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集传纂疏 (四库全书本)/全览

尚书集传纂疏 全览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二
  尚书集传纂疏     书类
  提要
  等谨案尚书集传纂疏六卷元陈栎撰栎字夀翁号定宇休宁人宋亡之后隐居三十八年至延祐甲寅年六十三复出应试中浙江乡试以病不及会试越二年上书干执政不报遂终于家年八十有三事迹具元史儒学传董鼎书传纂注所称新安陈氏即其人也是编以疏通蔡传之意故命曰䟽以纂辑诸家之说故命曰纂又以蔡传本出朱子指授故第一卷特标朱子订正之目每条之下必以朱子之说冠于诸家之前间附己意则题曰愚谓以别之考栎别有书说折衷成于此书之前今已散佚惟其序尚载定宇集中称朱子说书通其可通不强通其所难通而蔡氏于难通罕阙焉宗师说者固多异之者亦不少予因训子遂掇朱子大旨及诸家之得经本义者句释于下异同之说低一字折衷之则栎之说书亦未尝株守蔡传而是书之作乃于蔡传有所増补无所驳正与其旧说迥殊自序称圣朝科举兴行诸经四书一是以朱子为宗书宗蔡传固亦宜然云云盖延祐设科以后功令如斯故不敢有所出入也乾隆四十四年六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书集传纂疏卷一     元 陈栎 撰朱子订定蔡氏集传
  虞书虞舜氏因以为有天下之号也书凡五篇尧典虽纪唐尧之事然本虞史所作故曰虞书其舜典以下夏史所作当曰夏书春秋传亦多引为夏书此云虞书或以为孔子所定也
  尧典尧唐帝名说文曰典从册在丌上尊阁之也此篇以简册载尧之事故名曰尧典后世以其所载之事可为常法故又训为常也今文古文皆有纂疏吕氏曰二典如易之有乾坤 丌巨基反愚按丌即今板阁形也典字册在丌上在六书为象形
  曰若稽古帝尧曰放勲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曰粤越通古文作粤曰若者发语辞周书越若来三月亦此例也稽考也史臣将叙尧事故先言考古之帝尧者其徳如下文所云也曰者犹言其说如此也放至也犹孟子言放乎四海是也勲功也言尧之功大而无所不至也钦恭敬也明通明也敬体而明用也文文章也思意思也文著见而思深远也安安无所勉强也言其徳性之美皆出于自然而非勉强所谓性之者也允信克能也常人徳非性有物欲害之故有强为恭而不实欲为让而不能者惟尧性之是以信恭而能让也光显被及表外格至上天下地也言其徳之盛如此故其所及之远如此也盖放勲者总言尧之徳业也钦明文思安安本其徳性而言也允恭克让以其行实而言也至于被四表格上下则放勲之所极也孔子曰惟天为大惟尧则之故书叙帝王之徳莫盛于尧而其赞尧之徳莫备于此且又首以钦之一字为言此书中开卷第一义也读者深味而有得焉则一经之全体不外是矣其可忽哉纂疏朱子语录曰曰若稽古帝尧是作书者叙起元城引古文粤若其说是 尧是初头第一个圣人尧典是第一篇典籍说尧之徳都未下别字钦是第一个字圣贤千言万语大事小事莫不本于敬 敬是彻上彻下工夫做到圣人田地也只放下这个敬不得如尧舜也只是一个敬颂尧之徳独将钦字为首钦敬是个本领能敬便能明惟明故文理详察粲然可观而意思自是深远问思字曰作去声读为是 安安只是重叠字若小心翼翼成性存存言尧之钦明文思皆出于自然不勉强也 吕氏祖谦曰散而在外则为文钦明之发见也蕴而在内则为思钦明之潜蓄也文思表里之谓 陈氏经曰安安安之至也如云存存 吕氏大临曰格极其所至也其徳之盛上下与天地同流也克明俊徳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明明之也俊大也尧之大徳上文所称是也九族高祖至玄孙之亲举近以该远五服异姓之亲亦在其中也睦亲而和也平均章明也百姓畿内民庶也昭明皆能自明其徳也万邦天下诸侯之国也黎黒也民首皆黒故曰黎民于叹美辞变变恶为善也时是雍和也此言尧推其徳自身而家而国而天下所谓放勲者也纂疏语录克明俊徳只是说尧之徳与文王克明徳同问古注作明俊徳之人曰看文势不见有用人意 九族且从古注 问九族谓上至高祖下至玄孙林氏谓如此只是一族九族者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是否曰父族谓本族姑之夫姊妹之夫女子之夫家母族谓母之本族母族与姨母之家妻族则妻之本族与其母族是也上杀下杀旁杀只看所画宗族图可见 九族以三族言者较大平章百姓只是近处百姓黎民合天下民言之典谟中百姓只是说民如罔咈百姓之类若国语说百姓则多说百官族姓 百姓昭明乃三纲五常皆分晓及与他分别善恶辨是与非 孔氏曰上自高祖下至玄孙凡九族马郑同夏侯氏曰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欧阳同唐孔氏曰丧服小记云亲亲以三为五以五为九上杀下杀旁杀而亲毕矣睦即亲章即明雍即和也变文以类相对耳 王氏曰亲亲之也睦交相亲也 唐氏曰睦者亲之应昭明者平章之应时雍者协和之应 陈氏大猷曰于如于穆之于神化之妙难以形容与直言变者气象不侔矣 真氏徳秀曰钦明文思者众徳之目俊徳即其总名也明俊徳者修身之事其下即齐家治国平天下之事北帝者为治之序也先言尧自明己徳后言平章百姓百姓昭明言新民而民亦明其徳也大学以明明徳为新民之本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序盖本之尧典也尧典其大学之宗祖欤 愚按大学曰克明俊徳皆自明也孔注之非可见以修齐治平论此章始于司马公稽古录朱子从之真氏又揭此章冠大学衍义一书且以为大学之宗祖至论也克明俊徳者明此徳之全体大用也以亲九族至时雍皆推此徳之大用举天地间尽在泰和中矣传谓尧推其徳自身而家国天下所谓放勲者也即指此为放勲帝徳之所推即功勲之所至岂功自功徳自徳哉九族传本孔氏而并该夏侯氏也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乃者继事之辞羲氏和氏主历象授时之官若顺也昊广大之意历所以纪数之书象所以观天之器如下篇玑衡之属是也日阳精一日而绕地一周月阴精一月而与日一会星二十八宿众星为经金木水火土五星为纬皆是也辰以日月所会分周天之度为十二次也人时谓耕获之候凡民事早晚之所关也其说详见下文纂疏语录羲和即是那四子或谓有羲伯和伯共六人未必是 历是古来一件大事故炎帝以鸟名官首曰凤鸟氏历正也岁月日时既定则百工之事可考其成 历是书象是器无历无以知三辰之所在无象无以见三辰之所在 孔氏曰重黎之后羲氏和氏世掌天地四时之官又吕刑注重即羲黎即和马融曰羲氏掌天和氏掌地四子掌四时楚语曰颛顼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火正黎司地以属民尧复育重黎之后不忘旧者使复典之扬雄曰羲近重和近黎唐孔氏曰日月所会之辰正月会亥其辰为陬訾二月戌为降娄三月酉为大梁四月申为实沈五月未为
  鹑首六月午为鹑火七月巳为鹑尾八月辰为夀星九月卯为大火十月寅为析木十一月丑为星纪十二月子为玄枵举人所见曰星论日月所会曰辰 愚按正月建寅寅与亥合二月建卯卯与戌合辰所会与月建合他仿此 吕氏曰作历之前钦若昊天是先天而天弗违作历之后敬授人时是后天而奉天时皆以钦敬为主 程子曰事之最大最先在推测天道治历明时万事莫不本于此修齐治平治之道也顺时治历创制立度治之法也 王氏曰少昊命官凤鸟氏司历玄鸟氏司分伯赵氏司至青鸟氏司启丹鸟氏司闭位五鸠五雉九扈之上重历官如此尧世步占曰钦敬寅最为谨严及夏羲和合为一其官已略至周太史正岁年以下大夫为之冯相氏掌日月星辰以中士为之其官益轻盖创始造端推测天度非上智不能及成法已具有司守之亦可步占始重终轻其势然也 愚谓重黎自掌天地神历羲和自掌四时作历当是两官纷纷之说不足泥四子先总命之继分命之末又总命之虽分方与时其实通掌如今太史院春官正虽分四时实通兼云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谷寅宾出日平秩东作日中星鸟以殷仲春厥民析鸟兽孳尾此下四节言历既成而分职以颁布且考验之恐其推步之或差也或曰上文所命盖羲伯和伯此乃分命其仲叔未详是否也宅居也嵎夷即禹贡嵎夷既略者也曰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谷者取日出之义羲仲所居官次之名盖官在国都而测候之所则在于嵎夷东表之地也寅敬也宾礼接之如宾客也亦帝喾历日月而迎送之意出日方出之日盖以春分之旦朝方出之日而识其初出之景也平均秩序作起也东作春月岁功方兴所当作起之事也盖以历之节气早晚均次其先后之宜以授有司也日中者春分之刻于夏永冬短为适中也昼夜皆五十刻举昼以见夜故曰日星鸟南方朱鸟七宿唐一行推以鹑火为春分昏之中星也殷中也春分阳之中也析分散也先时冬寒民聚于隩至是则以民之散处而验其气之温也乳化曰孳交接曰尾以物之生育而验其气之和也纂疏语录古字宅度通用宅嵎夷之类恐只是四方度其日影以作历耳如唐时尚使人去四方观望 宾出日是推测日出时候饯纳日是推测日入时候如土圭之法是也旸谷南交昧谷幽都是测日景之处宅度也古书度字有作宅字者东作南讹西成朔易皆节候也东作如立春至雨水节之类寅宾求之日星鸟求之夜析因夷隩非使民如此民自如此因者因其析后之事夷者万物收成民皆优逸之意孳尾至氄毛亦是鸟兽自然如此如今历书记鸣鸠拂羽等事 平秩东作之类只如今谷雨芒种节候耳林氏依万物作之作说即此意 东作是言万物皆作物皆有发动之意与南讹西成一类非是令民耕作楚词注在地之位一定不易在天之象运转不停惟天之鸟星加地之午位乃与地合得天运之正 王氏曰分命使分阴阳而治之也申命使继二仲而治之也孔氏曰旸明也日出于谷而天下明故曰旸谷 苏氏曰测候日景以定分至必验之四极之地非常宅也唐孔氏曰居治东方之官官在帝都而遥统领之以春位在东因治于东方其实主四方春政 林氏曰东
  作谓万物发生于东非全取农作之意曽云春为阳中万物以生秋为阴中万物以成且引诗薇亦作止老子万物并作为证可补先儒之失 孙氏曰仲春阳中故举日仲秋阴中故举宵 永嘉郑氏曰二十八宿环列四方随天运转角亢至箕东宿也斗女至璧北宿也奎娄至参西宿也井鬼至轸南宿也四方有定星而星无定居各以时见于南方天形北倾故北极居天之中而常在人北二十八宿常半隐半见分至日初昏时必于南方考之惟仲春四方之星各居其位火东鸟南昴西虚北至仲夏则鸟转而西火转而南虚转而东昴转而北至仲秋则火转而西虚转而南昴转而东鸟转而北至仲冬则虚转而西昴转而南鸟转而东火转而北来岁仲春则鸟又转而南矣考中星以定四时法简而明唐孔氏曰星鸟总举七宿以象言星火以次言盖指房心虚昴以宿言互相通也 张氏曰南言星鸟则东之苍龙北之玄武西之白虎可知东言大火则南之鹑火西之大梁北之玄枵可知西言虚北言昴则东之房南之星可知皆互见也 愚按诸家皆以分命申命四节为作历时事姑以羲仲言使待春分之旦识出日之景然后作春历何及乎惟诗传以为历既成而审验考订之方为可通盖乃命之初既按历象成法以作历至此又恐或戾于法而审验之以谨后来之历此敬重之至也古必以季冬颁来岁之朔岂必待分至而后观日景乎申命羲叔宅南交平秩南讹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鸟兽希革申重也南交南方交趾之地陈氏曰南交下当有曰明都三字讹化也谓夏月时物长盛所当变化之事也史记索隐作南为谓所当为之事也敬致周礼所谓冬夏致日盖以夏至之日中祠日而识其景如所谓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谓之地中者也永长也日永昼六十刻也星火东方苍龙七宿火谓大火夏至昏之中星也正者夏至阳之极午为正阳位也因析而又析以气愈热而民愈散处也希革鸟兽毛希而革易也纂疏语录致日乃考日中之景如土圭之法寅宾宾其出寅饯饯其入敬致致其中北方不说者北方无日故也 刘氏敞曰本言宅南曰交趾传写脱二字耳 林氏曰敬致犹周官冬夏致日左传日官居卿以厎日前天文志云日有黄道黄道北至东井去北极近南至牵牛去北极远夏至至东井近极故晷短立八尺之表而晷景长一尺五寸八分冬至至牵牛远极故晷长立八尺之表而晷景长一丈三尺一寸三分晷景者所以知日之南北也春秋分日至娄角去极中而晷中立八尺之表而晷景长七尺三寸六分此日去极远近之差晷景长短之制也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寅饯纳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虚以殷仲秋厥民夷鸟兽毛毨西谓西极之地也曰昧谷者以日所入而名也饯礼送行者之名纳日方纳之日也盖以秋分之莫夕方纳之日而识其景也西成秋月物成之时所当成就之事也宵夜也宵中者秋分夜之刻于夏冬为适中也昼夜亦各五十刻举夜以见日故曰宵星虚北方玄武七宿之虚星秋分昏之中星也亦曰殷者秋分阴之中也夷平也暑退而人气平也毛毨鸟兽毛落更生润泽鲜好也纂疏孔氏曰日入于谷而天下冥故曰昧谷昧谷曰西则嵎夷东可知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厥民隩鸟兽氄毛朔方北荒之地谓之朔者朔之为言苏也万物至此死而复苏犹月之晦而有朔也日行至是则沦于地中万象幽暗故曰幽都在察也朔易冬月岁事已毕除旧更新所当改易之事也日短昼四十刻也星昴西方白虎七宿之昴宿冬至昏之中星也亦曰正者冬至阴之极子为正阴之位也隩室之内也气寒而民聚于内也氄毛鸟兽生耎毳细毛以自温也盖既命羲和造历制器而又分方与时使各验其实以审夫推步之差圣人之敬天勤民其谨如是是以术不违天而政不失时也又按此冬至日在虚昏中昴今冬至日在斗昏中璧中星不同者盖天有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岁有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天度四分之一而有馀岁日四分之一而不足故天度常平运而舒日道常内转而缩天渐差而四岁渐差而东此岁差之由唐一行所谓岁差者是也古历简易未立差法但随时占候修改以与天合至东晋虞喜始以天为天以岁为岁乃立差以追其变约以五十年退一度何承天以为太过乃倍其年而又反不及至隋刘焯取二家中数七十五年为近之然亦未为精密也因附著于此纂疏语录朔易亦是时侯岁一改易于此有终而复始之意今造历者无定法只是赶趁天之行度以求合或过则损不及则益所以多差意古历书必有一定之法而今亡矣三代而下造历者纷纷莫有定法愈精密而愈多差由不得古人一定之法故也季通尝言天之运无常日月星辰积气皆动物也其行度疾徐或过不及自是不齐使我之法能运乎天而不为天所运则其疏密迟速或过不及之间不出乎我此虚宽之大数总有差忒皆可推而不失矣何者以我之有定而律彼之无定自无差也又言非是天运无定乃是行度如此其行之差处亦是常度但后之造历者为数窄狭而不足以尽之耳 唐孔氏曰改易者谨盖蔵行积聚诗云曰为改岁入此室处释宫云西南隅谓之隩室中隐隩处也 王氏曰北方以位言则日月星辰之象皆伏而不见以时言则草木归根昆虫皆有隐伏意故曰幽都 孙氏觉曰在者存而有察意朔者终而有始意 吕氏曰北方终其阴而复始其阳故曰朔方既成今岁之终又虑来岁之始故曰朔易终而复始天地生生不穷之道艮终始万物之意也 胡氏旦曰孔训隩为室是音乌到反故疏引尔雅西南隅为隩陆音于六反马融云煖也是民就隩煖处也 顾氏临曰月令仲春日在奎仲夏在东井仲秋在角仲冬在斗与书不同盖天道三十年小变百年中变五百年大变故曰羲农之历不可用于尧舜之时尧舜之历不可用于夏商之际 愚按诗传谓今冬至日在斗昏璧中所谓今者文公时也今日又不同矣近岁方氏回当至元十八年辛巳作山经序有曰今冬至日在箕九度昏室中由此观之岂可不用岁差法随时治历以与天合哉又岂可执经胶泥以求与古合哉帝曰咨汝羲暨和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允釐百工庶绩咸熙咨嗟也嗟叹而告之也暨及也期犹周也允信釐治工官庶众绩功咸皆熙广也天体至圆周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绕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过一度日丽天而少迟故日行一日亦绕地一周而在天为不及一度积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与天会是一岁日行之数也月丽天而尤迟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积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与日会十二会得全日三百四十八馀分之积又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尽三百四十八通计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岁月行之数也岁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者一岁之常数也故日与天会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为气盈月与日会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为朔虚合气盈朔虚而闰生焉故一岁闰率则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岁一闰则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单一五岁再闰则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岁七闰则气朔分齐是为一章也故三年而不置闰则春之一月人于夏而时渐不定矣子之一月入于丑而岁渐不成矣积之之久至于三失闰则春皆入夏而时全不定矣十二失闰子皆入丑岁全不成矣其名实乖戾寒暑反易农桑庶务皆失其时故必以此馀日置闰月于其间然后四时不差而岁功得成以此信治百官而众功皆广也纂疏语录天道左旋日月亦只左旋但天行徤一日一夜而周常差过一度日月违天而退日是一日退一度月是一日退十三度有奇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毎岁只有三百六十日馀了五日四分日之一又除小月计六日所以置闰所馀六日为气盈所少六日为朔虚 如何见得天有三百六十五度甚么人去量来只是天行得过处为度天之过处便是日之退处 问周天之度是自然之数是强分曰天左旋一昼一夜行一周而又过了一度以其行过处一日作一度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方是一周只将南北表看今日恁时看有甚星在表处明日恁时看这星又差远或别是一星了 天道与日月五星皆是左旋天道日一周天而常过一度日一日一周天起度端终度端故比天道常不及一度月行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今人却云月行速日行迟此错说也但历家以右旋为说取其易见日月之度耳 义刚言伯静云天是一日一周日则不及一度非天过一度也先生曰此说不是若云天一日一周则四时中星如何不同如此则日日一般却如何纪岁把甚么时节做定限若以天为不过而日不及一度则䟎来䟎去将次午时便打三更矣因取礼记月令疏指其中说早晚不同及更行一度两处曰此说得甚分明其他历书都不如此说盖非不晓但是说滑了口后信口说习而不察更不去子细检点而今若就天里看时只是行得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若把天外来说则是一日过了一度季通尝有言论日月则天里论天则在太虚空里若去太虚空里观那天自是日月滚得不在旧时处又曰天无体只二十八宿便是体且如日月皆从角起天亦从角起日则一日运一周依旧只在那角上天则一周了又过角些子日日累上去则一年便是与日会 横渠说日月皆是左旋盖天行甚健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进过一度日行速健次于天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正恰好被天进一度则日为退一度二日天进二度则日为退二度积至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则天所进过之度又恰周得本数而日所退之度亦恰退尽本数遂与天会而成一年是谓一年一周天月行迟一日一夜行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不尽比天为退了十三度有奇至二十九日半强恰与天相值在恰好处是为一月一周天进数为顺天而左退数为逆天而右历家以进数难筭只以退数筭之故谓之右行且曰日行迟月行速也 问经星左旋纬星与日月右旋是否曰今诸家是如此说横渠说天左旋日月亦左旋极是只恐人不晓所以诗传只载旧说 历家只筭所退之度却云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奇此乃截法故有日月五星右行之说其实非右行也横渠云天左旋处其中者顺之少迟则反右矣此说最好 问日如何反行得迟于月曰正是月迟历家是将退厎度数为进底度数且如月生于西一夜一夜渐渐向东便可见月退处 日比天行迟一度月比天行迟十三度有奇历家若如此说则筭着那相去度数多今只以其相近处言故易筭季通云西域有九执历却是顺筭 问何以推月之大小曰前月大则后月初二日月生明前月小则后月初三日月生明中气只在本月若䟎得中气在月尽后月便当置闰孔氏曰匝四时曰期未盈三岁足得一月则置闰焉以定四时之节气成一岁之历象 唐孔氏曰四分日之一入六日内举全数言之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为毎岁之实馀正十一日弱也 毅斋沈氏曰天行速毎日过一度进而与日会以成一期月行迟毎日不及日十三度有奇退而与日会以成一月 吴氏亨夀曰岁无定日闰有定法期者一岁之足日岁者一岁之省日闰者补三岁之省日凑为三岁之足日也天与人不相接曷从而量之天有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为周天之数人间有二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为周岁之数所不可知者天之度所可知者人间之日步日之法必一千四百六十一日然后日景复初即此而四分之则为四期足日之数故因周岁有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所以知周天有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不然果何从而界天为㡬度画度为㡬分哉因日以知度因岁以知天此不易之论也 陈氏普曰天绕地左旋东出西入一日一周而少过之日者天之精与天左旋日适一周以天之过而日少不及焉天日进而日日退也日非退也以天之进而见其退耳历家谓日月右旋者盖不计天之进而但以日月之退为右旋以背而为面也然苟不计天之进则是四时昏旦中星常不移矣无是理也说略见隋书历志文公以为横渠首发之盖隋书之说略后人未有述之而横渠首得其说耳积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而天与日复相遇于初进初退之地而为一年夫天日者气数之始其毎日之进退既有常则故一日之进退遂为一度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进退一周而周天之数遂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凡天之东西南北纵横参伍与夫星辰远近之相去月与五星之行皆以其度为度焉度数也则也天本无度以与日离合而成天日东西行其周布本东西而纵横南北皆以其度为数见日者数之本日数既定而在天在地无非其度也月行迟常以二十七日于一十六分日之三百一十七而与天会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与日会一月一周天者以与日会言也其实二十七日有奇而周天又二日有奇始与日会文公注十月之交以为月二十九日有奇而周天又逐及于日而与日会盖未详也其不及天日之度于日之不及天既多十馀倍则其与天日会者自速十馀倍此日之所以岁周而月之所以月周也日一年与天一会月一年与天十三会与日十二会其与天会者无所用故古今少道之天以日为天故与天会而为岁功月于气无与故其与天会者一无所用而仅以与日会者纪乎二十四气之行日月毎三十馀会而一闰两闰之间谓十五十六会也但以晦朔弦望为度则渐违乎气以晦朔弦望为度而闰以追之则虽暂违而常扳以及之日月一会二十九日半有奇二气之日常在其内毎三十馀会则中气必出一会之外入再会之初而其月惟一气在其月之中于此置闰天不用之而人用之也人用之者以望前半月终前月望后半月起后月终前月则月无久违而及日起后月则日有馀裕而待月农桑之候常不失序而人与天常不相违矣十九年七闰则日月二百三十五会与天日一十九会平等而无少不及故为一章也 金氏燧曰气盈而不置闰则晦朔弦望差朔虚而不置闰则春夏秋冬差气盈不闰则立春为正月一日惊蛰为二月一日随节气而为月累累皆然当朔不朔当晦不晦安得合初一十五初八二十三之晦朔弦望乎朔虚不闰则只以三个月为春三个月为夏随十二月为一岁累累皆然而春非春秋非秋夏不热冬不寒矣经三十三个月则气盈朔虚之数积及一月便合置闰闰所以消其盈而息其虚也大略经三十三个月则消息停当气节推移自然月内无中气而为闰焉 玉斋胡氏方平曰气盈朔虚之数一岁共计十日八百二十七分皆日之所以行而月之所不及者圣人于此置闰大槩以天与日会三百六十五日有奇者为主而为月置闰毎岁还以十日八百二十七分补月行不及日之数焉十九岁七闰是积十九个十日八百二十七分总计二百单六日六百七十三分至此则气朔分齐其年冬至定在十一月朔是为至朔同日而成一章也五岁再闰而五岁馀数只有五十四日有奇实无再闰盖圣贤言闰有举成数者有举实数者气盈六日朔虚六日而再闰言于五岁内者圣经举成数也气盈五日二百三十五分朔虚五日五百九十二分而再闰在六岁内者贤𫝊举实数也圣人惟言成数学者必究实数始可与言闰矣又曰欲知日行速月行迟其迹有易见者日月会于晦朔之间初一日晚最好看起日才西坠微茫之月亦随之而坠矣至初二便相隔微阔初三生明后相去渐远一日远一日至十五日月望是日行进而远至半天月行退而不及亦远半天自十六至月晦日行全远尽一天月行全不及亦尽一天矣即语录所谓日进尽本数月退尽本数而复相会也 董氏鼎曰天与日月之行自地面而观其运行则皆东升西没绕地而左旋自天度而考其次舍则日月五星独以渐而东为逆天而右转盖由其行不及天而次舍日以退然舍虽退而行未尝不进也退虽逆而进未尝不顺也于天虽逆而右转于地未尝不顺而左旋也儒家论天道则云顺而左旋历家纪天度则云日月五星逆而右转然次舍虽逆趋向则顺以天度考虽成右转自地面观仍是左旋明于天与地之说则知左旋右转虽异而实同矣 愚谓分命申命四节举正于中也以闰一节归馀于终也必于无中气而置闰月以归馀于终始可定中气于四仲月而举正于中四分度之一者周天全度外零度有一度四分中之一分也以配周岁全日外零日亦有一日九百四十分中四分之一分该二百三十五分所谓四分日之一也月二十九日零四百九十九分而与日会四百九十九分乃六时三刻弱也十二会得十二个二十九日馀分之积五千六百四十分以日法筭之当得六日而得六者得六日也零者尚有三百四十八分拨入来岁中三百四十八日加六日是一岁通三百五十四日此一岁小岁之数也然经云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者此一岁大岁之数也小岁大岁说本正义盖今年立春至来年立春二十四气全数该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二十五刻即四分日之一亦以当一日举成数而言故曰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也二气为一月必三十日零五时二刻始交后月节气合二十四气该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此气盈之溢数也十二月有六小尽者此朔虚之亏数也毎一月三十日外添五时二刻者为多五日二十五刻故分属之十二月中十二个五时该五日十二个二刻该二十四刻外仅剰一刻耳气盈朔虚四字湏勘破一年二十四气以三百六十日言外多五日有奇是以气言则盈而多也有馀也是为气盈一年十二朔以三百六十日言内少五日有奇是以朔言则虚而少也不足也是为朔虚盈虚与易中消息盈虚同气盈朔虚之积挨到无中气之月即置闰闰月前半月追补前月节气后半月预借后月节气气候先后只争半月不至太过亦不至太不及然后四时定而岁功成节气之有馀与小尽之不足二者并行而不相悖因此有馀不足而置闰于其间以处之三者参合而交相成万世不能易之法也 吕氏曰釐工熙绩二句乃史纪尧因治历明时而正官立功非尧言也帝曰畴咨若时登庸放齐曰𦙍子朱启明帝曰吁嚚讼可乎此下至鲧绩用弗成皆为禅舜张本也畴谁咨访问也若顺庸用也尧言谁为我访问能顺时为治之人而登用之乎放齐臣名𦙍嗣也𦙍子朱尧之嗣子丹朱也启开也言其性开明可登用也吁者叹其不然之辞嚚谓口不道忠信之言讼争辩也朱盖以其开明之才用之于不善故嚚讼禹所谓傲虐是也此见尧之至公至明深知其子之恶而不以一人病天下也或曰𦙍国子爵尧时诸侯也夏书有𦙍侯周书有𦙍之舞衣今亦未见其必不然姑存于此云纂疏语录自畴咨若时至篇末皆为禅位设也一举而放齐举朱再举而驩兜举共工三举而四岳举鲧皆不得其人故卒以天下授舜 问先称朱启明后又说他嚚讼如何曰今暗昧底人觧健讼否惟是启明方觧嚚讼 孔氏曰谁能顺是事者将登用之 吕氏曰君子因启明以为善小人因启明以为恶朱盖有才而不善用之 愚谓溺爱者不明尧深知子之恶至明也史记载尧云终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至公也帝曰畴咨若予采驩兜曰都共工方鸠僝功帝曰吁静言庸违象恭滔天采事也都叹美之辞也驩兜臣名共工官名盖古之世官族也方且鸠聚僝见也言共工方且鸠聚而见其功也静言庸违者静则能言用则违背也象恭貎恭而心不然也滔天二字未详与下文相似疑有舛误上章言顺时此言顺事职任大小可见纂疏语录方鸠僝功语未可晓此篇出于伏生便有此等处亦未灼然知僝功为见功且依古注说 愚谓四凶之二尧已烛其同恶未及罪之舜受禅长恶不悛故卒诛之也帝曰咨四岳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下民其咨有能俾乂佥曰于鲧哉帝曰吁咈哉方命圯族岳曰异哉试可乃已帝曰往钦哉九载绩用弗成四岳官名一人而总四岳诸侯之事也汤汤水盛貎洪大也孟子曰水逆行谓之洚水洚水者洪水也盖水涌出而未泄故汎滥而逆流也割害也荡荡广貎怀包其四面也襄驾出其上也大阜曰陵浩浩大貎滔漫也极言其大势若漫天也俾使乂治也言有能任此责者使之治水也佥众共之辞四岳与其所领诸侯之在朝者同辞而对也于叹美辞鲧崇伯名叹其美而荐之也咈者甚不然之之辞方命者逆命而不行也王氏曰圆则行方则止方命犹今言废阁诏令也盖鲧之为人悻戾自用不从上令也圯败族类也言与众不和伤人害物鲧之不可用者以此也楚辞言鲧悻直是其方命圯族之证也岳曰四岳之独言也异义未详疑是已废而复强举之之意试可乃已者盖廷臣未有能于鲧者不若姑试用之取其可以治水而已言无预他事不必求其备也尧于是遣之往治水而戒以钦哉盖任大事不可以不敬圣人之戒辞约而意尽也载年也九载三考功用不成故黜之纂疏语录四岳管领十二牧者通九官十二牧为二十二人则四岳为一人矣尧欲巽以位不成是与四人 问尧既知鲧如何又用之曰鲧也是有才智想只执拗自是所以楚辞说鲧悻直以亡身他治水必有不依道理处弄了八九年无收杀故舜殛之孔氏曰异己也言馀人尽已惟鲧可试 吕氏曰鲧非无才恃才而不顺理不能行所无事耳惟钦可治其
  病鲧不能用也尧时天下皆君子惟此三小人故书之乃春秋常事不书之意 陈氏大猷曰祭法云禹能修鲧之功鲧非无功但不成耳 陈氏经曰圣人观人观其心术不观其才朱之启明共之僝功鲧之试可其才岂无所长心术不正才适足为为恶之资耳帝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载汝能庸命巽朕位岳曰否徳忝帝位曰明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侧陋师锡帝曰有鳏在下曰虞舜帝曰俞予闻如何岳曰瞽子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帝曰我其试哉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釐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帝曰钦哉朕古人自称之通号吴氏曰巽逊古通用言汝四岳能用我之命而可逊以此位乎盖丹朱既不肖群臣又多不称故欲举以授人而先之四岳也否不通忝辱也明明上明谓明显之下明谓已在显位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举也侧陋微贱之人也言惟徳是举不拘贵贱也师众锡与也四岳群臣诸侯同辞以对也鳏无妻之名虞氏舜名也俞应许之辞予闻者我亦尝闻是人也如何者复问其徳之详也岳曰四岳独对也瞽无目之名言舜乃瞽者之子也舜父号瞽叟心不则徳义之经为顽母舜后母也象舜异母弟名傲骄慢也谐和烝进也言舜不幸遭此而能和以孝使之进进以善自治而不至于大为奸恶也女以女与人也时是刑法也二女尧二女娥皇女英也此尧言其将试舜之意也庄子所谓二女事之以观其内是也盖夫妇之间隐微之际正始之道所系尤重故观人者于此为尤切也釐理降下也妫水名在今河中府河东县出历山入河尔雅曰水北曰汭亦小水入大水之名盖两水合流之内也故从水从内盖舜所居之地嫔妇也虞舜氏也史言尧治装下嫁二女于妫水之北使为舜妇于虞氏之家也钦哉尧戒二女之辞即礼所谓往之女家必敬必戒者况以天子之女嫁于匹夫尤不可不深戒之也纂疏语录我其试哉至于二女皆尧言釐降至于虞乃史官之辞帝曰钦哉是尧戒二女之辞如所谓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是也若如此看不觧亦自分明釐训治釐降只是经理二女下降时事 孔氏曰以女妻舜以治家观治国 周子曰家难而天下易家亲而天下疏也家人离必起于妇人故暌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也尧所以釐降二女于妫汭舜可禅乎吾兹试矣是治天下观于家治家观身而已矣 张氏曰刑谓以身仪之如诗刑于寡妻 曽氏巩曰烝如烝之浮浮之烝盛徳上达化而熟之使不自知也 吕氏曰烝烝有熏灌意如甑炊物薪然不继则气息不腾烝烝之功闲断不能熟物火既不歇自然烝烝以至于熟舜处顽嚚傲之间彼为恶之力日日不已非孝诚熏灌工夫源源力量安能胜之舜已居父母兄弟之至难尧又置之天下尤难之地平常俯育易分仰事之力况顽嚚傲之闲以骄贵之二女处之此天下之至难舜无难焉使恶者不至于恶而贵者忘其为贵非至圣孰能之尧典一篇始终莫非钦敬始曰钦明终曰钦哉中曰允恭钦若敬授寅宾寅饯敬致往钦谆谆言之尤一书之纲领不但一篇之纲领也陈氏大猷曰舜自处顽嚚傲之闲而尽其道固难使二女处焉而尽其道尤难使非化二女与已同徳安能如此二女其亦舜之俦欤
  舜典今文古文皆有今文合于尧典篇无篇首二十八字 唐孔氏曰东晋梅赜上孔传阙舜典自乃命以位以上二十八字世所不传多用王范之注补之而皆以慎徽五典以下为舜典之初至齐萧鸾建武四年姚方兴大航头得孔氏传古文舜典乃上之事未施行而方兴以罪致戮至隋开皇初购求遗典始得之今按古文孔传尚书有曰若稽古以下二十八字伏生以舜典合于尧典只以慎徽五典以上接帝曰钦哉之下而无此二十八字梅赜既失孔传舜典故亦不知有此二十八字而慎徽五典以下则固具于伏生之书故传者用王范之注以补之至姚方兴乃得古文孔传舜典于是始知有此二十八字或者由此乃谓古文舜典一篇皆尽亡失至是方全得之遂疑其伪盖过论也纂疏程子曰舜典篇末载舜死是夏时所作可知与尧典虞时所作同
  曰若稽古帝舜曰重华协于帝濬哲文明温恭允塞玄徳升闻乃命以位华光华也协合也帝谓尧也濬深哲智也温和粹也塞实也玄幽潜也升上也言尧既有光华而舜又有光华可合于尧因言其目则深沉而有智文理而光明和粹而恭敬诚信而笃实有此四者幽潜之徳上闻于尧尧乃命之以职位也纂疏语录濬哲至允塞细分是八徳合而言只是四事 玄徳难晓书传中无言玄者今避讳以玄为元甚非如玄黄之玄本黒色 孔氏曰舜有深智文明温恭之徳信充塞上下 程子曰此八事也凡论圣人必取其徳之焕发者称之随其所取不必同也故称尧曰钦明文思称文王曰徽柔懿恭称孔子曰温良恭俭让譬论玉之美或取其色之温润或取其质之坚正或取其声之清越举其一则知其为宝矣 陈氏经曰重华协帝如明两作离圣人继出不约而同自内形之外则濬哲之发所以为文明由外本乎内则温恭之实所以为允塞 王氏炎曰濬哲存于内发于外则为文明温恭形于外根于内则为塞实此则光华之所从生者也 愚谓舜徳之光华与尧徳之光华重故曰重华舜继尧曰重华如武继文曰重光濬哲至允塞之盛徳自其光辉莫掩言之则曰重华自其幽潜未见言之则曰玄徳幽潜之中光华出焉此与暗然而日章同意慎徽五典五典克从纳于百揆百揆时叙宾于四门四门穆穆纳于大麓烈风雷雨弗迷徽美也五典五常也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㓜有序朋友有信是也从顺也左氏所谓无违教也此盖使为司徒之官也揆度也百揆者揆度庶政之官惟唐虞有之犹周之冢宰也时序以时而叙左氏所谓无废事也四门四方之门古者以宾礼亲邦国诸侯各以方至而使主焉故曰宾穆穆和之至也左氏所谓无凶人也此盖又兼四岳之官也麓山足也烈迅迷错也史记曰尧使舜入山林川泽暴风雷雨舜行不迷苏氏曰洪水为害尧使舜入山林相视原隰雷雨大至众惧失常而舜不迷其度量有绝人者而天地鬼神亦或有以相之欤愚谓遇烈风雷雨非常之变而不震惧失常非固聪明诚智确乎不乱者不能也易震惊百里不丧匕鬯意为近之纂疏语录问纳大麓恐是为山虞之官曰若此则其职益卑且合从史记说虽遇烈风雷雨弗迷其道也若主祭之说某不敢信若是舜主祭而乃有风雷之变岂是好事 夏氏曰徽典以下即命以位之事 吕氏曰慎徽二字当玩味慎有敬敷意徽有在宽意 王氏曰大麓泰山之麓也后世封禅之说傅会于此 李氏曰孟子谓使主事而事治即典从以下是也使主事而神享即纳大麓而弗迷是也孟子之言书之义䟽也 吕氏曰此处与尧以亲至时雍同有夫子立斯立道斯行绥斯来动斯和之意 愚按主祭之说姑存之以备参考帝曰格汝舜询事考言乃言底可绩三载汝陟帝位舜让于徳弗嗣格来询谋乃汝底致陟升也尧言询舜所行之事而考其言则见汝之言致可有功于今三年矣汝宜升帝位也让于徳让于有徳之人也或曰谦逊自以其徳不足为嗣也纂疏吕氏曰敷言试功此唐虞观人之成法舜登庸之初非特历试以事必当敷陈以言故尧于此美其言与实称也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上日朔日也叶氏曰上旬之日曽氏曰如上戊上辛上丁之类未详孰是受终者尧于是终帝位之事而舜受之也文祖者尧始祖之庙未详所指为何人也纂疏唐孔氏曰受尧终帝位之事于尧文徳之祖庙 王氏炎曰文祖尧所从受天下者也吕氏曰尧为天下得人其责塞矣故曰受终言受终则舜正始可知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在察也美珠谓之璿玑机也以璿饰玑所以象天体之转运也衡横也谓衡箫也以玉为管横而设之所以窥玑而齐七政之运行犹今之浑天仪也七政日月五星也七者运行于天有迟有速有顺有逆犹人君之有政事也此言舜初摄位整理庶务首察玑衡以齐七政盖暦象授时所当先也 按浑天仪者天文志云言天体者三家一曰周髀二曰宣夜三曰浑天宣夜绝无师说不知其状如何周髀之术以为天似覆盆盖以斗极为中中高而四边下日月傍行绕之日近而见之为昼日远而不见为夜蔡邕以为考验天象多所违失浑天说曰天之形状如鸟卵地居其中天包地外犹卯之裹黄圆如弹丸故曰浑天言其形体浑浑然也其术以为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天居地上见者一百八十二度半强地下亦然北极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极入地下亦三十六度而嵩高正当天之中极南五十五度当嵩高之上又其南十二度为夏至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为春秋分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为冬至之日道南下去地三十一度而已是夏至日北去极六十七度春秋分去极九十一度冬至去极一百一十五度此其大率也其南北极持其两端其天与日月星宿斜而回转此必古有其法遭秦而灭至汉武帝时洛下闳始经营之鲜于妄人又量度之至宣帝时耿夀昌始铸铜而为之象宋钱乐又铸铜作浑天仪衡长八尺孔径一寸玑径八尺圆周二丈五尺强转而望之以知日月星辰之所在即璿玑玉衡之遗法也历代以来其法渐密本朝因之为仪三重其在外者曰六合仪平置黒单环上刻十二辰八千四隅在地之位以准地面而定四方侧立黒双环背刻去极度数以中分天脊直跨地平使其半入地下而结于其子午以为天经斜倚赤单环背刻赤道度数以平分天腹横绕天经亦使半出地上半入地下而结于其卯酉以为天纬三环表里相结不动其天经之环则南北二极皆为圆轴虚中而内向以挈三辰四游之环以其上下四方于是可考故曰六合次其内曰三辰仪侧立黒双环亦刻去极度数外贯天经之轴内挈黄赤二道其赤道则为赤单环外依天纬亦刻宿度而结于黒双环之卯酉其黄道则为黄单环亦刻宿度而又斜倚于赤道之腹以交结于卯酉而半入其内以为春分后之日轨半出其外以为秋分后之日轨又为白单环以承其交使不倾垫下设机轮以水激之使其日夜随天东西运转以象天行以其日月星辰于是可考故曰三辰其最在内者曰四游仪亦为黒双环如三辰仪之制以贯天经之轴其环之内则两面当中各施直距外指两轴而当其要中之内面又为小窽以受玉衡要中之小轴使衡既得随环东西运转又可随处南北低昻以待占候者之仰窥焉以其东西南北无不周遍故曰四游此其法之大略也沈括曰旧法规环一面刻周天度一面加银丁盖以夜候天晦不可目察则以手切之也古人以璿饰玑疑亦为此今太史局秘书省铜仪制极精致亦以铜丁为之历家之说又以北斗魁四星为玑杓三星为衡今详经文简质不应北斗二字乃用寓名恐未必然姑存其说以广异闻纂疏语录孔注谓舜察天文齐七政以审已当天心与否未必然只是从新整理起此是最先当理会者书正义玑衡处说天体极好先说个天看得此亦可想象天之形与日月星辰之运进退疾徐之度皆有分数而历数大槩亦可知矣愚按正义𫝊已采之但略节林氏曰玑运转衡下望之以步七政之轨度时数转玑窥衡两不差焉故曰以齐其有不齐乃陵历斗食盈缩犯守者也玑之所见皆轨度时数之当然不如玑则为异矣日月五星其灾祥与政事相应故曰七政 陈氏经曰七者在天之政也君为天与日月星辰之主君有缺政则日月薄蚀星辰变动安得而齐意与钦若历象同 真氏曰舜初摄察玑衡以揆七政如人子事亲候伺颜色惟恐少咈于亲心此舜事天之敬也 唐孔氏曰说文璿美玉也玉是大名璿其别称玑衡俱饰以玉史之立文犹左氏琼弁玉缨虞喜云宣明也夜幽也幽明之数其术兼之故曰宣夜髀音俾股也股者表也其治始于包羲周人志之故曰周髀蔡邕云即盖天也浑天者以为地在其中天周其外日月初登于天后入于地昼则日在地上夜则日入地下太史所用候台铜仪则其法也宋太史丞钱乐铸铜仪𫝊于齐梁周平江陵器迁长安今在太史肆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遍于群神肆遂也类禋望皆祭名周礼肆师类造于上帝注云郊祀者祭昊天之常祭非常祀而祭告于天其礼常依郊祀为之故曰类如泰誓武王伐商王制言天子将出皆云类于上帝是也禋精意以享之谓宗尊也所尊祭者其祀有六祭法曰埋少牢于泰昭祭时也相近于坎坛祭寒暑也王宫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山川名山大川五岳四渎之属望而祭之故曰望遍周遍也群神谓丘陵坟衍古昔圣贤之类言受终观象之后即祭祀上下神祇以摄位告也纂疏语录六宗古注说得自好郑氏宗读为禜即祭法所谓祭时与寒暑日月星水旱者如此则先祭上帝次六宗次山川然后遍群神次序皆顺问张髦之说曰古昭穆不尽称宗惟宗有徳至唐庙尽称宗不可为据王氏十朋曰肆遂也因前事而起后事之辞 郑氏曰泰昭昭明也亦坛也时四时也亦谓阴阳之神埋之者阴阳出入于地中也凡此以下皆祭用少牢相近读为禳祈郤也求也寒于坎暑于坛王宫日坛夜明月坛宗读为禜幽禜星坛雩禜水旱坛 苏氏曰祭法所叙舜典之章句义疏也但郑玄曲说改宗为禜不可信耳辑五瑞既月乃日觐四岳群牧班瑞于群后辑敛瑞信也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子执榖璧男执蒲璧五等诸侯执之以合符于天子而验其信否也周礼天子执冒以朝诸侯郑氏注云名玉以冒以徳覆冒天下也诸侯始受命天子锡以圭圭头斜锐其冒下斜刻小大长短广狭如之诸侯来朝天子以刻处冒其圭头有不同者则辨其伪也既尽觐见四岳四方之诸侯群牧九州之牧伯也程子曰辑五瑞徴五等诸侯也此已上皆正月事至尽此月则四方诸侯有至者矣远近不同来有先后故日日见之不如他朝会之同期于一日盖欲以少接之则得尽其询察礼意也班颁同群后即侯牧也既见之后审知非伪则又颁还其瑞以与天下正始也纂疏语录问恐是王畿诸侯辑敛瑞玉是命圭合信如点检牌印之属曰不当指杀王畿如顾命太保率西方诸侯毕公率东方诸侯不数日诸侯皆至如此之速陈氏大猷曰类帝而下见君受命于天辑五瑞而下见臣受命于君岁二月东巡守至
  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肆觐东后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礼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贽如五器卒乃复五月南巡守至于南岳如岱礼八月西巡守至于西岳如初十有一月朔巡守至于北岳如西礼归格于艺祖用特孟子曰天子适诸侯曰巡守巡守者巡所守也岁二月当巡守之年二月也岱宗泰山也柴燔柴以祀天也望望秩以祀山川也秩者其牲币祝号之次第如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其馀视伯子男者也东后东方之诸侯也时谓四时月谓月之大小日谓日之甲乙其法略见上篇诸侯之国其有不齐者则协而正之也律谓十二律黄锺太蔟姑洗蕤宾夷则无射大吕夹锺仲吕林锺南吕应锺也六为律六为吕凡十二管皆径三分有奇空围九分而黄锺之长九寸大吕以下律吕相间以次而短至应锺而极焉以之制乐而节声音则长者声下短者声高下者则重浊而舒迟上者则轻清而剽疾以之审度而度长短则九十分黄锺之长一为一分而十分为寸十寸为尺十尺为丈十丈为引以之审量而量多少则黄锺之管其容子榖秬黍中者一千二百以为龠而十龠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以之平衡而权轻重则黄锺之龠所容千二百黍其重十二铢两龠则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此黄锺所以为万事根本诸侯之国其有不一者则审而同之也时月之差由积日而成其法则先粗而后精度量衡受法于律其法则先本而后末故言正日在协时月之后同律在度量衡之先立言之叙盖如此也五礼吉凶军宾嘉也修之所以同天下之风俗五玉五等诸侯所执者即五瑞也三帛诸侯世子执𫄸公之孤执玄附庸之君执黄二生卿执羔大夫执雁一死士执雉五玉三帛二生一死所以为贽而见者此九字当在肆觐东后之下协时月正日之上误脱在此言东后之觐皆执此贽也如五器刘侍讲曰如同也五器即五礼之器也周礼六器六贽即舜之遗法也卒乃复者举祀礼觐诸侯一正朔同制度修五礼如五器数事皆毕则不复东行而遂西向且转而南行也故曰卒乃复南岳衡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二月东五月南八月西十一月北各以其时也格至也言至于其庙而祭告也艺祖疑即文祖或曰文祖艺祖之所自出未有所考也特特牲也谓一牛也古者君将出必告于祖祢归又至其庙而告之孝子不忍死其亲出告反面之义也王制曰归格于祖祢郑注曰祖下及祢皆一牛程子以为但言艺祖举尊尔实皆告也但止就祖庙共用一牛不如时祭各设主于其庙也二说未知孰是今两存之纂疏语录巡守亦非舜创此制盖亦循袭将来黄帝纪亦云披山通道未尝宁居 注以柴字为句某谓当以柴望秩于山川为句汉郊祀志亦云 协时月正日只是合同其时月日耳非作历也每遇巡守凡事理会一遍 此叚有错简卒乃复是事毕而归非是以贽为复 问一年中遍四岳否曰观末后载归格艺祖则是一年遍巡四岳矣 四岳惟衡山最远唐虞时以潜山为南岳 林氏曰律之十二又生于历之十二前律历志云推历成律故同律度量衡必先协时月正日礼有因革损益故曰修 陈氏经曰时月日正朔所自出律度量衡制度所自始五礼名分所由正非天子不议礼制度考文此所以大一统而无国异政之患也先言复自方岳返也后言归至帝都也春秋书公子遂如齐至黄乃复自彼返也书季子来归至国都也归而告至则出告可知 郑氏曰羔取其群而不失类雁取其候时而行雉取其守介死不失节 吕氏曰巡守而归苟民物有一不得其所其见祖庙有愧必矣想舜归格之时此心无愧对越在庙慰惬可知也 陈氏大猷曰天下非一人所能独治于是有封建诸侯不能保其常治于是有巡守巡守所以维持封建也岁月易流人心易⿰忄觧 -- 懈法度易弛上下易隔非时巡考察作新之岂能久而无弊哉 吕氏曰自此以下至遏密八音以前皆史臣杂载舜摄位二十八年中事五载一巡守群后四朝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五载之内天子巡守者一诸侯来朝者四盖巡守之明年则东方诸侯来朝于天子之国又明年则南方之诸侯来朝又明年则西方之诸侯来朝又明年则北方之诸侯来朝又明年则天子复巡守是则天子诸侯虽有尊卑而一往一来礼无不荅是以上下交通而远近洽和也敷陈奏进也周礼曰民功曰庸程子曰敷奏以言者使各陈其为治之说言之善者则从而明考其功有功则赐车服以旌异之其言不善则亦有以告饬之也林氏曰天子巡守则有协时月日以下等事诸侯来朝则有敷奏以言以下等事纂疏语录巡守是去回礼一畨 孔氏曰功成则赐车服以表显其能用 郑氏曰巡守之年诸侯各朝于方岳其间四年诸侯来朝于京师以庸表显其才能可用也觐礼云天子赐侯氏以车服采菽云君子来朝何以予之路车乘马玄衮及黼皆庸以车服之证也肇十有二州封十有二山濬川肇始也十二州冀兖青徐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豫梁雍幽并营也中古之地但为九州曰冀兖青徐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豫梁雍禹治水作贡亦因其旧及舜即位以冀青地广始分冀东恒山之地为并州其东北医无闾之地为幽州又分青之东北辽东等处为营州而冀州止有河内之地今河东一路是也封表也封十二山者毎州封表一山以为一州之镇如职方氏言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其山镇曰会稽之类濬川濬道十二州之川也然舜既分十有二州而至商时又但言九围九有周礼职方氏亦止列为九州有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荆豫青兖雍幽冀并而无徐梁营也则是为十二州盖不甚久不知其自何时复合为九也吴氏曰此一节在禹治水之后其次序不当在四罪之先盖史官汛记舜所行之大事初不计先后之序也纂疏语录仲默觧书云禹即位后又并作九州先生曰也见不得但后面皆只说九围九有不知甚时又复并作九州 唐孔氏曰尔雅无梁青而有幽营孙炎以尔雅与禹贡职方皆不同疑是殷制 刘氏夏曰帝都冀冀北接狄而其域大分冀为幽并以此二州捍狄所以壮帝畿之翼卫也陈氏经曰禹贡之作乃在尧时至舜时分九州为十二州 吕氏曰禹治水尝濬川今复濬之安不忘危也
  川不言十二川无小大皆濬也 愚按舜即位之初咨十有二牧后又曰州十有二师则舜世分九州为十二州审矣左氏宣三年昔夏之方有徳也贡金九牧则至夏禹之世又并十二州为九州亦审矣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金作赎刑眚灾肆赦怙终贼刑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象如天之垂象以示人而典者常也示人以常刑所谓墨劓剕宫大辟五刑之正也所以待夫元恶大憝杀人伤人穿窬淫放凡罪之不可宥者也流宥五刑者流遣之使远去如下文流放窜殛之类也宥宽也所以待夫罪之稍轻虽入于五刑而情可矜法可疑与夫亲贵勲劳而不可加以刑者则以此而宽之也鞭作官刑者木末垂革官府之刑也扑作教刑者夏楚二物学校之刑也皆以待夫罪之轻者金作赎刑者金黄金赎赎其罪也盖罪之极轻虽入于鞭扑之刑而情法犹有可议者也此五句者从重入轻各有条理法之正也肆纵也眚灾肆赦者眚谓过误灾谓不幸若人有如此而入于刑则又不待流宥金赎而直赦之也贼杀也怙终贼刑者怙谓有恃终谓再犯若人有如此而入于刑则虽当宥当赎亦不许其宥不听其赎而必刑之也此二句者或由重而即轻或由轻而即重盖用法之权衡所谓法外意也圣人立法制刑之本末此七言者大略尽之矣虽其轻重取舍阳舒阴惨之不同然钦哉钦哉惟刑之恤之意则未始不行乎其间也盖其轻重毫厘之间各有攸当者乃天讨不易之定理而钦恤之意行乎其间则可以见圣人好生之本心也据此经文则五行有流宥而无金赎周礼秋官亦无其文至吕刑乃有五等之罚疑穆王始制之非法之正也盖当刑而赎则失之轻疑赦而赎则失之重且使富者幸免贫者受刑又非所以为平也纂疏语录象者如悬象魏之象或谓画为五刑之状亦可此叚极有条理又轻重平实流以宥五刑赎以宥鞭扑如此乃平正精详真舜之法也 象者象其人所犯之罪而加以所犯之刑即墨至大辟之常刑也象以典刑一句乃五句之纲领诸刑之总括犹今之刑皆结于笞杖徒流绞斩也流宥五刑者犯此五刑而情轻可恕则流以宥之如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是也鞭作官刑此官府之刑如今鞭挞吏人周礼治胥史鞭五百三百之类扑作教刑此学官之刑犹今之学舍榎楚侯明挞记之类是也金作赎刑谓鞭扑二刑之可恕者许用金以赎罪也如此觧释则五句之义岂不粲然明白象以典刑之轻者有流以宥之鞭扑之刑之轻者有金以赎之流宥所以宽五刑赎所以宽鞭扑圣人斟酌损益低昻轻重莫不合天理人心之当然而无毫厘杪忽之差所谓既竭心思继以不忍人之政者如何说圣人専意教化刑非所急圣人固以教化为急若有犯者湏以此刑治之岂得置而不用赎五刑起周穆王古赎刑赎鞭扑耳夫既已杀伤人又使得以金赎则有财者皆可杀伤人无辜被害者何大不幸也且杀人者安居乡里彼孝子顺孙岂肯安于此乎所以屏之远方彼此两全之也 象以典刑者画象而示民以五等肉刑之常法也流宥五刑者放之于远以宽犯此肉刑而情轻之人也鞭作至教刑者官府学校之刑以驭夫罪之小而未丽于五刑者也金作赎刑者使入金而免其罪以赎犯鞭扑之刑而情之又轻者也此五者刑之法也眚灾肆赦者言不幸而触罪者则肆而赦之怙终贼刑者言有恃而不改者则贼而刑之此二者法外之意犹今律令之名例也钦哉至恤哉者则圣人畏刑之心闵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续惟恐察之有不审刑之有不当虽已得其情犹矜其不教无知而抵冒至此也详此数言圣人制刑之意可见而其轻重浅深出入取舍之际亦已审矣虽其重者或至诛斩断割而不少贷然本其所以至此则其施于人者已先有如是之酷是以圣人不忍被酷者衔冤负痛而为是以报之虽情甚惨而语其实则为适得其宜虽以不忍之心畏刑之甚而不得赦也惟情之轻者乃得于此施其不忍严刑之意而有以宥之然亦必投之远方以御魑魅盖以此等所犯非杀伤人则必或淫或盗情虽轻而罪实重若使既免于刑又得还乡复为平民则被害者之寡妻弱子将何面目见之而此幸免之人了无所伤又将遂其恶而不悔所以必流以宥之也若鞭扑之刑虽刑至轻而情之轻者亦许入金以赎而不忍辄以真刑加之意亦仁矣然流専以宥肉刑而不下及于鞭扑赎専以宥鞭扑而不上及于肉刑轻重之间又未尝不致详也至于过误必赦故犯必诛则又权衡乎五者之内钦钦恤刑之旨则常贯通乎七者之中此圣人制刑明辟之意所以虽或至于杀人而其反复表里至精至密之妙一一皆从广大虚明心中流出而非私智之所为也或者乃谓上古惟有肉刑舜之为流赎鞭扑乃不忍而始为轻刑则是自尧以上虽犯鞭扑之刑者亦使从墨劓之坐而舜乃不忍于杀伤凶贼而反忍于见杀伤之良民也圣人之心其不如是之偏倚失正明矣又谓周穆五刑皆赎为能复舜之旧者则亦不察夫舜之赎初不上及于五刑又不察穆之法亦必疑而后赎也且汉宣之世张敞以兵食不继建入榖赎罪之法初未尝及杀伤与盗也萧望之等犹以为如此则富者得生贫者独死恐开利路以伤治化曽谓帝世之隆而以是为得哉若穆王之事殆必由巡游财匮末年无以为计为此权宜之术以自丰又托于轻刑之说以干誉夫子存之盖以示戒焉耳右象刑说辨郑景望轻刑论多有人觧钦恤为宽恤之恤如被杀者不令偿命死者何辜乃矜恤之恤耳 问五刑吴才老说是五典之刑如所谓不孝不弟之刑曰此是乱说人有罪合用五刑如何不用流共工于幽洲放驩兜于崇山窜三苗于三危殛鲧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流遣之远去如水之流也放置之于此不得他适也窜则驱逐禁锢之殛则拘囚困苦之随其罪之轻重而异法也共工驩兜鲧事见上篇三苗国名在江南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间恃险为乱者也幽洲北裔之地水中可居曰洲崇山南裔之山在今澧州三危西裔之地即雍之所谓三危既宅者羽山东裔之山即徐之蒙羽其艺者服者天下皆服其用刑之当罪也程子曰舜之诛四凶怒在四凶舜何与焉盖因是人有可怒之事而怒之圣人之心本无怒也圣人以天下之怒为怒故天下咸服之春秋传所记四凶之名与此不同说者以穷奇为共工浑敦为驩兜饕餮为三苗梼杌为鲧不知其果然否也纂疏语录崇山或云在今澧州慈利县 殛鲧羽山想偶在彼而殛之殛非杀也殛死如言贬死 四凶縁尧举舜逊之位故不服而抵罪在尧时其罪未彰 孙氏觉曰放重于流窜重于放殛重于窜 林氏曰四罪当在洪水未平前巡守肇十二州富在禹平水后史因言舜恤刑遂举四凶事系于下耳世徒见四凶得罪不在尧世遂谓尧不能去不知舜去四凶乃在历试之时实受尧命如禹居摄时亦受舜命征苗也 王氏炎曰四罪所谓流宥五刑也四人得罪先后不同史因言舜用刑故比事属辞书之二十有八载帝乃殂落百姓如丧考妣三载四海遏密八音殂落死也死者魂气归于天故曰殂体魄归于地故曰落丧为之服也遏绝密静也八音金石丝竹匏土革木也言尧圣徳广大恩泽隆厚故四海之民思慕之深至于如此也仪礼圻内之民为天子齐衰三月圻外之民无服今应服三月者如丧考妣应无服者遏密八音尧十六即位在位七十载又试舜三载老不听政二十八载乃崩在位通计百单一年纂疏语录林氏觧殂落云魂殂魄落说得好便是魂升于天魄降于地底意 唐孔氏曰尧夀百十六岁注六误为七 王氏炎曰此言天下哀慕之情非言丧服之礼也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月正正月也元日朔日也汉孔氏曰舜服尧丧三年毕将即政故复至文祖庙告苏氏曰受终告摄此告即位也然春秋国君皆以遭丧之明年正月即位于庙而改元孔氏云丧毕之明年不知何所据也询于四岳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询谋辟开也舜既告庙即位乃谋治于四岳之官开四方之门以来天下之贤俊广四方之视听以决天下之壅蔽纂疏语录问注言广视听于四方曰亦是以天下之目为目以天下之耳为耳之意 唐孔氏曰明四方之目使为已远视四方逹四方之聪使为已远听四方也恐远方有所壅塞令为已悉闻见之陈氏大猷曰舜初摄位则觐岳牧初即位复询岳咨牧盖内外之要识莫先焉 愚谓自此至亮天功纪舜
  初即位事四岳总四方诸侯故以辟贤路广视听询之辟四门有以天下为一家之气象焉明四目逹四聪有以天下为一身之精神焉咨十有二牧曰食哉惟时柔远能迩惇徳允元而难任人蛮夷率服牧养民之官十二牧十二州之牧也王政以食为首农事以时为先舜言足食之道惟在于不违农时也柔者宽而抚之也能者扰而习之也远近之势如此先其略而后其详也惇厚允信也徳有徳之人也元仁厚之人也难拒绝也任古文作壬包蔵凶恶之人也言当厚有徳信仁人而拒奸恶也凡此五者处之各得其宜则不特中国顺治虽蛮夷之国亦相率而服从矣纂疏语录柔远说得轻能迩是奈何得他使帖服之意 孔氏曰柔安言能安远乃能安近厚行徳信使足长善任佞难拒也 苏氏曰能如不相能之能怀柔远者使与近者相能 吕氏曰难非特去之常有戒惧之意 吴氏曰任古文作壬以孔壬观之可见 愚谓重民食一远近亲君子远小人则内治举而外夷服欲州牧以是为国而率诸侯也舜曰咨四岳有能奋庸熙帝之载使宅百揆亮采恵畴佥曰伯禹作司空帝曰俞咨禹汝平水土惟时懋哉禹拜稽首让于稷契暨皋陶帝曰俞汝往哉奋起熙广载事亮明恵顺畴类也一说亮相也舜言有能奋起事功以广帝尧之事者使居百揆之位以明亮庶事而顺成庶类也佥众也四岳所领四方诸侯有在朝者也禹姒姓崇伯鲧之子也平水土者司空之职时是懋勉也指百揆之事以勉之也盖四岳及诸侯言伯禹见作司空可宅百揆帝然其举而咨禹使仍作司空而兼行百揆之事录其旧绩而勉其新功也以司空兼百揆如周以六卿兼三公后世以他官平章事知政事亦此类也稽首首至地稷田正官稷名弃姓姬氏封于邰契臣名姓子氏封于商稷契皆帝喾之子暨及也皋陶亦臣名俞者然其举也汝往哉者不听其让也此章称舜曰此下方称帝曰者以见尧老舜摄尧在时舜未尝称帝此后舜方真即帝位而称帝也纂疏林氏曰书于名分之际最严盖恐渉于疑似而起后世之论也如舜摄疑其称帝故于命禹称舜曰以见前此未尝称帝也周公摄政疑其称王故于多方言周公曰王若曰以见公虽摄而号令皆成王之命也后世尚有言舜南面尧北面及周公负黼扆以朝诸侯者 吕氏曰当时绍尧极治何用奋迅激昻盖天下之治不进则退必常存奋起之心乃有日新不穷之理虽极治之时此意不可忘也 唐孔氏曰禹代父鲧为崇伯故称伯禹 孙氏曰九官咨而后命逊而后受者新命也不咨而命不逊而受者皆申旧命也 刘氏向曰舜命九官济济相逊和之至也帝曰弃黎民阻饥汝后稷播时百榖阻厄后君也有爵土之称播布也榖非一种故曰百榖此因禹之让而申命之使仍旧职以终其事也纂疏唐孔氏曰阻饥谓往者洪水时稷五榖之长故以名主榖官 孔氏曰播百榖美其前功以勉之 叶氏曰史记言稷少好耕农民皆法之尧举为农师使教民弃之为稷尧时已然舜以旧官申命之耳帝曰契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宽亲相亲睦也五品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五者之名位等级也逊顺也司徒掌教之官敷布也五教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叙朋友有信以五者当然之理而为教令也敬敬其事也圣贤之于事虽无所不敬而此又事之大者故特以敬言之宽裕以待之也盖五者之理出于人心之本然非有强而后能者自其拘于气质之偏溺于物欲之蔽始有昧于其理而不相亲爱不相逊顺者于是因禹之让又申命契仍为司徒使之敬以敷教而又宽裕以待之使之优柔浸渍以渐而入则其天性之真自然呈露不能自已而无无耻之患矣孟子所引尧言劳来匡直辅翼使自得之又从而振徳之亦此意也纂疏语录问尧徳化如此久何故至舜犹曰不亲不逊曰也只是怕恁地 在宽只是不急迫慢慢地养他 唐孔氏曰命稷而后命契富而后教之序也 陈氏经曰教以敬为主而以宽济之敬匡之直之之谓宽使自得之之谓陈氏大猷曰教以敬为主又虑失之迫故在宽宽得无失之纵弛乎曰主于敬而行之以宽自不至于纵弛
  矣 愚谓施教之道敬宽不可缺一敬有严谨意宽有优柔意敬而不宽失也迫切宽不本于敬失也纵弛穆王命君牙曰敬明乃训曰弘敷五典得敬宽之意朱子教学者曰严立课程宽著意思亦此意欤帝曰皋陶蛮夷猾夏寇贼奸宄汝作士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惟明克允猾乱夏明而大也曽氏曰中国文明之地故曰华夏四时之夏疑亦取此义也劫人曰寇杀人曰贼在外曰奸在内曰宄士理官也服服其罪也吕刑所谓上服下服是也三就孔氏以为大罪于原野大夫于朝士于市不知何据窃恐惟大辟弃之于市宫辟则下蚕室馀刑亦就屏处盖非死刑不欲使风中其疮误而至死圣人之仁也五流五等象刑之当宥者也五宅三居者流虽有五而宅之但为三等之居如列爵惟五分土惟三也孔氏以为大罪居于四裔次则九州之外次则千里之外虽亦未见其所据然大槩当略近之此亦因禹之让而申命之又戒以必当致其明察乃能使刑当其罪而人无不信服也纂疏语录问猾夏是有苗否曰也不専指此但官为此而设三就只是当从古注宅只训居 王氏十朋曰命皋次于契刑所以弼教也陈氏经曰易卦言用刑者如噬嗑贲旅其象皆取于离用刑在明可知矣不明不足以得人情不允不足以当人罪 夏氏曰舜命契教以一言曰宽命皋教以一言曰明简而易守也 陈氏大猷曰帝世详于化而略于政王者详于政而略于化虞兵刑之官合为一而礼乐分为二周礼乐之官合为一而兵刑分为二帝曰畴若予工佥曰垂哉帝曰俞咨垂汝共工垂拜稽首让于殳斨暨伯与帝曰俞往哉汝谐若顺其理而治之也曲礼六工有土工金工石工木工兽工草工周礼有攻木之工攻金之工攻皮之工设色之工抟埴之工皆是也帝问谁能顺治予百工之事者垂臣名有巧思庄子曰攦工垂之指即此也殳斨伯与三臣名也殳以积竹为兵建兵车者斨方銎斧也古人多以其所能为名殳斨岂能为二器者欤往哉汝谐者往哉汝和其职也纂疏张氏曰守法信度因圣人制作而持之此之谓若 愚谓垂顺物理之自然而为之行所无事之大智大巧耳非若后世器械技巧咸精其能作为淫巧以荡上心之比也攦吕计反帝曰畴若予上下草木鸟兽佥曰益哉帝曰俞咨益汝作朕虞益拜稽首让于朱虎熊罴帝曰俞往哉汝谐上下山林泽薮也虞掌山泽之官周礼分为虞衡属于夏官朱虎熊罴四臣名也高辛氏之子有曰伯虎仲熊意以兽为名者亦以其能服是兽而得名欤史记曰朱虎熊罴为伯益之佐前殳斨伯与当亦为垂之佐也纂疏语录孟子说益烈山泽是使之除障翳驱禽兽耳至舜命之作虞然后使养育草木鸟兽也孔氏曰若谓顺施政教取之有时用之有节 林氏曰益向掌火为禹之佐至此方正为虞 张氏曰圣人以万物为一体故曰予草木鸟兽獺祭鱼然后渔入泽梁未蛰不以火田皆若之之事然益之烈而焚周公之驱而宁亦若也盖居山泽顺也交中国非顺也非以姑息为若 陈氏大猷曰馀官有告戒之辞工虞独无若字已该之矣帝曰咨四岳有能典朕三礼佥曰伯夷帝曰俞咨伯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伯拜稽首让于䕫龙帝曰俞往钦哉典主也三礼祀天神享人鬼祭地祗之礼也伯夷臣名姜姓秩叙也宗祖庙也秩宗主叙次百神之官而専以秩宗名之者盖以宗庙为主也周礼亦谓之宗伯而都家皆有宗人之官以掌祭祀之事亦此意也夙早寅敬畏也直者心无私曲之谓人能敬以直内不使少有私曲则其心洁清而无物欲之污可以交于神明矣夔龙二臣名纂疏语录惟寅故直惟直故清礼是见成制度寅直清所以行其礼也 叶氏曰天秩之礼天下莫不宗焉故曰秩宗或曰宗如宗主天秩之礼此官实主之 陈氏经曰夙夜者自早至暮无时而不寅亦无时而不直清也此时之心即天神地祇人鬼之心 愚谓九官惟百揆秩宗咨四岳而命重可知矣心者神明之舍所以交神明之本也敬则能直内直内则清明在躬敬其本而直清敬之验也礼敬而已既戒以寅尤勉以钦丁宁至矣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夔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胄长也自天子至卿大夫之适子也栗庄敬也上二无字与毋同凡人直者必不足于温故欲其温宽者必不足于栗故欲其栗所以虑其偏而辅翼之也刚者必至于虐故欲其无虐简者必至于傲故欲其无傲所以防其过而戒禁之也教胄子者欲其如此而其所以教之之具则又専在于乐如周礼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教国子弟而孔子亦曰兴于诗成于乐盖所以荡涤邪秽斟酌饱满动荡血脉流通精神养其中和之徳而救其气质之偏者也心之所之谓之志心有所之必形于言故曰诗言志既形于言则必有长短之节故曰歌永言既有长短则必有高下清浊之殊故曰声依永声者宫商角徴羽也大抵歌声长而浊者为宫以渐而清且短则为商为角为征为羽所谓声依永也既有长短清浊则又必以十二律和之乃能成文而不乱假令黄锺为宫则太蔟为商姑洗为角林锺为徴南吕为羽盖以三分损益隔八相生而得之馀律皆然即礼运所谓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所谓律和声也人声既和乃以其声被之八音而为乐则无不谐协而不相侵乱失其伦次可以奏之朝廷荐之郊庙而神人以和矣圣人作乐以养性情育人材事神祇和上下其体用功效广大深切乃如此今皆不复见矣可胜叹哉夔曰以下苏氏曰舜方命九官济济相让无縁夔于此独言其功此益稷之文简编脱误复见于此纂疏语录直宽本自是好但济以温栗则尽善刚简微觉有弊故戒以无虐无傲所以防其失也所以特与分明欲见防其失者専为刚简而设不蒙上直宽二句直宽但曰而温而栗至刚简则曰无虐无傲观其立言之意自可见问欲养其徳性只是诗言志至律和声曰然讽诵歌咏之间足以和其心气但上面三句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高下尚且由人到律和声处直是不可走作所以咏歌之际深足以养人情性至如播之金石被之管弦非是不和终不若人声自然故孟嘉有言丝不如竹竹不如肉谓渐近自然八音克谐至以和此是言祭祀燕享时事又是一节 古以乐教胄子縁和平中正古人诗只一两句歌便衍得来长宫商角徴羽五声依所歌而发却用律以和之如黄锺为宫则太簇为商之类不可乱其伦序也 古人作诗只是说他心下所存事说出来人便将他诗来歌其声之清浊长短各依他作诗之语言却将律来调和其声今人却先安排下腔调子然后做言语去合腔子岂不是倒了却是永依声也古人是以乐去就他诗后世是以诗去就他乐如何觧兴起得人 诗之作本言志而已方其诗也未有歌也及其歌也未有乐也以声依永以律和声则乐乃为诗而作非诗为乐而作也诗出乎志者也乐出乎诗者也诗者其本而乐者其末也 道夫问若以黄锺为宫便是太蔟为商姑洗为角㽔宾为变徴林锺为徴南吕为羽应锺为变宫若以大吕为宫便是夹锺为商中吕为角林锺为变徴夷则为徴无射为羽黄锺为变宫其馀旋相为宫周而复始若言相生之法则以律生吕便是下生以吕生律则为上生自黄锺下生林锺林锺上生太蔟太蔟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姑洗下生应锺应锺上生㽔宾㽔宾本当下生今却复上生大吕大吕下生夷则夷则上生夹锺夹锺下生无射无射上生中吕相生之道至是穷矣遂复变而上生黄锺再生之黄锺不及九寸只是八寸有馀然黄锺君象也非诸宫之所能役故虚其正而不复用所用只再生之变者就再生之变又缺其半所缺其半者盖若大吕为宫黄锺为变宫时黄锺管最长所以只得用其半声而馀宫亦皆仿此先生曰然宫商角徴羽与变宫变徴皆是数之相生自然如此非人力所能加损此其所以为妙 乐律自黄锺至仲吕皆属阳自㽔宾至应锺皆属阴此是一个大阴阳黄锺为阳大吕为阴太蔟为阳夹锺为阴毎一阳间一阴又是一个小阴阳 律管只以九寸为准则上生下生三分损一益一如破竹矣 管有短长则声有清浊黄锺管九寸最长应锺管最短长者声浊短者声清十二律旋相为宫宫为君商为臣乐中最忌臣陵君故有四清声清声者减正律之半如应锺为宫其声最短而清或㽔宾为商则商声高如宫声是为臣陵君不可用遂用㽔宾减半律为清声以应之虽减半律然只是此律故亦自能相应也如方响铁有十六片乃是十二律外添四清声也通典载此一项甚详 夏氏曰直温以下周礼所谓乐徳诗言志至和声周礼所谓乐语也 林氏曰作乐必本之情性稽之度数本之情性乐所以生稽之度数乐所以成永言以上本之情性也形之于乐洪纎高下不可无法必稽之度数声依永律和声是也 陈氏经曰直温以下徳之中和也言志以下乐之中和也将教以中和之徳必教以中和之乐和声八音之分单出者为声杂比者为音 薛氏曰八音克谐翕如纯如无相夺伦皦如也 陈氏大猷曰谐是众音和协伦是各音条理 愚谓帝者立教始见于命契命夔大学序所谓司徒之职典乐之官所由设正谓此也歌永言言之不足而永歌之也声依永者宫商角徴羽五声依傍于永言之歌而见也律和声者又以十二律而和此五声也黄锺为宫则某为商某为角及三分损益隔八相生宜为图以明之阳律生阴吕曰下生三分长而损一阴吕生阳律曰上生三分长而益一皆是左旋隔八管而相生黄锺为第一宫其长九寸隔八下生林锺为徴三分损一其长六寸林锺隔八上生太蔟为商三分益一其长八寸惟此三者长皆全寸而无馀分馀管则馀分之数细碎难言矣太蔟下生南吕为羽南吕上生姑洗为角林锺为第二宫宫生徴徴生商商生羽羽生角以下皆仿此以至中吕为第十二宫上生黄锺为徴下生林锺为商上生太蔟为羽下生南吕为角十二宫各有五声凡六十声宫徴商羽角隔八相生之序也由宫声之浊而长以渐而清且短之序则为宫商角徴羽假令黄锺为宫则相去一管而太蔟为商又相去一管而姑洗为角又相去二管而林锺为徴又相去一管而南吕为羽羽距黄锺之宫又相去二管焉相去一管则音节和相去二管则音节远故角徴之闲近徴收一声比徴稍下曰变徴羽宫之闲近宫收一声少高于宫曰变宫所以齐五声之不及也详见律暦志律吕新书等乐之功用其感神人之和如此则其教胄子而陶写其性情流通其精神养其中和之徳而救其气质之偏宜哉帝曰龙朕堲谗说殄行震惊朕师命汝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允堲疾殄绝也殄行者谓伤绝善人之事也师众也谓其言之不正而能变乱黒白以骇众听也纳言官名命令政教必使审之既允而后出则谗说不得行而矫伪无所托矣敷奏复逆必使审之既允而后入则邪僻无自进而功绪有所稽矣周之内史汉之尚书魏晋以来所谓中书门下者皆此职也纂疏语录殄行是伤人之行纳言如今之门下审覆 纳言之官如汉侍中今给事中朝廷诰令先过后省可以封驳 陈氏经曰谗人无世无之虽唐虞极治而巧言孔壬犹所可畏岂可谓此时遂无此事 孔氏曰出纳朕命听下言纳于上受上言宣于下 愚谓欲其审君命之当否当者出之否者纳之惟在于允当如后世批𠡠之官庶于朕命二字明顺 胡氏一挂曰出纳朕命如诗出纳王命谨审之善者宣出否者缴纳如后世封还词头在我者既允信何忧谗说得入哉 王氏曰百揆百官之首故先命禹养民治之先务故次命稷富然后教故次命契刑以弼教故次命皋工立成器以为天下利人治之末故次命垂如此治人亦备矣然后及动植故次命益民物如此隆礼乐之时也故次命夷夔礼先乐后故先夷后夔乐作则治功成矣贤萃功成苟谗说得行则贤者不安前功遂堕故未命龙所以防谗闲卫群贤以成其终犹命十二牧而终以难任人夫子荅为邦而终以远佞人也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亮天功二十二人四岳九官十二牧也周官言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盖百揆者所以统庶官而四岳者所以统十二牧也既分命之又总告之使之各敬其职以相天事也曽氏曰舜命九官新命者六人命伯禹命伯夷咨四岳而命者也命垂命益汎咨而命者也命夔命龙因人之让不咨而命者也夫知道而后可宅百揆知礼而后可典三礼知道知礼非人人所能也故必咨于四岳若予工若上下草木鸟兽则非此之比故汎咨而已礼乐命令其体虽不若百揆之大然其事理精微亦非百工庶物之可比伯夷既以四岳之举而当秩宗之任则其所让之人必其中于典乐纳言之选可知故不咨而命之也若稷契皋陶之不咨者申命其旧职而已又按此以平水土若百工各为一官而周制同领于司空此以士一官兼兵刑之事而周礼分为夏秋两官盖帝王之法随时制宜所谓损益可知者如此纂疏孔氏曰各敬其职惟是乃能信立天下之功 陈氏大猷曰皆当敬以趋时以辅相显明天之功二十二人职虽不同其为天之事则一故提其纲緫戒之 愚谓益嘉言见于书者多禹皋之亚也观禹荐益可见掌火掌山泽隆古之才何施不可也王氏炎曰询岳咨牧命九官虽非一日之言然总命在后则必皆在即位之初矣岳牧治外九官治内其后不过行考绩黜陟之法垂拱以临之自此至陟方凡五十年不复见施为之迹舜无为而治此亦可见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庶绩咸熙分北三苗考核实也三考九载也九载则人之贤否事之得失可见于是陟其明而黜其幽赏罚明信人人力于事功此所以庶绩咸熙也北犹背也其善者留其不善者窜徙之使分背而去也此言舜命二十二人之后立此考绩黜陟之法以时举行而卒言其效如此也按三苗见于经者如典谟益稷禹贡吕刑详矣盖其负固不服乍臣乍叛舜摄位而窜逐之禹治水之时三危已宅而旧都犹顽不即工禹摄位之后帝命徂征而犹逆命及禹班师而后来格于是乃得考其善恶而分北之也吕刑之言遏绝则通其本末而言不可以先后论也纂疏唐孔氏曰此以下史述舜事 陈氏大猷曰人情太宽则肆太严则拘故考绩于三载时加警䇿以作其怠黜陟于九载期之久远以要其成不肆不拘所以为善成周冡宰岁终受会诏废置三岁计治行诛赏随时之义也 夏氏曰北一音如字三苗国在南迁北之如周迁顽民此不与上文相连王氏炎曰害治者不过三苗分北之而已舜生三十徴庸三十在位五十
