冕之质者是事

天冝质服故服之以应天变也周礼视朝则皮弁服皮弁是视

朝服每日常服而言质者皮弁白布衣素积裳故为质也郑玄

以为爵弁必爵弁者承天变降服亦如国家未道焉

传二公至请命

正义曰二公与王若同而问当言王及二公今言二公及王则

是二公先问知二公倡王启之故先见书郑云开金縢之书者

省察变异所由故事也以金縢匮内有先王故事疑其遭遇灾

变必有消伏之术故倡王启之史为公造䇿书而百执事给使

令皆从周公请命者

传史百至恨辞

正义曰周公使我勿道此事者公以臣子之情忠心欲代王死

非是规求名誉不用使人知之且武王瘳而周公不死恐人以

公为诈故令知者勿言今被问而言之是违负周公也噫者心

不平之声故为恨辞

传周公至之冝

正义曰公之东征止为伐罪罪人既得公即当还以成王未寤

恐与公不和故留东未还待王之察已也新迎者改过自新遣

使者迎之诗九罭之篇是迎之事也亦国家礼有德之冝言尊

崇有德冝用厚礼诗称衮衣笾豆是国家礼也

传郊以至之是

正义曰祭天于南郊故谓之郊郊是祭天之处也王出郊者出

城至郊为坛告天也周礼大宗伯云以苍璧礼天牲币如其器

之色是祭天有玉有币今言郊者以玉币祭天告天以谢过也

王谢天天即反风起禾明主郊之是也郑玄引易传云阳感天

不旋日阳谓天子也天子行善以感天不回旋经日故郊之是

得反风也

传木有至见之

正义曰上文禾偃木拔拔必亦偃故云木有偃拔起而立之筑

有其根桑果无亏百谷丰熟郑王皆云筑拾也禾为大木所偃

者起其木拾下禾无所亡失意太曲碎当非经旨案序将东征

作大诰此上居东二年以来皆是大诰后事而编于大诰之前

者因武王丧并见之

大诰第九

武王至大诰

正义曰武王既崩管叔蔡叔与纣子武庚三人监殷民者又及

淮夷共叛周公相成王摄王政将欲东征黜退殷君武庚之命

以诛叛之义大诰天下史叙其事作大诰

传三监至叛周

正义曰知三监是管蔡商者以序上下相顾为文此言三监及

淮夷叛揔举诸叛之人也下云成王既黜殷命杀武庚命微子

启代殷后又言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馀民邦康叔此序言

三监叛将征之下篇之序历言伐得三人足知下文管叔蔡叔

武庚即此三监之谓知三监是管蔡商也汉书地理志云周既

灭殷分其畿内为三国诗风邶鄘卫是也邶以封纣子武庚鄘

管叔尹之卫蔡叔尹之以监殷民谓之三监先儒多同此说

郑玄以三监为管蔡霍独为异耳谓之监者当以殷之畿内被

纣化日久未可以建诸侯且使三人监此殷民未是封建之也

三人虽有其分互相监领不必独主一方也史记卫丗家云武

王克殷封纣子武庚为诸侯奉其先祀为武庚未集恐有贼心

乃令其弟管叔蔡叔傅相之是言辅相武庚共监殷人故称监

也序惟言淮夷叛传言淮夷徐奄之属共叛周者以下序文云

成王东伐淮夷遂践奄作成王政又云成王既黜殷命灭淮夷

作周官又云鲁公伯禽宅曲阜徐夷并兴作费誓彼三序者一

时之事皆在周公归政之后也多方篇数此诸国之罪云至于

再至于三得不以武王初崩巳叛成王即政又叛谓比为再三

也以此知淮夷叛者徐奄之属皆叛也

传相谓至天下

正义曰君奭序云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王为左右于时成

王为天子自知政事二公为臣辅助之此言相成王者有异于

彼故辨之相谓摄政摄政者教由公出不复关自成王耳仍以

成王为王故称成王郑玄云黜贬退也黜实退名但此黜乃杀

