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详解 (胡士行, 四库全书本)/卷05

卷四 尚书详解 (胡士行) 卷五 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详解卷五
  宋 胡士行 撰
  盘庚上第九        商书
  盘庚五迁亳嚻相耿亳将治亳殷殷亳之别名民咨怨作盘庚三篇
  耿水圮不容不迁矣然小民安土且耿地沃饶鱼盐利重巨室緫货浮言摇众以致咨怨故书以训之上篇作于未迁时民未悟故其辞切中篇作于将迁时民渐悟故其辞缓下篇作于己迁后民既从故其辞益缓或云上篇告臣中篇告民
  盘庚盘庚迁于殷民不适有居
  商之迁屡矣而前数君未闻委曲告谕者风俗日不如前之淳 盘庚不临以势而训以书厚之至也
  众戚忧迁之人出矢言曰我王祖乙来既爰宅于兹重我民无尽刘不能胥匡以生卜稽曰其如台
  盘庚呼怨咨之人而告之曰自祖乙来都耿水圮而未即迁者不忍虔刘我民也然终不能相正以生则不得不迁矣故卜以稽之而曰如我所志也
  先王有服历服恪恭谨天命兹犹不常宁不常厥邑于今五邦
  此引先王以证其不得不迁
  今不承于古汤都亳知天之断断然不易命矧曰其克从先王之烈
  天意欲迁断然矣若不知何以能从先烈乎
  若颠如耿水圮之有由蘖萌芽复生如迁亳复生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复先王之大业厎绥四方迁亳生意之回也京师定则天下定矣
  盘庚敩于民由始从乃在位巨室以常先王以迁正法度今日当迁法度曰无或有人敢伏抑遏小人贫民受水害者之攸箴巨室利己之言
  耿圮而沃不利小民而利巨室故巨室簧鼓小民而抑遏其箴己之言如风邪之痹脉络故原其受病之处教之自有位始谓迁都自有先王故事以此故事正今日当迁之法度而勿伏小民欲迁之箴焉则巨室从而小民无不从者矣一云攸箴即咨怨之言也不沮抑之川不可防也与后世诽谤妖言之禁异矣
  王命众悉于庭迩近则言易入王若曰格汝众予告汝训汝猷乃心私心无傲慢上从康安土
  迁之利公也不迁之利私也傲康之失皆自私心中来
  古我先王亦惟图老成人共政王播告之修不匿厥指王用丕罔有逸言民用丕今汝聒聒多言起信险浅之言予弗知乃所讼所言何事非予自荒兹徳惟汝含不惕予一人予若观火燎原予亦拙谋始谋不严谨慢康旧人则不隐先王播告之旨故王恭已无言而民化矣今汝新进起而唱说言果何为者邪予非欲弃徳而用刑者也而汝含吾徳而不我畏是吾拙谋致汝之逸也此非盘庚真悔其初之不用刑训责之辞云耳夏以丕钦为敬旧人
  若网在纲网索有条而不紊若农服田力穑乃亦有秋汝克黜乃心施实德不迁则浮言迁则实徳于民至于婚乃敢大言汝有积德乃不畏戎于远迩惰农自安不昏黾勉作劳不服田𠭇越其罔有黍稷
  此广譬曲谕之也网在纲则不从康矣盖不迁者一时之安此言浮言也岂实徳乎汝能去汝緫货之私而佐迁焉则实徳及民且至㛰友而我乃言汝真有积徳矣不然安土如惰农而何有久安之日乎
  汝不和言于百姓惟汝自生毒乃败祸奸宄以自灾于厥身乃既先恶种恶于民乃奉其恫汝悔身何及
  浮言则非吉言矣水圮之害及民则亦及尔身悔可追乎
  民犹胥于箴言其发有恐有口矧予制专制乃短长之命汝曷弗告朕而胥动以浮言恐于众若火之燎于原平野不可向迩其犹可扑灭则惟尔众自作弗靖非予有咎