  载陟方乃死徴召也陟方犹言升遐也韩子曰竹书纪年帝王之没皆曰陟陟昇也谓升天也书曰殷礼陟配天言以道终其徳协天也故书纪舜之没云陟其下言方乃死者所以释陟为死也地之势东南下如言舜巡守而死宜言下方不得言陟方也按此得之但不当以陟为句绝耳方犹云徂乎方之方陟方乃死犹言徂落而死也舜生三十年尧方召用历试三年居摄二十八年通三十年乃即帝位又五十年而崩盖于篇末总叙其始终也史记言舜巡守崩于苍梧之野孟子言舜卒于鸣条未知孰是今零陵九疑有舜冡云纂疏语录舜生三十徴庸数句只依古注点自好 孔氏曰三十徴庸三十在位服丧三年其一在三十之数为天子五十年凡夀百一十二岁 经世书舜丙辰即位至禹十七年死通一百一十年 司马氏光诗虞舜在倦勤荐禹为天子岂有复南巡迢迢渡湘水愚谓史于舜即位初惟载咨岳牧命九官即以九载黜陟继之篇末总叙舜一生始终结之中间㡬五十年无事可见何也孔子曰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舜惟得圣贤之臣以共为故终身可恭已而无为也陟方犹言升天一方 董氏鼎曰舜重华协帝与尧合徳而夫子称大哉尧之为君君哉舜也不无小异者尧为治无迹荡荡难名故谓之大舜责成臣下已若无与故谓之君今于舜典可见自徽典至汝陟帝位是尧试舜三年内事为司徒百揆四岳未为君时也自受终至遏密是摄位二十八年内事不过以百揆代尧行天子事亦未为君也自格文祖然后即帝位始称帝舜之君道乃可见舜方摄时巡四岳朝诸侯封山濬川考礼正刑汲汲不少暇至即位之后惟责成于岳牧九官舜不过执黜陟之权以激励之外此不复以身亲焉五十年间有天下而若不与非得为君之道而然欤摄政以前可见臣道之劳即位以后可见君道之逸干知太始坤作成物君臣之道一乾坤也夫子以君哉称之非优尧而劣舜也
  大禹谟谟谋也林氏曰虞史既述二典其所载有未备者于是又叙其君臣之间嘉言善政以为大禹皋陶谟益稷三篇所以备二典之未备者今文无古文有纂疏孔氏曰禹称大大其功 陈氏大猷曰序言禹成厥功指禹之实也书名大禹谟以此书多禹之谟也禹之功多见于谟之所述 愚谓诸臣惟禹称大者尧曰大哉尧之为君舜曰大舜有大焉舜继尧称大舜禹继舜故亦称大禹三圣相承皆以大称岂诸臣比哉
  曰若稽古大禹曰文命敷于四海祗承于帝命教祗敬也帝谓舜也文命敷于四海者即禹贡所谓东渐西被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者是也史臣言禹既已布其文教于四海矣于是陈其谟以敬承于舜如下文所云也文命史记以为禹名苏氏曰以文命为禹名则敷于四海者为何事耶纂疏孔氏曰外布文徳教命内则敬承尧舜 林氏曰祇承于帝当与下文曰字相继读陈谟以敬承于帝舜谟即克艰以下是也蔡传实用林说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徳曰以下即禹祗承于帝之言也艰难也孔子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即此意也乃者难辞也敏速也禹言君而不敢易其为君之道臣而不敢易其为臣之职夙夜祗惧各务尽其所当为者则其政事乃能修治而无邪慝下民自然观感速化于善而有不容己者矣纂疏语录自克艰至来王只是一时说话 陈氏大猷曰君臣克艰乃政化之本原禹谟之纲领也忽其艰则玩畏其艰则沮徒以为艰而不克尽其艰则畏而沮与忽而玩者均耳故不徒曰艰而必曰克也 愚谓后世言政不及化政乂而民敏徳政非徒政政即化也此其功用皆本原于共政君臣精神心术中君臣克艰忧勤戒惧有未易以言语形容者人知政乂而感民敏徳之不易则知君臣克艰之所以不易者矣帝曰俞允若兹嘉言罔攸伏野无遗贤万邦咸宁稽于众舍己从人不虐无告不废困穷惟帝时克嘉善攸所也舜然禹之言以为信能如此则必有以广延众论悉致群贤而天下之民咸被其泽无不得其所矣然非忘私顺理爱民好士之至无以及此而惟尧能之非常人所及也盖为谦辞以对而不敢自谓其必能舜之克艰于此亦可见矣程子曰舍己从人最为难事己者我之所有虽痛舍之犹惧守己者固而从人者轻也纂疏苏氏曰无告天民之穷者困穷士之不遇者 陈氏经曰言罔伏至咸宁此时尧若可以自足而犹稽众从人不虐不废尧之心不自足也使自以为足安足以为尧哉夫子以博施济众安百姓为尧舜犹病此足以形容尧之心矣程子曰苟谓吾治已足则便不是圣人即此意 吕氏曰舜于克艰工夫深矣故闻禹言有当于心以为信如此也嘉言以下举尧克艰之道以证之尧之时克克此艰也 真氏曰知为君之难易真知而能尽其道难故曰允若兹惟帝时克世主谓言已用而不必求言不知伏于下者之难逹也贤已得而不必求贤不知遗于野者之难进也惟尧一以难视之故能使言不伏贤不遗而万邦安虽然尧犹虑其难也方且稽众以求事理之当舍己以从人情之公易虐废者不虐废之皆自克艰一念为之也 愚谓舜惟本有克艰之心故深信禹克艰之谟允若兹深信其当如此也惟帝时克以克艰归之尧惟尧能如此谦言己未能如此也公孙丑问浩气孟子曰难言也程子谓观此一言则孟子实有是气可知今观舜斯言则舜真能克艰亦可知矣王氏曰舜后也故但言尧克艰事今按定公问一言兴邦孔子对以君难臣不易下文惟及君而不及臣意亦类此益曰都帝徳广运乃圣乃神乃武乃文皇天眷命奄有四海为天下君广者大而无外运者行之不息大而能运则变化不测故自其大而化之而言则谓之圣自其圣而不可知而言则谓之神自其威之可畏而言则谓之武自其英华发外而言则谓之文眷顾奄尽也尧之初起不见于经传称其自唐侯特起为帝观益之言理或然也或曰舜之所谓帝者尧也群臣之言帝者舜也如帝徳罔愆帝其念哉之类皆谓舜也盖益因舜尊尧而遂美舜之徳以劝之言不特尧能如此帝亦当然也今按此说所引比类固为甚明但益之语接连上句惟帝时克之下未应遽舍尧而誉舜又徒极口以称其美而不见其有劝勉规戒之意恐唐虞之际未遽有此谀佞之风也依旧说赞尧为是纂疏语录都美辞也都君子之居鄙野人之居故古谓野为鄙美为都 孔氏曰益因舜言又美尧也言尧有此徳故为天所命所以勉舜 薛氏曰圣神武文即广运之所发 陈氏大猷曰广如天之无不覆运如天之行健不息圣伸如天之造化不测武文如天之春生秋杀圣神自妙于无迹者言之武文自显于可见者言之知天徳则知帝徳矣 真氏曰广运而与天同徳故能受天命益勉舜全在广运二字 愚谓美舜之说出横渠𫝊辨之当矣广圣徳之全体也运圣徳之大用也圣神全体之不可见者武文大用之可见者也其可见者即不可见者之发见呈露者也禹曰恵廸吉从逆凶惟影响恵顺廸道也逆反道者也恵廸从逆犹言顺善从恶也禹言天道可畏吉凶之应于善恶犹影响之出于形声也以见不可不艰者以此而终上文之意纂疏语录书中廸字或觧为道或觧为行款只是顺字此以逆对廸可见益曰吁戒哉儆戒无虞罔失法度罔游于逸罔淫于乐任贤勿贰去邪勿疑疑谋勿成百志维熙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罔咈百姓以从己之欲无怠无荒四夷来王先吁后戒欲使听者精审也儆与警同虞度罔勿也法度法则制度也淫过也当四方无可虞度之时法度易至废弛故戒其失坠逸乐易至纵恣故戒其游淫言此三者所当谨畏也任贤以小人间之谓之贰去邪不能果断谓之疑谋图为也有所图为揆之于理而未安者则不复成就之也百志犹易所谓百虑也咈逆也九州之外世一见曰王帝于是八者朝夕戒惧无怠于心无荒于事则治道益隆四夷之远莫不归往中土之民服从可知今按益言八者亦有次第盖人君能守法度不纵逸乐则心正身修义理昭著而于人之贤否孰为可任孰为可去事之是非孰为可疑孰为不可疑皆有以审其㡬微绝其蔽惑故方寸之间光辉明白而于天下之事孰为道义之正而不可违孰为民心之公而不可咈皆有以处之不失其理而毫发私意不入于其间此其惩戒之深旨所以推广大禹克艰恵廸之谟也苟无其本而是非取舍决于一己之私乃欲断而行之无所疑惑则其为害反有不可胜言者矣可不戒哉纂疏语录当无虞时易至失法度游逸淫乐故当戒其如此既知戒此则当任贤至勿成如此方能罔违道至从己之欲也 圣贤言语自有个血脉贯在里如此一叚先说儆戒无虞盖制治未乱保邦未危自未有可虞之时必儆必戒能如此则不至失法度游逸淫乐矣若无儆戒底心欲不失法度不游逸淫乐不可得也既能如此然后可以知得贤者邪者谋可疑无可疑者若是自家身心颠倒便会以不贤为贤以邪为正所当疑者亦不知矣何以任之去之勿成之哉盖此三句便是上面有三句了方会恁地又如此然后方能罔违道以求名罔咈民以从欲盖于贤否疑有所未明则何者为道何者为非道何者是百姓所欲何者非百姓所欲哉 吕氏曰此益又言克艰之目也 陈氏大猷曰多事之际常情犹知儆戒无事之时明主犹或玩弛自罔失法度至无怠荒皆无虞时所当儆戒者人心儆戒则强立而清明清明则轨则严逸乐戢是非辨此心卓然立于事物之表足以宰制事物而事听命于心人心玩弛则颓放而昏塞昏塞则法度废嗜欲肆邪正乱此心𬯎然屈于事物之下而事物反役乎此心矣 林氏曰无怠荒所谓不倦以终之也舜大圣人益所戒犹如此可见圣贤兢业之诚矣 愚谓自克艰至此五节文意相连实一时之言禹以克艰告舜舜不自居归时克于尧故益因言广运以下以美尧禹又申其未尽之蕴以廸吉逆凶戒舜故益因尽言画一以戒舜知此则以广运一节为美舜者其非明矣禹曰于帝念哉徳惟善政政在养民水火金木土榖惟修正徳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俾勿坏益言儆戒之道禹叹而美之谓帝当深念益之所言也且徳非徒善而已惟当有以善其政政非徒法而已在乎有以养其民下文六府三事即养民之政也水火金木土榖惟修者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而生五榖或相制以泄其过或相助以补其不足而六者无不修矣正徳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妇听所以正民之徳也利用者工作什器商通货财之类所以利民之用也厚生者衣帛食肉不饥不寒之类所以厚民之生也六者既修民生始遂不可以逸居而无教故为之惇典敷教以正其徳通工易事以利其用制节谨度以厚其生使皆当其理而无所乖则无不和矣九功合六与三也叙者言九者各顺其理而不汨陈以乱其常也歌者以九功之叙而咏之歌也言九者既已修和各由其理民享其利莫不歌咏而乐其生也然始勤终怠者人情之常恐安养既久怠心必生则已成之功不能保其久而不废故当有以激励之如下文所云也董督也威古文作畏其勤于是者则戒喻而休美之其怠于是者则督责而惩戒之然又以事之出于勉强者不能久故复即其前日歌咏之言协之律吕播之声音用之乡人用之邦国以劝相之使其欢忻鼓舞趋事赴功不能自已而前日之成功得以久存而不坏此周礼所谓九徳之歌九韶之舞而太史公所谓佚能思初安能惟始沐浴膏泽而歌咏勤苦者也葛氏曰洪范五行水火木金土而已榖本在木行之数禹以其为民食之急故别而附之也纂疏语录水如堤防灌溉金如五兵田器火如出纳火禁焚莱木如斧斤以时之类皆惟修之义古人设官掌此六府盖为民惜此物不使妄用 问戒董劝九歌曰正是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之意九歌只是九功之叙可歌想那时田野自有此歌今不可得见 九功惟叙止劝以九歌此便是作韶乐之本韶乐只是和而已功以九叙故韶以九成所谓九徳之歌九韶之舞也 唐孔氏曰此言五行与洪范之次不同洪范以生数为次此以相克为次陈氏曰五行相克正洛书之序此亦禹则洛书之一端也王氏曰政莫要于养民六府养民之具也正徳所以养其心利用厚生所以养其身沟浍之导潴之蓄井之汲水之修也钻燧有变焚莱有禁火之修也产于地取之有时镕范而成之金之修也植于山林斩之有时抡材而取之木之修也辨肥瘠相高下以植万物土之修也播种有宜耨获有节榖之修也水以制火火以炼金金以治木木以垦土土以生榖此六府之序无恒产则无恒心六府修然后可以正民徳先富而后教也以正徳为先三事之序也织纴而衣耒耜而耕釡甑而㸑资六府以利用也老有奉幼有长鳏寡废疾皆有养资六府以厚生也六府出于天地而修之在人三事行于天下而和之在人 吕氏曰正徳以利用厚生所谓日用饮食遍为尔徳也徳不正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张氏九成曰戒用休若周礼大比兴贤能明其有功者属其治地者之类董用威如周礼宅不毛者有里布田不耕者出屋粟与乡八刑纠万民之类 陈氏经曰人情始勤终怠安能保其不坏故戒以休使知勤者有休美则心有所慕董以威使知怠者有刑威则心有所畏然畏慕有时而忘不若使心有所乐乐则无时而忘故劝以九歌感动于自然非有勉强矫拂将乐事劝功而忘其劳斯可使九功永久不坏也 吴氏曰劝以九歌如周礼州正趋其稼事里宰趋其耕耨籥章吹豳雅豳颂与夫为春酒杀羔羊及百日之蜡一日之泽乃古遗制之犹存者 吕氏曰俾字宜详味消息盈虚者天理之常辅相财成者君道之大九功既叙盛也戒董劝俾勿至于坏使之盛而不衰也俾云者财成辅相以赞消息盈虚圣人无穷之心也帝曰俞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万世永赖时乃功水土治曰平言水土既平而万物得以成遂也六府即水火金木土榖也六者财用之所自出故曰府三事正徳利用厚生也三者人事之所当为故曰事舜因禹言养民之政而推其功以美之也纂疏林氏曰天施地生水患地不得生天虽施之亦无自而成今地既平天之功始成 王氏炎曰谓之府天地之蔵其出不穷者也 陈氏经曰府者天府事者人事吕氏曰虽历万世之远不能外天地以有生外六府三事以为治是禹之功与天地相终始也帝曰
  格汝禹朕宅帝位三十有三载耄期倦于勤汝惟不怠緫朕师九十曰耄百年曰期舜至是年已九十三矣緫率也舜自言既老血气已衰故倦于勤劳之事汝当勉力不怠而緫率我众也盖命之摄位之事尧命舜曰陟帝位舜命禹曰緫朕师者盖尧欲使舜真宅帝位舜让弗嗣后惟居摄亦若是而已禹曰朕徳罔克民不依皋陶迈种徳徳乃降黎民怀之帝念哉念兹在兹释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惟帝念功迈勇往力行之意种布降下也禹自言其徳不能胜任民不依归惟皋陶勇往力行以布其徳徳下及于民而民怀服之帝当思念之而不忘也兹指皋陶也禹遂言念之而不忘固在于皋陶舍之而他求亦惟在于皋陶名言于口固在于皋陶诚发于心亦惟在于皋陶也盖反复思之而卒无有易于皋陶者惟帝深念其功而使之摄位也纂疏语录念兹在兹释兹在兹用舍皆在此人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语默皆在此人舜命禹宅揆禹让稷契皋陶今不及稷契意至是二人已不存矣 苏氏曰种徳如农之种植众人之种徳也近朝种暮获皋之种徳也远沛然如时雨之降民被其泽怀之宜也 张氏震曰禹所逊独皋者孟子论道之传亦曰若禹皋则见而知之又曰舜以不得禹皋为已忧书称三圣稽古独以皋继之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论绝徳亦曰舜以孝禹以功皋以谟可见禹之外未有能先皋者也 陈氏经曰皋所掌者刑徳安在至威之中至爱存焉慈祥恻怛之寓虽刑也而实种徳也帝曰皋陶惟兹臣庶罔或干予正汝作士明于五刑以弼五教期于予治刑期于无刑民协于中时乃功懋哉干犯正政弼辅也圣人之治以徳为化民之本而刑特以辅其所不及而已期者先事取必之谓舜言惟此臣庶无或有干犯我之政者以尔为士师之官能明五刑以辅五品之教而期我以至于治其始虽不免于用刑而实所以期至于无刑之地故民亦皆能协于中道初无有过不及之差则刑果无所施矣凡此皆汝之功也懋勉也盖不听禹之让而称皋陶之美以劝勉之也纂疏唐孔氏曰无有干犯我正道者林氏曰刑非期于刑人以辅吾教之不及而已出教则入刑出刑则入教使民趋教而刑为无用此圣人本心也皋能体此意而行之使天下知有契之教不知有皋之刑盖百官以无旷为能惟士不然必使民皆不犯官若虚设始为能其官也 陈氏经曰明刑以弼教非特期至于治又期于无刑焉弼教以刑民犹有所畏而为善也无刑而协中则无所畏而为善矣出刑则入于中中可以兼正罔干予正趋中之渐也 陈氏大猷曰明五刑智也法守也期无刑仁也法外意也协于中不犯正不待论也中则无不正矣皋陶曰帝徳罔愆临下以简御众以宽罚弗及嗣赏延于世宥过无大刑故无小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好生之徳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愆过也简者不烦之谓上烦密则下无所容御者急促则众扰乱嗣世皆谓子孙然嗣亲而世疏也延远及也父子罪不相及而赏则远延于世其善善长而恶恶短如此过者不识而误犯也故者知之而故犯也过误所犯虽大必宥不忌故犯虽小必刑即上篇所谓眚灾肆赦怙终贼刑者也罪已定矣而于法之中有疑其可重可轻者则从轻以罚之功已定矣而于法之中有疑其可轻可重者则从重以赏之辜罪经常也谓法可以杀可以无杀杀之则恐陷于非辜不杀之恐失于轻纵二者皆非圣人至公至平之意而杀不辜者尤圣人之所不忍也故与其杀之而害彼之生宁姑全之而自受失刑之责此其仁爱忠厚之至皆所谓好生之徳也盖圣人之法有尽而心则无穷故其用刑行赏或有所疑则常屈法以申恩而不使执法之意有以胜其好生之徳此其本心所以无壅遏而得行于常法之外及其流衍洋溢渐涵浸渍有以入于民心则天下之人无不爱慕感悦兴起于善而自不犯于有司也皋陶以舜美其功故言此以归功于其上盖不敢当其褒美之意而自谓己功也纂疏语录观帝徳罔愆以下便见圣人之心涵育发生真与天地同徳而物或自逆于理以干天诛则夫轻重取舍之间亦自有决然不易之理其宥过非私恩其刑故非私怒罪疑惟轻非姑息功疑惟重非过予如天地四时之运寒凉肃杀常居其半而涵育发生之心未尝不流行乎其间此所以好生徳洽而自不犯有司非既抵罪而复纵舍之也 罪疑惟轻岂有不疑而欲轻之之理王季海当国好出人死罪以积阴徳奴佃杀主亦不至死 孔氏曰刑疑附轻赏疑从重忠厚之至 吕氏曰自以简下皆舜好生之徳此章苟无刑故无小一句好生之义不备故犯虽小必刑不事姑息而济仁以义也见圣人好生不偏处过于姑息反所以害仁 陈氏经曰帝徳无所过皆中也简宽以下忠厚仁恕无非所以为中 吴氏曰与其二句盖设词以形容好生之徳 陈氏大猷曰天地之大徳曰生圣人得天地生物之心以为心曰好生上好人之生人亦自好其生仁心之相感也 愚谓舜以无刑为皋之功皋原所以无刑本帝好生之徳而不敢以为己功舜欲逊禹禹欲逊皋禹皋时皆在帝前数章相聨皆对面语也帝曰俾予从欲以治四方风动惟乃之休民不犯法而上不用刑者舜之所欲也汝能使我如所愿欲以治教化四逹如风鼓动莫不靡然是乃汝之美也舜又申言以重叹美之纂疏吕氏曰皋之刑非徒刑乃徳教也四方鼓动于徳教中休孰大焉帝曰来禹降水儆予成允成功惟汝贤克勤于邦克俭于家不自满假惟汝贤汝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予懋乃徳嘉乃丕绩天之历数在汝躬汝终陟元后洚水洪水也古文作降孟子曰水逆行谓之洚水盖山崩水浑下流淤塞故其逝者辄复反流而汎滥决溢洚洞无涯也其灾所起虽在尧时然舜既摄位害犹未息故舜以为天警惧于己不敢以为非已之责而自宽也允信也禹奏言而能践其言试功而能有其功所谓成允成功也禹能如此则既贤于人矣而又能勤于王事俭于私养此又禹之贤也有此二美而又能不矜其能不伐其功然其功能之实则自有不可掩者故舜于此复申命之必使摄位也懋楙古通用楙盛大之意丕大绩功也懋乃徳者禹有是徳而我以为盛大嘉乃丕绩者禹有是功而我以为嘉美也历数者帝王相继之次第犹岁时气节之先后汝有盛徳大功故知历数当归于汝汝终当升此大君之位不可辞也是时舜方命禹以居摄未即天位故以终陟言也纂疏吕氏曰禹继父治水人易疑之禹能使人信于未成功之先故功成于人已信之后人才立己便有物与我对对则必争一矜伐其功能便有争之理矜伐者争之对也不矜不伐无我也无我则无对无对则无争陈氏经曰能者忌之媒功者争之府禹以不矜伐之心起天下不争之心臣子所为初无分外之事事亲若曽子者可也未尝以曽子为过乎分外盖以所当为之事能尽此者方能免责耳尚何矜伐之有如禹之事皆禹所当然故自不见其为功能也 王氏曰矜有执持意伐有夸大意能过天下而不矜故天下愈服其能功高天下而不伐故天下愈服其功 愚案通历曰禹不贵尺璧而重寸阴语曰禹菲饮食恶衣服克勤俭之实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心者人之知觉主于中而应于外者也指其发于形气者而言则谓之人心指其发于义理者而言则谓之道心人心易私而难公故危道心难明而易昧故微惟能精以察之而不杂形气之私一以守之而纯乎义理之正道心常为之主而人心听命焉则危者安微者著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而信能执其中矣尧之告舜但曰允执其中今舜命禹又推其所以而详言之盖古之圣人将以天下与人未尝不以其治之之法并而传之其见于经者如此后之人君其可不深思而敬守之哉纂疏朱子中庸章句序曰允执其中者尧之所以授舜也人心惟危至允执厥中者舜之所以授禹也尧之一言至矣尽矣而舜复益之以三言则所以明夫尧之一言必如是而后可庶㡬也盖常论之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而以为有人心道心之异者则以其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所以为知觉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难见耳然人莫不有是形故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虽下愚不能无道心二者杂于方寸之间而不知所以治之则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之公卒无以胜夫人欲之私矣精则察夫二者之间而不杂也一则守其本心之正而不离也从事于斯无少间断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毎听命焉则危者安微者著而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矣夫尧舜禹天下之大圣也以天下相传天下之大事也以天下之大圣行天下之大事而其授受之际丁宁反复不过如此则天下之理岂有以加于此哉 语录问程子曰人心人欲也曰人欲也未全是不好谓之危者危险欲堕未堕之间若无道心以御之则一向入于邪恶又不止于危也问圣人亦有人心亦危否曰圣人全是道心主宰故其人心自是不危 形气是私有底物不比道公共危亦未便是不好只是有个不好底根本 道心者人心之理惟微者有时发见些子有时又不见了惟圣人辨之精守得彻头彻尾学者则湏是择善而固执之 只是此一个心之灵其知觉从耳目之欲上去便是人心知觉从义理上去便是道心自人心而收之便是道心自道心而放之便是人心人心如卒徒道心如将 喜怒人心也喜过而不能禁怒甚而不能遏是皆为人心所使也湏是喜所当喜怒所当怒乃是道心又如饥食渴饮湏是饮食所当饮食乃是道心若饮盗泉之水食嗟来之食则人心胜而道心亡矣问人心可无否曰如何无得但以道心为主而人心听命焉 饥食渇饮人心也得饮食之正者道心也湏是一心只在道心上少间那人心自降伏得不见了人心与道心为一恰似无了那人心相似只要道心纯一道心都发见在那人心上 道心虽先得之然被人心隔了一重故难见如清水之在浊水惟见其浊不见其清故微而难见人心只见那边利害之私道心便见这边道理之公有道心则人心为所节制人心皆道心也 道心为主则人心亦化而为道心矣如乡党所记饮食衣服本是人心之发在圣人分上则浑是道心也湏知将道心去用那人心方得 圣人不以人心为主而以道心为主人心倚靠不得人心如船道心如柁任船则所在无定向若执定柁则去住在我 人心未为悉皆邪恶危亦未为便至凶咎但既不主于理而主于形则其流为邪恶以致凶咎亦不难矣所以为危非若道心之必善而无恶有安而无倾有准的而可据依也故必致精一之功使公而无不善者常为一身万事之主私而或不善者不得与焉则凡所云为不待择于过不及之间而自然无不中矣 人心是血气和合做成嗜欲皆从此出故危道心是本来禀受得仁义礼智之心圣人以此二者对待而言正欲察之精而守之一察之精则两个界限分明一是専一守著个道心不令人欲得以干犯 这二者也湏精去拣择若拣得不精又便只是人心惟精是要拣得精惟一是要常守得固有初拣得精后来被物欲引从人心去所以又贵于惟一 虽圣人不能无人心如饥食渇饮之类虽小人不能无道心如见孺子而怵惕皆是人心尧舜不能无道心桀纣不能无人欲易流故危道心即恻隐羞恶之心其端甚微精字是脉缝上见得分明一是守得彻头彻尾如颜子择中庸是精服膺勿失是一精一是舜教禹做工夫处此自尧舜以来未有他议论时先有此言圣人心法无以易此后来孔门教人先后次第皆宗之中庸择善即惟精固执即惟一博学至明辨皆惟精笃行是惟一明善精也诚身一也格物致知非惟精不可能诚意则惟一矣学只是学此道理孟子以后失其传亦只是失此 若人心如此不好则湏绝灭此身而后道心始明人心是有知觉嗜欲者此岂能无但为物诱而至于陷溺则为害耳道心则义理之心可为人心之主宰而人心据以为准者也如饥渇欲饮食人心也然必有义理存焉有可食有不可食如子路食于孔悝此不可食者当使人心毎听道心之区处方可耳然此道心却杂出于人心之间微而难见必湏精之一之而后中可执 陆子静云舜若以人心为全不好则湏说不好使人去之今止说危危者不可据以为安耳此言亦自是 人心易得走从恶上去所以言危微是微妙亦是微昧精一是两截工夫辨别了又湏固守不辨别得固守个甚么辨别得了若不固守则不长远 问尧舜禹大圣人执字似亦大叚吃力曰圣人固不思不勉然使圣人自有此意则罔念而作狂矣经言此类非一 中只是个恰好的道理允信也是真个执得人心道心精一三句是执中以前事惟精是别得不杂惟一是守得不离惟精惟一所以能允执厥中 书传所载多是说无过不及之中如中庸之中亦只说无过不及但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一处说中之体 所觉者心之理能觉者气之灵理未知觉气聚成形理与气合便能知觉 虚灵是心之本体问生于形气之私下私字何也曰饥饱寒暖之类皆生于吾之血气形体而他人无与焉所谓私也亦未便是不好但不可一向徇之耳 真氏曰或疑形气之私曰私犹言己之所独耳如私亲私恩可谓之恶乎问六经曽有谓私非恶者否曰遂及我私言私其豵以恶言之可乎 愚谓人心道心杂然发见惟在精以察之于人心中别其孰为道心复一以守之纯乎道心而不摇夺于人心使察之不精则误认人欲为天理矣守之不一则天理又将摇夺于人欲矣精一既至人心常听命于道心人心之发皆道心也惟孔子之从心所欲足以证此心所欲人心也随其心之所欲而自不逾于矩度非人心皆道心而自合于中乎非道心之外他有所谓中中即道心之流行于日用间而无过不及者也又案语录云虚灵是心之本体则可见知觉是心之发用所以中庸序云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先兼体用言下云所以为知觉者不同单指心之用而言也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无稽者不考于古弗询者不咨于众言之无据谋之自専是皆一人之私心必非天下之公论皆妨政害治之大者也言谓汎言勿听可矣谋谓计事故又戒其勿用也上文既言存心出治之本此又告之以听言处事之要内外相资而治道备矣纂疏陈氏经曰勿听勿庸所以守䕶此中而勿失之可爱非君可畏非民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罔与守邦钦哉慎乃有位敬修其可愿四海困穷天禄永终惟口出好兴戎朕言不再可爱非君乎可畏非民乎众非君则何所奉戴君非民则谁与守邦钦哉言不可不敬也可愿犹孟子所谓可欲凡可愿欲者皆善也人君当谨其所居之位敬修其所可愿欲者苟有一毫之不善生于心害于政则民不得其所者多矣四海之民至于困穷则君之天禄一绝而不复续岂不深可畏哉此又极言安危存亡之戒以深警之虽知其功徳之盛必不至此然犹欲其战战兢兢无敢逸豫而谨之于毫厘之间此其所以为圣人之心也好善也戎兵也言发于口则有二者之分利害之㡬可畏如此吾之命汝盖已审矣岂复更有他说盖欲禹受命而不复辞避也纂疏陈氏大猷曰人心惟危以下示心法传道统也可爱非君以下示治法传治统也 愚案尧授舜舜授禹言有详略而精微之理敬畏之心戒慎之辞一也尧传舜曰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舜之传禹凡所得于尧之四句一一为禹言之中间増有十三句令义理益明儆戒益至耳合尧曰禹谟而观之可见矣禹曰枚卜功臣惟吉之从帝曰禹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龟朕志先定询谋佥同鬼神其依龟筮协从卜不习吉禹拜稽首固辞帝曰母惟汝谐枚卜历卜之也帝之所言人事己尽禹不容复辞但请历卜有功之臣而从其吉冀自有以当之者而已得遂其辞也官占掌占卜之官也蔽断昆后龟卜筮蓍习重也帝言官占之法先断其志之所向然后令之于龟今我志既先定而众谋皆同鬼神依顺而龟筮已协从矣又何用更枚卜乎况占卜之法不待重吉也固辞再辞也母者禁止之辞言惟汝可以谐此元后之位也纂疏王氏曰木干曰枚枝曰条枚有条故数物曰枚数事曰条枚卜人人而卜之也 苏氏曰命龟令龟也 王氏十朋曰古以昆为兄兄为父后故训昆为后与后昆同 夏氏曰卜汝已吉岂有更卜他人而重吉者习重也如习坎为重险 陈氏经曰人谋鬼谋虽欲其合大率以人谋为先就人谋中又以己心为主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率百官若帝之初神宗尧庙也苏氏曰尧之所从受天下者曰文祖舜之所从受天下者曰神宗受天下于人必告于其人之所从受者礼曰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则神宗为尧明矣正月朔旦禹受摄帝之命于神宗之庙緫率百官其礼一如帝舜受终之初等事也帝曰咨禹惟时有苗弗率汝徂征禹乃会群后誓于师曰济济有众咸听朕命蠢兹有苗昏迷不恭侮慢自贤反道败徳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弃不保天降之咎肆予以尔众士奉辞伐罪尔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勲徂往也舜咨嗟言今天下惟是有苗之君不循教命汝往征之征正也往正其罪也会徴会也誓戒也军旅曰誓有会有誓自唐虞时已然礼言商作誓周作会非也禹会诸侯之师而戒誓以征讨之意济济和整众盛之貎蠢动也蠢蠢然无知之貌昏暗迷惑也不恭不敬也言苗民昏迷不敬侮慢于人妄自尊大反戾正道败坏常徳用舍颠倒民怨天怒故我以尔众士奉帝之辞罚苗之罪尔众士庶㡬同心同力乃能有功此上禹誓众之辞也林氏曰尧老而舜摄者二十有八年舜老而禹摄者十有七年其居摄也代緫万机之政而尧舜之为天子盖自若也故国有大事犹禀命焉禹征有苗盖在夫居摄之后而禀命于舜禹不敢専也以征有苗推之则知舜之诛四凶亦必禀尧之命无疑纂疏陈氏曰时薄海内外皆廸有功弗率惟有苗耳三苗之君舜尝窜之三苗之民又尝分之至此而犹弗率故征之 孙氏曰指其君长曰有苗兼君民言曰苗民以种类言曰三苗三旬苗民逆命益赞于禹曰惟徳动天无远弗届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帝初于历山往于田日号泣于旻天于父母负罪引慝祗载见瞽瞍夔夔齐栗瞽亦允若至𫍯感神矧兹有苗禹拜昌言曰俞班师振旅帝乃诞敷文徳舞干羽于两阶七旬有苗格三旬三十日也以师临之阅月苗顽犹不听服也赞佐届至也是时益盖从禹出征以苗负固恃强未可威服故赞佐于禹以为惟徳可以动天其感通之妙无远不至盖欲禹还兵而増修其徳也满损谦益即易所谓天道亏盈而益谦者帝舜也历山在河中府河东县仁覆闵下谓之旻日非一日也言舜耕历山往于田之时以不获顺于父母之故而日号呼于旻天于其父母盖怨慕之深也负罪自负其罪不敢以为父母之罪引慝自引其慝不敢以为父母之慝也祗敬载事也瞍长老之称言舜敬其子职之事以见瞽瞍也齐庄敬也栗战栗也夔夔庄敬战栗之容也舜之敬畏小心而尽于事亲者如此允信若顺也言舜以诚孝感格虽瞽瞍顽愚亦且信顺之即孟子所谓底豫也诚感物曰𫍯益又推极至诚之道以为神明亦且感格而况于苗民乎昌言盛徳之言拜所以敬其言也班还振整也谓整旅以归也或谓出曰班师入曰振旅谓班师于有苗之国而振旅于京师也诞大也文徳文命徳教也干楯羽翳也皆舞者所执也两阶宾主之阶也七旬七十日也格至也言班师七旬而有苗来格也舜之文徳非自禹班师而始敷苗之来格非以舞干羽而后至史臣以禹班师而归弛其威武専尚徳教干羽之舞雍容不迫有苗之至适当其时故作史者因即其实以形容有虞之徳数千载之下犹可以是而想其一时气象也纂疏语录舞干羽之事想只是置三苗于度外而自闲暇之意 吕氏曰苗民障蔽之深如春风既至而阴厓寒谷犹未发荣禹自会此理闻益之赞心领神受如曽子之唯即班师而还其从如响干羽舞阶闲暇自然非故为如此而有苗自格此如春风流畅寒谷草木终皆发荣也 唐孔氏曰益赞禹修徳而帝诞敷文徳可见君臣同心武舞执干文舞执羽 张氏曰帝之文徳素敷至此又诞敷之林氏曰此史臣形容舜禹盛徳不用兵戈以服苗惟优游敷徳而苗自至非谓班师而归舞于两阶以是为
  敷文而冀苗之格也 愚谓禹不满假不矜伐如此益犹以满损谦益言盖勉以乾乾不息之诚也又三致其意谓天道之远而徳可感瞽瞍之顽而孝可若神明之幽而诚可格苗亦人耳岂有徳之盛诚之至而不可动者宜其终不烦兵而自服也 董氏鼎曰禹有万世永赖之功又有大关万世君道之谟非同列所得而先也况此篇所纪又有授受传心一大事百圣道统万世道学在焉安得不以继二典而冠三谟哉前一截皆发明究竟克艰之旨后一截皆纪述授受之事前之纲领在克艰后之纲领在道心精一人君能得精一执中之传则知性分内事即宇宙内事宇宙内事即职分内事而于克君道之艰自见其当然有不必勉而能然者矣皋陶谟今文古文皆有纂疏碧梧马氏曰此篇首尾皆与禹问荅而谓之谟者实陈于帝之前也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曰皋陶以智为帝谟
  曰若稽古皋陶曰允廸厥徳谟明弼谐禹曰俞如何皋陶曰都慎厥身修思永惇叙九族庶明励翼迩可远在兹禹拜昌言曰俞稽古之下即记皋陶之言者谓考古皋陶之言如此也皋陶言为君而信蹈其徳则臣之所谋者无不明所弼者无不谐也俞如何者禹然其言而复问其详也都者皋陶美其问也慎者言不可不致其谨也身修则无言行之失思永则非浅近之谋厚叙九族则亲亲恩笃而家齐矣庶明励翼则群哲勉辅而国治矣迩近兹此也言近而可推之远者在此道也盖身修家齐国治而天下平矣皋陶此言所以推广允廸谟明之义故禹复俞而然之也又案典谟皆称稽古而下文所记则异典主记事故尧舜皆载其实谟主记言故禹皋陶则载其谟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禹之谟也允廸厥徳谟明弼谐皋陶之谟也然禹谟之上増文命敷于四海祗承于帝者禹受舜天下非尽皋陶比例立言轻重于此可见纂疏语录问允廸至弼谐是称皋陶曰若称皋陶则下句禹曰俞为何所俞耶此八字皋之言禹善而问之故皋复说下句觧此八字之义或云此言皋之徳谐字下别有皋之言今脱去未知是否 下文谨身思永是允廸厥徳意庶明励翼是谟明弼谐意恐不是形容皋陶底语谟是为人主谋谟弼谐是人臣辅翼与之和合如同寅协恭苏氏曰虞世而谓禹皋为古者自今以上皆为古何必异代春秋传引虞书皆云夏书安知非作于夏时禹
  曰俞上当有缺文 林氏曰迪启迪也如迪上言臣欲允信以启迪君徳谟必贵明弼必贵谐皋与禹语于帝前欲与之以此事舜也 吕氏曰史言皋之为人有徳而有言皋以谟闻实本于徳故指其所本以示人齐家治国平天下皆自修身出故慎于修身必思永长之理可久而后功用无穷也 李氏舜臣曰皋谟发端曰慎厥身修一篇之要领也取人以身修身者知人以安民之本也 陈氏曰九族宜厚厚之也有次序不至为夷子之二本也禹皋同列之际无非真情实意有合于心则都之俞之不合则吁之咈之善之在人犹在已故闻言而拜不为謟善之在己犹在人故自言而先曰都不为矜 陈氏大猷曰治无二本迩可则远在此矣 王氏炎曰皋谟有三修身知人安民是也而修身为本迩者既可推之国与天下无不可者其本盖在此也本焉在修身而已矣 真氏大学衍义以克明俊徳章为首此章次之谓皋陈谟首以谨修其身为言盖人君一身天下国家之本慎之一言又修身之本也思永欲其悠久不息也为君孰不知身之当修然此心或放则能暂而不能久必也致其谨慎思悠久而不息然后谓之永否则朝勤夕怠乍作乍止矣后之主有初鲜终由不思永也慎则敬而不忽思永则久而不忘修身之道备矣然后以亲亲尊贤二者继之九族必笃叙之使均被吾恩众贤必劝励之使乐为吾辅身为之本而二者又各尽其道则自家可推之国自国可推之天下其道在此而已中庸九经之序其亦祖于此欤 愚案允廸二句孔氏亦以为皋之言廸徳之君则臣言易入故谟易以明而弼易以谐皋欲君廸徳以为己陈谟之地也程子家人传曰正伦理笃恩义家人之道也惇者笃恩义叙者正伦理欤二字尽齐家之义皋陶曰都在知人在安民禹曰吁咸若时惟帝其难之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恵黎民怀之能哲而恵何忧乎驩兜何迁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皋陶因禹之俞而复推广其未尽之旨数美其言谓在于知人在于安民二者而已知人智之事安民仁之事也禹曰吁者叹而未深然之辞也时是也帝谓尧也言既在知人又在安民二者兼举虽帝尧亦难能之哲智之明也恵仁之爱也能哲而恵犹言能知人而安民也迁窜巧好令善孔大也好其言善其色而大包蔵凶恶之人也言能哲而恵则智仁两尽虽党恶如驩兜者不足忧昏迷如有苗者不足迁与夫好言善色大包蔵奸恶者不足畏是三者举不足害吾之治极言仁智功用如此其大也或曰巧言令色孔壬共工也禹言三凶而不及鲧者为亲者讳也 杨氏曰知人安民此皋陶一篇之体要也九徳而下知人之事也天叙有典而下安民之道也非知人而能安民者未之有也纂疏陈氏大猷曰君道在知人安民知人而后能安民又其序也 陈氏曰咸若时谓悉如上所言皆如是也 孔氏曰帝尧亦以知人安民为难 张横渠曰帝谓舜也 林氏曰舜既罪四凶惟恐又有如此之人复出为恶未尝忘忧畏也 真氏曰孔壬古注以为甚佞介甫谓其包藏祸心盖以壬为妊娠之妊胡氏非之谓此训将以腹非罪人蔡氏仍祖其说不若从孔注为长愚谓此处言帝但当指舜与帝徳广运不同彼上文惟帝时克舜方美尧故益承其说美尧此禹皋言于舜
  前舍舜言尧何所因耶禹于克艰真知灼见知人安民之不易故吁以叹其难谓兼尽之虽舜犹难也其难之即犹病诸之意知人则必哲始能官人安民则必恵始黎民怀二者之难可知矣果能哲而且恵则哲以知人何忧兜之党恶恵以安民何迁苗之害民知人视安民犹重故申言又何畏乎巧令孔壬至此则前所谓难今何忧何迁何畏不见其为难矣非禹深知克艰之理孰能发明至此皋陶曰都亦行有九徳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载采采禹曰何皋陶曰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彊而义彰厥有常吉哉亦緫也亦行有九徳者緫言徳之见于行者其凡有九也亦言其人有徳者緫言其人之有徳也载行采事也緫言其人有徳必言其行某事某事为可信验也禹曰何者问其九徳之目也宽而栗者宽弘而庄栗也柔而立者柔顺而植立也愿而恭者谨愿而恭恪也乱治也乱而敬者有治才而敬畏也扰驯也扰而毅者驯扰而果毅也直而温者径直而温和也简而廉者简易而廉隅也刚而塞者刚健而笃实也彊而义者彊勇而好义也而转语辞也正言而反应者所以明其徳之不偏皆指其成徳之自然非以彼济此之谓也彰著也成徳著之于身而又始终有常其吉士矣哉纂疏语录载采采古语不可晓据文势觧之当云汎言人之行有此九徳若言其人之有徳当以事实言之古注谓必言其所行某事某事以为验是也 九徳分得细密 九徳凡十八种是好底气质毎两件一家斗合将来 舜论直温宽栗及皋陶九徳皆是反气质之性 苏氏曰论其人则曰斯人也有某徳论其徳则曰是徳也有某事载采采历言之也横流而济曰乱才过人而可济难亦曰乱乱臣十人是也才过人者毎患恃才而不敬 唐孔氏曰愿者朴谨失于外仪故言恭治者轻物失于内心故言敬恭在貎敬在心刚是性强是志 真氏曰九徳指气禀而言若天命之性则浑然全体无所偏也 刘氏正一曰常人吉士一也立政曰庶常吉士则知吉士未始不有常徳而常徳所以为吉士也一说吉福也彰用常徳则为天下福 叶氏曰观人不求其全而求其常常而不全不害为徳徳而不常皆矫伪耳 愚谓人之徳性本无不善而气质所禀鲜有不偏宽弘者易失之纵缓故能庄栗乃成一徳馀皆然也自宽至强皆禀赋之性自栗至义皆变化之功能以此九徳观人则一徳之成不成众徳之全不全皆可知而知人之道尽矣气质之性其意已根源于此但未说破耳日宣三徳夙夜浚明有家日严祗敬六徳亮采有邦翕受敷施九徳咸事俊乂在官百僚师师百工惟时抚于五辰庶绩其凝宣明也三徳六徳者九徳之中有其三有其六也浚治也亮亦明也有家大夫也有邦诸侯也浚明亮采皆言家邦政事明治之义气象则有小大之不同三徳而为大夫六徳而为诸侯以徳之多寡职之大小槩言之也夫九徳有其三必日宣而充广之而使之益以著九徳有其六尤必日严而祗敬之而使之益以谨也翕合也徳之多寡虽不同人君惟能合而受之布而用之如此则九徳之人咸事其事大而千人之俊小而百人之乂皆在官使以天下之才任天下之治唐虞之朝下无遗才而上无废事者良以此也师师相师法也言百僚皆相师法而百工皆及时以趋事也百僚百工皆谓百官言其人之相师则曰百僚言其人之趋事则曰百工其实一也抚顺也五辰四时也木火金水旺于四时而土则寄旺于四季也礼运曰播五行于四时者是也凝成也言百工趋时而众功皆成也纂疏语录林氏谓大夫诸侯用此三徳六徳之人如孝经说诤臣之类盖曰如是足矣非必以为限也 叶氏曰皋既论知人之事因言官人之道 夏氏曰浚濬通治而深之之谓 王氏曰日宣逹三徳之贤使任有家日严祗敬六徳之贤使任有邦 林氏曰百工之事各得其时 胡氏旦曰五行在地为物在天为时顺其时而抚之故仲春斩阳木仲夏斩阴木所以抚木辰季春出火季秋纳火所以抚火辰司空相阪隰以抚土辰秋为徒杠春达沟渠以抚水辰又春徳在木布徳施恵顺木辰也后放此 愚案日宣日严作贤者自修出古注蔡氏用之作人君用人语录是之与翕受意协君之用贤当随其徳之小大而酌其任之小大有家视邦为小故三徳而足有邦视家为大故六徳而足朝廷视有邦尤大故全徳全才受而用之俊乂即全徳之全才也朝廷之治大关天人故于用九徳详言之而要其功用之极焉惟时训理之是古注说书中惟时如食哉惟时惟时亮天功惟时惟几皆天时也况抚五辰分配四时正与天时意脉相贯无教逸欲有邦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㡬无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无与母通禁止之辞教非必教令谓上行而下效也言天子当以勤俭率诸侯不可以逸欲导之也兢兢戒谨也业业危惧也㡬微也易曰惟㡬也故能成天下之务盖祸患之㡬蔵于细微而非常人之所豫见及其著也则虽智者不能善其后故圣人于㡬则兢业以图之所谓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者此也一日二日者言其日之至浅万㡬者言其㡬事之至多也盖一日二日之间事㡬之来且至万焉是可一日而纵欲乎旷废也言不可用非才而使庶官旷废厥职也天工天之工也人君代天理物庶官所治无非天事苟一职之或旷则天工废矣可不深戒哉纂疏通书曰动而未形有无之间者㡬也觧曰㡬者理虽已萌事则未著 孔氏曰不为逸豫贪欲之教是有国者之常当戒惧万事之微位非其人为空官不可以天官私非其才 陈氏大猷曰功成之后逸欲易生逸欲生治功堕矣惟戒逸欲而存兢业则此心清明刚健事之㡬微无不洞烛否则此心昏惰何以察㡬微而图之天子能以一心审天下之㡬不能以一身兼天下之务任之庶官而已非无其人之为旷非其人为旷也天下事无一不出于天天不自为人代为之一官旷一事缺矣天工人代一句结上文以生下文之意天叙有典敕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同寅协恭和衷哉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政事懋哉懋哉叙者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叙也秩者尊卑贵贱等级隆杀之品秩也敕正惇厚庸常也有庸马本作五庸衷降衷之衷即所谓典礼也典礼虽天所叙秩然正之使叙伦而益厚用之使品秩而有常则在我而已故君臣当同其寅畏协其恭敬诚一无闲融会流通而民彝物则各得其正所谓和衷也章显也五服五等之服自九章以至一章是也言天命有徳之人则五等之服以彰显之天讨有罪之人则五等之刑以惩戒之盖爵赏刑罚乃人君之政事君主之臣用之当勉勉而不可怠者也 杨氏曰典礼自天子出故言敕我自我若夫爵人于朝与众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天子不得而私焉此其立言之异也纂疏语录许多典礼都是天叙天秩下了圣人因而敕正之因而用出去而已凡冠昏丧祭之礼与典章制度文物礼乐车旗衣服无一件是圣人自做底都是天做下了圣人只是依傍他天理行将去如推个车子本自转将去我只是略扶助之而已徳之大者赏以服之大徳之小者赏以服之小罪之大者罪以大底刑罪之小者罪以小底刑尽是天命天讨圣人未尝加一毫私意于其间只是奉行天法而已要五典五惇五礼五庸湏是同寅协恭和𠂻要五服五章五刑五庸湏是政事懋哉懋哉陈氏大猷曰此下言安民之事人受天地之中以生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故全是中者为徳是不失天之所赋也故天命之君必体福善之天制九章至一章五等之服以章其徳戾是中者为罪是失天之所赋也故天讨之君必体祸淫之天用墨至大辟五等之刑以威其罪赏罚政事之大者当勉勉而不怠也典礼教化也所以尽感发之妙服刑政事也所以尽劝惩之方皆承天以从事而寅恭懋勉又四者之本也否则将失其当乌能与天无间哉至是则君师之道代天理民之责尽矣此尽发上文天工人代之意 孙氏曰典礼教也服刑政也教之而善则服以章之教之不率则刑以惩之 蔡氏元度曰周礼司服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侯伯之服自鷩冕而下如公之服子男之服自毳冕而下如侯伯之服孤之服自希冕而下如子男之服卿大夫之服自玄冕而下如孤之服郑氏注衮冕服九章一曰龙二曰山三曰华虫四曰火五曰宗彝皆画以为缋六曰藻七曰米八曰黼九曰黻皆𫄨以为绣衮之衣五章裳四章凡九也鷩以华虫为首衣三章裳四章凡七也毳画虎蜼谓宗彝也宗彝为首衣三章裳二章凡五也希刺粉米无画衣一章裳二章凡三也玄者衣无文裳刺黻而已虞制虽未必尽同大略当然马氏曰周天子与上公皆服九章然公有降龙无升龙别于天子者此耳 愚谓典者人道之常天所次序本有此典也我谓君也五典五礼已觧见舜典敕正自我即天叙之本然者而品节之然后有典别而为五典而五者皆惇厚也惇典如言厚人伦礼者天理之节文天所品秩本有此礼也自我即天秩之本然者而品节之然后有礼别而为五礼始用此五者于天下也盖典礼本于天天命之性也虽有叙秩之次然犹在浑融之中典礼惇庸于君修道之教也理一者品节而为分殊于是浑然之有别为灿然之五惇于圣人而伦纪厚庸于圣人而礼教行然未尝以一毫之人为求加于本然之天也吉凶军宾嘉之五礼行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人伦之中所以维持五典者也衷即典礼之具于人性者君臣同寅协恭以为惇典庸礼之本然后能和斯民降衷之性也同寅协恭与政事懋懋皆当合君臣说大者为政君所建立小者为事臣所奉行皆君臣同尽其责以终上文天工人代之意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达于上下敬哉有土威古文作畏二字通用明者显其善畏者威其恶天之聪明非有视听也因民之视听以为聪明天之明畏非有好恶也因民之好恶以为明畏上下上天下民也敬心无所慢也有土有民社也言天人一理通逹无间民心所存即天理之所在而吾心之敬是又合天民而一之者也有天下者可不知所以敬之哉纂疏语录林氏谓聪明言视听明畏言好恶如何曰林说是明畏言天之所明所畏所明如明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侧陋之明所威如董之用威威用六极之意 林氏曰马本作天民威古文作民明畏威畏古字多通用 唐孔氏曰天无心以民心为心即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意 陈氏曰有土之君敬而不忽乎民是即不忽乎天使知天之当严而以民为易虐是天民有二理也此安民之谟所以必推极于此欤 王氏炎曰君民而敬心不存则所以安民者必未尽也 真氏曰武夷胡氏尝举天叙至有土而曰皋陶之学极精粹皋陶曰朕言恵可底行禹曰俞乃言底可绩皋陶曰予未有知思曰赞赞襄哉思曰之曰当作日襄成也皋陶谓我所言顺于理可致之于行禹然其言以为致之于行信可有功皋陶谦辞我未有所知言不敢计功也惟思日赞助于帝以成其治而已纂疏林氏曰左定十五年葬定公雨不克襄事注襄成也孔训为上不及 陈氏大猷曰赞而又赞赞之不已也
  益稷今文古文皆有但今文合于皋陶谟帝曰来禹汝亦昌言正与上篇末文势接续古者简册以竹为之而所编之简不可以多故釐而二之非有意于其间也以下文禹称益稷二人佐其成功因以名篇○
  帝曰来禹汝亦昌言禹拜曰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皋陶曰吁如何禹曰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昏垫予乘四载随山刊木暨益奏庶鲜食予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浍距川暨稷播奏庶艰食鲜食懋迁有无化居烝民乃粒万邦作乂皋陶曰俞师汝昌言孜孜者勉力不怠之谓帝以皋陶既陈知人安民之谟因呼禹使陈其言禹拜而叹美谓皋陶之谟至矣我更何所言惟思日勉勉以务事功而已观此则上篇禹皋陶荅问者盖相与言于帝舜之前也如何者皋陶问其孜孜者何如也禹言往者洪水汎溢上漫于天浩浩盛大包山上陵下民昏瞀垫溺困于水灾如此之甚也四载水乘舟陆乘车泥乘輴山乘樏也輴史记作橇汉书作毳以板为之其状如箕擿行泥上樏史记作桥汉书作梮以铁为之其形似锥长半寸施之履下以上山不蹉跌也盖禹治水之时乘此四载以跋履山川践行险阻者随循刊除也左传云井堙木刊刊除木之义也盖水涌不泄汎滥濔漫地之平者无非水也其可见者山耳故必循山伐木通蔽障开道路而后水工可兴也奏进也血食曰鲜水土未平民未粒食与益进众鸟兽鱼鳖之肉于民使食以充饱也九川九州之川也距至濬深也周礼一亩之闲广尺深尺曰畎一同之闲广二寻深二仞曰浍畎浍之闲有遂有沟有洫皆通田闲水道以小注大言畎浍而不及遂沟洫者举小大以包其馀也先决九川之水使各通于海次濬畎浍之水使各通于川也播布也谓布种五谷也艰难也水平播种之初民尚艰食也懋勉也懋勉其民徙有于无交易变化其所居积之货也烝众也米食曰粒盖水患悉平民得播种之利而山林川泽之货又有无相通以济匮乏然后庶民粒食万邦兴起治功也禹因孜孜之义述其治水本末先后之详而警戒之意实存于其闲盖欲君臣上下相与勉力不怠以保其治于无穷而已师法也皋陶以其言为可师法也纂疏苏氏曰禹曰俞何言亦犹皋之予未有知也曰予思日孜孜亦犹皋之思日赞赞襄也皆相因之辞 愚谓舜禹好善之心皆无穷当时昌言满前舜犹渇闻不倦方使禹亦如皋之昌言此舜好善无穷之心也禹闻此言叹美此心谓皋言已至我复何言让善于人也思日孜孜力行不倦勉为善于已也此禹好善无穷之心也孟子曰禹闻善言则拜大舜有大焉善与人同舜禹之所以圣以此也禹因述治水之劳以寓警戒盖欲君臣闲常如洪水未平时因前日之已孜孜者而日益孜孜以保治于悠久非自称其功而已他人以言为言禹述躬行以为言宜皋以其昌言为可师亦知其警戒之深意矣 唐孔氏曰益为虞官烈山泽进民以鲜食水所获也弃为稷官掌畎浍稼穑进民以艰食鲜食水退初种粒食及决水所获也 王氏曰大水决而有所归小水濬而有所入治水之次第也 吕氏曰禹用力如此艰难然后民乃粒食湏看乃字禹不矜伐今自叙其功若矜伐者盖艰难之念易忘平成之功难保今已平成昔之艰难不可忘也所思日孜孜正在此虽不曰谟乃谟之大者使自言其功而非有深意何以谓之昌言哉 蔡氏元度曰水平之后人知禹功而已禹以益稷与有功故言暨益暨稷不自有其功而与益稷同功不矜不伐亦见于此 董氏鼎曰播奏播言艰食奏言鲜食也 輴音春樏音闾撬丘乔反挶音菊禹曰都帝慎乃在位帝曰俞禹曰安汝止惟㡬惟康其弼直惟动丕应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禹既叹美又特称帝以告之所以起其听也慎乃在位者谨其在天子之位也天位惟艰一念不谨或以贻四海之忧一日不谨或以致千百年之患帝深然之而禹又推其所以谨在位之意如下文所云也止者心之所止也人心之灵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至善之所而不可迁者人惟私欲之念动摇其中始有昧于理而不得其所止者安之云者顺适乎道心之正而不䧟于人欲之危动静云为各得其当而无有止而不得其止者惟㡬所以审其事之发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即下文庶事康哉之义至于左右辅弼之臣又皆尽其绳愆紏缪之职内外交修无有不至若是则是惟无作作则天下无不丕应固有先意而徯我者以是昭受于天天岂不重命而用休美乎纂疏叶氏曰慎乃在位即禹谟慎乃有位君臣更相戒也禹之言即帝所与言宜帝俞之 真氏曰人之心静而后能动定而后能应使其胶扰将为物役之不暇何以宰万物乎先儒谓心者人之北辰北辰惟居其所故能为二十八宿之纲维心惟安所止故能为万事之枢纽夏氏曰安汝止而下皆慎在位之事动则大应天下徯望之志徯望于君欲其治安我耳丕应徯志犹言丕
  从厥志 人氏渐曰尧之安安不待有所止也舜于所止而安之皆性焉安焉之圣安行者也太甲于所止而尽钦敬复焉执焉之贤勉行者也三言者圣贤之分量见矣 愚谓安汝所当止静也㡬者动之微动者㡬之著静而知㡬以图康又得直臣弼之则下应人心上当天心矣训丕应徯志夏说为当帝曰吁臣哉邻哉邻哉臣哉禹曰俞邻左右辅弼也臣以人言邻以职言帝深感上文弼直之语故曰吁臣哉邻哉邻哉臣哉反复叹咏以见弼直之义如此其重而不可忽禹即俞而然之也纂疏孔氏曰邻近也君臣道近相湏而成 孙氏曰邻指辅弼疑丞陈氏曰臣当与君亲近故曰臣邻相亲近乃尽为臣之道故曰邻臣反复言之 张氏纲曰臣以分言邻以情言一于分则离一于情则亵 邹氏补之曰臣谨其分邻忘其分也臣而邻严不至苛邻而臣和不至流 一说邻者亲君如居有邻也臣当如邻以亲君能如邻以亲君乃臣也皆指禹言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予欲左右有民汝翼予欲宣力四方汝为予欲观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会宗𢑴藻火粉米黼黻𫄨绣以五采彰施于五色作服汝明予欲闻六律五声八音在治忽以出纳五言汝听此言臣所以为邻之义也君元首也君资臣以为助犹元首湏股肱耳目以为用也下文翼为明听即作股肱耳目之义左右者辅翼也犹孟子所谓辅之翼之使自得之也宣力者宣布其力也言我欲左右有民则资汝以为助欲宣力四方则资汝以有为也象像也日月以下物象是也易曰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则上衣下裳之制创自黄帝而成于尧舜也日月星辰取其照临也山取其镇也龙取其变也华虫雉取其文也会绘也宗𢑴虎蜼取其孝也藻水草取其洁也火取其明也粉米白米取其养也黼若斧形取其断也黻为两已相背取其辨也𫄨郑氏读为黹紩也紩以为绣也日也月也星辰也山也龙也华虫也六者绘之于衣宗𢑴也藻也火也粉米也黼也黻也六者绣之于裳所谓十二章也衣之六章其序自上而下裳之六章其序自下而上采者青黄赤白黒也色者言施之于缯帛也绘于衣绣于裳皆杂施五采以为五色也汝明者汝当明其小大尊卑之差等也又案周制以日月星辰昼于旗冕服九章登龙于山登火于宗彝以龙山华虫火宗𢑴五者绘于衣以藻粉黼黻四者绣于裳衮冕九章以龙为首鷩冕七章以华虫为首毳冕五章以虎蜼为首盖亦増损有虞之制而为之耳六律阳律也不言六吕者阳统阴也有律而后有声有声而后八音得以依据故六律五声八音言之叙如此也在察也忽治之反也声音之道与政通故审音以知乐审乐以知政而治之得失可知也五言者诗歌之协于五声者也自上逹下谓之出自下逹上谓之纳汝听者言汝当审乐而察政治之得失者也纂疏语录义刚点作会作一句先生曰点得是问五言东莱云君臣民事物之言曰此是五声所属如宫乱则荒其君骄宫属君最大羽属物最小若商放缓便似宫声出纳五言恐是审乐知政之类如此说亦颇通 问五言林氏以为五声之言古注以为仁义礼智信之言孰是曰未详当阙 或曰臣当为我之身非但为邻以亲君而已 王氏曰汝翼作肱汝为作股汝明作目汝聪作耳也司徒敷教岂非左右稷播种士明刑岂非宣力秩宗掌礼岂不制服夔典乐岂不察音然各治一官禹则总而治之故尽寄以股肱耳目 孔氏曰天子服日月而下诸侯龙而下士服藻火大夫加粉米上得兼下下不得僣上作尊卑之服汝明其制 唐孔氏曰天数不过十二天子服十二章象天数也 陈氏曰古人之象谓古人作服所以取象之意日月以下皆是 郑氏曰自日月以下所取义皆君徳也服是服必有是徳当观象而自省焉 陈氏大猷曰五采五种华采之物丹蓝粉墨之类彰施施其采以彰明之也五色采施之为青黄赤白黒也舜以臣邻命禹见君臣之忘势继以作股肱耳目见君臣之忘形君臣犹一身也君犹心臣犹体臣作朕股肱耳目君以臣为体也汝翼为明听以遂予所欲臣以君为心也纳采诗纳之于上如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工以纳言是也出出诗播之乐章如关雎用之乡邦时而飏之是也五言谓其诗咏之合五常者叶氏曰五言即五声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虽言也播于律之所和则为五声虽声也本于诗之所
  讽则为五言文之于音为出采之于下为纳 吕氏曰五言乐之成言者如三百篇之诗是也作服礼之大者六律声音乐之大者治定功成制礼作乐之时也礼乐非可以虚文举言礼乐必在左右宣力之后民气和洽然后可兴礼乐固有次第也 蜼余救以季二反似猴黹音只紩音直鷩音鳖雉属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钦四邻违戾也言我有违戾于道尔当明正其失尔无面谀以为是而背毁以为非不可不敬尔邻之职也申结上文弼直邻哉之义而深责之禹者如此纂疏王氏曰拂我而相之谓之弼故弼字或作拂 吕氏曰不独命禹为股肱耳目至此举一身是非之责尽付之舜非有慊而畏人后言非容受未至而致人后言禹又非欺君而面是背非者圣人敬畏无已惟恐过之不闻言之不尽故求之之切如此孙氏曰圣人不以无违自处而以有违求弼不居其圣也林氏曰舜欲禹尽所言弼直之道也舜大圣人岂有违待于弼禹亦圣人岂肯面从后言而犹以为戒所以为圣陈氏大猷曰予欲汝翼为明听谓当将顺也予违汝弼谓不当苟顺也四邻之臣各有其职舜悉以责禹者禹百揆无所不统也 孔氏曰四邻四近前后左右之臣敕使敬其职唐孔氏曰郑玄以四邻为四近之臣左辅右弼前疑后丞惟伏生书传有此言文王世子有师保疑丞此外经传无此官惟冏命云左右前后有位之士夏氏曰既责禹以弼违又欲其敬同列近臣使同心弼我也王氏炎曰无面从于上不謟钦四邻于下不渎 一说钦四邻即中庸敬大臣之义 愚案钦四邻上下疑有阙文朱子已尝疑之庶顽谗说若不在时侯以明之挞以记之书用识哉欲并生哉工以纳言时而飏之格则承之庸之否则威之此因上文而虑庶顽谗说之不忠不直也谗说即舜所堲者时是也在是指忠直为言侯射侯也明者欲明其果顽愚谗说与否也盖射所以观徳顽愚谗说之人其心不正则形乎四体布乎动静其容体必不能比于礼其节奏必不能比于乐其中必不能多审如是则其为顽愚谗说也必矣周礼王大射则供虎侯熊侯豹侯诸侯供熊侯豹侯卿大夫供麋侯皆设其鹄又梓人为侯广与崇方三分其广而鹄居一焉应古制亦不相远也挞扑也即扑作教刑者盖惩之使记而不忘也识志也录其过恶以识于册如周制乡党之官以时书民之孝悌睦姻有学者也圣人不忍以顽愚谗说而遽弃之用此三者之教启其愤发其悱使之迁善改过欲其并生于天地之间也工掌乐之官也格有耻且格之格谓改过也承荐也圣人于庶顽谗说之人既有以启发其愤悱迁善之心而又命掌乐之官以其所纳之言时而飏之以观其改过与否如其改也则进之用之如其不改然后刑以威之以见圣人之教无所不极其至必不得已焉而后威之其不忍轻于弃人也如此此即龙之所典而此命伯禹总之也纂疏语录问否则威之一叚上文说钦四邻止欲并生哉多不可晓如命龙亦曰朕堲谗说皆言谗说想是当时有此制今不能知又不当杜撰说只得置之侯以明之挞以记之只是赏罚曰既是赏罚当别有施设如何只靠射岂有无状之人才得中便为好人乎 陈氏曰典乐命夔堲谗命龙此又责之禹二人有司之事法守也故各主其一禹百揆故无所不统 孔氏曰不在时所行不在于是而为非者当察之乐官诵诗以纳谏当是正其义而飏之 周礼注画布曰正栖皮曰鹄诗疏正鹄皆鸟名难中以中为隽故以名的 吕氏曰挞记书识非绝之也存其过所以存其耻耻则善心生矣工掌诗之官纳言采其诗也飏其诗以验其从否也诗可见人真情春秋会盟赋诗一有不类即能知之 陈氏大猷曰侯挞行于一时书识示于悠久使其愧耻而迁善改过以并生于天地间也 或曰书用识其善恶书其孝友睦姻识其善也斐豹欲除丹书识其恶也 愚谓射侯以礼教也既挞书以愧耻之于先纳言以乐教也复时飏以感发之于后有耻且格欲与并生之心遂矣用之宜也否者终不格与并生之心不获遂威之不容己也禹曰俞哉帝光天之下至于海隅苍生万邦黎献共惟帝臣惟帝时举敷纳以言明庶以功车服以庸谁敢不让敢不敬应帝不时敷同日奏罔功俞哉者苏氏曰与春秋传公曰诺哉意同口然而心不然之辞也隅角也苍生者苍苍然而生视远之义也献贤也黎献者黎民之贤者也共同时是也敷纳者下陈而上纳也明庶者明其众庶也禹虽俞帝之言而有未尽然之意谓庶顽谗说加之以威不若明之以徳使帝徳光辉达于天下海隅苍生之地莫不昭灼徳之远著如此则万邦黎民之贤孰不感慕兴起而皆有帝臣之愿惟帝时举而用之尔敷纳以言而观其蕴明庶以功而考其成旌能命徳以厚其报如此则谁敢不让于善敢不精白一心敬应其上而庶顽谗说岂足虑乎帝不如是则今任用之臣远近敷同率为诞慢日进于无功矣岂特庶顽谗说为可虑哉纂疏语录明庶恐庶字误只是试字 林氏曰禹不尽然帝之言又广帝意谓辅弼之责虽在臣邻然当广延黎献无止此也 王氏十朋曰舜典所言以待诸侯此以待黎献诸侯亲天子故直言奏自下而奏上也舜方求贤故特言纳下陈而上纳也诸侯以黜陟为重故言试黎献以多得为盛故言庶 陈氏曰诸侯之功已著特使奏其言而试其功以验其已然之效黎献之功未著故受其言而明示众庶以功使人皆见之以责其将然之效 陈氏大猷曰纳言以言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明功以事举也敷同犹普同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傲虐是作罔昼夜𬱃𬱃罔水行舟朋淫于家用殄厥世予创若时娶于涂山辛壬癸甲启𫩜𫩜而泣予弗子惟荒度土功弼成五服至于五千州十有二师外薄四海咸建五长各廸有功苗顽弗即工帝其念哉帝曰廸朕徳时乃功惟叙皋陶方祗厥叙方施象刑惟明汉志尧处子朱于丹渊为诸侯丹朱之国名也𬱃𬱃不休息之状罔水行舟如奡荡舟之类朋淫者朋比小人而淫乱于家也殄绝也世者世尧之天下也丹朱不肖尧以天下与舜而不与朱故曰殄世程子曰夫圣莫圣于舜而禹之戒舜至曰无若丹朱好慢游作傲虐且舜之不为慢游傲虐虽愚者亦当知之岂以禹而不知乎盖处崇高之位所以儆戒者当如是也创惩也禹自言惩丹朱之恶而不敢以慢游也涂山国名在今夀春县东北禹娶涂山氏之女也辛壬癸甲四日也禹娶涂山甫及四日即往治水也启禹之子𫩜𫩜泣声荒大也言娶妻生子皆有所不暇顾念惟以大相度平治水土之功为急也孟子言禹八年于外三过其门而不入是也五服甸侯绥要荒也言非特平治水土又因地域之远近以辅成五服之制也疆理宇内乃人君之事非人臣之所当専者故曰弼成也五千者毎服五百里五服之地东西南北相距五千里也十二师者毎州立十二诸侯以为之师使之相牧以紏群后也薄迫也九州之外迫于四海毎方各建五人以为之长而统率之也圣人经理之制其详内略外者如此即就也谓十二师五长内而侯牧外而蕃夷皆蹈行有功惟三苗顽慢不率不肯就工帝当忧念之也帝言四海之内蹈行我之徳教者是汝功惟叙之故其顽而弗率者则皋陶方敬承汝之功叙方施象刑惟明矣曰明者言其刑罚当罪可以畏服乎人也上文禹之意欲舜弛其鞭扑之威益广其文教之及而帝以禹之功叙既已如此而犹有顽不即工如苗民者是岂刑法之所可废哉或者乃谓苗之凶顽六师征之犹且逆命岂皋陶象刑之所能致是未知圣人兵刑之叙与帝舜治苗之本末也帝之此言乃在禹未摄位之前非徂征后事盖威以象刑而苗犹不服然后命禹征之征之不服以益之谏而又増修徳教及其来格然后分背之舜之此言虽在三谟之末而实则禹未摄位之前也纂疏语录苗顽弗即工此是禹治水时调役他国人夫不动也后方征之治其罪而窜之窜之而后分北之今说者谓既格而又叛恐无此事 三苗想如今之溪洞溪洞有一种谓之猫未必非三苗之后史说三苗左洞庭右彭蠡今湖南江西之界地亦甚阔矣 马氏曰隆古君臣告戒如此謟谀忌讳者可以戒矣 真氏曰舜大圣人安有可戒之事而益以怠荒戒皋以逸欲戒禹以傲虐戒岂忧其有是而豫防之邪抑知其无是而姑为是言邪人心惟危自昔所畏虽圣主不敢忘操存之功大臣事圣主不敢废规儆之益也 孔氏曰治水一州用三万人九州二十七万人 吕氏曰毎州各立一师十二州十二师如十二牧养民曰牧为一州师帅曰师王氏炎曰薄迫近也从京师外近四海此九州外也王制五国以为属属有长即五长也咸建内外皆建也九州之内有师有长九州之外无师有长详内略外也夏氏曰洪水未平九功未叙人救死不赡何暇廸徳舜谓今天下所以廸行吾徳而各廸有功者实汝功惟
  叙之故皋方敬承汝功之叙又虑廸徳者怠方明示象刑以警之则已廸徳者益勉未廸徳者益畏而勉矣此如九功惟叙而董之用威不容己也 陈氏经曰天下皆廸功弗即工特一有苗若不足介意也圣人之心以为一物梗化则有不能忘之意 愚谓朱之不肖蔽以一言曰傲而已慢游淫虐皆自傲出罔昼夜𬱃𬱃凶人为不善惟日不足之意州十二师之说孔氏说非吕说差胜蔡氏云毎方各建五人为长说本林氏王说较优禹欲帝不恃刑威之用而益广明徳之及以丹朱为帝戒复以己之惩朱继之末言天下皆顺而苗独顽若以为不止庶顽之顽者欲帝念之也夔曰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祖考来格虞宾在位群后徳让下管鼗鼓合止柷敔笙镛以闲鸟兽跄跄箫韶九成凤凰来仪戛击考击也鸣球玉磬名也搏至拊循也乐之始作升歌于堂上则堂上之乐惟取其声之轻清者与人声相比故曰以咏盖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合咏歌之声也格神之格思之格虞宾丹朱也尧之后为宾于虞犹微子作宾于周也丹朱在位与助祭群后以徳相让则人无不和可知矣下堂下之乐也管犹周礼所谓阴竹之管孤竹之管孙竹之管也鼗鼓如鼓而小有柄持而摇之则傍耳自击柷敔郭璞云柷如漆桶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椎柄连底撞之令左右击敔状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铻刻以籈栎之籈长一尺以木为之始作也击柷以合之及其将终也则栎敔以止之盖节乐之器也笙以匏为之列管于匏中又施簧于管端镛大钟也叶氏曰钟与笙相应者曰笙钟与歌相应者曰颂钟颂或谓之镛诗贲鼓维镛是也其大射礼乐人宿县于阼阶东笙磬西面其南笙钟西阶之西颂磬东面其南颂钟颂钟即镛钟也上言以咏此言以闲相对而言盖与咏歌迭奏也乡饮酒礼云歌鹿鸣笙南陔闲歌鱼丽笙由庚或其遗制也跄跄行动之貌言乐音不独感神人至于鸟兽无知亦且相率而舞跄跄然也箫古文作箾舞者所执之物说文云乐名箾韶季札观周乐见舞韶箾者则箾韶盖舜乐之緫名也今文作箫故先儒误以箫管释之九成者乐之九成也功以九叙故乐以九成九成犹周礼所谓九变也孔子曰乐者象成者也故曰成凤凰羽族之灵者其雄为凤其雌为凰来仪者来舞而有容仪也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堂上之乐也下管鼗鼓合止柷敔笙镛以闲堂下之乐也唐孔氏曰乐之作也依上下而逓奏间合而后曲成祖考尊神故言于堂上之乐鸟兽微物故言于堂下之乐九成致凤尊异灵瑞故别言之非堂上之乐独致神格堂下之乐偏能舞兽也或曰笙之形如鸟翼镛之虞为兽形故于笙镛之闲言鸟兽跄跄风俗通曰舜作箫笙以象凤盖因其形声之似以状其声乐之和岂真有鸟兽凤凰而跄跄来仪者乎曰是未知声乐感通之妙也⿰夸瓜 -- 瓠巴鼓瑟而游鱼出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声之致祥召物见于传者多矣况舜之徳致和于上夔之乐召和于下其格神人舞兽凤岂足疑哉今案季札观周乐见舞韶箾者曰徳至矣尽矣如天之无不覆如地之无不载虽甚盛徳蔑以加矣夫韶乐之奏幽而感神则祖考来格明而感人则群后徳让微而感物则凤仪兽舞原其所以能感召如此者皆由舜之徳如天地之无不覆焘也其乐之传历千馀载孔子闻之于齐尚且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则当时感召从可知矣又案此章夔言作乐之效其文自为一叚不与上下文势相属盖舜之在位五十馀年其与禹皋陶夔益相与荅问者多矣史官取其尤彰明者以诏后世则是其所言者自有先后史官集而记之非其一日之言也诸儒之说自皋陶谟至此篇末皆谓文势相属故其说牵合不通今皆不取纂疏唐孔氏曰功成道洽礼备乐和史述夔言继于后 陈氏大猷曰戛亦击也意其有轻重之异球击能鸣故称鸣球王氏炎曰磬轻为戛重为击琴瑟重为搏轻为拊 林氏曰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长杨赋云戛滴鸣球注云戛滴拊击也以是知鸣球可以戛击古语云拊鸣琴又曰手抚五弦以是知琴瑟可以搏拊盖升歌堂上取其声之轻清者以与人声相比也飨礼曰升歌清庙示徳也下管象舞示事也燕礼曰升歌鹿鸣下管新宫盖堂上之乐以歌为主堂下之乐以管为主其实相合以成别言则有堂上堂下之异合言则总名为箫韶 郑氏曰琴五弦瑟二十四弦管如箎而六孔十二管为笙 夏氏曰以闲与堂上之乐闲作也 陈氏经曰箫者细器作乐时小大之器皆备 王氏炎曰凡乐以人声为主歌于堂上者谓之登歌歌于堂下者谓之闲歌以咏堂上之登歌也以闲堂下之闲歌也 愚案此章夔言作乐之效乃史载之以终典谟盖功成作乐帝者极治之盛也郊特牲曰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贵人声也即此说以证此章与仪礼皆无不合古文简质下之一字别管鼗等为堂下之乐显见鸣球琴瑟为堂上之乐也戛击之搏拊之以咏歌诗章所谓歌者在上也管鼗柷敔笙镛皆堂下之乐管竹笙匏也皆在堂下以间者此众乐与堂上之乐更代而闲作也所谓匏竹在下也奏石丝以咏歌之时则堂下之乐不作奏匏竹等众乐之时则堂上之乐不作以今奏乐例之亦如此耳今诸觧徒见乡饮酒礼燕礼并有闲歌鱼丽之文遂引以证此章林氏唱之其辞欠明若王氏炎则看仪礼疏率陈大猷复引仪礼分注其下改却本文尤非案仪礼乡饮酒礼云工入升自西阶北面坐小臣授瑟工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卒歌主人献工笙入堂下北面立乐南陔白华华黍主人献之乃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郑注间代也谓一歌一吹歌歌诗吹吹笙也南陔等六题皆有声无词不可歌只可案其谱以吹笙故曰笙曰乐曰奏而不曰歌六题今见小雅乃元无诗词小序妄云云耳燕礼大槩相似盖闲歌鱼丽南有嘉鱼南山有台与笙由庚崇丘由仪相更替也与书之以闲初不相干不过一间字同闲代更替之义亦同耳双溪谓堂上登歌堂下闲歌直引闲歌鱼丽以觧笙镛以闲谓以闲即是闲歌殊不知堂下安得有歌乎乍观似可喜细考误乃如此即仪礼注朱子诗传参看则可见矣夔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庶尹允谐重击曰击轻击曰拊石磬也有大磬有编磬有歌磬磬有大小故击有轻重八音独言石者盖石音属角最难谐和记曰磬以立辨夫乐以合为主而石声独立辨者以其难和也石声既和则金丝竹匏土革木之声无不和者矣诗曰既和且平依我磬声则知言石者总乐之和而言之也或曰玉振之也者终条理之事故举磬以终焉上言鸟兽此言百兽者考工记曰天下大兽五脂者膏者裸者羽者鳞者羽鳞总可谓之兽也百兽舞则物无不和可知矣尹正也庶尹者众百官府之长也允谐者信皆和谐也庶尹谐则人无不和可知矣纂疏愚谓于音乌有禹曰于可证读如字而连予字者非 孙氏曰前先言祖考虞宾群后后及鸟兽以贵贱为序也此先言鸟兽后及庶尹以难易为序也 王氏炎曰八音以石为君而韶乐以球为首宜于此又单言石也此又自为一节舜禹议论既载于前夔之作乐表治功之成故以其言次于后史比而书之夔上于乐者有舜之徳不可无夔之乐以发之有夔之乐不可无舜之徳以本之二者交致而天下之至和极矣帝庸作歌曰敕天之命惟时惟㡬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皋陶拜手稽首飏言曰念哉率作兴事慎乃宪钦哉屡省乃成钦哉乃赓载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帝拜曰俞往钦哉庸用也歌诗歌也敕戒敕也㡬事之微也惟时者无时而不戒敕也惟㡬者无事而不戒敕也盖天命无常理乱安危相为倚伏今虽治定功成礼备乐和然顷刻谨畏之不存则怠荒之所自起毫发㡬微之不察则祸患之所自生不可不戒也此舜将欲作歌而先述其所以歌之意也股肱臣也元首君也人臣乐于趋事赴功则人君之治为之兴起而百官之功皆广也拜首稽首者首至手又至地也大言而疾曰飏率总率也皋陶言人君当总率群臣以起事功又必谨其所守之法度盖乐于兴事者易至于纷更故深戒之也屡数也兴事而数考其成则有课功核实之效而无诞慢欺蔽之失两言钦哉者兴事考成二者皆所当深敬而不可忽者也此皋陶将欲赓歌而先述其所以歌之意也赓续载成也续帝歌以成其义也皋陶言君明则臣良而众事皆安所以劝之也丛脞烦碎也惰⿰忄觧 -- 懈怠也堕倾圯也言君行臣职烦琐细碎则臣下⿰忄觧 -- 懈怠不肯任事而万事废坏所以戒之也舜作歌而责难于臣皋陶赓歌而责难于君君臣之相责难者如此有虞之治兹所以为不可及也欤帝拜者重其礼也重其礼然其言而曰汝等往治其职不可以不敬也林氏曰舜与皋陶之赓歌三百篇之权舆也学诗者当自此始纂疏陈氏曰用夔言功成乐作之意而寓之歌所以保治功也保治在敕天敕天之要在时㡬人求天于天圣人求天于己人事之尽即天也不可失其时不可忽其微常存儆敕天命可保矣乃歌之意谓吾欲敕天以谨时㡬必赖股肱之助専责望于臣也赓歌之意専责望于君也君臣交警各尽其职则治功可保矣 真氏曰歌为敕天命作君臣唱和无一语及天修人事所以敕天命也 李氏𣏌曰惟时无湏㬰之顷而不戒𠡠惟㡬无细微之事而不戒𠡠也帝以有为望其臣皋以无为复其君 陈氏大猷曰治至于功成作乐极矣然危乱之㡬常兆于治安之极圣人安不忘危上下交相警戒故史既载韶乐复记歌诗歌诗亦乐之本也箫韶九成舜之治已极于至盛惟时惟㡬舜之心方虑其至微治功已极圣心本无极也喜起熙帝欲振厉充广也皋意谓无妄不可以复往极治不可以更加故因帝振厉充广之意而欲其加谨慎省察之心凡所作兴必谨守成宪而钦哉不可轻于有为也又必屡察已成而钦哉不可玩夫已为也于是赓歌谓君臣惟当明良而已不必过于喜起庶事惟底于康安而已不必过于熙广乃所以凝泰和也君赖于臣故先股肱臣望乎君故先元首皋意未已也谓明非聪察之谓聪察则流于丛脞良非软弱之谓软弱则流于偷惰万事将堕坏矣不过而失于激亦不怠而失于废真可凝泰和而保天命矣往钦谓自此以往君臣无不敬也典谟皆以钦终之九成之韶𠡠天之歌非可以二观虞韶不可得而闻帝歌犹可得而咏韶虽亡不亡者存焉 愚谓歌者和乐之发也当和乐之时不忘戒谨之意世之歌功颂美者安知之序意在戒天命而谨时㡬喜者喜于乘时图㡬也起者起而乘时图㡬也熙者共乘时图㡬之效验也君臣若此庶可敕天命而永保之矣吕氏谓敕正天命之流行时顷㡬微少有不𠡠则私欲闲之与天命之流行不相似矣盖以中庸维天之命觧之失之太深非书之本旨也帝曰往钦哉盖神会皋飏言两钦哉之意矣舜皋皆以戒谨之敬发为咏歌之辞帝之欲戒𠡠天命此心也皋之欲慎宪省成亦此心也君臣心孚意契于钦敬中钦其百圣之心法治法欤歌之云乎岂徒颂咏而已也













  书集传纂疏卷一
<经部,书类,书集传纂疏>



  钦定四库全书
  书集传纂疏卷二     元 陈栎 撰朱子订定蔡氏集传
  夏书夏禹有天下之号也书凡四篇禹贡作于虞时而系之夏书者禹之王以是功也禹贡上之所取谓之赋下之所供谓之贡是篇有贡有赋而独以贡名篇者孟子曰夏后氏五十而贡贡者较数岁之中以为常则贡又夏后氏田赋之緫名今文古文皆有纂疏林氏曰书有六体错综于五十八篇中可以意会不可以篇名求先儒増而为十曰贡征歌范亦不足尽不可从也禹贡实典之体可触类而长矣贡乃赋税之緫称田赋包篚皆在其中夏氏曰此篇所载非一独以贡名篇者治水成功后条陈九州所有以为定法实以任土作贡为主故以贡名 王氏炎曰有赋有贡赋诸侯以供其国用贡诸侯以献于天子挈贡以名篇有大一统之义存焉