其身绝其爵故以黜为绝也周公此行普伐诸叛独言黜殷命

者定四年左传云管蔡启商惎闲王室则此叛武庚为主且顾

微子之序故特言黜殷命也以诛叛者之义大诰天下经皆是也

大诰

正义曰此陈伐叛之义以大诰天下而兵凶战危非众所欲故

言烦重其自殷勤多止而更端故数言王曰大意皆是陈说

庚之罪自言已之不能言己当继父祖之功须去叛逆之贼人

心既从⺊之又吉往伐无有不克劝人勉力用心此时武王初

崩属有此乱周公以臣代君天下未察其志亲弟犹尚致惑何

况踈贱者乎周公虑其有向背之意故殷勤告之陈寿云皋陶

之谟略而雅周公之诰烦而悉何则皋陶与舜禹共谈周公与

群下矢誓也其意或亦然乎但君奭康诰乃与召公康叔语也

其辞亦甚委悉抑亦当时设言自好烦复也管蔡导武庚为乱

此篇略于管蔡者犹难以伐弟为言故专说武庚罪耳

(⿱艹石)至即命

正义曰周公虽摄王政其号令大事则假成王为辞言王顺大

道而为言曰我今以大道诰汝天下众国及于众治事之臣以

我周道不至故上天下其凶害于我家不少言叛逆者多此害

延长宽大惟累我幼童人成王自言害及已也我之致此凶害

以我为子孙承继无疆界之大数服行其政不能为智道令民

安故使之叛自责也安民犹且不能况曰其能至于知天之大

命者乎言已不能知天意也复叹而言巳乎我惟小子承先人

之业如渉渊水惟往求我所以济渡言己恐惧之甚我所求济

者惟在布行大道布陈前人文王武王受命之事在我此身不

忘大功既不忘大功当诛叛逆由此我不敢绝天之所下威用

而不行之言必将伐四国也宁天下之王谓文王也文王遗我

大宝龟疑则就而⺊之以继天明命今我就受其命言巳就龟

⺊其伐之吉凶巳得吉也

传周公至及之

正义曰序云相成王则王(⿱艹石)曰者称成王之言故言周公称成

王命实非王意成王尔时信流言疑周公岂命公伐管蔡乎猷

训道也故云顺大道以告天下众国也郑王本猷在诰下汉书

王莽摄位东郡太守翟义叛莽莽依此作大诰其书亦道在诰

下此本猷在大上言以道诰众国于文为便但此经云猷大传

云大道古人之语多倒犹诗称中谷谷中也多邦之下云于尔

御事是于诸国治事者尽及之也郑玄云王周公也周公居摄

命大事则权称王惟名与器不可假人周公自称为王则是不

为臣矣大圣作则岂为是乎

传凶害至之意

正义曰释诂云延长也洪大也此害长大败乱国家经言惟我

幼童人谓损累之故传加累字累我童人言其不可不诛之意

郑王皆以延上属为句言害不少乃延长之王肃又以惟为念

向下为义大念我幼童子与继文武无穷之道

传言子至自责

王义曰嗣训继也言子孙承继相疆境界则是无穷大数长远

⺊丗二十卜年七百是长远也

传安人至者乎

正义曰民近而天远以易而况难天子必当至灵至灵乃知天

命言己犹不能安民明其不知天命自责而谦

传前人至任重

正义曰成王前人故为文武也以渉水为喻言求济者在于布

行大道行天子之政也文武有大功德故受天命又当布陈文

武受命所行之事也陈行天子之政又陈文武所行之事在此

不忘大功大功太平之功也言己所任至重不得不奉天道行

诛伐也

传天下至四国

正义曰王者征伐刑狱象天震曜杀戮则征伐者天之所威用

谓诛恶是也天有此道王者用之用之则开不用则闭言我不

敢闭绝天之所下威用而不行之既不敢不行故将伐四国

传安天至可违

正义曰纣为昏虐天下不安言文王能安之安天下之王谓文

王也遗我大宝龟者天子宝藏神龟疑则⺊之继天明道就其

命而行之言⺊吉则当行不可违卜也所以大宝龟能得继天