  小民犹恤箴言而恐有口过矧盘庚高明刚果执赏罚之权而尔可不顾乎火虽燎原尚可扑也曽谓汝浮言之动而不可灭乎至此则罚尔自取而非予咎矣
  迟任古之贤人有言曰人惟求旧老成器非求旧惟新人与器异古我先王暨乃祖乃父世臣胥及予敢何敢动用非罚不当罪之罪世选尔劳予不掩尔善兹予大享大烝之祭于先王尔祖其从享之作福福善作灾祸淫予亦不敢动用非德不当赏之赏
  扑灭之说恐疑滥刑也故告以汝旧人之子孙予固不敢滥罚然先王先正临之在上质之在旁滥刑不可也滥赏亦何可乎若纵浮言而不扑则为非德矣
  予告汝于难迁都之难若射之有志志精则中如迁有志则成汝无侮老成人老成则知久安之计而欲迁无弱孤有㓜孤㓜则受水之害而欲迁即小人之攸箴者各长谋长于厥居勉出乃力听予一人之作猷迁之谋
  迁虽难事也有志则竟成矣老成虑远孤㓜受害皆欲迁者也其唱不迁之浮言者巨室新进而已汝能无侮无弱则能谋长以从上而不从康以傲上徳
  无有用罪厥死浮言不悛有死之道也用德厥善助迁以施德于民者邦之臧迁而善惟汝众之功邦之不臧不迁之祸惟予一人有佚罚凡尔众其惟致告转相告自今至于后日各恭尔事齐乃位所居乃口罚及尔身弗可悔
  盘庚一书前半篇涵养宽大后半篇严厉整肃反复抑扬于勤恳中时露赏罚之意使人知有警惧无怙终以罹于罚此有虞明刑无刑意也
  盘庚中第十        商书
  盘庚作起行惟涉河以民迁乃话话言陈说民之弗率告用亶其有众咸造勿䙝在王庭盘庚乃登进厥民曰明听朕言无荒失朕命
  上篇未迁则未动也下篇已迁则既静也惟中篇则将迁将迁则动而未静时也跋涉险阻蒙犯霜露人情仓皇安危存亡所系正在此时故话之进之曰用亶曰明听所以感化提撕之者尤切
  呜呼古我前后罔不惟民之承民亦保前后以不浮如舟浮水顺通无阻碍于天时殷降大虐天时之灾如嚻相耿皆迫于圮毁先王不怀怀安厥攸所以视民利去危就安用迁汝曷弗念我古后之闻
  后承民民保后后民相恤以顺天嚻而相相而耿不敢怀安求民利耳往事所闻如此汝何不念而疑今日之迁乎
  汝俾使惟喜康共非汝有咎比于罚予若吁怀兹新邑亦惟汝故以丕从厥志
  亳之迁乐与民同其安也岂以殃罚之乎为汝故以从汝志耳岂以徇我之欲乎 民不欲迁而以迁为丕从者欲安者民之大欲迁而久安乃所以丕从其欲安之本心其不欲迁乃一时暂蔽于浮言之私耳
  今予将试以汝迁安定厥邦
  迁矣而方曰将试辞意之婉厚之至也
  汝不忧朕心之攸困乃咸大不宣乃心钦念以忱动予一人尔惟自鞠自苦若乘舟汝弗济迟疑中流不急登岸厥载尔忱不属聫属于君惟胥以沈不其或稽考迁不迁之利害徒自锢滞忿怒何时汝不谋长迁为长久之安以思乃灾不迁之祸汝诞相劝沈溺之忧今其有今苟目前之安罔后后悔无及汝何生生业在上
  此详告以不迁之祸也
  今予命汝一一心从上无起秽以自臭恐人奸人乃身迂乃心予迓乃命于天予岂汝威汝众
  汝心之未一以巨室之倚汝迂汝故也汝信之是自臭耳予之迁则所以续汝命而畜汝者也岂以虐汝乎
  予念我先神后之劳尔先先祖予丕克羞进用尔用怀尔然如此失于政当迁之政于兹高后丕乃崇降罪疾于我曰曷虐沈溺商后民汝万民乃不生生生其生予一人猷同心以迁先后丕降与汝罪疾曰曷不暨朕㓜孙盘庚自谓有比同迁故有爽德自上其罚汝汝罔能廸导廸求免
  以高后在天之灵儆之殷尚鬼也
  古我先后既劳乃祖乃父汝共作我畜民养民之官汝有戕则戕民之象在乃心我先后绥乃祖乃父乃祖乃父乃断弃汝不救乃死兹予有乱之人同位在位聚畜乃贝水虫古人取其壳为宝如今用钱乃祖乃父丕乃告我高后曰作丕刑于朕子孙廸高后丕乃崇降弗祥