  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敷分也分别土地以为九州也奠定也定高山大川以别州境也若兖之济河青之海岱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淮海雍之黒水西河荆之荆衡徐之海岱淮豫之荆河梁之华阳黒水是也方洪水横流不辨区域禹分九州之地随山之势相其便宜斩木通道以治之又定其山之高者与其川之大者以为之纪纲此三者禹治水之要故作书者首述之 曽氏曰禹别九州非用其私智天文地理区域各定故星土之法则有九野而在地者必有高山大川为之限隔风气为之不通民生其间亦各异俗故禹因高山大川之所限者别为九州又定其山之高峻水之深大者为其州之镇秩其祭而使其国主之也纂疏曽氏曰祭法云共工氏霸九州其来久矣洪水堙没禹治水复分别之舜即位分为十二州分冀东为并东北为幽分青之东北为营至商又但言九围九有尔雅九州有幽营而无青梁其商制欤周礼职方氏有幽并而无徐梁营则周制也 孔氏曰奠定也定其差秩祀礼所视 陈氏经曰定高山大川为表识乃疆理大规模功成祭告如后三言旅山亦有之若专谓奠定祀礼则非也冀州冀州帝都之地三面距河兖河之西雍河之东豫河之北周礼职方河内曰冀州是也八州皆言疆界而冀不言者以馀州所至可见晁氏曰亦所以尊京师示王者无外之意纂疏晁氏曰尧都冀之平阳今晋州临汾县 王氏炎曰九州之名晋地有冀秦地有雍以地名州也蜀有梁山楚有荆山梁荆以山名州也沇省文作兖兖以水名州也唐氏曰青以方名豫以气名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以俗名馀难以臆㫁九州之次先冀帝都也兖青河之下流徐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荆江淮之下流豫九州之中梁雍九州之上流也故其序如此 王氏曰冀三面距河河自积石东北流入中国则折而南流雍州在其西故曰西河至华阴折而东流豫州在其南故曰南河至大伾又折而西北流兖州在其东故曰东河以三州考之则冀州在东河之西西河之东南河之北此冀州境也冀冣广兖最狭冀今河东河北皆在焉居天下四分之一舜分为幽并幽州燕蓟幽涿朔奠等州是其域也并州太原泽潞晋代汾绛等州是其域也既载壶口经始治之谓之载壶口山名汉地志在河东郡北屈县东南今隰州吉郷县也 今按既载云者冀州帝都之地禹受命治水所始在所当先经始壶口等处以杀河势故曰既载然禹治水施功之序则皆自下流始故次兖次青次徐次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次荆次豫次梁次雍兖最下故所先雍最高故独后禹言予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浍距川即其用工之本末先决九川之水以距海则水之大者有所归乂濬畎浍以距川则水之小者有所泄皆自下流以䟽杀其势读禹贡之书求禹贡之序当于此详之纂疏林氏曰先儒以冀州既载为句者非当从苏氏以既载壶口为句诗曰俶载南亩谓始有事于南亩此亦始有事于壶口也乂曰洪水汎滥其始必相水之大势顺地之高下渐次导之其首尾本末大概相应下文所纪导山导水之序是也此序九州但各记一州之事及其山川所在施功之曲折非谓先治一州之水既毕更治一州也治梁及岐梁岐皆冀州山梁山吕梁山也在今石州离石县东北尔雅云梁山晋望即冀州吕梁也吕不韦曰龙门未辟吕梁未凿河出孟门之上又春秋梁山崩左氏榖梁皆以为晋山则亦指吕梁矣郦道元谓吕梁之石崇竦河流激荡震动天地此禹既事壶口乃即治梁也岐山在今汾州介休县狐岐之山胜水所出东北流注于汾郦道元云后魏于狐岐置六壁防离石诸胡因为大镇今六壁城在胜水之侧实古河迳之险厄二山河水所经治之所以开河道也先儒以为雍州梁岐者非是纂疏陈氏大猷曰治水先地后绩者睹成功而言也壶口梁岐太原皆先绩后地者本用功之始而言也岂治之有难易欤魏志梁山北有龙门禹所凿此最用功处水患莫甚于河河莫险于龙门吕梁凿辟疑就狭处凿而广之未必如贾让所谓堕㫁天地之性也吕氏曰此禹最用功处故首及之孟子谓禹行所无事如凿龙门析厎柱辟伊阙岂无事哉凿所当凿不惮难而止乃是行所无事也若避难就易而谓行所无事可乎既修太原至于岳阳修因鲧之功而修之也广平曰原今河东路太原府也岳太岳也周职方冀州其山镇曰霍山地志谓霍太山即太岳在河东郡彘县东今晋州霍邑也山南曰阳即今岳阳县地也尧之所都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云冀州箴曰岳阳是都是也盖汾水出于太原经于太岳东入于河此则导汾水也纂疏曽氏曰经始治之之谓载因旧治之之谓修记曰禹能修鲧之功覃怀厎绩至于衡漳覃怀地名地志河内郡有怀县今怀州也曽氏曰覃怀平地也当在孟津之东太行之西涞水出乎其西淇水出乎其东方洪水怀山襄陵之时而平地致功为难故曰厎绩衡漳水名衡古横字地志漳水二一出上党治县大黾谷今平定军乐平县少山也名为清漳一出上党长子县鹿谷山今潞州长子县发鸠山也名为浊漳郦道元谓之衡水又谓之横水东至邺合清漳东北至阜城入北河邺今潞州涉县也阜城今定远军东光县也 又案桑钦云二漳异源而下流相合同归于海唐人亦言漳水能独达于海请以为渎而不云入河者盖禹之导河自洚水大陆至碣石入于海本随西山下东北去周定王五年河徙砱砾则渐迁而东汉初漳犹入河其后河徙日东而取漳水益远至钦时河自大伾而下已非故道而漳自入海矣故钦与唐人所言者如此纂疏孔氏曰漳水横流入河故曰衡漳曽氏曰河自大伾北流漳水东流而注之地形东西为横南北为从河北流而漳东注则河从而漳横矣厥土惟白壤汉孔氏曰无块曰壤颜氏曰柔土曰壤夏氏曰周官大司徒辨十有二壤之物而知其种以教稼穑树艺以土均之法辨五物九等制天下之地征则夫教民树艺与因地制贡固不可不先于辨土也然辨土之宜有二白以辨其色壤以辨其性也盖草人粪壤之法骍刚用牛赤缇用羊坟壤用麋渴泽用鹿粪治田畴各因色性而辨其所当用也曽氏曰冀州之土岂皆白壤云然者土会之法从其多者论也纂疏陈氏大猷曰白言色壤言质水患退而后土性复色质辨始可兴地利定赋法也 缇音低绛色渴其列反卤也渴泽故水处也会古外反计也厥赋惟上上错厥田惟中中赋田所出榖米兵车之类错杂也赋第一等而错出第二等也田第五等也赋高于田四等者地广而人稠也林氏曰冀州先赋后田者冀王畿之地天子所自治并与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圃园田漆林之类而征之如周官载师所载赋非尽出于田也故以赋属于厥土之下馀州皆田之赋也故先田而后赋又按九州九等之赋皆每州岁入緫数以九州多寡相较而为九等非以是等田而责其出是等赋也冀独不言贡篚者冀天子封内之地无所事于贡篚也纂疏孔氏曰多者为正少者为杂 陈采朱氏曰常出者为正闲出者为错赋有九等乃计九州岁入多寡相较以为之等非科定取民也取民则皆用什一耳恒卫既从大陆既作恒卫二水名恒水地志出常山郡上曲阳县恒山北谷在今定州曲阳县西北恒山也东入𣸦水薛氏曰东流合𣸦水至瀛州高阳县入易水晁氏曰今之恒水西南流至真定府行唐县东流入于滋水又南流入于衡水非古迳矣卫水地志出常山郡灵寿县东北即今真定府灵寿县也东入滹沱河薛氏曰东北合滹沱河过信安军入易水从从其道也大陆孙炎曰钜鹿北广阿泽河所经也程氏曰钜鹿去古河绝远河未尝迳邢以行钜鹿之广阿非是按尔雅高平曰陆大陆云者四无山阜旷然平地盖禹河自澶相以北皆行西山之麓故班马王横皆谓载之高地则古河之在其冀以及枯洚之南率皆穿西山踵趾以行及其已过信洚之北则西山势㫁旷然四平盖以此地谓之大陆乃与下文北至大陆者合故隋改赵之昭庆以为大陆县唐又割鹿城置陆浑县皆疑钜鹿之大陆不与河应而亦求之向北之地杜佑李吉甫以为邢赵深三州为大陆者得之作者言可耕治水患既息而平地之广衍者亦可耕治也恒卫水小而地远大陆地平而近河故其成功于田赋之后纂疏吕氏曰言水土平于田赋之前者其害大当先治也言于田赋后者其害小徐治之也岛夷皮服海曲曰岛海岛之夷以皮服来贡也纂疏孔氏曰居岛之夷还服其皮明水害除 林氏曰衣皮夷性不必水平乃得其皮夷不责其必贡欲效诚亦不拒也如蠙珠织皮之类耳 王氏炎曰北地寒故服皮南地暖故服卉以皮服为岛夷之篚非也如檿丝织贝明以篚志之此特志其服与中国异圣人亦因而不革耳夹右碣石入于河碣石地志在北平郡骊城县西南河口之地今平州之南也冀州北方贡赋之来自北海入河南向西转而碣石在其右转屈之间故曰夹右也程氏曰冀为帝都东西南三面距河他州贡赋皆以达河为至故此三方亦不必书而其北境则汉辽东西右北平渔阳上谷之地其水如辽濡滹易皆中高不与河通故必自北海然后能达河也又按郦道元言骊城枕海有石如甬道数十里当山顶有大石如柱形韦昭以为碣石其山昔在河口海滨故以志其入贡河道历世既久为水所渐沦入于海已去岸五百馀里矣战国策以碣石在常山郡九门县者恐名偶同而郑氏以为九门无此山也纂疏禹之治水乃自下而上了又自上而下后人以为自上而下此大不然不先从下泄水却先从上理会下水泄未得下当愈甚 禹当时治水也只理会河患馀处亦不大段用功河水之行不得其所故汎滥浸及他处观禹用功初只在冀州及兖青徐雍却不甚求东南积石龙门所谓作十有三载乃同者正在此处龙门至今横石㫁流水自上下势极可畏向未经凿治时龙门正道不甚泄故一派西滚入关陜一派东滚往河东故此为患最甚禹自积石至龙门著工夫最多又其上散从西域去往往亦不甚为患行河东者多流黄泥地中故只管推洗泥汁只管凝滞淤塞故道渐狭值丄流下来才急故道不泄便致横湍他处先朝亦多造鐡为治河器竟亦何济 孔氏曰碣石海畔山 苏氏曰夹挟也自海入河逆流而西右顾碣石如在挟掖也济河惟兖州兖州之域东南据济西北距河济河见导水苏氏曰河济之间相去不远兖州之境东南跨济非止于济也愚谓河昔北流兖州之境北尽碣石河右之地后碣石之地沦入于海河益徙而南济河之间始相去不远苏氏之说未必然也 林氏曰济古文作泲说文注云此兖州之济也其从水从齐者说文注云出常山房子县赞皇山则此二字音同义异当以古文为正纂疏唐孔氏曰据谓跨之距至也兖州之境跨济而过之 林氏曰自兖而下八州皆以高山大川定其州之疆界序所谓别九州篇首所谓奠高山大川也 王氏炎曰周定王五年河徙已非禹之故道汉元光三年河徙东郡更注渤海继决⿰夸瓜 -- 瓠子又决魏之馆陶遂分为屯氏河大河在西屯河在东二河相并而行元帝永光中又决清河灵鸣犊口则河分流入于博州屯河始壅塞不通后又决于平原则东入齐入青以达于海而下流遂与漯为一王莽时河遂行漯川夫河不行于大伾之北而道于相魏之南则山泽在河之濒者支川与河相贯者悉皆易位而与禹贡不合矣读禹贡者不可不知也九河既道九河尔雅一曰徒骇二曰太史三曰马颊四曰覆鬴五曰胡苏六曰简洁七曰钩盘八曰鬲津其一则河之经流也先儒不知河之经流遂分简洁为二既道者既顺其道也 按徒骇河地志云滹沱河寰宇记云在沧州清池南许商云在平城马颊河元和志在徳州安徳平原南东寰宇记云在棣州滴河北舆地记云即笃马河也覆鬴河通典云在徳州安徳胡苏河寰宇记云在沧浪之饶安无棣临津三县许商云在东光简洁河舆地记云在临津钩盘河寰宇记云在乐陵东南从徳州平昌来舆地记云在乐陵鬲津河寰宇记云在乐陵东西北流入饶安许商云在鬲县舆地记云在无棣太史河不知所在自汉以来讲求九河者甚详汉世近古止得其三唐人集累世积传之语遂得其六欧阳志舆地记又得其一或新河而载以旧名或一地而互为两说要之皆似是而非无所依据至其显然谬误者则班固以滹沱为徒骇而不知滹沱不与古河相涉乐史马颊乃以汉笃马河当之郑氏求之不得又以为九河齐威塞其八流以自广夫曲防齐之所禁塞河宜非威公之所为也河水可塞而河道果能尽平乎皆无稽考之言也惟程氏以为九河之地已沦于海引碣石为九河之证以谓今沧州之地北与平州接境相去五百馀里禹之九河当在其地后为海水沦没故其迹不存方九河未没于海之时从今海岸东北更五百里平地河播为九在此五百里中又上文言夹右碣石则九河入海之处有碣石在其西北岸九河水道变迁难于推考而碣石通趾顶皆石不应仆没今兖冀之地既无此石而平州正南有山而名碣石者尚在海中去岸五百馀里卓立可见则是古河自今以为海处向北斜行始分为九其河道已沦入于海明矣汉王横言昔天常连雨东北风海水溢西南出浸数百里九河之地已为海水所渐郦道元亦谓九河碣石苞沦于海后世儒者知求九河于平地而不知求碣石有无以为之证故前后异说竟无归宿盖非九河之地而强凿求之宜其支离而不能的也纂疏孔氏曰河分为九道在此州界平原以北是 吕氏曰禹不惜数百里地疏为九河以分其势善治水者不与水争地也 愚按禹疏九河不过因河势之自分而疏通之耳如吕氏说则非水自分而禹分之也雷夏既泽泽者水之锺也雷夏地志在济阴郡城阳县西北今濮州雷泽县西北也山海经云泽中有雷神龙身而人颊鼓其腹则雷然则本夏泽也因其神明之曰雷夏也洪水横流而入于泽泽不能受则亦汎滥奔溃故水治而后雷夏为泽纂疏唐孔氏曰洪水时高原亦水泽不为泽今高地水尽去此乃为泽也 孙氏曰既泽向未为泽今始为泽既猪向已为泽今复旧也灉沮会同灉沮二水名灉水曽氏曰尔雅水自河出为灉许慎云河灉水在宋又曰汳水受陈留浚仪阴沟至蒙为灉水东入于泗水经汳水出阴沟东至蒙为狙獾则灉水即汳水也灉之下流入于睢水沮水地志睢水出沛国芒县睢水其沮水欤晁氏曰尔雅云自河出为灉济出为濋求之于韵沮有楚音二水河济之别也二说未详孰是会者水之合也同者合而一也纂疏周氏希圣曰会同朝宗皆诸侯见天子之礼而以为喻王氏炎曰二水势均故曰会同 陈氏经曰兖略不及山知多平地河患为甚也汳芳万反 桑土既蚕是降丘宅土桑土宜桑之土既蚕者可以蚕桑也蚕性恶湿故水退而后可蚕然九州皆赖其利而独于兖言之者兖地宜桑后世之濮上桑闲犹可验也地高曰丘兖地多在卑下水害尤甚民皆依丘陵以居至是始得下居平地也纂疏林氏曰兖濒海受河济之下流水患尤甚于他州今民始降丘宅土见他州人皆得平地而居矣兖贡丝织尤宜桑故特言之识之者农桑衣食之本也厥土黒坟厥草惟繇厥木惟条坟土脉坟起也如左氏所谓祭之地坟是也繇茂条长也 林氏曰九州之势西北多山东南多水多山则草木为宜不待书也兖徐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三州最居东南下流其地卑湿沮洳洪水为患草木不得遂其性至是或繇或条或夭或乔而或渐包故于三州特言之以见水土平草木亦得遂其性也厥田惟中下厥赋贞作十有三载乃同田第六等赋第九等贞正也兖赋最薄言君天下者以薄赋为正也作十有三载乃同者兖当河下流之冲水激而湍悍地平而土踈被害尤剧今水患虽平而卑湿沮洳未必尽去土旷人稀生理鲜少必作治十有三载然后赋法同于他州此为田赋而言故其文属于厥赋之下先儒以为禹治水所历之年且谓此州治水最在后毕州为第九成功因以上文厥赋贞者谓赋亦第九与州正为相当殊无意义其说非是纂疏陈采朱氏曰通八年言之此州水平其后他州五年欤王氏炎曰水患未尽去则赋难定其等故十三载始校所収而定其赋之下下州界既狭又有浸灌之患赋所以最少 陈氏大猷曰赋轻重取其当耳薄者为正岂他州之赋皆非正乎什一天下中正岂但取于薄乎赋贞当缺疑兖赋必第九则无可疑者 马氏廷鸾曰贞字不过下下之误耳不烦于贞字取义厥贡漆丝厥篚织文贡者下献其土所冇于上也兖地宜漆宜桑故贡漆丝也篚竹器筐属也古者币帛之属则盛之以筐篚而贡焉经曰篚厥玄黄是也织文者织而有文锦绮之属也以非一色故以织文緫之林氏曰有贡又有篚者所贡之物入于篚也纂疏林氏曰八州之贡兖雍最寡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最多 吕氏曰八州之贡皆服食器用之物所谓惟正之供也浮于济漯达于河舟行水曰浮漯者河之枝流也兖之贡赋浮济浮漯以达于河也帝都冀州三面距河达河则达帝都矣又按地志曰漯水出东郡东武阳至千乘入海程氏以为此乃汉河与漯殊异然亦不能明言漯河所在未详其地也纂疏陈氏经曰因水入水曰达海岱惟青州青州之域东北至海西南距岱岱泰山也在今袭庆府奉符县西北三十里纂疏孔氏曰东北据海唐孔氏曰青州东北跨海至辽东皆是舜十二州分青为营营即辽东是也汉公孙度据辽东自号青州刺史越海収东莱诸郡尧时青州当越海也嵎夷既略嵎夷薛氏曰今登州之地略经略为之封畛也即尧典之嵎夷潍淄其道潍淄二水名潍水地志云出琅邪郡箕县今密州莒县东北潍山也北至都昌入海今潍州昌邑也淄水地志云出泰山郡莱芜县原山今淄州淄川县东南七十里原山也东至博昌县入济今青州寿光县也其道者水循其道也上文言既道者禹为之道也此言其道者汎滥既去水得其故道也林氏曰河济下流兖受之淮下流徐受之江汉下流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受之青虽近海然不当众流之冲但潍淄二水顺其故道则其功毕矣比之他州用力最省者也纂疏夏氏曰既道其道皆语辞不必曲为之说厥土白坟海滨广斥滨涯也海涯之地广漠而斥卤许慎曰东方谓之斥西方谓之卤斥卤咸地可煮为盐者也纂疏孔氏曰言复其斥卤 林氏曰此州土有二种平地之上色白而性坟海滨之土弥望皆斥卤厥田惟上下厥赋中上田地三赋第四也厥贡盐𫄨海物惟错岱畎丝枲鈆松怪石莱夷作牧厥篚檿丝盐斥地所出𫄨细葛也错杂也海物非一种故曰错林氏曰既緫谓之海物则固非一物矣此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齿革羽毛惟木文势正同错盖别为一物如锡贡磬错之错理或然也畎谷也岱山之谷也枲麻也怪石怪异之石也林氏曰怪石之贡诚为可疑意其必须以为器用之餙而有不可阙者非特贡其怪异之石以为玩好也莱夷颜师古曰莱山之夷齐有莱侯莱人即今莱州之地作牧者言可牧放夷人以畜牧为生也檿山桑也山桑之丝其韧中琴瑟之弦苏氏曰惟东莱为有此丝以之为缯其坚韧异常莱人谓之山茧纂疏蔡氏元度曰贡物不以精粗为叙而以多寡为叙青州盐居多故叙于先他仿此 孔氏曰岱谷出此五物未必然 林氏曰凡贡不言所出之地者以一州所出皆可贡也言所出之地者以此地所出为良也 孙氏曰檿丝出于莱夷玄缟出于淮夷织具出于岛夷故青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徐叙厥篚于三夷之下 愚谓惟错海中杂物之说当蔡传既采此说不当又采别为一物之说浮于汶达于济汶水出泰山郡莱芜县原山今袭庆府莱芜县也西南入济在今郓州中都县也盖淄水岀莱芜原山之阴东北而入海汶水出莱芜原山之阳西南而入济不言达河者因于兖也海岱及淮惟徐州徐州之域东至海南至淮北至岱而西不言济者岱之阳济东为徐岱之北济东为青言济不足以辨故略之也尔雅济东曰徐州者商无青并青于徐也周礼正东曰青州者周无徐并徐于青也林氏曰一州之境必有四至七州皆言二至盖以邻州互见至此州独载其三边者止言海岱则嫌于青止言淮海则嫌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故必曰海岱及淮而后徐州之疆境始别也淮沂其乂淮沂二水名淮见导水曽氏曰淮之源出于豫之境至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徐之间始大其汎滥为患尤在于徐故淮之治于徐言之也沂水地志云出泰山郡盖县艾山今沂州沂水县也南至于下邳西南而入于泗曽氏曰徐州水以沂名者非一郦道元谓水出尼丘山西北径鲁之雩门亦谓之沂水水出太山武阳之冠石山亦谓之沂水而沂水之大则岀于泰山也又按徐之水有泗有汶有汴有漷而独以淮沂言者周职方氏青州其川淮泗其浸沂沭周无徐州兼之于青周之青即禹之徐则徐之川莫大于淮淮乂则自泗而下凡为川者可知矣徐之浸莫大于沂沂乂则自沭而下凡为浸者可知矣 漷音郭沭音术蒙羽其艺蒙羽二山名蒙山地志在太山郡蒙阴县西南今沂州费县也羽山地志在东海郡祝其县南今海州朐山县也艺者言可种艺也纂疏林氏曰蒙山即语东蒙诗奄有龟蒙羽山即鲧殛处大野既猪大野泽名地志在山阳郡钜野县北今济州钜野县也钜即大也水蓄而复流者谓之猪按水经济水至乘氏县分为二南为菏北为济郦道元谓一水东南流一水东北流入钜野泽则大野为济之所绝其所聚也大矣何承天曰钜野广大南导洙泗北连清济徐之有济于是乎见又郓州中都西南亦有大野陂或皆大野之地也纂疏曽氏曰职方河东曰兖州其泽薮曰大野大野济水之所绝则禹时盖在徐之西兖之东也周无徐故专属兖东原厎平东原汉之东平国今之郓州也晁氏曰东平自古多水患数徙其城咸平中又徙城于东南则其下湿可知厎平者水患已去而厎于平也后人以其地之平故谓之东平又案东原在徐之西北而谓之东者以在济东故也东平国在景帝亦谓济东国云益知大野东原所以志济也纂疏曽氏曰淮沂水之流者大野水之止者蒙羽地之高者东原地之平者无不治也 王氏炎曰淮沂乂而后蒙羽艺大野猪而后东原平皆事之相因也厥土赤埴坟草木渐包土黏曰埴埴腻也黏泥如脂之腻也周有抟埴之工老氏言埏埴以为器惟土性黏腻细密故可抟可埏也渐进长也如易所谓木渐言其日进于茂而不已也包丛生也如诗之所谓如竹包矣言其丛生而稹也厥田惟上中厥赋中中田第二等赋第五等也厥贡惟土五色羽畎夏翟峄阳孤桐泗滨浮磬淮夷蠙珠暨鱼厥篚玄纎缟徐州之土虽赤而五色之土亦间有之故制以为贡周书作雒曰诸侯受命于周乃建大社于国中其壝东青土南赤上西白土北骊土中央舋以黄土将建诸侯凿取其方面之土苞以黄土苴以白茅以为土封故曰受削土于周室此贡土五色意亦为是用也羽畎羽山之谷也夏翟雉具五色其羽中旌旄者也染人之职秋染夏郑氏曰染夏者染五色也林氏曰古之车服器用以雉为饰者多不但旌旄也曽氏曰山雉具五色出于羽山之畎则其名山以羽者以此欤峄山名地志云东海郡下邳县西有葛峄山古文以为峄山下邳今淮阳军下邳县也阳者山南也孤桐特生之桐其材中琴瑟诗曰梧桐生矣于彼朝阳盖草木之生以向日者为贵也泗水名出鲁国卞县桃墟西北陪尾山源有泉四四泉俱导因以为名西南过彭城又东南过下邳入淮卞县今袭庆府泗水县也滨水旁也浮磬石露水滨若浮于水然或曰非也泗滨非必水中泗水之旁近浮者石浮生土中不根著者也今下邳有石磬山或以为古取磬之地曽氏曰不谓之石者成磬而后贡也淮夷淮之夷也蠙蚌之别名也暨及也珠为服餙鱼用祭祀今濠泗楚皆贡淮白鱼亦古之遗制欤夏翟之出于羽畎孤桐之生于峄阳浮磬之出于泗滨珠鱼之出于淮夷各有所产之地非他处所有故详其地而使贡也玄赤黒色币也武成曰篚厥玄黄纎缟皆缯也礼曰及期而大祥素缟麻衣中月而禫禫而纎记曰冇虞氏缟衣而养老则知纎缟皆缯之名也曽氏曰玄赤而有黒色以之为衮所以祭也以之为端所以斋也以之为冠以为首服也黒经白纬曰纎纎也缟也皆去凶即吉之所服也纂疏林氏曰桐以向日孤生者良犹言孤竹之管陆农师曰桐性便湿地不生于冈诗传曰梧桐不生高冈太平而后生朝阳以此观之生山阳难得而孤生者尤难得也 孔氏曰水中见石可以为磬 陈氏大猷曰磬声清越取轻浮者良今海滨亦有浮石 孔氏曰玄黒缯缟白缯纎细也纎在中明二物皆当细浮于淮泗达于河许慎曰汳水受陈留浚仪阴沟至蒙为灉水东入于泗则淮泗之可以达于河者以灉至于泗也许慎又曰泗受泲水东入淮盖泗水至大野而合泲然则泗之上源自泲亦可以通河也淮海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之域北至淮东南至于海彭蠡既猪彭蠡地志在豫章郡彭蠡县东合江西江东诸水跨豫章饶州南康军三州之地所谓鄱阳湖者是也详见导水阳鸟攸居阳鸟随阳之鸟谓雁也今惟彭蠡洲渚之间千百为群记阳鸟所居犹夏小正记雁北乡也言泽水既猪洲渚既平而禽鸟亦得其居止而遂其性也纂疏唐孔氏曰日行夏至渐南冬至渐北鸿雁九月而南正月而北左思蜀都赋所谓木落南翔冰泮北徂是也 陈氏经曰日阳也此鸟南北与日进退故曰阳鸟三江既入唐仲初吴都赋注松江下七十里分流东北入海者为娄江东南流者为东江并松江为三江其地今亦名三江口吴越春秋所谓范蠡乘舟出三江之口者是也 又按苏氏谓岷山之江为中江嶓冢之江为北江豫章之江为南江即导水所谓东为北江东为中江者既有东北二江则豫章之江为南江可知今案此为三江若可依据然江汉会于汉阳合流数百里至湖口而后与豫章江会又合流千馀里而后入海不复可指为三矣苏氏知其说不通遂有味别之说禹之治水本为民去害岂如陆羽軰辨味烹茶为口腹计邪亦可见其说之穷矣以其说易以惑人故并及之或曰江汉之水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巨浸何以不书曰禹贡书法费疏凿者虽小必记无施劳者虽大亦略江汉荆州而下安于故道无俟濬治故在不书况朝宗于海荆州固备言之是亦可以互见矣此正禹贡之书法也纂疏三江之说多不同问东坡之说如何曰东坡不曽亲见东南水势只是意想硬说且江汉之水到汉阳军已合为一不应至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复言三江薛士龙说震泽下有三江入海疑他曽见东南水势说得恐是 书中极有难考处只如禹贡说三江及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间地理是吾軰亲自见者皆有疑至北方即无疑此无他是不曽见耳馀见后九江彭蠡说愚案三江不胜异说颜师古以为中江南江北江郭景纯以为岷江浙江松江韦昭以为松江浙江浦阳江王介甫以为一江自义兴一江自毗陵一江自吴县皆据所见而言非禹旧迹也今皆不取既入入海也 陈氏大猷曰古有九河后合为一古有荥泽后湮为地安知彭蠡之下禹平水时不有三江而后或合为一乎郦道元谓东南地卑万水所凑触地成川故川旧渎难以为凭禹迹之不可考者多矣凡舍经文而指后世流𣲖之分合水道之通塞地名之同异以为说者以论后世之地理则可以论禹迹之旧则难也震泽厎定震泽太湖也周职方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薮曰其区地志在吴县之西南五十里今苏州吴县也曽氏曰震如三川震之震若今湖翻是也具区之水多震而难定故谓之震泽厎定者言厎于定而不震荡也篠簜既敷厥草惟夭厥木惟乔厥土惟涂泥篠箭竹簜大竹郭璞曰竹阔节曰簜敷布也水去竹已布生也少长曰夭乔高也涂泥水泉湿也下地多水其土淖纂疏王氏炎曰少长曰夭犹言桃之夭夭上竦曰乔犹言南有乔木厥田惟下下厥赋下上上错田第九等赋第七等杂出第六等也言下上上错者以本设赋九等分为三品下上与中下异品故变文言下上上错也纂疏王氏炎曰土涂泥故田下下南方水浅土薄不如北方地力厚也 林氏曰田最下而赋七或六者人工修也厥贡惟金三品瑶琨篠簜齿革羽毛惟木岛夷卉服厥篚织贝厥包橘柚锡贡三品金银铜也瑶琨玉石名诗曰何以舟之维玉及瑶琨说文云石之美似玉者取之可以为礼器篠之材中于矢之笴簜之材中于乐之管簜亦可为符节周官掌节有英簜象有齿犀兕有革鸟有羽兽有毛木楩梓豫章之属齿革可以成车甲羽毛可以为旌旄木可以备栋宇器械之用也岛夷东南海岛之夷卉草也葛越木绵之属织贝锦名织为贝文诗曰贝锦是也今南夷木绵之精好者亦谓之吉贝海岛之夷以卉服来贡而织贝之精者则入篚焉包裹也小曰橘大曰柚锡者必待锡命而后贡非岁贡之常也张氏曰必锡命乃贡者供祭祀燕宾客则诏之口腹之欲则难于出令也纂疏唐孔氏曰贝水介虫有文彩 苏氏曰橘柚苟常贡则劳害如汉唐荔枝矣 笴各旱反正作簳㳂于江海达于淮泗顺流而下曰㳂㳂江入海自海而入淮泗不言达于河者因于徐也禹时江淮未通故㳂于海至吴始开邗沟隋人广之而江海舟船始通也孟子言排淮泗而注之江记者之误也纂疏惟汉入江汝泗自入淮而淮自入海分明是误盖一时牵于文势而不暇考其实尔 孔氏曰㳂江入海自海入淮自淮入泗 陈氏曰循行水涯曰㳂水之险莫如江海遇风涛多㳂岸而行所以独言㳂不言浮以著其险也 王氏炎曰兖言浮于济漯达于河故青言浮于汶达于济徐言浮于淮泗达于河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言㳂于江海达于淮泗皆因上文以见所由达于河也 邗古寒反荆及衡阳惟荆州荆州之域北距南条荆山南尽衡山之阳荆衡各见导山唐孔氏曰荆州以衡山之阳为至者盖南方惟衡山为大以衡阳言之见其地不止此山而犹包其南也纂疏禹治水想亦不曽遍历天下如荆州乃三苗之国不曽一一皆到往往是使官属去彼相视其山川其图说以归作此一书耳故今禹贡所载南方山川多与今地面上所有不同 曽氏曰有两荆山此荆州之荆山非雍州荆岐既旅之荆山此荆山其南为荆州其北为豫州汉志此荆山在南郡临沮县衡山在长沙湘南县北距荆山南及衡阳为荆州即今湖南湖北地也今江西亦半属荆州江汉朝宗于海江汉见导水春见曰朝夏见曰宗朝宗诸侯见天子之名也江汉合流于荆去海尚远然水道已安而无有壅塞横决之患虽未至海而其势已奔趋于海犹诸侯之朝宗于王也纂疏王氏曰江汉发源于梁入海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合流趋海之势已见于荆汉水入江处在汉阳军大别山下正属荆州九江孔殷九江即今之洞庭也水经言九江在长沙下隽西北楚地记曰巴陵潇湘之渊在九江之间今岳州巴陵县即楚之巴陵汉之下隽也洞庭正在其西北则洞庭之为九江审矣今沅水渐水元水辰水叙水酉水澧水资水湘水皆合于洞庭意以是名九江也孔甚殷正也九江水道甚得其正也 案汉志九江在庐江郡之寻阳县寻阳记九江之名一曰乌江二曰蜯江三曰乌白江四曰嘉靡江五曰畎江六曰源江七曰廪江八曰提江九曰菌江今详汉九江郡之寻阳乃禹贡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之境而唐孔氏又以为九江之名起于近代未足为据且九江派别取之邪亦必首尾短长大略均布然后可目之为九然其一水之间当有一洲九江之间沙水相间乃为十有七道而今寻阳之地将无所容况沙洲出没其势不常果可以为地理之定名乎设使派别为九则当曰九江既道不应曰孔殷于导江当曰播九江不应曰过九江反复参考则九江非寻阳明甚本朝胡氏以洞庭为九江者得之曽氏亦谓导江曰过九江至于东陵东陵今之巴陵今巴陵之上即洞庭也因九水所合遂名九江故下文导水曰过九江经之例大水合小水谓之过则洞庭之为九江益以明矣纂疏朱子九江彭蠡说今载于下文导江后愚案江汉朝宗于海即继曰九江孔殷导江不曰播九江而曰过九江则大江自大江九江自九水可见孔氏所谓江于此分为九道者其义明矣证以导江东至于澧过九江至于东陵则九江当在澧州之下巴陵之上而不在寻阳与今之江州尤明矣朱蔡以洞庭湖当之辨证详明从之可也谓江南之水皆呼为江禹时澧之下巴陵之上自有九水今年已久远陆谷变迁不可以今水证古水阙之亦可也沱潜既道尔雅曰水自江出为沱自汉出为潜凡水之出于江汉者皆有此名此则荆州江汉之出者也今案南郡枝江县有沱水然其流入江而非出于江者也华容县有夏水首出于江尾入于沔亦谓之沱若潜水则未有见也纂疏王氏炎曰沱水在今江州府枝江县土人谓枝江为百里洲夹江沱二水之间其与江分处谓之上沱与江合处谓之下沱隋志南郡松滋县有涔涔即古潜字故史记云沱涔既道今松滋分为潜江县矣云土梦作乂云梦泽名周官职方荆州其泽薮曰云梦方八九百里跨江南北华容枝江江夏安陆皆其地也左传楚子济江入于云中又楚子以郑伯田于江南之梦合而言之则为一别而言之则二泽也云土者云之地土见而已梦作乂者梦之地已可耕治也盖云梦之泽地势有高卑故水落有先后人工有早晚也纂疏江陵之下岳州之上是云梦又曰江陆之下连岳州是云梦厥土惟涂泥厥田惟下中厥赋上下荆州之土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同故田比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只加二等而赋为第三等者地阔而人工修也厥贡羽毛齿革惟金三品杶干栝柏砺砥砮丹惟箘范楛三邦厎贡厥名包匦菁茅厥篚玄𫄸玑组九江纳锡大龟荆之贡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大抵多同然荆先言羽毛者汉孔氏所谓善者为先也案职方氏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其利金锡荆州其利丹银齿革则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所产不无优劣矣杶栝柏三木名也杶木似樗而可为弓干栝木柏叶松身砺砥皆磨石砥以细密为名砺以麄粝为称砮者中矢镞之用肃慎氏贡石砮者是也丹丹砂也箘簵竹名楛木名皆可以为矢董安于之治晋阳也公宫之垣皆以荻蒿苫楚廪之其高大馀赵襄子发而试之其坚则箘簵不能过也则箘簵盖竹之坚者其材巾矢之笴楛肃慎氏贡楛矢者是也三邦未详其地厎致也致贡箘簵楛之有名者也匦匣也菁茅有刺而三脊所以供祭祀缩酒之用既包而又匣之所以示敬也齐桓公责楚贡包茅不入王祭不供无以缩酒又管子云江淮之间一茅而三脊名曰菁茅菁茅一物也孔氏谓菁以为菹者非是今辰州麻阳县包茅山出包茅有刺而三脊𫄸周礼染人夏𫄸玄𫄸绛色币也玑珠不圆者组绶类大龟尺有二寸所谓国之守龟非可常得故不为常贡若偶得之则使之纳锡于上谓之纳锡者下与上之辞重其事也纂疏薛氏曰贡以多为先苟必先善者则梁铁先银岂银不如铁乎 孔氏曰干柘也苏氏曰杶柘也以为弓干或曰杶古椿字栝古桧字曽氏曰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言惟木多不胜名也荆木名之贡止此也周礼春官司尊彝醴齐缩酌注云以茅缩去滓也
  郑氏曰此州染玄𫄸色善故贡之 愚按世子执𫄸公之孤执玄玄黒色𫄸赤色二色币也蔡云玄𫄸绛色币恐非浮于江沱潜汉逾于洛至于南河江沱潜汉其水道之出入不可详而大势则自江沱而入潜汉也逾越也汉与洛不通故舍舟而陆以达于洛自洛而至南河也程氏曰不径浮江汉兼用沱潜者随其贡物所出之便或由经流或循枝派期于便事而已纂疏王氏曰江沱潜汉均与洛不通必陆行逾洛然后由洛可至南河凡曰逾皆水道不通遵陆而后达也逾于沔同荆河惟豫州豫州之域西南至南条荆山北距大河纂疏问周公定豫州为天地之中东西南北各五千里今北边无极而南方交趾际海道里长短夐殊何以云各五千里曰此但以中国地段 -- 𠭊 or 叚 ?四方相去言之未说极边与际海处周公以土圭测天地之中则豫州为中而南北东西际天各远许多至于北远而南近则地形有偏耳所谓地不满东南也伊洛瀍涧既入于河伊水山海经曰熊耳之山伊水出焉东北至洛阳县南北入于洛郭璞云熊耳在上洛县南今商州上洛县也地志言伊水出弘农卢氏之熊耳者非是洛水地志云出弘农郡上洛县冢领山水经谓之讙举山今商州洛南县冢领山也至巩县入河今河南府巩县也瀍水地志云出河南郡榖城县替亭北今河南府河南县西北有古榖城县其北山实瀍水所出也至偃师县入洛今河南府偃师县也涧水地志云出弘农郡新安县东南入于洛新安在今河南府新安渑池之间今渑池县东二十三里新安城是也城东北有白石山即涧水所出郦道元云世谓之广阳山然则涧水出今之渑池至新安入洛也伊瀍涧水入于洛而洛水入于河此言伊洛瀍涧入于河若四水不相合而各入河者犹汉入江江入海而荆州言江汉朝宗于海意同盖四水并流小大相敌故也详见下文荥波既猪荥波二水名济水自今孟州温县入河潜行绝河南溢为荥在今郑州荥泽县西五里敖仓东南敖仓者古之敖山也案今济水但入河不复过河之南荥渎水受河水有石门谓之荥口石门也郑康成谓荥今塞为平地荥阳民犹谓其处为荥泽郦道元曰禹塞淫水于荥阳下引河东南以通淮泗济水分河东南流汉明帝使王景即荥水故渎东注浚仪谓之浚仪渠汉志谓荥阳县有狼荡渠首济者是也南曰狼荡北曰浚仪其实一也波水周职方豫州其川荥雒其浸波溠尔雅云水自洛出为波山海经曰娄涿之山波水出其阴北流注于榖二说不同未详孰是孔氏以荥波为一水者非也导菏泽被孟猪菏泽地志在济阴郡定陶县东今兴仁府济阴县南三里其地有菏山故名其泽为菏泽也盖济水所经水经谓南济东过冤句县南又东过定陶县南又东北菏水东出焉是也被及也孟猪尔雅作孟诸地志在梁国睢阳县东北今南京虞城县西北孟诸泽是也曽氏曰被覆也菏水衍溢导其馀波入于孟猪不常入也故曰被厥土惟壤下土坟垆土不言色者其色杂也垆䟽也颜氏曰玄而疏者谓之垆其土有高下之不同故别言之纂疏土氏炎曰壤则为沃下等之土则坟垆为瘠 顾氏临曰高地则壤下地则垆如青厥土白坟海滨广斥是也厥田惟中上厥赋错上中田第四等赋第二等杂出第一等也厥贡漆枲𫄨纻厥篚纎纩锡贡磬错林氏曰周官载师漆林之征二十有五周以为征而此乃贡者盖豫州在周为畿内故载师掌其征而不制贡禹时豫在畿外故有贡也推此义则冀不言贡者可知颜师古曰织纻以为布及练然经但言贡枲与纻成布与未成布不可详也纩细绵也磬错治磬之错也非所常用之物故非常贡必待锡命而后纳也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橘柚同然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先言橘柚而此先言锡贡者橘柚言包则于厥篚之文无嫌故言锡贡在后磬错则与厥篚之文嫌于相属故言锡贡在先立言之法也纂疏孔氏曰纎纩细绵也林氏曰纎自为一物 愚案徐之玄纎缟则纎为缯此之纎纩则当为细孔说是浮于洛达于河豫州去帝都最近豫之东境径自入河豫之西境则浮于洛而后至河也华阳黒水惟梁州梁州之境东距华山之南西据黒水华山即太华见导山黒水见导水纂疏曽氏曰华山即西岳在梁雍之东其阳为梁州其阴为雍州 王氏曰于后世为巴蜀今四川地也岷嶓既艺岷嶓二山名岷山地志在蜀郡湔氐道西徼外在今茂州汶山县江水所出也晁氏曰蜀以山近江源者通为岷山连峯接岫重叠险阻不详远近青城天彭诸山之所环绕皆古之岷山青城乃其第一峯也嶓冢山地志云在陇西郡氐道县漾水所出又云在西县今兴元府西县三泉县也盖嶓冢一山跨于两县云川原既涤水去不滞而无汎溢之患其山已可种艺也纂疏王氏炎曰江汉发源此州方江汉之源未涤水或汎滥二山下其地有荒而不治者今既可种艺知二水之顺流也沱潜既道此江汉别流之在梁州者沱水地志蜀郡郫县江沱在东西入大江郫县今成都府郫县也又地志云蜀郡汶江县江沱在西南东入江汶江县今永康军导江县也潜水地志云巴郡宕渠县潜水西南入江宕渠今渠州流江县也郦道元谓宕渠县有大穴潜水入焉通罡山下西南潜出南入于江又地志汉中郡安阳县灊谷水出西南入汉灊音潜安阳县今洋州真符县也 又案梁州乃江汉之原此不志者岷之艺导江也嶓之艺导漾也道沱则江悉矣道潜则汉悉矣上志岷嶓下志沱潜江汉源流于是而见纂疏王氏炎曰江汉发源梁州而入荆州故荆梁皆言沱潜既道蔡蒙旅平蔡蒙二山名蔡山舆地记在今雅州严道县蒙山地志蜀郡青衣县今雅州名山县也郦道元谓山上合下开沫水迳其间溷崖水脉漂疾历代为患蜀郡太守李冰发卒凿平溷崖则此二山在禹为用功多也祭山曰旅旅平者治功毕而旅祭也纂疏陈氏大猷曰古人举事必祭况治水大事必不敢忽然旅独于梁雍言之者九州终于梁雍以见前诸州名山皆有祭也旅独于蔡蒙荆岐言之者纪梁之山终于蔡蒙纪雍之山始于荆岐以见州内诸名山皆有祭也故下文复以九山刊旅緫结之然特言于诸州之后其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之意和夷厎绩和夷地名严道以西有和川有夷道或其地也又案晁氏曰和夷二水名和水今雅州荥经县北和川水自蛮界罗嵒州东西来迳蒙山所谓青衣水而入岷江者也夷水出巴郡鱼复县东南过佷山县南又东过夷道县北东入于江今详二说皆未可必但经言厎绩者三覃怀原隰既皆地名则此恐为地名或地名因水亦不可知也纂疏郑氏曰和夷和上之夷人也 曽氏曰严道有和川夷人居之厥土青黎黎黒也厥田惟下上厥赋下中三错田第七等赋第八等杂出第七第九等也案赋杂出他等者或以为岁有丰凶或以为户有増减皆非也意者地力有上下年分不同如周官田一易再易之类故赋之等第亦有上下年分冀之正赋第一等而间岁第二等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正赋第七等而间岁第六等也豫之正赋第二等而间岁第一等也梁之正赋第八等而间岁出第七第九等也当时必有条目其详今不存矣书之所载特凡例也若谓岁之凶丰户之増减则九州皆然何独于冀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豫梁四州言哉纂疏或曰闲出第六第七第九厥贡璆铁银镂砮磬熊罴狐狸织皮璆玉磬铁柔铁也镂刚铁可以刻镂者也磬石磬也言铁而先于银者铁之利多于银也后世蜀之卓氏程氏以铁冶富拟封君则梁之利尤在于铁也织皮者梁州之地山林为多兽之所走熊罴狐狸四兽之皮制之可以为裘其毳毛织之可以为罽也 林氏曰徐州贡浮磬此州既贡玉磬又贡石磬豫州又贡磬错以此观之则知当时乐器磬最为重岂非以其声角而在清浊小大之间最难得其和者哉纂疏邹氏近仁曰汉志犍为郡朱提县有朱提山出银每八两为一流直加他银几十之六犍为梁州境银独美故以贡朱提音谁时罽居例反西倾因桓是来浮于潜逾于沔入于渭乱于河西倾山名地志在陇西郡临洮县西今洮州临潭县西南桓水名水经曰西倾之南桓水出焉苏氏曰汉始出为漾东南流为河至汉中东行为汉沔郦道元曰自西倾而至葭萌浮于西汉西汉即潜水也自西汉溯流而届于晋寿界阻漾枝津南历冈北迤逦接汉沔历汉川至于褒水逾褒而暨于衙岭之南溪灌于斜川届于武功而北以入于渭汉武帝时人有上书欲通褒斜道及漕事下张汤问之云褒水通沔斜水通渭皆可以漕从南阳上沔入褒褒绝水至斜间百馀里以车转从斜下渭如此则汉中榖可致经言沔渭而不言褒斜者因大以见小也褒斜之间绝水百馀里故曰逾然于经文则当曰逾于渭今曰逾于沔此又未可晓也绝河而渡曰乱纂疏西倾在雍州其人有事于京师者必道从梁州因桓水而来故梁贡道及之 叶氏曰雍言织皮昆仑析支渠搜则非中国之贡明矣疑西倾即西戎之境熊罴狐狸织皮文与西倾因桓是来相属谓四兽织皮西倾之戎因桓水而以此来贡也 孔氏曰汉上曰沔黒水西河惟雍州雍州之域西据黒水东距西河谓之西河者主冀都而言也纂疏林氏曰雍梁皆以黒水为境不当言据王氏炎曰雍州之地秦汉曰关中 弱水既西柳宗元曰西海之山有水焉散涣无力不能负芥投之则委靡垫没及厎而后止故名曰弱既西者导之西流也地志云在张掖郡删丹县薛氏曰弱水出吐谷浑界穷石山自删丹西至合黎山与张掖县河合又案通鉴魏太武击柔然至栗水西行至菟园水分军収讨又循弱水西行至涿邪山则弱水在菟园水之西涿邪山之东矣北史载太武至菟园水分军搜讨东至瀚海西接张掖水北度燕然山与通鉴小异岂瀚海张掖水于弱水为近乎程氏据西域传以弱水为在条支援引甚悉然长安西行一万二千二百里又百馀日方至条支其去雍州如此之远禹岂应穷荒而导其流也哉其说非是纂疏程氏曰弱水初必壅遏而东既导之西则逆者顺矣 林氏曰众水皆东而弱水独西黒水独南因其性与势之自然也强欲东之则逆其自然非行所无事矣泾属渭汭泾渭汭三水名泾水地志出安定郡泾阳县西今原州百泉县岍头山也东南至冯翊阳陵县入渭今永兴军高陵县也渭水地志出陇西郡首阳县西南今渭州渭源县鸟鼠山西北南谷山也东至京兆船司空县入河今华州华阴县也汭水地志作芮扶风汧县弦蒲薮芮水出其西北东入泾今陇州汧源县弦蒲薮有汭水焉周职方雍州其川泾汭诗曰芮鞫之即皆谓是也属连属也泾水连属渭汭二水也纂疏陈氏大猷曰泾渭汭案礼与诗固可以汭为水名然下文言龙门西河会于渭汭以为二水则不通犹妫汭洛汭亦非可以为汭水也 愚案孔云水北曰汭一云水曲曰汭文如东过洛汭耳诗云泾以渭浊未尝及汭水也漆沮之从沣之同皆从同于渭耳未尝与汭通也蔡云三水恐非漆沮既从漆沮二水名漆水寰宇记自耀州同官县东北界来经华原县合沮水沮水地志出北地郡直路县东今坊州宜君县西北境也寰宇记沮水自坊州升平县北子午岭出俗号子午水下合榆谷慈马等川遂为沮水至耀州华原县合漆水至同州朝邑县东南入渭二水相敌故并言之既从者从于渭也又按地志谓漆水出扶风县晁氏曰此豳之漆也水经漆水出扶风杜阳县程氏曰杜阳今岐山普润县之地亦汉漆县之境其水入渭在沣水之上与经序渭水节次不合非禹贡之漆水也澧水攸同沣水地志作酆出扶风鄠县终南山今永兴军鄠县山也东至咸阳县入渭同者同于渭也渭水自鸟鼠而东沣水南注之泾水北注之漆沮东北注之曰属曰从曰同皆主渭而言也纂疏王氏炎曰从如少之从长渭大而漆沮小故言从沣渭相若故言同 鄠音户荆岐既旅终南惇物至于鸟鼠荆岐二山名荆山即北条之荆地志在冯翊怀徳县南今耀州富平县掘陵原也岐山地志在扶风美阳县西北今凤翔府岐山县东北十里也终南惇物鸟鼠亦皆山名终南地志古文以太一山为终南山在扶风武功县今永兴军万年县南五十里也惇物地志古文以垂山为惇物在扶风武功县今永兴军武功县也鸟鼠地志在陇西郡首阳县西南今渭州渭源县西也俗呼为青雀山举三山而不言所治者蒙上既旅之文也原隰厎绩至于猪野广平曰原下湿曰隰诗曰度其隰原即指此也郑氏曰其地在豳今邠州也猪野地志云武威县东北有休屠泽古今以为猪野今凉州姑臧县也治水成功自高而下故先言山次原隰次陂泽也三危既宅三苗丕叙三危即舜窜三苗之地或以为炖煌未详其地三苗之窜在洪水未平之前及是三危已既可居三苗于是大有功叙今案舜窜三苗以其恶之尤甚者迁之而立其次者于旧都今既窜者已丕叙而居于旧都者尚桀𪉑不服盖三苗旧都山川险阻气习使然今湖南猺洞时犹窃发俘而询之多为猫姓岂遗种欤纂疏后汉西羌传注三危在今沙州炖煌县东南山有三峯故曰三危 吕氏曰三苗有罪自当窜逐发政施仁自当及之故治水至三危亦必使安宅丕叙后世谓投四裔若弃之者非圣人之心也厥土惟黄壤黄者土之正色林氏曰物得其常性者最贵雍州之土黄壤故其田非他州所及纂疏愚案土黄壤最贵故雍田上上涂泥最下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田下下厥田惟上上厥赋中下田第一等而赋第六等者地狭而人功少也纂疏王氏炎曰东方朔云关中之地号为亩直一金田上上可知 唐孔氏曰此州与荆州田赋升降皆较六等荆升之极故云人功修此降之极故云人功少厥贡惟球琳琅玕球琳美玉也琅玕石之似珠者尔雅曰西北之美者有昆仑虚之球琳琅玕今南海有青琅玕珊瑚属也纂疏孙氏曰贡非一类物者不言惟一类物皆言惟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会于渭汭积石地志在金城郡河关县西南羌中今鄯州龙支县界也龙门山地志在冯翊夏阳县今河中府龙门县也西河冀之西河也雍之贡道有二其东北境则自积石至于西河其西南境则会于渭汭言渭汭不言河者蒙梁州之文也他州贡赋亦当不止一道发此例以互见耳 案邢恕奏乞下熙河路打造船五百只于黄河顺流放下至会州西小河内藏放熙河路漕使李复奏窃知邢恕欲用此船载兵顺流而下去取兴州契勘会州之西小河咸水其阔不及一丈深止于一二尺岂能藏船黄河过会州入韦精山石峡险窄自上垂流直下高数十丈船岂可过至西安州之东大河分为六七道散流渭之南山逆流数十里方再合逆溜水浅滩碛不胜舟载此声若出必为夏国侮笑事遂寝邢恕之策如李复之言可谓谬矣然此言贡赋之路亦曰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则古来此处河道固通舟楫矣而复之言乃如此何也姑录之以备参考云织皮昆仑析支渠搜西戎即叙昆仑即河源所出在临羌析支在河关西千馀里渠搜水经曰河自朔方东转经渠搜县故城北盖近朔方之地也三国皆贡皮衣故以织皮冠之皆西方戎落故以西戎緫之即就也雍州水土既平而馀功及于西戎故附于末 苏氏曰青徐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三州皆莱夷淮夷岛夷所篚此三国亦篚织皮但古语有颠倒详略尔其文当在厥贡惟球琳琅玕之下浮于积石之上简编脱误不可不正愚谓梁州亦篚织皮恐苏氏之说为然纂疏碧梧马氏曰九州惟冀州所书曰治曰修云者有事之辞也其馀则皆无事之辞 愚案惟冀有修治之辞馀州皆无之非馀州皆无事也以冀例之见馀州之役自禹创始者皆曰治修鲧之功者皆曰修蒙冀文也导岍及岐至于荆山逾于河壶口雷首至于太岳厎柱析城至于王屋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此下随山也岍岐荆三山皆雍州山岍山地志扶风岍县西吴山古文以为汧山今陇州吴山县吴岳山也周礼雍州山镇曰岳山又案寰宇记陇州汧源有汧山汧水所出禹贡所谓岍山也晁氏以为今之陇山天井金门秦岭山者皆古之岍也岐荆见雍州壶口雷首太岳厎柱析城王屋太行恒山皆冀州山壶口太岳碣石见冀州雷首地志在河东郡蒲坂县南今河中府河东县也厎柱石在大河中流其形如柱今陜州陜县三门山是也析城地志在河东郡濩泽县西今泽州阳城县也晁氏曰山峯四面如城王屋地志在河东郡垣县东北今绛州垣曲县也晁氏曰山状如屋太行山地志在河内郡山阳县西北今怀州河内也恒山地志在常山郡上曲阳县西北今定州曲阳也逾者禹自荆山而过于河也孔氏以为荆山之脉逾河而为壶口雷首者非是盖禹之治水随山刊木其所表识诸山之名必其高大可以辨疆域广博可以奠民居故谨而书之以见其施功之次第初非有意推其脉络之所自来若今之葬法所言也若必实以山脉言之则尤见其说之谬妄盖河北诸山根本脊脉皆自代北寰武岚宪诸州乘高而来其脊以西之水则西流以入龙门西河之上流其脊以东之水则东流而为桑干幽冀以入于海其西一支为壶口太岳次一支包汾晋之源而南出以为析城王屋而又西折以为雷首又次一支乃为太行又次一支乃为恒山其间各隔沁潞诸川不相连属岂自岍岐跨河而为是诸山哉山之经理者已附于逐州之下于此又条列而详记之而山之经纬皆可见矣王郑有三条四列之名皆为未当今据导字分之以为南北二条而江河以为之纪于二之中又分为二焉此北条大河北境之山也纂疏问味别地脉之说曰禹治水不知是要水有所归不为民害还是只要辨味点茶如陆羽之流寻脉踏地如风水之流耶且太行自西北发脉来为天下之脊此是中国大形势其厎柱王屋等山皆是太行山脚今说者分阴阳列言导岍及岐至于荆山荆山山脉逾河而过为壶口雷首厎柱析城王屋碣石则是荆山地脉却来做太行山脚其所谓地脉尚说不通况禹贡本非理会地脉耶 陈氏大猷曰丄文每州各言境内山川首尾不贯且自东而西非自然之形势故于此通说九州之山川联贯首尾更从西而东以著自然之形势 吕氏曰山川之分见于九州者其经也聚见于后者其纬也无经不知其定所无纬不知其脉络此作书之妙也导山或云随山通道以相视其源委脉络或云治山旁小水二说当兼用随山治水故以道言如止相山势何导之有山有脉络条列固不可诬而水源必出于山水势必因于山既随山通道相其脉络源委又因以导山旁涧谷之水而纳之川二说盖并行而不相悖也 林氏曰禹本导川归海今乃先以导山盖方洪水怀襄故川旧渎皆浸没不可见欲施工无所措手故先以九州高山为表识自西决之使东以杀其滔天之势水既顺下渐入于海则川流故迹稍稍可求于是濬川之功可施始决九川距四海盖先随山而后濬川其序不得不然也 愚案三条之说出于马融王肃以岍岐至碣石为北条西倾至陪尾为中条嶓冢至敷浅原为南条然内方大别在荆州岷在梁州相去数千里岂可合为一条四列之说出于郑玄谓岍岐为正阴列西倾为次阴列嶓冢为次阳列岷山为正阳列四列虽是而阴阳正次名称未当宜蔡氏以二条四列订之云西倾朱圉鸟鼠至于太华熊耳外方桐柏至于陪尾西倾朱圉鸟鼠太华雍州山也熊耳外方桐柏陪尾豫州山也西倾见梁州朱圉地志在天水郡冀县南今秦州大潭县也俗呼为白岩山鸟鼠见雍州太华地志在京兆华阴县南今华州华阴县南二十里也熊耳在商州上洛县详见豫州外方地志颍川郡崈高县有崈高山古文以为外方在今西京登封县也桐柏地志在南阳郡平氏县东南今唐州桐柏县也陪尾地志江夏郡安陆县东北有横尾山古文以为陪尾今安州安陆也西倾不言导者蒙导岍之文也此北条大河南境之山也纂疏孔氏曰西倾朱圉在积石以东鸟鼠渭水所出在陇山之西三者雍州之南山至于太华相首尾而东太华熊耳外方桐柏四山相连东南在豫州界洛经熊耳伊经外方淮出桐柏经陪尾凡此皆先举所施功之山于上而后条列所治水于下互相备 曽氏曰岍与西倾皆雍州之山故西倾不言导其文蒙于导岍也岷嶓皆梁州之山故岷山不言导其文蒙于嶓冡也导嶓冢至于荆山内方至于大别冢即梁州之嶓也山形如冢故谓之嶓冢详见梁州荆山南条荆山地志在南郡临沮县北今襄阳府南章县也内方大别亦山名内方地志章山古文以为内方山在江夏郡竟陵县东北今荆门军长林县也左传吴与楚战楚济汉而陈自小别至于大别盖近汉之山今汉阳军汉阳县北大别山是也地志水经云在安丰者非是此南条江汉北境之山也纂疏孔氏曰漾水出嶓冢在梁州经荆山荆山在荆州内方大别皆荆州山汉水所经岷山之阳至于衡山过九江至于敷浅原岷山见梁州衡山南岳也地志在长沙国湘南县今潭州衡山县也九江见荆州敷浅原地志云豫章郡历陵县南有傅易山古文以为敷浅原今江州徳安县傅阳山也晁氏以为在鄱阳者非是今案晁氏以鄱阳有傅阳山又有历陵山为应地志历陵县之名然鄱阳汉旧县地不应又为历陵县山名偶同不足据也江州徳安虽为近之然所谓敷浅原者其山甚小而卑亦未见其为在所表见者惟庐阜在大江彭蠡之交最高且大宜所当纪志者而皆无考据恐山川之名古今或异而传者未必得其真也姑俟知者过经过也与导岍逾于河之义同孔氏以为衡山之胍连延而为敷浅原者亦非是盖岷山之脉其北一支为衡山而尽于洞庭之西其南一支度桂岭北经袁筠之地至徳安所谓敷浅原者二支之间湘水间断衡山在湘水西南敷浅原在湘水东北其非衡山之脉连延过九江而为敷浅原者明甚且其山川冈脊源流具在眼前而古今异说如此况残山㫁港历数千百年者尚何自取信哉岷山不言导者蒙导嶓冢之文也此南条江汉南境之山也纂疏问岷山之分何以见曰只是以水验之大凡两山夹行中间必有水两水夹行中间必有山江出于岷山岷山夹江两岸而行那边一支去为江北许多去处这边一支为湖南又一支为建康又一支为两浙而馀气为福建二广 禹贡西方南方殊不见禹施工处縁是山高少水患当时只分遣官属而不了事厎记述得文字不整齐耳某作九江彭蠡辨禹贡大概可见于此禹贡只载九江无洞庭今以其地验之有洞庭无九江则洞庭之为九江无疑矣洞庭彭蠡冬月亦涸只有数条江水在其中 过字有三义有山过水过人过如过九江只是禹过此处去也若曰山过水过便不通 孔氏曰岷山江所出在梁州衡山江所经在荆州 林氏曰岍岐所导之水乃合河济之流最为奔悍当其随山之初自西而决之东自东决之东北则已达于海矣故言入于海西倾嶓岷所导之水则未能达海且注于下流之地及濬川之功既施乃得入海故下文所载方是众水入海之道故此止言至于陪尾大别敷浅原而止而下流之山皆所不及也 陈氏经曰禹之导山虽曰因而治众水大概岍岐之列河济所经西倾之列伊洛淮渭所经嶓冢之列汉水所经岷山之列江水所经也 愚谓导山之役分为四路乃怀襄方殷未可下濬川之功先随山相视可疏导者疏导之两条四列实人功经历之次第为濬川之经始下文导水详言濬川之源委乃収上文随山之成功林陈说是独岍岐入海一节辞犹未备岍岐一列河济所经既入海矣何为下文导河积石导沇水二条又各言入于海欤意者当时水患河济尤甚比江汉淮用工尤难故自发源以至入海先之相视疏导后之开凿濬导必极于归宿之地若江汉淮之属则初一畨相视疏导且可至陪尾大别敷浅原而止下文方自源徂流言之欤导弱水至于合黎馀波入于流沙此下濬川也弱水见雍州合黎山名隋地志在张掖县西北亦名羌谷流沙杜佑云在沙州西八十里其沙随风流行故曰流沙水之疏导者已附于逐州之下于此又派别而详记之而水之经纬皆可见矣濬川之功自随山始故导水次于导山也又案山水皆原于西北故禹叙山叙水皆自西北而东南导山则先岍岐导水则先弱水也纂疏导水凡九条大概自北而南先言山以为水之经故此言水以为山之纪 合黎孔云水名马云地名 程氏曰禹导弱水正流至合黎则逆行者已顺其远而无所可治者固不必极之于西海近而无能为害者亦任其馀波之入流沙则已矣此雍所谓既西而于此不必曰入于西海皆纪实也 林氏曰禹惟先决山陵之水使有所归然后可施濬川之功如上文既导岍岐至碣石然后导河济之功可施导西倾至陪尾然后导淮渭洛之功可施导嶓至大别导岷至敷浅原然后导汉与江之功可施所以先言导山而后导水也导黒水至于三危入于南海黒水地志出犍为郡南广县汾关山水经出张掖鸡山南至炖煌过三危山南流入于南海唐樊绰云西夷之水南流入于南海者凡四曰区江曰西珥河曰丽水曰弥渃江皆入于南海其曰丽水者即古之黒水也三危山临峙其上案梁雍二州西边皆以黒水为界是黒水自雍之西北而直出梁之西南也中国山势冈脊大抵皆自西北而来积石西倾岷山冈脊以东之水既入于河汉岷江其冈脊以西之水即为黒水而入于南海地志水经樊氏之说虽未详的实要是其地也程氏曰樊绰以丽水为黒水者恐其狭小不足为界其所称西珥河者却与汉志叶榆泽相贯广处可二十里既足以界别二州其流又正趋南海又汉滇池即叶榆之地武帝初开滇嶲时其地古有黑水旧祠夷人不知载籍必不能附会而绰及道元皆谓此泽以榆叶所积得名则其水之黒似榆叶积渍所成且其地乃在蜀之正西又东北距宕昌不远宕昌即三苗种裔与三苗之叙于三危者又为相应其证验莫此之明也纂疏陈氏大猷曰万水能载而弱水独弱且西流万水皆清而黒水独黑且南流天地之间有常有变不可一律齐圣人顺其性而已所谓行所无事也必欲东之则拂其性非行所无事矣滇音颠嶲音髓导河积石至于龙门南至于华阴东至于厎柱又东至于孟津东过洛汭至于大伾北过洚水至于大陆又北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积石龙门见雍州华阴华山之北也底柱见导山孟地名津渡处也杜预云在河内郡河阳县南今孟州河阳县也武王师渡孟津者即此今亦名富平津洛汭洛水交流之内在今河南府巩县之东洛之入河实在东南河则自西而东过之故曰东过洛汭大伾孔氏曰山再成曰伾张楫以为在成皋郑玄以为在修武武徳臣瓉以为修武武徳无此山成皋山又不再成今通利军黎阳县临河有山盖大伾也案黎阳山在大河垂欲趋北之地故禹记之若成皋之山既非从东折北之地又无险碍如龙门厎柱之须疏凿西去洛汭既已太近东距洚水大陆又为绝远当以黎阳者为是洚水地志在信都县今冀州信都县枯洚渠也程氏曰周时河徙砱砾至汉又改向顿丘东南流与禹河迹大相背戾地志魏郡邺县有故大河在东北直逹于海疑即禹之故河孟康以为王莽河非也古洚渎自唐贝州经城北入南宫贯穿信都大抵北向而入故河于信都之北为合北过洚水之文当以信都者为是大陆见冀州九河见兖州逆河意以海水逆潮而得名九河既沦于海则逆河在其下流固不复有矣河上播而为九下同而为一其分播合同皆水势之自然禹特顺而导之耳今案汉西域传张骞所穷河源云河有两源一出葱岭一出于阗于阗在南山下其河北流与葱岭河合东注蒲昌海蒲昌海一名盐泽去玉门阳关三百馀里其水停居冬夏不増减潜行地中南出积石又唐长庆中薛元鼎使吐蕃自陇西成纪县西南出塞二千馀里得河源于莫贺延碛尾曰閟磨黎山其山中高四下所谓昆仑也东北流与积石河相连河源澄莹冬春可涉下稍合流色赤益远他水并注遂浊吐蕃亦自言昆仑在其国西南二说恐薛氏为是河自积石三千里而后至于龙门经但一书积石不言方向荒远在所略也龙门而下因其所经记其自北而南则曰南至华阴记其自南而东则曰东至厎柱又详记其东向所经之地则曰孟津曰洛汭曰大伾又记其自东而北则曰北过洚水又详记其北向所经之地则曰大陆曰九河又记其入海之处则曰逆河自洛汭而上河行于山其地皆可考自大伾而下垠岸高于平地故决啮流移水陆变迁而洚水大陆九河逆河皆难指实然上求大伾下得碣石因其方向辨其故迹则犹可考也其详悉见上文 又案李复云同州韩城北有安国岭东西四十馀里东临大河濒河有禹庙在山㫁河出处禹凿龙门起于唐张仁愿所筑东受降城之东自北而南至此山尽两岸石壁峭立大河盘东于山峡间千数百里至此山开岸阔豁然奔放怒气喷风声如万雷今案旧说禹凿龙门而不详其所以凿诵说相传但谓因旧修辟去其龃龉以决水势而已今详此说则自受降以东至于龙门皆是禹新开凿若果如此则禹未凿时河之故道不知却在何处而李氏之学极博不知此说又何所考也纂疏禹贡一书所纪地理治水曲折多不可晓窃意当时治水事毕却緫作此一书故自冀州帝都始如今人方量毕緫作一门单耳禹自言予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浍距川一篇禹贡不过此二语极好细看今人说禹治水始于壶口凿龙门某未敢信方河水汹涌其势迅激纵使凿下龙门恐这石仍旧涌塞又下面水未有分杀必须溃决四出盖禹先决九川之水使各通于海又濬畎浍之水使各通于川使大水有所入小水有所归禹只是先从低处下手若下面之水尽杀则上面之水渐浅方可下手九川尽通则导河之功已及八分故某尝谓禹治水当始于碣石九河盖河患惟兖为甚兖州是河曲处其曲处两岸无山皆是平地所以溃决常必在此故禹自其决处导之用功尤难孟子亦云禹疏九河瀹济漯而注之海盖皆自下流疏杀其势耳若鲧则只是筑堙之所以九载而功弗成也 释水云河千里一曲一直河从积石北行又东乃折而南计应三千里然后至龙门而为西河云云河为四渎宗且发源西北故叙中国之水以河为先陈解采朱说 曽氏曰导水有先言山者嶓冢导漾岷山导江是也嶓岷乃漾江之源故先言山有先言水者导河积石导淮自桐柏之类是也河出昆仑而后至积石淮出胎簪山而后至桐柏故先言水 郑氏曰凡言至者或山或地或泽名如河至龙门华阴汉至大别山名也至孟津大陆地名也济至菏泽名也言过言会皆水名以大水合小水曰过如河过洛汭汉过三澨之类二水势均而相入谓之会如济会于汶淮会泗沂之类以小水归大水谓之入入于河入于海是也水莫大于河他水莫均焉故未尝言会济洛水小凡水之会者势皆均敌故未尝言过 唐孔氏曰河源不始于此记其始施功处耳 苏氏曰河既分为九又合为一以一迎八而后入海 程氏曰河自洛汭以上山水名称迹道古今如一自大伾以下不特水道难考山旧近河者亦不可究非山有徙移也河既变迹年世又远人知新河之为河不知旧山之不附新河也辄并河求之安从而得旧山之真欤 王氏炎曰周定王五年河徙已非禹之故道汉元光三年河徙东郡更注渤海继决于⿰夸瓜 -- 瓠子又决于魏之馆陶遂分为屯氏河大河在西屯河在东二河相并而行元帝永光中又决于清河灵鸣犊口则河水分流入于博州屯河始壅塞不通后二年又决于平原则东入齐入青以达于海而下流与漯为一王莽时河遂行漯川大河不行于大伾之北而遂行于相魏之南则山泽在河之濒者支川与河相贯者悉皆易位而与禹贡不合矣 方氏回曰建绍后黄河决入钜野溢于泗以入于淮者谓之南清河由汶合济至沧州以入海者谓之北济河是时淮仅受河之半金之亡也河自开封北卫州决而入涡河以入淮水淮水独受大黄河之全以输之海济水之绝于王莽时者今其源出河北温县犹径枯黄河中以入汶而遂趋海清济贯浊河遂成虚论矣 愚谓方氏得于身经目睹与诸家据纸上而说者不同合程王说而参观之可见古今河道之大不同又因方说而后济水之入河复溢出于河者显然可见矣冢导漾东流为汉又东为沧浪之水过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东汇泽为彭蠡东为北江入于海漾水名水经曰漾水出陇西郡氐道县嶓冢山东至武都常璩曰汉水有两源此东源也即禹贡所谓嶓冢导漾者其西源出陇西嶓冢山会泉始源曰沔迳葭萌入汉东源在今西县之西西源在今三泉县之东也郦道元谓东西两川俱出嶓冢而同为汉水者是也水源发于嶓冢为漾至武都为汉又东流为沧浪之水郦道元云武当县北四十里汉水中有洲曰沧浪洲水曰沧浪水是也盖水之经历随地得名谓之为者明非他水也三澨水名今郢州长寿县磨石山发源东南流者名澨水至复州景陵县界来又名汊水疑即三澨之一然据左传漳澨薳澨则为水际未可晓也大别见导山入江在今汉阳军汉阳县汇回也彭蠡见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北江未详入海在今通州静海县 今案彭蠡古今记载皆谓今之番阳然其泽在江之南去汉水入江之处已七百馀里所蓄之水则合饶信徽抚吉赣南安建昌临江袁筠隆兴南康数州之流非自汉入而为汇者又其入江之处西则庐阜东则湖口皆石山峙立水道狭甚不应汉水入江之后七百馀里乃横截而南入于番阳又横截而北流为北江且番阳合数州之流猪而为泽汎溢壅遏初无仰于江汉之汇而后成也不惟无所仰于江汉而众流之积日遏月高势亦不复容江汉之来入矣今湖口横渡之处其北则江汉之浊流其南则番阳之清涨不见所谓汉水汇泽而为彭蠡者番阳之水既出湖口则依南岸与大江相持以东又不见所谓横截而为北江者又以经文考之则今之彭蠡既在大江之南于经则宜曰南汇彭蠡不应曰东汇于导江则宜曰南会于汇不应曰北会于汇汇既在南于经则宜曰北为北江不应曰东为北江以今地望参校绝为反戾今庐江之北有所谓巢湖者湖大而源浅每岁四五月间蜀岭雪消大江汎溢之时水淤入湖至七八月大江水落湖水方泄随江以东为合东汇北汇之文然番阳之湖方五六百里不应舍此而录彼记其小而遗其大也盖尝以事理情势考之洪水之患惟河为甚意当时龙门九河等处事急民困势重役烦禹亲莅而身督之若江淮则地偏水急不待疏凿固已通行或分遣官属往视亦可况洞庭彭蠡之间乃三苗所居水泽山林深昧不测彼方负其险阻顽不即工则官属之往者亦未必遽敢深入是以但知彭蠡之为泽而不知其非汉水所汇但意如巢湖江水之淤而不知彭蠡之源为甚众也以此致误谓之为汇谓之北江无足怪者然则番阳之为彭蠡信矣纂疏因说禹贡先生曰此最难说盖他本文自有谬处且如汉水自是从今汉阳军入江下至江州然后江西一带水流出合为大江两江下水相淤故江西水出不得溢为彭蠡上取汉水入江处有多少路今言汉水过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东汇泽为彭蠡全然不合又如何去解释得盖禹当时只治得雍冀兖数州为详南方诸水未必亲见然恐只得之传闻故多遗阙又差误如此今人不成说他圣人之经不是所以难说解者纷纷终是与他地上水不合朱子九江彭蠡说曰说禹贡者不过随文解义以就章句如说九江则曰江过寻阳派别为九或曰有小江九北来注之说彭蠡则曰汉水所汇而江水亦往会焉说北江中江则曰汉既汇而出为北江江既汇而岀为中江也说九江则但指今日江州治所以当之说敷浅原则但以为汉历阳县之傅易山在今日为江州之徳安县而已如是而言姑为诵说则可矣若以山川形势之实考之吾恐其说有所不通而不能使人无疑也若曰𣲖别为九则江流上下洲渚不一今所计以为九者若必首尾短长均布若一则横㫁一节纵别为九一水之间当有一洲九江之间沙水相间乃为卜有七道于地将无所容若曰参差取之不必齐一则又不知㫁自何许而数其九也况洲渚出没其势不常江陵先有九十九洲后乃复生一洲是岂可以为地理之定名乎此不可通之妄说也若曰旁计横入小江之数则自岷山以东至入海处不知当为㡬十百江矣此又不可通之妄说也且经又言九江孔殷则正以见其吐吞壮盛浩无津涯之势决非寻常分派小江之可当又继此而后及夫沱潜云梦则又见其决非寻阳以东甚远之下流此又可以证前二说者为不可通之妄说也若曰汉水汇为彭蠡而江水亦往会焉则彭蠡之为泽也实在大江之南自今江州湖口县南跨南康军饶州之境以接于隆兴府之北弥漫数十百里其源则东自饶徽信州建昌军南则赣州南安军西则袁筠以至隆兴府分宁武宁诸邑方数千里之水皆会而归焉北过南康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澜左里则两岸渐迫山麓而湖面稍狭遂东北流以趋湖口而入于江矣然以地势北高而南下故其入于江也反为江水所遏而不得遂因郤而自猪以为是弥漫数十百里之大泽是则彭蠡之所以为彭蠡者初非有所仰于江汉之汇而后成也不惟无所仰于江汉而众流之积日遏日高势亦不复容江汉之来入矣又况汉水自汉阳军大别山下南流入江则其水与江混而为一至此已七百馀里矣今谓其至此而后一先一后以入于彭蠡既汇之后又复循次而出以为二江则其入也何以识其为昔日之汉水而先行何以识其为昔日之江水而后会其出也何以识其为昔日之汉水而今分以之北何以识其为昔日之江水而今分以居中邪且以方言之则宜曰南会而不应曰北会以实计之则湖口之东今但见其为一江而不见其分流然则所谓汉水汇为彭蠡而江水亦往会焉者亦不可通之妄说也此数说者既无一之不穷于是味别洲别之论出焉而终亦不免于穷也盖曰味别则不知凡禹之所为过门不入者为欲大济昏垫之民而遂其生邪抑如陆羽张又新较毫分于齿颊间以为茗饮之快也此又不通之妄说也若曰洲别则汉水入江之后便须当有一洲介于其间以为江汉之别而湖口入汇之处又当各分为二以为出入之辨而后可也今皆无之而湖口横渡之处但见舟北为大江之浊流舟南为彭蠡之清涨而已盖彭蠡之水虽限于江而不得泄然及其既平则亦因其可行之隙而又未尝不相持以东也恶睹所谓中江北江之别乎此又可见其为不通之妄说也若曰古之九江即今之江州古之敷浅原即今之徳安县则汉九江郡本在江北而今所谓江州者实武昌郡之柴桑县后以江北之寻阳并柴桑而立郡又自江北徙治江南以故江南得有寻阳之名后又因寻阳而改为江州实非古九江地也又况经言过九江至于东陵而后会于彭蠡则自今江州城下至湖口县才四十里不知东陵的在何处何所表异而其志之繁密促数乃如此又曰过九江至于敷浅原则已自江州顺流东下湖口又复溯流南上彭蠡百有馀里而后至焉亦何说哉此又不可通之妄说也至于今所谓敷浅原者则其为山也微而其全体正脉又特为庐阜以尽乎大江彭蠡之交矣不取于此以记衡山东道一支之所极者而独有取乎彼之区区焉者则吾恐其山川之命名古今或异而传者未必得其真也凡此差舛其类不一有识之士读之愈疑惟胡旦晁说之皆以九江为洞庭其援证皆极精博而莆田郑樵渔仲独谓东汇泽为彭蠡东为北江入于海十三字为衍文亦为得之予既深以事理情势求之然后果得其所以误也盖洪水之患惟河为甚兖州乃其下流水曲而流缓地平而土疏故河患此为尤甚治十三载方同他州当时惟此等处事急民困势重役烦禹亲莅身督之不可一日舍若梁雍荆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地偏水急不待疏凿固已通行则分遣官属往视其亦可也况洞庭彭蠡间乃三苗所居水泽山林深昧不测彼方负险顽不即工官属往者未必深入其境是以但见彭蠡之为泽而不知其源之甚远而且多但见洞庭下流之已为江而不知其中流之尝为泽而甚广也以此致误宜无足怪若其用字之同异则经之凡例亦自可考今但删去东汇北江之衍字而正以洞庭为九江更以经之凡例通之则过九江至于东陵者言导岷山之水而是水之流横截乎洞庭之口以至东陵也是汉水过三澨之例也过九江至于敷浅原者言导岷阳之山而导山之人至于衡山之麓遂越洞庭之尾东取山路以至于敷浅原也是导岍岐而逾于河之例也以是观之则经之文意不亦既明矣乎郑渔仲汉水衍文之说固善矣下文江水东迤北会于汇东为中江入于海之数语亦不能使人无疑彼固未能尽正也又有谓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之三江即荆之中江北江而又病其缺一乃顾彭蠡之馀波适未有号姑使冒南江之名以足之然自湖口而下江本无二安得有三且于下文之震泽又悬隔辽夐而不相属也则又安能曲说而强附之哉右略节岷山导江东别为沱又东至于澧过九江至于东陵东迤北会于汇东为中江入于海沱江之别流于梁者也澧水名水经出武陵充县西至长沙下隽县西北入江郑氏曰经言过言会者水也言至者或山或泽也澧宜山泽之名案下文九江澧水既与其一则非水明矣九江见荆州东陵巴陵也今岳州巴陵县也地志在庐江西北者非是会汇中江见上章导沇水东流为济入于河溢为荥东出于陶丘北又东至于菏又东北会于汶又北东入于海沇水济水也发源为沇既东为济地志云济水出河东郡垣曲县王屋山东南今绛州垣曲县山也始发源王屋山顶崖下曰沇水既见而伏东出于今孟州济源县二源东源周回七百步其深不测西源周回六百八十五步其深一丈合流至温县是为济水历虢公台西南入于河溢满也复出河之南溢而为荥荥即荥波之荥见豫州又东出于陶丘北陶丘地名再成曰陶在今广济军西又东至于菏菏即菏泽亦见豫州谓之至者济阴县自有菏派济流至其地尔汶北汶也见青州又东北至于东平府寿张县安民亭合汶水至青州博兴入海唐李贤谓济自郑以东贯滑曹郓济齐青以入于海本朝乐史谓今东平济南淄川北海界中有水流入海谓之清河郦道元谓济水当王莽之世川渎枯竭其后水流迳通津渠势改寻梁脉水不与昔同然则荥泽济河虽枯而济水未尝绝流也程氏曰荥水之为济本无他义济之入河适会河满溢出南岸溢出者非济水因济而溢故禹还以原名命之案程氏言溢之一字固为有理然出于河南者既非济水则禹不应以河枝流而冒称为济盖溢者指荥而言非指河也且河浊而荥清则荥之水非河之溢明矣况经所书单立导沇条例若㫁若续而实有源流或见或伏而脉络可考先儒皆以济水性下劲疾故能入河穴地流注显伏南丰曽氏齐州二堂记云泰山之北与齐之东南诸谷之水西北汇于黒水之湾又西北汇于柏崖之湾而至于渴马之崖盖水之来也众其北折而西也悍疾尤甚及至于崖下则泊然而止而自崖以北至于历城之西盖五十里而有泉涌出高或致数尺其旁之人名之曰趵突之泉齐人皆谓尝有弃糠于黒水之湾者而见之于此盖泉自渴马之崖潜流地中而至此复出也其注而北则谓之泺水达于清河以入于海舟之通于济者皆于是乎达也齐多甘泉其显名者十数而色味皆同以余验之盖皆泺水之旁出者也然则水之伏流地中固多有之奚独于荥泽疑哉吴兴沈氏亦言古说济水伏流地中今历下凡发地皆是流水世谓济水经过其下东阿亦济所经取其井水煮胶谓之阿胶用搅浊水则清人服之下膈疏痰盖其水性趋下清而重故也济水伏流绝河乃其物性之常事理之著者程氏非之顾弗深考耳纂疏愚案虚谷方氏尝亲过枯黄河见济水出河北温县者今径枯黄河以入汶而后趋海而谓清济贯浊河遂成虚论以此缺之则济水性下固能伏流而出为荥然其性劲实兼缺劲绝大河中而出为荥也以势言不容不假道于河其清劲之性能横绝而不夺于河亦异哉程泰之谓溢为荥非济溢辨之者以河浊荥清证其非当矣今大河徙而南流古大河遂为枯砾济之贯河其迹昭然泰之之非不辨而明亦千古之一快也哉导淮自桐柏东会于泗沂东入于海水经云淮水出南阳平氏县胎簪山禹只自桐柏导之耳桐柏见导山泗沂见徐州沂入于泗泗入于淮此言会者以二水相敌故也入海在今淮浦导渭自鸟鼠同穴东会于沣又东会于泾又东过漆沮入于河同穴山名地志云鸟鼠山者同穴之枝山也馀并见雍州孔氏曰鸟鼠共为雌雄同穴而处其说怪诞不经不足信也郦道元云渭水出南谷山在鸟鼠山西北禹只自鸟鼠同穴导之耳纂疏愚案沣泾漆沮皆入渭渭入河东会于沣即沣水攸同也东会于泾即泾属渭汭也东过漆沮即漆沮既从也沣泾大与渭并故曰会既得沣泾渭愈大漆沮皆小故曰过前分言于雍而自源徂流言于此也导洛自熊耳东北会于涧瀍又东会于伊又东北入于河熊耳卢氏之熊耳也馀并见豫州洛水出冢岭山禹只自熊耳导之耳 案经言嶓冢导漾岷山导江者漾之源出于嶓江之源出于岷故先言山而后言水也言导河积石导淮自桐柏导渭自鸟鼠同穴导洛自熊耳皆非出于其山特自其山以导之耳故先言水而后言山也河不言自者河源多伏流积石其见处故言积石而不言自也沇水不言山者沇水伏流其出非一故不志其源也弱水黒水不言山者九州之外盖略之也小水合大水谓之入大水合小水谓之过二水势均相入谓之会天下之水莫大于河故于河不言会此禹贡立言之法也纂疏愚案此即豫州伊洛瀍涧既入于河之源流也伊瀍涧皆入洛而洛入河耳 王氏炎曰凡导川皆决而委之于海然百川东注而弱水独西黒水独南其入于东海则天下之水在北莫大于河在南莫大于江汉故先言导河而汉次之江又次之淮济亦四渎也故先言济而淮次之皆自北而南也四凟之外西有渭东有洛亦大川也故以是终焉九州攸同四隩既宅九山刊旅九川涤源九泽既陂四海会同隩隈也李氏曰涯内近水为隩陂障也会同与灉沮会同同义四海之隩水涯之地已可奠居九州之山槎木通道已可祭告九州之川濬涤泉源而无壅遏九州之泽已有陂障而无决溃四海之水无不会同而各有所归此盖緫结上文言九州四海水土无不平治也纂疏孔氏曰九州所同事在下四方之宅已可居案此欲依厥民隩训为室也四海之内会同京师九州同风万国共贯 吕氏曰水平而复疏涤其源为经久计也 林氏曰九州辨之悉矣至此又言其所以同有以辨之则异制异俗异和异宜各得其所而不相乱有以同之则同轨同文同伦各要其归而不见其异序言别此言同先别而后同也六府孔修庶土交正厎慎财赋咸则三壤成赋中邦孔大也水火金木土榖皆大修治也土者财之自生谓之庶则非特榖土也庶土有等当以肥瘠高下名物交相正焉以任土事底致也因庶土所出之财而致谨其财赋之入如周大司徒以土宜之法辨十有二土之名物以任土事之类咸皆也则品节之也九州榖土又皆品节之以上中下三等如周大司徒辨十有二壤之名物以致稼穑之类中邦中国也盖土赋或及于四夷而田赋则止于中国而已故曰成赋中邦纂疏复斋董氏曰九畴先五行五行一曰水水治则六府皆理 吕氏曰厎慎其心也则壤其迹也本末皆备 孙氏曰准则上中下之土壤即前九等之田三等言其略九等言其详也 陈氏大猷曰上各州惟举一隅至此緫结之以见九川之所同如宅土既宅惟见于兖雍故此以四隩既宅緫之旅山惟见于梁雍故北以九山刊旅緫之各州所载川泽虽多然九州川泽不止是也故以九川九泽之涤陂緫之上虽各载达河之道而四方之趋帝都者不止是也故以四海会同緫之六府孔修则非特水土之治而已庶土交正则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之土地无不正非特坟壤垆之复其性而已正庶土而慎财赋所以緫结九州所贡篚之物也则三壤以成中邦之赋所以緫结九州九等之田与赋也锡土姓锡土姓者言锡之上以立国锡之姓以立宗左传所谓天子建徳因生以赐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者也纂疏林氏曰水土平可以封建诸侯也如契封于商赐姓子稷封于邰赐姓姬有土有姓昔固有矣至是遍锡之祗台徳先不距朕行台我距违也禹平水土定土赋建诸侯治已定功已成矣当此之时惟敬徳以先天下则天下自不能违越我之所行也纂疏陈氏曰台朕皆史氏我其君上也 马氏曰水土已平天子于是封建分理又敬己徳以先之而莫敢或违皆禹功所致也即迪朕徳时乃功惟叙之意 王氏炎曰曰台曰朕皆禹自言 愚案台朕蔡说欠明陈马说当双溪谓皆禹自言恐非二句接锡土姓封建亦禹专之乎五百里甸服百里赋纳緫二百里纳铚三百里纳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米甸服畿内之地也甸田服事也以皆田赋之事故谓之甸服五百里者王城之外四面皆五百里也禾本全曰緫刈禾曰铚半藳也半藳去皮曰秸谓之服者三百里内去王城为近非惟纳緫铚秸而又使之服输将之事也独于秸言之者緫前二者而言也粟榖也内百里为最近故并禾本緫赋之外百里次之只刈禾半藳纳也外百里又次之去藳麄皮纳也外百里为远去其穗而纳榖外百里为尤远去其谷而纳米盖量其地之远近而为纳赋之轻重精麄也此分甸服五百里而为五等者也纂疏夏氏曰规方千里为王畿其中为王城王城之外四面各五百里是为甸服 张氏曰此因水土平而言弼成五服之事服服其事也内而甸侯绥外而要荒莫不各服其事于天子故皆谓之服 孔氏曰甸服为天子服治田禾藳曰緫供饲国马 唐孔氏曰铚镰也用以刈故以铚表禾穗秸言服举中以明上下侯服以外贡不入榖甸主治田故服名甸 陈氏大猷曰禹之甸法达于天下诗奕奕梁山惟禹甸之传少康有田一成皆甸法也王畿独以甸名服者农国事之本也京师声名文物之所萃四方百货之所聚其民易以弃本逐末制名甸服示天下以务本重榖也 碧梧马氏曰先儒多以服字就秸字上解秸藳也若去禾中栗米而纳空藳惟使之服输将是其赋轻于四百里五百里矣若存禾中粟米而又纳藳又服输将是其赋重于百里二百里矣惟蔡氏摘出服字以为緫前二者言之为通唐孔氏亦云举中以明上下并皆有所纳之役第以服字贯緫铚粟米言之文势为碍尔 或曰三百里在远近之中故使只纳藳而服输将或曰服如国服之服他有服役不但输将五百里侯服百里采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诸侯侯服者侯国之服甸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采者卿大夫邑地男邦男爵小国也诸侯诸侯之爵大国次国也先小国而后大国者大可以御外侮小得以安内附也此分侯服五百里而为三等也纂疏吕氏曰采邑如今之职田言男则子在其间言侯则公伯在其间五百里绥服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奋武卫绥安也谓之绥者渐远王畿而取抚安之义侯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揆度也绥服内取王城千里外取荒服千里介于内外之间故以内三百里揆文教外二百里奋武卫文以治内武以治外圣人所以严华夷之辨者如此此分绥服五百里而为二等也纂疏陈氏大猷曰绥服内安中国外安边疆也内三百里非全无武卫以文教为主外二百里非全无文教以武卫为主文教以善其生武卫以䕶其生民斯安矣然武以卫言保䕶而已治世武事易弛故奋以修之圣人不黩武亦不废武与后世恃小康而销兵者异矣 林氏曰汉魏使外夷入居中国障塞之地至西晋有刘石之祸石晋以卢龙赂契丹至重贵而有耶律之难绥服严华夷之辨万世不易之法也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二百里蔡要服去王畿已远皆夷狄之地其文法略于中国谓之要者取要约之义特羁縻之而已绥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蔡放也左传云蔡蔡叔是也流放罪人于此也此分要服五百里而为二等也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蛮二百里流荒服去王畿益远而经略之者视要服为尤略也以其荒野故谓之荒服要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也流流放罪人之地蔡与流皆所以处罪人而罪有轻重故地有远近之别也此分荒服五百里而为二等也 今案每服五百里五服则二千五百里南北东西相距五千里故益稷篇言弼成五服至于五千然尧都冀州冀之北境并云中涿易亦恐无二千五百里藉使有之亦皆沙漠不毛之地而东南财赋所出则反弃于要荒以地势考之殊未可晓但意古今土地盛衰不同当舜之时冀北之地未必荒落如后世耳亦犹闽浙之间旧为蛮夷渊薮而今富庶繁衍遂为上国土地兴废不可以一时槩也周制九畿曰侯甸男采卫蛮夷镇藩每畿亦五百里而王畿又不在其中并之则一方五千里四方相距为万里盖倍禹服之数也汉地志亦言东西九千里南北一万三千里先儒皆疑禹服之狭而周汉地广或以周服里数皆以方言或以古今尺有长短或以为禹直方计而后世以人迹屈曲取之要之皆非的论盖禹声教所及则地尽四海而其疆理则止以五服为制至荒服之外又别为区画如所谓咸建五长是也若周汉则尽其地之所至而疆画之也纂疏王氏曰夷易也无中国礼法易而已蛮慢也甚于夷矣 林氏曰夷蛮戎狄相对言则有四名举一二言则可通如四夷来王蛮夷率服是也此处不必拘东夷南蛮之名 马氏曰甸侯绥为中国要荒已为夷狄圣人之治详内略外观五服名义可见治中国则法度宜详治以必治也治夷蛮则法度宜略治以不治也观至于五千见徳化之远及观要荒二服见法度之不汎及圣人不务广地而勤远略可见矣 曽氏曰周之九服𫐠者终不能大异于作者周之王畿即禹之甸服侯服甸服即禹之侯服男服采服即禹之绥服卫服介其中即绥服之奋武卫也蛮服夷服即禹之要服镇服蕃服即禹之荒服也 王制西不尽流沙南不尽衡山东不尽东海北不尽恒山应氏曰东海在中国之疆内西南北海则远在夷徼之外南独以江与衡山为限盖百粤未尽开也惟河举东西南北河流萦带中国也自秦而上西北袤而东南蹙自秦而下东南展而西北缩此古今天地之大运也当先王时四方各有不尽之地听四夷居之不劳中国以事外也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禹锡玄圭告厥成功渐渍被覆暨及也地有远近故言有深浅也声谓风声教谓教化林氏曰振举于此而远者闻焉故谓之声轨范于此而远者效焉故谓之教上言五服之制此言声教所及盖法制有限而教化无穷也锡与师锡之锡同水土既平禹以玄圭为䞇而告成功于舜也水色黒故圭以玄云纂疏林氏曰此又推圣化所极至而言之渐如水之渐渍被如衣之被覆朔南不言所至以下文四海见之也渐被暨皆言声教所至无分远近轻重特变文耳 陈氏大猷曰圣人所治详内略外不求尽于四海而道徳所化无内外之限则必极于四海自禹敷土而下槩举治水规模言之自冀州而下以帝都为主自东而西区别九州之疆域言之自导岍而下则自西而东贯串九州之山水言之自九州攸同而下则緫合九州成绩言之自五百里甸服而下则以成五服自内及外言之自东渐而下则远举四极言之以至告成功终焉经纬错综法度森严非圣经不至此 董氏鼎曰禹之治水始于冀州非徒以帝都为先盖水患皆因下流壅塞而然禹先用功于下流以疏其壅塞之势然后用功于上流以濬其发源之地下流有所归则上流有所杀矣天下大势西北高而东南下九川惟河为大水患惟河为急河始入于雍而经于冀则冀当河之下流兖又其下流之入海处所以禹之功役自冀而兖则疏河之下流也自兖而青则疏济之下流也自青而徐则疏淮之下流也自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而荆则疏江汉之下流也河济淮江汉五水之下流既通水患之平已十七八矣然上流不濬则犹有雍塞之患于是自荆而豫以濬伊洛之源自豫而梁以濬江汉之源自梁而雍以濬河渭之源从北而东从东而南从南而西从西而又北始于河终于河治水之能事毕矣一书之中观其规模次第若恃乎法度之维持求其纲领枢机实关于徳行之感化故曰祗台徳先不距朕行读此篇者毋徒求作贡之法当求其祗徳之心 愚案玄圭或谓告成功于天取天玄之色或谓尧锡禹玄圭为水徳之瑞故尚黑也或谓水色黒皆非也禹贡一书虽纪平水上制贡赋之事而躬行教化之精微寓焉曰祗台徳先不距朕行躬行心得以为教化之本者也曰文教声教教化之流行而躬行之效验也后之山经地志与财用之书有是哉甘誓甘地名有扈氏国之南郊也在扶风鄠县誓与禹征苗之誓同义言其讨叛伐罪之意严其坐作进退之节所以一众志而起其怠也誓师于甘故以甘誓名篇书有六体誓其一也今文古文皆有 案有扈夏同姓之国史记曰启立有扈不服遂灭之唐孔氏因谓尧舜受禅启独继父以是不服亦臆度之耳左传昭公元年赵孟曰虞有三苗夏有观扈商有姺邳周有徐奄则有扈亦三苖徐奄之类也纂疏愚谓禹征苖已有誓专书一篇则自此始可观世变矣