明者以天道玄远龟是神灵能传天意以示吉凶故疑则⺊之

以继天明道郑玄云时既⺊乃后出诰故先云然

曰有至并吉

正义曰上言为害不少陈欲征之意未说武庚之罪更复发端

言之曰今四国叛逆有大艰于西土言作乱于东与京师为难

也西土之人为此亦不得安静于此人情皆蠢蠢然动殷后小

国腆腆然之禄父大敢纪其王业之次叙而欲兴复之禄父所

以敢然者上天下威于三叔以其流言欲下威诛之禄父知我

周国有此疵病而欺惑东国人令人不安禄父谓人曰我殷复

望得更为天子反鄙易我周国今天下蠢动今之明日四国民

之贤者有十夫不从叛逆其来为我翼佐我周于是用抚安武

事谋立其功明禄父举事不当得贤者叛来投我为我谋用是

人事先应如此则我有兵戎大事征伐必休美矣人谋既从我

⺊又并吉是其休也言往必克敌安民之意告众使知也

传曰语至蠢动

正义曰周公丁宁其事止而复言别加一曰语更端也下言王

曰此不言王史详略耳四国作逆于东京师以为大艰故言作

大难于京师西土人亦不安亦如东方见其乱不安也释诂云

蠢动也郑云周民亦不定其心骚动言以兵应之当时京师无

与应者郑言妄耳

传言殷至复之

正义曰殷本天子之国武庚比之为小故言小腆腆是小貌也

郑玄云腆谓小国也王肃云腆主也殷小主谓禄父也大敢纪

其王业经纪王业望复之也

传天下至疵病

正义曰王肃云天降威者谓三叔流言当诛伐之言诛三叔是

天下威也释诂云疵病也郑王皆云知我国有疵病之瑕

传禄父至无状

正义曰禄父以父罪灭殷身亦当死幸得继其先祀冝荷天恩

反鄙薄轻易我周家言其不识恩养道其罪无状也汉代止有

无状之语盖言其罪大无可形状也近代巳来遭重丧荅人书

云无状招祸是古人之遗语也

传今天至先应

正义曰武庚既叛闻者皆惊故今天下蠢动谓闻叛之日也今

之明日闻叛之明日以献为贤四国民内贤者十夫来翼佐我

周十人史无姓名直是在彼逆地有先见之明知彼必败弃而

归周周公喜其来降举以告众谓之为贤未必是大贤也用抚

安武事谋立其功用此十夫为之将欲伐叛而贤者即来言人

事先应也

传大事至为美

正义曰成十三年左传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今论伐叛知大

事戎事也十夫来翼人谋既从⺊又并吉所以为美美即经之

休也既言其休乃说我⺊并吉以成此休之意郑玄云⺊并吉

者谓三龟皆从也王肃云何以言美以三龟一习吉是言并吉

证其休也与孔异矣

肆予告至违⺊

正义曰以人从⺊吉为美之故故我告汝友邦国之君及于尹

氏卿大夫众士治事者曰我得吉⺊我惟与汝众国往伐殷逋

亡播荡之臣谓伐禄父也汝国君及于众治事者无不反我之

意相与言曰伐此四国为难甚大言其不欲征也汝不欲伐罪

我之由四国之民不安而叛者亦惟在我天子王宫与邦君之

室教化之过使之然以此令汝难征 过事在我虽然于我小

子先考疑而⺊之欲敬成周道(⿱艹石)谓四国难大不可征则于王

室有害不可违⺊冝从⺊往征也

传以美至及之

正义曰肆训故也承上休之下以其东征必美之故我告友国

君以下共谋之尹氏即顾命云百尹是也尹正也诸官之正谓

卿大夫故传言及于正官尹氏卿大夫尹氏即官也揔呼大夫

为官氏也上文大诰尔多邦越尔御事无尹氏庶士下文尔庶

邦君越庶士御事亦无尹氏惟此及下文施义二者详其文馀

略之从可知也

传用汝至禄父

正义曰逋逃也播谓播荡逃亡之意禄父殷君谓之为殷今日