  此言不特高祖之灵可畏而乃祖父之灵亦可畏也尔巨室职在治民乃不同于利民而惟恋耿之沃
  饶以为緫货宝计则我高后纵以尔祖父旧劳之故不欲降罚以伤其意而乃祖父自不汝救岂特不救且将启告以降不祥矣
  呜呼今予告汝不易注以豉反郑如字变也永敬永则不止敬于暂大恤大则所恤不在小无胥绝远不宣乃心踈外于君汝分猷念以相从各设中于乃心
  敬不永而恤不大则惟緫货是念而与中相远矣汝试分汝所谋念者以从我而立中道以观之则尔之谋不迁以緫货予之谋迁以利民孰是孰非有定论矣 分者不遽责以尽去己见也设中则公见立而私见自去矣
  乃有不吉不廸不恭暂暂时所遇奸宄我乃劓小者劓殄灭大者殄之无遗无俾易以䜴反又如字变易也恶种于兹新邑往哉生生今予将试以汝迁永建乃家
  盘庚下第十一        商书
  盘庚既迁奠厥攸民居乃正厥位分都邑立宗庙夏云正君臣之位爰有众曰无戏怠懋建大命
  奠居之始正大命建立之时可戏怠而不懋乎
  今予其敷心腹肾肠历告尔百姓于朕志罔罪尔众尔无共怒协䜛言怨怒予一人
  事扰无定事定追咎浮言之人宁无以此疑其上故明告之使勿怀疑以蓄怨也
  古我先王将多于前功适迁往于山商亳用降下降我凶德嘉于朕邦
  此言汤居亳以大契之功也
  今我民用在耿离居罔有定极尔谓朕曷何以动万民以迁肆上帝将复我高祖之徳乱我家朕及笃敬笃敬之臣恭承民命用永地此言耿之圮而天使迁亳也
  肆予冲人非废卿大夫不迁之谋各非敢违卜用宏兹贲大业
  此言迁之非徇己私意也
  呜呼邦伯诸侯师长众官之长六卿也百执事之人小臣皆隐恻隐哉予其懋尔念敬我众朕不肩好货敢恭生生生民生之人人谋人之保居叙叙用恻隐心之公也好货心之私也不任彼而简相叙钦于此好恶之意明矣
  今我既羞告尔于朕志若顺恻隐者不任好货者罔有弗钦敬从无緫于货宝生生自庸民功曰庸民德富而教之民心本然之德一心一于民而勿贰于货
  予告尔明矣所若所否汝无不钦则无于彼式于此而尔之心一矣向者贪于沃饶之私意尽去而中篇森严之令泯矣盘庚以口舌代斧斤其忠厚之至欤
  说命上第十二        商书
  高宗梦得说使百工营物色诸野得诸傅傅氏山险作说命三篇
  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嗜欲将至有开必先诚则一一则通此周礼所谓正梦也
  说命王宅默不言三祀既免丧其惟弗言
  当言而不言不敢易其言也
  群臣咸谏于王曰呜呼知之先知先觉曰明哲明之至明哲实作天下法觉后知后觉天子继天作子惟君万邦百官承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承受
  此臣庶引领侧耳以听维新之令也盖高宗识见之高固有隐然动人于不言之表者矣
  王庸作书犹不言以诰曰以台表正于四方怠恐德弗类与天地合德日月合明四时合序鬼神合吉凶所谓类也兹故所以弗言恭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其代予言
  恭敬也默用志不分也思道沈潜思虑玩索天下至理所在也心纯不二则与天接矣
  乃审厥象梦所见俾以形旁求于天下说筑傅岩之野傅岩在虞虢之界有㵎水坏道常使胥靡人筑护之说贤而隐代胥靡筑以供食胥相靡随也相随坐轻刑之名惟肖立作相王置诸其左右