  大战于甘乃召六卿六卿六乡之卿也案周礼卿大夫每乡卿一人六乡六卿平居无事则各掌其乡之政教禁令而属于大司徒冇事出征则各率其乡之一万二千五百人而属于大司马所谓军将皆卿者是也意夏制亦如此古者四方有变专责之方伯方伯不能讨然后天子亲征之天子之兵有征无战今启既亲率六军以出而又书大战于甘则有扈之怙强稔恶敢与天子抗衡岂特孟子所谓六师移之者书曰大战盖所以深著有扈不臣之罪而为天下后世诸侯之戒也纂疏季氏曰六卿非冢宰至司空之六卿也证之周礼王之六乡别有此六卿若以为六卿分职之六卿无縁冢宰亦属于司马知其非也 愚谓此书固见有扈之不臣亦见启之犹能为君王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重其事故嗟叹而告之六事者非但六卿有事于六军者皆事也纂疏李氏曰虞书言咨后变为嗟𦙍征嗟予有众汤诰嗟尔万方有众皆是有扈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天用剿绝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罚威暴殄之也侮轻忽之也鲧汨五行而殛死况于威侮之者乎三正子丑寅之正也夏正建寅怠弃者不用正朔也有扈氏暴殄天物轻忽不敬废弃正朔虐下背上获罪于天天用剿绝其命今我伐之惟敬行天之罚而已今案此章则三正迭建其来久矣舜协时月正日亦所以一正朔也子丑之建唐虞之前当已有之纂疏吕氏曰五行之气散在天地间秀者为人偏者为物残民殄物威侮之实也 陈氏大猷曰凡背五常之道拂生长敛藏之宜皆威侮五行也 孔氏曰隋废天地人之正道言乱常也 马氏融曰建子丑寅三正也 林氏曰商方有改正朔事夏以前未有也此但言其废三纲五常耳 夏氏曰董仲舒谓舜绍尧顺天道改正朔此非夏以前事乎陈氏大猷曰使果不用正朔亦岂应言三正仲舒所云汉儒多喜言改正朔耳 王氏炎曰夫子论孝子产论礼皆曰天之经地之义民之行三正不过如此尧授时以寅为正月舜禹因之尧舜之前安有子丑二正 程氏大昌曰创建丑子惟商周耳自唐迄夏即皆建寅高堂隆谓舜更尧历首岁以子尧同少吴首岁以亥皆不与诗书合不足据也 愚案三正有二说未知孰是姑两存之以俟来哲行夏之时夫子只就三代说耳威侮五行或谓侮五行之理如仁为木之神爱之理之类是慢五常也怠弃三正是弃三纲也蔡氏以暴殄天物为威侮五行是偏以质具于地之五行言陈氏兼以气行于天之五行与五行之理言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马之正汝不恭命左车左右车右也攻治也古者车战之法甲士三人一居左以主射一居右以主击刺御者居中以主马之驰驱也左传宣公十二年楚许伯御乐伯摄叔为右以致晋师乐伯曰吾闻致师者左射以菆是车左主射也摄叔曰吾闻致师者右入垒折馘执俘而还是车右主击刺也御非其马之正犹王良所谓诡遇也盖左右不治其事与御非其马之正皆足以致败故各指其人以责其事而欲各尽其职而不敢忽也 菆侧鸠反矢之善者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予则孥戮汝戮杀也礼曰天子巡狩以迁庙主行左传军行祓社衅鼓然则天子亲征必载其迁庙之主与其社主以行以示赏戮之不敢专也祖左阳也故赏于祖社右阴也故戮于社孥子也孥戮与上戮字同义言若不用命不但戮及汝身将并汝妻子而戮之战危事也不重其法则无以整肃其众而使赴功也或曰戮辱也孥戮犹秋官司厉孥男子以为罪隶之孥古人以辱为戮谓戮辱之以为孥耳古者罚弗及嗣孥戮之刑非三代之所宜有也案此说固为有理然以上句考之不应一戮而二义盖罚弗及嗣者常刑也予则孥戮者非常刑也常刑则爱克厥威非常刑则威克厥爱盘庚迁都尚有劓殄㓕之无遗育之语则启之誓师岂为过哉纂疏愚谓观恭行天罚与汝不恭命之言然后知一恭字为此篇纲领有扈之威侮怠弃不恭故也启行天伐以恭为本我恭天命左右御当恭我命用命而赏赏其恭命也不用命而戮戮其不恭命也赏戮不敢专必行之祖社皆致恭也恭敬百圣之心法亦家法也启之此心即禹祇承祇台之心启能敬承继禹此亦可见焉又案戮当训云杀也亦辱也古者戮不必皆杀左文十年无畏抶宋公之仆以徇或曰国君不可戮也此以抶徇为戮也襄六年宋子荡以弓梏华弱子罕曰专戮于朝此以弓梏为戮也今此篇二戮字谓不杀固不可谓必杀亦不可赏与戮皆有重轻必以为杀或必以为辱皆堕一偏前王莽传引此文孥戮作奴师古注戮其妻子为奴恐非泰誓囚奴正士岂戮子之谓邪五子之歌五子太康之弟也歌与帝舜作歌之歌同义今文无古文有纂疏张氏九成曰美哉禹功明徳远矣再传至太康一盘游田便至失国以禹之功徳㡬不能盖也可戒哉 陈氏经曰禹功在万世睹河洛者思之再传一为游田而民遂贰何也民之于禹如赖慈母一遇太康如婴儿失母啼号无依所以贰也然羿能夺之一时不能禁民思禹于他日少康一成一旅卒祀夏配天非民之不忘禹而何
  太康尸位以逸豫灭厥徳黎民咸贰乃盘游无度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太康启之子尸如祭祀之尸谓居其位而不为其事如古人所谓尸禄尸官者也豫乐也夏谚曰吾王不游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一游一豫为诸侯度夏之先王非不游豫盖有其节皆所以为民非若太康以逸豫而㓕其徳也民咸贰心而太康犹不知悔乃安于游畋之无度言其远则至于洛水之南言其久则十句而弗反是则太康自弃其国矣纂疏薛氏曰此史序五子作歌之由能敬必有徳逸豫则怠胜敬所以灭其徳有穷后羿因民弗忍距于河穷国名羿穷国君之名也或曰羿善射者之名贾逵说文羿帝喾射官故其后善射者皆谓之羿有穷之君亦善射故以羿日之也羿因民不堪命距太康于河北使不得反遂废之厥弟五人御其母以从徯于洛之汭五子咸怨述大禹之戒以作歌御侍也怨如孟子所谓小弁之怨亲亲也小弁之诗父子之怨五子之歌兄弟之怨亲之过大而不怨是愈疏也五子知宗庙社稷危亡之不可救母子兄弟离散之不可保忧愁郁悒慷慨感厉情不自已发为诗歌推其亡国败家之由皆原于荒弃皇祖之训虽其五章之间非尽述皇祖之戒然其先后终始互相发明史臣以其作歌之意序于五章之首后世序诗者每篇皆冇小序以言其作诗之义其原盖出诸此纂疏林氏曰观左传魏绛数羿之失曰淫于原兽曰将归自田家众杀而烹之羿太康之失盖无以异禹都河北安邑 吕氏曰奸雄何代无之我之势固彼无因而入苟有间隙彼必投之羿之变所以因民弗忍也因者明祸乱之本在此不在彼秦不筑长城起阿房胜广何所因隋不伐辽东游江都李密王世充何所因五子之歌当以诗体观不当以书体观此诗一章切于一章一章述禹敬民之训二章自咎取亡之道三章痛惜冀都之业四章反复家绪之本末五章尽取忧愧归之于己其情极矣欲观诗者当先观书观舜皋之歌则见诗之雅颂观五子之歌则见诗之变风变雅二歌乃诗之原也 陈氏大猷曰五章俯仰节奏怨而不怒真温柔敦厚可以怨者也其一曰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此禹之训也皇大也君之与民以势而言则尊卑之分如霄壤之不侔以情而言则相须以安犹身体之相资以生也故势踈则离情亲则合以其亲故谓之近以其踈故谓之下言其可亲而不可踈之也且民者国之本本固而后国安本既不固则虽强如秦富如隋终亦灭亡而已矣其一其二或长幼之序或作歌之序不可知也纂疏愚谓五歌节奏有序若出一手其史之所次第欤予视天下愚夫愚妇一能胜予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予临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为人上者奈何不敬予五子自称也君失人心则为独夫独夫则愚夫愚妇一能胜我矣三失者言所失众也民心怨背岂待其彰著而后知之当于事㡬未形之时而图之也朽腐也朽索易绝六马易惊朽索固非可以驭马也以喻其危惧可畏之甚为人上者奈何而不敬乎前既引禹之训言此则以已之不足恃民之可畏者申结其义也纂疏陈氏大猷曰失至于三不望其复改矣频复之凶也民怨之蓄必深矣 林氏曰古车一乘四马两服两骖天子车六马骖旁加雨𬴂马在车中为服在车外为骖骖外为𬴂天子车盛则驾六常则驾四朽索驭六马如晋人作危语 陈氏经曰国以民为本君固结民心以敬为本太康失邦由失民心失民心由于逸豫不敬也其二曰训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此亦禹之训也色荒惑嬖宠也禽荒耽游畋也荒者迷乱之谓甘嗜皆无厌也峻高大也宇栋宇也雕绘餙也言六者有其一皆足以致灭亡也禹之训昭明如此而太康独不念之乎此章首尾意义已明故不复申结之也纂疏林氏曰承上皇祖冇训故但言训 王氏十朋曰三风十愆有一于身国必亡与此同意 真氏曰禹训六言二十四字耳古今乱亡之衅靡不由之凛乎不可犯也古诗之体源于此意禹为之使子孙传诵之乎人主以此揭之座隅铭之楹席若古圣人俨临乎前保国之金汤全生之药石也其三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乱其纪纲乃厎灭亡尧初为唐侯后为天子都陶故曰陶唐尧授舜舜授禹皆都冀州言冀方者举中以包外也大者为纲小者为纪底致也尧舜禹相授一道以有天下今太康失其道而紊乱其纪纲以致灭亡也 又案左氏所引惟彼陶唐之下有帅彼天常一语厥道作其行乃厎灭亡作乃灭而亡纂疏唐孔氏曰尧都平阳舜都蒲坂禹都安邑相去不盈三百里皆在冀州自尧以来都不出冀故举陶唐以言之 陈氏大猷曰道者君天下之本纪纲者维持天下之制左氏所引见哀六其四曰明明我祖万邦之君有典有则贻厥子孙关石和钧王府则有荒坠厥绪覆宗绝祀明明明而又明也我祖禹也典犹周之六典则犹周之八则所以治天下之典章法度也贻遗关通和平也百二十斤为石三十斤为钧钧与石五权之最重者也关通以见彼此通同无折阅之意和平以见人情两平无乖争之意言禹以明明之徳君临天下典则法度所以贻后世者如此至于钧石之设所以一天下之轻重而立民信者王府亦冇之其为子孙后世虑可谓详且远矣奈何太康荒坠其绪覆其宗而绝其祀乎 又案法度之制始于权权与物钧而生衡衡运生规规圆生矩矩方生绳绳直生准是权衡者又法度之所自出也故以钧石言之纂疏问关石和钧恐只是钧石之名如周礼嘉量之类曰恐是 愚谓关通和平互文耳法之与器本末备具为子孙虑远矣详矣其五曰呜呼曷归予怀之悲万姓仇予予将畴依郁陶乎予心颜厚有忸怩弗慎厥徳虽悔可追曷何也呜呼曷归叹息无地之可归也予将畴依徬徨无人之可依也为君至此亦可哀矣仇予之予指太康也指太康而谓之予者不忍斥言忠厚之至也郁陶哀思也颜厚愧之见于色也忸怩愧之发于心也可追言不可追也纂疏林氏曰五子不怨太康悉任之予仁人之于兄弟荣辱一体有邦同其安荣失邦同其危辱亲爱之至情也 施氏曰五子不深尤太康若其身亲为不善以致之者兄弟一身也社稷宗庙之忧忧举切于身也孔子于书取此歌于诗取小弁怨而不怒其意一也 陈氏大猷曰太康失邦咎在不敬慎尔故此歌始之曰奈何不敬终之曰弗慎厥徳敬慎乃一篇之纲领也故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 董氏鼎曰圣人言善恶成败如医师辨药性法司明律令某物食之杀人某事犯之致死不吾欺矣轻生者不顾而身试之卒至祸败其太康之谓欤禹之训色荒以下有一必亡太康一犯禽荒之戒竟以失邦如食杀人之毒犯处死之刑其严不可违如此哉
  𦙍征𦙍国名孟子曰征者上伐下也此以征名实即誓也仲康丁有夏中衰之运羿执国政社稷安危在其掌握而仲康能命𦙍侯以掌六师𦙍侯能承仲康以讨有罪是虽未能行羿不道之诛明羲和党恶之罪然当国命中绝之际而能举师伐罪犹为礼乐征伐之自天子出也夫子所以录其书者以是欤今文无古文有或曰苏氏以为羲和贰于羿忠于夏者故羿假仲康之命命𦙍侯征之今案篇首言仲康肈位四海𦙍侯命掌六师又曰𦙍侯承王命徂征详其文意盖史臣善仲康能命将遣师𦙍侯能承命致讨未见贬仲康不能制命而罪𦙍侯之为专征也若果为篡羿之书则乱臣贼子所为孔子亦取之为后世法乎
  惟仲康肇位四海𦙍侯命掌六师羲和废厥职酒荒于厥邑𦙍后承王命徂征仲康太康之弟𦙍侯𦙍国之侯命掌六师命为大司马也仲康始即位即命𦙍侯以掌六师次年方有征羲和之命必本始而言者盖史臣善仲康肇位之时已能収其兵权故羲和之征犹能自天子出也林氏曰羿废太康而立仲康然其篡也乃在相之世仲康不为羿所篡至其子相然后见篡是则仲康犹有以制之也羿之立仲康也方将执其礼乐征伐之权以号令天下而仲康即位之始即能命𦙍侯掌六师以収其兵权如汉文帝入自代邸即皇帝位夜拜宋昌为卫将军镇抚南北军之类羲和之罪虽曰沉乱于酒然党恶于羿同恶相济故𦙍侯承王命往征之以剪羿羽翼故终仲康之世羿不得以逞使仲康尽失其权则羿之篡夏岂待相而后敢邪羲氏和氏夏合为一官曰𦙍后者诸侯入为王朝公卿如禹稷伯夷谓之后也纂疏问东坡疑𦙍征曰袁道洁考得是太康失河北至相方失河南然亦疑羲和是个历官旷职诛之可也何至誓师如此大抵古书之不可考皆此类也 林氏曰羲和夏为一官至周为冯相保章氏隶于大宗伯其任又轻于夏矣太史公曰文史星历近乎卜祝之间主上所戏弄倡优畜之愈益轻矣告于众曰嗟予有众圣有谟训明徴定保先王克谨天戒臣人克有常宪百官修辅厥后惟明明徴验保安也圣人谟训明有徴验可以定安邦国也下文即谟训之语天戒日蚀之类谨者恐惧修省以消变异也常宪者奉法修职以供乃事也君能谨天戒于上臣能有常宪于下百官之众各修其职以辅其君故君内无失徳外无失政此其所以为明明后也又案日蚀者君弱臣强之象后羿专政之戒也羲和掌日月之官党羿而不言是可赦乎纂疏王氏曰使羲和守常宪以修辅则仲康得谨天戒而修省今畔官离次不知有日蚀之变则是不有常宪昧先圣之谟训安能免于诛乎每岁孟春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其或不恭邦有常刑遒人宣令之官木铎金口木舌施政教时振以警众者也周礼小宰之职正岁帅治官之属徇以木铎曰不用法者国有常刑亦此意也官以职言师以道言规正也相规云者胥教诲也工百工也百工技艺之事至理存焉理无往而不在故言无微而可略也孟子曰责难于君谓之恭官师百工不能规谏是谓不恭不恭之罪犹有常刑而况于畔官离次俶扰天纪者乎纂疏张氏曰相规规君也左大夫规诲诗沔水规宣王 蔡氏元度曰周景王将铸无射伶州鸠谏曰匮财罢民鲁荘丹楹刻桷匠庆谏曰无益于君而替前人之令徳执艺事谏此类是也 陈氏经曰先王不谏者有刑后世谏者反刑之惟时羲和颠覆厥徳沈乱于酒畔官离次俶扰天纪遐弃厥司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羲和尸厥官罔闻知昏迷于天象以干先王之诛政典曰先时者杀无赦不及时者杀无赦次位也官以职言次以位言畔官则乱其所治之职离次则舍其所居之位俶始扰乱也天纪则洪范所谓岁月日星辰历数是也盖自尧舜命羲和历象日月星辰之后为羲和者世守其职未尝紊乱至是始乱其天纪焉遐远也远弃其所司之事也辰日月会次之名房所次之宿也集汉书作辑集辑通用言日月会次不相和辑而掩蚀于房宿也案唐志日蚀在仲康即位之五年瞽乐官以其无目而审于音也奏进也古者日蚀则伐鼓用币以救之春秋传曰惟正阳之月则然馀则否今季秋而行此礼夏礼与周异也啬夫小臣也汉有上林啬夫庶人庶人之在官者周礼庭氏救日之弓矢啬夫庶人盖供救日之百役者曰驰曰走者以见日蚀之变天子恐惧于上啬夫庶人奔走于下以助救日如此其急羲和为历象之官尸居其位若无闻知则其昏迷天象以干先王之诛岂特不恭之刑而已哉政典先王政治之典籍也先时后时皆违制失时当诛而不赦者也今日蚀之变如此而羲和罔闻知是固干先王后时之诛矣纂疏日月一岁十二会方会则月光都尽而为晦已会则月光复苏而为朔朔后晦前各十五日日月相对则月光正满而为望晦朔日月之合东西同度南北同道则月揜日而日为之食望而日月之对同度同道则月抗日而月为之食是皆有常度矣王者修徳行政能使阳盛足以胜阴阴衰不能侵阳则日月之行虽或当食而月常避日故其迟速高下必有参差而不正相对者所以当食而不食也若国无政不用善则阴盛阳微当食必食虽曰有常度而实为非常之变矣诗传 问先时不及时林氏谓是誓众之辞非言昏迷天象之人曰以上文考之林说非是然此篇自可疑当阙之 苏氏曰官局所在曰次 孔氏曰房所舍之次政典若周官六卿之制典先时谓历象之法四时节气弦望晦朔先天时则罪死不及谓历象后天时虽治其官苟有先后之差则无赦况废官乎 唐孔氏曰房如房室之房谓日月所舍之处九月之朔日月当会于大火之次或以房为房星房心为大火似矣然集是止舍之处言其不集于舍故得以表日食若言不集于房星惟见历错不表日食以此知非房星 薛氏曰月令季秋日在房房大火之宿也 愚案房有二说近代善历者推仲康时九月合朔已过房星北矣左传昭公十七年梓慎曰宋大辰之虚也郑太皥之虚也郑祝融之虚也皆火房也杜注房舍也所谓火房与此房字义同皆所舍之次也尧时中星与月令不同夏之星固宜不与月令同难指日在房为据也政典司马所掌𦙍侯掌六师为大司马故引政典之语以敕戒吏士先时不及时先后失师期也以属下文者是今予以尔有众奉将天罚尔众士同力王室尚弼予钦承天子威命将行也我以尔众士奉行天罚尔其同力王室庶㡬辅我以敬承天子之威命也盖天子讨而不伐诸侯伐而不讨伸康之命𦙍侯得天子讨罪之权𦙍侯之征羲和得诸侯敌忾之义其辞直其义明非若五霸搂诸侯以伐诸侯其辞曲其义迂也火炎昆冈玉石俱焚天吏逸徳烈于猛火殱厥渠魁胁从罔治旧染污俗咸与惟新崑出玉山名冈山⿱兆目 -- 脊也逸过渠大也言火炎昆冈不辨玉石之美恶而焚之苟为天吏而有过逸之徳不择人之善恶而戮之其害有甚于猛火不辨玉石也今我但诛首恶之魁而已胁从之党则罔治之旧染污习之人亦皆赦而新之其诛恶宥善是犹王者之师也今案𦙍征始称羲和之罪正以其畔官离次俶扰天纪至是有胁从旧染之语则知羲和之罪当不止于废时乱日是必聚不逞之人崇饮私邑以为乱党助羿为恶者也𦙍后徂征隐其叛逆而不言者盖正名其罪则必锄根除源而仲康之势有未足以制后羿者故止责其旷职之罪而实诛其不臣之心也纂疏薛氏曰殱渠魁义也赦胁从仁也 愚案观胁从之语羲和聚党助逆明矣仲康于羿势既未能锄其根株不可不剪其羽翼故乘日食之变正其昏迷之罪名正言顺羿亦不得庇之也使非聚党助逆则褫职夺邑司寇行戮足矣何至劳大司马兴师誓众如临大敌哉呜呼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罔功其尔众士懋戒哉威者严明之谓爱者姑息之谓记曰军旅主威盖军法不可以不严严明胜则信其事之必济姑息胜则信其功之无成誓师之末而复嗟叹以是深警之欲其勉力戒惧而用命也纂疏董氏鼎曰仲康肈位正天下徯望新政之日曰承王命曰干先王之诛曰奉将天罚将帅奉天子之命天子奉天与先王之命大本正大权立大奸惧矣




  书集传纂疏卷二
<经部,书类,书集传纂疏>



  钦定四库全书
  书集传纂疏卷三     元 陈栎 撰朱子订定蔡氏集传
  商书契始封商汤因以为有天下之号书凡十七篇纂䟽史记帝喾生契为唐虞司徒封于商赐姓子氏十三世生汤在位十三年夀百岁国号商盘庚迁殷以后号殷
  汤誓汤号也或曰谥汤名履姓子氏夏桀暴虐汤往征之亳众惮于征役故汤谕以吊伐之意盖师兴之时而誓于亳都者也今文古文皆有纂䟽汤武固是反之但细观其书汤反之之功恐更细密如汤誓与牧誓数桀纣之罪辞气亦不同史记但书汤放桀而死书武王则曰斩纣头悬之白旗又曰汤有惭徳武王亦无此意
  王曰格尔众庶悉听朕言非台小子敢行称乱有夏多罪天命殛之王曰者史臣追述之称也格至台我称举也以人事言之则臣伐君可谓乱矣以天命言之则所谓天吏非称乱也纂䟽张氏曰天命殛之岂谆谆然命之乎天以天下之心为心古之论天者多以民心卜之 林氏曰非天吏而伐有罪犹不为士师而擅杀人也为天吏而不伐有罪犹为士师而故纵罪人也今尔有众汝曰我后不恤我众舍我穑事而割正夏予惟闻汝众言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穑刈获也割断也亳邑之民安于汤之徳政桀之虐熖所不及故不知夏氏之罪而惮伐桀之劳反谓汤不恤亳邑之众舍我刈获之事而断正有夏汤言我亦闻汝众论如此然夏桀暴虐天命殛之我畏上帝不敢不往正其罪也纂䟽吕氏曰曰舍我穑事汤之伐桀不因民愿乎曰亳民之不愿而夏民之愿也○愚谓汤之兴顺乎天而应乎人此一莭见商民以一己为心汤则以上天为心盖是时夏之天命己绝汤所以顺乎天也今汝其曰夏罪其如台夏王率遏众力率割夏邑有众率怠弗恊曰时日曷䘮予及汝皆亡夏徳苦兹今朕必往遏绝也割劓割夏邑之割时是也汤又举商众言桀虽暴虐其如我何汤又应之曰夏王率为重役以穷民力严刑以残民生民厌夏徳亦率皆怠于奉上不和于国疾视其君指日而曰是日何时而亡乎若亡则吾宁与之俱亡盖苦桀之虐而欲其亡之甚也桀之恶徳如此今我之所以必往也桀尝自言吾有天下如天之有日日亡吾乃亡耳故民因以日目之纂䟽吕氏曰夏罪其如台是夏民在涂炭而商民自在春风和气中也○愚谓此一莭见商民以一国为心汤则以天下为心盖是时夏之人心已离汤所以应乎人也尔尚辅予一人致天之罚予其大赉汝尔无不信朕不食言尔不从誓言予则孥戮汝罔有攸赦赉与也食言言已出而反吞之也禹之征苖止曰尔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勲至启则曰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予则孥戮汝此又益以朕不食言罔有攸赦亦可以观世变矣纂䟽愚谓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今桀虐其民民欲其速亡如此人心所归即天命所属人心所离即天命所弃也天命汤伐之汤敢违天乎汤之誓师拳拳惟以天言曰天命殛之曰予畏上帝曰致天之罚非汤伐之天伐之也汤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武王曰予弗顺天厥罪惟均其心一也尧舜之授受禹启之传继汤武之征伐事虽不同其顺乎天适乎时合乎义一而已矣
  仲虺之诰仲虺臣名奚仲之后为汤左相诰告也周礼士师以五戒先后刑罚一曰誓用之于军旅二曰诰用之于会同以喻众也此但告汤而亦谓之诰者唐孔氏谓仲虺亦必对众而言盖非特释汤之惭而且以晓其臣民众庶也古文有今文无纂䟽问仲虺之诰似未见其释汤惭徳处曰正是解他云若苖有莠若粟有秕他缘何道这几句盖谓汤若不除桀则桀必杀汤如说推亡固存处自是说伐桀至徳日新以下乃是勉汤又如天乃锡王勇智他特地说他勇智两字便可见尚书多不可晓固难理会然这般处古人如何说得恁地好如今人做时文相似
  成汤放桀于南巢惟有惭徳曰予恐来世以台为口实武功成故曰成汤南巢地名庐江六县有居巢城桀奔于此因以放之也汤之伐桀虽顺天应人然承尧舜禹授受之后于心终有所不安故愧其徳之不古若而又恐天下后世藉以为口实也○陈氏曰尧舜以天下让后世好名之士犹有不知而慕之者汤武征伐而得天下后世嗜利之人安得不以为口实哉此汤之所以恐也欤纂䟽郑氏曰必往之师以救生人口实之惭以虑后世○吕氏曰此心之惭此诰之释皆不可少也○愚谓观汤之惭汤之本心见矣盖以居万世君臣之始变也仲虺释其惭始则美之乂虑其愧心既释骄心或生故终复警之大臣之引君当道如此仲虺乃作诰曰呜呼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惟天生聦明时乂有夏昏徳民坠涂炭天乃锡王勇智表正万邦纉禹旧服兹率厥典奉若天命仲虺恐汤忧愧不已乃作诰以解释其意叹息言民生有耳目口鼻爱恶之欲无主则争且乱矣天生聦明所以为之主而治其争乱者也坠䧟也涂泥炭火也桀为民主而反行昏乱䧟民于涂炭既失其所以为主矣然民不可以无主也故天锡汤以勇智之徳勇足以有为智足以有谋非勇智则不能成天下之大业也表正者表正于此而影直于彼也天锡汤以勇智者所以使其表正万邦而继禹旧所服行也此但率循其典常以奉顺乎天而已天者典常之理所自出而典常者禹之所服行者也汤革夏而纉旧服武革商而政由旧孔子所谓百世可知者正以是也林氏曰齐宣王问孟子曰汤放桀武王伐纣有诸孟子曰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夫立之君者惧民之残贼而无以主之为之主而自残贼焉则君之实䘮矣非一夫而何孟子之言则仲虺之意也纂䟽王氏曰经言智仁勇或言仁智勇未见先勇者盖成大功定大业必以智勇智之所以行者勇也故先勇后智○吕氏曰以汤勇智如此惟循常行之理而已○真氏曰汤之伐桀自谓不幸而处变故有惭徳仲虺解之曰此特循常道以顺天命而已盖变而不失其正即所谓常也○陈氏传良曰非但释汤之惭亦进徳戒满之书○愚谓凡汤之表正纉率乃所以奉若天命也何惭之有此以天之生汤者释之以见汤之顺乎天也禹有典则贻子孙纉禹旧服即云兹率厥典典指为禹之典章亦通孔氏云循其典法祖宗之服行典章不肖之子孙失坠之而异伐之圣贤兴复之往往而然夏王有罪矫诬上天以布命于下帝用不臧式商受命用爽厥师矫与矫制之矫同诬罔臧善式用爽明师众也天以形体言帝以主宰言桀知民心不从矫诈诬枉托天以惑其众天用不善其所为用使有商受命用使昭明其众庶也○王氏曰夏有昏徳则众从而昏商有明徳则众从而眀○吴氏曰用爽厥师续下文简贤附势意不相贯疑有脱误简贤附势实繁有徒肈我邦于有夏若苖之有莠若粟之有秕小大战战罔不惧于非辜矧予之徳言足听闻简略繁多肈始也战战恐惧貌言简贤附势之人同恶相济实多徒众肈我邦于有夏为桀所恶欲见剪除如苖之有莠如粟之有秕锄治簸扬有必不相容之势商众小大震恐无不惧陷于非罪况汤之徳言则足人之听闻尤桀所忌疾者乎以苗粟喻桀以莠秕喻汤特言其不容于桀而迹之危如此史记言桀囚汤于夏䑓汤之危屡矣无道而恶有道势之必至也纂䟽陈氏曰徳言令闻也 惟王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徳懋懋官功懋懋赏用人惟己改过不吝克宽克仁彰信兆民迩近殖聚也不近声色不聚货利若未足以尽汤之徳然此本原之地非纯乎天徳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也本原澄澈然后用人处已而莫不各得其当懋茂也繁多之意与时乃功懋哉之义同言人之懋于徳者则懋之以官人之懋于功者则懋之以赏用人惟己而人之有善者无不客改过不吝而已之不善者无不改不忌能于人不吝过于己合并为公私意不立非圣人其孰能之汤之用人处己者如此而于临民之际是以能宽能仁谓之能者宽而不失于纵仁而不失于柔易曰宽以居之仁以行之君徳也君徳昭著而孚信于天下矣汤之徳足人听闻者如此纂䟽葛氏曰君子小人之进退系于君心之正邪君心惑于声色则便辟之臣进贪于货利则聚敛之臣进有功徳者官赏何由及之不迩不殖乃懋徳懋功之根本也○孔氏曰勉于徳者则勉之以官○愚谓用人惟己用人惟出于己也惟不迩不殖则君心清明权自已出否则以色货进者得挠其权矣宽居仁行之君徳乃徳言足听闻之实也六经言仁自克宽克仁始遂开万世言仁之端仁以心徳之体言则仁为体宽为用以爱之用言则宽以容人仁以爱人皆用也徳莫大于仁汤之克仁实自不迩殖之无私欲始徳懋至兆民根本皆自不迩不殖来乃葛伯仇饷初征自葛东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曰奚独后予攸徂之民室家相庆曰徯予后后来其苏民之戴商厥惟旧哉葛国名伯爵也饷馈也仇饷与饷者为仇也葛伯不祀汤使问之曰无以供粢盛汤使亳众往耕老弱馈饷葛伯杀其童子汤遂征之汤征自葛始也奚何徯待也苏复生也西夷北狄言远者如此则近者可知也汤师之未加者则怨望其来曰何独后予其所往伐者则妻孥相庆曰待我后久矣后来我其复生乎他国之民皆以汤为我君而望其来者如此天下之爱戴归往于商者非一日矣商业之兴盖不在于鸣条之役也○吕氏曰夏商之际君臣易位天下之大变然观其征伐之时唐虞都俞揖逊气象依然若存盖尧舜禹汤以道相传世虽䧏而道不䧏也纂䟽吕氏曰后世师之所至荆棘生焉汤师所至民皆欣欣盖吊民伐罪布其宽仁如旱馀时雨所至则苏也○愚谓民之戴商如此何惭之有此以民之归汤者释之以见汤之应乎人也佑贤辅徳显忠遂良兼弱攻昧取乱侮亡推亡固存邦乃其昌前既释汤之惭此下因以劝勉之也诸侯之贤徳者佑之辅之忠良者显之遂之所以善善也侮说文曰伤也诸侯之弱者兼之昧者攻之乱者取之亡者伤之所以恶恶也言善则由大以及小言恶则由小以及大推亡者兼攻取侮也固存者佑辅显遂也推彼之所以亡固我之所以存邦国乃其昌矣纂䟽林氏曰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栽者培之倾者覆之天道之自然也佑辅显遂为善者必为人所助也兼攻取侮为不善者必为人所侵也圣人因常理以应世有亡之道则推而亡之倾覆之义也有存之道则辅而固之栽培之义也桀有亡道汤因其将亡而推之何容心哉徳日新万邦惟怀志自满九族乃离王懋昭大徳建中于民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垂裕后昆予闻曰能自得师者王谓人莫已若者亡好问则裕自用则小徳日新者日新其徳而不自已也志自满者反是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其广日新之义欤徳日新则万邦虽广而无不怀志自满则九族虽亲而亦离万邦举远以见近也九族举亲以见踈也王其勉眀大徳立中道于天下中者天下之所同有也然非君建之则民不能以自中而礼义者所以建中者也义者心之裁制礼者理之节文以义制事则事得其宜以礼制心则心得其正内外合徳而中道立矣如此则非特有以建中于民而垂诸后世者亦绰乎有馀裕矣然是道也必学焉而后至故又举古人之言以为隆师好问则徳尊而业广自贤自用者反是谓之自得师者真知已之不足人之有馀委心听顺而无拂逆之谓也孟子曰汤之于伊尹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王其汤之所以自得者欤仲虺言怀诸侯之道推而至于修徳检身又推而至于能自得师夫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舍师而能成者虽生知之圣亦必有师焉后世之不如古非特世道之䧏抑亦师道之不明也仲虺之论溯流而源要其极而归诸能自得师之一语其可为帝王之大法也欤纂䟽问礼义本诸人心中人以下为气禀物欲所拘蔽须以礼义自治若汤尚何须以义制事以礼制心曰汤武反之也是有些子不那底了但他能恁地所以为汤若不恁地便是惟圣罔念作狂圣人虽说生知安行便只是常常恁地不已所以不可及若有一息不恁地便也是凡人了问舜由仁义行便是不操而自存否曰这都难说舜只是不似众人恁地著心自是操○此是内外交相养之法事在外义由内制心在内礼由外作○唐氏曰圣人徳贵于日新故继以懋昭大徳以义以礼所以日新其徳也○范氏祖禹曰神宗在东宫王陶讲志自满九族乃离神宗言九族乃离微子之去是也○陈氏大猷曰徳不大则梏于偏如夷清恵和各有偏之弊何以建中汤徳本大又欲其懋昭之然后能建中以范斯民所谓皇建其有极也以义制事则行于外者合宜乃大徳之所自行中之用也以礼制心则存于内者合理乃大徳之所自出中之本也礼义之泽传之无穷所以垂裕于后嗣也○愚谓徳与中皆当兼体用而言徳即人所得于天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大徳云者全体大用无非大也懋勉以昭明之则全体呈露妙用显行矣由是而建中道之标凖使民之罔中者皆惟我之中则不偏不倚无过不及是中体用无不备矣然礼义徳也即昭徳建中之要也动而以义制事即义以方外之谓能义以方外则此徳应万事之大用以行而此中无过不及之用在是矣静而以礼制心即敬以直内之谓能敬以直内则此徳具众理之全体以立而此中不偏不倚之体在是矣所谓垂裕固礼义之馀用也亦即昭徳建中之馀用也非昭徳专以建中于民而礼义专以垂裕于后也○陈氏经曰自得师如自明自强不因乎人尊徳乐道出于中心之自然也当味自字谓人莫已若与自用则小承志自满而言以为戒也呜呼慎厥终惟其始殖有礼覆昏暴钦崇天道永保天命上文既劝勉之于是叹息言谨其终之道惟于其始图之始之不谨而能谨终者未之有也伊尹亦言谨终于始事虽不同而理则一也钦崇者敬畏尊奉之意有礼者封殖之昏暴者覆亡之天之道也钦崇乎天道则永保其天命矣案仲虺之诰其大意有三先言天立君之意桀逆天命而天之命汤者不可辞次言汤徳足以得民而民之归汤者非一日末言为君艰难之道人心离合之机天道福善祸淫之可畏以明今之受夏非以利己乃有无穷之恤以深慰汤而释其惭仲虺之忠爱可谓至矣然汤之所惭恐来世以为口实者仲虺终不敢谓无也君臣之分其可畏如此哉纂䟽陈氏大猷曰仲虺虑君恃功业而骄故欲其谨终惟在如其始耳非方戒其谨始也○王氏十朋曰殖礼覆暴即上文佑辅取侮之事○或曰汤岂昏暴者亦虞廷以傲虐戒舜之意○愚谓推亡固存与殖礼覆暴同一栽培倾覆之理特有人已之分推亡固存欲汤审此理以施之人殖礼覆暴欲汤审此理而谨诸已也
  汤诰汤伐夏归亳诸侯率职来朝汤作诰以与天下更始今文无古文有
  王归自克夏至于亳诞告万方誔大也亳汤所都在宋州谷熟县王曰嗟尔万方有众明听予一人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皇大衷中若顺也天之降命而具仁义礼智信之理无所偏倚所谓衷也人之禀命而得仁义礼智信之理与心俱生所谓性也猷道也由其理之自然而有仁义礼智信之行所谓道也以䧏衷而言则无有偏倚顺其自然固有常性矣以禀受而言则不无清浊纯杂之异故必待君师之职而后能使之安于其道也故曰克绥厥猷惟后夫天生民有欲以情言也上帝降衷于下民以性言也仲虺即情以言人之欲成汤原性以明人之善圣贤之论互相发明然其意则皆言君道之系于天下者如此之重也纂䟽降衷孔氏以为降善无意思衷不是善只是中与民受天地之中一般○衷字是个无过不及恰好底道理天之生物个个有一精当恰好底道理此与程子所谓天然自有之中刘子所谓民受天地之中相似有物有则则字却似衷字衷只是中今人言折衷者盖以是为凖则而取正也○诗书所说便是有个人在上恁地分付如帝乃震怒之类然这个衷只是理如此天下莫尊于理故以帝名之降衷便是个主宰意○如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天道福善祸淫却自分明有个人在里主宰相似○左氏曰始终衷皆举之又曰衷甲以见㸔此衷字义本是衷甲以见之义为其在衷而当中也然中字大槩因无过不及而立名如六艺折衷于夫子盖是折两头而取其中之义以衷为善却说得未亲切○自天而言谓之降衷自人受此中而言谓之性如云天所赋为命人所受为性命便是那降字上帝降衷于民此据天所赋于物而言若有恒性此据民所受而言克绥厥猷惟后猷即道也道者性之发用处能安其道者惟后也○孔氏曰衷善也顺人有常之性能安立其道教则惟为君之道○林氏曰天能降衷于民不能使民保其常性而勿失故立之君而付以立教之任师旷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谓勿使失其所降之衷也民既有降衷之性至于顺其固有之性以安其所谓道者是乃君之事○吕氏曰上帝降衷天命之谓性也若有恒性率性之谓道也克绥厥猷修道之谓教也○真氏曰成汤此言可谓知君师之职矣天能与人以至善之性而不能使之全其性能使人全其性者君师之任也天之降于人者初无智愚之间人受于天清浊纯驳随其所禀有不同焉必赖君师顺其有常之性而开导之性本至善因而教焉是之谓顺使其本恶而强教以善是逆之也非顺也观若之一言人性之善可知矣猷即率性之道也以体言曰性以用言曰道顺其性使安其道非君不能何谓安父安于慈子安于孝之类知其当然而不可易与其自然而不容已然后为安汤有天下之初即以此自任厥后秉彛受中之言相继而发至于孔孟性善之理益明而开万世性学之源则自汤始又曰蔡氏说若有恒性与诸说异恐未安○愚按六经言性实始于此中庸言命性道教其渊源盖出于此诸家解若有恒性一句俱属下文以为皆君之事蔡氏独属之上文以为人性自然之天降衷之初顺其自然本有此恒性也特气禀不齐率性而行之或不能安于其道耳若字本轻说克字方重说天赋人受顺其自然本有恒性此时君不必用力于其间也至于修道之教使人各安其道方有赖于君焉诸解以惟后对惟皇上帝作两股说蔡氏以帝降民性后绥作三股说岂民本无恒性必待君顺其恒性而后方有此性耶此章蔡说最优真氏议之过矣夏王灭徳作威以敷虐于尔万方百姓尔万方百姓罹其凶害弗忍荼毒并告无辜于上下神祇天道福善祸淫降灾于夏以彰厥罪言桀无有仁爱但为杀戮天下被其凶害如荼之苦如毒之螫不可堪忍称冤于天地鬼神以冀其拯已屈原口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天之道善者福之淫者祸之桀既淫虐故天降灾以明其罪意当时必有灾异之事如周语所谓伊洛竭而夏亡之类纂䟽福善祸淫自是道理当如此问或有不如此者何也曰福善祸淫常理也不如此是失其常理天莫之为而为天亦何尝有意只是理自是如此且如冬寒夏热此是常理当如此若冬热夏寒便是失其常理近年径山尝六七月雨雪肆台小子将天命明威弗敢赦敢用玄牡敢昭告于上天神后请罪有夏聿求元圣与之勠力以与尔有众请命肆故也故我小子奉将天命明威不敢赦桀之罪也玄牡夏尚黒未变其礼也神后后土也聿遂也元圣伊尹也上天孚佑下民罪人黜伏天命弗僭贲若草木兆民允殖孚允皆信也僭差也贲文之著也殖生也上天信佑下民故夏桀窜亡而屈服天命无所僭差灿然若草木之敷荣兆民信乎其生殖矣纂䟽愚谓天命弗僭贲若草木如语譬诸草木区以别矣之意兆民允殖与罪人黜伏相应罪人黜伏则兆民信生殖可见天命之弗僭差如草木之灿然栽培倾覆皆其自取耳俾予一人辑宁尔邦家兹朕未知获戾于上下栗栗危惧若将陨于深渊辑和戾罪陨坠也天使我辑宁尔邦家其付予之重恐不足以当之未知已得罪于天地与否惊恐忧畏若将坠于深渊盖责愈重则忧愈大也凡我造邦无从匪彝无即慆淫各守尔典以承天休夏命已黜汤命维新侯邦虽旧悉与更始故曰造邦彝法即就慆慢也匪彝指法度言慆淫指逸乐言典常也各守其典常之道以承天之休命也尔有善朕弗敢蔽罪当朕躬弗敢自赦惟简在上帝之心其尔万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无以尔万方简阅也人有善不敢以不达已有罪不敢以自恕简阅一听于天然天以天下付之我则民之有罪实君所为君之有罪非民所致非特圣人厚于责已而薄于责人是乃理之所在君道当然也纂䟽问简阅也曰善与罪天皆知之如天检点数过相似尔之有善也在帝心我之有恶也在帝心○林氏曰罪在朕躬非必己身有可指之罪也盖天降衷于民而以克绥厥猷付之一人为君者必使天下之人皆不失其降衷之性以安厥猷方无负于天之所付若民有罪是为君者教之不至所以自弃于愚不肖之地而莫能返非民之罪乃君之罪所以曰罪在朕躬也民有罪则君致之君有罪乃君自取夫以一人身临四海而天下人之罪皆归其身必使天下人皆无罪然后为能尽君之职而无负于天之所付论至此则获戾上下亦岂难哉此所以危惧若将殒也汤诰一书多兢业之意○愚谓此一节所以缴结篇首降衷有性绥猷之言林氏说得之深味所言成汤可谓知君师之职矣呜呼尚克时忱乃亦有终忱信也叹息言庶几能于是而忱信焉乃亦有终也吴氏曰此兼人已而言纂䟽愚谓汤又叹息言尚能相与于是尽诚方亦可以有终否则未保其所终也曰尚曰乃亦皆不敢必之辞盖兢业不敢忽之意不特汤自谓当如此欲诸侯皆如此也此篇见汤明命性之理知君师之道监夏之所以亡而凛凛于今之所以兴且戒诸侯以相与尽守邦图终之道真帝王之格言圣学之渊源也论语摘其要语自予小子履至罪在朕躬凡十句但略于书耳伊训训导也太甲嗣位伊尹作书训导之史录为篇今文无古文有纂䟽商书几篇最分晓可玩伊训太甲等篇又好看似说命盖高宗资质高傅说所说细了难看伊尹与太甲说虽粗却切于学者之身太甲也不是昏愚的人但欲败度纵败礼耳○伊尹书及说命大抵分明易晓今人观书且看那分明底难晓者且置之纵使晓得亦不济事○陈氏经曰此篇于欲纵未萌之初先警之
  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侯甸群后咸在百官緫已以听冢宰伊尹乃明言烈祖之成徳以训于王夏曰岁商曰祀周曰年一也元祀者太甲即位之元年十二月者商以建丑为正故以十二月为正也乙丑日也不系以朔者非朔日也三代虽正朔不同然皆以寅月起数盖朝觐会同班历授时则以正朔行事至于纪月之数则皆以寅为首也伊姓尹字也伊尹名摰祠者告祭于庙也先王汤也冢长也礼有冢冢妇之名周人亦谓之冢宰古者王宅忧祠祭则冢宰摄而告庙又摄而临群臣太甲服仲壬之䘮伊尹祠于先王奉太甲以即位改元之事祗见厥祖则摄而告庙也侯服甸服之群后咸在百官緫已之职以听冢宰则摄而临群臣也烈功也商颂曰衎我烈祖太甲即位改元伊尹于祠告先王之际明言汤之成徳以训太甲此史官叙事之始辞也○或曰孔氏言汤崩逾月太甲即位则十二月者汤崩之年建子之月也岂改正朔而不改月数乎曰此孔氏惑于序书之文也太甲继仲壬之后服仲壬之䘮而孔氏曰汤崩奠殡而告固已误矣至于改正朔而不改月数则于经史尤可考周建子矣而诗言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则寅月起数周未尝改也秦建亥矣而史记始皇三十一年十二月更名腊曰嘉平夫腊必建丑月也秦以亥正则腊为三月云十二月者则寅月起数秦未尝改也至三十七年书十月癸丑始皇出游十一月行至云梦继书七月丙寅始皇崩九月葬郦山先书十月十一月而继书七月九月者知其以十月为正朔而寅月起数未尝改也且秦史制书谓改年始朝贺皆自十月朔夫秦继周者也若改月数则周之十月为建酉月矣安在其为建亥乎汉初史氏所书旧例也汉仍秦正亦书曰元年冬十月则正朔改而月数不改亦已明矣且经曰元祀十有二月乙丑则是以十二月为正朔而改元何疑乎惟其以正朔行事也故后乎此者复正厥辟亦以十二月朔奉嗣王归于亳盖祠告复政皆重事也故皆以正朔行之孔氏不得其说而意汤崩逾月太甲即位奠殡而告是以崩年改元矣苏氏曰崩年改元乱世事也不容在伊尹而有之不可以不辨又案孔氏以为汤崩吴氏曰殡有朝夕之奠何为而致祠主䘮者不离于殡侧何待于祗见盖太甲之为嗣王嗣仲壬而王也太甲太丁之子仲壬其叔父也嗣叔父而王而为之服三年之䘮为之后者为之子也太甲既即位于仲壬之柩前方居忧于仲壬之殡侧伊尹乃至商之祖庙遍祠商之先王而以立太甲告之不言太甲祠而言伊尹䘮三年不祭也奉太甲遍见商之先王而独言祗见厥祖者虽遍见先王而尤致意于汤也亦犹周公金縢之册虽遍告三王而独眷眷于文王也汤既已祔于庙则是此书初不废外丙仲壬之事但此书本为伊尹称汤以训太甲故不及外丙仲壬之事尔馀见书序纂䟽孟子集注赵氏曰外丙立二年仲壬立四年程氏曰古谓岁为年外丙方二岁仲壬方四岁二说未知孰是问先生两存赵程之说曰此类且当阙之不可深究○问二年四年之说如何曰书序恐经师所作亦无证不可考成汤太甲年次尤不可考不必妄为之说读书求义理以为反身自修之具此等殊非所急也○问汤方在殡宫太甲于朝夕奠常在如何伊尹因祠而见之曰此与顾命康王之诰所载冕服事同意者古人自有一件人君居䘮之礼但今不存无以考据盖天子诸侯既有天下国家事体恐难与常人一般行䘮礼○或曰序言太甲元年序周人所作故称年书言惟元祀书商史所作故称祀此元祀非即位之年乃即位之次年先王崩崩年即位逾年改元以崩年之十二月为后王元年之首月盖以正朔行事也○胡氏安国曰嗣世必于初䘮縁臣民之心旷年不可无君也逾年然后改元縁始终之义一年不二君也○陈氏大猷曰祠祭也先王商先祖如诗言玄王也䘮三年不祭不以凶服入宗庙故太甲不亲祠而尹摄祠若汤则开国之祖太甲尝逮事故奉王亲见之也○吕氏曰当居䘮之始而训之乘其初心之虚也后虽昏迷而克终训之之早故耳○愚案蔡氏力主不改月数之说孟子与春秋左氏传则不然矣详见泰誓上曰呜呼古有夏先后方懋厥徳罔有天灾山川鬼神亦莫不宁暨鸟兽鱼鳖咸若于其子孙弗率皇天降灾假手于我有命造攻自鸣条朕哉自亳诗曰殷监不远在夏后之世商之所宜监者莫近于夏故首以夏事告之也率循假借也有命有天命者谓汤也桀不率循先王之道故天降灾借手于我成汤以诛之夏之先后方其懋徳则天之眷命如此及其子孙弗率而覆亡之祸又如此太甲不知率循成汤之徳则夏桀覆亡之祸亦可监矣哉始也鸣条夏所宅也亳汤所宅也言造可攻之衅者由桀积恶于鸣条而汤徳之修则始于亳都也纂䟽陈氏大猷曰方者方见其进而未见其止日新而未可量也人君为天地鬼神万物之主而徳者天地鬼神万物之理所谓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是也○吕氏曰夏先后懋徳如此宜可凭藉桀才弗率天即降灾感应之速反复手耳惟我商王布昭圣武代虐以宽兆民允怀布昭敷著也圣武犹易所谓神武而不杀者汤之徳威敷著于天下代桀之虐以吾之宽故天下之民信而怀之也今王嗣厥徳罔不在初立爱惟亲立敬惟长始于家邦终于四海初即位之初言始不可以不谨也谨始之道孝悌而已孝悌者人心之所同非必人人教诏之立植也立爱敬于此而形爱敬于彼亲吾亲以及人之亲长吾长以及人之长始于家达于国终而措之天下矣孔子曰立爱自亲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长始教民顺也呜呼先王肈修人纪从諌弗咈先民时若居上克明为下克忠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以至于有万邦兹惟艰哉人纪三纲五常孝敬之实也上文欲太甲立其爱敬故此言成汤之所修人纪者如下文所云也纲常之理未尝泯没桀废弃之而汤始修复之也咈逆也先民犹前軰旧徳也从谏不逆先民是顺非诚于乐善者不能也居上克明言能尽临下之道为下克忠言能尽事上之心○吕氏曰汤之克忠最为难看汤放桀以臣易君岂可为忠不知汤之心最忠者也天命未去人心未离事桀之心曷尝斯须替哉与人之善不求其备检身之诚有若不及其处上下人已之间又如此是以徳日以盛业日以广天命归之人心戴之由七十里而至于有万邦也积累之勤兹亦难矣伊尹前既言夏失天下之易此又言汤得天下之难太甲可不思所以继之哉纂䟽汤工夫全在敬字上看来大叚是一个修饬底人故当时说他做工夫处亦说得大叚地著如禹克勤克俭之类却是大纲说到汤便说检身若不及○张氏曰父子兄弟君臣夫妇长幼朋友有礼义以相维谓之人纪传曰礼义以为纪又曰纪散而众乱○贾逵曰先民古贤人也○陈氏经曰汤以肈修人纪为一身之任吾身有一毫之不尽则于人纪必有一毫之亏于是不自足其足从谏求之今未已也又求之古又欲兼天下之善修人纪之道不得不然也○愚谓人纲与人纪对莫大于三纲故曰人纲小者为纪纲之纪也修如修道之谓教之修品节修理之也欲太甲立爱立敬厚于人伦故以汤之修人纪继之汤以修人纪自任于身吾身有未尽则于人纪必有亏凡于今古之善与处上下人已之间各尽其当然者皆修人纪之实也敷求哲人俾辅于尔后嗣敷广也广求贤哲使辅尔后嗣也纂䟽孙氏曰敷求求之非一方也如云立贤无方○陈氏经曰汤得天下也甚难故其广天下也甚远宜求贤以遗后人也制官刑儆于有位曰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时谓巫风敢有殉于货色恒于游畋时谓淫风敢有侮圣言逆忠直远耆徳比顽童时谓乱风惟兹三风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丧邦君有一于身国必亡臣下不匡其刑墨具训于蒙士官刑官府之刑也巫风者常歌常舞若巫觋然也淫过也过而无度也比昵也倒置悖理曰乱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也风风化也三风愆之纲也十愆风之目也卿士诸侯十有其一已䘮其家亡其国矣墨墨刑也臣下而不能匡正其君则以墨刑加之具详悉也童蒙始学之士则详悉以是训之欲其入官而知所以正谏也异时太甲欲败度纵败礼伊尹先见其微故拳拳及此刘侍讲曰墨即叔向所谓夏书昏墨贼杀皋陶之刑贪以败官为墨纂䟽臣下不匡之刑盖施于邦君大夫之䘮国亡家者君臣一体不得不然如汉废昌邑王而诛其群臣太祖下岭南亦诛其乱臣龚澄枢李托之类是也○吕氏曰前六愆因后四愆而生○唐孔氏曰巫风二淫风四乱风四为愆十○史氏仲午曰意当时太甲左右必有以歌舞货色等惑其君者尹未明指其人姑以先王所制官刑儆之后遂营桐宫不使狎于弗顺焉○真氏曰殉如殉葬之殉以其身䧟货色中死而不顾是也臣下所以不匡以贪官固位故也不諌之罪与贪墨同使知不独贪贿有罪贪官不諌亦有刑也○薛氏曰臣下不匡遽入墨辟无乃过乎置臣所以正主也视主入䘮亡而不救其可贷乎重其刑使知进而諌未必死退而不諌必受刑则虽中不欲谏亦不得不諌也○愚谓汤儆有位之官刑为后嗣虑至矣三风十愆以戒卿士邦君而举以训太甲者意谓卿士诸侯犯此已足䘮家亡国况天子乎微意见矣况不匡刑墨儆臣下者欲其以是儆天子也太甲他时之欲纵尸于此时已窥见其几微故预为之戒前章述汤徳以勉其善此述汤刑以防其失勉其善在启发其爱敬之良心防其失在禁遏其欲纵之私心也呜呼嗣王祗厥身念哉圣谟洋洋嘉言孔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尔惟徳罔小万邦惟庆尔惟不徳罔大坠厥宗叹息言太甲当以三风十愆之训敬之于身念而勿㤀也谟谓其谋言谓其训洋大孔甚也言其谋训大明不可忽也不常者去就无定也为善则降之百祥为恶则降之百殃各以类应也勿以小善而不为万邦之庆积于小勿以小恶而为之厥宗之坠不在大盖善必积而后成恶虽小而可惧此緫结上文而又以天命人事祸福申戒之也纂䟽孙氏曰圣谟嘉言即指三风十愆之戒也○张氏曰不敬其身必纳此身于风愆矣能敬其身则能如夏后之懋徳继先王以嗣徳作善之祥惟徳之庆皆自敬其身出敬立则百善从也○陈氏经曰既戒以祖训又戒以天君所当畏惟天惟祖宗耳○王氏十朋曰善祥恶殃不常乃所以为常也○真氏曰愆虽十能敬则十者俱泯不敬则十者俱生一敬字乃治三风砭十愆之药石也篇将终又深叹圣言之彰明与天命之难保以警动君心真社稷之臣欤○愚谓此篇尹训太甲于即位之初始终以兴亡寓劝戒夏以懋徳兴桀以弗率亡初意明矣继以汤以圣武兴而欲太甲以爱敬之良心嗣厥徳劝之也继言汤以艰难兴而防太甲以欲纵之私心败厥徳戒之也末章作善之降祥尔徳之惟庆劝之保其所以兴作不善之降殃不徳之坠宗戒之䧟于所以亡而提纲挈领则在祗厥身之一言能祗敬具身则嗣祖徳而兴不祗敬其身则背祖徳而亡言言忠爱盖已豫为太甲忧矣但犹包涵未明言之未如太甲篇之痛切耳
  太甲上商史录伊尹告戒节次及太甲往复之辞故三篇相属成文其间或附史臣之语以贯篇意若史家纪传之所载也唐孔氏曰伊训肆命徂后太甲咸有一徳皆是告戒太甲不可皆名伊训故随事立称也林氏曰此篇亦训体今文无古文有纂䟽伊尹之言极痛切遂感发得太甲如此○伊尹之志公天下以为心而无一毫之私者也○或曰上篇作于未迁桐宫之先后二篇作于自桐宫归亳之后
  惟嗣王不惠于阿衡惠顺也阿倚衡平也阿衡商之官名言天下之所倚平也亦曰保衡或曰伊尹之号史氏录伊尹之书先此以发之纂䟽王氏曰阿大陵之有曲者保其君如阿平其国如衡苏氏曰阿衡尹之号犹太公尚父其号也伊尹作书曰先王顾𬤊天之明命以承上下神祇社稷宗庙罔不祗肃天监厥徳用集大命抚绥万方惟尹躬克左右厥辟宅师肆嗣王丕承基绪顾常目在之也𬤊古是字明命者上天显然之理而命之我者在天为明命在人为明徳伊尹言成汤常目在是天之明命以奉天地神祇社稷宗庙无不敬肃故天视其徳用集大命以有天下抚安万邦我又身能左右成汤以居民众故嗣王得以大承其基业也纂䟽顾谓常目在之古注此语最好非谓有一物常在目前可见也只是常存此心知得有这道理光明不昧方其静坐未接物也此理固湛然清明及其遇事而应接也此理亦随处发见只要人常提撕省察念念不忘存养久之则是理愈明虽欲忘之而不可得矣○常目在之常见得有此理子常见得孝父常见得慈○今人多鹘鹘突突一似无这个明命若常见其在前则凛凛然不敢放肆○真氏曰汤惟顾天之明命故天监汤之厥徳曰顾曰监可见天人之交至近而非远也○愚谓此言太甲今日之有天下由先王明徳以得天命伊尹身任重以辅先王也有先王创业之祖与尹开国之大臣是以嗣王得承此大业今日岂可忘先王而不念忽尹言而不从哉惟尹躬光见于西邑夏自周有终相亦惟终其后嗣王罔克有终相亦罔终嗣王戒哉祗尔厥辟辟不辟忝厥祖夏都安邑在亳之西故曰西邑夏周忠信也国语曰忠信为周施氏曰作伪心劳日拙则缺露而不周忠信则无伪故能周而无缺夏之先王以忠信有终故其辅相者亦能有终其后夏桀不能有终故其辅相者亦不能有终嗣王其以夏桀为戒哉当敬尔所以为君之道君而不君则忝辱成汤矣太甲之意必谓伊尹足以任天下之重我虽纵欲未必遽至危亡故伊尹以相亦罔终之言深折其私而破其所恃也纂䟽问古注以忠信训周恐未安曰自周二字本不可晓○吕氏曰自周如周于徳之周谓君道周备无亏缺也○愚案既以桀之无终戒之又以不敬而不君戒之无终则有累于相臣不君则有辱于乃祖仍是以先王与尹躬警之也王惟庸罔念闻庸常也太甲惟若寻常于伊尹之言无所念听此史氏之言纂䟽问诸家于庸字绝句窃谓只作一句读以庸训用如王庸作书以告如何曰六字一句○真氏曰辟不辟之言殆甚于汉人所谓帝不谛者汉君怒而诛之太甲虽无所念听然不闻其怒也所以卒于思庸欤伊尹乃言曰先王昧爽丕显坐以待旦旁求俊彦启迪后人无越厥命以自覆昧晦爽明也昧爽云者欲明未明之时也丕大也顕亦明也先王于昧爽之时洗濯澡雪大明其徳坐以待旦而行之也旁求者求之非一方也彦美士也言汤孜孜为善不遑宁处如此而又旁求俊彦之士以开导子孙太甲毋颠越其命以自取覆亡也慎乃俭徳惟怀永图太甲欲败度纵败礼盖奢侈失之而无长远之虑者伊尹言当谨其俭约之徳惟怀永久之谋以约失之者鲜矣此太甲受病之处故伊尹特言之纂䟽真氏曰此太甲不恵时也故训之如此俭则心小而为虑远侈则心大而为谋踈是时太甲方以欲败度纵败礼心为二者所蔽若浮云之翳日月未知斯言之为忠也一旦处仁迁义而本心复明然后知受病之源端在于此○愚谓永图即前所谓有终也若虞机张往省括于度则释钦厥止率乃祖攸行惟朕以怿万世有辞虞虞人也机弩牙也括矢括也度法度射者之所凖望者也释发也言若虞人之射弩机既张必往察其括之合于法度然后发之则发无不中矣钦者肃恭收敛止见虞书率循也钦厥止者所以立本率乃祖者所以致用所谓省括于度则释也王能如是则动无过举近可以慰恱尹心远可以有举于后世矣安汝止者圣君之事生而知者也钦厥止者贤君之事学而知者也纂䟽唐孔氏曰括矢末也○陈氏大猷曰言欲永终当谨始发也万事莫不有度君所以为度在敬汝所当止如君止于仁子止于孝之类万世有辞所谓永图也○愚谓商人尚敬敬不特商一代之家法实万世相传之心法汤所以圣敬也太甲所以欲纵不敬也故尹之训拳拳于敬罔不祗肃汤之敬也钦厥止率祖攸行勉太甲尽敬以法先王也万世誉之即有终于永图也曰有终曰永图曰万世有辞劝之也曰罔克有终曰自覆戒之也此章仍是以先王始之以尹躬结之王能谨慎钦敬而有终先王之望尹躬之幸也王不谨慎钦敬而自覆非先王之望尹躬之责不尽也尹本自任以天下之重又受先王托孤之重任故告戒之辞节节提起先王而以尹躬相关系对言之忠诚恳切可谓极矣王未克变不能变其旧习也此亦史氏之言伊尹曰兹乃不义习与性成予弗狎于弗顺营于桐宫密迩先王其训无俾世迷狎习也弗顺者不顺义理之人也桐成汤墓陵之地伊尹指太甲所为乃不义之事习恶而性成者也我不可使其狎习不顺义理之人于是营宫于桐使亲近成汤之墓朝夕哀思兴起其善以是训之无使终身迷惑而不悟也纂䟽陈氏经曰性本无恶特习为不义为习所胜若与性俱成贾谊曰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王徂桐宫居忧克终允徳徂往允信也有诸已之谓信实有其徳于身也凡人之不善必有从㬰以导其为非者太甲桐宫之居伊尹欲使其密迩先王陵墓以兴发其善心又绝其比昵之党而革其污染此其所以克终允徳也次篇伊尹言嗣王克终厥徳又曰允徳协于下故史氏言克终允徳结此篇以发次篇之意纂䟽愚谓伊尹此举盖处君臣之变者身任先王托孤之重深轸宗社颠覆之忧知太甲之性不过中人平日诱以为恶之近习必多而辅以善之大臣尹之外无闻焉孤忠不能胜引诱之众徒言不能开迷惑之久遂营桐宫以居之如见先王之在前而无群小之在侧善心油然以生而污习脱然以除此不言之教逹变之权惟自任以天下之重如尹之开国元老大忠至公者能之而非泛然之大臣所敢为也又案千古性学开端于若有恒性之一言其次则习与性成之言也恒性以天地之性言与性成以气质之性言孟子性善之论本恒性而言也孔子性近习远之论自习与性成而发也若有恒性本有善而无恶惟习于恶而后性流于恶其既流也性若成矣然能谨所习而习于善则善反之而天地之性存焉此太甲所以终允徳也天地之性气质之性虽至横渠张氏始剖判言之已肈端于汤尹言性之初矣○董氏鼎曰伊尹初述侮圣言逆忠直远耆徳比顽童之戒太甲犹不恵阿衡狎于弗顺乱风尚存焉非尹果敢逹权为迁桐之举使人动心忍性増益不能呜呼危哉
  太甲中
  惟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归于亳太甲终䘮明年之正朔也冕冠也唐孔氏曰周礼天子六冕备物尽文惟衮冕耳此盖衮冕之服义或然也奉迎也䘮既除以衮冕吉服奉迎以归也作书曰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后非民罔以辟四方皇天眷佑有商俾嗣王克终厥徳实万世无疆之休民非君则不能相正以生君非民则谁与为君者言民固不可无君而君尤不可失民也太甲改过之初伊尹首发此义其喜惧之意深矣夫太甲不义有若性成一旦翻然改悟是岂人力所至盖天命眷商阴诱其衷故嗣王能终其徳也向也汤绪几坠今其自是有永岂不为万世无疆之休乎纂䟽林氏曰太甲克终伊尹力也而归之天者君子能致人于悔过迁善之地不能必其人有悔过迁善之心尹尝五就桀矣即其感悟太甲者观之于桀必尽其忠诚而桀终不改则太甲悔悟庸非天乎汤宜有馀庆故太甲为之孙始皇宜有馀殃故扶苏为之子天也○陈氏经曰若人事不尽而一切诿之天书不作桐宫不营而谓太甲不明天实为之则非圣贤以人合天以义合命之道矣○吕氏曰使太甲不改事将若何今既克终喜慰何如哉玩味实字可见○愚谓克终允徳即前篇望其有终者也万世无疆之休即前篇望其万世有辞者也前愿之而未得今得遂其所愿向也汤绪几覆今也祚可灵长先王之望遂矣伊尹之责塞矣乌得不因其迁善之一初而许与期望之于悠久哉王拜手稽首曰予小子不明于徳自厎不类欲败度纵败礼以速戾于厥躬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既往背师保之训弗克于厥初尚赖匡救之徳图惟厥终拜手首至手也稽首首至地也太甲致敬于师保其礼如此不类犹不肖也多欲则兴作而乱法度纵肆则放荡而隳礼仪度就事言之也礼就身言之也速召之急也戾罪孽灾逭逃也既往已往也已往既不信伊尹之言不能谨之于始庶几正救之力以图惟其终也当太甲不惠阿衡之时伊尹之言惟恐太甲不听及太甲改过之后太甲之心惟恐伊尹不言夫太甲固困而知之者然昔之迷今之复昔之晦今之明如日月昏蚀一复其旧而光采炫耀万景俱新汤武不可及已岂居成王之下乎纂䟽愚谓伊尹虽谓太甲克终厥徳太甲不敢自保方赖伊尹正救以图终焉伊尹拜手稽首曰修厥身允徳恊于下惟明后伊尹致敬以复太甲也修身则无败度败礼之事允徳则有诚身诚意之实徳成于上恊和于下惟明后然也纂䟽愚谓惟明后与不明于徳相应太甲自谓不明于徳尹遂以修身恊下而为明后许与期望之修身本诸身也允徳恊下徴诸庶民也诚实之徳孚于人心修身之验也先王子惠困穷民服厥命罔有不恱并其有邦厥邻乃曰徯我后后来无罚此言汤徳所以恊下者困穷之民若已子而惠爱之惠之若子则心之爱者诚矣未有诚而不动者也故民服其命无有不得其懽心当时诸侯并汤而有国者其邻国之民乃以汤为我君曰待我君我君来其无罚乎言除其邪虐汤之得民心也如此即仲虺后来其苏之事王懋乃徳视乃烈祖无时豫怠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汤之所以懋其徳者如此太甲亦当勉于其徳视烈祖之所为不可顷刻而逸豫怠惰也奉先思孝接下思恭视远惟明听德惟聦朕承王之休无斁思孝则不敢违其祖思恭则不敢忽其臣惟亦思也思明则所视者远而不蔽于浅近思聦则所听者徳而不惑于憸邪此懋徳之所从事者太甲能是则我承王之美而无所厌斁也纂䟽视听是物聦明是则视不为恶色所蔽为明听不为奸人所欺为聦○陈氏大猷曰孝恭聦明懋徳之目人君修徳必就受病处药之太甲前日覆汤典刑不惠阿衡由不思孝思恭也既立不明背弃师训由视溺于近听惑于邪也今尽此四者病去而徳成矣尹耻君不及尧舜太甲徳成尹责始尽是承王美于无穷也○愚谓伊尹提起先王子惠而勉以视乃厥祖然后以朕承王休结之仍是以先王尹躬对言以警动期望之也训惟为思似不必然
  太甲下
  伊尹申诰于王曰呜呼惟天无亲克敬惟亲民罔常怀怀于有仁鬼神无常享享于克诚天位艰哉申诰重诰也天之所亲民之所怀鬼神之所享皆不常也惟克敬有仁克诚而后天亲之民怀之鬼神享之也曰敬曰仁曰诚者各因所主而言天谓之敬者天者理之所在动静语默不可有一毫之慢民谓之仁者民非元后何戴鳏寡孤独皆人君所当恤鬼神谓之诚者不诚无物诚立于此而后神格于彼三者所当尽如此人君居天之位其可易而为之哉分而言之则三合而言之一徳而已太甲迁善未几而伊尹以是告之其才固有大过人者欤纂䟽真氏曰敬仁诚并言始于此三者尧舜禹汤之正传也○吕氏曰君必上得天心下得民心幽得鬼神之心始可以当天位天位所以惟艰也徳惟治否徳乱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终始慎厥与惟明明后徳者合敬仁诚之称也有是徳则治无是徳则乱治固古人有行之者矣乱亦古人有行之者也与古之治者同道则无不兴与古之乱者同事则无不亡治而谓之道者盖治因时制宜或损或益事未必同而道则同也乱而谓之事者亡国䘮家不过货色游畋作威杀戮等事事同道无不同也治乱之分顾所与如何耳始而与治固可以兴终而与乱则亡亦至矣谨其所与终始如一惟明明之君为然也上篇言惟明后此篇言惟明明后盖明其所已明而进乎前者矣纂䟽真氏曰道指全体而言如尧舜之仁汤武之义是也事指一事而言如太康畋游桀纣暴虐之类是也必同道乃兴宋襄以不禽二毛自比文王不知一事之同而他事之不副其能兴乎苟同事必亡三风十愆或有其一无不亡者兴之难而亡之易如此斯天位所以艰欤○夏氏曰终始与治同道而不与乱同事○愚谓此因赖匡救图厥终之言而进图终之道也图终在常不变其始而已终始慎其所与则不特初心之明而为明后且悠久常保此初心之明而为明明后矣尹虑太甲怨艾于初而转移于终故言此先王惟时懋敬厥徳克配上帝今王嗣有令绪尚监兹哉敬即克敬惟亲之敬举其一以包其二也成汤勉敬其徳徳与天合故克配上帝今王嗣有令绪庶几其监视此也纂䟽愚谓此欲太甲与汤之治同道也若升高必自下若陟遐必自迩此告以进徳之序也中庸论君子之道亦谓譬如行远必自迩譬如登高必自卑进徳修业之喻未有如此之切者○吕氏曰自此乃伊尹画一以告太甲也纂䟽愚谓观法先王岂一蹴能至自下自迩欲其希圣进徳之有序也无轻民事惟难无安厥位惟危无毋通毋轻民事而思其难毋安君位而思其危慎终于始人情孰不欲善终者特安于纵欲以为今日姑若是而他日固改之也然始而不善而能善其终者寡矣桐宫之事往已今其即政临民亦事之一初也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鲠直之言人所难受巽顺之言人所易从于其所难受者必求诸道不可遽以逆于心而拒之于其所易从者必求诸非道不可遽以逊于志而听之以上五事盖欲太甲矫乎情之偏也纂䟽林氏曰欲谨其终必于其始谨之○愚谓前言终始慎厥与则慎终为重此言慎终于始则谨始为重固当谨终而常如其始图终尤当先善其始也○陈氏大猷曰忘其言之逆顺而揆诸道之当否合道则逆者乃所以为逊非道则逊者乃所以为逆前日欲纵之时尹之言固尝逆心而臣下之言固尝有逊志者矣故复以为戒呜呼弗虑胡获弗为胡成一人元良万邦以贞胡何也弗虑何得欲其谨思之也弗为何成欲其笃行之也元大良善贞正也一人者万邦之仪表一人元良则万邦以正矣君罔以辩言乱旧政臣罔以宠利居成功邦其永孚于休弗思弗为安于纵弛先王之法废矣能思能为作其聦明先王之法乱矣乱之为害甚于废也成功非宠利之所可居者至是太甲徳已进伊尹有退休之志矣此咸有一徳之所以继作也君臣各尽其道邦国永信其休美也○吴氏曰上篇称嗣王不恵于阿衡必其言有与伊尹违背者辩言乱政或太甲所失在此罔以宠利居成功己之所自处者已素定矣下语既非泛论则上语必有为而发也纂䟽林氏曰自古受托孤之寄者进退之际可谓至难为幼主者类多血气未定志向未坚苟未能离师傅而不返则吾退而小人乘间以进必将以辩言乱旧政而贻国家之祸矣所以伊尹明告太甲而遂示以引身求退之意焉○愚案老氏曰功成而不居蔡泽曰四时之序功成者去伊尹圣之任者也耕莘之初天下何与于我自幡然从汤以后则以身任责不容释矣不幸汤崩主少不明几覆商祚身任托孤愈不容释矣大不得已置君于桐不容不犯臣子之至难非可诿其责于他人也观其告戒拳拳言言忠爱必以先王尹躬对言幸而太甲悔过修徳遂亟复政于君欲奉身而退尹至是上无负于先王次无负于太甲下无负于天下以身任重可以释矣由其任重恐恐不胜之身而复还其耕莘嚣嚣自得之身其欣幸当如何哉此而不退宁无贪恋宠利之疑置君于桐大不获已之本心谁白之者尹可谓自任之重自处之审矣使汤有太甲为之孙而无伊尹为之佐其不一再传而覆者几希尚何六百年之敢望哉○董氏鼎曰伊尹作书以训太甲方其未悟惟恐无以善始及其既悟又恐无以善终先忧而喜后喜而忧拳拳忠爱言有尽而意无穷也
  咸有一德伊尹致仕而去恐太甲徳不纯一及任用非人故作此篇亦训体也史氏取其篇中咸有一徳四字以为篇目今文无古文有纂䟽愚谓一徳二字实此篇之纲领
  伊尹既复政厥辟将告归乃陈戒于徳伊尹已还政太甲将告老而归私邑以一徳陈戒其君此史氏本序曰呜呼天难谌命靡常常厥徳保厥位厥德靡常九有以亡谌信也天之难信以其命之不常也然天命虽不常而常于有徳者君徳有常则天命亦常而保厥位矣君徳不常则天命亦不常而九有以亡矣九有九州也纂䟽愚谓一者无杂无息一可以包常常则一之无间断者也惟纯而不杂所以久而不息夏王弗克庸德慢神虐民皇天弗保监于万方启廸有命眷求一德俾作神主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师爰革夏正上文言天命无常惟有徳则可常于是引桀之所以失天命汤之所以得天命者证之一徳纯一之徳不杂不息之义即上文所谓常徳也神主百神之主享当也汤之君臣皆有一徳故能上当天心受天明命而有天下于是改夏建寅之正而为建丑正也纂䟽庸常也或曰用也○张氏曰君为神民之主诗曰百神尔主矣言神主则民主可知多方曰天惟时求民主言民主则神主可知○愚谓臣当先君后已善则称君今日尹躬暨汤则臣先君曰咸有一徳则臣侪于君何也盖元圣之在汤学焉而后臣天生齐圣之汤又生元圣之尹君臣同徳圣圣相逢非泛然君臣比也又何区区形迹之嫌哉○林氏曰革正朔古未尝有盖始于汤而武王因之仲舒谓舜绍尧改正朔未详是否非天私我有商惟天佑于一德非商求于下民惟民归于一德上言一徳故得天得民此言天佑民归皆以一徳之故盖反复言之德惟一动罔不吉德二三动罔不凶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二三则杂矣徳之纯则无往而不吉徳而杂则无往而不凶僭差也惟吉凶不差在人者惟天之降灾祥在徳故也纂䟽陈氏大猷曰德纯乎天理本一而已人欲之私间之一者始二三矣○吕氏曰一则动皆合理故无不吉二三则动皆悖理故凶○林氏曰降于天者为灾祥受于人者为吉凶○愚谓在人在徳不过分天人平说吉凶不差在人何如吉人则吉凶人则凶天降灾祥在徳何如徳一则祥徳二三则灾今嗣王新服厥命惟新厥德终始惟一时乃日新太甲新服天子之命徳亦当新然新徳之要在于有常而已终始有常而无间断是乃所以日新也纂䟽终始惟一时乃日新这个道理须是常接续不已方是日新才有间㫁便不可○张氏曰此告太甲以继汤之一德也太甲即位已久此自复位时言既新服受天命其徳亦当俱新○陈氏大猷曰终始惟一此言修徳之当一也○愚谓太甲复位之初自怨自艾始能自新矣终或间断则非日新也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其自儆如此仲虺之诰曰徳日新初归自夏即闻此于仲虺盘铭之辞必得诸此是日新乃太甲乃祖之家学也尹以汤之日新望太甲必以汤之一徳勉太甲故时乃日新必先之以终始惟一焉视汤之铭又加精密任官惟贤材左右惟其人臣为上为徳为下为民其难其慎惟和惟一贤者有徳之称材者能也左右者辅弼大臣非贤材之称可尽故曰惟其人夫人臣之职为上为徳左右厥辟也为下为民所以宅师也不曰君而曰徳者兼君道而言也臣职所系其重如此是必其难其慎难者难于任用慎者慎于听察所以防小人也惟和惟一和者可否相济一者终始如一所以任君子也纂䟽问左右何所指曰只是指亲近之臣○问四为字当作如何音曰并去声为上者辅其徳而不阿其意之所欲为下者利于民而不徇已之所安○如逢君之恶也是为上而非为徳为妻妾之奉也是为下而非为民曰然○论其难其慎曰君臣上下相与甚难○张氏曰尹欲尧舜其君为上为徳可知欲尧舜其民为下为民可知○陈氏大猷曰君欲日新其徳或不克终者由小人蛊之则不间断于己亦间断于人故又告以用人之道所以贵于用有徳有能而必得其人者臣职在于致君泽民为上则欲辅成君徳为下则欲泽润生民所系之重如此任用之际其难之而不易慎之而不忽恊和而无乖专一而不二此言用人之当一也○愚案左右作近习说接下二句不来语录想非定说蔡传得之王置诸其左右相成王为左右岂皆近习乎三公官不必备亦曰惟其人盖其选至重必其人足以当之者可也徳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恊于克一上文言用人因推取人为善之要无常者不可执一之谓师法协合也徳者善之緫称善者徳之实行一者其本原统会者也徳兼众善不主于善则无以得一本万殊之理善原于一不恊于一则无以达万殊一本之妙谓之克一者能一之谓也博而求之于不一之善约而会之于至一之理此圣学始终条理之序与夫子所谓一贯者几矣太甲至是而得与闻焉亦异乎常人之改过者欤张氏曰虞书精一数语之外惟此为精密纂䟽问或言主善人而为师苦仲尼无常师之意如何曰非也横渠说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最好四句三叚一叚𦂳似一叚徳且大体说有吉徳有凶徳然必主于善始为吉耳善亦且是大叚说或在此为善在彼为不善在彼为善在此为不善或在前日则不善而今日则为善惟须恊于克一是乃为善谓以此心揆度彼善耳故横渠言原则若善之原于一耳盖善因一而后定也徳以事言善以理言一以心言大抵此萹只是几个一字上有精神恊字虽训合字却是以此合彼之合非己相合之合与礼记恊于分艺书恊时月正日之恊同义盖若揆度嘇验之意耳张敬夫谓虞书精一四句与此为尚书语之最精密者而虞书为尤精○于天下之徳无一定之师惟善是从凡有善皆可师也于天下之善无一定之主惟一其心则其所取者无不善矣恊犹齐也如所谓恊时月○恊字难说只是个比对裁断之意如何知得善不善须是自身主宰得定始得盖有主宰则是非善恶了然于心目间合于此者便是不合者便不是横渠云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说得极好盖从一中流出者无有不善南轩云自危微数语外惟此四句好但舜大圣人言语浑沦伊尹之言较露锋铓些这说得也好○一者善之原也善无常主如言前日之受非也恊于克一如言皆是也盖均是善但易地有不同者故无常主必是合于一乃为至善一者纯于理而无二三之谓一则无私欲而纯乎义理矣○夏氏曰学未有得不可拘一定之见学既有得不可忘一贯之理徳既无常师善不敢拘凡主于善者皆师之泛观博取也善虽无常主吾不敢泛必即夫一者而合之反观约尽也○陈氏大猷曰有专一之一终始惟一是也有统一之一恊于克一是也尹既言惟一之旨复明协一之义徳之所在初无常师凡主于善者皆所当师博而取之也善有万端亦无常主必恊合统会于能一之地一以贯之也○愚谓理之一本万殊处择之贵乎精理之万殊一本处融之贵乎一徳无常师主善为师精以得之也即所谓惟精也善无常主恊于克一一以贯之也即所谓惟一也南轩谓精一数语外惟此最为精密伊尹此言即自惟精惟一充广之也伊尹乐尧舜之道今复摘其授受微旨以告太甲其欲使君尧舜之心至老而不变也盖如此俾万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克绥先王之禄永厎烝民之生人君惟其心之一故其发诸言也大万姓见其言之大故能知其心之一感应之理自然而然以见人心之不可欺而诚之不可掩也禄者先王所守之天禄也烝众也天禄安民生厚一徳之效验也纂䟽陈氏大猷曰人心孚感若有使之者此一徳之验绥禄厎民此一徳之效呜呼七世之庙可以观徳万夫之长可以观政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七七庙亲尽则迁必有徳之主则不祧毁故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徳天子居万民之上必政教有以深服乎人而后万民恱服故曰万夫之长可以观政伊尹叹息言徳政修否见于后世服乎当时有不可掩者如此后非民罔使民非后罔事无自广以狭人匹夫匹妇不获自尽民主罔与成厥功罔使罔事即上篇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后非民罔以辟四方之意申言君民之相须者如此欲太甲不敢忽也无母同伊尹又言君民之使事虽有贵贱不同至于取人为善则初无贵贱之间盖天以一理赋之于人散为万善人君合天下之万善而后理之一者可全也苟自大而狭人匹夫匹妇有一不得自尽于上则一善不备而民主亦无以成厥功矣伊尹于篇终致其警戒之意而言外之旨则又推广其所谓一者如此盖道体之纯全圣功之极致也尝因是言之以为精粹无杂者一也终始无间者一也该括万善者一也一者通古今逹上下万化之原万事之干语其理则无二语其运则无息语其体则并包而无所遗也咸有一徳之书而三者之义悉备前乎伏犠尧舜禹汤后乎文武周公孔子同一揆也纂䟽愚谓观徳观政欲太甲致谨于修徳行政之际也徳即一徳政即徳之见于行事者又谓一徳虽全矜心当戒一善或遗即一徳有亏何以有成功哉此一节言君民相须及不可使匹夫妇不获自尽其与舜命禹以精一而末及于众非后后非众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者亦有合焉伊尹乐尧舜之道而有得岂不信哉