叛逆是背周逃亡故云用汝众国往伐彼殷君于我周家逋逃

亡叛之臣谓禄父也

传汝众至戒之

正义曰王以⺊吉之故将以诸国伐殷且彼诸国之情必有不

欲伐者无不反我之意相与言曰征伐四国为大难言其情必

如此叙其情以戒之使勿然也郑云汝国君及下群臣不与我

同志者无不反我之意云三监叛其为难大是言反者谓反上

意反是上意则知曰者相与言也

传言四至及远

正义曰自责惟当言天子教化之过而并言诸侯者化从天子

布于诸侯道之不行亦邦君之咎见庶邦亦有过故并言之教

化之过在于君身而云王宫邦君室者宫室是行化之处故指

以言之

传于我至从⺊

正义曰翼训敬也于我小子先自考⺊欲敬成周道汝庶邦御

事等(⿱艹石)谓今四国不可征则周道不成于王室有害故冝从⺊

小子先⺊当谓初即位时⺊其欲成周道也不可违⺊谓上朕

⺊并吉也言欲征⺊吉当从⺊征之

肆予冲至图功

正义曰以汝等有难征之意故我童子成王长思此难而叹曰

呜呼四国今叛信蠢动天下使鳏寡受害尤可哀哉我周家为

天下役事而遗我甚大乃投此艰难于我身此难须平不可以

巳今征四国于我童人不惟自忧而巳乃欲施义于汝众国君

于汝多士尹氏治事之人如此为汝计汝君臣当安勉我曰无

劳于征伐之忧我诸侯当往共征四国汝王不可不成汝宁祖

圣考所谋之功冝出此善言以助我何谓违我不欲征也

传我周至得巳

正义曰为天子者当役己以养天下故我周家为天下役事揔

言周家当救天下此事遗我故为甚大以大役遗我以为甚大

而又投掷此艰难之事于我身谓当巳之时有四国叛逆言已

职当静乱不得以己也

传言征至事者

正义曰卬我恤忧也四国叛逆害及众国君得静乱则为大美

言征四国于我童人不惟自忧而巳乃欲施义于汝众国君臣

言难除则义施也

传汝众至之助

正义曰绥安也毖劳也言我既施义于汝汝众国君臣言得我

之力当安慰勉劝我曰无劳于忧令我无忧四国众国自来征

之经言宁即文王考即武王故言宁祖圣考也王以众国反己

乃复设为此言责其无善言助己

巳予至不基

正义曰既叙众国之情告以必征之意巳乎我惟小子不敢废

上帝之命⺊吉不征是废天命从⺊而兴乃有故事天休美于

安天下之文王兴我小国周者以安民之王惟⺊是用以此之

故安受此上天之命明⺊冝用之今天助民矣十夫佐周是天

助也人事既验况亦如文王惟⺊之用吉可知矣呜呼而叹天

之明德可畏也辅成我周家大大之基业⺊既得吉不可违也


传人献至文王

正义曰天之助民乃是常道而云民献十夫是天助民者下云

亦惟十人迪知上帝命故以民献十夫为天助民也

王曰尔至休毕

正义曰既述文王之事王又命于众曰汝惟久老之人汝大能

远省识古事汝知宁王(⿱艹石)此之勤劳哉以老人目所亲见必知

之也以文王勤劳如此故天命慎劳来我周家当至成功所在

天意既然我不敢不极尽文王所谋之事文王谋致太平我欲

尽行之我欲尽文王所谋故我大为教化劝诱我所友国君共

伐叛逆天既辅助我周家有大化诚辞其必成就我之众民天

意既如此矣我何其不于前文王安民之道谋立其功之处所

而终竟之乎天亦惟劳慎我民(⿱艹石)人有疾病而欲巳去之天意

于民如此之急我何敢不于前安人文王所受美命终毕之乎

以须终毕之故故当诛除逆乱安养下民使之致太平

传閟慎至太平

正义曰閟慎释诂文天慎劳我周家者美其德当天心慎惜人

劳来劝勉之使至成功所在在于致太平也天意欲使之然我

为文王子孙敢不极尽文王所谋之事文王本谋谓致太平

传言我至民矣

正义曰释诂云棐辅也忱诚也文承大化之下知辅诚辞者言