  高宗以一梦傅说一匹夫相位之重授受无留难高宗必有以信说者而说亦必有以自信者矣
  命之曰朝夕纳诲以辅台德
  工夫相续不可顷刻间断也
  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雨三日为霖心沃如水沃物朕心若药弗瞑眩服之愦眊厥疾弗瘳若跣徒跣行弗视地厥足用伤金济川大旱一节切于一节渴想之至也则说可不开诚以沃之乎瞑眩苦口之言也视欲说之作朕目也以高宗之明哲而凛然以弗视伤足自处圣不自圣真见辅德之不可无人也一说以作砺为治己舟楫为济难霖雨为泽民
  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使君先王廸蹈行我高后以康兆民
  此欲其率属佐王也
  呜呼钦予时纳诲之命其惟有终
  高宗傅说之会遇可谓一时之懿矣善终之在说深体此纳诲之命而已
  说复还白于王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后克圣臣不命命纳诲其承敢不祗若王之休命
  高宗欲说钦其命以纳诲然臣之谏不谏不在乎君之命不命顾其从不从如何耳后之从谏能如木之从绳则主圣臣直虽无纳诲之命而自承其从谏之意矣况有命而谁敢不从乎盖高宗欲责之人而说则使求之已也
  说命中第十三       商书
  惟说命緫百官乃进于王曰
  周官冢宰统百官此说受命居相位也
  呜呼明王奉若天道建后王天子君公诸侯以大夫师长众官之长不惟逸惟以乱民
  此原上天立君之意使知天子诸侯卿大夫所以上下相承者皆以为民而非以为逸豫之资
  惟天聦明无不闻无不见惟圣惟臣钦若惟民从乂
  圣之明哲即天之聦明也宪者充之使与天相似也人无所不至惟天不容伪圣人所以服人者曰天而已
  惟口枢机荣辱之主言之失豪釐而羞辱弥满散布不可收拾惟甲胄止以自卫起戎已有召戎之端惟衣裳服以章德在笥藏之笥未用之时当谨惟干戈以伐罪厥躬吾身无瑕乃可戮人王惟戒兹允兹克明乃罔不休
  此宪天聦明之条目也天之聦明曰命德讨罪而已口方言之耳甲胄以自卫耳而羞戎且自此起焉况服之章刑之讨显然加之人而可不谨乎王能戒此则信克明矣克明即聦明之明也日月在天无不照若显之照而幽之遗何足为明老氏谈聦明多于虚空言之圣人之论聦明皆求之实如口甲胄衣裳干戈皆事为之粗也理无精粗粗者不蔽则精者洞然矣其设施何往而不休哉夏云以出于口为命一命再命三命皆口也口起羞故衣裳当在笥甲胄起戎故干戈当省躬吕云上二事人加诸我不可不防下二事我加诸人不可不谨
  惟治乱在庶官贤邪任以事不及私惟其能王制论定而后官之任官而后爵之罔及恶德惟其贤
  官爵天所有出于私意则非天意矣
  事之理以动动惟厥时时措之宜
  善理也时几也善必适时则善为有用如夏葛冬裘各当其可也
  有其善丧厥善矜其能丧厥功
  有之矜之则招损而非天道矣
  惟事事乃其有备先备有备无患
  一日二日万几事事非一事也或云事其事也
  无启无耻过作非
  君尊如天孰敢侮之幸门开而朝廷不尊是自纳之也过而更如日月焉何耻之有讳之増一过也归之人又増一过也非自此日作矣
  惟厥攸居心所止政事惟醇醇粹不杂
  前所言皆宪天之事而此其本原也于止知其所止则心无非天而大政小事焉有杂之以人欲之私者乎