  盘庚上盘庚阳甲之弟自祖乙都耿圮于河水盘庚欲迁于殷而大家世族安土重迁胥动浮言小民虽荡析离居亦惑于利害不适有居盘庚喻以迁都之利不迁之害上中二篇未迁时言下篇既迁后言王氏曰上篇告群臣中篇告庶民下篇告百官族姓左传谓盘庚之诰实诰体也三篇今文古文皆有但今文三篇合为一纂䟽史记盘庚祖乙之曽孙也历祖乙子祖辛祖辛子开甲开甲弟祖丁开甲子南庚祖丁子阳甲及盘庚凡七世都耿矣亳殷亳之殷地殷亳之别名在河南耿在河北○吴氏曰说者言某篇告臣某篇告民臣民并集之时不当呼臣与言而使民不与闻又呼民与言而使臣不与闻特事之系乎臣者主臣言之系乎民者主民言之臣民皆欲其尽晓也○林氏曰臣民傲上从康常情所不堪今谆复恳到晓以利害不啻慈母之于子非优㳺不断不能奋其刚决也从容开喻使其晓然恱从以共享安利所以为王者之政也又曰耿沃饶易富而苦荡析离居迁亳乃小民之利而巨室所不欲故为浮言以摇民情此三篇所由作也
  盘庚迁于殷民不适有居率吁众戚出矢言殷在河南偃师适往吁呼矢誓也史臣言盘庚欲迁于殷民不肯往适有居盘庚率呼众忧之人出誓言以喻之如下文所云也周氏曰商人称殷自盘庚始自此以前惟称商自盘庚迁都之后于是殷商兼称或只称殷也曰我王来既爰宅于兹重我民无尽刘不能胥匡以生卜稽曰其如台曰盘庚之言也刘杀也盘庚言我先王祖乙来都于耿固重我民之生非欲尽致之死也民适不幸荡析离居不能相救以生稽之于卜亦曰此地无若我何言耿不可居决当迁也纂䟽愚案既爰宅于兹以下疑有阙文兹指耿邑当有述水患之语然后继以重我民无尽刘方近人情其如台疑命龟之辞此句上下亦必有阙文○林氏曰古者迁国必卜绵诗曰爰契我龟卫迁楚邱亦曰降观于桑卜云其吉是也先王有服恪谨天命兹犹不常宁不常厥邑于今五邦今不承于古罔知天之断命矧曰其克从先王之烈服事也先王有事恪谨天命不敢违越先王犹不敢常安不常其邑于今五迁厥邦矣今不承先王而迁且不知上天之断绝我命况谓其能从先王之大烈乎详此言则先王迁徙亦必有稽卜之事仲丁河亶甲篇逸不可考矣五邦汉孔氏谓汤迁亳仲丁迁嚣河亶甲居相祖乙居耿并盘庚迁殷为五邦然以下文今不承于古文势考之则盘庚之前当自有五迁史记言祖乙迁邢或祖乙两迁也纂䟽陈氏曰罔知断命犹言未知死所若颠木之有由蘖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绍复先王之大业底绥四方颠仆也由古文作甹木生条也颠木譬耿由蘖譬殷也言今自耿迁殷若已仆之木而复生也天其将永我国家之命于殷以继复先王之大业而致安四方乎纂䟽古文尚书由作㽕说文云木生条也引书有㽕枿蘖韵本作𣡌今作枿书由蘖孟萌蘖皆作蘖郭璞曰晋卫之间曰枿马云颠木而肄生曰枿○魏氏了翁曰由字左传杜注木再萌芽谓之由故曰楚其复由又昭八年今在析木之津犹将复由○薛氏曰不迁故罔知天之短命则迁乃天欲永我命也不迁故不克从先王之烈则迁乃绍复先王之业也○陈氏经曰命在天而曰恪谨天命天其永命何也古人以当然之理为命不以或然之数为命使盘庚不迁而苟安于耿民不聊生国将灭亡而归之命可乎○陈氏大猷曰京师为诸夏本国都定则四方安矣承天命复祖业绥四方三者图迁之本意故史述于篇首盘庚敩于民由乃在位以常旧服正法度曰无或敢伏小人之攸箴王命众悉至于庭敩教服事箴规也耿地潟卤垫隘而有沃饶之利故小民苦于荡析离居而巨室则緫于货宝惟不利于小民而利于巨室故巨室不恱而胥动浮言小民眩于利害亦相与咨怨间有能审利害之实而欲迁者则又往往为在位者之所排击阻难不能自逹于上盘庚知其然故其教民必自在位始而其所以教在位者亦非作为一切之法以整齐之惟举先王旧常迁都之事以正其法度而已然所以正法度者亦非有他焉惟曰使在位之臣无或敢伏小人之所箴规焉耳盖小民患潟卤垫隘有欲迁而以言箴规其上者汝毋得遏绝而使不得自达也众者臣民咸在也史氏将述下文盘庚之训语故先发此纂䟽陈氏大猷曰法度如朝市室庐之营建道路顿宿之部分去旧即新之区画之类遵故事则人情不骇达箴言则人情不壅此迁都之大纲也○愚谓浮言惑众由在位者始今兹教民以迁所以亦必由在位始王命众悉至于庭一句当属下文王若曰格汝众予告汝训汝猷黜乃心无傲从康若曰者非尽当时之言大意若此也汝猷黜乃心者谋去汝之私心也无与毋同毋得傲上之命从已之安盖傲上则不肯迁从康则不能迁二者所当黜之私心也此虽盘庚对众之辞实为群臣而发以敩民由在位故也纂䟽王氏曰凡言若曰或臣述上旨而代作非其自言或史撮大意删润之非其本言○陈氏经曰傲上者违王命而不肯从从康者怀苟安而无远虑群臣所以不肯迁病根在此二者故直指其病戒之○陈氏梅叟 -- 臾 ?曰戒群臣汲汲于治其心耳黜乃心再见于首篇肩 心申严于终篇不宣乃心恐迂乃心不暨予同心有戕在乃心各设中于乃心又条见于中篇而历告朕志敷心腹肾肠无非开心谕之也古我先王亦惟图任旧人共政王播告之修不匿厥指王用丕钦罔有逸言民用丕变今汝聒聒起信险肤予弗知乃所讼逸过也盘庚言先王亦惟谋任旧人共政王播告之修则奉承于内而不能隐匿其指意故王用大敬之宣化于外又无过言以惑众听故民用大变今尔在内则伏小人之攸箴在外则不和吉言于百姓𫍢𫍢多言凡起信于民者皆险陂肤浅之说我不晓汝所言果何谓也详此所谓旧人者世臣旧家之人非谓老成人也盖沮迁都者皆世臣旧家之人下文人惟求旧一章可见纂䟽王氏曰讼争辩也○愚谓民用丕变以前谓先王时世家旧人能使上敬下化如此下文责今世家不能然也非予自荒兹徳惟汝含徳不惕予一人予若观火予亦拙谋作乃逸荒废也逸过失也盘庚言非我轻易迁徙自荒废此徳惟汝不宣布徳意不畏惧于我我视汝情明若观火我亦拙谋不能制命而成汝过失也纂䟽愚谓含徳掩晦遮蔽不能宣上徳意也与不匿厥指正相反不惕一人傲上也作乃安逸从康也若网在纲有条而不紊若农服田力穑乃亦有秋紊乱也纲举则目张喻下从上小从大申前无傲之戒勤于田亩则有秋成之望喻今虽迁徙劳苦而有永建乃家之利申前从康之戒汝克黜乃心施实徳于民至于婚友丕乃敢大言汝有积徳苏氏曰商之世家大族造言以害迁者欲以苟恱小民为徳也故告之曰是何徳之有汝曷不去汝私心施实徳于民与汝婚姻僚友乎劳而有功此实徳也汝能劳而有功则汝乃敢大言曰我有积徳曰积徳云者亦指世家大族而言申前汝猷黜乃心之戒纂䟽萧氏曰不欲迁者徒为顺民之虚名迁则为安民之实徳○夏氏曰先王时汝祖父率民以迁今汝又率民迁是世有积徳及人也○陈氏大猷曰此章緫告以利下二章分告以害○愚谓前言猷黜乃心此言克黜乃心是前所谋为之者今真能为之矣所以赞其决也乃不畏戎毒于远迩惰农自安不昏作劳不服田亩越其罔有黍稷戎大昏强也汝不畏沱溺大害于远近而惮劳不迁如怠惰之农不强力为劳苦之事不事田亩安冇黍稷之可望乎此章再以农喻申言从康之害纂䟽唐孔氏曰惰农对上服田力穑而反言之○林氏曰此篇文势大抵反复辩论皆相顾成文既曰若农服田至有秋又曰惰农自安至罔有黍稷既曰予若观火又曰若火之燎于原文虽涣散而意则相属以是知盘庚之言虽佶屈聱牙不可遽晓然反复求之于人情甚近也汝不和吉言于百姓惟汝自生毒乃败祸奸宄以自灾于厥身乃既先恶于民乃奉其恫汝悔身何及相时憸民犹胥顾于箴言其发有逸口矧予制乃短长之命汝曷弗告朕而胥动以浮言恐沈于众若火之燎于原不可向迩其犹可扑灭则惟汝众自作弗靖非予有咎吉好也先恶为恶之先也奉承恫痛相视也憸民小民也逸口过言也逸口尚可畏况我制尔生杀之命可不畏乎恐谓恐动之以祸患沈谓沈陷之于罪恶不可向迩其犹可扑灭者言其势熖虽盛而殄灭之不难也靖安咎过也则惟尔众自为不安非我有过也此章反复辩论申言傲上之害纂䟽林氏曰先不乐迁民亦从之是谓先恶○陈氏大猷曰恫痛不急去而奉养之犹安其危利其灾也既先恶于始又护疾于今后虽悔之何及矣○张氏曰毒曰自生祸败曰自灾非自外来皆汝自取迟任有言曰人惟求旧器非求旧惟新迟任古之贤人苏氏曰人旧则习器旧则敝当常使旧人用新器也今案盘庚所引其意在人惟求旧一句而所谓求旧者非谓老人但谓求人于世臣旧家云尔详下文意可见若以旧人为老人又何侮老成人之冇纂䟽张氏曰器惟新但以证人求旧耳古我先王暨乃祖乃父胥及逸勤予敢动用非罚世选尔劳予不掩尔善兹予大享于先王尔祖其从与享之作福作灾予亦不敢动用非徳胥相也敢不敢也非罚非所当罚也世非一世也劳劳于王家也掩蔽也言先王及乃祖乃父相与同其劳逸我岂敢动用非罚以加汝乎世简尔劳不蔽尔善兹我大享于先王尔祖亦以功而配食于庙先王与尔祖父临之在上质之在旁作福作灾皆简在先王与尔祖父之心我亦岂敢动用非徳以加汝乎纂䟽陈氏大猷曰配对也大勲劳者方得配享如周礼司勲有功者祭于大烝○孙氏曰胥及逸勤则曰乃祖乃父此与享只曰乃祖盖逸勤不止一人配享非有功之祖不与也○张氏曰罚以讨罪不当罪则为非罚赏以彰徳不称徳则为非徳○愚谓此以世臣与国同休戚感动之乃申图任旧人之意谓汝从我迁我固不敢用非罚加汝执迷不迁亦不敢用非徳福汝又承上扑灭之言以起意而以威恐之以赏劝之也予告汝于难若射之有志汝无侮老成人无弱孤有幼各长于厥居勉出乃力听予一人之作猷难言谋迁徙之难也盖迁都固非易事而又当时臣民傲上从康不肯迁徙然我志决迁若射者之必于中有不容但已者弱少之也意当时老成孤幼皆有言当迁者故戒其老成者不可侮孤幼者不可少之也尔臣各谋长远其居勉出汝力以听我一人迁徙之谋也○纂䟽或曰谋迁固难然如射必志于中有志者事竟成则不沮于难矣有又通孤与幼也○孔氏曰不用老成之言而迁是侮之不迁则孤幼受害是弱之无有远迩用罪伐厥死用徳彰厥善邦之臧惟汝众邦之不臧惟予一人有佚罚用罪犹言为恶用徳犹言为善也伐犹诛也言无有远近亲踈凡伐死彰善惟视汝为恶为善如何尔邦之善惟汝众用徳之故邦之不善惟我一人失罚其所当罚也纂䟽曽氏曰用罪如言用罚用徳如曰用赏○陈氏曰死者刑之重举重故言死凡尔众其惟致告自今至于后日各恭尔事齐乃位度乃口罚及尔身弗可悔致告者使各相告戒也自今以往各敬汝事整齐汝位法度汝言不然罚及汝身不可悔也纂䟽吕氏曰三书反复折难须于包容处看其徳量委曲训诰处看其恩意规画纤悉处看其措置○林氏曰使驱以刑而迫之迁谁敢违之今其言乃若有所甚畏者盖今之迁惟欲聚民所欲耳苟以势驱失人心虽能强之迁而民已离矣故宁为优游不忍之辞开谕其心使知吾之本意既不失民之心亦不害吾之迁此盘庚所以为仁也○陈氏大猷曰世主之懦者惟徇人事所当为虑拂人情而辄沮果者惟徇己事苟当为遽拂人情而不恤皆非也盘庚内不失己外不失人所以两全欤
  盘庚中
  盘庚作惟渉河以民迁乃话民之弗率诞告用亶其有众咸造勿亵在王庭盘庚乃登进厥民作起而将迁之辞殷在河南故渉河诞大亶诚也咸造皆至也勿亵戒其毋得亵慢也此史氏之言苏氏曰民之弗率不以政令齐之而以话言晓之盘庚之仁也纂䟽吕氏曰王庭乃道路行宫如周礼掌次是也班次臣在前民在后故升进民于前而告之曰明听朕言无荒失朕命荒废也呜呼古我前后罔不惟民之承保后胥戚鲜以不浮于天时承敬也苏氏曰古谓过为浮浮之言胜也后既无不惟民之敬故民亦保后相与忧其忧虽有天时之灾鲜不以人力胜之也林氏曰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具忧罔不惟民之承忧民之忧也保后胥戚民亦忧其忧也纂䟽愚谓承顺也何必训敬殷降大虐先王不怀厥攸作视民利用迁汝曷弗念我古后之闻承汝俾汝惟喜康共非汝有咎比干罚先王以天降大虐不敢安居其所兴作视民利当迁而已尔民何不念我以所闻先王之事凡我所以敬汝使汝者惟喜与汝同安尔非为汝有罪比于罚而谪迁汝也予若吁怀兹新邑亦惟汝故以丕从厥志我所以招呼怀来于此新邑者亦惟以尔民荡析离居之故欲承汝俾汝康共以大从尔志也或曰盘庚迁都民咨胥怨而此以为丕从厥志何也苏氏曰古之所谓从众者非从其口之所不乐而从其心之所不言而同然者夫趋利而避害舍危而就安民心同然也殷亳之迁实斯民所利特其一时为浮言摇动怨咨不乐使其即安危利害之实而反求其心则固其所大欲者矣今予将试以汝迁安定厥邦汝不忧朕心之攸困乃咸大不宣乃心钦念以忱动予一人尔惟自鞠自苦若乘舟汝弗济臭厥载尔忱不属惟胥以沈不其或稽自怒曷瘳上文言先王惟民之承而民亦保后胥戚今我亦惟汝故安定厥邦而汝乃不忧我心之所困乃皆不宣布腹心钦念以诚感动于我尔徒为此纷纷自取穷苦譬乘舟不以时济必败坏其所资今汝从上之诚间断不属安能有济惟相与以及沉溺而已诗曰其何能淑载胥及溺正此意也利害若此尔民而罔或稽察焉是虽怨疾忿怒何损于困苦乎纂䟽袁氏曰王渉河故指舟为喻汝不谋长以思乃灾汝诞劝忧今其有今罔后汝何生在上汝不为长久之谋以思其不迁之灾是汝大以忧而自劝也孟子曰安其危而利其灾乐其所以亡劝忧之谓也有今犹言有今日也罔后犹言无后日也上天也今其有今罔后是天断弃汝命汝有何生理于天乎下文言迓续乃命于天盖相首尾之辞纂䟽苏氏曰劝忧犹言乐祸○陈氏大猷曰死则魄降在下生则在世上汝有何生理在世上乎今予命汝一无起秽以自臭恐人倚乃身迂乃心尔民当一心以听上无起秽恶以自臭败恐浮言之人倚汝之身迂汝之心使汝邪僻而无中正之见也予迓续乃命于天予岂汝威用奉畜汝众我之所以迁都者正以迎续汝命于天予岂以威胁汝哉用以奉养汝众而已予念我先神后之劳尔先予丕克羞尔用怀尔然神后先王也羞养也即上文畜养之意言我思念我先神后之劳尔先人我大克羞养尔者用怀念尔故也失于政陈于兹高后丕乃崇降罪疾曰曷虐朕民陈久崇大也耿圮而不迁以病我民是失政而久于此也高后汤也汤必大降罪疾于我曰何谓而虐害我民盖人君不能为民图安是亦虐之也汝万民乃不生生暨予一人猷同心先后丕降与汝罪疾曰曷不暨朕幼孙有比故有爽徳自上其罚汝汝罔能廸乐生兴事则其生也厚是谓生生先后泛言商之先王也幼孙盘庚自称之辞比同事也爽失也言汝民不能乐生兴事与我同心以迁我先后大降罪疾于汝曰汝何不与朕幼小之孙同迁乎故汝有失徳自上其罚汝汝无道以自免也古我先后既劳乃祖乃父汝共作我畜民汝有戕则在乃心我先后绥乃祖乃父乃祖乃父乃断弃汝不救乃死既劳乃祖乃父者申言劳尔先也汝共作我畜民者汝皆为我所畜之民也戕害也绥怀来之意谓汝有戕害在汝之心我先后固已知之怀来汝祖汝父汝祖汝父亦断弃汝不救汝死也兹予有乱政同位具乃贝玉乃祖乃父丕乃告我高后曰作丕刑于朕孙廸高后丕乃崇降弗祥乱治也具多取而兼有之谓言若我治政之臣所与共天位者不以民生为念而务富贝玉者其祖父亦告我成汤作丕刑于其子孙启成汤丕乃崇降弗祥而不赦也此章先儒皆以为责臣之辞然详其文势曰兹予有乱政同位则亦对民庶责臣之辞非直为群臣言也案上四章言君有罪民有罪臣有罪我高后与尔民臣祖父一以义断之无所赦也○王氏曰先王设教因俗之善而导之反俗之恶而禁之方盘庚时商俗衰士大夫弃义即利故盘庚以具贝玉为戒此反其俗之恶而禁之者也自成周以上莫不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故其俗皆严鬼神以经考之商俗为甚故盘庚特称先后与臣民之祖父崇降罪疾为告此因其俗之善而导之者也纂䟽问盘庚言其先王与其臣祖父若真有物在其上降灾䧏罚与之周旋从事于日用间者窃谓此亦大槩言理之所在质诸鬼神而无疑耳而殷人之俗尚鬼故以其深信者导之夫岂亦真有一物邪曰鬼神之理圣人盖难言之谓真有一物固不可谓非有物亦不可若未能晓然见得且缺之可也呜呼今予告汝不易永敬大恤无胥绝远汝分猷念以相从各设中于乃心告汝下易即上篇告汝于难之意大恤大忧也今我告汝以迁都之难汝当永敬我之所大忧念者君民一心然后可以有济苟相绝远而诚不属则殆矣分猷者分君之所图而共图之分念者分君之所念而其念之相从相与也中者极至之理各以极至之理存于心则知迁徙之议为不可易而不为浮言横议之所动摇也纂䟽愚谓告汝者一定不易矣永敬我所大忧者汝当以君之心为心也中者人心同然之理何待于设正縁群臣徇于私情之一偏则中之理亡矣汝不当偏为已计当分汝所谋所念以从上各设中理于心则明见利害自有不偏之凖在于胸中不至于偏私矣不设中于心则人将倚汝身迂汝心也乃有不吉不廸颠越不恭暂遇奸宄我乃劓殄灭之无遗育无俾易种于兹新邑乃有不善不道之人颠陨逾越不恭上命者及暂时所遇为奸为宄劫掠行道者我小则加以劓大则殄灭之无有遗育毋使移其种于此新邑也迁徙道路间关恐奸人乘隙生变故严明号令以告敕之往哉生生今予将试以汝迁永建乃家往哉往新邑也方迁徙之时又怀旧土之念而未见新居之乐故再以生生勉之振起其怠惰而作其趋事也试用也今我将用汝迁永立乃家为子孙无穷之业也纂䟽愚谓生生生养不穷之道也末二句应前今予将试以汝迁安定厥邦前以邦言此以乃家言互文见意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必民家永建而后邦国永定也
  盘庚下
  盘庚既迁奠厥攸居乃正厥位绥爰有众盘庚既迁新邑定其所居正君臣上下之位慰劳臣民迁徙之劳以安有众之情也此史氏之言纂䟽林氏曰孔谓正郊庙朝社之位非也乃正臣民之位整朝仪而抚谕之耳曰无戏怠懋建大命曰盘庚之言也大命非常之命也迁国之初臣民上下正当勤劳尽瘁趋事赴功以为国家无穷之计故盘庚以无戏怠戒之以建大命勉之纂䟽愚谓戏即傲上怠即从康乃其故习未迁则惮以为难既迁则苟以为足未必不谓不必更勉自可以永命矣命虽在天建之在我必懋勉始能建大命必无戏怠始能懋勉故首矫其旧习而新其精神也今予其敷心腹肾肠历告尔百姓于朕志罔罪尔众尔无共怒恊比谗言予一人历尽也百姓畿内民庶百官族姓亦在其中纂䟽愚谓朕志下文所言是也意前日浮言之徒必有唱为事定后有罪责之说故以此释众疑而绝谗谤也古我先王将多于前功适于山用降我凶徳嘉绩于朕邦古我先王汤也适于山往于亳也契始居亳其后屡迁成汤欲多于前人之功故复往居亳案立政三亳郑氏曰东成皋南轘辕西䧏谷以亳依山故曰适于山也䧏下也依山地高水下而无河圮之患故曰用下我凶徳嘉绩美功也纂䟽王氏炎曰自此至用宏兹贲言所以迁之意以谕臣民也自邦伯师长至篇终既迁之后言欲为之意以望群臣也此所谓朕志也今我民用荡析离居罔有定极尔谓朕曷震动万民以迁今耿为河水圯坏沉溺垫隘民用荡析离居无有定止将䧟于凶徳而莫之救尔谓我何故震动万民以迁也肆上帝将复我高祖之徳乱越我家朕及笃敬恭承民命用永地于新邑乃上天将复我成汤之徳而治及我国家我与一二笃敬之臣敬承民命用长居于此新邑也肆予冲人非废厥谋吊由灵各非敢违卜用宏兹贲冲童吊至由用灵善也宏贲皆大也言我非废尔众谋乃至用尔众谋之善者指当时臣民有审利害之时以为当迁者言也尔众亦非敢固违我卜亦惟欲宏大此大业尔言尔众亦非有他意也盖盘庚于既迁之后申彼此之情释疑惧之意明吾前日之用谋略彼既往之傲惰委曲忠厚之意蔼然于言辞之表大事以定大业以兴成汤之泽于是而益永盘庚其贤矣哉纂䟽陈氏傅良曰我与汝皆非私意各惟卜是用以求宏大贲饰之事耳贲去声○愚案多于前功以下朱子本疑之吊由灵宏兹贲等语尤难晓姑存旧说而已呜呼邦伯师长百执事之人尚皆隐哉隐痛也盘庚复叹息言尔诸侯公卿百执事之人庶几皆有所隐痛于心哉予其懋简相尔念敬我众相尔雅曰导也我懋勉简择导汝以念敬我之民众也朕不肩好货敢恭生生鞠人谋人之保居叙钦肩任敢勇也鞠人谋人未详或日鞠养也我不任好贿之人惟勇于敬民以其生生为念使鞠人谋人之保居者吾则叙而用之钦而礼之也今我既羞告尔于朕志若否罔有弗钦羞进也若者如我之意即敢恭生生之谓否者非我之意即不肩好货之谓二者尔当深念无有不敬我所言也无緫于货宝生生自庸无毋同緫聚也庸民功也此则直戒其所不可为勉其所当为也式敷民徳永肩一心式敬也敬布为民之徳永任一心欲其久而不替也盘庚篇终戒勉之意一节严于一节而终以无穷期之盘庚其贤矣哉○苏氏曰民不恱而犹为之先王未之有也祖乙圯于耿盘庚不得不迁然使先王处之则动民而民不惧劳民而民不怨盘庚徳之衰也其所以信于民者未至故纷纷如此然民怨谋逆命而盘庚终不怒引咎自责益开众言反复告谕以口舌代斧钺忠厚之至此殷之所以不亡而复兴也后之君子厉民以自用者皆以盘庚借口予不可以不论纂䟽愚谓前告众民后告群臣言庶几皆有恻隐之仁心哉新迁之民生理未复尤当视之如伤恻隐以爱之我其懋简相尔尔当念我众而不忘敬我众而不忽也好货之人不能念敬我众者也我则不肩任之敢于恭以生民生而安养人者能念敬我众者也我则叙钦之今我既进告尔以朕志之所顺与否敢恭所顺者好货所否者也汝当无不敬我言也敬我之所否而无緫货宝申不肩好货之戒也敬我之师若而以生生自用申敢恭生生之训也尔其用敷为民之徳而永肩一心焉此篇始曰历告百姓于朕志终曰羞告尔于朕志若否始告民以朕志者以释其疑惧之情也终告臣以朕志者欲其审好恶之辨也前日群臣唱浮言以惑民者傲上从康其病证也具乃贝玉其病根也今虽已迁而病证犹未退病根犹未除故始曰无戏怠以革傲上从康之病证终日不肩好货无緫货宝使除具乃贝玉之病根然后上能敬君命下能仁民生而永建国家无穷之基矣先王动民而民不惧劳民而民不怨是迁也民惧而怨至费三篇之语言固见商徳之衰矣然以口舌代斧钺化违慢为顺从抜荡析置衽席慈祥恻怛不吝三篇之语言亦见盘庚之贤欤蔡氏自庸训为民功式训敬盍更审之说命上说命记高宗命傅说之言命之日以下是也犹蔡仲之命微子之命后世命官制词其原盖出于此上篇记得说命相之辞中篇记说为相进戒之辞下篇记说论学之辞緫谓之命者高宗命说实三篇之纲领故緫称之今文无古文有纂䟽问𫝊说版筑亦读书否曰不读书如何有说命三篇之文
  王宅忧亮阴三祀既免丧其惟弗言群臣咸谏于王曰呜呼知之曰眀哲明哲实作则天子惟君万邦百官承式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攸禀令亮一作谅阴古作暗案䘮服四制高宗谅阴三年郑氏注云谅古作梁楣谓之梁暗读如鹑䳺之䳺暗谓庐也即倚庐之庐仪礼剪屏柱楣郑氏谓柱楣所谓梁暗是也宅忧亮阴言宅忧于梁暗也先儒以亮阴为信默不言则于亮阴三年不言为语复而不可解矣君薨百官緫已听于冢宰居忧亮阴不言礼之常也高宗丧父小乙惟既免丧而犹弗言群臣以其过于礼也故咸谏之叹息言有先知之徳者谓之明哲明哲实为法于天下今天子君临万邦百官皆奉承法式王言则为命不言则臣下无所禀令矣纂䟽语注曰谅阴天子居丧之名未详其义○谅阴梁暗未详古制定如何不敢辄为之说王庸作书以诰曰以台正于四方台恐徳弗类兹故弗言恭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弼其代予言庸用也高宗用作书告喻群臣以不言之意言以我表正四方任大责重恐徳不类于前人故不敢轻易发言而恭敬渊默以思治道梦帝与我贤辅其将代我言矣盖高宗恭默思道之心纯一不二与天无间故梦寐之间帝赉良弼其念虑所孚精神所格非偶然而得者也纂䟽高宗梦傅说分明有个傅说在那里高宗却不知所以梦见亦是朕兆先见者如此○高宗梦𫝊说据此则是真有个天帝与高宗对曰吾赉汝以良弼今人但以主宰说帝谓无形象恐也不得若世间所谓玉皇大帝恐亦不可毕竟此理如何皆莫能荅○伊川曰高宗至诚思得贤相寤寐不忘故兆朕先见于梦如常人梦寐间事有先见者多矣亦何足怪问高宗往求说邪说来入梦邪曰譬悬镜于此有物必照非镜往照物亦非物来入镜大抵人心虚灵善不善必先知之○范祖禹曰中庸云诚则形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云人心其神矣乎高宗之梦诚之形而心之神也 张氏文蔚曰诚心求贤寤寐不忘此心足以合上天生贤之心矣上天之心得不应高宗求贤之心○陈氏经曰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嵩前有董五经隐者也伊川闻其名将往造焉至中途遇一老人负茶果问曰君非程先生乎先生欲来信息甚大尹子问于伊川伊川曰静则自明观此则梦说之事不诬矣然此不可以常情拘常事论也有高宗有傅说则可否则以私意用人若汉文以梦得邓通光武以䜟用王梁岂足凭哉乃审厥象俾以形旁求于天下说筑傅岩之野惟肖审详也详所梦之人绘其形象旁求于天下旁求者求之非一方也筑居也今言所居犹谓之卜筑傅岩在虞虢之间肖似也与所梦之形相似纂䟽史记时说为胥靡于傅险汉书音义胥相也靡随也古者相随坐轻刑之名○愚谓孟子云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贾谊曰傅说胥靡乃相武丁事迹显然不宜他说爰立作相王置诸其左右于是立以为相案史记高宗得说与之语果圣人乃举以为相书不言省文也未接语而遽命相亦无此理置诸左右盖以冢宰兼师保也荀卿曰学莫便乎近其人置诸左右者近其人以学也史臣将记高宗命说之辞先叙事始如此纂䟽愚谓置左右不徒相之而必亲近之也蔡氏谓以冢宰兼师保其据君奭小序召公保周公师相王为左右之语乎命之曰朝夕纳诲以辅台徳此下命说之辞朝夕纳诲者无时不进善言也孟子曰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与间也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高宗既相说处之以师傅之职而又命之朝夕纳诲以辅台徳可谓知所本矣○吕氏曰高宗见道明故知顷刻不可无贤人之言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三日雨为霖高宗托物以喻望说纳诲之切三语虽若一意然一节深一节也纂䟽王氏曰作砺使成已舟楫使济难霖雨使泽民林氏非之启乃心沃朕心启间也沃灌溉也启乃心者间其心而无隐沃朕心者溉我心而厌饫也纂䟽陈氏大猷曰相业莫大于辅徳辅徳莫切于格心惟以心格心开诚心以尽忠益必有如江海之浸膏泽之润者矣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方言曰饮药而毒海岱之间谓之瞑眩廖愈也弗瞑眩喻臣之言不苦口也弗视地喻我之行无所见也纂䟽孔氏曰跣必视地足乃无害言欲使为己视听○陈氏经曰受苦口之言免妄行之害皆有望于说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俾率先王廸我高后以康兆民匡正率循也先王商先哲王也说既作相緫百官则卿士而下皆其僚属高宗欲傅说暨其僚属同心正救使循先王之道蹈成汤之迹以安天下之民也呜呼钦予时命其惟有终敬我是命其思有终也是命上文所命者纂䟽愚谓即相亦惟终之意不必训惟为思说复于王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后克圣臣不命其承畴敢不祗若王之休命荅钦予时命之语木从绳喻后从谏明谏之决不可不受也然高宗当求受言于己不必责进言于臣君果从谏臣虽不命犹且承之况命之如此谁敢不敬顺其美命乎纂䟽愚谓主圣臣直导人使谏在徳不在言君有圣徳则有从谏之实虽不命亦谏能为江海何忧百川之不归君无圣徳必无从谏之实虽命之亦不谏如器既满水将焉入高宗以纳诲辅徳为命知命相之大本说以从谏克圣复命尤知致君之大本也
  说命中
  惟说命緫百官说受命緫百官冢宰之职也乃进于王曰呜呼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后王天子也君公诸侯也治乱曰乱明王奉顺天道建邦设都立天子诸侯承以大夫师长制为君臣上下之权以尊临卑以下奉上非为一人逸豫之计而已也惟欲以治民焉耳纂䟽愚谓说初见高宗王篇所言只及从谏至此乃详及为君立政之道自此以下至事神则难乃其进谏之纲领条目也惟天聦明惟圣时宪惟臣钦若惟民从乂天之聦明无所不闻无所不见无他公而已矣人君法天之聦明一出于公则臣敬顺而民亦从治矣纂䟽叶氏曰宪天聦明而臣若民从奉若天道孰大于此○吕氏曰高宗已造明哲之地故说欲扩充其明哲必宪天之聦明而后已也○陈氏大猷曰始告以从谏则圣欲其取人为善也此告以惟圣宪天敬其与天合徳也取人为善固可成圣必与天合徳始可言圣善责虽者矣○陈氏经曰君不违乎天臣民心均此天理自不违乎君惟口起羞惟甲胄起戎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王惟戒兹允兹克明乃罔不休言语所以文身也轻出则有起羞之患甲胄所以卫身也轻动则有起戎之忧二者所以为己当虑其患于人也衣裳所以命有徳必谨于在笥者戒其有所轻予干戈所以讨有罪必严于省躬者戒其有所轻动二者所以加人当审其用于己也王惟戒此四者信此而能明焉则政治无不休美矣纂䟽口能起羞如归与石郎谋反是也甲胄所以御戎然亦能兴戎如秦筑长城以御胡而致胜广之乱衣裳赏也在笥犹言在箱箧中甚言其取之易如云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无穷惟其予之之易故必审其人果贤邪果有功邪则赏不𡚶矣干戈刑人之具然须省察自家真个是否恐或因怒而妄刑人或虑施之不审而无辜者被害则刑之施当矣盖衣裳之予在我而必审其人之贤否干戈施之于人而必审自已之是非也○口非欲起羞而出言不当则反足以起羞甲胄本以御戎而出谋不当则反足以起戎衣裳在笥易以予人则不可不谨干戈讨人之罪则因以省躬四句皆是审底意○吕氏曰此宪天聦明之条目也人加于我者不可不防我加于人者不可不谨四者皆聦明之发用也○王氏炎日此所戒恐聦明蔽于私而不与天相似也克明则庶几于天之聦明矣○陈氏大猷曰信于此能明其所当用则无不休美而无起羞以下之患矣惟治乱在庶官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恶徳惟其贤庶官治乱之原也庶官得其人则治不得其人则乱王制曰论定而后官之任官而后爵之六卿百执事所谓官也公卿大夫士所谓爵也官以任事故曰能爵以命徳故曰贤惟贤惟能所以治也私昵恶徳所以乱也○案古者公侯伯子男爵之于侯国公卿大夫士爵之于朝廷此言庶官则爵为公卿大夫士也○吴氏曰恶徳犹凶徳也人君当用吉士凶徳之人虽有过人之才爵亦不可及也纂䟽吕氏曰官爵及私恶是蔽于私意非宪天聦明矣○董氏鼎曰自惟口起羞至乃罔不休聦明之见于修己者自惟治乱至惟其贤聦明之见于用人者也虑善以动动惟厥时善当乎理也时时措之宜也虑固欲其当乎理然动非其时犹无益也圣人酬酢斯世亦其时而已纂䟽王氏曰事固有善而非时所宜者善如裘葛之良时如寒暑之时时非葛裘虽良何施惟未动审于虑善将动审于时宜然后事顺理而当其可矣不顾可否于时而动非聦明也有其善丧厥善矜其能丧厥功自有其善则已不加勉而徳亏矣自矜其能则人不效力而功隳矣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惟事其事乃其有备有备故无患也○张氏曰修车马备器械事乎兵事则兵有其备故外侮不能为之忧简稼器修稼政事乎农事则农有其备故水旱不能为之害所谓事事有备无患者如此无启宠纳侮无耻过作非毋开宠幸而纳人之侮毋耻过误而遂已之非过误出于偶然作非出于冇意纂䟽愚谓启宠纳侮即女子小人近之不孙之意开宠幸之门而来群侮非侮我者之罪开之者之罪也过未至于恶耻过遂非则为恶矣本只无心之过反成有心之恶惟厥攸居政事惟醇居止而安之义安于义理之所止也义理出于勉强则犹二也义理安于自然则一矣一故政事醇而不杂也纂䟽愚案惟其所居诸说皆欠通必有阙误黩于祭祀时谓弗钦礼烦则乱事神则难祭不欲黩黩则不敬礼不欲烦烦则扰乱皆非所以交鬼神之道也商俗尚鬼高宗或未能脱于流俗事神之礼必有过焉祖己戒其祀无丰昵傅说盖因其失而正之也纂䟽伊傅之言虽为告君而发然人人皆可玩味无不切于己者○陈氏经曰黩祀将以为钦反所以为不钦黩烦皆以为善而为之而乃䧟于不善非礼之礼也以此事神则难是苟难也君子行不贵苟难○或曰矜伐非聦明也不防患非聦明也启宠吝过非聦明也事神则难以上皆宪天聦明之事事事物物皆有天然之理惟聦明者能尽之苟有一毫私意非宪天之聦明矣此篇以宪天聦明为纲王曰旨哉说乃言惟服乃不良于言予罔闻于行旨美也古人于饮食之美者必以旨言之盖有味其言也服行也高宗赞美说之所言谓可服行使汝不善于言则我无所闻而行之也苏氏曰说之言譬如药石虽散而不一然一言一药皆足以治天下之公患所谓古之立言者说拜稽首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王忱不艰允恊于先王成徳惟说不言有厥咎高宗方味说之所言而说以为得于耳者非难行于身者为难王忱信之亦不为难信可合成汤之成徳说于是而犹有所不言则有其罪矣上篇言后克圣臣不命其承所以广其从谏之量而将告以为治之要也此篇言允协先王成徳惟说不言有厥咎所以责其躬行之实将进其为学之说也皆引而不发之义纂䟽南轩云非知之艰行之惟艰此特𫝊说告高宗耳盖高宗旧学廿盘于义理知之亦多故使得这说若常人则须以致知为先也此等议论尽好○案南轩荅朱子曰孔子观上世之化曰大哉知乎虽尧舜之民比屋可封亦能使之由之而已知者圣凡之分也岂可云易乎哉傅说之告高宗高宗盖知之者恭默思道梦赉良弼非知之明哲者有此乎故君奭言在武丁时则有若甘盘而未及乎傅说盖发高宗之知者甘盘也说故告以虽已知之此非难也贵于实行之耳此为己知者言也若未能知之而告以知之非艰则说为失言矣○陈氏经曰未知则知之为难既知则行之为难高宗明哲如此不患不知患行之不力耳知而不行是亦徒知以至诚行之不见其难矣○真氏曰忱诚也以诚为主何患于行中篇节目虽烦要归只在王忱不艰一句○愚谓说意谓王能行而说不言则咎在说说已言而王不行则咎在王不在说也上篇复君以从谏此则责君以行言必实见于行而后始不为徒从也又案忱诚也诚以力行也知对行言古所未发自傅说始发之而后致知力行为万世为学之法程
  说命下纂䟽碧梧马氏曰前篇访以政事故说以政事对此篇访以学故说以学对
  王曰来汝说台小子旧学于甘盘既乃遁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暨厥终罔显甘盘臣名君奭言在武丁时则有若甘盘遁退也高宗言我小子旧学于日盘已而退于荒野后乂入居于河自河往亳迁徙不常历叙其废学之因而叹其学终无所显明也无逸言高宗旧劳于外爰暨小人与此相应国语亦谓武丁入于河自河徂亳唐孔氏曰高宗为王子时其父小乙欲其知民之艰苦故使居民间也苏氏谓甘盘遁于荒野以台小子语脉推之非是纂䟽语录东坡解作甘盘遁荒野据某看只是高宗自言观上文予小子可见但不知高宗因甚遁于荒野今亦不敢断但据文义疑是如此○据暨厥终罔显只是寻甘盘不见然高宗旧劳于外亦是尝在民间来○苏氏曰甘盘遁去不知所终武丁无所卒业学者徒见书云高宗时旧劳于外不知小乙使知艰难耳决非荒野之遁也○愚案遁荒野或以为武丁或以为甘盘真氏大学衍义仍用苏说兼君奭云在武丁时则有若甘盘是武丁即位初佐之者犹甘盘也林氏曰想自免丧而遁去况下文尔交修予罔予弃盖恐说亦效甘盘弃之而遁也以此见苏说亦宜存之尔惟训于朕志若作酒醴尔惟麹蘖若作和羹尔惟盐梅尔交修予罔予弃予惟克迈乃训心之所之谓之志迈行也范氏曰酒非麹蘖不成羹非盐梅不和人君虽有美质必得贤人辅导乃能成徳作酒者麹多则太苦蘖多则太甘麹蘖得中然后成酒作羹者盐过则咸梅过则酸盐梅得中然后成羹臣之于君当以柔济刚以可济否左右规正以成其徳故曰尔交修予尔无我弃我能行尔之言也孔氏曰交者非一之义纂䟽陈氏大猷曰训志犹云格心○苏氏曰麹蘖盐梅和而不同也○林氏曰交修者纲柔可否相济以辅予之不逮也○陈氏经曰中篇说谓患高宗之不能行不患臣之不能言此篇高宗谓患说之不能言不患我之不能行○愚谓此高宗因说行之惟艰之言而许之以能行其言也说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求多闻者资之人学古训者反之己古训者古先圣王之训载修身治天下之道二典三谟之类是也说称王而告之曰人求多闻者是惟立事然必学古训深识义理然后有得不师古训而能长治久安者非说所闲甚言无此理也○林氏曰傅说称王而告之与禹称舜曰帝光天之下文势正同纂䟽经籍古人言学字方自说命始有○王氏肃曰王人犹君人○吕氏曰学问之博贵有实用建立大经弥纶大化皆建事也所谓有用之学否则所闻虽多亦奚以为○真氏曰大学之道自格物致知推而治国平天下此求多闻建事之意也古者学与事为一故精义所以致用利用所以崇徳本末非二致也后世学与事为二求道者以政事为粗迹任事者以讲学为空言不知天下未尝有无理之事无事之理老荘言理不及事是有无事之理也管商言事不及理是有无理之事也味说之言则古先圣王之正𫝊可识矣○王氏曰求多闻而不为古训是式则是非无所考正而所闻愈惑矣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允怀于兹道积于厥躬逊谦抑也务专力也时敏者无时而不敏也逊其志如有所不能敏于学如有所不及虚以受人勤以励已则其所修如泉始逹源源乎其来矣兹此也笃信而深念乎此则道积于身不可以一二计矣夫修之来来之积其学之得于己者如此纂䟽逊志者逊顺其志捺下这志入那事中子细低心下意与他理会若高气不伏不能入细理会得则其修亦不来矣既逊其志又须时敏若似做不做或作或辍亦不济事须是逊志又时敏则厥修乃来为学之道只此二端而已又戒以允怀于兹二者则道乃积于厥躬积者来得件数多也○逊志是卑逊其志放退一著宽广以求之不忒恁地迫窄○逊志是小著这心去顺那事理自然见得○易曰君子以虚受人有人来问事略不虚心一味气盈色满当面与他说全不听得○自古未有人说学字自傅说说起他这数句水泼不入直是说得密○愚谓骄与怠最害于学骄则志盈善不可入怠则志惰功不可进学不谦卑退逊则无以为入门一于谦退而不务时敏则又不能进步逊则不骄敏则不怠逊而济以敏厥修所以来也道我所固冇非自外来来云者如斯仁至矣之谓也退逊者毎不能敏速易有当仁而让之失敏速者又不能持久易有进锐退速之患果能允信怀念于此而后来者方积也积云者如由有诸己之信而进于充实之美也○陈氏经曰信道不笃则所修虽来亦不坚凝惟笃信不㤀则来者方凝聚不散来如日知其所无积如月无㤀其所能也惟敩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厥徳修罔觉敩教也言教人居学之半盖道积厥躬者体之立敩学于人者用之行兼体用合内外而后圣学可全也始之自学学也终之教人亦学也一念终始常在于学无少间断则徳之所修有不知其然而然者矣或曰受教亦曰敩敩于为学之道半之半须自得此说极为新巧但古人论学语皆平正的实此章句数非一不应中间一语独尔险巧此盖后世释教机权而误以论圣贤之学也纂䟽惟敩学半盖已学既成居于人上则须教人自学学也教人亦学也初学得者是半既学而推以教人与之讲说已亦因此温得此叚文义是敩之功亦半也念终始典于学始之所以学者学也终之所以教人者亦学也自学教人无非是学自始至终日日如此忽不自知其徳之修也僴录蔡传实本此录○或举葛氏云傅说与王言我教你者只是一半那一半要你自去行取故谓之终始先生曰近见喻子才䟦某人说命解亦引此说吕伯恭说亦然某旧为同安簿学中一士子作书义如此说见他说得新巧大喜之先说王人求多闻云云后面说监于先王云云皆是平正实语不应中间翻空一句如此深险如敩得一半不成那一半掉放冷处教他自得此语全似禅语五通仙人问佛六通如何是那一通那一通便是妙处且如学记引此句亦只依古注○吕氏曰师只教得一半此一半又在学者自理会如师举一隅学者以三隅反师告诸往学者当以来者自悟圣人教人引而不发上一半固赖提指之功下一半必自用立可也说言及此恐高宗全倚之耳○真氏曰敩之与学各居其半我之所教仅能半之高宗于此尤当自力曰终始不曰始终学无止法也上言道之积下言徳之修以理之共由言之谓之道以理之自得言之谓之徳吕氏敩学半之说未见其为奇险姑并存之○愚案惟敩学半只当守学记教学相长之说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宪法愆过也言徳虽造于罔觉而法必监于先王先王成法者子孙之所当守者也孟子言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亦此意纂䟽愚案监先王为学之成法说虽巧终不如蔡说平实惟说式克钦承旁招俊乂列于庶位式用也言高宗之徳苟至于无愆则说用能敬承其意广求俊乂列于众职盖进贤虽大臣之责然高宗之徳未至则虽欲进贤有不可得者纂䟽彭氏曰大臣以己事君不若以天下之贤事君○陈氏大猷曰君莫大于务学以进徳相莫大于为君以求贤王曰呜呼说四海之内咸仰朕徳时乃风风教也天下皆仰我徳是汝之教也股肱惟人良臣惟圣手足傋而成人良臣辅而君圣高宗初以舟楫霖雨为喻继以麹蘖盐梅为喻至此又以股肱惟人为喻其所造益深所望益切矣纂䟽愚谓高宗潜默之久一旦举说相之风声所动四海仰徳然非辅君成圣则无以慰人心之仰徳说告君以从谏则圣惟圣时宪是臣以圣期待其君今高宗语说以良臣惟圣是君亦以圣自期待矣昔先正保衡作我先王乃曰予弗克俾厥后惟尧舜其心愧耻若挞于市一夫不获则曰时予之辜佑我烈祖格于皇天尔尚明保予罔俾阿衡专美有商先正先世长官之臣保安也保衡犹阿衡作兴起也挞于市耻之甚也不获不得其所也高宗举伊尹之言谓其自任如此故能辅我成汤功格于皇天尔庶几明以辅我无使伊尹专美于我商家也傅说以成汤望高宗故曰协于先王成徳监于先王成宪高宗以伊尹望傅说故曰罔俾阿衡专美有商纂䟽周子曰伊尹耻其君不及尧舜一夫不获则曰时予之辜学者当志伊尹之所志○真氏曰学者口不可一日不诵此言心不可一日不存此念惟后非贤不乂惟贤非后不食其尔克绍乃辟于先王永绥民说拜稽首曰敢对扬天子之休命君非贤臣不与共治贤非其君不与共食言君臣相遇之难如此克者责望必能之辞敢者自信无慊之辞对者对以己扬者扬于众休命上文高宗所命也至是高宗以成汤自期傅说以伊尹自任君臣相勉励如此异时高宗为商令王傅说为商贤佐果无愧于成汤伊尹也宜哉
  高宗肜日高宗肜祭有雊雉之异祖己训王史氏以为篇亦训体也不言训者以既有高宗之训故只以篇首四字为题今文古文皆有纂䟽后汉高堂隆曰太戊有桑榖生朝武丁有雊雉升鼎皆因灾恐惧侧身修行故号曰中宗高宗兴也勃焉
  高宗肜日越有雊雉肜祭明日乂祭之名殷曰肜周曰绎雊鸣也于肜日有雊雉之异盖祭称庙也序言汤庙者非是纂䟽陈氏曰祭之明日以礼享尸行事之有司助祭之宾客皆与焉然谓之又祭而不谓之享者以尸犹有鬼神之道也祖己曰惟先格王正厥事格正也犹格其非心之格详下文高宗祀丰于昵昵者称庙也丰于昵失礼之正故有雊雉之异祖己自言当先格王之非心然后正其所失之事惟天监民以下格王之言王司敬民以下正事之言也纂䟽孔光曰上天聪明苟无其事变不虚生书曰惟先格王正厥事言变异之来起事有不正也○王氏曰祖考罔非天嗣祀有典不可丰杀训之使改所谓正厥事○愚案诸家不过谓当先格君而改正其事似不必言先格王非心而后正其事分为两截工夫乃训于王曰惟天监下民典厥义䧏年有永有不永非天夭民民中绝命典主也义者理之当然行而宜之之谓言天监视下民其祸福予夺惟主义如何尔䧏年有永有不永者义则永不义则不永非天夭折其民民自以非义而中绝其命也意高宗之祀必有祈年请命之事如汉武帝五畤祀之类祖己言永年之道不在祷祠在于所行义与不义而已祷祠非永年之道也言民而不言君者不敢斥也民有不若徳不听罪天既孚命正厥徳乃曰其如台不若徳不顺于徳不听罪不服其罪谓不改过也孚命者以妖孽为符信而谴告之也言民不顺徳不服罪天既以妖孽为符信而谴告之欲其恐惧修省以正徳民乃曰孽祥其如我何则天必诛绝之矣祖己意谓高宗当因雊雉以自省不可谓适然而自恕夫数祭丰昵徼福于神不若徳也渎于祭祀傅说尝以进戒意或吝改不听罪也雊雉之异是天既孚命正厥徳矣其可谓妖孽其如我何耶呜呼王司敬民罔非天𦙍典祀无丰于昵司主𦙍嗣也王之职主于敬民而已徼福于神非王之事也况祖宗莫非天之嗣主祀其可独丰于昵庙乎纂䟽孔氏曰昵近也丰于近庙○马氏曰昵考也谓祢庙○陈氏经曰为雊雉训王而书不及雉本以训王而辞屡及民末始指王而言辞不迫而意独至矣○吕氏曰灾异有二失道之君与天隔绝灾异之应常迟贤君与天贯通灾异之应常速高宗恭默梦帝精神素与天通又聦明宪天修徳又与天合故于祀事过丰飞雉随即应之此虽过于厚亦过也精诚积久天既赉之过失微形天遽警之固见天之警君无私亦见天之爱君甚速也黩于祭祀礼烦则乱说已知高宗之偏在此旨哉惟艰领略警省深矣而此心终难除气质偏厚尚难变乃知行之果惟艰也此篇为雊雉作而进戒之言不及灾异独指大公之道示之非祖己讽谏不敢直言盖高宗聦明从谏不待深言也
  西伯戡黎西伯文王也名昌姓姬氏戡胜也黎国名在上党壶关之地案史记文王脱羑里之囚献洛西之地纣赐弓矢𫓧钺使得专征伐为西伯文王既受命黎为不道于是举兵伐而胜之祖伊知周徳日盛既已戡黎纣恶不悛势必及殷故恐惧奔告于王庶几王之改之也史录其言以为此篇诰体也今文古文皆有○或日西伯武王也史记尝载纣使胶鬲观兵胶鬲问之曰西伯曷为而来则武王亦继文王为西伯矣纂䟽黎在汉上党郡壶关纣都朝歌上党在朝歌之西黎近畿之国也
  西伯既戡黎祖伊恐奔告于王下文无及戡黎之事史氏特标此篇首以见祖伊告王之因地祖姓伊名祖己后也奔告自其邑奔走来告纣也曰天子天既讫我殷命格人元龟罔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后人惟王淫戏用自绝祖伊将言天讫殷命故先呼天子以感动之讫绝也格人犹言至人也格人元龟皆能先知吉凶者言天既已绝我殷命格人元龟皆无敢知其吉者甚言凶祸之必至也非先王在天之灵不佑我后人我后人淫戏用自绝于天耳纂䟽西伯戡黎便是这个事难判断观戡黎大故逼近纣都了岂有臣子而敢称兵于天子之都乎看来文王只是不伐纣耳其他事亦都做了如伐崇戡黎之类退之云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伊川以为此说出文王心来尝疑这个说得来太过据当日事势观之恐不如此若说文王终守臣节何故伐崇侯虎只是后人因孔子以服事殷一句遂委曲回护个文王说教好看殊不知孔子只是说文王不伐纣耳尝见杂说云纣杀九侯鄂侯争之强辩之疾并醢鄂侯西伯闻之窃叹崇侯虎譛之曰西伯欲叛纣囚之羑里西伯叹曰父有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君有不明臣不可以不忠岂有君而可叛者乎诸侯闻之以西伯能敬上而恤下也遂相率归之看来只这般说得平○问西伯旧说多指文王惟陈少南吕伯恭薛季隆以为武王吴才老亦曰戡黎恐是伐纣时事二说执是答曰此等无证据可且缺之故天弃我不有康食不虞天性不廸率典康安虞度也典常法也纣自绝于天故天弃殷不冇康食饥馑荐臻也不虞天性民失常心也不廸率典废坏常法也纂䟽孔氏曰宗庙不有安食○夏氏曰言不得安食所谓虽有粟吾得而食诸无一饭之安也○愚案诗云自天䧏康丰年穰穰丰穰为䧏康则不有康食为天䧏饥馑明矣书之言性此第三见盖谓所受于天之性为私欲所昏蔽而不能自省察也惟不自省察其天性是以不蹈廸率循乎典常凡此皆谓纣也今我民罔弗欲丧曰天曷不降威大命不摰今王其如台大命非常之命摰至也史记云大命胡不至民苦纣虐无不欲殷之亡曰天曷不降威于殷而受大命者何不至乎今王其无如我何言纣不复能君长我也上章言天弃殷此章言民弃殷祖伊之言可谓痛切明著矣王曰呜呼我生不有命在天纣叹息谓民虽欲亡我我之生独不有命在天乎祖伊反曰呜呼乃罪多参在上乃能责命于天纣既无改过之意祖伊退而言曰尔罪众多参列在上乃能责其命于天耶吕氏曰责命于天惟与天同徳者方可纂䟽吕氏曰责命于天必大人与天合徳如孔子谓天生徳于予天未丧斯文桓魋匡人其如予何是也殷之即丧指乃功不无戮于尔邦功事也言殷即丧亡矣指汝所为之事其能免戮于商邦乎苏氏曰祖伊之谏尽言不讳汉唐中主所不能容者纣虽不改而终不怒祖伊得全则后世人主有不如纣者多矣愚读是篇而知周徳之至也祖伊以西伯戡黎不利于殷故奔告于纣意必及西伯戡黎不利于殷之语而入以告后出以语人未尝有一毫及周者是知周家初无利天下之心其戡黎也义之所当伐也使纣迁善改过则周将终守臣节矣祖伊殷之贤臣也知周之兴必不利于殷又知殷之亡初无与于周故因戡黎告纣反复乎天命民情之可畏而略无及周者文武公天下之心于是可见纂䟽孔氏曰商之就亡指汝事功所致○叶氏曰凡事积而成者皆曰功○王氏十朋曰指乃功与府辜功之功同辜功犹言罪状○吕氏曰伊反于家亦无咎周之辞大凡作事党及亲姻以为是未必是仇敌亦是之则是可知矣于此知周之盛徳○愚谓即丧即日丧亡也指乃功此汝之事功当属上句
  微子微国名子爵也微子名启帝乙长子纣之庶母兄也微子痛殷之将亡谋于箕子比干史䤸其问答之语亦诰体也以篇首有微子二字因以名篇今文古文皆有纂䟽孔氏曰微圻内国名唐孔氏曰郑玄谓微箕俱在圻内○吕氏曰天下有道君子相与公议于朝各尽致君之道天下无道则相与私议于家各尽致身之道微子与二师宗室大臣与社稷为存亡当纣之时无所致力不得已谋各行其志以不失其义欲知三仁之心此篇可见○陈氏经曰贤人君子忠孝之心不见于安平无事之际毎见于悲伤恻怛之时○张氏震曰比干独志于死故不复有言
  微子若曰父师少师殷其弗或乱正四方我祖厎遂陈于上我用沉酗于酒用乱败厥徳于下父师太师三公箕子也少师孤卿比干也弗或者不能或如此也乱治也言纣无道无望其能治正天下也厎致陈列也我祖成汤致功陈列于上而子孙沉酗于酒败乱其徳于下沉酗言我而不言纣者过则归己犹不忍斥言之也纂䟽司马彪注荘子云箕子名胥馀不知所本○王肃云箕子纣诸父○家语云比干纣诸父○孔氏曰遂成也汤致遂其功陈列于上○释文以酒为凶曰酗○吕氏曰沉酗纣自为微子归之我者盖以君为体视同己过以商家体统言之故緫而言我亦不忍斥言纣也如五子之歌曰万姓仇予○愚谓败于下对陈于上言祖在上如彼子孙在下如此忝厥祖甚矣殷罔不小大好草窃奸宄卿士师师非度凡有辜罪乃罔恒获小民方兴相为敌仇今殷其沦丧若渉大水其无津涯殷遂丧越至于今殷之人民无小无大皆好草窃奸宄上而卿士亦皆相师非法上下容隐几有冒法之人无有得其罪者小民无所畏惧强陵弱众𭧂寡方起仇怨争斗侵夺纲纪荡然沦丧之形茫无畔㟁若渉大水无有津涯殷之丧亡乃至于今日乎微子上陈祖烈下述丧乱哀怨痛切言有尽而意无穷数千载之下犹使人伤感悲愤后世人主观此亦可深监矣纂䟽孔氏曰草野窃盗○愚谓有罪罔常获纣为逋逃主如楚无宇之阍逃入王宫执法者不能得之也越及也曰父师少师我其发出狂吾家耄逊于荒今尔无指告予颠𬯀若之何其曰者微子更端之辞也何其语辞言纣发出颠狂𭧂虐无道我家老成之人皆逃遁于荒野危亡之势如此今尔无所指示告我以颠陨𬯀堕之事将若之何哉盖微子忧危之甚特更端以问救乱之䇿言我而不言纣者亦上章我用沉酗之义纂䟽孔氏曰我念商亡发疾生狂在家耄乱欲遁荒野言愁闷汝无指意告我商邦陨坠如之何其救之○吕氏曰欲遁荒野使耳目不闻见纣所为○张氏曰此微子有去之之意○陈氏经曰老成皆遁留者父师少师耳○郑氏曰其语助辞齐鲁间声读如姬记曰何居义与此同父师若曰王子天毒降灾荒殷邦方兴沉酗于酒此下箕子之荅也王子微子也自纣言之则纣无道故天䧏灾自天下言之则纣之无道亦天之数箕子归之天者以见其忠厚敬君之意与小旻诗言旻天疾威敷于下土意同方兴者言其方兴而未艾也此荅微子沉酗于酒之语而有甚之之意下同纂䟽王氏炎曰自此以下箕子以其意剖析微子之言而荅之○孔氏曰比干不见明心同省文○愚谓纣之恶皆原于酒若天使然乃无所归咎之辞惟纣方兴沉酗故下民亦方兴为仇乃罔畏畏咈其耉长旧有位人乃罔畏畏者不畏其所当畏也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咈逆也耉长老成之人也纣惟不畏其所当畏故老成旧有位者纣皆咈逆而弃逐之即武王所谓播弃黎老者此荅微子发狂耄逊之语以上文特发问端故此先荅之今殷民乃攘窃神祗之牺牷牲用以容将食无灾色纯曰犠体完曰牷牛羊豕曰牲犠牲牲祭祀天地之物礼之最重者犹为商民攘窃而去有司用相容隐将而食之且无灾祸岂特草窃奸宄而已哉此荅微子革窃奸宄之语纂䟽孔氏曰器实曰用○唐孔氏曰犠牷牲皆为爼实则用当为簠簋之实谓黍稷稻𥹭○息斋余氏曰周礼小宗伯掌五礼之禁令与其用等注云用等牲器尊卑之差是牲与器皆可谓之用也春秋僖十九年邾子执鄫子用之谓之牲也然则犠牷牲用之用乃一物而异名耳若以用字属下句两句皆不成文䧏监殷民用乂仇敛召敌仇不怠罪合于一多瘠罔诏仇敛若仇敌掊敛之也不怠力行而不息也诏告也下视殷民凡上所用以治之者无非仇敛之事夫上以仇而敛下则下必为敌以仇上下之敌仇实上之仇敛以召之而纣方且召敌仇不怠君臣上下同恶相济合而为一故民多饥莩而无所告也此荅微子小民相为敌仇之语商今其有灾我兴受其败商其沦丧我罔为臣仆诏王子出迪我旧云刻子王子弗出我乃颠𬯀商今其有灾我出当其祸败商若沦丧我断无臣仆他人之理诏告也告微子以去为道盖商祀不可无人微子去则可以存商祀也刻害也箕子旧以微子长且贤勤帝乙立之帝乙不从卒立纣纣必忌之是我前日所言适以害子子若不去则祸必不免我商家宗祀始陨坠而无所托矣箕子自言其义决不可去而微子之义决不可不去也此荅微子沦丧颠𬯀之语纂䟽愚谓箕子自言我罔为臣仆其后终不臣周不负斯言矣发狂耄逊以为微子自谓亦通盖微子本有欲去之意故箕子于此赞其决去前后文尤相照应自靖人自献于先王我不顾行遁上文既荅微子所言至此则告以彼此去就之义靖安也各安其义之所当尽以自达其志于先王使无愧于神明而已如我则不复顾行遁也案此篇微子谋于箕子比干箕子答如上文而比干独无所言者得非比干安于义之当死而无复言欤孔子曰殷有三仁焉三仁之行虽不同而皆出乎天理之正各得其心之所安故孔子皆许之以仁而所谓自靖者即此也○又案左传楚克许许男面缚衔璧衰绖舆榇以见楚子楚子问诸逢伯逢伯曰昔武王克商微子启如是武王亲释其缚受其璧而袚之焚其榇礼而命之然则微子适周乃在克商之后而此所谓去者特去其位而逃遁于外耳论微子之去者当详于是纂䟽董铢问比干初心岂欲徒死以沽名所以谏者庶几言行而纣改耳纣不改而言益切故纣杀之比干不得而逃死也箕子初心亦岂欲隐晦以苟全其生亦犹比干冀谏行而纣改耳纣不改而囚之偶不死耳纣囚之而不置之死则箕子岂欲自经沟渎而为匹夫之谅哉故因佯狂为奴盖亦未欲即死庶几弥缝其失而冀万有一之开悟耳谏行而纣改者二子之本心谏不行而或死或囚二子所遇之不同耳使纣而囚比干意比干亦未敢即死使纣而杀箕子箕子敢求全哉至于箕子为微子计意谓吾旧所云足以害子纣本疑吾二人子若起谏纣则纣益生疑非惟不从害必先及子而并我危矣死不足惜未有毫发益于纣而遽死可惜也东莱谓人先有疑心则虽尽忠与言而未必听盖疑心先入而为之主故也故微子不可留义当逃去万有一全宗祀可也三子制行不同各出于至诚恻怛之心无所为而为之并称三仁或以此欤先生荅曰此说得之史记亦说箕子谏而见囚也○三仁之心只欲纣改过而图存比干之杀身盖非得已箕子亦偶未见杀耳非有意于为奴也事势既尔微子亦只得全身以存宗祀皆理不得不然使其失有杀身强谏之心则亦不得为仁人矣○箕子比干都是一样心箕子偶然不冲著纣之怒不杀他然见比干恁地死若更死谏无益于国徒使君有杀谏臣之名他处此最难微子去却易比干一向谏死又却索性箕子在半上落下最是难处被他监系在那里不免佯狂所以易中特说箕子之明夷可见其难处故曰利艰贞晦其明也内难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他外虽狂心则定也○张氏庭坚曰君子之去就死生其志在于天下国家而不在于一身故其死者非沽名生者非惧祸引身以去者非㤀君也故微子得奉先之孝比干尽事君之节箕子全爱君之仁微子自献以其孝箕子比干自献以其忠然书载箕子微子之言而比干不与焉盖人臣之义莫易明于死节莫难明于去国而屈辱用晦者尤所难辨也○家氏养正曰自靖各处其所安也安则仁矣宜夫子称其仁○张氏曰三仁之志各有所在微子自谋存宗祀以献于先王比干自谋死諌以献于先王箕子自谋俟君悔过以献于先王后世以死生为重古人以义礼为重后世志虑浅狭故见死为高节古人志虑广大故以死为常事或去或死或生初无高下义之所在三人各安之矣○愚谓我以不去为义之所安微子则以去为义之所安也反之吾心而果安则献之先王而无愧对越先王之心不外乎吾心而已若比干则死其心之所安欤箕子又谓若我则留而不去不复顾虑行遁矣○附李白比干庙碑昔殷王毒痛公独死之非捐生之难处死之难故不可死而死是轻其生非孝也可死而不死是重其死非忠也周武以三分之业有诸侯之师实其十乱之谋緫其一心之众当公之存也乃戢彼西土及公之䘮也乃渡于孟津公存而殷存公䘮而殷䘮兴亡两系岂不重欤夫子称殷有三仁岂无微旨敢颂之曰存其身存其宗亦仁矣存其名存其祀亦仁矣亡其身图其国亦仁矣若进死者退生者狂狷之士将奔走之褒生者贬死者宴安之人将寘力焉故同归诸仁各顺其志○柳子厚箕子碑当其周时未至殷祀未殄比干已死微子已去向使纣恶未稔而自毙武庚念乱以图存国无其人谁与兴理是固人事之或然者也然则先生隐忍而为此其有志于斯乎












  书集传纂䟽卷三
<经部,书类,书集传纂疏>



  钦定四库全书
  书集传纂疏卷四上    元 陈栎 撰朱子订定蔡氏集传
  周书周文王国号后武王因以为有天下之号书凡三十二篇
  泰誓上泰太同国语作大武王伐殷史录其誓师之言以其大会孟津编书者因以泰誓名之上篇未渡河作后二篇既渡河作今文无古文有○案伏生二十八篇本无泰誓武帝时伪泰誓岀与伏生全文书合为二十九篇孔壁书虽岀而未传于世故汉儒所引皆用伪泰誓如曰白鱼入于王舟有火复于王屋流为乌太史公记周本纪亦载其语然伪泰誓虽知剽窃经传所引而古书亦不能尽见故后汉马融得疑其伪谓泰誓案其文若浅露吾又见书传多矣所引泰誓而不在泰誓者甚多至晋孔壁古文书行而伪泰誓始废○吴氏曰汤武皆以兵受命然汤之辞裕武王之辞迫汤之数桀也恭武之数纣也傲学者不能无憾疑其书之晚出或非尽当时之本文也纂䟽王氏炎曰古文太字只用大字今文遂以泰易大太者大之至故天子子曰太子卿曰太宰将渡河作第一誓已渡而次作第二誓将行作第三誓○吴氏曰帝辛本纪称纣书称受或二字通用
  惟十有三年春大会于孟津十三年者武王即位之十三年也春者孟春建寅之月也孟津见禹贡○按汉孔氏言虞芮质成为文王受命改元之年凡九年而文王崩武王立二年而观兵三年而伐纣合为十有三年此皆惑于伪书泰誓之文而误解九年大统未集与夫观政于商之语也古者人君即位则称元年以计其在位之久近常事也自秦惠文始改十四年为后元年汉文帝亦改十七年为后元年自后说春秋因以改元为重欧阳氏曰果重事欤西伯即位已改元年中间不宜改元而又改元至武王即位宜改元而反不改元乃上冒先君之元年并其居丧称十一年及其灭商而得天下其事大于听讼远矣而又不改元由是言之谓文王受命改元武王冒文王之元年者皆妄也欧阳氏之辨极为明著但其曰十一年者亦惑于书序十一年之误也详见序篇又案汉孔氏以春为建子之月盖谓三代改正朔必改月数改月数必以其正为四时之首序言一月戊午既以一月为建子之月而经又系之以春故遂以建子之月为春夫改正朔不改月数于太甲辨之详矣而四时改易尤为无义冬不可以为春寒不可以为暖固不待辨而眀也或曰郑氏笺诗维暮之春亦言周之季春于夏为孟春曰此汉儒承袭之误耳且臣工诗言维暮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于皇来牟将受厥眀盖言暮春则当治其新畬矣今如何哉然牟麦将熟可以受上帝之明赐夫牟麦将熟则建辰之月夏正季春审矣郑氏于诗且不得其义则其考之固不审也不然则商以季冬为春周以仲冬为春四时反逆皆不得其正岂三代圣人奉天之政乎纂疏欧公力以文王称王为非东坡亦有一说但书云惟九年大统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却是有这一个瑕痕○问子丑寅之建正如何曰此三阳之月大抵世代更易须着如此更易一畨○孔氏曰此周之孟春○唐孔氏曰周之孟春谓建子之月○林氏曰十三年春即序一月戊午也周以建子为正春秋书元年春王正月即此月也泰誓作时正朔未改此史官追录之○愚案蔡氏主不改月之说遂谓并不改时殊不知月数于周而改春随正而易证之春秋左传孟子后汉书陈宠传极为眀著成十年六月丙午晋侯使甸人献麦六月乃夏四月也僖五年十二月丙子朔晋灭虢先是卜偃言克虢之期其九月十月之交乎丙子朔必是时也偃以夏正言而春秋以周正书可见十二月丙子为夏十月也僖五年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王正月冬至岂非夏十一月乎经有只书时者僖十年冬大雨雪盖以酉戌月为冬也使夏时之冬而大雨雪何足以为异而记之襄二十八年春无冰盖以子丑月为春也使夏时之春而无冰何足以为异而记之春秋祥瑞不录灾异乃载惟夏时八九月而大雪不当严寒而严寒夏时十一十二月而无冰当严寒而不严寒故异而书之耳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四时田猎定名也桓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杜氏注曰冬猎曰狩周之春夏之冬也鲁虽案夏时之冬而于子月行冬田之狩夫子只书曰春狩于郎此所谓春非周之春而何哀十四年春西狩获麟亦然也定十三年夏大蒐于比蒲鲁虽案夏时之春而于卯辰月行春田之蒐夫子只书曰夏蒐于比蒲此所谓夏非周之夏而何次年又书五月大蒐于比蒲亦然也陈宠传说尤眀的曰天以为正周以为春注云今十一月也地以为正殷以为春注云今十二月人以为正夏以为春注云今正月孟子七八月之间旱等不待多言而眀是三代之正子丑寅三阳月皆可以春言也胡氏春秋传不敢谓王正月为非子月而于春王正月之春字谓以夏时冠周月皆考之不审安有隔两月而以夏时冠周月之理但得四时之正适冬寒春暖之宜则惟夏时为然夫子欲行夏时盖答颜子使得为邦则宜如此耳岂可但知有夏正之春而不知有商正周正之春乎一阳二阳三阳之月皆可为春故三代迭用之以为岁首以一日论子时既可为次日子月岂不可为次年观此则三代皆不改月数与冬不可为春之说陷于一偏明矣以十三年春为孟春建寅之月其失同上详辨见武成王曰嗟我友邦冡君越我御事庶士明听誓王曰者史臣追称之也友邦亲之也冡君尊之也越及也御事治事者庶士众士也告以伐商之意且欲其听之审也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聦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亶诚实无妄之谓言聦明出于天性然也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至哉坤元万物资生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万物之生惟人得其秀而灵具四端备万善知觉独异于物而圣人又得其最秀而最灵者天性聦明无待勉强其知先知其觉先觉首出庶物故能为大君于天下而天下之疲癃残疾得其生鳏寡孤独得其养举万民之众无一而不得其所焉则元后者又所以为民之父母也夫天地生物而厚于人天地生人而厚于圣人其所以厚于圣人者亦惟欲其君长乎民而推天地父母斯民之心而已天之为民如此则任元后之责者可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之义乎商纣失君民之道故武王发此是虽一时誓师之言而实万世人君之所当体念也纂疏汤武征伐皆先自说一叚义理○气质之性古人虽不曾说着考之经典却有此意如人惟万物之灵亶聦明作元后天乃锡王勇智皆此意也○陈氏经曰天地无所不生言万物人在其中矣万物莫不禀气于天受形于地干称父坤称母此天地所以为万物一大父母也天地能生人而赋以至灵之性而人不能保此灵必得聦明之君以父母之斯人始得各全其灵聦明亦灵也圣人出类㧞萃而为灵之灵者耳○碧梧马氏曰作民父母一语武王以之首泰誓箕子以之终皇极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灾下民受纣名也言纣慢天虐民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也慢天虐民之实即下文所云也沈湎冒色敢行暴虐罪人以族官人以世惟宫室台榭陂池侈服以残害于尔万姓焚炙忠良刳剔孕妇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肃将天威大勲未集沈湎溺于酒也冒色冒乱女色也族亲族也一人有罪刑及亲族也世子弟也官使不择贤才惟因父兄而宠任子弟也土高曰台有木曰榭泽障曰陂停水曰池侈奢也焚炙炮烙刑之类刳剔割剥也皇甫谧云纣剖比干妻以视其胎未知何据纣虐害无道如此故皇天震怒命我文王敬将天威以除邪虐大功未集而文王崩愚谓大勲在文王时未尝有意至纣恶贯盈武王伐之叙文王之辞不得不尔学者当言外得之纂疏文武本无伐纣之心而天与之人归之其势必诛纣而后已故有肃将天威大勲未集之语但纣罪未盈天命未绝故文王犹得以三分之二服事殷若使文王未崩十二三年纣恶不悛天命已绝则孟津之事文王亦岂得而辞哉以此见文武之心未尝不同皆无私意视天与人而已○因说文王事殷先生曰文王但做得从容不迫武王便去伐商太猛耳文王伐崇密戡黎等事又自显然书说王季勤劳王家诗说大王剪商都是他子孙自说不成他子孙诬其祖父春秋分明说泰伯不从是不从甚底事若泰伯当武王之世也只是为诸侯但时措之宜圣人又有不得已处横渠云商之中世都弃了西方之地不管他所以戎狄复进入中国太王所以迁于岐然岐下也只是个荒凉之地太王自去立个家计如此○陈氏经曰泰誓只言文考至武成始追王称文考文王肆予小子发以尔友邦冡君观政于商惟受罔有悛心乃夷居弗事上帝神祇遗厥先宗庙弗祀牺牲粢盛既于凶盗乃曰吾有民有命罔惩其侮肆放也观政犹伊尹所谓万夫之长可以观政八百诸侯背商归周则商政可知先儒以观政为观兵误矣悛改也夷蹲踞也武王言故我小子以尔诸侯之向背观政之得失于商今诸侯背叛既已如此而纣无有悔悟改过之心夷踞而居废上帝百神宗庙之祀犠牲粢盛以为祭祀之备者皆尽于凶恶盗贼之人即箕子所谓攘窃神祗之牺牷牲者也受之慢神如此乃谓我有民社我有天命而无有惩戒其侮慢之意纂疏程子曰观政之说必无此理如今日天命绝则今日便是独夫岂容更留之三年今日天命未绝便是君也为臣子者敢以兵胁君乎○孔氏曰夷居平居○林氏曰如原壤夷俟之夷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有罪无罪予曷敢有越厥志佑助宠爱也天助下民为之君以长之为之师以教之君师者惟其能左右上帝以宠安天下则夫有罪之当讨无罪之当赦我何敢有过用其心乎言一听于天而已纂疏天只生得你付得这道理与你又为之立君师以作成之使无一夫不遂其性所以谓之克相上帝盖助上帝之所不及也自秦汉以来无人知眀徳新民之事君道间有得其一二而师道则绝无矣○陈氏经曰师道不尽则不足以尽君道矣武王之意谓纣既不能当君师之责则任君师独不在我乎我当相天以讨纣之有罪而绥定天下之无罪者所不得而私也同力度徳同徳度义受有臣亿万惟亿万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度量度也徳得也行道有得于身也义宜也制事逹时之宜也同力度徳同徳度义意古者兵志之词武王举以明伐商之必克也林氏曰左氏襄三十一年鲁穆叔曰年钧择贤义钧则卜昭二十六年王子朝曰年钧以徳德钧以卜盖亦举古人之语文势正与此同百万曰亿纣虽有亿万臣而有亿万心众叛亲离寡助之至力且不同况徳与义乎纂疏林氏曰凡胜负之理力同则有徳者胜徳同则有义者胜度徳校善恶也度义校曲直也十万曰亿十亿曰兆○介轩董氏曰行道有得于身身当作心朱子暮年榜公堂取据于徳一条改有得于身为有得于心仍俾六经用此为通例○愚案此谓百万曰亿洛诰中又谓十万曰亿韦昭注椘语云十万曰亿古数也秦改制始以万万为亿今解尚书合主十万为亿之说百万曰亿未见所本商罪贯盈天命诛之予弗顺天厥罪惟钧贯通盈满也言纣积恶如此天命诛之今不诛纣是长恶也其罪岂不与纣钧乎如律故纵者与同罪也纂疏唐孔氏曰纣之恶如绳贯物其贯已满予小子夙夜祗惧受命文考类于上帝宜于冢土以尔有众厎天之罚厎致也冢土大社也祭社曰宜言纵纣不诛则罪与纣钧故此言予小子畏天之威早夜敬惧不敢自宁受命于文王之庙告于天神地祇以尔有众致天之罚于商也王制曰天子将出类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祢受命文考即造乎祢也王制以神尊卑为序此先言受命文考者以伐纣之举天本命之文王武王特禀文王之命以卒其伐功而已纂疏陈氏经曰纣之恶在不敬上天文王之徳在肃将天威武王之徳在夙夜祗惧敬与不敬圣狂分焉兴亡判焉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尔尚弼予一人永清四海时哉弗可失天矜怜于民民有所欲天必从之今民欲亡纣如此则天意可知尔庶㡬辅我一人除其邪秽永清四海是乃天人合应之时不可失也纂疏林氏曰尧授舜舜授禹天实与之则先舜不可失其与之之时汤放桀武王伐纣夫实夺之则汤武不可失其取之之时故韩献子曰文王率商之叛国以事纣惟知时也礼运亦曰尧授舜舜授禹汤放桀武王伐纣时也○陈氏经曰君源也民流也源清则流清四海本清纣污浊之伯夷太公所以避之以待天下之清也去纣而除其秽恶则源清而天下清矣
  泰誓中纂疏林氏曰汉律历志周师初发以殷之十一月戊子后三日得周正月辛卯朔至戊午渡孟津孟津去周九百里师行日三十里几三十一日渡河三日三誓师上篇不言日以中篇考当是丁巳日在河南将渡孟津时誓而后渡河也中篇是戊午既渡而次河北所誓下篇是戊午明日将趋商郊誓而后行也三令五申谨之至也
  惟戊午王次于河朔群后以师毕会王乃徇师而誓次止徇循也河朔河北也戊午以武成考之是一月二十八日曰呜呼西土有众咸听朕言周都丰镐其地在西从武王渡河者皆西方诸侯故曰西土有众我闻吉人为善惟日不足凶人为不善亦惟日不足今商王受力行无度播弃犁老昵比罪人淫酗肆虐臣下化之朋家作仇胁权相灭无辜吁天秽徳彰闻惟日不足者言终日为之而犹为不足也将言纣力行无度故以古人语发之无度者无法度之事播放也犁黧通黒而黄也微子所谓耄逊于荒是也老成之臣所当亲近者纣乃放弃之罪恶之人所当斥逐者纣乃亲比之酗醉怒也肆纵也臣下亦化纣恶各立朋党相为仇雠胁上权命以相诛灭流毒天下无辜之人呼天告冤腥秽之徳显闻于上吕氏曰为善至极则至治馨香为恶至极则秽徳彰闻纂疏孔氏曰吉人竭日以行善凶人亦竭日以行恶行无法度竭日不足故曰力行惟天惠民惟辟奉天有夏桀弗克若天流毒下国天乃佑命成汤降黜夏命言天惠爱斯民君当奉承天意昔桀不能顺天流毒下国故天命成汤降黜夏命惟受罪浮于桀剥䘮元良贼虐谏辅谓已有天命谓敬不足行谓祭无益谓暴无伤厥监惟不远在彼夏王天其以予乂民朕梦协朕卜袭于休祥戎商必克浮过剥落䘮去也古者去国为䘮元良微子也諌辅比干也谓已有天命如答祖伊我生不有命在天之类下三句亦纣所尝言者鉴视也其所鉴视初不在远有夏多罪天既命汤黜其命矣今纣多罪天其以我乂民乎袭重也言我之梦协我之卜重有休祥之应知伐商而必胜之也此言天意有必克之理纂疏林氏曰戎大也如曰殪戎殷受有亿兆夷人离心离徳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徳虽有周亲不如仁人夷平也夷人言其智识不相上下也治乱曰乱十人周公旦召公奭太公望毕公荣公太颠闳夭散宜生南宫括其一文母孔子曰有妇人焉九人而已刘侍读以为子无臣母之义盖邑姜也九臣治外邑姜治内言纣虽有夷人之多不如周治臣之少而尽忠也周至也纣虽有至亲之臣不如周仁人之贤而可恃也此言人事有必克之理纂疏张氏曰言夷人见无复君臣上下之等也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百姓有过在予一人今朕必往过广韵责也武王言天之视听皆自乎民今民皆有责于我谓我不正商罪以民心而察天意则我之伐商断必往矣盖百姓畏纣之虐望周之深而责武王不即拯已于水火也如汤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之意纂疏愚案百姓有过不过如万方有罪耳不必训为责以篇末考之此处疑有颠倒脱误我武惟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侵于之疆取彼凶残我伐用张于汤有光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举侵入也凶残纣也犹孟子谓之残贼武王吊民伐罪于汤之心为益眀白于天下也自世俗观之武王伐汤之子孙覆汤之宗社谓之汤仇可也然汤放桀武王伐纣皆公天下为心非有私于己者武之事质之汤而无愧汤之心验之武而益显是则伐商之举岂不于汤为有光也哉纂疏愚案于汤有光乃武王之夸辞如功光祖宗云耳深一步说非本文意朂哉夫子罔或无畏宁执非敌百姓懔懔若崩厥角呜呼乃一徳一心立定厥功惟克永世朂勉也夫子将士也勉哉将士无或以纣为不足畏宁执心以为非我所敌也商民畏纣之虐懔懔若崩摧其头角然言人心危惧如此汝当一徳一心立定厥功以克永世也纂疏林氏曰考之孟子其字大抵略同而意旨有不同疑彼此必有增损润色盖康诰伏生所传泰誓孔壁续出其间必有不能晓而以意増损者故今此二篇与孟子所引不同者以此
  泰誓下
  时厥眀王乃大巡六师明誓众士厥明戊午之明日也古者天子六军大国三军是时武王未备六军牧誓叙三卿可见此曰六师者史臣之辞也王曰呜呼我西土君子天有显道厥类惟彰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自绝于天结怨于民天有至显之理其义类甚明至显之理即典常之理也纣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典常之道亵狎侮慢荒弃怠惰无所敬畏上自绝于天下结怨于民结怨者非一之谓下文自绝结怨之实也纂疏林氏曰越王伐吴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为中军则士卒亦可言君子○张氏曰天道福善祸淫显然甚明祸福之来各以类至其类亦甚彰○陈氏经曰五常仁义礼智信○愚案以显道合五常言不如张氏说得正意讳子云积善积恶殃庆自各以其类至即此之谓斮朝涉之胫剖贤人之心作威杀戮毒痡四海崇信奸回放黜师保屏弃典刑囚奴正士郊社不修宗庙不享作奇技淫巧以悦妇人上帝弗顺祝降时䘮尔其孜孜奉予一人恭行天罚斮斫也孔氏曰冬月见朝渉水者谓其胫耐寒斫而视之史记云比干强谏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七窍遂剖比干观其心痡病也作刑威以杀戮为事毒病四海之人言其祸之所及者远也回邪也正士箕子也郊所以祭天社所以祭地奇技谓奇异技能淫巧为过度之巧列女传纣膏铜柱下加炭令有罪者行辄堕炭中妲己乃笑夫欲妲己之笑至为炮烙之刑则其奇技淫巧以悦之者宜无所不至矣祝断也言纣于奸邪则尊信之师保则放逐之屏弃先王之法囚奴忠正之士轻废奉祀之礼専意污亵之行悖乱天常故天弗顺而㫁然降是䘮亡也尔众士其勉力不怠奉我一人而敬行天罚乎古人有言曰抚我则后虐我则雠独夫受洪惟作威乃汝世仇树徳务滋除恶务本肆予小子诞以尔众士殄殱乃仇尔众士其尚迪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赏不廸有显戮洪大也独夫言天命已绝人心已去但一独夫耳孟子曰残贼之人谓之一夫武王引古人之言谓抚我则我之君也虐我则我之雠也今独夫受大作威虐以残⿱宀𠮷 -- 𡧱于尔百姓是乃尔之世仇也务専力也植徳则务其滋长去恶则务绝根本两句意亦古语喻纣为众恶之本在所当去故我小子大以尔众士而殄绝殱灭汝之世仇也迪蹈登成也杀敌为果致果为毅尔众士其庶几蹈行果毅以成汝君若功多则有厚赏非特一爵一级而已不迪果毅则有显戮谓之显戮则必肆诸市朝以示众庶呜呼惟我文考若日月之照临光于四方显于西土惟我有周诞受多方若日月照临言其徳之辉光也光于四方言其徳之远被也显于西土言其徳尤著于所发之地也文王之地止于百里文王之徳逹于天下多方之受非周其谁受之文王之徳实天命人心之所归故武王于誓师之末叹息而言之予克受非予武惟朕文考无罪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无良无罪犹言无过也无良犹言无善也商周之不敌久矣武王犹有胜负之虑恐为文王羞者圣人临事而惧也如此
  牧誓牧地名在朝歌南即今卫州治之南也武王军于牧野临战誓众前既有泰誓三篇因以地名别之今文古文皆有纂疏孔氏曰纣近郊三十里地名牧○陈氏曰禹征苗誓只数语甘誓汤誓则一篇武王誓至四篇世愈降而文愈繁也