周家有大化诚辞为天所辅其成我民必为民除害使得成也

传天亦至去之

正义曰亦者亦同之义也君民共为一体天慎劳使成功亦当

勤劳民使安宁故言亦也如疾欲已去之言天急于民至甚也

传天欲至毕之

正义曰上云卒宁王图事又云图功攸终此云攸受休毕毕终

也三者文辞略同义不甚异大意惟言当终文王之业须征逆

乱之贼周公重兵慎战丁宁以劝民耳

王曰(⿱艹石)至弗救

正义曰子孙成父祖之业古道当然王又言曰今顺古昔之道

我其往东征矣我所言国家之难备矣日日思念之乃以作室

为喻(⿱艹石)父作室营建基址既致法矣其子乃不肯为之堂况肯

构架成之乎又以治田为喻其父菑耕其田杀其草巳堪下种

矣其子乃不肯布种况肯收获乎其此作室治田之父乃是敬

事之人见其子如此其肯言曰我有后不弃我基业乎必不肯

为此言也我(⿱艹石)不终文武之谋则文武之神亦如此耳其肯道

我不弃基业乎作室农人犹恶弃其基业故我何敢不于我身

今日抚循安人之文王大命以征讨叛逆乎我今东征无往不

(⿱艹石)凡人兄及父与子弟为家长者乃有朋友来伐其子则民

皆养其劝伐之心不救之何则以子恶故也以喻伐四国虽亲

如父兄亦无救之者以君恶故也言罪大不可不诛无救所以

必克也顾氏以上不卬自恤传云不惟自忧遂皆以卬为惟但

卬之为惟非是正训观孔意亦以不卬为惟义也

传又以至获乎

正义曰上言作室此言治田其取喻一也上言(⿱艹石)考作室既厎

法此类上文当云若父为农既耕田从上省文耳菑谓杀草故

治田一岁曰菑言其始杀草也播谓布种后稷播殖百谷是也

定本云矧弗肯构矧弗肯获皆有弗字检孔传所解弗为衍

传其父至弃之

正义曰治田作室为喻既同故以此经结上二事郑王本于矧

肯构下亦有此一经然取喻既同不应重出盖先儒见下有而

上无谓其脱而妄増之

(⿱艹石)兄至大故

正义曰此经大意言兄不救弟父不救子发首兄考备文伐厥

子不言弟互相发见传言兄弟父子之家以足之民养其劝民

谓父兄为家长者也养其心不退止也

王曰呜至不易

正义曰既言四国无救之者王曰又言叹今伐四国必克之故

告汝众国君及于汝治事之臣所以知必克者故有明国事用

智道者亦惟有十人此人皆蹈知上天之命谓民献十夫来佐

周家此人既来克之必也于我天辅诚信之故汝天下是知无

敢变易天法者(⿱艹石)易法无信则上天不辅故无敢易法也况今

天下罪于周国使四国叛逆惟大为难之人谓三叔等大近相

伐于其室家自欲拔本塞源反害周室是其为易天法也彼变

易天法(⿱艹石)不早诛之汝天下亦不知天命之不可变易也

传言其至佐周

正义曰此其必克之故也爽明也由用也有明国事用智道言

其有贤德也蹈天者识天命而履行之此言十人谓上文民献

十夫来佐周家者此是贤人贤人既来彼无所与是必克之效

也王肃云我未伐而知民弗救者以民十夫用知天命故也

传于天至叛乎

正义曰于天辅诚言天之所辅必是诚信汝天下于是观之始

知无敢变易天法(⿱艹石)易天法则天不辅之况今天下罪于周使

四国叛乎以小况大易法犹尚不可况叛逆乎

传惟大至不易

正义曰以下句言相伐于其室家室家自相伐知惟大为难之

人谓三叔也大近相伐于其室家者三叔为周室至亲而举兵

作乱是室家自相伐为叛逆之罪是变易天法之极(⿱艹石)汝诸国

不肯诛之是汝天下亦不知天命之不可变易也王肃云惟大

为难之人谓管蔡也大近相伐于其室家明不可不诛也管蔡

犯天诛而汝不欲伐则亦不知天命之不易也

予永至(⿱艹石)