  烦数于祭祀时谓弗钦礼烦则乱事神则难高宗笃于奉先典祀丰昵皆持心之厚观过可以知仁者也然礼天所秩何可増加故说即救之
  王曰旨得味之美哉说乃言惟服佩服而行乃不良于言予罔闻于行说拜稽首曰非知旨哉则深知之矣之艰行之惟艰王忱不艰允协于先王成德惟说不言有厥咎高宗味说之言而欲行之且谓非说言之善则无可行也其知说至矣然说不喜其知而惧其不力行必王之诚而于行之难者不难以协先德焉乃自任不言之咎岂若襟量浅狭者一言遇主遽哆然自喜以为至足者哉
  说命下第十四        商书
  王曰来汝说台小子旧学于甘盘既乃遁盘退处于荒野至荒野求之入宅于河入宅河涘自河自河求之徂亳又往亳矣厥终罔显遂踪迹泯没不复明尔惟训于朕志
  高宗闻惟艰之论讲学益切怅甘盘之已去而期傅说于方来也孔云荒野河亳皆高宗旧劳于外之事盖高宗父小乙欲高宗知民艰苦使居民间故废业而遂无显明之德
  若作酒醴尔惟麹糵麹多则苦糵多则甘若作和羮尔惟盐
  此作圣之喻也醴未成米水而已羮未和牲牢而已人之身百体皆备然非亲善人以成就之亦天地间一物耳一说苦咸酸相济而成犹君臣刚柔相济而成一说麹糵以发其未有盐梅以和其已有
  尔交左右前后予罔予弃如甘盘去我予惟克迈乃训此以终酒醴和羮之说也吕云交修者敩学相长互相发明也
  说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王人为君之人犹君人也人君求闻之富岂以助文辞为观美哉立天下之大经弥纶天下之大化而至于赞天地之化育所谓建事也然闻之多岂无邪正得失杂进者必以先王之格言大训正之乃有得无失而可以必卜世卜年之长矣反是则匪攸闻者严其辞以明理之必无也
  惟学讲学谦顺虚志务专力时时厥修乃来源源自生怀于兹念此不外用其心道积充实于厥躬惟敩教人受教教止一半犹一半待学者自悟如举一反三闻一知二也念终始终而又始于学厥德修罔于先王成已成其永无愆此言道学之无穷也逊敏以来矣未也必允怀以积焉犹未也必敩学终始以罔觉焉犹未也必监先王以永无愆焉来有诸己也积充实之谓美也罔觉圣不可知之神也学至圣极矣而圣不自圣自圣则自用矣宁无愆乎惟既圣之馀方举其终身而得之者置之若无之地则学问之道始粹罔愆德之至难也皋陶止曰帝德罔愆吕云徐行后长言道最近为学当辨此心升降心一升则高傲满假去桀纣之路不远矣一降则卑逊退抑去尧舜之路不远矣时敏者出入起居梦觉动静无非天命流行来如井泉愈汲愈来驯致日新又新之地源源自生也道我固有非自外来本未尝散何以谓积盖是心长存无间则道自参会贯通否则道自道我自我矣夏云积有迹罔觉则化而无迹
  惟说式克钦承旁招俊乂列于庶位
  此说求贤而相与辅成圣学于无穷也吕云高宗能如上所陈说乃能承意求贤心正而后四体可举也
  王曰呜呼说四海之内咸仰朕德时德即前云来积罔觉罔愆者也举仰德之功而归之傅说风化之妙此高宗逊志而望说之切也
  惟人良臣惟圣
  人以体之全而成犹君以臣之良而圣主圣则风化之妙所由出也
  昔先正大臣保衡伊尹兴起我先王乃曰予弗克俾使厥后惟尧舜其心愧耻若挞于市一夫不𫉬则曰时予之辜我烈有功祖格于皇天尔尚精白予罔俾阿衡专美有商
  此以伊尹自任之重望说也
  惟后非贤不乂致治惟贤非后得君不食苟禄其尔克绍乃辟于先王永绥
  后贤相遇之难而高宗与说适相值焉此兴治之大机会也绍辟绥民于此时不能待何时邪
  说拜稽首曰敢对天子之休命
  敢之一辞说之自任其尹乎君臣之立志如此商其兴乎