  时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曰逖矣西土之人甲子二月四日也昧𠖇爽明也昧爽将明未明之时也钺斧也以黄金为饰王无自用钺之理左杖以为仪耳旄军中指麾白则见远麾非右手不能故右秉白旄也案武成言癸亥陈于商郊则癸亥之日周师已陈牧野矣甲子昧爽武王始至而誓师焉曰者武王之言也逖远也以其行役之远而慰劳之也王曰嗟我友邦冢君御事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司徒司马司空三卿也武王是时尚为诸侯故未备六卿唐孔氏曰司徒主民治徒庶之政令司马主兵治军旅之誓戒司空主土治垒壁以营军亚次旅众也大国三卿下大夫五人士二十七人亚者卿之贰大夫是也旅者卿之属士是也师氏以兵守门者犹周礼师氏王举则从者也千夫长统千人之帅百夫长统百人之帅也纂疏孔氏曰同志为友言志同灭纣○或曰友顺之邦如友民及庸蜀羌髳微卢彭濮人左传庸与百濮伐楚庸濮在江汉之南羌在西蜀髳微在巴蜀卢彭在西北武王伐纣不期会者八百国今誓师独称八国者盖八国近周西都素所服役乃受约束以战者若上文所言友邦冢君则泛指诸侯而誓者也纂疏陈氏曰八国西南夷与江汉之夷化行江汉八国来助举远则近者可知○苏氏曰庸上庸县濮百濮楚伐罗罗与卢戎两军之盖南蛮之属楚者羌先零䍐开之属彭今属武阳有彭亡髳微缺此数国皆西南之夷称尔戈比尔干立尔矛予其誓称举戈㦸干楯予亦㦸之属长二丈唐孔氏曰戈短人执以举之故言称楯则并以捍敌故言比矛长立之于地故言立器械严整则士气精明然后能听誓命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索萧索也牝鸡而晨则阴阳反常是为妖孽而家道索矣将言纣惟妇言是用故先发此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昏弃厥肆祀弗荅昏弃厥遗王父母弟不迪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是信是使是以为大夫卿士俾𭧂虐于百姓以奸宄于商邑肆陈荅报也妇妲己也列女传云纣好酒淫乐不离妲己妲己所举者贵之所憎者诛之惟妲己之言是用故颠倒昏乱祭所以报本也纣以昏乱弃其所当陈之祭祀而不报昆弟先王之𦙍也纣以昏乱弃其王父母弟而不以道遇之废宗庙之理无宗族之义乃惟四方多罪逃亡之人尊崇而信使之以为大夫卿士使暴虐于百姓奸宄于商邑盖纣惑于妲己之嬖背常乱理遂至流毒如此也纂疏苏氏曰祀所以报本故曰荅○愚谓厥遗王父母弟如左传所谓先君之遗姑姊妹今予发惟恭行天之罚今日之事不愆于六步七步乃止齐焉夫子朂哉愆过朂勉也步进趋也齐齐整也今日之战不过六步七步乃止而齐此告之以坐作进退之法所以戒其轻进也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齐焉朂哉夫子伐击刺也少不下四五多不过六七而齐此告之以攻杀击刺之法所以戒其贪杀也上言夫子朂哉此言朂哉夫子者反复成文以致其丁宁劝勉之意下仿此纂疏王氏炎曰步足法也伐手法也○吕氏曰大司马之法伍两卒旅各有长止齐使部伍之长各自止齐之故战时不失纪律万众如一人尚桓桓如虎如貔如熊如罴于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朂哉夫子桓桓威武貎貔执夷也虎属欲将士如四兽之猛而奋击于商郊也迓迎也能奔来降者勿迎击之以劳役我西土之人此勉其武勇而戒其杀降也纂疏陈氏大猷曰兵以节制为尚武勇为主虑其或拘故喻以四兽之勇又戒其杀降盖虑其过于勇也尔所弗朂其于尔躬有戮弗朂谓不勉于前三者愚谓此篇严肃而温厚与汤誓诰相表里真圣人之言也泰誓武成一篇之中似非尽出于一人之口岂独此为全书乎读者其味之纂疏王氏曰前誓言功多厚赏此不再言独言戮者军事以严终亦威克厥爱之意○董氏鼎曰此篇声罪致讨激将士以义也止齐戒杀降喻将士以仁也
  武成史氏记武王往伐归兽祀群神告群后与其政事共为一书篇中有武成二字遂以名篇今文无古文有纂疏问武成篇编简错乱曰新有定本以程先生王介甫刘贡父李博士诸本推究甚详○问武成篇似不必改移亦自可读曰恐须是有错简又汉书律历志谓是岁有闰亦是○吕氏曰武成见武王有取商之规模有定商之规模取商以至公大义定商以常典成法秦晋隋能一天下而亡不旋踵无以定之也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伐商一月建寅之月不曰正而曰一者商建丑以十二月为正朔故曰一月也详见太甲泰誓篇壬辰以泰誓戊午推之当是一月二日死魄朔也二日故曰旁死魄翼眀也先记壬辰旁死魄然后言癸巳伐商者犹后世言某日必先言某朔也周镐京也在京兆鄠县上林即今长安县昆明池北镐陂是也纂疏汉志引武成篇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若翌日癸巳武王乃朝步自周于征伐纣又曰越若来三月既死霸粤五日甲子咸刘商王纣又曰惟四月既旁生霸粤六日庚戌武王燎于周庙翌日辛亥祀于天位粤五日乙卯乃以庶国祀馘于周庙云云诸家推历以为此年二月有闰四月丁未为十九日庚戌为二十二日若无闰则四月无丁未庚戌○孔氏曰一月周之正月○唐孔氏曰伐纣之年周正月辛卯朔其二日壬辰翌日癸巳王发镐京东行其月二十八日戊午渡河泰誓一月戊午是也二月辛酉朔甲子杀纣牧誓甲子昧爽是也其年闰二月庚寅朔三月庚戌朔四月己丑朔四日哉生明其日辛卯丁未祀周庙四月十九日也越三日庚戌二十二日也正月始往伐四月告成功魄者形也谓月之轮郭无光处朔后明生而魄死望后明死而魄生律历志云死魄朔也生魄望也顾命惟四月哉生魄传云月十六日也月十六日为始生魄是一日为始死魄二日为近死魄也旁死魄无事而记之者与下日为发端犹今言日必先言朔也周去孟津千里以正月三日行二十八日渡孟津几二十五日毎日四十许里师行三十里言其大法耳○王氏日休曰翼辅也以此日为主则明日为辅翼此日者故以明日为翼日○愚案蔡氏于泰誓上及此皆以孟春一月为建寅之月与二孔之说不合必证以前汉律历志始尤明白志曰周师初发以殷十一月戊子亥月也后三日得周正月辛卯朔子月也明日壬辰至戊午渡孟津明日己未冬至正月二十九日庚申二月朔丑月也四日癸亥至牧野闰二月庚寅朔三月二日庚申惊蛰古以惊蛰为寅月中气今云雨水四月己丑朔死霸死霸朔也生霸望也是月甲辰望乙巳旁之故武成曰惟四月既旁生霸粤六日庚戌武王燎于周庙以节气证之则武成以周正纪月数而非夏正不辨而眀矣厥四月哉生眀王来自商至于丰乃偃武修文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哉始也始生明月三日也丰文王旧都也在京兆鄠县即今长安县西北灵䑓丰水之上周先王庙在焉山南白阳桃林今华阴县潼关也乐记曰武王胜商渡河而西马散之华山之阳而弗复乘牛放之桃林之野而弗复服车甲衅而蔵之府库倒载干戈包以虎皮天下知武王之不复用兵也○此当在万姓悦服之下纂疏张氏曰朔日为死魄二日为旁死魄三日为哉生明○吕氏曰但归放伐纣之马牛耳天子十二闲与丘甸之赋自不废也与晋武平吴而去武备唐穆平两河而销兵不同○王氏曰军行战车用马任载之车用牛服乘用也急于偃武如此见以兵定天下非本心也丁未祀于周庙邦甸侯卫骏奔走执豆笾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骏尔雅曰速也周庙周祖庙也武王以克商之事祭告祖庙近而邦甸远而侯卫皆骏奔走执事以助祭祀豆木豆笾竹豆祭器也既告祖庙燔柴祭天望祀山川以告武功之成由近而远由亲而尊也○此当在百工受命于周之下纂疏陈氏曰归马放牛以下偃武之事祀周庙以下修文之事唐孔氏曰六服侯甸男采卫要此举其要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生魄望后也四方诸侯及百官皆于周受命盖武王新即位诸侯百官皆朝见新君所以正始也○此当在示天下弗服之下纂疏问生明生魄曰日为魂月为魄魄是黯处魄死则明生哉生明是也老子所谓载营魄载如车载人之载月受日之光魂加于魄魄载魂也明之生时大尽则初二小尽则初三月受日之光常全人望在下却在侧边了故见其盈亏不同或云月形如饼非也笔谈云月形如弹九其受光如粉涂一半月去日近则光露一屑渐远则光渐大且如日在午月在酉则是近一远三谓之弦至日月相望则去日远矣故谓之望日在西而月在东人在下面得以望见其光之全月之中有影者盖天包地外地形小日在地下月在天中日甚大从地四面光起其影则地影也地碍日之光所谓山河地影是也如星亦受日光凡天地之光皆是日光也自十六日生魄之后其光之远近如前之弦谓之下弦至晦则月与日相叠月在日后光尽体伏矣○愚案诸家多谓生魄望后也而不察既字以望与既望例之则哉生魄十六日既生魄十七日也夏氏又谓既尽也与舜典既月同谓尽此生魄以后之日殊不知此既字乃已然之辞与食之既既月不同其实十七日受命十九日丁未祀周庙简倒耳所以云此当在示天下弗服之下而丁未祀周庙当在百工受命于周之下也王若曰呜呼群后惟先王建邦启土公刘克笃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诞膺天命以抚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徳惟九年大统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群后诸侯也先王后稷武王追尊之也后稷始封于邰故曰建邦启土公刘后稷之曾孙史记云能修后稷之业太王古公亶父也避狄去邠居岐邠人仁之从之者如归市诗曰居岐之阳实始翦商太王虽未始有翦商之志然太王始得民心王业之成实基于此王季能勤以继其业至于文王克成厥功大受天命以抚安方夏大邦畏其威而不敢肆小邦怀其徳而得自立自为西伯専征而威徳益著于天下凡九年崩大统未集者非文王之徳不足以受天下是时纣之恶未至于亡天下也文王以安天下为心故予小子亦以安天下为心○此当在大告武成之下纂疏问文王不称王之说曰说文王不称王固好但书中不合有惟九年大统未集一句不知所谓九年自甚时数起史记于梁惠王三十七年书襄王元年而竹书纪年以为后元年想得当时文王之事亦类此故先儒皆以为自虞芮质成为受命之元年○问使文王更在十三四年将终事纣乎抑为牧野之举乎曰㸔文王亦非安坐不做事底人如诗中言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丰云云则武功都是文王做来诗载武王武功却少但卒其伐功耳观文王一时气势如此度必不终竟休了一似果实文王待他十分黄熟自落下来武王却似生拍破一般○详考诗书则文武之心可见若使文王漠然无心于天下敛然终守臣节则三分之二亦不当有矣然此等处正夫子所谓未可与权者食肉不食马肝未为不知味也又曰那时事势自是要住不得后人把文王说得忒恁地却做一个不做声不做气如此形容文王都没情理以诗书考之全不是如此如伐崇侵阮这自大叚施张了只当商之季七颠八倒上下崩颓忽于岐山下突出许多人也是谁当得○陈氏曰大邦以力自强遇文王而力无所施故以文王为可畏而有以畏其力小邦以徳望人遇文王而获适所愿故以文王为可怀而有以怀其徳文王初无心于徳力之辨也○碧梧马氏曰文王未崩九年之前已有伐纣之志矣然犹有所不忍遂迟迟至九年文王既崩纣恶日甚武王不可不承其志也○愚案后稷称先王如周语云昔我先王后稷又云我先王不窋韦昭注王之先祖故称王商颂亦以契为玄王是也武王告诸侯谓周之基业自后稷公刘太王王季文王建之笃之基之勤之成之有自来矣我不过承先志而为之耳意谓十五六世数百千年积徳累功前作后述以有今日非一时之崛起以耸动诸侯之听也亦是欲因祀庙追王先世故历述之如此又案无逸言文王享国五十年而此曰九年大统未集世遂有文王九年称王而终之说欧阳公力辨其不然佐证甚明其生不称王信然矣九年之说当有折𠂻先儒以虞芮质成之年为元年一说也如蔡氏以自为西伯専征之年为元年又一说也二说必有一得之其称后元年则梁恵汉文景皆然矣厎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曾孙周王发将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无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予小子既获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乱略华夏蛮貊罔不率俾底至也后土社也勾龙为后土周礼大祝云王过大山川则用事焉孔氏曰名山谓华大川谓河盖自丰镐往朝歌必道华涉河也曰者举武王告神之语有道指其父祖而言周王二字史臣追増之也正即汤誓不敢不正之正萃聚也纣殄物害民为天下逋逃罪人之主如鱼之聚渊如兽之聚薮也仁人孔氏曰太公周召之徒略谋略也俾广韵曰从也仁人既得则可以敬承上帝而遏绝乱谋内而华夏外而蛮貊无不率从矣或曰太公归周在文王之世周召周之懿亲不可谓之获此盖仁人自商而来者愚谓获者得之云尔即泰誓之所谓仁人非必自外来也不然经传岂无传乎○此当在于征伐商之下纂疏复斋董氏曰曾孙主祭者之称曲礼外事曰曽孙某侯某诗甫田曰曾孙不怒左传蒯聩战祷亦称曽孙○夏氏曰俾使也无不相率以为己使恭天成命肆予东征绥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玄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动用附我大邑周成命黜商之定命也篚竹器玄黄色币也敬奉天之定命故我东征安其士女士女喜周之来筐篚盛其玄黄之币明我周王之徳者是盖天休之所震动故民用归附我大邑周也或曰玄黄天地之色篚厥玄黄者明我周王有天地之徳也○此当在其承厥志之下纂疏商人而曰我周王犹夏人曰徯我后○陈氏经曰武王为西伯纣都在东故曰东征○愚谓玄黄天地之徳之说当刊惟尔有神尚克相予以济兆民无作神羞既戊午师逾孟津癸亥陈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会于牧野罔有敌于我师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旧释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闾散鹿台之财发钜桥之粟大赉于四海而万姓悦服休命胜商之命也武王顿兵商郊雍容不迫以待纣师之至而克之史臣谓之俟天休命可谓善形容者矣若林即诗所谓其会如林者纣众虽有如林之盛然皆无有肯敌我师之志纣之前徒倒戈反攻其在后之众以走自相屠戮遂至血流漂杵史臣指其实而言之盖纣众离心离徳特劫于势而未敢动耳一旦因武王吊伐之师始乘机投隙奋其怨怒反戈相戮其酷烈遂至如此亦足以见纣积怨于民若是其甚而武王之兵则盖不待血刃也此所以一被兵甲而天下遂大定乎乃者继事之辞反纣之虐政由商先王之旧政也式车前横木有所敬则俯而凭之商容商之贤人闾族居里门也赉予也武王除残去𭧂显忠遂良赈穷赒乏泽及天下天下之人皆心悦而诚服之帝王世纪云殷民言王之于仁人也死者犹封其墓况生者乎王之于贤人也亡者犹表其闾况存者乎王之于财也聚者犹散之况其复籍之乎唐孔氏曰是为悦服之事○此当在罔不率俾之下纂疏孟子縁当时战斗残戮恐人以此为口实故说此然㸔上文不是武王杀他乃纣之人自蹂践相杀荀子云杀之者非周人商人也武王兴兵初无意于杀人观不愆于六伐七伐乃止齐焉武王之心可见矣○杵或作卤楯也孟注孔氏曰待天休命谓夜雨止毕陈血流漂杵甚之言○蔡氏元度曰诗云肆伐大商会朝清眀谓雨止清明也○林氏曰雨止毕陈过论也周师未血刃而商众自相屠人心叛商归周如此是即天命去商佑周之验也天之休命岂不昭然在此哉○陈氏曰先驱商之平民阵后纣之恶党怨之素深因此易向反攻之○愚谓万姓悦服緫结乃反商政以下数句释箕子至赉四海皆反商政之大者大学平天下章不过好恶财用二者与天下为公而已释箕子以下好恶与民为公也散财以下财用与民为公也民之悦服岂徒悦其散财发粟哉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贤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䘮祭惇信眀义崇徳报功垂拱而天下治列爵惟五公侯伯子男也分土惟三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之三等也建言惟贤不肖者不得进位事惟能不才者不得任五教君臣父子夫妇兄弟长㓜五典之教也食以养生䘮以送死祭以追远五教三事所以立人纪而厚风俗圣人之所甚重焉者惇厚也厚其信明其义信义立而天下无不励之俗有徳者尊之以官有功者报之以赏官赏行而天下无不劝之善夫分封有法官使有要五教修而三事举信义立而官赏行武王于此复何为哉垂衣拱手而天下自治矣史臣述武王政治之本末言约而事博也如此哉○此当在大邑周之下而上犹有缺文案此篇编简错乱先后失序今考正其文于后纂疏祖道曰汤武也自别如汤放桀归来犹做工夫如从谏弗咈改过不吝昧爽丕显旁求俊彦刻盘铭修人纪如此之类不敢少纵武王伐纣归来建国分土散财发粟后便只垂拱了且如西旅之獒费了太保许多气以此见武王做工夫不及汤远甚先生曰然○王氏曰厚其信使人不趋于诈显其义使人不徇于利○林氏曰有徳者尊以高位有功者报以赏而已○愚谓所重民食丧祭证以尧曰可见重五教而次以食则日用饮食遍为尔徳否则君不君臣不臣虽有粟吾得而食诸食足矣则继以慎终之䘮报本之祭皆所以感发人之良心维持天下之教化也
  今考定武成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伐商厎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过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曽孙周王发将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无道𭧂殄天物⿱宀𠮷 -- 𡧱虐烝民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予小子既获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乱略华夏蛮貊罔不率俾惟尔有神尚克相予以济兆民无作神羞既戊午师逾孟津癸亥陈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会于牧野罔有敌于我师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旧释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闾散鹿台之财发钜桥之粟大赉于四海而万姓悦服厥四月哉生眀王来自商至于丰乃偃武修文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既生魄庶邦冡君暨百工受命于周丁未祀于周庙邦甸侯卫骏奔走执豆笾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王若曰呜呼群后惟先王建邦启土公刘克笃前烈至于太王肈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诞膺天命以抚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徳惟九年大统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恭天成命肆予东征绥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玄黄昭我周王天休震动用附我大邑周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贤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䘮祭惇信眀义崇徳报功垂拱而天下治案刘氏王氏程子皆有改正次序今参考定读如此大略集诸家所长独四月生魄丁未庚戌一节今以上文及汉志日辰推之其序当如此耳疑先儒以王若曰宜繋受命于周之下故以生魄在丁未庚戌之后盖不知生魄之日诸侯百工虽来请命而武王以未祭祖宗未告天地未敢发命故且命以助祭乃以丁未庚戌祀于郊庙大告武功之成而后始告诸侯上下之交神人之序固如此也刘氏谓予小子其承厥志之下当有缺文以今考之固所宜有而程子从恭天成命以下三十四字属于其下则已得其一节而用附我大邑周之下刘氏所谓缺文犹当有十数语也盖武王革命之初抚有区夏宜有退托之辞以示不敢遽当天命而求助于诸侯且以致其交相警敕之意略如汤诰之文不应但止自序其功而已也列爵惟五以下又史官之词非武王之语读者详之
  洪范汉志曰禹治洪水锡洛书法而陈之洪范是也史记武王克殷访问箕子以天道箕子以洪范陈之案篇内曰而曰汝者箕子告武王之辞意洪范发之于禹箕子推衍増益以成篇欤今文古文皆有纂疏洪范一篇首尾都归皇极上去盖人君以一身为至极之标凖最是不易又须敛是五福所以敛聚五福以为皇极之本又须敬五事顺五行厚八政恊五纪以结裹个皇极又须乂三徳使事物之接刚柔之辨须区处教合宜稽疑考之子神庶征验之于天五福体之于人这是维持这皇极○读洪范且各还他题目一则五行二则五事三则八政四则五纪五则皇极至其后庶征五福六极乃权衡圣道而著其验耳○陈氏大猷曰箕子之陈洪范文王之演易皆当殷之末周之初也
  惟十有三祀王访于箕子商曰祀周曰年此曰祀者因箕子之辞也箕子尝言商其沦䘮我罔为臣仆史记亦载箕子陈洪范之后武王封于朝鲜而不臣也盖箕子不可臣武王亦遂其志而不臣之也访就而问之也箕国名子爵也○苏氏曰箕子之不臣周也而曷为为武王陈洪范也天以是道畀之禹传至于我不可使自我而绝以武王而不传则天下无可传者矣故为箕子之道者传道则可仕则不可纂疏柯国材言武王伐殷序谓十有一年书谓十有三年序不足凭洪范谓十有三祀则十三年明矣必是当年初克商便释箕子囚而问之若十一年释了十三年方问他不应如此迟迟此说有理○孔氏曰箕子称祀不忘本○陈氏经曰称祀者存商之旧见箕子义当不屈也称访者就而见不敢屈而致见武王义当有所屈也箕子之不屈其守正不挠当如是也武王之有所屈其尊徳乐道不如是不足与有为也○愚谓不臣周所以正万世君臣之大法陈洪范所以传万世天人之大法欤○蔡西山元定有洪范说其辞多祖述之馀见后王乃言曰呜呼箕子惟天阴骘下民相协厥居我不知其彝伦攸叙乃言者难辞重其问也箕子称旧邑爵者方归自商未新封爵也骘定协合彝常伦理也所谓秉彝人伦也武王之问盖曰天于𠖇冥之中默有以安定其民辅相保合其居止而我不知其彝伦之所以叙者如何也纂疏愚案尔雅骘升也升之训优于定如跻民仁夀之意天下之常理先后本末各有自然之序非人之所为乃天之所叙也斯民之生其上栋下宇群居聚处是孰使之然哉天意之阴骘默相盖存乎其间而常理即寓乎其间理或高出乎无极太极之表而其实不离乎日用常行之间武王于阴骘相协而继以彝伦之所以叙攸者所也即所以然之意武王其默识之矣姑退托于不知以问耳箕子乃言曰我闻在昔鲧堙洪水汨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彝伦攸斁鲧则殛死禹乃嗣兴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彝伦攸叙乃者重其荅也堙塞汨乱陈列畀与洪大范法畴类斁败锡赐也帝以主宰言天以理言也洪范九畴治天下之大法其类有九即下文初一至次九者箕子之荅盖曰洪范九畴原出于天鲧逆水性汨陈五行故帝震怒不以与之此彝伦之所以败也禹顺水之性地平天成故天出书于洛禹别之以为洪范九畴此彝伦之所以叙也彝伦之叙即九畴之所叙者也案孔氏曰天与禹神龟负文而出列于背有数至九禹遂因而第之以成九类易言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盖治水功成洛龟呈瑞如箫韶奏而凤仪春秋成而麟至亦其理也世传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即洛书之数也纂疏便使而今天锡洛书若非天启其心亦无人理会得○鲧禹皆治水天不开发鲧而开发禹故言畀不畀要之洛书天下之至理鲧不顺是理自无可得之道禹顺是理自有可得之道畀不畀一归之天者特言理之至公无私耳○问鲧既殛禹又委质如何曰盖前人之愆问非显父之恶否曰且如今人其父打碎人一件家事其子买来填还此岂是显父之恶○刘氏歆曰河图洛书相为经纬八卦九章相为表里○苏氏洵曰五行一畴耳一汨而九不畀盖五行纲九畴目纲坏而目废也○吕氏曰洪水堙而五行汨便见五行一源以尧舜之时法度彰礼乐著彝伦何尝斁此只就鲧身上说自斁一身之彝伦耳○史氏曰刘歆以初一曰至威用六极六十五字皆洛书本文岂知洛之所出者其数也禹之所叙者今之九畴也箕子所陈洪范则九畴之义疏也○陈氏曰彝伦天下自然之理也圣人推之天下则为彝伦勒之于书则为洪范○真氏曰龟所负者数耳大禹心与天通见其数而知其理因次之以为九类即今九畴是也○愚谓帝即天也天者理而已水五行之首鲧乃堙之一行汨而馀皆汨是逆理而获罪于天故天不畀以九畴谓洛不为之出书天锡禹九畴即洛出书也且天锡之惟有洛书之九数自禹则之则为洪范之九畴推道之大原出于天故谓之天锡禹云耳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农用八政次四曰协用五纪次五曰建用皇极次六曰乂用三徳次七曰眀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征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此九畴之纲也在天惟五行在人惟五事以五事参五行天人合矣八政者人之所以因乎天五纪者天之所以示乎人皇极者君之所以建极也三徳者治之所以应变也稽疑者以人而听于天也庶征者推天而征之人也福极者人感而天应也五事曰敬所以诚身也八政曰农所以厚生也五纪曰协所以合天也皇极曰建所以立极也三徳曰乂所以治民也稽疑曰明所以辨惑也庶征曰念所以省验也五福曰向所以劝也六极曰威所以惩也五行不言用无适而非用也皇极不言数非可以数明也本之以五行敬之以五事厚之以八政协之以五纪皇极之所以建也乂之以三徳明之以稽疑验之以庶征劝惩之以福极皇极之所以行也人君治天下之法是孰有加于此哉纂疏问洪范诸事曰此是个大纲目天下之事其大者大概备于此矣问皇极曰此是人君为治之心法周礼一书只是个八政而已○洛书本文只有四十五点班固云六十五字皆洛书本文此未是盖皆以天道人事参互言之五行最急故第一五事参之于身故第二一身既修可推之于政故八政次之政既成又验之于天道故五纪次之又继之皇极居五盖能推五行敬五事厚八政修五纪乃所以建极也六三徳乃是权衡此皇极者也徳既修矣稽疑庶徴著其验也又继以福极其善恶之效至是不可加矣○有前四者方可以建极后四者却自皇极中出三徳是皇极之权人君所向用五福所威用六极○初一次二此读音豆也全读是以一二为次苐不见洛书本文又不见圣人法象之义故后人至以此章緫为洛书本文皆为句读不眀也○五气运行而人禀之以成形于是有五事故次二曰敬用五事用者人所有事也凡用皆主人君而言○徳虽应变无方而事有非人谋所能决者故当谋之龟筮○民之有福君所当向民之有极君所当威○孔氏曰此以上禹所第叙一五行以下箕子所陈○陈氏大猷曰五气运行于天地间未尝停息故曰五行○真氏曰五行者天之所生以养乎人者也其气运于天而不息其材用于世而不匮其理则赋于人而为五常以天道言莫大于此故居九畴之首五事天之所赋而其于人者貎之恭至思之睿皆形色中天性之本然也必以敬用之则能保其本然之性不以敬用之则貎慢言悖视听昏窒思虑粗浅而本然之性䘮矣五者治心治身之要以人事言莫切于此故居五行之次○张氏曰九畴虽多人君所守惟在敬用五事心敬则貎言视听思极于肃乂哲谋圣其精神所运上而五行下而福极无不得其所洪范之要在于敬而已○愚案无垢之说惜不贯五事归皇极盖建用皇极为九畴之宗主而敬用五事乃建用皇极之本根敬以用五事则身修而极建而天人之道备矣不敬以用五事则身不修而极不建而天人之道胥失之矣此九畴之枢在皇极而皇极之要在五事五事之要又在敬之一字也自岁至历数五者如纲之有纪天时所以相维者也故曰五纪民政既举则钦天授民有不可后推步占验以人合天故五纪居八政之次庶征验吾之得失于天也福极验吾之得失于民也五事之得失极之所以建不建也何从而验之观诸天而已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寒燠风皆时建极之验也五者恒而不时不极之验也此人君所当念念省察者也皇极建则举世蒙其泽而五福应之此君所当向用以为劝者极不建则举世蒙其祻而六极随之此君所当威用以为惩者也向与威盖君心所畏慕而兢业以制生民之命者故以福极终焉○苏氏曰威畏也古畏威通用○张氏曰福极之柄以人主论之则在天以民论之则在人主○徽庵程氏九畴图说曰朱子曰洛书九数而五居中洪范九畴而皇极居五顺五行敬五事以修其身厚八政协五纪以齐其政皇极之所以立也又谓成就此极权之以三徳审之以卜筮验其休咎于天考其祸福于人皇极之所以行也又谓维持此极窃谓在天为五行言其所自然在人为五事言其所当然厚乎人而为八政言其利不言其弊占乎天而为五纪言其常不言其变序其目于皇极之先者皆皇极之本也皇极建则乂之以三徳而威福玉食出于上否则三徳失其宜而威福玉食移于下矣皇极建则明之以稽疑而龟筮臣民从之而吉否则稽疑有不审而龟筮臣民逆之而凶矣皇极建则肃乂哲谋圣而卿士师尹举其职庶民遂其生五气顺而四时和否则狂僣豫急蒙而卿士师尹失其职庶民伤其生五气戾而四时乖矣皇极建则敛五福以锡民为夀富康宁好徳考终命否则敛六极以厉民为凶短折疾忧贫恶弱矣序其目于皇极之后者皆皇极之验也本之前四畴以立其体至严至密而无一毫之或失验之后四畴以逹其用至宽至广而无一物之或遗信乎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可以参天地而赞化育矣此大禹则龟文以叙九畴箕子本禹畴以陈洪范必以皇极为天地人之宗主欤一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此下九畴之目也水火木金土者五行之生序也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唐孔氏曰万物成形以微著为渐五行先后亦以微著为次五行之体水最微为一火渐著为二木形实为三金体固为四土质大为五润下炎上曲直从革以性言也稼穑以徳言也润下者润而又下也炎上者炎而又上也曲直者曲而又直也从革者从而又革也稼穑者稼而又穑也稼穑独以徳言者土兼五行无正位无成性而其生之徳莫盛于稼穑故以稼穑言也稼穑不可以为性也故不曰曰而曰爰爰于也子是稼穑而已非所以名也作为也咸苦酸辛甘者五行之味也五行有声色气味而独言味者以其切于民用也纂疏自润下而下皆二意水能润能下火能炎能上金从而又能革从从所鍜制革又可革而为他而其坚刚之质依旧自在故与曲直等皆成双字炎上上字当上声润下下字当去声○金一从一革互相变而体不变且如银打一盏便是从更要别作一件家事便是革依旧只是这物事所以云体不变○或曰百果多酸虽甘者至干坏亦无不酸○孔氏曰种曰稼敛曰穑○唐孔氏曰六府以土榖为二五行以土榖合为一○徽庵程氏曰五行者八畴之体八畴者五行之用水阳穉火阴穉木阳盛金阴盛土冲气以质而语其生之序也造物之初一湿一燥湿之流为水燥之铄为火湿之融为木燥之凝为金其融结为土自轻清而重浊先天之五行其体也四时主相生六府主相克后天之五行其用也其体对立其用循环○苏氏曰润下至稼穑皆其徳也水润下则能生物故水以润下为徳火炎上则能熟物故火以炎上为徳木不曲直不能栋宇故木以曲直为徳金不变化不能成器故金以从革为徳土无所不用不可以一徳名而其徳盛于稼穑不曰曰而曰爰爰于也曰者所以名之也土无成名无専气无定位故曰于此稼穑而非所以名之也○愚案蔡氏于稼穑独以徳言徳字本苏氏而上四者以性言则不本苏氏遂觉徳字突兀西山于此云土之性不可以一二名而其用盛于稼穑稼穑所以养民也却不用徳字○陈氏经曰洪范所言则五行生数必得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成之然后阴阳各有匹配然五行之生一二三四五亦未始无其序盖有生于无著生于微自无而有自微而著五行之体水为至微自无而始入有者也火则渐著故火次水木则性实故次于火金则体固故次于木土则质广大故次于金○夏氏曰五味必言作者水之发源未始咸流而至海凝结既久而咸之味成则咸者润下之所作火之始炎未始苦炎炎不已焦灼既久而苦之味成则苦者炎上之所作馀放此○陈氏大猷曰物之生其初皆为水其终皆为土二五事一曰貎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貎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聦思曰睿恭作肃从作乂眀作哲聦作谋睿作圣貎言视听思者五事之叙也貎泽水也言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火也视散木也听收金也思通土也亦人事发见先后之叙人始生则形色具矣既生则声音发矣既言而后能视而后能听而后能思也恭从明聦睿者五事之徳也恭者敬也从者顺也明者无不见也聦者无不闻也睿者通乎微也肃乂哲谋圣者五徳之用也肃者严整也乂者条理也哲者智也谋者度也圣者无不通也纂疏貎言视听思皆只以次第相属问貎如何属水曰容貎光泽故属水言发于气故属火○曾见吴人杰说得顺他云貎是水言是火视是木听是金思是土将庶征来说便都顺问貎如何是水曰貎湿润㡳便是水故其征便是肃时雨若洪范是五行之书㸔得他都是以类配○恭作肃恭属水水有细润意思人之举动亦欲细润聦作谋谋属金金有静密意思人之为谋亦贵静密○自外而言之则貎外于言自内而言之则听内于视自貎言视听言之则思所以为主于内故曰貎曰言曰视曰听曰思弥远者弥外弥近者弥内此其次序也○五事以思为主不可见而行乎四者之间者也然操存之渐必自其可见而为之○问老苏洪范论不取五行传东坡以为五行传不可废既废则后世有忽天之心曰汉儒也穿凿如五事一事错则皆错如何却云听之不聦则某事应貎之不恭则某事应○唐孔氏曰洪范五行传曰貎属木言属金视属火听属水思属土伏生之书也盖木有华叶之容故貎属木言之断决若金之斩割故言属金火外观故视属火水内明故听属水土安静而万物生心思虑而万事成故思属土○苏氏洵曰经之次第五行以生数至于五事求之五行则相克何也从五常斯与相克合矣木性仁而事貎金性义而事言火性礼而事视水性智而事听土性信而事思仁或失于弱故以义断之义或失于刚故以礼节之礼或失于拘故以智通之智或失于诈故以信正之五常次第所以然五事从之所以亦然○苏氏辙曰人身蓄为五脏发为五事以应五行脾之发为貎而主土肺之发为言而主金肝之发为视而主木肾之发为听而主水心之发为思而主火黄帝以来医者舍此无以治病汉儒以言为金听为水得之矣馀则不合○徽庵程氏曰人之始生精与气耳精之凝为貎气之出为言精之显为视气之藏为听其主宰为思洪范五事配五行与素问五行传不合自西京以来说者不一牵合傅会莫能相通千有馀年至黄勉斋而后定其言曰配与属不同配者比并之谓属者管属之谓尝得其说而推之配者对峙而为体犹易之先天卦图也属者流行而为用犹易之后天卦图也洪范之五事配水火木金土乃先天之五事言其体也黄帝素问书以脾属土而主貎肺属金而主言肝属木而主视肾属水而主听心属火而主思属土金木水火而相生伏生五行传以貎之蔚茂而属木言之断制而属金视之外明而属火听之内明而属水思为心之官而属土属木金火水土而相克乃后天之五事言其用也配者为体属者为用配与属不相妨体与用不相悖千古之疑于是判矣愚案素问言相生亦有不合木水易置乃可五行传言相克亦与六府之序自上克下者不同乃自下克上耳○李氏𣏌曰曰者自然之理作者用力充致之效亦与水曰润下润下作咸相类貎之必恭以至思之必睿有物必有则也作肃以至作圣此修身之极功圣人而后可以践形也○愚谓五事皆当以敬用之能以敬为主则物循其则而貎言视听思皆能尽性以践形恭从明聦睿充而极于肃乂哲谋圣不以敬为主则物失其则性不尽而无以践形矣尽性践形之学贵乎内外夹持五事固以思为重而思必以貎言视听为先貎言视听在外而可见者思在内而不可见者也于外而可见者先致持守之功则百体各职其职于内而不可见者复致操存之力则百体于天各从其令一敬贯通内外夹持修身之功庶其无渗漏乎又案五事以思为终四勿不言思真氏曰勿云者正指思而言乃人心所以为主而胜私复礼之机也或曰动兼貎与思而言貎是动于外思是动于内引程子动箴诚之于思守之于为以证之愚以为五事自五事四勿自四勿不必牵合强说也三八政一曰食二曰货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寇七曰宾八曰师食者民之所急货者民之所资故食为首而货次之食货所以养生也祭祀所以报本也司空掌土所以安其居也司徒掌教所以成其性也司寇掌禁所以治其奸也宾者礼诸侯远人所以往来交际也师者除残禁𭧂也兵非圣人之得己故居末也纂疏陈氏经曰或言事或言官互见也○陈氏大猷曰八政以缓急为序民可百年无货不可一朝有饥养生莫急于食而货次之养生矣当事死报本故次祀然皆贵安居故次司空不可逸居无教故次司徒教不从而刑之刑以弼教故次司寇内治举而后外治兴故次宾师宾诸侯而或不庭则不得已征之故师终焉○吕氏曰衣食足则教以祀所以报本反始教已行乎其中矣司寇以上皆内治宾师为外治○徽庵程氏曰食货与土亦出扵五行皇极之政必先有司三卿率庶官以理其政者也四五纪一曰岁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历数岁者序四时也月者定晦朔也日者正躔度也星经星纬星也辰日月所会十二次也历数者占步之法所以纪岁月日星辰也纂疏孔氏曰岁所以纪四时月所以纪一月日纪一日二十八宿迭见以叙气节十二辰以纪日月所会历数节气之度以为历敬授民时○唐孔氏曰五者为天时之经纪也○陈氏曰五纪即尧典羲和所掌者○徽庵程氏曰五纪四经而一纬五气顺布四时行焉岁日月星辰经也历数者推步岁日月星辰之数以为历者也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纬也与庶征相通而不同彼以证王与卿士师尹庶民之得失此特主于授时○愚案蔡传谓日者正躔度也当云日者正甲乙也星辰方是正躔度五皇极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惟时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皇君建立也极犹北极之极至极之义标凖之名中立而四方之所取正焉者也言人君当尽人伦之至语父子则极其亲而天下之为父子者于此取则焉语夫妇则极其别而天下之为夫妇者于此取则焉语兄弟则极其爱而天下之为兄弟者于此取则焉以至一事一物之接一言一动之发无不极其义理之当然而无一毫过不及之差则极建矣极者福之本福者极之效极之所建福之所集也人君集福于上非厚其身而已用敷其福以与庶民使人人观感而化所谓敷锡也当时之民亦皆于君之极与之保守不敢失坠所谓锡保也言皇极君民所以相与者如此也纂疏皇极辨曰洛书九数而五居中洪范九畴而皇极居五自孔氏传训皇极为大中而诸儒皆祖其说予独以经之文义语脉求之而有以知其不然也盖皇者君之称也极者至极之义标凖之名常在物之中央而四外望之以取正焉者也故以极为在中之凖的则可而便训极为中则不可若北辰之为天极脊栋之为屋极其义皆然而礼所谓民极诗所谓四方之极者于皇极之义为尤近顾今之说者既误于此而并失于彼是以其说展转迷谬而终不能以自明也即如旧说姑亦无问其他但即经文而读皇为大读极为中则夫所谓惟大作中大则受之为何等语乎今以予说推之则人君以眇然之身履至尊之位四方辐辏面内而环向之自东而望者不过此而西也自南而望者不过此而北也此天下之至中者也既居天下之至中必有天下之绝徳而后可以立至极之标凖故必顺五行敬五事以修其身厚八政协五纪以齐其政然后至极之标凖卓然有以立乎天下之至中使夫面内而环观者莫不于是而取则焉语其仁则极天下之仁而天下之为仁者莫能加也语其孝则极天下之孝而天下之为孝者莫能尚也是则所谓皇极者也由是而权之以三徳审之以卜筮验其休咎于天考其祸福于人如挈裘领岂有一毫之不顺哉此洛书之数所以虽始于一终于九而必以五居其中洪范之畴所以虽本于五行究于福极而必以皇极为之主也若箕子之言曰皇建其有极者言人君以其一身立至极之标凖于天下也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者言人君能建其极则为五福之所聚而又有以使民观感而化焉则是又能布此福而与其民也惟时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者言民视君以为至极之标凖而从其化则是复以此福还锡其君而使之长为至极之标凖也○今人将皇极作大中解都不是皇是君极是人君建一个表仪于上则五福备具推以与民民皆从其表仪又相与保其表仪下文凡厥庶民以下言人君建此表仪又湏知天下有许多名色人须逐一做道理区处着始得于是有念之受之锡之福之之类随其人而区处之是建立一个表仪后又有广大含容区处周遍底意思无偏无陂以下只是反复歌咏若细碎解都不成道理○皇指人君极指君身为天下做个様子但縁圣人做得様子高大人所难及而不可以此尽律天下之人故虽不协极者君亦受之自言好徳者亦锡之福○皇极不可以大中训之只是前面五行五事八政五纪都载在人君之身包括尽了五行是发源处五事是操持处八政是修人事五纪是顺天道就中以五事为主视眀听聦便能建极三徳亦只是就此道理上为之权衡或放高或捺下是人事尽了稽疑又以卜筮参之若能建极则验之于天皆为休征推之于人皆享五福不能建极则在天为咎徴在人为六极其实都在人君身上又不过敬用五事而已此即笃恭而天下平之意以是观之人君所任岂不重哉如此则九畴方贯通为一若以大中言之则九畴散而无统○极有凑会之义所谓三十辐共为一毂敛福锡民圣人亦岂别有福以锡之只取则于此各正其身顺理而行则为福也孟子谓君仁莫不仁亦此意人君先正其身故又有五事之说若以皇极为大中则与五事不相干汉儒如谷永书建大中正五事犹相通说○极尽也先生指香卓四边尽处是极所以谓之四极四边视中央中央是极也如屋之极极高之处四边到此尽了去不得故谓之极宸极亦然皇有训大处惟皇极之皇不可训大皇只当作君所以说遵王之义导王之路直说到后面以为天下王其意可见盖皇字下从王○自皇建其有极以下是緫说人君正心修身立大中至正之标凖以观天下而天下化之之义无偏无陂以下乃是反复赞叹正说皇极体段曰皇极之敷言以下是推本结杀一章之大意○林氏曰皇极居中可以包括上下○冯氏当可曰皇极居中上緫下贯与八畴为九○徽庵程氏曰皇极者九畴之枢纽五行之统会○愚谓五行之统会者五居中固合五行之数而极者仁义礼智信之至五性亦合五行之理五行散见诸畴中皇极一畴以五行之理统会之也皇建其有极者君尊为天子徳为圣人能建实有之极以为天下标凖也有极当借无极对观自至理之妙而无形可见者言之曰无极自至理之实有言之曰有极敛时五福五福即第九畴之五福九畴虽至五福而终五福实自皇极而出第九畴之五福岂舍皇极畴中所敛之五福而他有所谓福哉锡汝保极蔡西山曰民享君之福所以归于君之极而与君保此极也九峯盖用父说而略师说辨中不免析锡汝与保极为二义然语录一条又与蔡说合云凡厥庶民无有淫朋人无有比徳惟皇作极淫朋邪党也人有位之人比徳私相比附也言庶民与有位之人而无淫朋比徳者惟君为之极而使之有所取正耳重言君不可以不建极也纂疏民之所以能有是徳者皆君之徳有以为其至极之标凖也○愚案书之知人安民诗之宜民宜人皆以人为有位者民为下民此亦当然证之三徳畴人用侧颇僻民用僭忒可见辨单言民大约言之耳民人所以然惟以君建极故也作有扶植振起之意建立作兴大略相似不建不作则斯道废坠矣凡厥庶民有猷有为有守汝则念之不协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徳汝则锡之福时人斯其惟皇之极此言庶民也有猷有谋虑者有为有施设者有守有操守者是三者君之所当念也念之者不㤀之也帝念哉之念不协于极未合于善也不罹于咎不陷于恶也未合于善不陷于恶所谓中人也进之则可与为善弃之则流于恶君之所当受也受之者不拒之也归斯受之之受念之受之随其才而轻重以成就之也见于外而有安和之色发于中而有好徳之言汝于是则锡之以福而是人斯其惟皇之极矣福者爵禄之谓或曰锡福即上文敛福锡民之福非自外来也曰禄亦福也上文指福之全体而言此则为福之一端而发苟谓非禄之福则于下文于其无好徳汝虽锡之福其作汝用咎为不通矣纂疏凡厥庶民至受之者言君既立极于上而下之从化或有浅深缓速之不同其有谋者有材有徳者人君固当念之而不㤀其或未能尽合而未底乎大戾者亦当受之而不拒也而康而色至之极者言夫人有能革面从君而以好徳自名则虽未必出于中心之实人君亦当因其自名而与之以善则是人者亦得以君为极而勉其至也辨○孔氏曰汝当安汝颜色以谦下人又曰我所好者徳汝即与之爵禄有为之士使进其所行○王氏曰载色载笑匪怒伊教康色之谓也○愚案而康而色辨𫝊皆作民言于两而字未协而汝也盍依孔注皆指武王言汝康和汝色俯就诱掖之则人感发无隐于君曰我所好在徳则君迎其善意而锡之福盖攸好徳为五福之一实福之本也无虐㷀独而畏高明㷀独庶民之至微者也高明有位之尊显者也各指其甚者而言庶民之至微者有善则当劝勉之有位之尊显者有不善则当惩戒之此结上章而起下章之义纂疏孔氏曰㷀单无兄弟独无子○愚谓㷀独如云孤寒指民言高明如云高明之家指人言人之有能有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凡厥正人既富方榖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时人斯其辜于其无好徳汝虽锡之福其作汝用咎此言有位者也有能有才智者羞进也使进其行则官使者皆贤才而邦国昌盛矣正人者在官之人如康诰所谓惟厥正人者富禄之也榖善也在官之人有禄可仰然后可责其为善廪禄不继衣食不给不能使其和好于而家则是人将陷于罪戾矣于其不好徳之人而与之以禄则为汝用咎恶之人也此言禄以与贤不可及恶徳也必富之而后责其善者圣人设教欲中人以上皆可能也纂疏无虐至其昌者言君之于民一视同仁凡有才能皆使进善则人才众多而国赖以兴也凡厥正人至用咎者言君之凡欲正人者必先有以富之然后可以纳之于善不能使之有赖于其家则此人必将陷于不义至于无有好徳之心而后始欲教之以修身劝之以求福则已无及于事而其起以报汝惟有恶而无善矣盖人之气禀或清或浊或纯或驳有不可一律齐者是以圣人所以立极于上者至严至密而所以引接乎下者至宽至广虽彼之所以化于此者浅深迟速其效或有不同而吾之所以应于彼者长养涵育其心未尝不一也辨○尝疑正人正字只是中常之人此等人须是富方可与为善与无常产而有常心者异案此条与辨异○愚案凡厥正人有四说引康诰惟厥正人以为官之长者为妥于人民之分及上下文理皆协汝则锡之福汝虽锡之福二福字只当与敛时五福一様说蔡氏盖用孔注爵禄之说也作汝用咎辨外添一报字蔡传较优无好徳则福之本已拨君虽锡之彼无以受之矣此畴首言建极锡福皆为民言至此则锡之福虽锡之福皆为有位之人言然于此三四节首以庶民与人对言继而念之受之为民言也则锡虽锡为人言也虽若杂举而实有条理大意欲君于建极之馀于民则随才以成之于有位之人则随才而禄之不特敛福以锡庶民且锡福于有位之人也使羞其行孔注行如字徐去声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会其有极归其有极偏不中也陂不平也作好作恶好恶加之意也党不公也反倍常也侧不正也偏陂好恶己私之生于心也偏党反侧己私之见于事也王之义王之道王之路皇极之所由行也荡荡广远也平平平易也正直不偏邪也皇极正大之体也遵义遵道遵路会其极也荡荡平平正直归其极也会者合而来也归者来而至也此章盖诗之体所以使人吟咏而得其情性者也夫歌咏以叶其音反复以致其义戒之以私而惩创其邪思训之以极而感发其善性讽咏之间恍然而悟悠然而得忘其倾斜狭小之念逹乎公平广大之理人欲消熄天理流行会极归极有不知其所以然而然者其功用深切与周礼大师教以六诗者同一机而尤要者也后世此意不传皇极之道其不明于天下也宜哉纂疏言天下之人不敢徇己之私以从乎上之化而会归乎至极之标凖也盖偏陂好恶者己私之生于心者也偏党反侧者己私之见于事者也王之义王之道王之路上之化也所谓皇极者也遵义遵道遵路方会其极也荡荡平平正直则已归于极矣辨○会归字无甚异义只是重叠言之与既言无偏无党又言无党无偏无别说也○吕氏曰此章只是反复吟咏皇极会如会聚归如归宿有会然后有归○陈氏大猷曰此承上文言君能作成人故人皆趋极以申前凡厥庶民惟皇作极与斯其惟皇之极之意○愚谓六王字即指皇极之君义路道即指皇极互辞协韵耳遵犹有不敢违之意至王道荡荡三句则自合乎王道无事于遵矣会合于君所建之有极结遵义六句归宿于君所建之有极结荡荡六句二有极字与章首皇建其有极之有极相应实有之极亦君民同有之极也曰皇极之敷言是彝是训于帝其训曰起语辞敷言上文敷衍之言也言人君以极之理而反复推衍为言者是天下之常理是天下之大训非君之训也天之训也盖理出乎天言纯乎天则天之言矣此赞敷言之妙如此纂疏言人君以身立极而布命于下则其所以为常为教者皆天之理而不异乎上帝之降衷也辨○夏氏曰二曰字皆箕子更端之言○苏氏曰天锡禹九畴不能如是谆谆也粗有象数而已禹与箕子推而广之至皇极尤详曰此非皆帝之言也皇极之敷言也帝以象数告而我敷广其言为彝训尔与帝言无异故曰于帝其训也○西山蔡氏曰敷衍也皇极之敷言即上文无偏无陂以下之言也反复推演故谓之敷言是天下之常经而古今之大训皆天理之自然盖天所锡禹者所谓于帝其训也○愚案蔡氏此条不宗师说而略用父说上文皆箕子敷衍之言下一节承上一节说岂箕子以其敷衍之言欲民即是训是行乎切谓自此一节以上皆身教也凡民于皇极未易悟此一节箕子欲武王不以身教废言教也凡厥庶民极之敷言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光者道徳之光华也天子之于庶民性一而已庶民于极之敷言是训是行则可以近天子道徳之光华也曰者民之辞也谓之父母者指其恩育而言亲之之意谓之王者指其君长而言尊之之意言天子恩育君长乎我者如此其至也言民而不言人者举小以见大也纂疏言天下之人于君所命皆能受其教而谨行之则是能不自绝远而有以亲被其道徳之光华也曰天子作天下王言人君能立至极之标凖所以能作民父母而为天下之王也不然则有其位无其徳不足以首出庶物统御人群而居天下之极尊矣辨○吕氏曰此彝此训非我所自作乃帝之训也庶民不可视为空言必当践行此训可也不言近皇极而言近天子之光天子既建极则天子即皇极也六三徳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彊弗友刚克爕友柔克沉潜刚克高明柔克克治友顺爕和也正直刚柔三徳也正者无邪直者无曲刚克柔克者威福予夺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进退之用也彊弗友者彊梗弗顺者也爕友者和柔委顺者也沉潜者沉深潜退不及中者也高明者高亢明爽过乎中者也盖习俗之偏气禀之过者也故平康正直无所事乎矫拂无为而治者也彊弗友刚克以刚克刚也爕友柔克以柔克柔也沉潜刚克以刚克柔也高明柔克以柔克刚也正直之用一而刚柔之用四也圣人抚世酬物因时制宜三徳乂用阳以舒之阴以敛之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所以纳天下民俗于皇极者盖如此纂疏人资质沉潜者当以刚治之资质高明者当以柔治之此说为胜○王氏曰皇极立本三徳趋时○陈氏经曰皇极以体常三徳以尽变○林氏曰正直即王道正直是也不刚不柔为正直中徳也刚克谓刚胜柔柔克谓柔胜刚一于刚则失之亢从而沉潜之盖抑其过而归于中一于柔则失之懦从而高明之盖引其不及而归于中○愚案下二句诸家多同林说于二克字欠通蔡云习俗之偏以强爕言气禀之过以沉潜高明言○徽庵程氏曰三徳一经而四权正直之用一经也刚柔之用四权也四权之中其二政以治之其二教之自治也○又曰此畴柔克水木也正直土也刚克火金也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福威者上之所以御下玉食者下之所以奉上也曰惟辟者戒其权不可下移曰无有者戒其臣不可上僣也纂疏唐氏圣任曰以徳行权则威福不下移○林氏曰三者人主之利势所操以用夫三徳者也名分谨严故能操纵以用三徳权势下移纪纲紊乱何以操纵三徳而为皇极之用哉○吴氏曰玉食非帝王所急足以见主威之不移也○陈氏经曰三徳之用莫易于正直莫难于刚柔君道主刚刚之失其过小柔之失其过大故又言威福玉食之柄在君唯恐失之柔而柄下移如汉元成也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人用侧颇僻民用僣忒颇不平也僻不公也僣逾忒过也臣而僣上之权则大夫必害于而家诸侯必凶于而国有位者固侧颇僻而不安其分小民者亦僣忒而逾越其常甚言人臣僣上之患如此纂疏愚谓此所谓臣大臣也大臣僣天子则次而邦君次而大夫次而小臣次而庶民皆效而僣逾无一安其分者夫皇极立本者也三徳趋时者也皇极建则三徳适时措之宜而权出于上皇极不建则三徳失时措之宜而柄移于下矣七稽疑择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稽考也有所疑则卜筮以考之龟曰卜蓍曰筮蓍龟者至公无私故能绍天之明卜筮者亦必至公无私而后能𫝊蓍龟之意必择是人而建立之然后使之卜筮也纂疏西山蔡氏曰皇极之君以人谋未免乎有心有心未免于有私此所以洗心斋戒以听天命而无所容其心也择建立卜筮人者非其人则不可非其职则不専必得其人而立之然后乃可命之卜筮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非细事也曰雨曰霁曰蒙曰驿曰克此卜兆也雨者如雨其兆为水霁者开霁其兆为火蒙者蒙昧其兆为木驿者络驿不属其兆为金克者交错有相胜之意其兆为土纂疏筮短龟长者龟惟钻灼之易而筮有扐揲之烦龟兆一灼便成亦有自然之易洪范卜五即龟用二即蓍雨霁蒙驿克即是五行曰贞曰悔此占卦也内卦为贞外卦为悔左传蛊之贞风其悔山是也又有以遇卦为贞之卦为悔国语贞屯悔豫皆八是也纂疏问贞悔不止一说如六十四卦则每卦内三画为贞外三画为悔如揲蓍成卦则正卦为贞之卦为悔如八卦之变则纯卦一为贞变卦七为悔曰是如此○问内卦为贞外卦为悔曰贞是正底便是体悔是过底动则有悔又问一贞八悔曰如干夬大有大壮小畜需大畜泰内体皆干是一贞外体八卦是八悔馀放此○贞训正事方正如此悔吝皆是事过后方有内卦之占是事正如此外卦之占是已如此二字有终始之意○西山蔡氏曰内卦曰贞贞者事之干也外卦曰悔悔者生乎动也六爻不动以内卦为贞外卦为悔见左传蛊之贞风也其悔山也有动爻者以遇卦为贞之卦为悔见国语贞屯悔豫皆八是也凡七卜五占用二衍忒凡七雨霁蒙驿克贞悔也卜五雨霁蒙驿克也占二贞悔也衍推忒过也所以推人事之过差也纂疏衍疑是过多剰底意思忒是差错了○郑玄曰忒变也○王氏曰推衍以极其变也○陈氏大猷曰七者卜筮之大凡而其变则无穷皆当推衍以极其变卜之变在经兆之体百有二十其颂千有二百体色墨坼方功义弓之类筮之变如老阳变阴老阴变阳一卦变为六十四卦六十四卦变为四千九十六卦之类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其变无终穷立时人作卜筮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凡卜筮必立三人以相𠫭考旧说卜有玉兆瓦兆原兆筮有连山归蔵周易者非是谓之三人非三卜筮也纂疏唐孔氏曰三人从二善钧从众也卜筮各有三人如金縢乃卜三龟仪礼士䘮卜葬占者三人周礼太卜掌三兆之法杜注王兆颛帝之兆瓦兆尧之兆原兆周之兆○西山曰知旧说非是者禹叙洛书时未有原兆周易也○徽庵曰皇极虽建不敢自是国有大事参诸人谋鬼谋以决其疑人谋本阴阳五行之理鬼谋则以阴阳五行之象数参之一从一逆可以验其得失矣然稽疑以卜筮为重而龟为尤重也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从庶民从是之谓大同身其康彊子孙其逢吉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逆庶民逆吉卿士从龟从筮从汝则逆庶民逆吉庶民从龟从筮从汝则逆卿士逆吉汝则从龟从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作内吉作外凶龟筮共违于人用静吉用作凶稽疑以龟筮为重人与龟筮皆从是之谓大同固吉也一人从而龟筮不违者亦吉龟从筮逆则可作内不可作外内谓祭祀等事外谓征伐等事龟筮共违则可静不可作静谓守常作谓动作也然有龟从筮逆而无筮从龟逆者龟尤圣人所重也故礼记大事卜小事筮传谓筮短龟长是也自夫子赞易极著蓍卦之徳蓍重而龟书不传云纂疏陈氏大猷曰谋及卜筮处末者占法先蔽志后命于龟也心者人之神明其虚灵知觉无异鬼神蓍龟虽灵不逾于人故必以人谋为主然鬼神无心而人有欲人之谋虑未必能尽无适莫之私故又以龟筮为重○张氏曰决疑主于蓍龟故进于卿士庶民之上龟筮从而臣民逆亦吉者以我心与鬼神合也我与民虽逆而亦吉者以卿士与龟筮同也我与卿士逆而亦吉者以庶民与龟筮同也○王氏曰周官有大事众庶得至外朝与群臣以序进而天子亲问焉○高氏曰有心未若无心之为公有情未若无情之为信故盘庚迁都成王东征皆以卜筮为主又曰舜之禅禹朕志先定询谋佥同龟筮协从此大同也故历数在汝夏祀四百成王宅洛周召营相四方和会卜惟洛食此大同也故卜世卜年卒过其历○吕氏曰五者之中三从二逆从之理多吉之所在也然三从之中必龟筮之从乃可盖龟筮无心既已皆从卿士庶民或别有私心未可知也如盘庚迁都心已无疑卜稽如台独臣民不欲迁何妨于吉汝与民逆而吉者如周公东征王既不知周公民又不靖惟在朝大臣及卜筮从故亦吉也○林氏曰卜筮天所示也人事尽而后可以求之天故必皇极建三徳乂至于有疑然后尽人谋而㫁之卜筮苟人事不尽而惟卜筮是拘虽吉何补故稽疑必在皇极三徳之后不可骤语也八庶征曰雨曰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曰燠曰寒曰风曰时五者来备各以其叙庶草蕃庑征验也庑丰茂所验者非一故谓之庶征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寒风各以时至故曰时也备者无缺少也序者应节候也五者备而不失其序庶草且蕃庑矣则其他可知也雨属水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属火燠属木寒属金风属土吴仁杰曰易以坎为水北方之卦也又曰雨以润之则雨为水矣离为火南方之卦也又曰日以烜之则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为火矣小明之诗首章云我征徂西二月初吉三章云昔我往矣日月方燠夫以二月为燠则燠之为春为木明矣汉志引狐突金寒之言颜师古谓金行在西故谓之寒则寒之为秋为金明矣又案稽疑以雨属水以霁属火霁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也则庶征雨之为水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为火类例抑又甚明盖五行乃生数自然之叙五事则本于五行庶征则本于五事其条理次第相为贯通有秩然而不可紊乱者也纂疏问八庶征曰时林氏取蔡氏元度说谓是岁月日之时自五者来备以下所以申言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寒燠风之义自王省惟岁而下所以申言曰时之义窃谓此时字当如孔氏五者各以其时之说为长林氏徒见时字与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等并列为六遂以此时字为赘古人之言如此类者多如仁义礼智是为四端加一信字则为五常非仁义礼智外别有所谓信也时之在庶征犹信之在五常如何先生曰林氏说只与古说无异但谓有以岁而论其时与不时者有以月而论其时与不时者有以日而论其时与不时者可更推之○旧说谓五者以时至但下文休征为时咎征为恒下应独举休征且方自庶征何得遽言时耶○问吴斗南说如何曰旧谓雨属水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属金燠属火寒属水与五行相配皆错乱了雨只属水自分晓怎生属得木问寒如何属金曰他引金寒之证甚佳又曰貎言视听思皆只以次第相属○林氏曰雨与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对燠与寒对风行四者之间○陈氏大猷曰阴阳之气交则蒸而成雨散则开而成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阴退阳进则成燠阳退阴进则成寒阴阳吹扇则成风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风则游气之聚散飞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者为之燠寒则二气之循环往来者为之备谓皆有而不缺叙谓应期而不乱○陈氏曰燠热凉寒四时之气也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风佐四时之气以生育者也止言燠寒者燠者热之始寒者凉之极也○徽庵曰庶征之目六有气与候之分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寒风五行之气也时五行之候也五者来备以下言庶征之气时谓岁月日时之时王省惟岁以下言庶征之候气以验皇极之得失候则并验卿士师尹庶民之得失也一得一失有则俱有气候之以类应者亦如之不必如汉儒五行志之支离也○愚案曰时有二说孔氏谓雨旸燠寒风五者各以其时但该后一半不着徽庵本林氏说以气候分之其论遂阔大该贯然孔说亦当存之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寒吴氏引证其属水火木金甚当风之属土独缺其证当以荘子风生于土囊之口及大块噫气其名为风证之风之为土气岂不章章甚明也哉一极备凶一极无凶极备过多也极无过少也唐孔氏曰雨多则涝雨少则旱是极备亦凶极无亦凶馀准是纂疏陈氏大猷曰五者来备至蕃庑即下文之休征也极备极无之凶即下文之咎征也曰休征曰肃时雨若曰乂时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若曰哲时燠若曰谋时寒若曰圣时风若曰咎征曰狂恒雨若曰僣恒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蒙恒风若狂妄僣差豫怠急迫蒙昧也在天为五行在人为五事五事修则休征各以类应之五事失则咎征各以类应之自然之理也然必曰某事得则某休征应某事失则某咎徴应则亦胶固不通而不足与语造化之妙矣天人之际未易言也失得之机应感之微非知道者孰能识之哉纂疏今人读书簏心大胆如何㸔得古人意思如说庶徴若不细心体识如何会见得肃时雨若肃是恭肃便自有滋润底意思所以便说时雨顺应之乂时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若乂是整治便自有开明㡳意思所以便说时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顺应之哲时燠若哲是昭融便自有和暖㡳意思所以便说时燠顺应之谋时寒若谋是蔵密便自有寒结㡳意思所以便说时寒顺应之圣时风若圣是通明便自有爽快㡳意思所以便说时风顺应之符舜功云谋自有显然著见之谋圣是不可知之妙不知于寒于风果相关否曰凡㸔文字且就地头㸔不可将大㡳便来压了箕子所指谋字只且说密谋意思圣只是说通明意思如何将大㡳来压了便休洪范庶徴固不是必定如汉儒之说必以为有是事多雨之徴必推说是某时做某事不肃所以致此为此必然之说所以教人难尽信但古人意思精密只于五事上体察是有此理如荆公又却要一齐都不消说感应只把若字做如似字义说了做譬喻说了这也不得人主自当戒谨如汉儒必然之说固不可为荆公全不相关之说亦不可古人意思精密恐后世见未到耳○人主行事与天地相流通故行有善恶则气各以类应然感应之理交相贯通非谓行此一事即有此一应统而言之一徳修则凡徳必修一气和则凡气必和固不必曰肃自致雨无与于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乂自致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无与于雨分而言之则徳各有方气各有象肃者雨之类乂者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类求其所以然之故固各有所当也○问休徴咎徴诸家多以义推说窃以为此犹易中取象但可以髣髴㸔而不可以十分亲切求也庶徴虽五大抵不出阴阳二端雨寒阴也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风阳也肃谋深而属静阴类也故时雨时寒应之乂哲圣发见而属动阳类也故时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时燠时风应之狂反于肃急失于谋故恒雨恒寒应之僣则不乂豫则不哲蒙则不圣故恒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恒燠恒风应之如何曰大槩如此○林氏曰肃乂哲谋圣者休之本五者之时休徴也狂僣豫急蒙者咎之本五者之恒咎徴也气一失其和则必自省曰是吾之咎欤故思去其咎而反其休五者之咎圣人虽无之不可以不自省也○陈氏大猷曰天地间有必然之理有或然之数周末无寒岁秦亡无燠年理之常也尧九年之水汤七年之旱数之变也理者圣贤之所守气非圣贤之所泥尧汤虽不能无此变而卒能销其变或然之数终不能胜必然之理圣人所以回造化也○李氏杞曰休咎之分皆起于人君一念之微○愚谓庶徴畴之肃乂哲谋圣即五事畴之肃乂哲谋圣也五者得其时为休征可验君之肃乂哲谋圣矣五者恒而不时为咎征可验君之不肃而狂矣馀皆然本之天为五行修之君为五事始也顺五行以敬五事在君为五事在天为庶征今因敬五事而验之五行也○西山蔡氏曰君即五事之应以察吾五事之得失一事得则五事从休征无不应矣一事失则五事违咎征无不应矣鲧堙洪水水失其性耳而五行为之汨陈以是理也汉儒不得其意而肆为之说验之古则凿而不经推之将来则胶而不应将以防君之失适以启君之惑矣曰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尹惟日岁月日以尊卑为征也王者之失得其征以岁卿士之失得其徴以月师尹之失得其徴以日盖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寒风五者之休咎有系一岁之利害有系一月之利害有系一日之利害各以其大小言也纂疏王所当省者一岁之事卿士所当省者一月之事以下皆然○林氏曰自五者来备以下申言曰雨至曰风之义自王省惟岁以下申言曰时之义或以曰王省惟岁以后为五纪畴之传错简在此非也九畴虽别为九实更相经纬故庶徴有五事而皇极有五福○愚谓引周礼太宰岁终受百官之会而诏王废置小宰月终受群吏之要宰夫旬终正日成以证此章亦一说但王卿尹省休咎于岁月日之时者所包甚大安止此哉曰字更端而言庶徴之候王之得失其徴以岁故王所省察惟一岁之时之休咎卿士得失其徴以月故卿士所省察惟一月之时之休咎师尹放此卿士不言省蒙上文也岁统月月统日犹王统卿士卿士统师尹尊者所理大而要卑者所理小而详也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寒风之休咎实行乎岁月日之中五者时若则岁月日之时无易而休徴见矣五者恒若则月日岁之时既易而咎徴见矣气行乎候之中非气自气候自候也岁月日时无易百榖用成乂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岁月日三者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寒风不失其时则其效如此休徴所感也日月岁时既易百榖用不成乂用昏不眀俊民用微家用不宁日月岁三者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寒风既失其时则其害如此咎徴所致也休徴言岁月日者緫于大也咎徴言日月岁者著其小也庶民惟星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月之从星则以风雨民之丽乎土犹星之丽乎天也好风者箕星好雨者毕星汉志言轸星亦好雨意者星宿皆有所好也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中道者黄道也北至东井去极近南至牵牛去极远东至角西至娄去极中是也九行者黒道二岀黄道北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黄道东并黄道为九行也日极南至于牵牛则为冬至极北至于东井则为夏至南北中东至角西至娄则为春秋分月立春春分从青道立秋秋分从白道立冬冬至从黒道立夏夏至从赤道所谓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也月行东北入于箕则多风月行西南入于毕则多雨所谓月之从星则以风雨也民不言省者庶民之休咎系乎上人之得失故但以月之从星以见所以从民之欲者如何尔夫民生之众寒者欲衣饥者欲食鳏寡孤独者之欲得其所此王政之所先而卿士师尹近民者之责也然星虽有好风好雨之异而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之常以月之常行而从星之异好以卿士师尹之常职而从民之异欲则其从民者非所以徇民矣言日月而不言岁者有冬有夏所以成岁功也言月而不言日者从星惟月为可见耳纂疏庶民众多众星之象庶民惟星本当在师尹惟日之下但其取征不同故又发此义而续见○星非有嗜好但气类相感月亦非有顺从但行度所次今曰好曰从乃假设以喻人犹阴阳和而风雨应也上言职分眀则至治成此言人心顺则和气应皆庶徴之事○问庶民惟星并下文好风好雨意不贯曰家用不宁以上自结上文了下文却又说起星之意似是两叚○箕是簸箕以其簸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而鼓风故月宿之则风古语云月宿箕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沙毕是义网漉鱼底义子亦谓之毕漉鱼则其汁水淋漓而下若雨然毕星名义盖取此今毕星上有一柄下开两叉形象亦类毕故月宿之则雨汉书谓月行东北入轸若东南入箕则风者盖箕是东南方属巽巽为风所以好风恐未必然○唐孔氏曰箕东方木宿毕西方金宿也诗云月离于毕俾滂沱矣经箕多风传记无其事郑氏引春秋纬云月离于箕则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沙○西山蔡氏曰王卿尹其得失验之岁月日若庶民之得失则在君所谓百姓有过在予一人故此以庶民省之于星以验其安与不安而已汉志言日行阳道多风旱行阴道多雨水日象君之行不可指而知以正行言之冬则南夏则北然君行急则日行疾君行缓则日行迟疾则过乎中道迟则不及乎中道日之所行月之所随也日失中道则月亦变行故去中道移而东北入于箕则多风为旱移而西入于毕则多雨为水所谓月之从星则以风雨也盖民之安否省之于星星之风雨本之于日月月之九道本之于日故庶民惟星继之以日月之行至风雨也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燠寒风既徴于貎言视听思又以所职大小别之于岁月日又以民之安否参之于星于以见皇极之君视履考祥如此之周旋而不敢忽也○愚案前汉五行志元光中天星尽摇上以问候星者对曰星摇者民劳也又云五星同色天下偃兵百姓安宁歌舞以行以此观之则以庶民省之于星以验其安否之说信矣○沈氏括曰历法天有黄赤二道日月有九道此皆强名非实有也亦如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天何尝有度以日行三百六十五日而一期强谓之度以步日月五星行次而已日之所由谓之黄道南北极之中度最均处谓之赤道月行黄道之南谓之朱道行黄道之北谓之黒道黄道之东谓之青道黄道之西谓之白道黄道内外各四并黄道为九日月之行有迟有速难以一术御也故因其合散分为数段每段以一色名之欲以别筭位而已如筭法用赤筹黒筹以别正负之数历家不知其义遂以为实有九道甚可嗤也九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徳五曰考终命人有寿而后能享诸福故夀先之富者有廪禄也康宁者无患难也攸好徳者乐其道也考终命者顺受其正也以福之急缓为先后纂疏人主不以一身为福极而以天下为福极民皆仁寿尧舜之福也民皆鄙夭桀纣之极也五福以人所尤好者为先○林氏曰唐李泌云天命他人皆可言惟君相不可言君相造命者也民命虽禀于天君实制之自五行至庶徴各得其叙则民归于五福矣五福虽天所畀实自造命者向而致之也自五行至庶徴失其叙则民䧟于六极矣欲民不䧟于极亦造命者威而避之也使民享五福而不知六极治道之极功也故九畴以是终焉○陈氏大猷曰人莫不好生寿则生之长者故五福寿为先虽寿不可无以养其生故富次之寿且富或不免于忧患则身心不安故康宁又次之形康心宁安之至也寿富康宁而不好德则老而不死为富不仁作伪心劳何足贵哉攸好徳则心逸日休自求多福福之本实在此其为福大矣故好徳又次之考成也诸福备矣必成其正命则全而归之顺受其正然后为福之至使年虽夀而死非正命虽夀何补故考终命终焉此五福即皇极畴之五福五福以攸好徳为根本五福之目虽至第九畴而列五福之根已于第五畴而基曰予攸好德汝则锡之福是也好徳则必得其夀无徳而夀罔之生也好徳则得禄而富无徳而富怨之府也好徳则心广体胖无入不自得无徳则小人长戚戚非安也至考终命则未有不由德而能战兢以全归者诸福固必本于好徳而好徳又岂非本于建皇极哉右东斋说以愚说补足之○徽庵曰君建其有极民是训是行皆为向用五福否则为威用六极夀富康宁考终命者全五行之气攸好徳者全五行之理反之则为六极○王氏曰福极不言贵贱者贵贱有常分使皆慕贵而不欲贱则凌犯篡窃何有终极○顾氏临曰不言贵虽以严分然贵未必为福贱未必为极故桀纣贵为天子而不得其死颜回原宪到今称之六极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忧四曰贫五曰恶六曰弱凶者不得其死也短折者横夭也祸莫大于凶短折故先言之疾者身不安也忧者心不宁也贫者用不足也恶者刚之过也弱者柔之过也以极之重轻为先后五福六极在君则系于极之建不建在民人则由于训之行不行感应之理微矣纂疏五福六极也配得但是略有不齐问皇极五福即是此五福否曰便即是这五福如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敛厎即是尽得这五事以此锡庶民便是使民也尽得这五事尽得五事便有五福○陈氏大猷曰六极以人所尤恶者为始凶者考终命之反短折者夀之反贫者富之反疾忧者康宁之反恶弱者好徳之反䧟于不善者恶也虽欲为善而不能自强者弱也○王氏炎曰比干死刑仇牧死乱狼瞫死战亦凶乎解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曰下臣获考死又何求死而合义虽不毙牖下非凶也恶者小人之刚自𭧂者也弱者小人之柔自弃者也○吕氏曰弱人之大患不自强于善牵引入于恶而不能自㧞皆弱故也故特以终六极○董氏鼎曰自初一曰至用六极禹之本文九畴之经也自一五行至篇终箕子之叙论九畴之传也先经以眀其纲后传以详其目洪范可得而读矣盖天地所以为造化阴阳五行而已天地以其气生育民物而理默行乎其中圣人以其理修己治人而气参合于其上一二三四皆经常之畴法天以治乎人者也六七八九皆权变之畴即人以验诸天者也五皇极一畴则守常制变而干八畴之枢者也伏羲本河图以画八卦八卦一阴阳神禹本洛书以叙九畴九畴一五行也然易不言五行范不言阴阳盖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河图洛书相为经纬八卦九章相为表里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洪范法之大不出九畴外彛伦道之常即在九畴中矣舍是何以叙彛伦哉















  书集传纂疏卷四上



  钦定四库全书
  书集传纂疏卷四下    元 陈栎 撰朱子订定蔡氏集传
  周书
  旅獒西旅贡獒召公以为非所当受作书以戒武王亦训体也因以旅獒名篇今文无古文有纂疏近诸孙将旅獒来读是时武王已八十馀岁矣太保此书谆谆告之如教小儿相似若自后世言之为非所宜言不尊君矣