正义曰所以必当诛四国者我长思念之曰天惟丧亡殷国者

(⿱艹石)稼穑之夫务去草也天意既然我何敢不终我垄𠭇也言秽

草尽须除去殷馀皆当殄灭也天亦惟美于前宁人文王我何

其极文王⺊法敢不于是从乎言必从之也我循彼宁人所有

旨意以安疆土不待⺊筮便即东征已自善矣况今⺊东征而

龟并吉以吉之故我大以尔东征四国天命必不僭差⺊兆陈

列惟(⿱艹石)此吉不可不从⺊不可不勉力也

传天亦至必从

正义曰天亦惟美于文王受命言文王德当天心天每事美之

故得受天命是文王之德大美也文王用⺊能受天命今于我

何其穷极文王⺊法敢不从乎言必从文王⺊也

传循文至不从

正义曰文王之旨意欲令天下疆土皆得其冝有叛逆者自然

须平定之我直循彼文王所有旨意伐叛则巳善矣不必须⺊

筮也况今⺊并吉乎言不可不从也王肃云顺文王安人之道

有旨意尽天下疆土使皆得其所不必须⺊筮也况今⺊三龟

皆吉明不可不从也

传以⺊至不勉

正义曰天命不僭者天意去恶与善其事必不僭差言我善而

彼恶也⺊兆陈列惟(⿱艹石)此吉言往必克之不可不勉力也

微子之命第十

成王至之命

正义曰成王既黜殷君之命杀武庚乃命微子启代武庚为殷

后为书命之史叙其事作微子之命黜殷命谓绝其爵也杀武

庚谓诛其身也

传启知至汤后

正义曰启知纣必亡告父师少师而遁于荒野微子作告是其

事也武王既克纣微子乃归之非去纣即奔周也传言得封之

由故言其奔周耳僖六年左传云许僖公见楚子面缚衔璧大

夫衰绖士舆榇楚子问诸逢伯对曰昔武王克殷微子启如是

武王亲释其缚受其璧而袚之焚其榇礼而命之使复其所史

记宋丗家云武王克殷微子启乃持其祭器造于军门肉袒面

缚左牵羊右把茅膝行而前以告武王乃释微子复其位如故

是言微子克殷始归周也马迁之书辞多错谬面缚缚手于后

故口衔其璧又安得左牵羊右把茅也要言归周之事是其实

耳乐记云武王克殷既下车投殷之后于宋则传言复其位者

以其自䌸为囚释之使从本爵复其卿大夫之位及下车即封

于宋以其终为殷后故乐记云投殷之后尔时未为殷之后也

微子初封于宋不知何爵此时因旧宋命之为公令为汤后使

祀汤耳不继纣也

微子之命

正义曰令写命书之辞以为此篇君陈君牙囧命皆此类也

(⿱艹石)曰猷殷王元子

正义曰王顺道而言曰今以大道告汝殷王首子告之以下辞

也曰猷如大诰言以道诰之

传微子至称之

正义曰吕氏春秋仲冬纪云纣之母生微子启与仲衍尚为妾

已而为妻后生纣纣父欲立启为太子太史据法而争之曰有

妻之子不可立妾之子故纣为后郑云微子启纣同母庶兄也

(⿱艹石)顺也猷道也以其本是元子故顺道本而称之释诂云元首

始也易曰元者善之长也

传言二至三统

正义曰郊特牲云天子存二代之后犹尊贤也尊贤不过二代

书传云王者存二王之后与已为三所以通三统立三正周人以

日至为正殷人以日至后三十日为正夏人以日至后六十日

为正天有三统土有三王三王者所以统天下也礼运云祀之

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二王后得郊祭天以其祖配之郑

云所存二王后者命使郊天以天子礼祭其始祖受命之王自

行其正朔服色此谓通天三统是立二王后之义也此命首言

稽古则立先代之后自古而有此法不知从何代然也孔意自

夏以上不必改正纵使正朔不改典礼服色自当异也

曰笃不忘

正义曰僖十二年左传王命管仲之辞曰谓督不忘则曰亦谓

义孔训笃为厚故传云谓厚不可忘杜预以督为正可谓正而

不可忘也

慎乃服命

正义曰传言慎汝祖服命数谓祭汤庙得用天子之礼服其殷

之本服命则上公九命当慎之无使乖礼制也

唐叔至归禾

正义曰成王母弟唐叔于其食邑之内得禾下异𠭇垄上同颖

穗以其有异拔而贡于天子以为周公德所感致于时周公东

征未反王命唐叔归周公于东命有言辞史叙其事作归禾之篇

传唐叔至一穗

正义曰昭十五年左传云叔父唐叔成王之母弟指言唐叔得

禾知其所食邑内得异禾也唐叔食邑书传无文诗述后稷种

禾于实秀之下乃言实颖毛传云颖垂言穗重而垂是颖为穗

也禾各生一垄而合为一穗言其异也书传云成王之时有三

苗贯桑叶而生同为一穗其大盈车长几充箱民得而上诸成

王下传云拔而贡之若是盈车之穗不可手拔而贡孔不用书

传为说

传异𠭇至封晋

正义曰禾者和也异𠭇同颖是天下和同之象成王以为周公

德所感致于时周公东征未还故命唐叔以禾归周公于东也

归禾年月史传无文不知在启金縢之先后也王启金縢正当

禾熟之月(⿱艹石)是前年得之于时王疑未解必不肯归周公当是

启金縢之后喜得东土和平而有此应故以归周公也唐叔后

封于晋经史多矣传言此者欲见此时未封知在邑内得之昭

元年左传称成王灭唐而封大叔焉所灭之唐即晋国是也然

则得禾之时未封于唐从后称之为唐叔耳

周公至嘉禾

正义曰周公既得王所命禾乃陈天子归禾之命为文辞称此

禾之善推美于成王史叙其事作嘉禾之篇

传巳得至称君

正义曰郑云受王归已禾之命与其禾以为既得命禾谓复得

禾义当然矣成王归禾之命必归美周公周公陈归禾之命又

推美成王是善则称君之义也善则称君坊记文也

传天下至下亡

正义曰嘉训善也言此禾之善故以善禾名篇陈天子之命故

当布告天下此以善禾为书之篇名后丗同颖之禾遂名为嘉

禾由此也二篇东征未还时事微子受命应在此篇后篇在

前者盖先封微子后布此书故也


尚书正义卷第十二


             计一万五千五百一十六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