  高宗肜日第十五       商书
  高宗祭成汤有飞雉升鼎耳而雊祖己训诸王作高宗肜日高宗之训二书一序一书亡
  高宗肜日高宗肜日祭之明日又祭商曰肜周曰绎越有雊雉
  灾异有二无道之君与天地隔绝其应常迟贤君诚与天地合为一体情性之差少有过失灾异立应高宗梦帝宪天精神与天地通久矣丰昵之过说前言之然人之过偏于过厚处难变此所以有雊雉之异也
  祖己曰惟先格王正乃正厥事
  此孟子所谓先攻其邪心也孔以为言古先格王正事弭灾
  乃训于王曰惟天监下民典常在厥义有永善则降祥有不永不善降殃非天夭短绝民民中自中道绝命不义以绝其命民有不若德不听罪天既孚降灾异以警戒厥德乃曰其如台天如我何
  民不畏孚命之正是自绝其命也欲格君心乃言民事言在彼戒在此也
  呜呼王司敬民罔非天𦙍嗣子典祀无丰于昵代天理民若祖父皆天子也岂祖踈而父亲乎丰于昵焉冝雉之不虚来也
  西伯戡黎第十六       商书
  殷始咎纣不责己而责人周周人乘地近王畿辅纣为恶祖伊恐民归周则商亡奔告于受作西伯戡黎
  文王脱羑里之囚纣赐之弓矢𫓧钺使专征伐其乘黎乃方伯之职其事君之小心则自若特纣増其恶而文増其德所以见咎恶而祖己以此占商周之兴亡而恐也吕云西伯武王非文王也
  西伯戡黎西伯既戡黎祖伊恐奔告于王曰天子惊呼天既讫我殷命格人元罔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后人惟王淫戏用自绝故天弃我不有康食不虞天性不廸彛常今我民罔弗欲丧曰天曷不降威大命不何不今王其如台
  此时日曷丧之谓
  王曰呜呼我生不有命在天
  圣人犹曰命靡常纣乃曰有命在天真亡国之言也
  祖伊反曰呜呼乃罪多参列见在上乃能责命于天殷之即丧指所成之事不无戮于尔邦
  微子第十七         商书
  殷既错天命微子纣庶兄作诰父师太师箕子少师比干史记纣母生微子时尚为妾改为妻而生纣纣父帝乙欲立微子太史曰有妻之子不可立妾之子乃立纣 纣不可告而相与私议于家时事可知矣
  微子微子若曰父师少师殷其弗或正四方我祖致行成功于上上世用沈于酒用乱败厥德于下罔不小大无小无大好草苟且卿士在位师师相师非度凡有辜罪乃罔恒获败获纣为逋逃主有罪者皆倚贵戚避罪法无所施小民方兴相为敌仇今殷其沦丧若涉大水其无津渡处殷遂丧越至于今曰父师少师我其发出狂忧闷如狂疾吾家昏乱于荒今尔无指一言予颠𬯀若之何其
  此微子见殷将亡无所措躬哀痛之至以告二子也
  父师若曰王子微子帝乙长子天毒降灾荒殷邦方兴沈酗于酒乃罔畏畏畏所当畏其耇旧有位人今殷民乃攘之牺色全体全生杀器实以容相容将食无灾殷民用乂用从治者结怨聚敛敌仇不怠为不善惟日不足罪合于一同恶相济多瘠穷民诏救商今其有灾我兴其败商其沦丧我罔为臣仆决不为他人臣仆王子出出去合道我旧云刻不出纣必害之子王子弗出我乃颠𬯀不祀谋自安之理人自于先王我不顾退
  微子尝欲为帝乙所立尽言则为纣所疑害故去以存宗祀箕子比干则可罄其忠谏者也故微子抱祭器归周而箕子囚比干死各尽其道求无愧于先王而已此其所以为三仁欤









  尚书详解卷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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