  惟克商遂通道于九夷八蛮西旅厎贡厥獒太保乃作旅獒用训于王九夷八蛮多之称也职方言四夷八蛮尔雅言九夷八蛮但言其非一而已武王克商之后威徳广被九州之外蛮夷戎狄莫不梯山航海而至曰通道云者盖蛮夷来王则道路自通非武王有意于开四夷而斥大境土也西旅西方蛮夷国名犬高四尺曰獒案说文曰犬知人心可使者公羊传曰晋灵公欲杀赵盾盾躇阶而走灵公呼獒而属之獒亦躇阶而从之则獒能晓觧人意猛而善搏人者异于常犬非特以其高大也太保召公奭也史记云与周同姓SKchar氏此旅獒之本序纂疏举夷蛮以见其馀也子欲居九夷东方夷有九种八蛮今犹云然明堂位言六戎五狄职方言五戎六狄召地在岐邦内召公食采于召后封燕○张氏曰当未克商王未必受此既克商于此受而不却王心亦少懈矣召公此训若严父师训子弟然非公高识安能见微格非如此○林氏曰公恐四夷闻之将争以珍奇进也○吕氏曰创业之君有一毫之失后世便有丘山之害此于王业已成则为谨终于示后嗣则为谨始以此为防后犹有求白狼白鹿如穆王者○陈氏经曰武王非求之公谏之若其失德何也圣狂远矣而根于一念之微流金烁石而一阴生寒于此始堕指折绵而一阳生暑于此萌谏于微则为力易待其著则难矣○躇丑略反超遽不暇以次也曰呜呼眀王慎徳四夷咸宾无有远迩毕献方物惟服食器用谨徳盖一篇之纲领也方物方土所生之物明王谨徳四夷咸宾其所贡献惟服食器用而已言无异物也纂疏唐孔氏以器用为一或谓羽毛齿革等器也牛马犬龟等用也○愚谓一篇皆自明王慎徳一句推广之曰昭德之致曰惟徳其物曰德盛不狎侮曰玩人丧徳曰终累大徳徳之一辞谆谆焉惟慎徳所以自致贡物惟贡无异物所以见其慎徳若奇玩则非当献亦非当受一受之则怠荒之心生而慎徳之初意失矣王乃昭徳之致于异姓之邦无替厥服分宝玉于伯叔之国时庸展亲人不易物惟徳其物昭示也徳之致谓上文所贡方物也昭示方物于异姓之诸侯使之无废其职分宝玉于同姓之诸侯使之益厚其亲如分陈以肃慎氏之矢分鲁以夏后氏之璜之类王者以其徳所致方物分赐诸侯故诸侯亦不敢轻易其物而以徳视其物也纂疏展审视也易改易也言人不足以易物惟徳足以易物徳重而人轻也有人君之徳则所锡予之物斯足贵若无其徳虽有至宝以锡诸侯亦不足贵也○唐孔氏曰有徳无徳之王以物赐人一也不改易其物而贵贱异○王氏曰人以王徳所致故不敢易其物而徳其物○陈氏经曰予异姓固昭徳之致分同姓以宝玉亦徳所致也以物视物则金玉轻如鸿毛以徳视物虽一介重于九鼎○林氏曰獒之为物小不可为服食大不可为器用踈不可昭徳于异姓亲不可展亲于同姓○吕氏曰圣人公天下为心天下之物与天下共之非如秦以千七百国独奉一身而已然一视同仁中文理密察自亲及踈非无等差待同姓必厚于待异姓非如墨氏兼爱也○苏氏曰展布亲亲之恩○愚谓必服食器用之常物始足以见君徳所致若异物适足彰君之不徳耳物皆徳所致则此物非徒物也即君之徳也易字去声为眀展亲苏说为优徳盛不狎侮狎侮君子罔以尽人心狎侮小人罔以尽其力徳盛则动容周旋皆中礼然后能无狎侮之心言谨徳不可不极其至也徳而未至则未免有狎侮之心狎侮君子则色斯举矣彼必高蹈远引望望然而去安能尽其心狎侮小人虽其微贱畏威易役然至愚而神亦安能尽其力哉纂疏陈氏大猷曰徳愈盛者礼愈恭徳盛则心无限量自不狎侮人狎侮之形由徳薄心隘而骄矜乘之也此因言慎徳而推广言之狎侮则非所以慎徳矣○愚谓君子人心所同归狎侮之则恶人之所好失人心矣安能得人尽心小人以力事人狎侮之虽刑驱势迫勉强用力耳安能得其尽力必如文王感民子来方为尽其力湏玩味人与其字不役耳目百度惟贞贞正也不役于耳目之所好百为之度惟其正而已纂疏王氏炎曰心官为主而耳目从其令则非礼勿视听百度正矣心不能为主宰而为耳日所役则物交物而为所引百度何由而正○陈氏大猷曰受獒是役于耳目之所玩玩人䘮德玩物丧志玩人则上文狎侮君子之事玩物即上文不役耳目之事徳者已之所得志者心之所之纂疏王氏十朋曰玩人则以骄灭敬故丧徳玩物则以欲胜刚故丧志○愚谓丧志则亦必丧徳未有溺志于物而可修徳者受獒即玩物志以道宁言以道接道者所当由之理也己之志以道而宁则不至于妄发人之言以道而接则不至于妄受存乎中者所以应乎外制乎外者所以养其中古昔圣贤相授心法也纂疏陈氏大猷曰受獒则志动于物非以道宁矣献獒必甘言求纳亦必有言其可纳者公言不当受乃逆耳之言以道揆之则知所从违矣○吕氏曰既言玩好之害又言存养工夫志以道宁孟子所谓持志言以道接孟子所谓知言内外交养如此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民乃足犬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奇兽不育于国不宝远物则远人格所宝惟贤则迩人安孔氏曰游观为无益奇巧为异物苏氏曰周穆王得白狼白鹿而荒服因以不至此章凡三节至所宝惟贤则益切至矣纂疏陈氏经曰宝贤则天下安然其安自近始○林氏曰汉文却千里马光武以驾鼓车三代后能行召公之言二君是也虞宝璧乘故视宫之奇为路人齐宝四臣故视照乘之珠为土苴○唐孔氏曰晋恵乘小驷旋泞见获马非土性故也赵简子问王孙圉楚白珩在乎对曰楚所宝观射父左史倚相也白珩先王所玩何宝焉知所宝矣呜呼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细行终累大徳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或犹言万一也吕氏曰此即谨徳工夫或之一字最有意味一暂止息则非谨徳矣矜矜持之矜八尺曰仞细行一篑指受獒而言也纂疏陈氏大猷曰细行犹言小节即毕命小物易庸行受獒虽小节所损甚大○林氏曰孔子为山之譬盖本诸此○张氏曰受獒是一篑之亏也○愚谓武王治定功成如此或受一獒遂累大徳而亏成功实深可惜此篇始以慎言终以勤言必无一息不勤始为慎徳之至夙夜罔或不勤体天之行健而自强不息也一受獒是怠忽而勤息矣岂所以慎徳哉允迪兹生民保厥居惟乃世王信能行此则生民保其居而王业可永也盖人主一身实万化之原苟于理有毫发之不尽即遗生民无穷之害而非创业垂统可继之道矣以武王之圣召公所以警戒之者如此后之人君可不深思而加念之哉纂疏王氏日休曰兹谓此一篇之言谓诚能行此言也
  金縢武王有疾周公以王室未安殷民未服根本易摇故请命三王欲以身代武王之死史录其册祝之文并叙其事之始末合为一篇以其藏于金縢之匮编书者因以金縢名篇今文古文皆有○唐孔氏曰发首至王李文王史叙将告神之事也史乃册祝至屏璧与珪记告神之辞也自乃卜至乃廖记卜吉及王病瘳之事也自武王既丧已下记周公流言居东及成王迎归之事也纂疏金縢之作在周公东征归后以其记武王时事且备东征本末故叙之于此○郑氏曰藏书匮缄縢以金凡藏秘书皆然
  既克商二年王有疾弗豫记年见其克商之未久也弗豫不悦豫也纂疏苏氏曰弗豫犹言不怿○陈梅叟曰成王时生才五年二公曰我其为王穆卜二公太公召公也李氏曰穆者敬而有和意穆卜犹言共卜也愚谓古者国有大事卜则公卿百执事皆在诚一而和同以听卜筮故名其卜曰穆卜下文成王因风雷之变王与大夫尽弁启金縢之书以卜者是也先儒专以穆为敬而于所谓其勿穆卜则义不通矣纂疏陈氏大猷曰穆敬和而有深远之意○愚案共卜之训恐未当证以昭穆有幽阴深远之意周公曰未可以戚我先王戚忧恼之意未可以武王之疾而忧恼我先王也盖郤二公之卜公乃自以为功为三坛同𫮃为坛于南方北面周公立焉植璧秉珪乃告太王王季文王功事也筑土曰坛除地曰𫮃三坛三王之位皆南向三坛之南别为一坛北向周公所立之地也植置也圭璧所以礼神诗言圭璧既卒周礼祼圭以祀先王周公却二公之卜而乃自以为功者盖二公不过卜武王之安否耳而周公爱兄之切危国之至忠诚恳恳于祖父之前如下文所云者有不得尽焉此其所以自以为功也又二公穆卜则必祷于宗庙用朝廷卜筮之礼如此则上下喧腾而人心摇动故周公不于宗庙而特为坛𫮃以自祷也纂疏孔氏曰公自以请命为己事○郑氏曰植古置字置璧于三王之坛以礼神秉珪公自执桓圭也○林氏曰古者有事祖考当夫无庙与不得入庙则为坛以祭祀支子不得祭祖故周公不敢入庙而为坛也○或曰金縢之祷不知命乎伊川曰周公诚心欲代其兄岂问命邪史乃册祝曰惟尔元孙某遘厉虐疾若尔三王是有丕子之责于天以旦代某之身史太史也册祝如今祝版之类元孙某武王也遘遇厉恶虐暴也丕子元子也旦周公名也言武王遇恶暴之𢇻若尔三王是有元子之责于天盖武王为天元子三王当任其保䕶之责于天不可令其死也如欲其死则请以旦代武王之身于天之下疑有缺文旧说谓天责取武王者非是详下文予仁若考能事鬼神等语皆主祖父人鬼为言至于乃命帝庭无坠天之降宝命则言天命武王如此之大而三王不可坠天之宝命文意可见乂案死生有命周公乃欲以身代武王之死或者疑之盖方是时天下未安王业未固使武王死则宗社倾危生民涂炭变故有不可胜言者周公忠诚切至欲代其死以纾危急其精神感动故卒得命于三王今世之匹夫匹妇一念诚孝犹足以感格鬼神显有应验而况于周公之元圣乎是固不可谓无此理也予仁若考能多才多艺能事鬼神乃元孙不若旦多材多艺不能事鬼神周公言我仁顺祖考多材干多艺能可任役使能事鬼神武王不如旦多材多艺不任役使不能事鬼神材艺但指服事役使而言乃命于帝庭敷佑四方用能定尔子孙于下地四方之民罔不祗畏呜呼无坠天之降宝命我先王亦永有依归言武王乃受命于上帝之庭布文徳以佑助四方用能定尔子孙于下地使四方之民无不敬畏其任大其责重未可以死故又叹息申言三王不可坠失天降之宝命庶先王之祀亦永有所赖以存也宝命即帝庭之命也谓之宝者重其事也今我即命于元龟尔之许我我其以璧与珪归俟尔命尔不许我我乃屏璧与珪即就也归俟尔命俟武王之安也屏藏也屏璧与珪言不得事神也盖武王丧则周之基业必坠虽欲事神不可得也其称尔称我无异人子之在膝下以语其亲者此亦终身慕父母与不死其亲之意以见公之逹孝也纂疏乃立坛𫮃一节分眀是对鬼神说有丕子之责于天先儒都解错了只有晁以道说得好他解丕子之责如史传中责其侍子之责盖云上帝责三王之侍子侍子指武王也上帝责其来服事左右故周公乞代其死言三王若有侍子之责于天则不如以我代之我多材艺能事鬼神武王不若我不能事鬼神且留他在世上定你之子孙与四方之民伊川却疑公不应自说多材艺他止要代武王之死耳○以身代武王此为周公诚意笃切以庶几其万一问代武王死亦有此理否曰圣人为之亦湏有此理○周公之意云设若三王欲得其子服事于彼则我多材艺可备使令且留武王以镇天下也○林氏曰册祝如今祝版自惟尔元孙某至屏璧与珪即册上所书祝辞全文本用武王名史代以某周人以讳事神讳名始于周自太王王季言则曰元孙自文王言则曰丕子元长丕大也皆指武王○张氏曰武王若死事未可知大位者奸之窥危病者邪之伺异时三监之叛周公之先见微矣○愚谓元孙不若旦非公自夸而贬武王盖欲代其死故如此言命于元龟如云令龟归俟尔命待死而璧珪所以事神也夫死生有命乃以死为可代世多疑之当此时王业未固使武王死变故不可胜言后来王崩于定商八年后三监武庚之变尚尔况方克商二年乎公忠诚恳切欲代兄死以纾危急盖以武王一身宗社生民之身公之祷非独弟为兄臣为君乃为先王祷为天下祷为万世社稷祷也至圣至诚卒感通于先王而转移乎造化乌可谓无此理哉蔡氏谓任保护之责于天故疑于天之下有缺文若依语录用晁说则二句文意涣然矣仁若考谓仁顺祖考则不若旦却如何训谓己仁如父元孙材艺不如旦文理甚明以敷为布文徳亦恐无文德意何不只云敷广佑助乎乃卜三龟一习吉启籥见书乃并是吉卜筮必立三人以相参考三龟者三人所卜之龟也习重也谓三龟之兆一同开籥见卜筮之书乃并是吉纂疏或曰三王前各一龟卜之○林氏曰习与习坎之习同舜亦曰卜不习吉公曰体王其罔害予小子新命于三王惟永终是图兹攸俟能念予一人体兆之体也言视其卜兆之吉王疾其无所害我新受三王之命而永终是图矣兹攸俟者即上文所谓归俟也一人武王也言三王能念我武王使之安也详此言新命于三王不言新命于天以见果非谓天责取武王也纂疏谢氏曰体与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之体同周礼占人云凡卜君占体大夫占色史占墨卜人占坼然证以诗语若看兆体上下可通言之○愚案兹攸俟上下疑有缺误公归乃纳册于金縢之匮中王翼日乃瘳册祝册也匮蔵卜书之匮金縢以金缄之也翼日公归之明日也瘳愈也案金縢之匮乃周家藏卜筮书之物毎卜则以告神之辞书于册既卜则纳册于匮而藏之前后卜皆如此故前周公乃卜三龟一习吉启籥见书者启此匮也后成王遇风雷之变欲卜启金縢者亦启此匮也盖卜筮之物先王不敢亵故金縢其匮而藏之非周公始为此匮藏此册祝为后来自觧计也纂疏林氏曰请代武王死周公之本心也王瘳而公不死者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武王既丧管叔及其群弟乃流言于国曰公将不利于孺子管叔名鲜武王弟周公兄也群弟蔡叔度霍叔处也流言无根之言如水之流自彼而至此也孺子成王也商人兄死弟立者多武王崩成王㓜周公摄政商人固已疑之又管叔于周公为兄尤所觊觎故武庚管蔡流言于国以危惧成王而动摇周公也史氏言管叔及其群弟而不及武庚者所以深著三叔之罪也纂疏此以下记周公成王时事○群弟流言即大诰所谓三监及淮夷叛也意其称兵举事必以诛周公为辞若王敦之于刘隗刁协尔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辟读为避郑氏诗传言周公以管蔡流言辟居东都是也汉孔氏以为致辟于管叔之辟谓诛杀之也夫三叔流言以公将不利于成王周公岂容遽兴兵以诛之邪且是时王方疑公公将请王而诛之邪将自诛之也请之固未必从不请自诛之亦非所以为周公矣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言我不避则于义有所不尽无以告先王于地下也公岂自为身计哉亦尽其忠诚而已矣纂疏孔氏曰辟法也不以法法三叔则无以告先王○吕氏曰舜之封象所以为至仁周公以法法三叔所以为大义○张氏行成曰仁人之于兄弟有怨于身则不宿获罪于天下则必诛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居东居国之东也郑氏谓避居东都未知何据孔氏以居东为东征非也方流言之起成王未知罪人为谁二年之后王始知流言之为管蔡斯得者迟之之辞也纂疏周公东征不必言用权自是王室至亲与诸侯连衡背叛当国大臣岂有坐视之理征之乃是正义不待可与权者而后能马郑以为东行避谤乃鄙生腐儒不逹时务之说陈少南于经旨多踈略不足据以为说来教所谓周公之志非为身谋为先王谋也以身任天下之重也此语极佳荅徐元聘○罪人斯得此处湏著个极广大无物我底心胸看方得若有一毫私吝自爱惜避嫌疑之心则与圣人做处天地悬隔矣万一成王终不悟周公更待罪㡬年不知如何收杀荅何叔京○铢问弗辟马郑音避谓管蔡流言王既疑周公公乃避居东都二年以待成王之察及王遭风雷启书迎公来返乃摄政始东征罪人斯得王得流言之罪人也陈少南吴才老从之而诋诛辟之说铢窃谓周公诛管蔡与伊尹放太甲皆圣人之变惟二公至诚无愧正大明白故行之不疑未可以浅俗之心窥之此辟字与致辟之辟同安得以为避使周公委政而去二年之久不幸王终不悟小人得乘闲而入祸可胜言哉公是时不知何以告我先王也观公告二公曰我之弗辟至先王其言正大明白至诚恻怛则区区嫌疑有所不必避惟有此心无愧而先王可告也自洁其身而为匹夫之谅公岂为之哉荅曰辟字当从古注说○与蔡沉帖曰弗辟只从郑氏为是向董叔重书亦辨此条一时荅之谓当从古注后来思之不然时三叔方流言周公处兄弟骨肉之间岂应以片言半语便遽然兴师以诛之圣人气象大不如此又王方疑公公固不应不请而自诛之若请于王王亦未必从虽曰圣人之心公平正大区区嫌疑似不必避但舜避尧子禹避舜子自是合如此或又谓成王疑公故公居东不幸王终不悟不知公又如何处愚谓公亦惟尽其忠诚而已矣○唐孔氏曰居东不言在何处王肃云东洛邑也诗言三年谓初去及来凡经三年也书云二年直数居东之年除其去年也○张氏曰罪人之得在二年而周公之归在三年初不相妨○吕氏曰是时内则少主疑惑外则四国倡乱公何恃而敢出征二年盖十乱尚有如二公者为太师太保而在内可以委付调护镇定于其间故也后世权臣安敢轻去君侧举足左右变不旋踵矣于后公乃为诗以贻王名之曰䲭鸮王亦未敢诮公䲭鸮恶鸟也以其破巢取卵比武庚之败管蔡及王室也诮让也上文言罪人斯得则是时成王之疑十已去其四五矣纂疏吕氏曰王诮公而未敢未敢即悔过之根本也○愚案我之弗辟朱子初主孔注甚力后改从郑说特与九峯言之固宜其用师说而不敢违也然深思广证之从孔注甚正大从郑说实迂晦以经证经蔡仲之命曰群叔流言乃致辟管叔于商致辟接流言下与此之弗辟接流言于国下一也在彼可以致辟为刑辟在此何不可乎如曰乃辟罔攸辟尔惟勿辟只一辟字便是施刑何待致字而后明我不致辟于彼则无以告先王辞甚眀白使云我若不避之如何接得我无以告我先王不审避之将何以告先王乎有辟字在上则居东便是屯驻以东征矣作䲭鸮诗云既取我子便是谓武庚既败我管蔡矣三年而归便是成王因风雷之变迎公以归也首尾关渉三年谓二年三年皆可如人居亲丧三年实不过再期大祥岂必整三十六月方为三年乎朱子与蔡帖引避尧舜子为证与此大不同惜当时无再条此等意以质之文公者耳○碧梧马氏曰经云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是东征而后得罪人也若是闲坐何以得罪人蔡氏知其未通以为得流言所自此强为说耳经直云罪人斯得初无他委曲今欲曲成郑说乃为此迂回之语或谓伐柯诸篇言公归公归不避何以言归程氏曰伐柯乃既得罪人后公迟迟未归大夫以朝廷不知所以还公之道而作是诗也合诗书比而观之定从孔氏刑辟之说其庶几乎秋大熟未获天大雷电以风禾尽偃大木斯拔邦人大恐王与大夫尽弁以启金縢之书乃得周公所自以为功代武王之说王与大夫尽弁以发金縢之书将卜天变而偶得周公册祝请命之说也孔氏谓二公倡王启之者非是案秋大熟系于二年之后则成王迎周公之归盖二年秋也东山之诗言自我不见于今三年则居东之非东征明矣盖周公居东二年成王因风雷之变既亲迎以归三叔怀流言之罪遂胁武庚以叛成王命周公征之其东征往反首尾又自三年也二公及王乃问诸史与百执事对曰信噫公命我勿敢言周公卜武王之疾二公未必不知之周公册祝之文二公盖不知也诸史百执事盖卜筮执事之人成王使卜天变者即前日周公使卜武王疾之人也二公及成王得周公自以为功之说因以问之故皆谓信有此事已而叹息言此实周公之命而我勿敢言尔孔氏谓周公使之勿道者非是纂疏愚谓强分公命为句于勿字竟说不通王执书以泣曰其勿穆卜昔公勤劳王家惟予冲人弗及知今天动威以彰周公之徳惟朕小子其新逆我国家礼亦冝之新当作亲成王启金縢之书欲卜天变既得公册祝之文遂感悟执书以泣言不必更卜昔周公勤劳王室我㓜不及知今天动威以眀周公之徳我小子其亲迎公以归于国家礼亦宜也案郑氏诗传成王既得金縢之书亲迎周公郑氏学出于伏生而此篇则伏生所传当以亲为正亲误作新正犹大学新误作亲也纂疏马融本新逆作亲迎王出郊天乃雨反风禾则尽起二公命邦人凡大木所偃尽起而筑之岁则大熟国外曰郊王出郊者成王自往迎公即上文所谓亲逆者也天乃反风感应如此之速洪范庶征孰谓其不可信哉又案武王疾瘳四年而崩群叔流言周公居东二年罪人既得成王迎周公以归凡六年事也编书者附于金縢之末以见请命事之首末金縢书之显晦也纂疏书中可疑诸篇若一齐不信恐倒了六经如金縢亦有非人情者雨反风禾尽起也是咤异○林氏曰公尚欲以身代兄之死况肯夺兄子之位乎此成王所以感悟也出郊公至郊迎之耳孔氏以为郊天误矣又谓木有偃㧞起而立之亦非凡禾为木所仆可起者筑之加人力焉筑者筑禾也○愚谓王未知公天为之雷风偃禾既知公天为之反风起禾感应速如影响天不在君心外也○林氏曰自公居东而下事迹皆在大诰后然实与公请死之事相终始故并载于此○董氏鼎曰帝王之兴自有天命必至于极而后见武王崩成王㓜天下之重悬于周公公负谤而不遑自安王得诗而尚犹未悟文武之业危如一发非天其孰警悟而扶持之故天之动威不特以彰周公之徳实以表见三监之罪而显相文武之业也如汉高困于项籍而大风为之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沙光武窘于王郎而河冰为之自合庸非天乎
  大诰武王克殷以殷馀民封受子武庚命三叔监殷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之三叔流言公将不利于孺子周公避位居东后成王悟迎周公归三叔惧遂与武庚叛成王命周公东征以讨之大诰天下书言武庚而不言管叔者为亲者讳也篇首有大诰二字编书者因以名篇今文古文皆有○案此篇诰语多主卜言如曰宁王遗我大宝龟曰朕卜并吉曰予得吉卜曰王害不违卜曰宁王惟卜用曰矧亦惟卜用曰予曷其极卜曰矧今卜并吉至于篇终又曰卜陈惟若兹意邦君御事有曰艰大不可征欲王违卜故周公以讨叛卜吉之义与天命人事之不可违者反复诰谕之也纂疏大诰一篇不可晓据周公在当时外则有武庚管蔡之叛内则有成王之疑周室方且岌岌然他作此书决不是悖礼苟且为之必欲以此耸动天下也而今大诰大意不过说周家辛苦做得这基业在此我后人不可不有以成就之而已其后人却专归在卜上其意思缓而不切殊不可晓也当初纣暴虐天下胥怨无不欲诛之及武王既奉天下之心以诛纣于是天下之怨皆觧而归徳于周矣然商之遗民及与纣同事之臣一旦见故主遭戮宗社为墟宁不动心兹固畔心所由生也盖始于苦纣之暴而欲其亡及纣既死则怨已觧而人心复有所不忍亦事势人情之必然者又况商之流风善政毕竟尚有在人心者顽民感商恩意之深此其所以叛也后来乐毅伐齐亦是如此○陈氏大猷曰武王以公义封武庚而不虞其怨以亲爱用三叔而不料其反仁人之过也使舎武庚立微子三监虽欲叛而不从舍三叔任他人武庚虽欲反而不敢○陈氏经曰使三叔监殷不如舜之封象使吏治其国之意读泰牧誓而知武王取商之易读大诰诸篇而知周家安商之难○愚案传避位之说盖以照应金縢
  王若曰猷大诰尔多邦越尔御事弗吊天降割于我家不少延洪惟我㓜冲人嗣无疆大历服弗造哲迪民康矧曰其有能格知天命猷发语辞也犹虞书咨嗟之例案尔雅猷训最多曰谋曰言曰已曰图未知此何训也吊恤也犹诗言不吊昊天之吊言我不为天所恤降害于我周家武王遂丧而不少待也冲人成王也历历数也服五服也哲眀哲也格格物之格言大思我㓜冲之君嗣守无疆之大业弗能造明哲以𨗳民于安康是人事且有所未至而况言其能格知天命乎纂疏王若曰若字只是一似如此说底意思如汉书中帝意若曰之类盖或宣道徳意者敷演其说或记录者失其语而追其意如此○书中弗吊只如字解者欲训吊为至故音的非也其意只如诗中不吊昊天耳○林氏曰公虽摄政而成王在上故必称王命以告猷发语辞若二典之咨夏书之嗟意周时发语辞变而为猷故微子之命多士多方皆言王若曰猷越及也○孔氏曰猷道也○陈氏经曰如今人诰谕人多先言我说道理与汝也○吕氏曰叛者三监武庚何必诰多方盖天下初定人情未安三监煽祸恐乱之牵引不止此所以大诰谕之人心定则变无由生也○真氏曰圣贤举事必先诰多方者所以昭大公而一众志非但防乱而已○马融读不少延为句○董氏曰㓜谓年少冲童也○陈氏大猷曰格知知之至也下文将言用龟绍天命故先谦言已不知天命也○王氏安石曰大诰疑有脱误其不可知者辄阙之而释其可知者○愚案朱子所以取荆公者在此此可为觧盘诰诸篇之法已予惟小子若渉渊水予惟往求朕攸济敷贲敷前人受命兹不㤀大功予不敢闭于天降威用已承上语词已而有不能已之意若渉渊水者喻其心之忧惧求朕攸济者冀其事之必成敷布贲饰也敷布者修眀其典章法度敷前人受命者増益开大前王之基业若此者所以不忘武王安天下之大功也今武庚不靖天固诛之予岂敢闭抑天之威用而不行讨乎纂疏因论点书曰人说荆公穿凿只是好处也用还他如天降割于我家不少延用宁王遗我大宝龟皆非注家所及○叶氏曰礼天子在丧称予小子诗闵予小子是也○陈氏大猷曰渡曰渉渡讫曰济○夏氏曰敷布贲饰之事以敷布恢张前人所受之命于此不忘前人之大功也○真氏曰天以商有罪降之黜罚非我所敢闭也王者之威听乎天耳天未降威不敢先文王是也天既降威不敢后武王是也○愚谓若渉渊水畏之之深也往求攸济济之之道也知惧自强二者并行方能济难不知畏者忽徒知畏者沮皆非也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我者甚重今日不敢不力不敷贲敷前人是不能继志述事而忘祖宗之大功也不用兵伐罪而闭天威是不能奉行天讨而忘上天之大命也威用为句无意味用字㡬为长辞以属下句方有着落用者用世传之龟也宁王遗我大宝龟绍天眀即命曰有大艰于西土西土人亦不静越兹蠢宁王武王也下文又曰宁考苏氏曰当时谓武王为宁王以其克殷而安天下也蠢动而无知之貌宁王遗我大宝龟者以其可以绍介天眀以定吉凶曩尝即龟所命而其兆谓将有大艰难之事于西土西土之人亦不安静是武庚未叛之时而龟之兆盖已预告矣及此果蠢蠢然而动其卜可验如此将言下文伐殷卜吉之事故先发此以见卜之不可违也纂疏叶氏曰武王克殷安天下故曰宁王自成王而称之曰宁考槩言之曰宁人以其在前曰前宁人皆称武王也○吕氏曰用宁王遗我大宝龟此一篇纲领也自始至终皆以卜为言○林氏曰天之吉凶示人甚眀然其道幽冥无介绍以传其意惟卜之以龟则天之眀晓然可见此所以即之而受命也○薛氏曰即命与即命于元龟同意○苏氏曰曰有大艰于西土西土人亦不静此龟所以告也及是三监果动○史氏渐曰文武成三世大事三以卜决文王得太公以造周武王伐商朕梦协朕卜以兴周成王东征赖朕卜并吉以定周三卜所系如此宜大龟世守以为宝也○愚案曰字孔氏以为语更端不若以曰为龟告之辞武庚之乱在东非西土也孔注云四国作大难于京师意其指流言于国欤殷小腆诞敢纪其叙天降威知我国有疵民不康曰予复反鄙我周邦腆厚诞大叙绪疵病也言武庚以小厚之国乃敢大纪其既亡之绪是虽天降威于殷然亦武庚知我国有三叔疵隙民心不安故敢言我将复殷业而欲反鄙邑我周邦也纂疏吕氏曰反鄙之鄙如子产曰郑鄙邑也今蠢今翼日民献有十夫予翼以于敉宁武图功我有大事休朕卜并吉于往敉抚武继也谓今武庚蠢动今之眀日民之贤者十夫辅我以往抚定商邦而继嗣武王所图之功也大事戎事左传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休美也言知我有戎事休美者以朕卜三龟而并吉也案上文即命曰有大艰于西土盖卜于武王方崩之时此云朕卜并吉乃卜于将伐武庚之日先儒合以为一误矣纂疏孔氏曰今天下蠢动今之眀日四国人贤者有十夫来佐我周抚安武事谋立其功言人事先应人谋既从卜又并吉所以为美○林氏曰民之贤者有十夫来助予往征以抚安武王所图之功则得人心矣朕卜并吉则得天心矣天人俱应则我有必胜之理武庚有必亡之势如之何不征民献与黎献同栾武子以三卿为主亦此从十夫之意曰艰大者虽众皆不知天者也知天之十献为主可谓众矣惜十夫名氏不传耳○杨氏曰惟至诚能通天下之志诚而不疑其类自合时人心危疑惟公身任之而不疑故十夫予翼此勿疑朋盍簪之谓也○愚谓公之东征邦君御事皆疑民献十夫先至故公表其人以诰天下盖天之视听在民而民之去就视贤蓍龟固可以绍天眀贤人尤可以占天意贤人人中之蓍龟也此章言东征必行惟决之贤与卜二者乃一篇大纲领也十夫马融以为十乱非也十乱周公在中不应自言又有妇人焉亦不得称十夫敉宁武图功单以武字称武王未见其例以武为继亦恐未然并吉用郑氏三龟并吉之说似未为稳不过如乃并是吉之并民献知其吉而卜并吉也释此一节孔氏为优肆予告我友邦君越尹氏庶士御事曰予得吉卜予惟以尔庶邦于伐殷逋播臣此举尝以卜吉之故告邦君御事往伐武庚之辞也肆故也尹氏庶官之正也殷逋播臣者谓武庚及其群臣本逋亡播迁之臣也尔庶邦君越庶士御事罔不反曰艰大民不静亦惟在王宫邦君室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王害不违卜此举邦君御事不欲征欲王违卜之言也邦君御事无不反曰艰难重大不可轻举且民不静虽由武庚然亦在于王之宫邦君之室谓三叔不睦之故实兆衅端不可不自反害曷也越我小子与父老敬事者皆谓不可征王曷不违卜而勿征乎纂疏愚案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据蔡氏则以小子为邦君等之自称以考翼为父老所敬事者据诸说则以小子为成王自言接上文说来谓是在王之宫邦君之室及我小子之身当考成其翼敬以自反而已不可征也二说皆未为的当此考翼不可征与下文厥考翼其肯曰两考翼能一様说而皆通乃可耳大扺周诰聱牙又多讹缺不可强通姑觧其大略而缺此等处可也他仿此肆予冲人永思艰曰呜呼允蠢鳏寡哀哉予造天役遗大投艰于朕身越予冲人不卭自恤义尔邦君越尔多士尹氏御事绥予曰无毖于恤不可不成乃宁考图功造为卬我也故我冲人亦永思其事之艰大叹息言信四国蠢动害及鳏寡深可哀也然我之所为皆天之所役使今日之事天实以其甚大者遗于我之身以其甚艰者投于我之身于我冲人固不暇自恤矣然以义言之于尔邦君于尔多士及官正治事之臣当安我曰无劳于忧诚不可不成武王所图之功相与戮力致讨可也此章深责邦君御事之避事纂疏愚谓以大任责己以大义责臣非不知遗我以大投我以艰而责不得辞也以义言之当如此反观之则以艰大沮挠者其为不义大矣已予惟小子不敢替上帝命天休于宁王兴我小邦周宁王惟卜用克绥受兹命今天其相民矧亦惟卜用呜呼天眀畏弼我丕丕基卜伐武庚而吉是上帝命伐之也上帝之命其敢废乎昔天眷武王由百里而有天下其惟卜用所谓朕梦协朕卜袭于休祥是也今天相佑斯民避凶趋吉况亦惟卜是用是上而先王下而小民莫不用卜而我独可废卜乎故又叹息言天之眀命可畏如此是盖辅成我丕丕基业其可违也天眀即上文所谓绍天眀者纂疏吕氏曰天之眀示威畏乃所以辅成我大业如言天将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威之所以辅之也多难兴邦殷忧启圣此周公自强处即所以畏天命○愚案小邦不必言百里此非文王也天眀畏与皋谟同亦与绍天眀不类王曰尔惟旧人尔丕克远省尔知宁王若勤哉天閟毖我成功所予不敢不极卒宁王图事肆予大化诱我友邦君天棐忱辞其考我民予曷其不于前宁人图功攸终天亦惟用勤毖我民若有疾予曷敢不于前宁人攸受休毕当时邦君御事有武王之旧臣者亦惮征役上文考翼不可征是也故周公专呼旧臣而告之曰尔惟武王之旧人尔大能远省前日之事尔岂不知武王若此之勤劳哉閟者否闭而不通毖者艰难而不易言天之所以否闭艰难国家多难者乃我成功之所在我不敢不极卒武王所图之事也化者化其固滞诱者诱其顺从□辅也宁人武王之大臣当时谓武王为宁王因谓武王之大臣为宁人也民献十夫以为可伐是天辅以诚信之辞考之民而可见矣我曷其不于前宁人而图功所终乎勤毖我民若有疾者四国勤毖我民如人有疾必速攻治之我曷其不于前宁人所受休美而毕之乎案此三节谓不可不卒终毕宁王宁人事功休美之意言宁人则旧人之不欲征者亦可愧矣纂疏诸家棐字并作辅字训更晓不得后读汉书颜师古注云棐匪通用如书中棐字正合作匪字义○忱谌字只训信天棐忱如云天不可信○唐孔氏曰三节文辞略同义不甚异○林氏曰武庚之叛是天閟塞之而欲其毖慎盖将使我操心危虑患深养其徳慧术智于疢疾中正我戡定祸乱以成武功之所也天所以辅我以我谆谆化诱皆忱诚之辞非矫伪诬天也考于民而可见民献予翼民翼则天棐可见矣○许氏月卿曰朱子谓棐匪通天非诚有言辞考之民可见天意欲征武庚非谆谆然命之民心所欲即天意也○陈氏大猷曰图事以所行言图功以所成言休以受命言反复谕之耳○愚案以宁王宁人为文王固非以前宁人为武王旧臣亦未稳玩文意宁王宁人前宁人皆合指为武王棐忱辞许氏说甚眀顺且不背朱子王曰若昔朕其逝朕言艰日思若考作室既底法厥子乃弗肯堂矧肯构厥父菑厥子乃弗肯播矧肯获厥考翼其肯曰予有后弗弃基肆予曷敢不越卬敉宁王大命昔前日也犹孟子昔者之昔若昔我之欲往我亦谓其事之难而日思之矣非轻举也以作室喻之父既底定广狭高下其子不肯为之堂基况肯为之造屋乎以耕田喻之父既反土而菑矣其子乃不肯为之播种况肯俟其成而刈获之乎考翼父敬事者也为其子者如此则考翼其肯曰我有后嗣弗弃我之基业乎盖武王定天下立经陈纪如作室之㡳法如治田之既菑今三监叛乱不能讨平以终武王之业则是不肯堂不肯播况望其肯构肯获而延绵国祚于无穷乎武王在天之灵亦必不肯自谓其有后嗣而不弃坠其基业矣故我何敢不及我身之存以抚存武王之大命乎案此三节申喻不可不终武功之意纂疏苏氏曰如我昔者本意则已往矣其迟至今者言艰而日思之也若兄考乃有友伐厥子民养其劝弗救民养未详苏氏曰养厮养也谓人之臣仆大意言若父兄有友攻伐其子为之臣仆者其可劝其攻伐而不救乎父兄以喻武王友以喻四国子以喻百姓民养以喻邦君御事今王之四国毒害百姓而邦君臣仆乃惮于征役是长其患而不救其可哉此言民被四国之害不可不救援之意纂疏此叚王氏张氏林氏皆云当𮤑疑○真氏曰养如养宼之养友谓我所友爱之人以仇人伐吾子尚可言也以友爱伐吾子民其可容养之且劝我弗救乎友指三监本吾所亲爱一旦至此孟子所谓涕泣道之者也伐厥子如诗既取我子民谓当时异论者实指邦君御事而托之民也若兄考指武王周公之兄成王之考也友谓管蔡子谓成王兄考之子也管叛周是伐兄考之子也兄考之子为友所伐尔民乃欲养祸而劝以弗救乎王曰呜呼肆哉尔庶邦君越尔御事爽邦由哲亦惟十人迪知上帝命越天棐忱尔时罔敢易法矧今天降戾于周邦惟大艰人诞邻胥伐于厥室尔亦不知天命不易肆放也欲其舒放而不畏缩也爽眀也爽厥师之爽桀昏徳汤伐之故言爽师受昏徳武王伐之故言爽邦言昔武王之眀大命于邦皆由眀智之士亦惟乱臣十人蹈知天命及天辅武王之诚以克商受尔于是时不敢违越武王法制惮于征役矧今武王死天降祸于周首大难之四国大近相攻于其室事危势迫如此尔乃以为不可征尔亦不知天命之不可违越矣此以今昔互言责邦君御事之不知天命案先儒皆以十人为十夫然十夫民之贤者尔恐未可以为迪知帝命未可以为越天棐忱所谓迪知者蹈行真知之词也越天棐忱天命已归之词也非乱臣佐武王以受天命者不足以当之况君奭之书周公历举虢叔闳天之徒亦曰迪知天威于受殷命亦曰若天棐忱详周公前后所言则十人之为乱臣又何疑哉纂䟽陈氏曰肆伐也诗是伐是肆林氏引王莾大诰肆哉颜注肆陈也劝令陈力一说敷陈辞意欲其听也○孔氏曰十人谓民献十夫○愚谓爽眀国事实由哲人爽邦犹言通达国体也十人即十夫所谓爽邦之哲人也亦惟此十人深知帝命及天之匪忱尔于常时尚不敢变易天命讨之法矧今天降戻邻胥伐骨月相仇事势危迫如此尔乃以为不可征是尔亦不知天命之不可变矣以此解之岂不眀顺蔡氏必以十人为十乱费辞辨之自爽邦至棐忱本无武王时之意也十夫十人前后相应周公十乱之一决不应自言之予永念曰天惟丧殷若穑夫予曷敢不终朕亩天亦惟休于前宁人天之丧殷若农之去草必绝其根本我何敢不终我之田亩乎我之所以终亩者是天亦惟欲休美于前宁人也予曷其极卜敢弗于从率宁人有指疆土矧今卜并吉肆朕诞以尔东征天命不僭卜陈惟若兹我何敢尽欲用卜敢不从尔勿征盖率循宁人之功当有指定先王疆土之理卜而不吉固将伐之况今卜而并吉乎故我犬以尔东征天命断不僣差卜之所陈盖如此案此篇专主卜言然其上原天命下述得人往推宁王宁人不可不成之功近指成王邦君御事不可不终之责谆谆乎民生之休戚家国之兴丧恳恻切至不能自已而反复终始乎卜之一说以通天下之志以断天下之疑以定天下之业非聦眀睿知神武而不杀者孰能与于此哉纂疏如周诰诸篇不过说周合代商之意是当时说话其间多有不可解者亦且观其大意所在而已○书亦难点如大诰语句甚长今人都碎读了所以晓不得○陈氏曰天丧殷若农夫治田去其稂莠绝其本根勿使有遗种方为终其事武庚叛而不讨是不终朕亩也○袁氏曰武王创业普天皆王土今当率循武王有指意之疆土使人得以僣窃而不全有其所覆岂宁王之指意乎○真氏曰此章以予永念发端下分三说天命丧殷我不可不终其事一也天降休命于武王凡今日所有疆土皆前人所区画我可不率其旧如韩文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予者在此予曷敢不力二也下言今卜并吉是实天命我所不可违三也予曷其极卜言不必穷极于卜也卜陈惟若兹言卜亦不能外于此也先以理断而后以卜参之盖不特不违卜亦本不专恃于卜也○董氏鼎曰商之亡也格人元龟罔敢知吉周之东征也民献于翼而卜又并吉参人以天证天以人盖如此○余氏芑舒曰宁考宁王宁人前宁人一意○篇末休于前宁人宁人有指疆土文意尤眀○愚案予永念曰只当至卜陈惟若兹合为一章我深思言天丧殷若穑夫之除草我曷敢不终朕亩乎天亦惟降休命于武王我亦何待穷极于卜敢不惟天是从以率循武王指画之疆土乎况今卜又并吉乎意谓东征之举以天命与先王之责决之本不待卜况今卜又并吉故我大以尔东征天命讨罪决不僣差卜之所陈盖如此此緫陈前诸章之意而结之以哲人与元龟知天意之当从前业之当终而决于东征也
  微子之命微国名子爵也成王既杀武庚封微子于宋以奉汤祀史录其诰命以为此篇今文无古文有纂疏吴氏曰武王克殷封武庚于殷墟封微子于宋乐记武王下车投殷后于宋是也及武庚叛成王杀之始即微子已封之宋建为上公以奉汤祀盖申命之非至此始封之也凡䇿命诸侯必有初封之辞如乃命诸王邦之蔡此篇初无此等语史世家言周公既承王命诛武庚乃命微子代殷后奉其先祀作微子之命以申之其说为是○林氏曰不曰宋公之命而曰微子之命周以宾待之非欲臣之也箕微虽归周而未尝臣周○陈氏经曰当武庚叛后殷馀民犹思商以微子之贤处疑忌之地而命之之辞如此圣入宽大公平之用心也○王氏炎曰纣之后可绝汤之祀不可绝○愚谓杀武庚始命微子奉汤祀盖纣以嫡子立武庚纣子实大宗子微子支子耳武庚在为殷后奉汤祀宗子责也微子不得与也武庚死殷命黜微子始得代之为殷后焉
  王若曰猷殷王元子惟稽古崇徳象贤统承先王修其礼物作宾于王家与国咸休永世无穷元子长子也微子帝乙之长子纣之庶兄也崇徳谓先圣王之有徳者则尊崇而奉祀之也象贤谓其后嗣子孙有象先圣王之贤者则命之以主祀也言考古制尊崇成汤之徳以微子象贤而奉其祀也礼典礼物文物也修其典礼文物不使废坏以备一王之法也孔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文献不足故也殷之典礼微子修之至孔子时已不足征矣故夫子惜之宾以客礼遇之也振鹭言我客戾止左氏谓宋先代之后天子有事膰焉有丧拜焉者也吕氏曰先王之心公平广大非若后世灭人之国惟恐苗裔之存为子孙害成王命微子方且抚助爱养欲其与国咸休永世无穷公平广大气象于此可见纂疏张氏曰本汤言之曰崇徳自微子言之曰象贤○王氏炎曰修礼物者自正朔外不用时王制度而用其旧仪○吕氏曰象非正训似曰象者欲其盛徳之象形容长存而不泯也先王封先代之后欲存先代典礼者盖以损益之理若循环然先代礼物不修后圣有作扶衰救弊何所稽乎孔子叹文献不足与商颂仅得十二之五皆后世不能修礼物故也○愚谓稽古崇徳象贤一句为一篇之纲领自崇徳象贤至作宾王家皆承稽古二字崇徳象贤固稽古典为之修礼物作宾亦稽古典也如立尧后以作虞宾立夏后以修夏礼皆古人所已行稽古以下四句所以考之于既往与国永世二句所以期之于方来又象贤之贤献也礼物文也文非献不能修宋初所以能修礼物以有微子之贤也孔子时宋不足征文之不足犹献之不足也继之者不能贤如微子故也故尤以象贤为重前日失之于武庚今日得之于微子所以下文深取其践修厥猷恪慎孝恭有此贤徳上可象汤徳以继前圣下可修礼物以俟后圣焉呜呼乃祖成汤克齐圣广渊皇天眷佑诞受厥命抚民以宽除其邪虐功加于时徳垂后裔齐肃也齐则无不敬圣则无不通广言其大渊言其深也诞大也皇天眷佑诞受厥命即伊尹所谓天监厥徳用集大命者抚民以宽除其邪虐即伊尹所谓代虐以宽兆民允怀者功加于时言其所及者众徳垂后裔言其所传者远也后裔即微子也此崇徳之意纂疏吕氏曰齐圣广渊不可分当于此识汤徳之全体○愚谓齐诚一也齐如中庸惟天下至诚圣即惟天下至圣广渊即溥博渊泉也汤之宽非纵弛之宽乃自齐圣广渊圣徳中流出緫言之皆垂后裔之徳之源也功加于时功即德之效徳垂后裔德即功之本互言之耳汤之功徳传祀六百开辟以来莫加焉而可使之不祀乎此所以生下文意尔惟践修厥猷旧有令闻恪慎克孝肃恭神人予嘉乃徳曰笃不㤀上帝时歆下民祗协庸建尔于上公尹兹东夏猷道令善闻誉也微子践履修举成汤之道旧有善誉非一日也恪敬也恪谨克孝肃恭神人指微子实徳而言抱祭器归周亦其一也笃厚也我善汝徳曰厚而不㤀也歆飨庸用也王者之后称公故曰上公尹治也宋亳在东故曰东夏此象贤之意纂疏唐孔氏曰左氏王命管仲曰谓笃不㤀即曰笃不㤀意○王氏曰宋商后得郊天故曰上帝时歆记曰宋之郊也契也○叶氏曰周制三公出封作伯九命谓之上公○陈氏经曰镐在西故以宋为东夏钦哉往敷乃训慎乃服命率由典常以蕃王室弘乃烈祖律乃有民永绥厥位毗予一人世世享徳万邦作式俾我有周无斁此因戒勉之也服命上公服命也宋王者之后成汤之庙当有天子礼乐虑有僣拟之失故曰谨其服命率由典常以戒之也弘大律范毗辅式法斁厌也即诗言在此无斁之意○林氏曰偪生于僣僣生于疑非疑无僣非僣无偪谨其服命遵守典常安有偪僣之过哉鲁实侯爵乃以天子礼乐祀周公亦既不谨矣其后遂用于群公之庙甚至季氏僣八佾三家僣雍彻其源一开末流无所不至成王于宋谨慎如此必无赐周公以天子礼乐之事岂周室既衰鲁窃僣用托为成王之赐伯禽之受乎纂疏孔氏曰谨汝祖服命数○陈氏大猷曰服犹被服之服命即所告之命武庚以畔黜复命微子常情于此孰不暴白其罪眀黜殷之由今无一言及武庚事以伤微子之心盖诰命贤者体当如此○苏氏曰武庚叛馀以新造之周侯前代未尽亡之贤子则微子盖处可疑之地禁戒之辞堤防之具冝悉也乃命之曰上帝时歆曰弘乃烈祖曰万邦作式此三代之事后世胡可及也○吕氏曰杀武庚义也封微子仁也○真氏曰武庚之罪当行天讨微子之徳当加天命非有一毫喜怒之心于此可见圣人之心矣○愚谓慎乃服命不过如康诰之享明乃服命谓所服受之命令耳自二孔以上公服命无乖礼制为说而林氏祖述发挥之意深论奇然非此章本然之文意也必于此以为防其僣拟则于康诰复何以训之乎此既言之勿替朕命又申言结之实皆指此篇诰命耳呜呼往哉惟休无替朕命叹息言汝往之国当休美其政而无废弃我所命汝之言也康诰康叔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武王诰命为卫侯今文古文皆有○案书序以康诰为成王之书今详本篇康叔于成王为叔父成王不应以弟称之说者谓周公以成王命诰故曰弟然既谓之王若曰则为成王之言周公何遽自以弟称之也且康诰酒诰梓材三篇言文王者非一而略无一语以及武王何邪说者又谓寡兄朂为称武王尢为非义寡兄云者自谦之辞寡德之称苟语他人犹之可也武王康叔之兄家人相语周公安得以武王为寡兄而告其弟乎或又谓康叔在武王时尚㓜故不得封然康叔武王同母弟武王分封之时年已九十安有九十之兄同母弟尚㓜不可封乎且康叔文王之子叔虞成王之弟周公东征叔虞已封于唐岂有康叔得封反在叔虞之后必无是理也又案汲冢周书克殷篇言王即位于社南群臣毕从毛叔郑奉眀水卫叔封传礼召公奭赞采师尚父牵牲史记亦言卫康叔封布兹与汲书大同小异康叔在武王时非㓜亦眀矣特序书者不知康诰篇首四十八字为洛诰脱简遂因误为成王之书是知书序果非孔子所作也康诰酒诰梓材篇次当在金縢之前纂疏胡氏于皇王大纪考究得康诰非周公成王时乃武王时寡兄如今人称劣兄梓材一篇又不知何处得来此与他人言皆不领尝与陈同父言陈曰毎尝读亦不觉今思之诚然○真氏读书记载康诰首注云此篇胡氏以为武王之书朱子从之而蔡氏所辨尤力今姑从先儒之说以为周公书更当博考○愚案朱子之说五峯唱之九峯和之圣人复起不易斯言矣真氏因仍阿合之说非事理之实不谓西山而有此也○孔氏曰康圻内国名叔封字○林氏曰康乃叔未受封时食采之地或曰康谥也○郑氏曰康叔初封卫至子孙而并𨚍鄘地
  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洛四方民大和会侯甸男邦采卫百工播民和见士于周周公咸勤乃洪大诰治三月周公摄政七年之三月也始生魄十六日也百工百官也士说文曰事也诗曰勿士行枚吕氏曰斧斤版筑之事亦甚劳矣而民大和会悉来赴役即文王作灵台庶民子来之意苏氏曰此洛诰之文当在周公拜手稽首之上纂疏唐孔氏曰五服男居其中举中则五服皆有邦可知○林氏曰周九服会洛邑者惟内五服蛮夷镇藩不与○叶氏曰列国大夫入天子之国皆曰士春秋传曰晋士起是也○潘氏曰勤犹杕杜以勤归之勤洪大也经言复者多○王氏安石于此章无觧○愚谓初基定基址也镐在西故曰东国洛见士朝而趋事也大和会人心本自和播民和因人心之和而敷宣其和也悦以使民民㤀其劳也以召诰考之周公以三月十二日乙卯至洛先观召公营洛规模十四日丁巳行郊礼十五日戊午行社礼十六日乙未初基作洛继此五日内号召齐集计度区画分配科派至二十一日甲子朝乃用书命庶殷诸侯丕作召诰所谓用书命丕作即此所谓洪大诰治也左氏昭二十二年晋士弥牟营成周计丈数云云以令役于诸侯用书诰治意亦类此参以召诰日月吻合洛诰冠以此九句方有头绪强附于此全不相应其为洛诰脱简章章明甚诸家阿附牵强觧之今不取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王武王也孟长也言为诸侯之长也封康叔名旧说周公以成王命诰康叔者非是纂疏吴氏曰先儒谓康叔受封时尚㓜者以称小子故武王周公康叔皆太姒之子安得尚㓜今陜右之俗凡尊贵命卑贱虽长老者亦呼以小子表见相亲爱也惟乃丕显考文王克眀徳慎罚左氏曰眀徳谨罚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徳务崇之之谓谨罚务去之之谓眀徳谨罚一篇之纲领不敢侮鳏寡以下文王眀徳谨罚也汝念哉以下欲康叔眀德也敬眀乃罚以下欲康叔谨罚也爽惟民以下欲其以徳行罚也封敬哉以下欲其不用罚而用徳也终则以天命殷民结之纂疏林氏曰此篇多及刑罚者案左传武王之母弟八人康叔为司寇则康叔以卫侯入继苏忿生为之故并告以诘奸刑暴事其曰外事外正以外言者治殷民于卫也以卫为外则王朝司寇内事也故于刑罚为详○陈氏大猷曰治不过徳刑两端徳者人所同慕感化人心之本也文王则克眀之使民慕而入于徳罚者人所同畏防范人心之具也文王则克谨之使民畏而不入于罚不敢侮鳏寡庸庸祗祗威威显民用肇造我区夏越我一二邦以修我西土惟时怙冒闻于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诞受厥命越厥邦厥民惟时叙乃寡兄朂肆汝小子封在兹东土鳏寡人所易忽也于人易忽者而不忽焉以见圣人无所不敬畏也即尧不虐无告之意论文王之德而首发此非圣人不能也庸用也用其所当用敬其所当敬威其所当威言文王用能敬贤讨罪一听于理而已无与焉故徳著于民用始造我区夏及我一二友邦渐以修治至罄西土之人怙之如父冒之如天眀徳昭升闻于上帝帝用休美乃大命文王殪灭大殷大受其命万邦万民各得其理莫不时叙汝寡徳之兄亦勉力不怠故尔小子封得以在此东土也吴氏曰殪戎殷武王之事也此称文王者武王不敢以为己之功也○又案东土云者武王克商分纣城朝歌以北为𨚍南为鄘东为卫意𨚍鄘为武庚之封而卫即康叔也汉书言周公善康叔不从管蔡之乱似地相比近之辞然不可考矣纂疏庸庸至显民此等语既不可晓只得且用古注古注既用杜撰如今更别求说又杜撰不如他矣○陈氏大猷曰不敢侮鳏寡仁民也庸庸使能祗祗尊贤也眀徳之事威威惩恶也慎罚之事是是非非使民晓然知所好恶所以显民也恐康叔以受封为当然故历言文王之积累汝兄之勉励故汝得有此土庶其念所自之艰难而不敢忽也○愚谓或训戎为兵为寇皆未当诗念兹戎功戎大也诸家泥周公命康叔之说者谓公呼武王为寡有之兄言其徳不群也曲辞巧说岂事理各称之实乎惟是武王自言故称文王详而自谓甚略只以一朂字见其自勉若周公之言岂论武王如此简略乎且朂字惟自谦乃可言耳王曰呜呼封汝念哉今民将在祗遹乃文考绍闻衣徳言往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汝丕远惟商耇成人宅心知训别求闻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弘于天若徳裕乃身不废在王命此下眀徳也遹述衣服也今治民将在敬述文考之事继其所闻而服行文王之徳言也往之国也宅心处心也安汝止之意知训知所以训民也由行也曰保乂曰知训曰康保经纬以成文尔武王既欲康叔祗遹文考又欲敷求商先哲王又丕远惟商耇成人又别闻由古先哲王近述诸今远稽诸古不一而足以见义理之无尽易曰君子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徳弘者廓而大之也天者理之所从出也康叔博学以聚之集义以生之真积力久众理该通此心之天理之所从出者始恢廓而有馀用矣若是则心广体胖动无违礼斯能不废在王之命也○吕氏曰康叔历求圣贤问学至于弘于天徳裕身可谓盛矣止能不废王命才可免过而已此见人臣职分之难尽若欲为子必须如舜与曾闵方能不废父命若欲为臣必须如舜与周公方能不废君命纂疏林氏曰虽求老成法往古又当弘于天召诰则无遗寿耇其稽我古人之徳又能稽谋自天即此意王曰呜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敬哉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见小人难保往尽乃心无康好逸豫乃其乂民我闻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恫痛瘝病也视民之不安如疾痛之在乃身不可不敬之也天命不常虽甚可畏然诚则辅之民情好恶虽大可见而小民至为难保汝往之国所以治之者非他惟尽汝心无自安而好逸豫乃其所以治民也古人言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惟在顺不顺勉不勉耳顺者顺于理勉者勉于行即上文所谓往尽乃心无康好逸豫者也纂疏天畏棐忱犹曰天难谌○问惠不惠懋不懋曰顺其所不当顺勉其所不当勉一说当顺者不顺当勉者不勉○夏氏曰民之休戚汝之休戚也故曰恫瘝乃身敬哉下文即当敬之事○吕氏曰侯尔非富贵之乃委痛病于汝身耳上则天难忱下则民难保非恫瘝乃身乎○孔氏曰怨不在大起于小不在小小至于大当使不顺者顺不勉者勉○林氏曰当顺而不顺当勉而不勉皆足以致怨必顺于人而勉于己怨庶可弭○吴氏曰惠鲜鳏寡惠所不惠也克勤小物懋所不懋也如是则可无怨○张氏曰惠所不必惠无所不惠矣懋所不必懋无所不懋矣已汝惟小子乃服惟弘王应保殷民亦惟助王宅天命作新民服事应和也汝之事惟在广上徳意和保殷民使之不失其所以助王安定天命而作新斯民也此言眀徳之终也大学言眀徳亦举新民终之纂疏鼓之舞之之谓作言振起其自新之民也○鼓之舞之如击鼓然自然使人跳舞踊跃然民所以感动由其本有此理上之人提撕警发之则下民观聸感化各自有以兴起其同然之善心而不能自已耳○林氏曰应保者因人情而安之谓应其所欲也如人情莫不欲夀则生之而不伤人情莫不欲富则厚之而不困人情莫不欲安则扶之而不危所欲与聚所恶勿施皆所以应而保之○陈氏大猷曰殷民者天命所视以去留人心所视以观化保殷民所以助王宅天命而作新民也○愚案此欲康叔法文王之眀徳而极于新民也大学传引康诰曰克眀徳即截上文克眀徳慎罚一句上三字引作新民即此章此一句也大学三纲领之二其源实出于康诰二帝夏商以来言眀徳者有矣未有言新民者言克眀徳作新民体用相对首见于康诰而大学祖述之谓康诰非大学之宗祖可乎释应保之应为和未稳王曰呜呼封敬眀乃罚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终自作不典式尔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杀乃有大罪非终乃惟眚灾适尔既道极厥辜时乃不可杀此下谨罚也式用适偶也人有小罪非过误乃其固为乱常之事用意如此其罪虽小乃不可不杀即舜典所谓刑故无小也人有大罪非是故犯乃其过误出于不幸偶尔如此既自称道尽输其情不敢隐匿罪虽大时乃不可杀即舜典所谓宥过无大也诸葛孔眀治蜀服罪输情者虽重必释其既道极厥辜时乃不可杀之意欤纂疏愚谓小罪不可不杀小罪怙终刑之可也杀之无乃过乎盖败常越礼其罪难小其情乃乱之原不杀则为害将甚大正以不典者败伦纪乱纲常之事也宜于不典二字味之王曰呜呼封有叙时乃大眀服惟民其敕懋和若有疾惟民其毕弃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有叙者刑罚有次序也眀者眀其罚服者服其明也左氏曰乃大眀服已则不眀而杀人以逞不亦难乎敕戒敕也民其戒敕而勉于和顺也若有疾者以去𢇻之心去恶也故民皆弃咎若保赤子者以保子之心保善也故民其安治纂疏张氏曰刑罚足以制人之形不足以服人之心必不紊刑之伦序时乃大眀刑罚而足以服其心宜民敕懋而且和也○林氏曰若有疾若保赤子皆出于中心之诚然盖人有疾欲去之有赤子欲保之此岂可以伪为举斯心以加诸彼则无往非仁矣○陈氏大猷曰去民之恶如去己疾则调治无不至必尽弃其咎矣保民如保己之赤子则爱护无不至民必康且乂矣先言有疾后言赤子盖民弃咎然后可康乂也○愚谓三言惟民其必加以后之二譬使民弃咎康乂而后可全其敕懋和也非汝封刑人杀人无或刑人杀人非汝封又曰劓刵人无或劓刵人刑杀者天之所以讨有罪非汝封得以刑之杀之也汝无或以已而刑杀之刵截耳也刑杀刑之大者劓刵刑之小者兼举小大以申戒之也又曰当在无或刑人杀人之下又案刵周官五刑所无吕刑以为苗民所制纂疏康叔为周司宼故一篇多说用刑湏改其句非汝封刑人杀人则无或敢有刑人杀人者又曰非汝封劓刵人则无或敢有劓刵人者言用刑之权正在康叔不可不谨之意苏氏破句读之误矣苏氏以无或刑人杀人非汝封为句王曰外事汝陈时臬司师兹殷罚有伦外事未详陈氏曰外事有司之事也臬法也为准限之意言汝于外事但陈列是法使有司师此殷罚之有伦者用之尔○吕氏曰外事卫国事也史记言康叔为周司寇司寇王朝之官职任内事故以卫国对言为外事今案篇中言往敷求往尽乃心篇终曰往哉封皆令其之国之辞而未见其留王朝之意但详此篇康叔盖深于法者异时成王或举以司寇之职而此则未必然也纂疏陈氏大猷曰上章盖言用刑此专言卫国之刑故以外事别之犹下文言外庶子外正也臬门梱也有限准之义故以训法犹谓法为律也汝陈列是掌臬法之有司当师此殷罚之有伦序者卫居殷墟殷法乃殷民所安也○愚案左氏定四年曰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为太宰康叔为司寇则康叔以诸侯入为王卿眀矣为司宼与即卫封两不相妨往来朝廷邦国之间何往不可况卫事自有卫之有司如外庶子外正者付之陈列之法司身为司宼甚便吕陈内事外事之说甚当蔡氏疑之乃添异时成王或举以任司寇一句今正辟成王封康叔之说乃自为反复何也封以殷墟姑用殷罚乃与新国之民相安正是武王初得天下初分封时事若是后来天下已定法制通行何以师用殷罚为哉味师殷罚有伦句愈见得此为武王命康叔之辞司字属下句未顺又曰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时丕蔽要囚要囚狱辞之要者也服念服膺而念之旬十日时三月为囚求生道也蔽㫁也纂疏唐孔氏曰要囚取要辞于囚○陈氏大猷曰要者结罪之辞与周礼卿士异其死刑之罪而要之之要同要囚谓结定其囚之罪也蔽要囚断其所结定之囚犹今世引断也今世大辟囚已结罪后犹有审覆经年者○苏氏曰服念为囚求生道也求之句时而终无生道乃可杀○林氏曰唐太宗谓群臣曰死者不可复生决囚虽三覆奏顷刻之间何暇思虑自今宜五日一覆奏正得康诰之意○愚案欧阳公泷冈墓表载其父崇公任狱官毎为囚求生道尝曰为之求生道而不得夫然后我与死者可以俱无憾矣正合此意王曰汝陈时臬事罚蔽殷彛用其义刑义杀勿庸以次汝封乃汝尽逊曰时叙惟曰未有逊事义宜也次次舍之次逊顺也申言敷陈是法与事罚断以殷之常法矣又虑其泥古而不通又谓其刑其杀必察其宜于时者而后用之既又虑其趋时而徇已又谓刑杀不可以就汝封之意既又虑其刑杀虽已当罪而矜喜之心乘之又谓使汝刑杀尽顺于义虽曰是有次叙汝当惟谓未有顺义之事盖矜喜之心生乃怠惰之心起刑杀之所由以不中也可不戒哉纂疏陈氏大猷曰罚独言则兼刑杀殷罚有伦是也与刑杀对言则罚轻刑重杀尤重也○夏氏曰不可使法司观望于汝遂屈法以就汝意○愚谓虽尽逊而惟曰未逊心常不自足则虚眀公正之体不失而审慎矜恤之念常存刑罚之不中者鲜矣即吕刑所谓虽休勿休曽子所谓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也已汝惟小子未其有若汝封之心朕心朕徳惟乃知己者语辞之不能已也小子㓜小之称言年虽少而心独善也尔心之善固朕知之朕心朕徳亦惟尔知之将言用罚之事故先发其良心焉凡民自得罪宼攘奸宄杀越人于货暋不畏死罔弗憝越颠越也盘庚云颠越不恭暋强憝恶也自得罪非为人诱䧟以得罪也凡民自犯罪为盗贼奸宄杀人颠越人以取财货强狠亡命者人无不憎恶之也用罚而加是人则人无不服以其出乎人之同恶而非即乎吾之私心也特举此以眀用罚之当罪纂疏陈氏大猷曰此一节上下疑有缺文○愚案此叚实与上文不贯缺之是王曰封元恶大憝矧惟不孝不友子弗祗服厥父事大伤厥考心于父不能字厥子乃疾厥子于弟弗念天显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惟吊兹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与我民彛大泯乱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罚刑兹无赦大憝即上文之罔弗憝言宼攘奸宄固为大恶而大可恶矣况不孝不友之人而尤为可恶者当商之季礼义不眀人纪废坏子不敬事其父大伤父心父不能爱子而乃疾恶其子是父子相夷也天显犹孝经所谓天眀尊卑显然之序也弟不念尊卑之序而不能敬其兄兄亦不念父母鞠养之劳而大不友其弟是兄弟相贼也父子兄弟至于如此苟不于我为政之人而得罪焉则天之与我民彛必大泯灭而紊乱矣曰者言如此则汝其速由文王作罚刑此无赦而惩戒之不可缓也纂疏蔡氏元度曰先责子之不孝然后及父之不慈先责弟之不恭然后及兄之不友周礼有不孝不弟之刑而无不慈不友之罪即此意也○林氏曰吊读如吊闵之吊闵其悖人伦也○吕氏曰前言殷罚殷彛此言文王作罚盖殷罚常行用之父子兄弟之狱则用文王之法经纣之恶人伦戕败文武维持纲常而作罚刑如地官不孝不弟之刑之类故以殷罚治殷俗因人情之所安也以文王罚刑诛不孝不友拨殷乱之所在也○愚谓前已告康叔眀徳以作新民矣此言慎罚而速惩不孝友者盖已致新民之化不率而后方严齐民之刑也此章孔注甚眀蔡传从之不率大戛矧惟外庶子训人惟厥正人越小臣诸节乃别播敷造民大誉弗念弗庸瘝厥君时乃引恶惟朕憝已汝乃其速由兹义率杀戛法也言民之不率教者固可大寘之法矣况外庶子以训人为职与庶官之长及小臣之有符莭者乃别布条教违道干誉弗念其君弗用其法以病君上是乃长恶于下我之所深恶也臣之不忠如此刑其可已乎汝其速由此义而率以诛戮之可也○案上言民不孝不友则速由文王作罚刑兹无赦此言外庶子正人小臣背上立私则速由兹义率杀其曰刑曰杀若用法峻急者盖殷之臣民化纣之恶父子兄弟之无其亲君臣上下之无其义非䋲之以法示之以威殷民孰知不孝不义之不可于哉周礼所谓刑乱国用重典者是也然曰速由文王曰速由兹义则其刑其罚亦仁厚而已矣纂疏孔氏曰戛常也民不率大常之教犹刑之无赦○吕氏曰然叔不以身率之则亦大戛戛乎其难哉真氏曰吕说似得之与下叚相应盖戛者二物相击之谓○或曰戛击也承上文如此而犹不率从乃大戛击以痛惩也上文寇攘杀越乃不待教而诛者此则教之不改而后诛之者也○愚案不率大戛或以属上文或以属下文不胜异说孔训戛为常固非训为法亦未见所本后一说庶几焉然此句合缺之○林氏曰况汝卫国之臣如庶子者与众官之长及诸小臣皆当分别善恶以播敷教化而造成斯民善誉始无旷职苟不念此不用此以病其君是乃长于为恶朕亦将恶之矣率杀案法杀之也○王氏日休曰前言由文王罚刑此言由兹义率杀其即文王之义刑义杀乎亦惟君惟长不能厥家人越厥小臣外正惟威惟虐大放王命乃非徳用乂君长指康叔而言也康叔而不能齐其家不能训其臣惟威惟虐大废弃天子之命乃欲以非徳用治是康叔且不能用上命矣亦何以责其臣之瘝厥君也哉纂疏林氏曰不能厥家人越厥云云如左传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国人也汝亦罔不克敬典乃由裕民惟文王之敬忌乃裕民曰我惟有及则予一人以怿汝罔不能敬守国之常法由是而求裕民之道惟文王之敬忌敬则有所不忽忌则有所不敢期裕其民曰我惟有及于文王则予一人以悦怿矣此言谨罚之终也穆王训刑亦曰敬忌云纂疏林氏曰典者天叙之典即父子兄弟之常道敬典敬敷五教也裕民即在宽也○愚谓前言速由文王罚刑速由兹义率杀两言速由何其急速也此言乃由裕民乃裕民两言乃裕又何其宽缓也始欲其以刑齐民以惩戒人之恶习终欲其以身率人以容养人之善心其急其缓并行而不相悖也○陈氏大猷曰此上三节疑有错简王曰封爽惟民迪吉康我时其惟殷先哲王徳用康乂民作求矧今民罔迪不适不迪则罔政在厥邦此下欲其以德用罚也求等也诗曰世德作求言眀思夫民当开导之以吉康我亦时其惟殷先哲王之徳用以安治其民为等匹于商先王也迪即迪吉康之迪况今民无导之而不从者苟不有以导之则为无政于国矣迪言徳而政言刑也前既严之民又严之臣又严之康叔此则武王之自严畏也纂疏林氏曰我今其惟殷先哲王之徳可用以康乂民者作起而求之求如敏以求之之求○真氏曰欲导民于吉康其何以哉惟于殷先哲王之德用以康乂民者作而求之而已殷先王之所为无非导民吉康之道导以仁义而民趋于仁义导以孝弟而民趋于孝弟此所谓迪吉康也政所以正民不能导民俾知所适尚何政之有古之政合教化而言后之政离教化而言○愚案作求真广林说为优王曰封予惟不可不监告汝徳之说于罚之行今惟民不静未戾厥心迪屡未同爽惟天其罚殛我我其不怨惟厥罪无在大亦无在多矧曰其尚显闻于天戻止也又言民不安静未能止其心之狠戾迪之者虽屡而未能使之上同乎治明思天其殛罚我我何敢怨乎惟民之罪不在大亦不在多苟为有罪即在朕躬况曰今庶群腥秽之徳其尚显闻于天乎纂疏愚谓此章之意谓我惟不可不监视古义即指文王明徳慎罚之义告汝以徳之说于罚之行之时盖欲以徳行罚也今惟民不安静未定其心迪之虽屡而犹未协同民之未静未同天将不罪民而罪导民者故爽眀惟天其将罚殛我矣我其不当怨也惟其罪不在大与多一亳不尽且为有罪况曰其已上显闻于天而欲逭天之罚殛可乎爽惟与爽惟民疑当时语此王责已以励康叔也要之此篇语言多不可强解而解者欠眀反益甚之王曰呜呼封敬哉无作怨勿用非谋非彛蔽时忱丕则敏德用康乃心顾乃德远乃猷裕乃以民宁不汝瑕殄此欲其不用罚而用徳也叹息言汝敬哉毋作可怨之事毋用非善之谋非常之法惟断以是诚大法古人之敏德用以安汝之心省汝之徳远汝之谋宽裕不迫以待民之自安若是则不汝瑕疵而弃绝矣纂疏陈氏经曰用非谋非常皆致怨之道也蔽如一言以蔽之蔽惟断以至诚则不惑于非谋非彛矣○陈氏大猷曰大法古人之敏徳如法文王之眀徳作求殷先哲王徳是也虑其悠悠故以敏德言又恐其欲速故以安汝心言安则恐其警省不至故又以回顾汝德言顾又恐其察虑太迫故又以宏远汝谋宽裕安民言民必不瑕绝汝矣○真氏曰为善未至于优裕皆勉强也与前德裕乃身之裕同至此则不言用罚而纯言用德矣王曰呜呼肆汝小子封惟命不于常汝念哉无我殄享明乃服命高乃听用康乂民肆未详惟命不于常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汝其念哉毋我殄绝所享之国也明汝侯国服命高其听不可卑忽我言用安治尔民也纂疏尔雅肆今也○董氏曰肆语辞如肆徂肆往皆语辞也○陈氏大猷曰无使我所与尔之爵土殄绝而不能享也服命即所服受之诰命高乃听犹曰尊所闻○苏氏曰告以文考先哲王所听岂为不高王若曰往哉封勿替敬典听朕告汝乃以殷民世享勿废其所敬之常法听我所命而服行之乃能以殷民而世享其国也世享对上文殄享而言纂疏李氏杞曰康诰一篇始终以敬哉敬典为言致敬之道乃修身治民之本康叔所以化商民之纲要莫大于此○愚谓商民不孝不友化之之本在于敬五典耳勿替所当敬之典即前所谓罔不克敬典篇终复申言之大学引惟命不于常而断之曰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弗念弗克则殄享不善而失之也敬典听告则世享善而得之也武王封康叔拳拳反复于文王眀德慎罚之家法无虑数百言末复以天命之无常享国之难必者警戒之康叔乃能敬听而力行焉卫之享国卒与周家相为长久吁岂偶然哉
  酒诰商受酗酒天下化之妹土商之都邑其染恶尤甚武王以其地封康叔故作书诰教之云今文古文皆有○按吴氏曰酒诰一书本是两书以其皆为酒而诰故误合而为一自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以下武王告受故都之书也自王曰封我西土棐徂邦君以下武王告康叔之书也书之体为一人而作则首称其人为众人而作则首称其众为一方而作则首称一方为天下而作则首称天下君奭书首称君奭君陈书首称君陈为一人而作也甘誓首称六事之人汤誓首称格汝众此为众人而作也汤诰首称万方有众大诰首称大诰多邦此为天下而作也多方书为四国而作则首称四国多士书为多士而作则首称多士乃今酒诰为妹邦而作故首言眀大命于妹邦其自为一书无疑案吴氏分篇引证固为眀甚但既谓专诰毖妹邦不应有乃穆考文王之语意酒诰专为妹邦而作而妹邦在康叔封圻之内则眀大命之责康叔实任之故篇首专以妹邦为称至中篇始名康叔以致诰其曰尚克用文王教者亦申言首章文王诰毖之意其事则主于妹邦其书则付之康叔虽若二篇而实为一书虽若二事而实相首尾反复参究盖自为书之一体也纂疏问扬子云言酒诰之篇俄空焉曰孔书以巫蛊事不曽传汉儒不曾见者多如郑康成晋杜预皆然想得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云亦不曾见○林氏曰纣以酒亡国馀习犹存酒诰所以作也○愚谓此篇初以酗酒戒妹土之人不专为康叔言但责之康叔使眀戒酒之命于国人后方名呼康叔以丁宁之末云矧汝刚制于酒则专戒康叔之身欲康叔以身率国人也
  王若曰眀大命于妹邦妹邦即诗所谓沬乡篇首称妹邦者诰命专为妹邦发也纂疏孔氏曰妹地纣所都朝歌以北是○薛氏曰妹古沬字沬水名因水名地○愚谓大命即下文是乃穆考文王肇国在西土厥诰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事朝夕曰祀兹酒惟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穆敬也诗曰穆穆文王是也上篇言文王眀德则曰显考此篇言文王告毖则曰穆考言各有当也或曰文王世次为穆亦通毖戒谨也少正官之副贰也文王朝夕敕戒之曰惟祭祀则用此酒天始令民作酒者为大祭祀而已西土庶邦远去商邑文王诰毖亦谆谆以酒为戒则商邑可知矣文王为西伯故得告毖庶邦云纂疏唐孔氏曰世本云仪狄造酒又云杜康本人以意为之今言天降命盖人为亦天所使也○林氏曰非大祀而用酒则非天所以降命之本意矣○愚谓昭穆之穆与左传合此不易之论以穆考为穆穆之考则诗称武王曰率见昭考昭字将何以训之邪传首四十字可删天降威我民用大乱丧德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用丧亦罔非酒惟辜酒之祸人也而以为天降威者祸乱之成是亦天尔箕子言受酗酒亦曰天毒降灾正此意也民之丧徳君之丧邦皆由于酒丧德故言行丧邦故言辜纂疏朱子谓南轩张氏酒诰觧天降命降威处诚千百年儒者所不及其说曰酒之为物本以奉祭祀供宾客此即天之降命也而人以酒之故至于丧身失德即天之降威也释氏本恶天之降威者乃并与天之降命者去之吾儒则不然去其降威者而已降威者去而降命者自在如饮食而至于暴殄天物释氏恶之必欲茹蔬果吾儒则不至于暴殄而已衣物至于穷极奢侈释氏恶之必欲衣坏包之衣吾儒则去其奢侈而已至于恶淫慝而绝夫妇吾儒则去淫慝而已释氏本恶人欲并与天理之公者去之吾儒去人欲所谓天理昭然矣譬之水焉释氏恶泥沙之浊而窒以土不知土之既窒则无水可饮吾儒不然澄其泥沙而水之清者可酌此儒释之分也叶绍翁四朝闻见录○吕氏曰天降命所以使民置酒者以祭祀无酒无以荐馨香非以资人之酣饮也后人失其本意乃以酒得祸而亦曰天降者天理不在人心外民为酒所困即天之降威也○林氏曰酒人所为人以酒丧徳丧邦皆自作孽而以为天降威盖古人于事之成败未尝不归之天天虽高高在上人之起居动静未有不与之俱者则人之所为孰非天之所为哉○陈氏曰朝夕曰之下文王诰毖庶邦庶士之辞○史氏渐曰卫人服酒诰之训何其能世守于无穷也始也商俗淫湎武王以酒诰戒之逮幽王时上下沈湎卫武公作宾之初筵以自戒见卫人非特一时闻训不敢自越于禁防又能以此禁防传为子孙法焉○愚谓天降命与天降威相对设酒初意本为祭祀乃天之降命也酒之流生祸亦天之降威也酒一而已用以祀者此酒也丧德丧邦者亦此酒也天理人欲同行异情人之于酒能于祭祀而知其本于降命之天又能于燕饮而凛然知降威之天则天理行而人欲窒方无酒祸矣文王诰教小子有正有事无彛酒越庶国饮惟祀德将无醉小子少子之称以其血气未定尤易纵酒丧德故文王専诰教之有正有官守者有事有职业者无毋同彛常也毋常于酒其饮惟于祭祀之时然亦必以德将之无至于醉也纂疏陈氏大猷曰此文王又告教庶邦庶士之小子○林氏曰禁于未发之谓豫发然后禁则扞格而难胜故汤训蒙士文王教小子穆王告㓜子童孙与易养蒙一也○陈氏曰有正者有正人之官以治之有事民各有业也有官则不敢饮有事则不暇饮惟祀饮福受胙也○愚谓以德将之不至于醉天理足以制人欲也及乱而燕丧威仪无德以将之故耳惟曰我民迪小子惟土物爱厥心臧聦听祖考之彛训越小大德小子惟一文王言我民亦常训导其子孙惟土物之爱勤稼穑服田亩无外慕则心之所守者正而善日生为子孙者亦当聦听其祖父之常训不可以谨酒为小德小德大德小子惟一视之可也纂疏薛氏曰糜谷为酒非爱土物也○吕氏曰纵酒者多不事稼穑勤稼心臧者必不暇纵酒听贵聦不聦则诲谆谆听藐藐矣时纵酒者必以为小德无害于事但于大德用力足矣殊不知以酒为小德正病之根源也以为小而不戒必至纵而不止不可分彼为大徳此为小徳当合为一以一体视之○真氏曰惟土物是爱故其心臧一溺于酒必旁求珍异以自奉其欲广其心蠧矣是时为子孙者亦各聦听祖考常训训之常则入于耳者熟听之聦则志于心也恪故于小大德视之惟一不以谨酒为小焉以谨酒为小德则湎酒亦小过乎妹土嗣尔股肱纯其艺黍稷奔走事厥考厥长肇牵车牛远服贾用孝养厥父母厥父母庆自洗腆致用酒此武王教妹土之民也嗣续纯大肇敏服事也言妹土民当嗣续汝四肢之力无有怠惰大修农工服劳田亩奔走以事其父兄或敏于贸易牵车牛远事贾以孝养其父母父母喜庆然后可自洗腆致用酒洗以致其洁腆以致其厚也薛氏曰或大修农功或远服商贾以养父母父母庆则汝可以用酒也纂疏孔氏曰今往当使妹土之人继汝股肱之教为纯一之行勤种黍稷奔走事其父兄农功既毕始牵车牛载其所有求易所无远行贾卖用其所得珍异孝养其父母其父母善子之行子乃自洁厚致用酒养也○王氏曰肈者既种黍稷始牵车牛也民以农为本贾为末○真氏曰此土之民久染沉酣之俗继自今宜纯用股肱之力以从事于农商以养其父母兼农商言之于理为长○吕氏曰前禁酒如此之严此复教之致用酒者教至于断人情则不行所以闭其饮酒之门者多矣故开其一而使之有节但不可逾此节耳○余氏曰惟天不畀纯侵戎我国家纯皆纯字绝句此乃以纯字属下句何邪○葵初王氏希旦曰肈训敏不如从孔民只训始肈修肈造皆然○愚案训纯为大亦不如从孔氏训为一此以下武王通教妹土之民与臣及康叔也何以见其用心之纯以先艺黍稷后远服贾无非续其股肱之力而其用心惟在于事考长养父母未尝分心于他适也先用心于黍稷馀力始从事于服贾见急于务本而不急于逐末亦风俗之厚也服田者务本固惟以考养为心服贾者易逐末亦惟以孝养为心尚奚暇于纵酒哉庶士有正越庶伯君子其尔典听朕教尔大克羞耇惟君尔乃饮食醉饱丕惟曰尔克永观省作稽中德尔尚克羞馈祀尔乃自介用逸兹乃允惟王正事之臣兹亦惟天若元德永不㤀在王家此武王教妹上之臣也伯长也曰君子者贤之也典常也羞养也言其大能养老也惟君未详丕惟曰者大言也介助也用逸者用以宴乐也言尔能常常反观内省使念虑之发营为之际悉稽乎中正之徳而无过不及之差则徳全于身而可以交于神眀矣如是则庶几能进馈祀尔亦可自副而用晏乐也如此则信为王治事之臣如此亦惟天顺元德而永不㤀在王家矣案上文父母庆则可饮酒克修耇则可饮酒羞馈祀则可饮酒本欲禁绝其饮今乃反开其端者不禁之禁也圣人之教不迫而民从者此也孝养羞耇馈祀皆因其良心之发而利导之人果能尽此三者且为成徳之士矣而何忧其湎酒也哉纂疏孔氏曰汝大能进老成人之道则为君矣如此汝乃饮食醉饱能稽中徳则汝庶几能进馈食于祖考矣○王氏曰非耇老不敢醉饱○陈氏大猷曰惟君上下疑有缺文○林氏曰大能进徳至于耇老则尔得以饮食醉饱盖先王养老之礼执酱执爵割牲奉俎凡以致其醉饱耳作而稽于中徳未尝过差则庶几能进馈食于祖考乃自助而用逸也丧徳丧邦皆以为天之降威则永观省稽中徳者天安得不若其元德哉○吕氏曰开人饮酒之门不过奉亲养老祭祀三节皆自其良心发见处开之也○陈氏经曰中者无过之谓无故而纵饮与绝人饮皆非中也惟祭祀养老孝养之时饮酒他时不得饮则不至于纵亦不至于拘此乃中徳也自非观省为远虑安能如此纵饮一时而㤀后患禁之太甚而难久行皆非永观省也能如是则下文云云皆其效也○愚谓羞耇之羞训养羞馈祀之羞训进不若孔注皆训为进自介之介训大与助皆未稳当介刚介以自守也当如介如石不以三公易其介之介自介以用逸则以介然自守之节操用之于欢然自逸之宴乐以介用逸非以逸为逸虽逸而不过矣岂至于纵酒哉此数句以稽中德为主能稽中德则无过不及饮惟见于羞馈祀而非祀不饮逸必持之以介而非介不逸以此乃可为王正事之臣中则无不正也以此天亦若其元徳由中德可充之为大徳也徳之一字为酒诰一篇之纲领譬之数千丈浑之一寸胶也前之徳将无醉后之经徳徳显徳馨与此之稽中德若元徳实前后互相照应云王曰封我西土棐徂邦君御事小子尚克用文王教不腆于酒故我至于今克受殷之命徂往也辅佐文王往日之邦君御事小子也言文王毖酒之教其大如此纂疏真氏曰有司之不腆酒于天命何预乃以克受殷命为职此之由何也但观幽厉陈隋之朝上下沈酣以致坠失天命则谨酒而受天命复何疑哉○吴氏曰凡称我皆武王自谓○愚按蔡训棐徂本孔注然当阙疑三篇为武王书观故我至于今克受殷命一句可以无疑矣上文言邦君以下用文王教故武王即以我受殷命承之若以为周公之言则是用文王教之下略无一字及武王周公敢自谓我克受殷命邪我受殷命武王可自言周公不可言不待眀者而后知也王曰封我闻惟曰在昔殷先哲王迪畏天显小民经德秉哲自成汤咸至于帝乙成王畏相惟御事厥棐有恭不敢自暇自逸矧曰其敢崇饮以商君臣之不暇逸者告康叔也殷先哲王汤也迪畏者畏之而见于行也畏天之眀命畏小民之难保经其徳而不变所以处已也秉其哲而不惑所以用人也汤之垂统如此故自汤至于帝乙贤圣之君六七作虽世代不同而皆能成就君徳敬畏辅相故当时御事之臣亦皆尽忠辅翼而有责难之恭自暇自逸犹且不敢况曰其敢尚饮乎纂疏唐孔氏曰周受命于殷兼卫居殷地故举殷代以酒兴亡为戒○陈氏大猷曰经徳秉哲乃畏天畏民之实○王氏炎曰御事犹言治事凡经言御事兼小大之臣皆可称也○真氏曰此章乃一篇之根本凡人敬则不纵欲纵欲则不敬商之君臣既一于敬举天下之物欲不足以动之况荒败于酒乎此正天理人欲相为消长之几也○愚谓上文言周受殷命故举殷之以酒兴亡以为戒此先言殷先王以不湎酒而兴也迪畏以下数句与崇饮相反迪畏天民则常若上帝之临汝常见小人之难保敢纵酒乎一纵酒则玩而不知畏天显虽可畏酣饮则不暇顾小民虽可畏酣饮则不暇恤矣常其德持其哲则有守而不昏必不纵酒一纵酒则酗于酒徳而所守变荒迷于酒而所见昏矣畏相棐恭不暇不逸则有敬畏无暇逸必不纵酒一纵酒则君臣沦胥醺酣之场而荒鸩逸豫不暇顾矣商人以尚敬为法尚饮为戒曰畏曰恭皆尚敬之谓也尚敬则百善成尚饮则百邪生越在外服侯甸男卫邦伯越在内服百僚庶尹惟亚惟服宗工越百姓里居罔敢湎于酒不惟不敢亦不暇惟助成王德显越尹人祗辟自御事而下在外服则有侯甸男卫诸侯与其长伯在内服则有百僚庶尹惟亚惟服宗工国中百姓与夫里居者亦皆不敢沈湎于酒不惟不敢亦不暇不敢者有所畏不暇者有所勉惟欲上以助成君徳而使之昭著下以助尹人祗辟而使之益不怠耳成王顾上文成王而言祗辟顾上文有恭而言吕氏曰尹人者百官诸侯之长也指上文御事而言纂疏陈氏大猷曰越及也内服畿内庶尹众官之正乐正酒正之类亚次大夫服奔走服事之人下士府史之属宗工尊官及百官族姓不仕居里者朝廷邦国君臣风化如此不敢者畏而不敢纵耳不暇则有职者勤于职无职者勤于德纵之为亦不为也祇辟敬君也○陈氏经曰商先王以迪畏为心已之所行此畏子孙之所遵此畏群臣之所效法无非此畏不惟王朝御事为然外服之诸侯内服之百官里居之百姓莫不然君臣上下内外无一不在敬畏中不惟不敢饮亦不暇饮所以不暇者何事上以辅成君徳之显眀下以尽正人之道而自敬其法而已矣○愚谓此一节当合上一节为一章言商先王之前后君臣内外一皆以敬畏修徳为心故不暇湎酒而兴欲康叔法其所以兴也我闻亦惟曰在今后嗣王酣身厥命罔显于民祗保越怨不易诞惟厥纵淫泆于非彛用燕丧威仪民罔不衋伤心惟荒腆于酒不惟自息乃逸厥心疾狠不克畏死辜在商邑越殷国灭无罹弗惟德馨香祀登闻于天诞惟民怨庶群自酒腥闻在上故天降丧于殷罔爱于殷惟逸天非虐惟民自速辜以商受荒腆于酒者告康叔也后嗣王受也受沈酣其身昏迷于政命令不著于民其所祗保者惟在于作怨之事不肯悛改大惟纵淫泆于非彛泰誓所谓奇技淫巧也燕安也用安逸而丧其威仪史记受为酒池肉林使男女祼而相逐其威仪之丧如此此民所以无不痛伤其心悼国之将亡也而受方且荒怠益厚于酒不思自息其逸力行无度其心疾狠虽杀身而不畏也辜在商邑虽灭国而不忧也弗事上帝无馨香之徳以格天大惟民怨惟群酗腥秽之徳以闻于上故上天降丧于殷无有眷爱之意者亦惟受纵逸故也天岂虐殷惟殷人酗酒自速其辜尔曰民者犹曰先民君臣之通称也纂疏苏氏曰祗适也○愚谓此言纣以湎酒而亡欲康叔戒其所以亡也此章与前多相反以相应前曰祀兹酒此言弗惟徳馨香祀庶群自酒腥闻于上设酒初意本以祭祀今不用于祭祀而惟用于群饮无馨香之闻而惟腥秽之闻不亡何待前曰天降丧小大邦用丧罔非酒惟辜此曰天降丧于殷惟民自速辜前乃泛言其理此専指殷亡之事以实其说也前曰自介用逸继曰不敢自逸此又曰不惟自息乃逸罔爱于殷惟逸自介用逸以介用逸也自息乃逸惟逸以逸为逸也使不以刚介之介训之而但曰大曰助则与此所云逸者何以异哉王曰封予不惟若兹多诰古人有言曰人无于水监当于民监今惟殷坠厥命我其可不大监抚于时我不惟如此多言所以言汤言受如此其详者古人谓人无于水监水能见人之妍丑而已当于民监则其得失可知今殷民自速辜既坠厥命矣我其可不以殷民之失为大监戒以抚安斯时乎纂疏愚谓此緫结上文殷先王后嗣王两章欲今日监之以起下章之意予惟曰汝劼毖殷献臣侯甸男卫矧太史友内史友越献臣百宗工矧惟尔事服休服采矧惟若畴圻父薄违农父若保宏父定辟矧汝刚制于酒劼用力也汝当用力戒谨殷之贤臣与邻国之侯甸男卫使之不湎于酒也毖殷献臣侯甸男卫与文王毖庶邦庶士同义殷之贤臣诸侯固欲知所谨矣况太史掌六典八法八则内史掌八柄之法汝之所友者及其贤臣百寮大臣可不谨于酒乎太史内史献臣百宗工固欲知所谨矣况尔之所事服休坐而论道之臣服采起而作事之臣可不谨于酒乎曰友曰事者国君有所友有所事也然盛德有不可友者故孟子曰古之人曰事之云乎岂曰友之云乎服休服采固欲知所谨矣况尔之畴匹而位三卿者若圻父迫逐违命者乎若农父之顺保万民者乎若宏父之制其经界以定法者乎皆不可不谨于酒也圻父政官司马也主封圻农父教官司徒也主农宏父事官司空也主廓地居民谓之父者尊之也先言圻父者制殷人湎酒以政为急也圻父农父宏父固欲知所谨矣况汝之身所以为一国之视效者可不谨于酒乎故曰矧汝刚制于酒刚制亦劼毖之意刚果用力以制之也此章自远而近自卑而尊等而上之则欲其自康叔之身始以是为治孰能御之而况毖于酒德也哉纂疏因论点书曰人说荆公穿凿只是好处也用还他且如矧惟若畴止定辟古注从父字绝句荆公从违保辟绝句夐出诸儒之表○王氏曰殷献臣谓尝仕商而今里居者侯甸男卫诸侯接于卫者服休以德为事谓在位者服采以事为事谓在职者戒康叔劼毖所宾所友所事之人相与以毖于酒○林氏曰康叔为诸侯长故及侯甸男卫献臣百宗工此周贤臣之致仕里居者○薛氏曰二史掌邦法在王朝则贰冢宰在侯国则居宾友之地○陈氏傅良曰诸侯有大史无内史内史惟天子有之此内史商故臣叔所当视为友者也○王氏雱曰服休以德为事休德也作徳日休是也服采以事为事采事也若予采是也○苏氏曰酒非刚者不能制○吕氏曰刚制二字最有力时酒之为害深泛泛悠悠则不能制○愚谓刚制亦劼毖之意而用力加重焉亦自介意也此章四矧字一节重于一节所任愈重则所戒愈严劼毖以上所戒敕言刚制以已所检制言在群臣则当谨上之戒在康叔则当防已之欲严于身以率其下也厥或诰曰群饮汝勿佚尽执拘以归于周予其杀群饮者商民群聚而饮为奸恶者也佚失也其者未定辞也苏氏曰予其杀者未必杀也犹今法曰当斩者皆具狱以待命不必死也然必立法者欲人畏而不敢犯也群饮盖亦当时之法有群聚饮酒谋为大奸者其详不可得而闻矣如今之法有曰夜聚晓散者皆死罪盖聚而为妖逆者也使后世不知其详而徒闻其名凡民夜相过者辄杀之可乎纂疏孔氏曰我其择最重者而杀之○刘氏𤈴曰此书不责商民之湎淫而责在位之躬化自矧太史友以下皆康叔之百官有司也曰群饮指此等也使民为群饮康叔以国君治之何所不可而何必归于京师乎执归于周恐叔之专杀予其杀严为之刑而未必杀也忠厚之意寓于严厉之言为一篇始终皆以在位者为言觧者尽以民言之过矣又惟殷之迪诸臣惟工乃湎于酒勿庸杀之姑惟教之殷受导迪为恶之诸臣百工虽湎于酒未能遽革而非群聚为奸恶者无庸杀之且惟教之纂疏董氏鼎曰殷臣湎酒者勿杀而姑教之以其染恶深而被化浅也有斯眀享乃不用我教辞惟我一人弗恤弗蠲乃事时同于杀有者不㤀之也斯此也指教辞而言享上享下之享言殷诸臣百工不㤀教辞不湎于酒我则眀享之其不用我教辞惟我一人不恤于汝弗洁汝事时则同汝于群饮诛杀之罪矣纂疏吕氏曰明享彰眀使享禄位示劝也○夏氏曰有此酒将以眀洁为享祀用非为群饮设也如文王毖庶邦谓祀兹酒也如此教之乃不用我教辞时则可与群饮者同杀矣○愚谓有斯如左传所谓君若辱有寡君此三节若严刻而实无所不用其忠厚也王曰封汝典听朕毖勿辩乃司民湎于酒辩治也乃司有司也即上文诸臣百工之类言康叔不治其诸臣百工之湎酒则民之湎酒者不可禁矣纂疏孔氏曰辩使也勿使汝所司之民沉湎于酒○唐孔氏曰勿使汝所司民之吏沉湎于酒吏当正身以率民也○愚谓汝当常主于听我毖慎之言也酒诰一篇终始以毖慎言始曰厥诰毖庶邦庶士将终曰劼毖殷献臣篇终又曰汝典听朕毖毖之一辞一篇三致意又提其要以致谆切之训云末八字恐有脱误不若缺之
  梓材亦武王诰康叔之书谕以治国之理欲其通上下之情宽刑辟之用而篇中有梓材二字比稽田作室为雅故以为简编之别非有他义也今文古文皆有○案此篇多不类自今王惟曰以下若人臣进戒之辞以书例推之曰今王惟曰者犹洛诰之今王即命曰也肆王惟德用者犹召诰之肆惟王其疾敬徳王其德之用也已若兹监者犹无逸嗣王其监于兹也惟王子子孙孙永保民者犹召诰惟王受命无疆惟休也反复参考与周公召公进戒之言若出一口意者此篇得于简编断烂之中文既不全而进戒烂简有用眀德之语编书者以与罔厉杀人等意合又武王之诰有曰王曰监云者而进戒之书亦有曰王曰监云者遂以为文意相属编次其后而不知前之所谓王者指先王而言非若今王之为自称也后之所谓监者乃监视之监而非启监之监也其非命康叔之书亦眀矣读书者优㳺涵泳沉潜反复绎其文义审其语脉一篇之中前则尊谕卑之辞后则臣告君之语盖有不可得而强合者矣纂疏吴才老考究得梓材只前面是告戒臣下其后恐别是一篇不应王告臣下不称朕予而自称王断简残编无从考正只得子言语句读中有不晓者缺之又曰梓材后半篇又不知何处录得来此与他人言皆不领尝与陈同父言陈曰每尝读亦不觉今思之诚然○吴才老辨梓材后半截不是梓材乃臣告君之辞未尝如前一半称王曰又称汝为上告下之辞亦有此理又说梓材是洛诰中书甚好其他文字亦有错乱而移易得好者然无如才老此様处恰恰好
  王曰封以厥庶民暨厥臣逹大家以厥臣逹王惟邦君大家巨室也孟子曰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孔氏曰卿大夫及都家也以厥庶民暨厥臣逹大家则下之情无不通矣以厥臣逹王则上之情无不通矣王言臣而不言民者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也邦君上有天子下有大家能通上下之情而使之无间者惟邦君也纂疏陈氏大猷曰大家如晋六卿鲁三家齐诸田楚昭屈景之属左氏载封康叔以殷民七族陶氏至终葵氏即卫之大家也大家之情与国君常踈与国之臣民常亲盖臣民素服属于大家而大家之强阻亦臣民拥助之国君能抚其臣民由臣民以逹其情于天子而邦君之责尽矣○吕氏曰自康叔言则有臣民大家三等自王言之则率土皆王臣但言厥臣皆在其中矣○愚谓邦君处上下之间逹王必自逹大家始通上下之情其机括在大家得罪于大家巨室者不公正而无以服其心也此难以强力服而可以公心化以邦君一人公正之心能通乎一国臣民千万人之心由之以通乎大家之心则以其下逹者而上逹其流通无滞碍也必矣汝若恒越曰我有师师司徒司马司空尹旅曰予罔厉杀人亦厥君先敬劳肆徂厥敬劳肆往奸宄杀人历人宥肆亦见厥君事戕败人宥恒常也师师以官师为师也尹正官之长旅众大夫也敬劳恭敬劳来也徂往也历人者罪人所过律所谓知情蔵匿资给也戕败者毁伤四肢面目汉律所谓疻也此章文多未详纂疏书康诰梓材洛诰诸篇有不可晓者今人都强觧去伯恭亦是如此说书自首至尾皆无一字理会不得如亦厥君先敬劳至戕败人宥之类都不成文理不可晓○愚案此一节自当阙之今姑采合诸说解之曰汝若常发越谓群臣言我有交相师师之三卿与正长之尹众大夫之旅我意言我欲无虐杀人耳亦以其君先恭敬劳来其民为臣者遂往效君以敬劳遂与往日为奸宄者杀人者罪人所经历者今皆宽宥与之为新群臣遂亦见其君之事凡戕伤人毁败人物者亦宽宥之矣君宥其大者臣亦宥其小者大意欲康叔率其臣以戒虐杀施宽宥也王启监厥乱为民曰无胥戕无胥虐至于敬寡至于属妇合由以容王其效邦君越御事厥命曷以引养引恬自古王若兹监罔攸辟监三监之监康叔所封亦受畿内之民当时亦谓之监故武王以先王启监意而告之也言王者所以开置监国者其治本为民而已其命监之辞盖曰无相与戕杀其民无相与虐害其民人之寡弱者则哀敬之使不失其所妇之穷独者则聨属之使有所归保合其民率由是而容蓄之也且王所以责效邦君御事者其命何以哉亦惟欲其引掖斯民于生养安全之地而已自古王者之命监若此汝今为监其无所用乎刑辟以戕虐人可也纂疏陈氏大猷曰周礼建牧立伯以维邦国立左右监自黄帝已然监乃诸侯之长也康叔孟侯卫亦方伯连率故称之为监案陈说胜受畿内民之说○吕氏曰效如效马效羊致也致之邦君○愚谓三篇意相承而相济康叔又为司寇故命之多及于刑康诰于眀德慎罚悉矣不得已而云速由文王罚刑速由兹义率杀酒诰又惩群饮而曰予其杀同于杀皆非得已也逮梓材告戒终矣虑康叔因前二篇屡及于杀而或轻于刑也故此篇惟以尚宽宥无刑辟为言仁哉武王其舜刑期无刑之心欤惟曰若稽田既勤敷菑惟其陈修为厥疆畎若作室家既勤垣墉惟其涂塈茨若作梓材既勤朴斵惟其涂丹雘稽治也敷菑广去草棘也疆畔也畎通水渠也涂塈泥饰也茨盖也梓良材可为器者雘采色之名敷菑以喻除恶垣墉以喻立国朴斵以喻制度武王之所已为也疆畎塈茨丹雘则望康叔以成终云尔纂疏梓材有可疑者如稽田垣墉之喻却与无胥戕无胥虐之类不相似欲至于万年惟王子子孙孙永保民却又似洛诰之文○陈氏大猷曰敷开垦也○尔雅田一岁曰菑菑始去草也周礼广尺深尺曰畎○马氏曰卑曰垣高曰墉○说文塈仰涂也○范𡩋曰茨茅盖屋也○陈氏曰具粗曰朴致巧曰斵○唐孔氏曰雘采色名有青有朱丹雘则朱色者 愚谓三者之譬谓武王既尽劳以始之叔当因旧成就润饰以终之不可变成规而隳前功也今王惟曰先王既勤用眀徳怀为夹庶邦享作兄弟方来亦既用眀徳后式典集庶邦丕享先王文王武王也夹近也怀远为近也兄弟言友爱也泰誓曰友邦冢君方来者方方而来也既尽也先王尽勤用眀徳而怀来于上诸侯亦尽用眀徳而视效于下也后后王也式用也典旧典也集和辑也此章以后若臣下进戒之辞疑简脱误于此纂疏唐孔氏曰夹者人左右而夹之故言近夹音协○左氏以夹辅周室音甲○陈氏曰人心尊君亲上之天惟用眀徳足以感动之○愚谓自此以后朱子既以为他书错简误缀在此则觧说者不当复以为武王命康叔只云臣告君可也皇天既付中国民越厥疆土于先王越及也皇天既付中国民及其疆土于先王也纂疏尚书句读有长者如皇天既付中国民越厥疆土于先王是一句肆王惟徳用和怿先后迷民用怿先王受命肆今也徳用用眀徳也和怿和悦之也先后劳来之也迷民迷惑染恶之民也命天命也用慰悦先王之克受天命者也纂疏陈氏大猷曰迷民未率故王惟用徳以和之使不乖怿之使不怨先以引于前后以助于后不惟以悦民心亦所以悦先王受命之心○愚案训肆为今不若云肆故也遂也朱子谓为承上起下之辞书中肆字在句首者如肆类于上帝肆嗣王丕承基绪肆惟王其疾敬徳与上文肆往奸宄肆亦见厥君事皆故与遂之意耳旧读肆字连上句者尤非又眀徳者人心虗灵不昧之理无上下之间亦无前后之间先王所勤用以怀诸侯诸侯所既用以享天子均用此眀徳也何上下之间乎王惟徳用徳即所谓眀徳后王所用以怿迷民及用以怿受命亦无非用此眀德也何前后之间乎已若兹监惟曰欲至于万年惟王子子孙孙永保民已语辞监视也此人臣祈君永命之辞也案梓材有自古王若兹监罔攸辟之言而编书者误以监为句读而烂简适有已若兹监之语以为语意相类合为一篇而不知其句读之本不同文意之本不类也孔氏依阿其说于篇意无所发眀王氏谓成王自言必称王者以觐礼考之天子以正遏诸侯则称王亦强释难通独吴氏以为误简者为得之但谓王启监以下即非武王之诰则未必然也纂疏愚谓曰万年惟王若止于长有天下曰子子孙孙永保民则欲世王之久安天下也意实公天下而非私于王家人臣祈天永命忠爱无穷之心欤此篇只以残编错简读之庶免穿凿




  书集传纂疏卷四下
<经部,书类,书集传纂疏>



  钦定四库全书
  书集传纂疏卷五     元 陈栎 撰朱子订定蔡氏集传
  召诰左传曰武王克商迁九鼎于洛邑史记载武王言我南望三途北望岳鄙顾詹有河粤詹洛伊毋远天室营周居于洛邑而后去则宅洛者武王之志周公成王成之召公实先经理之洛邑既成成王始政召公因周公之归作书致告达之于王其书拳拳于历年之久近反复乎夏商之废兴究其归则以𫍯小民为祈天命之本以疾敬徳为𫍯小民之本一篇之中屡致意焉古之大臣其为国家长远虑盖如此以召公之书因以召诰名篇今文古文皆有纂疏陈氏大猷曰成王实都镐特往来朝诸侯祀清庙于洛故镐京谓之宗周以为天下所宗也洛邑谓之成周又云东都以周道成于此也洛邑天下之至中镐京天下之至险于洛定鼎以朝诸侯所以承天地冲和之气宅土中以莅四海其示天下也公于镐定都以壮基本所以据天下形势之地处上游以制六合其虑天下也远汉唐并建两京其亦识形势之所在而有得于成王周公之遗意欤○愚谓宅洛之事武王志之成王述之上告祖庙迭咨大臣一日而建千万年宅中图大之基谨重如此周公自洛归镐召公因作书诰王其忠爱尤在此盖以宅中图大固难保大定功尤难王之在丰召之相宅固见宅中图大之难矣召公拳拳以敬徳永命戒王敬不敬之异效凡七言之至谓不敬徳则必坠厥命其词甚危见保大定功之尤难也序略不言非矣○林氏曰丰在鄠县东丰水镐在长安西南昆明池所谓镐池也镐在丰东二十五里
  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则至于丰日月相望谓之望既望十六日也乙未二十一日也周镐京也去丰二十五里文武庙在焉成王至丰以宅洛之事告庙也纂疏王氏曰以朏望明魄纪月以甲子纪日书法也○林氏曰汉书云周公摄政七年二月乙亥朔庚寅既望惟太保先周公相宅越若来三月惟丙午朏越三日戊申太保朝至于洛卜宅厥既得卜则经营成王在丰使召公先周公行相视洛邑越若来古语辞言召公于丰迤逦而来也朏孟康曰月出也三日明生之名戊申三月五日也卜宅者用龟卜宅都之地既得吉卜则经营规度其城郭宗庙郊社朝市之位越三日庚戌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越五日甲寅位成庶殷殷之众庶也用庶殷者意是时殷民已迁于洛故就役之也位成者左祖右社前朝后市之位成也纂疏叶氏曰攻位者辟荆棘平高下以定所经营之位也庶殷所已迁殷民也仇民为役则友民不言可知○林氏曰盘庚迁亳太王迁岐卫文迁楚丘皆卜今君臣既定议至洛乃卜洪范所以先乃心士民而后卜筮也太王聿来胥宇而后爰契我龟卫文望楚与堂而后卜云其吉皆是若翼日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则达观于新邑营周公至则遍观新邑所经营之位纂疏苏氏按后篇是日再卜乙卯十二日也○吕氏曰召公已成位周公方来观上相之体然也越三日丁巳用牲于郊牛二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郊祭天地也故用二牛社祭用太牢礼也皆告以营洛之事纂疏丁巳十四日戊午十五日○孔氏曰郊以后稷配故牛二唐孔氏曰记及公羊皆曰养牲必二帝牛不吉以为稷牛○吕氏曰郊祭天社祭地○陈氏经曰郊不曰新邑郊在国外社在国内也○王氏曰先祭告郊社然后用工○陈氏大猷曰此盖即洛邑新立之郊社以告作洛于天地不告庙者在丰已告也时洛邑宗庙未成○愚案诗序言郊祀天地时传非之谓合祭天地于圜丘古未有此渎乱厐杂之礼则谓郊祭天地用二牛异于诗传矣二孔说是兼泰誓传言郊祭天社祭地与此自异越七日甲子周公乃朝用书命庶殷侯甸男邦伯书役书也春秋传曰士弥牟营成周计文数揣高低度厚薄仞沟洫物土方议远迩量事期计徒庸虑材用书糇粮以令役于诸侯亦此意王氏曰邦伯者侯甸男服之邦伯也庶邦冢君咸在而独命邦伯者公以书命邦伯而邦伯以公命命诸侯也纂疏甲子二十一日也自王乙未至丰到此凡三十日厥既命殷庶庶殷丕作丕作者言皆趋事赴功也殷之顽民若未易役使者然召公率以攻位而位成周公用以书命而丕作殷民之难化者犹且如此则其悦以使民可知也纂疏陈氏大猷曰言庶殷则诸侯可知○愚谓观此则殷民之迁在未作洛之前明矣读此篇当参看洛诰洛诰曰予惟乙卯朝至于洛师我卜河朔黎水云云此云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其日同但洛诰言是日再卜耳乙卯至甲子十日乙卯日卜及观新营丙辰不言事盖丁巳戊午将行郊社大礼前一日养精神而无为也己未至癸亥五日又不言事乃将用书丕作竭精神以有为也此五日中必会集臣庶如计丈数至调糇粮等役书一定然后甲子朝颁布之洛诰脱简之在康诰者曰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至乃洪大诰治即是三月十六日己未戊午祭社后一日也曰大诰治即用书命丕作也细考之吻合无闲焉谁谓残编断简中不可考见圣人经理之微密哉太保乃以庶邦冢君出取币乃复入锡周公曰拜手稽首旅王若公诰告庶殷越自乃御事吕氏曰洛邑事毕周公将归宗周召公因陈戒成王乃取诸侯贽见币物以与周公且言其拜手稽首所以陈王及公之意盖召公虽与周公言乃欲周公聨诸侯之币与召公之诰并达之王谓洛邑已定欲诰告殷民其根本乃自尔御事不敢指言成王谓之御事犹今称人为执事也纂疏王氏曰庶邦冢君诸侯会于洛者洛邑成而献币所以为礼且致庆也○愚谓作洛之急务在化殷人而化殷之大本在于王身下文遂详言之此召公纳忠之大者币特恭敬之寓耳取币独言庶邦而不及庶殷者盖用书命丕作无间于庶殷而取币旅王不及于庶殷欤篇末奉币供王之币即此出取之币前后相照应呜呼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惟王受命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呜呼曷其奈何弗敬此下皆告成王之辞托周公达之王也曷何也其语辞商受嗣天位为元子矣元子不可改而天改之大国未易亡而天亡之皇天上帝其命之不可恃如此今王受命固有无穷之美然亦有无穷之忧于是叹息言王曷其奈何弗敬乎盖深言不可以弗敬也又按此篇专主敬言敬则诚实无妄视听言动一循乎理好恶用舍不违乎天与天同徳固能受天明命也人君保有天命其有要于此哉伊尹亦言皇天无亲克敬惟亲敬则天与我一矣尚何踈之有纂疏朱子召诰集觧曰此数句者一篇之大指也下文至篇中反复推衍此数句意耳○真氏曰诗云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亦改厥元子大国殷命之意○愚谓此元子字当与后元子哉对观元子天之元子即大君者吾父母宗子之意此元子谓殷纣后元子谓成王天命靡常人君所以保天命惟敬耳殷王元子尝受天命矣天竟改其命而王受之固有无穷之美然今日之受安知不为他日之改是亦无穷之忧也何可以不敬乎始末两言呜呼所以深警上心也天既遐终大邦殷之命兹殷多先哲王在天越厥后王后民兹服厥命厥终智藏瘝在夫知保抱携持厥妇子以哀吁天徂厥亡出执呜呼天亦哀于四方民其眷命用懋王其疾敬徳后王后民指受也此章语多难觧大意谓天既欲远绝大邦殷之命矣而此殷先哲王其精爽在天宜若可恃者而商纣受命卒致贤智者退藏病民者在位民困虐政保抱携持其妻子哀号呼天往而逃亡出见拘执无地自容故天亦哀民而眷命用归于勉徳者天命不常如此今王其可不疾敬徳乎纂疏孔氏曰殷先哲王精神在天不能救者以纣不行敬故○唐孔氏曰夫犹人也言人人皆然○愚谓当如左氏故夫致死焉之夫殷祖宗之难凭借如此言外之意谓成王今岂可尽恃太王王季文王也盖言天命不可恃祖宗不可恃惟敬徳庶可凝固天命而迓续祖徳耳敬徳而言疾最有力盖人心操则存舍则亡必𦂳着精神汲汲用工则庄敬日强而能敬苟悠悠玩怠则安肆日偷而不能敬矣后又言肆惟王其疾敬徳一篇纲领在敬字而敬字工夫又在疾字相古先民有夏天迪从子保面稽天若今时既坠厥命今相有殷天迪格保面稽天若今时既坠厥命从子保者从其子而保之谓禹传之子也面乡也视古先民有夏天固启迪之又从其子而保佑之禹亦面考天心敬顺无违宜若可为后世凭借者今时已坠厥命矣今视有殷天固启迪之又使其格正夏命而保佑之汤亦面考天心敬顺无违宜亦可为后世凭借者今时已坠厥命矣以此知天命诚不可恃以为安也纂疏林氏曰格与惟帝降格之格同降格而保佑之谓下临之也○愚谓从其子而保之即天与子则与子之意开万世传子之端自禹始故于夏言从子保于商只言格保蒙上文也两面稽天若即对越在天之意此盖谓天与祖宗皆不可恃也今冲子嗣则无遗寿耇曰其稽我古人之徳矧曰其有能稽谋自天稽考矧况也幼冲之主于老成之臣尤易踈远故召公言今王以童子嗣位不可遗弃老成言其能稽古人之徳是固不可遗也况言其能稽谋自天是尤不可遗也稽古人之徳则于事有所证稽谋自天则于理无所遗无遗夀耇盖君天下者之要务故召公特首言之纂疏愚谓老成知古又能知天所赖以稽古道天道幸有夀耇如太公周毕诸公在不可遗也稽考古徳非夀耇者闻见之远无所质稽考天意以定谋虑非夀耇者徳盛智明不能决也呜呼有王虽小元子哉其丕能𫍯于小民今休王不敢后用顾畏于民碞召公叹息言王虽幼冲乃天之元子哉谓其年虽小其任则大也其者期之辞也𫍯和碞险也王其大能𫍯和小民为今之休美乎小民虽至微而至可畏王当不敢缓于敬徳用顾畏于民之碞险可也纂疏愚谓和小民今休矣犹欲王汲汲于畏民碞者民之碞险可畏常伏于太和盛美之中恃其已和且美而不顾虑以畏之则福兮祸伏险孰大焉故庄生曰人心险于山川不敢后句宜缺之王来绍上帝自服于土中旦曰其作大邑其自时配皇天毖祀于上下其自时中乂王厥有成命治民今休洛邑天地之中故谓之土中王来洛邑继天出治当自服行于土中是时洛邑告成成王始政故召公以自服土中为言又举周公尝言作此大邑自是可以对越上天可以享答神祇自是可以宅中图治成命者天之成命也成王而能绍上帝服土中则庶几天有成命治民今即休美矣○王氏曰成王欲宅洛邑者以天事言则日东景朝多阳日西景夕多阴日南景短多暑日北景长多寒洛天地之中风雨之所会阴阳之所和也以人事言则四方朝聘贡赋道理均焉故谓之土中纂疏陈氏大猷曰君前臣名故称旦举周公之言以告谓今作大邑其自是而配天使仰无愧于天自是而毖祀使幽无愧于鬼神自是而宅中乂治使俯无愧于民王其有成命而治民今休可也周公所期如此之重王不可不思所以称之○愚谓作洛之事召公任之而未尝明言之至此方言服于土中而举周公之言以见作洛所以配上帝奉祭祀成治功凝天命其重如此盖下文将自进其敬徳祈天之忠言所以先引周公期望之语以开其端也王先服殷御事比介于我有周御事节性惟日其迈言治人当先服乎臣也王先服殷之御事以亲近副贰我周之御事使其渐染陶成相观为善以节其骄淫之性则日进于善而不已矣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言化臣必谨乎身也所处所也犹所其无逸之所王能以敬为所则动静语默出入起居无往而不居敬矣不可不敬徳者甚言其徳之不可不敬也纂疏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只是一句○孔氏曰召公既述周公言又陈已意以终其戒言当先治服商御事之臣使比近我周治事之臣敬为所不可不敬之徳○林氏曰周迁殷民于洛盖与洛之民杂居其善恶之习不同非有以和一之不能相安以处故必有以服殷御事使亲比介助周之御事然后可盖周御事习于教令无事服之以服殷御事为先也然服殷御事在节其性而已盖人性无不善殷人特化纣之恶是以不义之习遂与性成而忘反耳有以节之使日进于善则与周人何异哉然欲节民性在王所化王当敬为其所不可不敬之徳以率之非政刑所及也○陈氏大猷曰既以周臣率之使之相观而善又以身率之使之下观而化也殷臣化殷民亦视效之而化矣○愚按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朱子本孔氏作一句说蔡氏以所字为句作两句说真氏乙记以蔡说为长然蔡说实自吕氏所其无逸之觧发之殷人污于旧染而其性流今欲节之使其性复亦惟化以敬徳耳敬者一心之主宰性即心所具之理也敬则此心收敛于天理之中而性可节不敬则此心放纵于人欲之伪而性日流日其迈即上达反天理而日进乎高明之意也然王岂为化商而始勉于敬哉特自敬为我所不可不敬之徳而已谓之不可不敬盖敬者人心所当然而不可不然者非有所勉而然如饥食渇饮之常无所为而为者也能如是则敬尽于此而人化于彼矣我不可不监于有夏亦不可不监于有殷我不敢知曰有夏服天命惟有历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徳乃早坠厥命我不敢知曰有殷受天命惟有历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徳乃早坠厥命夏商历年长短所不敢知我所知者惟不敬厥徳即坠其命也与上章相古先民之意相为出入但上章主言天眷不足恃此则直言不敬徳则坠厥命尔纂疏林氏曰古人于天命不以为必有不以为必无召公于历年不其延皆不敢知者疑之也至谓敬徳则历年不敬徳则坠命则无可疑者今王嗣受厥命我亦惟兹二国命嗣若功王乃初服今王继受天命我谓亦惟此夏商之命当嗣其有功者谓继其能敬徳而历年者也况王乃新邑初政服行教化之始乎纂疏愚谓王乃初服者善始可以占终法二国之敬徳而历年尤当谨于初服也此句吕蔡以属上章孔朱真陈以冠下章使与初生初服宅新邑为一套亦通但此句实结上生下若生子一段言语实因此句而申明之呜呼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历年知今我初服叹息言王之初服若生子无不在于初生习为善则善矣自贻其哲命为政之道亦犹是也今天其命王以哲乎命以吉凶乎命以历年乎皆不可知所可知者今我初服如何尔初服而敬徳则亦自贻哲命而吉与历年矣宅新邑肆惟王其疾敬徳王其徳之用祈天永命宅新邑所谓初服也王其疾敬徳容可缓乎王其徳之用而祈天以历年也纂疏集觧王之初服不可不谨其习犹子之初生不可不慎初所教盖习于上则智习于下则愚矣故今天命正在初服之时敬徳则哲则吉则历年不敬徳则愚则凶则短折也○天无一物之不体已知我初服宅洛矣王其可不疾敬徳哉所以求天永命者惟在徳而已矣王乃初服至命历年为一节知今我初服至祈天永命为一节○吕氏曰哲命者人心所有之明哲非自外来人自初生而保养乃可以全其善也○林氏曰天以正性命人初无智愚之别所以有智愚于己取之而已下愚为自暴自弃则上智岂非自贻乎○叶氏曰哲命以哲为天所命也○真氏曰天命至公不可以求而得曰祈者盖一于用徳乃不祈之祈也○愚按吕林皆以哲命为性命之命然哲命命哲不应遽有性命眷命之分当以叶氏之说为正明哲之性与生俱生初生之时习于善则明可作哲习于恶则靡哲而愚哲则为天所命愚则天不命之是自贻哲命如所谓自求多福此所谓罔不在厥初生时自贻哲命者也王之初服亦犹是耳此一节发明王乃初服之意盖今日作新邑而自服土中乃所谓初服是又中天下定四海之一初也天之命吉命凶判于此王之能敬徳祈永命与不能亦判于此召公所以欲王乘此一初之机而疾敬徳也疾敬徳则能用徳矣疾云者欲乘此机而速勉之有今罔后之谓也疾敬徳者勿失此机于今日之初而能用徳以祈天者可永命于千万年之久今此一初岂可又以悠悠失之哉肆惟王其疾敬徳盖申上文王其疾敬徳之语而致重复恳切之意云其惟王勿以小民淫用非彝亦敢殄戮用乂民若有功刑者徳之反疾于敬徳则当缓于用刑勿以小民过用非法之故亦敢于殄戮用治之也惟顺导民则可有功民犹水也水泛滥横流失其性矣然壅而遏之则害愈甚惟顺而导之则可以成功其惟王位在徳元小民乃惟刑用于天下越王显元首也居天下之上必有首天下之徳王位在徳元则小民皆仪刑用徳于下于王之徳益以显矣纂疏陈氏大猷曰徳元犹乾元坤元之始生万物者也一说元好生之仁徳也○愚按至此则淫用非彝之民化为刑用徳元之民正所谓顺导之而有功者王奚以尚刑不尚徳为哉嗣若功若有功难以强觧宜缺之上下勤恤其曰我受天命丕若有夏历年式勿替有殷历年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其亦期之辞也君臣勤劳期曰我受天命大如有夏历年用勿替有殷历年欲兼夏殷历年之永也召公又继以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盖以小民者勤恤之实受天永命者历年之实也苏氏曰君臣一心以勤恤民庶几王受命历年如夏商且以民心为天命也纂疏以小民如以某师之以○林氏曰王能敬徳于上而小民仪刑于下则天永命之所谓用小民而受永命也○吕氏曰召公拳拳言小民者国之根本全在小民其兴其亡不在大族不在诸侯止在小民之身○陈氏曰小民人所易忽泽及小民则无不及矣尧之不虐无告文王之施仁先四者是也○愚谓勤恤即无疆惟恤之恤上下勤劳以轸无疆之恤惟期于兼二代之历年非他有以也惟欲王以小民受永命耳三节三言小民始戒王以非彝殄戮之继欲以元徳仪刑之末欲以之而受永命以之者何惟尚徳不尚刑知其生虽至微而关于天命者至大至久也○真氏曰前言王其徳之用祈天永命此言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永命之道无他惟用徳与爱小民而已徳及小民方为用徳之至也又曰一篇之中言敬者凡七八曰曷其奈何弗敬曰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曰王其疾敬徳两言不敬厥徳早坠厥命曰肆惟王其疾敬徳言之谆望之切老臣事少主惓惓之心也异时成王享百年之寿而周卜世卜年卒过其历然后知召公之言真人主之药石国家之蓍龟也哉拜手稽首曰予小臣敢以王之雠民百君子越友民保受王威命明徳王末有成命王亦显我非敢勤惟恭奉币用供王能祈天永命雠民殷之顽民与三监叛者百君子殷之御事庶士也友民周之友顺民也保者保而不失受者受而无拒威命明徳者徳威徳明也末终也召公于篇终致敬言予小臣敢以殷周臣民保受王威命明徳王当终有天之成命以显于后世我非敢以此为勤惟恭奉币帛用供王能祈天永命而已盖奉币之礼臣职之所当恭而祈天之宝则在王之所自尽也又按恭奉币意即上文取币以锡周公而旅王者盖当时成王将举新邑之祀故召公奉以助祭云纂疏薛氏曰先雠民后友民作洛以镇商民为先也与前言先服殷御事同意○陈氏大猷曰篇终复总始末之要以告王敢以雠民等保受威命明徳者因庶殷侯甸和会作洛而言敢以者自任之辞如命侯甸殷庶即王之威命来绍自服即王之明徳先行相宅以后皆保受也王末有成命与上王厥有成命相应王亦显与上越王显相应我非敢自居其勤虑王以人心已从天命已定而自足也惟恭奉前所取以旅王之币待王能祈天永命将以致庆而已期望不已之意可谓婉而笃矣记曰颂而无謟谏而无骄召诰以之○愚谓雠民百君子友民即指庶殷侯甸和会作洛之人也所谓能祈天永命不过上文敬徳爱小民之事敬徳爱小民即祈天永命之能也上文已尽之故于篇终特以能字该之
  洛诰洛邑既定周公遣使告卜史氏录之以为洛诰又并记其君臣答问及成王命周公留治洛之事今文古文皆有○按周公拜手稽首以下周公授使者告卜之辞也王拜手稽首以下成王授使者复公之辞也王肇称殷礼以下周公教成王宅洛之事也公明保予冲子以下成王命公留后治洛之事也王命予来以下周公许成王留洛君臣各尽其责难之辞也伻来以下成王锡命毖殷命宁之事也戊辰以下史又记其祭祀册诰等事及周公居洛岁月久近以附之以见周公作洛之始终而成王举祀发政之后即归于周而未尝都洛也纂疏因读尚书曰其间错误觧不得处煞多昔伯恭觧书因问之曰尚书还有觧不通处答曰无有因举洛诰问之云据成王只使周公往营洛故伻来献图及卜成王未尝一日居洛后面如何却与周公有许多答对又云王在新邑此如何觧伯恭无以答后得渠书云诚有觧不得处○洛诰之文有不可晓者其后乃言王在新邑而其前已屡有答问之词矣○三盘五诰之类实是难晓若要添减字硬说将去尽得然即是穿凿恐终无益耳○叶氏曰此篇当与召诰参看○王氏安石曰此诰有不可知者当缺之而释其可知者○愚按此篇大可疑者惟有公告王宅洛行祀出命之辞而不载王至洛之事与其日月观十二月在洛祭告命周公留治洛之事尚谨书之则自三月后至十二月前此数月中至洛之大事其书之也必矣观此篇首章九句脱简在康诰之首则王亲至洛行祀出命等事其脱简又可想矣且孺子其朋及汝惟冲子惟终等处聱牙难通上下不续又王曰公功棐廸笃之下无周公答辞而即继以王曰岂非此等处有脱简错简耶细推详之可见
  周公拜手稽首曰朕复子明辟此下周公授使者告卜之辞也拜手稽首者史记周公遣使之礼也复如逆复之复成王命周公往营成周周公得卜复命于王也谓成王为子者亲之也谓成王为明辟者尊之也周公相成王尊则君亲则兄之子也明辟者明君之谓先儒谓成王幼周公代王为辟至是反政成王故曰复子明辟夫有失然后有复武王崩成王立未尝一日不居君位何复之有哉蔡仲之命言周公位冢宰正百工则周公以冢宰总百工而已岂不彰彰明甚矣乎王莽居摄几倾汉鼎皆儒者有以启之是不可以不辨○苏氏曰此上有脱简在康诰自惟三月哉生魄至洪大诰治四十八字纂疏孔氏曰周公言我复还明君之政于子子成王○王氏安石曰复如复逆之复成王命公往营成周公得卜复命于王曰子亲之也曰明辟尊之也先儒以周公代王为辟至是反政以书考之周公位冢宰正百工而已未尝代王为辟何复之有按辟孔注始于荆公蔡传采之○程子曰犹言告嗣天子王矣○叶氏曰复如孟子有复于王书说复于王之复明堂位云周公践天子位汉儒之言云尔不足信也○愚按王莽废汉孺子婴为定安公执其手流涕曰昔周公摄位终得复子明辟今予独迫皇天威命不得如意盖因孔氏释经之误莽遂借此以文其奸云右此章上当移元洛诰脱简冠于首而读之王如弗敢及天基命定命予乃𦙍保大相东土其基作民明辟凡有造基之而后成成之而后定基命所以成始也定命所以成终也言成王幼冲退托如不敢及知天之基命定命予乃继太保而往大相洛邑其庶几为王始作民明辟之地也洛邑在镐京东故曰东土纂疏公不欲斥言王幼不能故言王若不敢及天之初命定命○王氏炎曰承天命以作新邑是谓基命都邑既成久安长治是谓定命予惟乙卯朝至于洛师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涧水东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东亦惟洛食伻来以图及献卜乙卯即召诰之乙卯也洛师犹言京师也河朔黎水河北黎水交流之内也涧水东瀍水西王城也朝会之池瀍水东下都也处商民之地王城在涧瀍之间下都在瀍水之外其地皆近洛水故两云惟洛食也食者史先定墨而灼龟之兆正食其墨也伻使也图洛之地图也献卜献其卜之兆辞也纂疏张氏曰王者以民为重故曰师○袁氏曰黎水言河朔则知涧瀍皆河南○陈氏经曰先言惟洛食即今河南后言惟洛食即今洛阳言公于洛卜此二处也召诰曰太保朝至于洛卜宅则卜乃召公卜今周公曰我卜者二公同心同谋召公之卜即周公之卜也○苏氏曰黎水今黎阳也营洛以处殷民民重迁以河朔为近便卜不吉然后卜洛也○吕氏曰意在河朔近地者商民之心意在洛邑地中者周公之心列二说以听于天而已先卜黎者先人后己也黎不吉卜洛而吉公之心即天之心也无间故无违也○史氏渐曰涧东瀍西即洛之中涧水东即洛之偏洛邑居天下之中伊洛瀍涧周流其间天子南向则涧在洛之右瀍在洛之左公于涧瀍之中卜而告吉遂营王城以建王宫定郊社宗庙是为郏鄏今河南是也又循之左越瀍水之东卜又告吉遂营下都名曰成周又曰东郊以居殷民今洛阳是也二城相距盖十有八里王拜手稽首曰公不敢不敬天之休来相宅其作周匹休公既定宅伻来来视予卜休恒吉我二人共贞公其以予万亿年敬天之休拜手稽首诲言此王授使者复公之辞也王拜手稽首者成王尊异周公而重其礼也匹配也公不敢不敬天之休命来相宅为周匹休之地言卜洛以配周命于无穷也视示也示我以卜之休美而常吉者也二人成王周公也贞犹当也十万曰亿言周公宅洛规模宏远以我万亿年敬天休命故又拜手稽首以谢周公告卜之诲言纂疏吕氏曰营洛实配宗周匹者对宗周之辞我与公共贞固守此基业以予者使之之辞倚之者甚重而望之者甚长也○王氏十朋曰诗作丰伊匹与匹休同意○夏氏曰贞如厥赋贞相当也王欲与公共当此吉卜○王氏曰凡卜有贞其吉凶者太卜言国大迁大师则贞龟○愚按视与示同古字通用汉书凡示字例作视十万曰亿秦誓又云百万曰亿不同何也诗禾三百亿郑注十万曰亿毛云万万曰亿孔䟽今九章筭术皆以万万为亿郑以古数言之韦昭注楚语曰十万曰亿古数也秦始以万万为亿百万为亿未见所本周公曰王肈称殷礼祀于新邑咸秩无文此下周公告成王宅洛之事也殷盛也与五年再殷祭之殷同秩序也无文祀典不载也言王始举盛礼祀于洛邑皆序其所当祭者虽祀典不载而义当祀者亦序而祭之也○吕氏曰定都之初肈举盛礼大飨群祀虽祀典不载者咸秩序而祭之有告焉有报焉有祈焉始建新都昭格上下告成事也雨旸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时若大役以成报神赐也自今以始永奠中土祈鸿休也后世不知祭祀之义鬼神之徳观周公首以祀于新邑为言若阔于事情者抑不知人主临镇新都之始斋祓一心对越天地达此精明之徳放诸四海无所不准而助祭诸侯下逮胞翟之贱亦皆有孚颙若收其放而合其离盖格君心萃天下之道莫要于此宜周公以为首务也纂疏自此以下渐不可晓盖不知是何时所言传䟽以为王与公俱在洛对问之言叶氏以为王得卜而至洛既祭复归镐因留公居守而公有此言皆不可考○董氏曰易曰殷荐之上帝礼有殷祭殷奠皆取殷盛之义○愚谓王氏云此殷礼疑即篇末十二月戊辰之祭史述其语于前而记其事于后也窃意十二月之祭不过以周公留治洛之事就冬烝以告文武庙耳此曰殷礼曰秩无文必作新邑后就新邑举非常大祭祀岂十二月特牛之祀足以当之三月后至十一月必尝亲至洛行大祀礼受大朝贺发大号令今脱去矣自此下至无远用戾乃洛邑既成公自洛还镐告王以宅洛所当行之事而请王以行及自陈欲退老之辞也继此云云述往复之辞而有错误之简者也证之召诰公定宅后尝还镐京观召公取诸侯之币以锡公由公以达王则可见矣孺子其朋以下必有讹误脱简漏却王祀新邑等必在此处无疑也况梓材庶邦享集丕享等语其为敬识百辟享之上下文脱简在彼尤为显然乎予齐百工伻从王于周予惟曰庶有事周公言予整齐百官使从成王于周谓将适洛时也予惟谓之曰庶几其有所事乎公但微示其意以待成王自教诏之也纂疏愚谓有事即祀事也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古人于祭祀皆曰有事周公言我整齐共营洛之百官使从王于宗周我惟谓曰王庶几将行祀事于新邑乎微示此意于百官待王自教诏之今王即命曰记功宗以功作元祀惟命曰汝受命笃弼功宗功之尊显者祭法曰圣王之制祭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盖功臣皆祭于大烝而勲劳之最尊显者则为之冠故谓之元祀周公教成王即命曰记功之尊显者以功作元祀矣又惟命之曰汝功臣受此褒赏之命当益厚辅王室盖作元祀既以慰答功臣而又勉其左右王室益图久大之业也丕视功载乃汝其悉自教工丕大视示也功载者记功之载籍也大视功载而无不公则百工效之亦皆公也大视功载而或出于私则百工效之亦皆私也其公其私悉自汝教之所谓乃汝其悉自教工也上章告以褒赏功臣故戒其大视功载者如此纂疏王氏曰记功若纪于太常藏在盟府之类○吕氏曰洛邑既成周业既定论创业元勲不可后也功臣之冠天下观瞻镇服群下实系此举论功莫先于宗言宗则凡功臣可得而推矣报功莫重于祀言祀则凡庆赏可得而推矣○吴氏曰已死者祀之生者载以旌之○愚谓公因告王今当即出命曰新邑之祀将前所记录创业功臣之宗勲劳最显者以其功列之大祀使与享矣又当专命群臣曰汝之受命而能厚辅王室者亦将大视其功而纪载于册书以功作元祀所以报功臣于既往丕视功载所以励功臣于方来载之今日又将祀之后日也公又谓王言上即命惟命二说乃汝其悉自教诏于百工其机虽自公发之其教当自王出之也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往无若火始焰焰厥攸灼叙弗其绝孺子稚子也朋比也上文百工之视效如此则论功行赏孺子其可少徇比党之私乎孺子其少徇比党之私则自是而往有若火然始虽焰焰尚微而其灼烁将次第延爇不可得而扑灭矣言论功行赏徇私之害其初甚微其终至于不可遏绝所以严其辞而禁之于未然也纂疏林氏曰如汉之朋党始于甘陵南北部唐之朋党始于牛李其终缙绅稔祸海内涂炭是也○愚谓自此以下必有脱误如二孺子句及灼叙等语皆不可晓与上文本不相贯所当缺疑厥若彝及抚事如予惟以在周工往新邑伻向即有僚明作有功惇大成裕汝永有辞其顺常道及抚国事常如我为政之时惟用见在周官勿参以私人往新邑使百工知上意向各就有僚明白奋扬而赴功惇厚博大以裕俗则王之休闻亦永有辞于后世矣纂䟽吕氏曰汉文近于惇大成裕而无所谓明作有功汉宣近于明作有功而无所谓惇大成裕○愚谓彰明振作以有功绩而又惇厚广大以成宽裕是立精明之治功而存浑厚之治体也惟以在周工往新邑乃是欲王以从王于宗周之百工往之新邑也此八字却与前予齐百工伻从王于周相照应公曰已汝惟冲子惟终周之王业文武始之成王当终之也此上详于记功教工内治之事此下则统御诸侯教养万民之道也纂疏当惟其终犹伊尹言慎厥终汝其敬识百辟享亦识其有不享享多仪仪不及物惟曰不享惟不役志于享凡民惟曰不享惟事其爽侮此御诸侯之道也百辟诸侯也享朝享也仪礼物币也诸侯享上有诚有伪惟人君克敬者能识之识其诚于享者亦识其不诚于享者不在币而在于礼币有馀而礼不足亦所谓不享也诸侯惟不用志于享则国人化之亦皆谓上不必享矣举国无享上之诚则政事安得不至于差爽僣侮隳王度而为叛乱哉人君可不以敬存心辨之于早而察之于微乎纂疏币有馀而礼不足者往往有轻上之心以为可以币交曰吾币足矣何以礼为如是者犹不享也○苏氏曰小人贿以悦人必简于礼公戒王责诸侯以礼不以币恐其役志乎物而不役志乎礼则诸侯慢而王室轻矣春秋传曰晋赵文子为政薄诸侯之币而重其礼鲁穆叔曰自今以往兵其少弭矣列国之卿轻币重礼犹足以服人心况天子乎唐衰君臣皆可以贿取方镇皆贡羡馀行苞苴而天子失政以至于亡周公之戒至矣○愚谓此因将往新邑受诸侯朝享而言亦因召公取诸侯之币以旅王而言也乃惟孺子颁朕不暇听朕教汝于棐民彝汝乃是不蘉乃时惟不永哉笃叙乃正父罔不若予不敢废乃命汝往敬哉兹予其明农哉彼裕我民无远用戾此教养万民之道也颁朕不暇未详或曰成王当颁布我汲汲不暇者听我教汝所以辅民常性之道汝于是而不勉焉则民彝泯乱而非所以长久之道矣正父武王也犹今称先正云者笃者笃厚而不忘叙者先后之不紊言笃叙武王之道无不如我则人不敢废汝之命矣吕氏曰武王没周公如武王故天下不废周公之命周公去成王如周公则天下不废成王之命戾至也王往洛邑其敬之哉我其退休田野惟明农事盖公有归老之志矣彼谓洛邑也王于洛邑和裕其民则民将无远而至焉纂疏陈氏经曰汝当颁我前日未暇为之事一一行之○或曰武王拨乱反正故称正父○愚按此一节除汝往敬哉兹予其明农哉二句外馀当缺之味此二句可见公时在镐欲王往新邑而已将退老也此章之下当必有公从王至新邑举祀发命之事而今缺矣王若曰公明保予冲子公称丕显徳以予小子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文武烈奉答天命和恒四方民居师此下成王答周公及留公也大抵与上章参错相应明显明之也保保祐之也称举也和者使不乖也恒者使可久也居师者宅其众也言周公明保成王举大明徳使其上之不忝于文武仰不愧天俯不怍人也纂疏愚谓此王既至洛举祀后与公言将留公治洛先叙述公之功徳以慰藉之也惇宗将礼称秩元祀咸秩无文宗功宗之宗也下文宗礼同将大也纂疏孔氏曰厚尊大礼举秩大祀苏氏曰言此事皆赖公之功而成也○愚谓此盖王述已行之事之辞即答公所谓王肇称殷礼祀于新邑咸秩无文也惟公徳明光于上下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迓衡不迷文武勤教予冲子夙夜毖祀旁无方所也因上下四方为言穆穆和敬也迓迎也言周公之徳昭著于上下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以迎治平不迷失文武所勤之教于天下公之徳教加于时者如此予冲子夫何为哉惟早夜以谨祭祀而已盖成王知周公有退休之志故示其所以留之之意也纂疏陈氏大猷曰不曰已太平方且和敬以迓之而已治犹未治也使以为既平则无亹亹方进之意盈而不可久矣○唐孔氏曰卫献公言政由𡩋氏祭则寡人意亦略似言祭则我小子迓太平明教化皆委重于公也○愚谓此王推美归重于公犹欲其益因徳业之盛而加自强不息之诚我小子但主祀而已此已示留公之意矣王曰公功棐廸笃罔不若时言周公之功所以辅我启我者厚矣常常如是未可以言去也王曰公予小子其退即辟于周命公后此下成王留周公治洛也成王言我退即居于周命公留后治洛盖洛邑之作周公本欲成王迁都以宅天下之中而成王之意则未欲舍镐京而废祖宗之旧故于洛邑举祀发政之后即欲归居于周而留周公治洛谓之后者先成王之辞犹后世留守留后之义先儒谓封伯禽以为鲁后者非是考之费誓东郊不开乃在周公东征之时则伯禽就国盖已久矣下文惟告周公其后其字之义益可见其为周公不为伯禽也纂疏上文王曰两段周公无答辞疑有阙文成王言我当归即政于宗周而命公留于洛犹唐节度留后之意○史丞相说书亦有好处如命公后旧说云命伯禽为周公后史云成王既归命周公在后看公定予往已一言便见得周公在后之意○真氏曰按史记鲁世家伯禽即位之后管蔡等反淮夷徐戎亦并兴于是伯禽帅师伐之于肹遂平徐戎据此则蔡说当矣○愚谓成王自言其退即辟于周味退之一辞则王时进在洛邑可知是时已行祀发政将还镐京据身在洛邑言故以还归宗周为退退固王之谦词亦述往返语势之当然耳先儒于此皆忽之故不敢质言此章为王至洛后之辞也四方廸乱未定于宗礼亦未克敉公功宗礼即功宗之礼也乱治也四方开治公之功也未定功宗之礼故未能敉公功也敉功者安定其功之谓即下文命宁者也纂疏迪顺也四方虽已顺治犹未定于尊公之礼未有以抚安公之功迪将其后监我士师工诞保文武受民乱为四辅将大也周公居洛启大其后使我士师工有所监视大保文武所受于天之民而治为宗周之四辅也汉三辅盖本诸此今按先言启大其后而继以乱为四辅则命周公留后于洛明矣纂疏周公在后监我百官士也师也公也四辅犹四邻○愚谓王制曰设四辅及三公四辅左辅右弼前疑后丞也引王制之四辅觧此四辅亦与朱子四邻之说合王以治为四辅之大臣望公下文公以治为四方之新君望王君臣交相期望意相照应王曰公定予往已公功肃将祗欢公无困哉我惟无斁其康事公勿替刑四方其世享定尔雅曰止也成王欲周公止洛而自归往宗周言周公之功人皆肃而将之钦而恱之宜镇抚洛邑以慰怿人心毋求去以困我也我惟无厌其安民之事公勿替所以监我士师工者四方得以世世享公之徳也吴氏曰前汉书两引公无困哉皆以哉作我当以我为正纂疏此王与公决而归之言也公定居洛予往归周已公无困哉言公无以事自困犹汉所谓闵劳公以官职之事也○张氏曰公之功如此犹肃敬以自将谓不骄矜人皆敬之恱之○真氏曰公功如此而犹以肃自将以敬自乐可见公之盛徳○王氏炎曰无替其所以示仪刑于我者○愚按此章之上必有公答王之辞盖不许王留后之请也所以王言公止我往归周矣公无困我是以不许留为困之其辞危勿替刑以下其望远又上章言予冲子夙夜毖祀成王全倚重于公而已仅主祭宜公未许留至此曰我惟无倦于康安之事是王能以安天下自任而不全倚于公宜公下章幡然许留也周公拜手稽首曰王命予来承保乃文祖受命民越乃光烈考武王弘朕恭此下周公许成王留等事也来者来洛邑也承保乃文祖受命民及光烈考武王者答诞保文武受民之言也责难于君谓之恭弘朕恭者大其责难之义也纂疏陈氏曰弘大我事君之恭孺子来相宅其大惇典殷献民乱为四方新辟作周恭先曰其自时中乂万邦咸休惟王有成绩典典章也殷献民殷之贤者也言当大厚其典章及殷之献民盖文献者为治之大要也乱治也言成王于新邑致治为四方新主也作周恭先者人君恭以接下以恭而倡后王也公又言其自是宅中图治万邦咸底休美则王其有成绩矣此周公以治洛之效望之成王也纂疏愚按孺子来相宅乃公述王之此行也作周恭先为周家恭敬之王之先以恭而率先夫后之为王者也曰者公期望于王之辞其自时中乂其即将然之辞也予旦以多子越御事笃前人成烈答其师作周孚先考朕昭子刑乃单文祖徳多子者众卿大夫也唐孔氏曰子者有徳之称大夫皆称子师众也周公言我以众卿大夫及治事之臣笃厚文武成功以答天下之众也孚信也作周孚先者人臣信以事上以信而倡后人也考成也昭子犹所谓明辟也亲之故曰子刑仪刑也单殚也言成我明子仪刑而殚尽文王之徳盖周公与群臣笃前人成烈者所以成成王之刑乃殚文祖徳也此周公以治洛之事自效也纂疏吕氏曰考察我告子之言乃尽本于文祖之徳盖文徳之精微皆在此自加考察可也○愚谓作周孚先为周家孚信之臣之先以信而率先夫后之为臣者也乱为四方新辟当与前乱为四辅对观作周孚先当与前作周恭先对观盖公与王交相期望各尽责任之辞考朕昭子刑即答前公勿替刑之言此云昭示子之仪刑则勿替刑其为勿替示王以仪刑明矣○陈氏大猷曰此处上下疑有缺文伻来毖殷乃命宁予绝句以秬鬯二卣曰明禋拜手稽首休享此谨毖殷民而命宁周公也秬黒黍也一稃二米和气所生鬯郁金香草也卣中尊也明洁禋敬也以事神之礼事公也苏氏曰以黑黍为酒合以郁鬯所以祼也宗庙之礼莫盛于祼王使人来戒敕庶殷且以秬鬯二卣绥宁周公曰明禋曰休享者何也事周公如事神明也古者有大宾客以享礼礼之酒清人渇而不饮肉干人饥而不食也故享有体荐岂非敬之至者则其礼如祭也欤纂疏愚谓自此至万年其永观朕子怀徳乃王归镐后使人来劳周公公因祭文武而全载其祝辞也宁如归宁父母之宁曰明禋拜手稽首休享者述王命使之辞曰此明洁以禋祀之酒今拜稽而致休美以享公焉敬之至者其礼如祭传曰享有体荐一证也记曰君子敬则用祭器又一证也碎分不贯必通全章说之不敢越宿如不宿肉君言不宿于家蔡氏谓与三宿之宿同宿乃进爵也惠笃叙至朕子怀徳此祝辞全文不必分为二节祝辞之意云愿惠顺笃厚而有次叙身其康彊无有遇自已之疾子孙逢吉万年厌饱文武之徳焉此公自致祷祝之辞也殷人亦引长夀考王使殷人乃皆承顺其教条次序将万年永观法朕子而怀其徳焉朕子指成王曰王尊之曰朕子亲之此公为王祷祝之辞也虽曰祝辞然祷祝之中有规勉之意末二句归重于王然非徒徼福于先王而已也予不敢宿则禋于文王武王宿与顾命三宿之宿同禋祭名周公不敢受此礼而祭于文武也惠笃叙无有遘自疾万年厌于乃徳殷乃引考此祭之祝辞周公为成王祷也惠顺也笃叙与笃叙乃正父同顺笃叙文武之道身其康强无有遘遇自罹疾害者子孙万年厌饱乃徳殷人亦永夀考也纂疏陈氏大猷曰惠顺文武之道笃叙而行之王伻殷乃承叙万年其永观朕子怀徳承听受也叙教条次第也王使殷人承叙万年其永观法我孺子而怀其徳也盖周公虽许成王留洛然且谓王伻殷者若曰迁洛之民我固任之至于使其承叙万年则实系于王也亦责难之意与召诰末用供王能祈天命语脉相类纂疏张氏曰观此书周公不敢当成王秬鬯之礼则天子之礼乐公其敢当而安之乎所以春秋于鲁之郊禘皆贬其僣成王之赐伯禽之受失可见也戊辰王在新邑烝祭岁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王命作册逸祝册惟告周公其后王宾杀禋咸格王入太室祼此下史官记祭祀册诰等事以附篇末也戊辰十二月之戊辰日也是日成王在洛举烝祭之礼曰岁云者岁举之祭也周尚赤故用骍宗庙礼太牢此用特牛者命周公留后于洛故举盛礼也逸史佚也作册者册书也逸祝册者史逸为祝册以告神也惟告周公其后者祝册所载更不他及惟告周公留守其后之意重其事也王宾犹虞宾杞宋之属助祭诸侯也诸侯以王杀牲禋祭祖庙故咸至也太室清庙中央室也祼灌也以圭瓉酌秬鬯灌地以降神也王命周公后作册逸诰在十有二月逸告者史逸诰周公治洛留后也在十有二月者明戊辰为十二月日也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吴氏曰周公自留洛之后凡七年而薨也成王之留公也言诞保文武受民公之复成王也亦言承保乃文祖受命民越乃光烈考武王故史臣于其终计其年曰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盖终始公之辞云纂疏张氏曰公辅成王大保文武所受命至此为七年矣○愚谓此三节史臣记王在洛以留公治洛之事祭告文武及命公也戊辰先儒谓七年十二月晦日唐孔氏推之谓是岁三月丙午朏閠九月辛未朔小则十二月三十日戊辰晦周十二月建亥之月也其言良是上言逸祝册告文武之册也下言作册逸诰告命周公之册也重其事故既庙祭而册祝先王又因庙祭而册命周公也前言戊辰而结以在十有二月明戊辰为十二月之戊辰言十二月而继以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明十二月为此七年之十二月也此乃古史记载倒文法也此章次第当在成王至洛举大祀行大政之后与公别而归镐之前今以尾王归镐后遣使宁公之下次序倒矣其错简颠倒邪抑史追书之也不可考矣惟七年有二说蔡本叶吴今从张氏者按记云七年致政于成王王肃于金縢末云武王年九十三冬十一月崩其明年称元年周公摄政遭流言东征三年而归制礼作乐出入四年六年而成七年营洛邑归政成王武王崩时成王年已十三至是年二十王肃此说与记合七年始终班班可考叶吴留洛七年而后公薨之说未见所据何苦舍有据之说而从此乎古无年号只得表之曰周公诞保文武受命之七年亦如左氏所谓会于沙随之岁溴梁之明年之类耳兼之康诰脱简之惟三月哉生魄蔡传既曰周公摄政七年之三月矣此云惟七年乃曰留洛之后七年而薨岂应摄政至是恰第七年留后至薨又恰七年邪由此言之则知蔡传二说自相抵牾康诰得之而洛诰失之也
  多士商民迁洛者亦有有位之士故周公洛邑初政以王命总呼多士而告之编书者因以名篇亦诰体也今文古文皆有○吴氏曰方迁商民于洛之时成周未作其后王与周公患四方之远鉴三监之叛于是始作洛邑欲徙周而居之其曰昔朕来自奄大降尔四国民命我乃明致天罚移尔遐逖比事臣我宗多逊者述迁民之初也曰今朕作大邑于兹洛予惟四方罔攸宾亦惟尔多士攸服奔走臣我多逊者言迁民而后作洛也故洛诰一篇终始皆无欲迁商民之意惟周公既诺成王留治于洛之后乃曰伻来毖殷又曰王伻殷乃承叙当时商民已迁于洛故其言如此愚谓武王已有都洛之志故周公黜殷之后以殷民反复难制即迁于洛至是建成周造庐舎定疆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乃告命与之更始焉尔此多士之所以作也由是而推则召诰攻位之庶殷其已迁洛之民欤不然则受都今卫州也洛邑今西京也相去四百馀里召公安得舍近之友民而役远之雠民哉书序以为成周既成迁殷顽民者谬矣吾固以为非孔子所作也纂疏张氏曰周之顽民乃商之忠臣也○王氏曰篇名多士序乃以为顽民周公未始以殷民为顽成王命君陈始有无忿疾于顽之语夫殷民不附周谓之顽可也不忘殷谓之顽可乎故顽之一字康诰酒诰多士多方等书未尝出诸口也○愚按诸家过信小序所以昔朕来自奄等全觧不通蔡说当矣
  惟三月周公初于新邑洛用告商王士此多士之本序也三月成王祀洛次年之三月也周公至洛久矣此言初者成王既不果迁留公治洛至是公始行治洛之事故谓之初也曰商王士者贵之也纂疏孔氏曰周公致政明年三月也○王氏曰殷士迁于成周从旧长所治故先告之殷士从殷民皆从矣○愚谓蔡氏从孔氏以此三月为祀洛次年之三月皆以书之篇次意之耳按召诰洛诰及脱简在康诰之日月周公正以七年三月至洛此之三月即彼之三月也得卜经营之时便告商士此专为告商士而作故史自录为一书而次之洛诰之后七年无两七年三月亦无两三月也○陈氏傅良曰此一篇皆称王若曰则是相宅年之三月作之此不待辨而知也王若曰尔殷遗多士弗吊旻天大降丧于殷我有周佑命将天明威致王罚敕殷命终于帝弗吊未详意其为叹悯之辞当时方言尔也旻天秋天也主肃杀而言叹悯言旻天大降灾害而丧殷我周受眷佑之命奉将天之明威致王罚之公敕正殷命而革之以终上帝之事盖推格命之公以开谕之也纂疏王氏曰终如受终于文祖之终○愚谓弗吊与大诰同皆言殷弗为天所吊恤耳肆尔多士非我小国敢弋殷命惟天不畀允罔固乱弼我我其敢求位肆与康诰肆汝小子封同弋取也弋鸟之弋言有心于取之也呼多士诰之谓以势而言我小国亦岂敢弋取殷命盖栽者培之倾者覆之固其治而不固其乱者天之道也惟天不与殷信其不固殷之乱矣惟天不固殷之乱故辅我周之治而天位自有所不容辞者我岂敢有求位之心哉纂疏苏氏曰固如推亡固存之固○林氏曰告以天命之公使知殷失天命而亡则谁能与之周得天命而兴则谁能废之惟帝不畀惟我下民秉为惟天明畏秉持也言天命之所不与即民心之所秉为民心之所秉为即天威之所明畏者也反复天民相因之理以见天之果不外乎民民之果不外乎天也诗言秉彝此言秉为者彝以理言为以用言也纂疏孔氏曰惟天不与纣惟我下民秉心为我皆是天明可畏之效○愚按蔡本吕说今述孔注谓天自于民民心所归即天命所在以天不畀殷民秉心为周观之岂非天明畏之验哉既曰惟天不畀又曰惟帝不畀既曰将天明威又曰惟天明畏反复以天命之去留晓殷士而潜消其觊觎猜疑之私耳我闻曰上帝引逸有夏不适逸则惟帝降格向于时夏弗克庸帝大淫泆有辞惟时天罔念闻厥惟废元命降致罚引导逸安也降格与吕刑降格同吕氏曰上帝引逸者非有形声之接也人心得其安则亹亹而不能己斯则上帝引之也是理坦然亦何间于桀第桀丧其良心自不适于安耳帝实引之桀实避之帝犹未遽绝也乃降格灾异以示意向于桀桀犹不知惊惧不能敬用帝命乃大肆淫佚虽有矫诬之辞而天罔念闻之仲虺所谓帝用不臧是也废其大命降致其罚而夏祚终矣纂疏陈氏大猷曰天心于君常欲导之于安逸如为善最乐作徳日休即帝之引逸也桀乃不适于逸自趋于危○吕氏曰天人之际惟极乃通治极而通格于皇天是也乱极亦通惟帝降格是也桀恶升闻故帝降格谴告灾异以示所向董子曰天心仁爱人君必出灾异以警戒之即降格之谓也自绝于天天亦绝之国之元命犹人之元气有则生无则死者也乃命尔先祖成汤革夏俊民甸四方甸治也伊尹称汤旁求俊彦孟子称汤立贤无方盖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俊民分布远迩甸治区画成汤立政之大经也周公反复以夏商为言者盖夏之亡即殷之亡汤之兴即文武之兴也商民观是亦可以自反矣自成汤至于帝乙罔不明徳恤祀明徳者所以修其身恤祀者所以敬乎神也亦惟天丕建保乂有殷殷王亦罔敢失帝罔不配天其泽亦惟天大建立保治有殷殷之先王亦皆操存此心无敢失帝之则无不配天以泽民也纂疏苏氏曰天泽无所不浃王者泽天下无此疆尔界配天其泽也○愚谓罔敢失帝体承上天不敢失其心也以帝则言太深此之罔不明徳与下文惟天不畀不明厥徳相对恤祀与罔失帝配天泽皆自克明徳而能然商先王以明徳而得天命也如此在今后嗣王诞罔显于天矧曰其有听念于先王勤家诞淫厥泆罔顾于天显民祇后嗣王纣也纣大不明于天道况曰能听念商先王之勤劳于邦家者乎大肆淫泆无复顾念天之显道民之敬畏者也惟时上帝不保降若兹大丧大丧者国亡而身戮也惟天不畀不明厥徳商先王以明徳而天丕建则商后王不明徳而天不畀矣凡四方小大邦丧罔非有辞于罚凡四方小大邦国丧亡其致罚皆有可言者况商罪贯盈而周奉辞以伐之者乎纂疏吕氏曰天也祖也民也人君所共畏也纣不听念先王罔顾天显民祇三畏皆亡无所不至矣○愚谓纣之众恶皆自不明徳而然其以不明徳而失天命也如此王若曰尔殷多士今惟我周王丕灵承帝事灵善也大善承天之所为也武成言祇承上帝以遏乱略是也有命曰割殷告敕于帝帝有命曰割殷则不得不戡定剪除告其敕正之事于帝也武成言告于皇天后土将有大正于商者是也惟我事不贰适惟尔王家我适上帝临汝毋贰尔心惟我事不贰适之谓上帝既命侯于周服惟尔王家我适之谓言割殷之事非有私心一于从帝而无贰适则尔殷王家自不容不我适矣周不贰于帝殷其能贰于周乎盖示以确然不可动摇之意而潜消顽民反侧之情耳然圣贤事不贰适日用饮食莫不皆然盖所以事天也岂特割殷之事而已哉予其曰惟尔洪无度我不尔动自乃邑三监倡乱予其曰乃汝大为非法非我尔动变自尔邑犹伊训所谓造攻自鸣条也予亦念天即于殷大戾肆不正予亦念天就殷邦屡降大戾纣既死武庚又死故邪慝不正言当迁徙也纂疏董氏曰肆肆赦之肆言肆赦之而不尽绳正之王曰猷告尔多士予惟时其迁居西尔非我一人奉徳不康宁时惟天命无违朕不敢有后无我怨时是也指上文殷大戾而言谓惟是之故所以迁居西尔非我一人乐如是之迁徙震动也是惟天命如此汝毋违越我不敢有后命谓有他罚尔无我怨惟尔知惟殷先人有册有典殷革夏命即其旧闻以开谕之也殷之先世有册书典籍载殷改夏命之事正如是耳尔何独疑于今乎今尔其曰夏迪简在王庭有服在百僚予一人惟听用徳肆予敢求尔于天邑商予惟率肆矜尔非予罪时惟天命周公既举商革夏事以谕顽民顽民复以商革夏事责周谓商革夏命之初凡夏之士皆启迪简拔在商王之庭有服列于百僚之间今周于商士未闻有所简拔也周公举其言以大义折之言尔顽民虽有是言然予一人所听用者惟以徳而已故予敢求尔于天邑商而迁之于洛者以冀率徳改行焉予惟循商故事矜恤于尔而已其不尔用者非我之罪也是惟天命如此盖章徳者天之命今顽民灭徳而欲求用得乎纂疏唐孔氏曰从殷适洛南行而西向故为西奉徳犹秉徳○林氏曰朕不敢有后时而稽留谓急于顺天命也○陈氏大猷曰迪简王庭职之大者有服百僚职之小者听察有徳者而用之○陈氏经曰听用徳者尔有徳我何敢不用尔无徳我何敢苟用商士所言皆私情王所言皆天理不择贤否而用非天理矣○吕氏曰我故敢以徳而求尔于天邑商尔其修徳以应我之求不可援前比而必我之爵也商犹谓之天邑者盖言其地旧为天子之都理当富于贤徳敢求亦敬贤之意重其事而敬其辞裁之者固甚正待之者亦甚厚矣王曰多士昔朕来自奄予大降尔四国民命我乃明致天罚移尔遐逖比事臣我宗多逊降犹今法降等云者言昔我来自商奄之时汝四国之民罪皆应死我大降尔命不忍诛戮乃止明致天罚移尔远居于洛以亲比臣我宗周有多逊之美其罚盖亦甚轻其恩固已甚厚今犹有所怨望乎详此章则商民之迁固已久矣纂疏陈氏大猷曰奄东方国与淮夷三监同助武庚以叛周公东征一举而诛四国独言来自奄者伐奄在后诛奄即来也四国殷管蔡霍也以亲我事我臣我宗法我周济济多逊之风○林氏曰自洛而视殷之故地则殷为远故以迁之于洛为移尔遐逖○真氏曰蔡说文势顺但迁洛恐不可言遐逖愚谓武王自镐伐商言逖矣西土之人则自商迁洛岂不可言以尔遐逖否则以遐逖指朝歌谓移尔自于遐逖亦可也王曰告尔殷多士今予惟不尔杀予惟时命有申今朕作大邑于兹洛予惟四方罔攸宾亦惟尔多士攸服奔走臣我多逊以自奄之命为初命则此命为申命也言我惟不忍尔杀故申明此命且我所以营洛者以四方诸侯无所宾礼之地亦惟尔等服事奔走臣我多逊而无所处故也详此章则迁民在营洛之先矣吴氏曰来自奄称昔者远日之辞也作大邑称今者近日之辞也移尔遐逖比事臣我宗多逊者期之之辞也攸服奔走臣我多逊者果能之辞也以此又知迁民在前而作洛在后也尔乃尚有尔土尔乃尚宁干止干事止居也尔乃庶几有尔田业庶几安尔所事安尔所居也详此章所言皆仍旧有土田居止之辞信商民之迁旧矣孔氏不得其说而以得反所生释之于文义似矣而事则非也尔克敬天惟畀矜尔尔不克敬尔不啻不有尔土予亦致天之罚于尔躬敬则言动无不循理天之所福吉祥所集也不敬则言动莫不违悖天之所祸刑戮所加也岂特窜徙不有尔土而已哉身亦有所不能保矣今尔惟时宅尔邑继尔居尔厥有干有年于兹洛尔小子乃兴从尔迁邑四井为邑之邑继者承续安居之谓有营为有夀考皆于兹洛焉尔之子孙乃兴自尔迁始也夫自亡国之末裔为起家之始祖顽民虽愚亦知所择矣纂疏马氏曰干言根本也王曰又曰时予乃或言尔攸居王曰之下当有阙文以多方篇末王曰又曰推之可见时我或有所言皆以尔之所居止为念也申结上文尔居之意纂疏王氏炎曰王曰下有脱简又曰下有脱文
  无逸逸者人君之大戒自古有国家者未有不以勤而兴以逸而废也益戒舜曰罔游于逸罔淫于乐舜大圣也益犹以是戒之则时君世主其可忽哉成王初政周公惧其知逸而不知无逸也故作是书以训之言则古昔必称商王者时之近也必称先王者王之亲也举三宗者继世之君也详文祖者耳目之所逮也上自天命精微下自畎亩艰难闾里怨诅无不具载岂成王之所当知哉实天下万世人主之龟鉴也是篇凡七更端周公皆以呜呼发之深嗟永叹其意深远矣亦训体也今文古文皆有纂疏张氏曰周召之于成王所陈在敬所戒在逸盖敬则不逸逸则不敬敬逸之分而享年之寿夭享国之延促判焉召公以敬陈于前周公以无逸戒于后此周召所以为周召○陈氏大猷曰逸者万恶之根无逸者万善之本无逸一书所以为百代元龟○吕氏曰逸者祸乱之源三年东征以定外乱治其末流耳无逸者治源之书也盖作于作洛之后成王即政之初
  周公曰呜呼君子所其无逸所犹处所也君子以无逸为所动静食息无不在是焉作辍则非所谓所矣纂疏东莱解所为居字先生曰若某则不敢如此说恐有脱字则不可知若说不行而必强立一说虽若可观只恐道理不如此○孔氏曰君子之道所在其在无逸豫○吕氏曰凡人乍勤乍怠亦有无逸之时然能暂而不能居非所其无逸者也惟君子以无逸为所如鱼之于水鸟之于林有不可得而离者焉○陈氏大猷曰所若北辰居其所之所居而不移动也○李氏杞曰所安也如止其所安于无逸也○愚按所其无逸与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朱子皆不以处所安居之意释之惧其巧也然吕说尽可喜外此则孔注之说林氏亦本之此外则无说矣吕说朱子非之蔡氏仍本之真氏乙记全不取吕蔡说大学衍义则又全采吕说云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者以勤居逸也依者指稼穑而言小民所恃以为生者也农之依田犹鱼之依水木之依土鱼无水则死木无土则枯民非稼穑则无以生也故舜自耕稼以至为帝禹稷躬稼以有天下文武之基起于后稷四民之事莫劳于稼穑生民之功莫盛于稼穑周公发无逸之训而首及乎此有以哉纂疏林氏曰惟以稼穑艰难为念而不留意于逸乃所以能逸盖好逸者未必逸无逸者乃能逸也○吕氏曰此非始于忧勤终于逸乐之论也盖言先备尝稼穑之艰难乃处于安逸则深知小人之所依未知稼穑艰难而遽处安逸兴一宫室起一力役视若易然而民有不得其死者矣成王生于深宫遽处人上公深为之惧故以此言警之若以始难终逸释之是乾健之体有时而息矣后世渐不克终之患未必非此论启之○陈氏经曰乃逸非先艰难而后逸乐也艰难之中自有逸乐之理君子当以艰难为逸不当以逸为逸也○张氏栻曰周自后稷以农事开国历世相传相与咨嗟叹息服习乎艰难而咏歌其劳苦此实王业之根本也周公告成王诗有七月皆言农桑之候书有无逸欲其知稼穑小人之依忧深思远端在于此治常生于敬畏而乱常起于骄逸使为国者每念稼穑之艰难而心不存焉者寡矣此心常存则骄逸何自而生岂非治所由兴欤○陈氏大猷曰所其无逸知小人之依此一篇之纲领后章三宗文王及怨詈等皆反复推明此意○愚按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以为先艰难而后可谋安逸固非矣以为艰难乃所以为安逸亦未也盖君逸于上君本逸也惟以勤居逸则君虽逸而能无逸吕氏此论超出诸家下文厥子不知稼穑之艰难乃逸乃谚既诞文势似若六字一句蔡氏提出谓此为以逸为逸与上文之乃逸以勤居逸者为对提得精神如两眼然虽六字仍作一句读亦不妨如此说云相小人厥父母勤劳稼穑厥子乃不知稼穑之艰难乃逸乃谚既诞否则侮厥父母曰昔之人无闻知不知稼穑之艰难乃逸者以逸为逸也俚语曰谚言视小民其父母勤劳稼穑其子乃生于豢养不知稼穑之艰难乃纵逸自恣乃习里巷鄙语既又诞妄无所不至不然则又讪侮其父母曰古老之人无闻无知徒自劳苦而不知所以自逸也昔刘裕奋农亩而取江左一再传后子孙见其服用反笑曰田舎翁得此亦过矣此正所谓昔之人无闻知也使成王非周公之训安知其不以公刘后稷为田舍翁乎纂疏苏氏曰农夫之子生而饱煖且不知艰难况于王乎○南史宋高祖刘裕之孙孝武帝骏坏高祖所居阴室为玉烛殿床头有土障壁上挂葛灯笼麻绳拂袁𫖮因盛称高祖俭徳骏曰田舍翁得此已为过矣周公曰呜呼我闻曰昔在殷王中宗严恭寅畏天命自度治民祗惧不敢荒宁肆宗中之享国七十有五年中宗太戊也严则庄重恭则谦抑寅则钦肃畏则戒惧天命即天理也中宗严恭寅畏以天理而自检律其身至于治民之际亦祗敬恐惧而不敢怠荒安宁中宗无逸之实如此故能有享国永年之效也按书序太戊有原命咸乂等篇意述其当时敬天治民之事今无所考矣纂疏孔氏曰以敬畏之故得夀考之福下文言逸乐之损寿○吕氏曰上既论无逸之理此复举无逸之君以示之法此中宗无逸之实严恭寅畏合而言之敬也因桑谷而修省亦其畏天命之一端天人一理既畏天命必不敢轻下民祗惧不敢荒宁皆敬也惟敬故夀也主静则悠远博厚自强则坚实精明操存则血气循轨而不乱收敛则精神内固而不浮凡此皆敬之方夀之理也自此至文王其寿莫非此理○陈氏经曰以天命之理自为法度凡身所躬行合于法度者无非天命之流行○李氏杞曰无逸必寡欲寡欲而不寿者鲜矣逸乐必多欲多欲而能全生者亦鲜矣既以无欲致夀为劝又以逸乐损寿为戒使前有所慕则知无逸之可法后有所警则知逸乐之不可纵其在高宗时旧劳于外爰暨小人作其即位乃或高阴三年不言其惟不言言乃雍不敢荒宁嘉靖殷邦至于小大无时或怨肆高宗之享国五十有九年高宗武丁也未即位之时其父小乙使久居民间与小民出入同事故于小民稼穑艰难备尝知之也雍和也发言和顺当于理也嘉美靖安也嘉靖者礼乐教化蔚然于安居乐业之中也汉文帝与民休息谓之靖则可谓之嘉则不可小大无时或怨者万民咸和也乃雍者和之发于身嘉靖者和之达于政无怨者和之著于民也馀见说命高宗无逸之实如此故亦有享国永年之效也纂疏吕氏曰小大无怨民气大和导迎和气是亦夀考之理下章论文王咸和万民亦是意也篇末二章论违怨诅祝怨詈实申此意而尽发之其在祖甲不义惟王旧为小人作其即位爰知小人之依能保惠于庶民不敢侮鳏寡肆祖甲之享国三十有三年史记高宗崩子祖庚立祖庚崩弟祖甲立则祖甲高宗之子祖庚之弟也郑玄曰高宗欲废祖庚立祖甲祖甲以为不义逃于民间故云不义惟王○按汉孔氏以祖甲为太甲盖以国语称帝甲乱之七世而殒孔氏见此等记载意为帝甲必非周公所称者又以不义惟王与太甲兹乃不义文似遂以此称祖甲者为太甲然详此章旧为小人作其即位与上章爰曁小人作其即位文势正类所谓小人者皆指微贱而言非谓憸小之人也作其即位亦不见太甲复政思庸之意又按邵子经世书高宗五十九年祖庚七年祖甲三十三年世次历年皆与书合亦不以太甲为祖甲况殷世二十有九以甲名者五帝以太以小以沃以阳以祖别之不应二人俱称祖甲国语传讹承谬旁记曲说不足尽信要以周公之言为正又下文周公言自殷王中宗及高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及云者因其先后次第而枚举之辞也则祖甲之为祖甲而非太甲明矣纂疏真氏曰祖甲或以为太甲或以为帝甲考之经世书二君享国皆三十三年曰不义曰小人其为太甲明矣苏氏谓以享国多寡为次非世次者得之○林氏曰言三宗不言汤继世之君与成王同也○陈氏经曰中宗近生知高宗学知祖甲困知者也○愚谓太甲帝甲皆有证据而太甲较分明经世书与三及字皆不足援以为辨太甲为商贤君帝甲淫乱失道商本纪言之国语又云云难必专主一说姑两存之自是厥后立王生则逸生则逸不知稼穑之艰难不闻小人之劳惟耽乐之从自时厥后亦罔或克寿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过乐谓之耽泛言自三宗之后即君位者生则逸豫不知稼穑之艰难不闻小人之劳惟耽乐之从伐性丧生故自三宗之后亦无能寿考远者不过十年七八年近者五六年三四年尔耽乐愈甚则享年愈促也凡人莫不欲寿而恶夭此篇专以享年永不永为言所以开其所欲而禁其所当戒也纂疏陈氏经曰逸乐人所好然所好有甚于逸乐者苟以艰难而得寿奚为而逸乐艰难人所恶然所恶有甚于艰难者苟以逸乐而促夀奚为而不艰难公之言夺常情之好恶而示以所甚好甚恶也○苏氏曰人莫不好逸豫而所甚好者生也以其所甚好禁其所好庶几其信然犹有不信者以逸豫未必害生也汉武唐玄岂无欲者而寿如此夫多欲不享国者皆是也二君千一而已岂可以借口哉○吕氏曰忧勤必寿逸豫必夭此周公格言大训非特以戒成王实万世人主之龟鉴也盖人之一心苟能操存则精神思虑日由乎天理之中其寿固可必孔子所谓仁者寿诗所谓乐只君子万寿无期亦即其理推之耳后世之君惮忧勤而恣逸乐伐性伤生靡所不至乃慕神仙之术以求长年愚之甚耳周公曰呜呼厥亦惟我周太王王季克自抑畏商犹异世也故又即我周先王告之言太王王季能自谦抑谨畏者盖将论文王之无逸故先述其源流之深长也大抵抑畏者无逸之本纵肆怠荒皆矜夸无忌惮者之为故下文言文王曰柔曰恭曰不敢皆原太王王季抑畏之心发之耳纂疏陈氏大猷曰克自者真能自用其力而人不与也抑者所以下之也如制忿欲去奢侈皆是也畏敬畏也人所以肆行无畏不能自抑故也抑其私欲则必畏天命畏祖宗畏小民矣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卑服犹禹所谓恶衣恶服也康功安民之功田功养民之功言文王于衣服之奉所性不存而专意于安养斯民也卑服盖举一端而言宫室饮食自奉之薄皆可类推徽柔懿恭怀保小民惠鲜鳏寡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万民徽懿皆美也昃日昳也柔谓之徽则非柔懦之柔恭谓之懿则非足恭之恭文王有柔恭之徳而极其徽懿之盛和易近民于小民则怀保之于鳏寡则惠鲜之惠鲜云者鳏寡之人垂首丧气赉予赒给之使之有生意也自朝至于日之中自中至于日之昃一食之顷有不遑暇欲咸和万民使无一不得其所也文王心在乎民自不知其勤劳如此岂秦始皇衡石程书隋文帝卫士传餐代有司之任者之为哉立政言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则文王又若无所事事者不读无逸则无以知文王之勤不读立政则无以知文王之逸合二书观之则文王之所从事可知矣文王不敢盘于游田以庶邦惟正之供文王受命惟中身厥享国五十年游田国有常制文王不敢盘游无度上不滥费故下无过取而能以庶邦惟正之供于常贡正数之外无横敛也言庶邦则民可知文王为西伯所统庶邦皆有常供春秋贡于霸主者班班可见至唐犹有送使之制则诸侯之贡方伯旧矣受命言为诸侯也中身者汉孔氏曰文王九十七而终即位时年四十七言中身举全数也上文崇素俭恤孤独勤政事戒游佚皆文王无逸之实故其享国有历年之永纂疏问徽柔懿恭是一字是二字曰二字柔者须徽恭者须懿柔而不徽则姑息恭而不懿则非由中出○柔易于暗弱徽有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意恭形于外懿则有蕴藏之意○孔氏曰就田功以知稼穑之艰难○陈氏大猷曰卑服非止恶衣服凡服用皆卑损○吕氏曰力不分于奉已故功全归于恤民惠泽之使鲜觧有生意盘游田曰不敢翼翼之小心也此章言文王家法凡无逸之条目如崇俭素重农亩恤穷困勤政事戒游田损横敛太略皆备其称文王之寿即前章之意以此为防后世犹有为文王忧勤损寿之说以启人主之好逸如郑玄者○愚按孔氏以即田功为知稼穑艰难甚好知稼穑艰难乃无逸之根本一篇之纲领也迪哲四君皆由于此彼生则逸之君只为不知稼穑艰难耳周公曰呜呼继自今嗣王则其无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以万民惟正之供则法也其指文王而言淫过也言自今日以往嗣王其法文王无过于观逸游田以万民惟正赋之供上文言游田而不言观逸以大而包小也言庶邦而不言万民以远而见近也无皇曰今日耽乐乃非民攸训非天攸若时人丕则有愆无若殷王受之迷乱酗于酒徳哉无与毋通皇与遑通训法若顺则法也毋自宽假曰今日姑为是耽乐也一日耽乐固若未害然下非民之所法上非天之所顺时人大法其过逸之行犹商人化受而崇饮之类故继之曰毋若商王受之沈迷酗于酒徳哉酗酒谓之徳者徳有凶有吉韩子所谓道与徳为虚位是也纂疏陈氏经曰两惟正之供皆不以贡赋为吾逸乐之用也观逸游田人君未尝无特不可过其则耳一日暂乐若未害也而以为不可者盖此心不可以斯须忘斯须而忘是放其心自此以往不可收拾矣○吕氏曰虽戒成王实欲后嗣共守此训故言继自今嗣王观览以舒其目安逸以休其身游豫以省风俗田猎以习武备人君不能无不可过耳过则人欲肆而入于乱亡矣故欲其无淫过必绝之使无则迫蹙拘制矣观逸游田横敛之源四者既省用有常经始耽乐者每自恕曰今日耽乐耳是心一流将一日二日骎骎终身不返矣苟不戒一日之耽乐必至于纣之徒无遑曰今日耽乐盖原淫乐之始使之深绝其微无若殷王受盖要淫乐之终使知必至此极始终备矣○林氏曰隐公观鱼庄公观社观也唐敬宗日晏坐朝逸也周穆王所至有车辙马迹游也太康畋洛表田也皆淫于此者○真氏曰前举三宗后举文王俾王知所法又举纣俾王知所戒纣之恶无不有酗酒其最也人无智愚皆知忧勤必享国逸乐必戕生惟沈湎于酒心志昏乱则虽死亡在前亦不知畏故欲无逸则不可酗酒酗酒则不能无逸宜公专以此申戒也○孔氏曰以酒为凶曰酗周公曰呜呼我闻曰古之人犹胥训告胥保惠胥教诲民无或胥诪张为幻胥相训诫惠顺诪诳张诞也变名易实以眩观者曰幻叹息言古人徳业已盛其臣犹且相与诫告之相与保惠之相与教诲之保惠者保养而将顺之非特诫告而已也教诲则有规正成就之意又非特保惠而已也惟其若是是以视听思虑无所蔽塞好恶取予明而不悖故当时之民无或敢诳诞为幻也纂疏吕氏曰训告教诲皆见于言语保惠则调䕶于日用功用相表里也○愚按训诲忠言也诪张邪说也忠言交进则邪说难行此厥不听人乃训之乃变乱先王之正刑至于小大民否则厥心违怨否则厥口诅祝正刑正法也言成王于上文古人胥训告保惠教诲之事而不听信则人乃法则之君臣上下师师非度必变乱先王之正法无小无大莫不尽取而纷更之盖先王之法甚便于民甚不便于纵侈之君如省刑罚以重民命民之所便也而君之残酷者则必变乱之如薄赋敛以厚民生民之所便也而君之贪侈者则必变乱之厥心违怨者怨之蓄于中也厥口诅祝者怨之形于外也为人上而使民心口交恶其国不危者未之有也此盖治乱存亡之机故周公恳恳言之纂疏陈氏大猷曰承上章无怨咸和之意遂及于违怨诅祝违怨者无怨之反也○唐孔氏曰请神加殃谓之诅以言告神谓之祝○真氏曰两至于小大当作一义上言至于小大无时或怨下云至于小大民否则厥心违怨盖皆为民而言周公曰呜呼自殷王中宗及高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兹四人迪哲迪蹈哲智也孟子以知而弗去为智之实迪云者所谓弗去是也人主知小人之依而或忿戾之者是不能蹈其知者也惟中宗高宗祖甲文王允蹈其知故周公以迪哲称之厥或告之曰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徳厥愆曰朕之愆允若时不啻不敢含怒詈骂言也其或有告之曰小人怨汝詈汝汝则皇自敬徳反诸其身不尤其人其所诬毁之愆安而受之曰是我之愆允若时者诚实若是非止隐忍不敢藏怒也盖三宗文王于小民之依心诚知之故不暇责小人之过言且因以察吾身之未至怨詈之语乃所乐闻是岂特止于隐忍含怒不发而已哉纂疏唐孔氏曰皇大也○朱氏方大曰闻谤而自反以敬徳则凡怨詈之来皆箴规之益吾方资之以自反何止不敢含怒于心而已非发于中心之诚惟不敢含怒而止是仅能恕人之言未尽反己之功也今三宗深知小民之依乐闻小民之怨言藉以反身修徳不但不含怒而已非允迪其哲能如是乎○陈氏大猷曰四君至明故如此凡闻谤而责人皆不明所致此厥不听人乃或诪张为幻曰小人怨汝詈汝则信之则若时不永念厥辟不宽绰厥心乱罚无罪杀无辜怨有同是丛于厥身绰大丛聚也言成王于上文三宗文王迪哲之事不肯听信则小人乃或诳诞变置虚实曰小民怨汝詈汝汝则听信之则知是不能永念其为君之道不能宽大其心以诳诞无实之言罗织疑似乱罚无罪杀戮无辜天下之人受祸不同而同于怨皆丛于人君之一身亦何便于此哉大抵无逸之书以知小人之依为一篇纲领而此章则申言既知小人之依则当蹈其知也三宗文王能蹈其知故其胸次宽平人之怨詈不足以芥蒂其心如天地之于万物一于长育而已其悍疾愤戾夫岂私怒于其间哉天地以万物为心人君以万民为心故君人者要当以民之怨詈为己责不当以民之怨詈为己怒以为己责则民安而君亦安以为己怒则民危而君亦危矣吁可不戒哉纂疏林氏曰以诪张之说妄杀如幽厉监谤秦立诽谤法之类○范氏曰明君惟听正直故谗慝之言不入于耳暗君好听谗佞故欺诳之言日至于前君当修徳以弭怨不可刑杀以止怨刑杀止怨怨必愈甚大决所溃不可收拾矣○陈氏经曰以一人之身当天下之怨皆自幻言有以惑之使人主忧勤则心庄气肃而一身和下无怨诅而天下和寿所以长也人主逸乐则心有所蛊坏而一身失其和邪说进小人怨杀戮肆行而天下失其和此寿所以短也推言人主之寿下及小人怨詈之情可谓深切矣○夏氏曰始之怨詈犹有限也至此普天同怨怨丛于一身矣民气如此欲享国长久得乎意盖在言外也○吕氏曰无逸始以逸豫为戒终以弃忠言惑邪说坏法度治诽谤结之惟无逸然后能去是病而所以保无逸亦不过戒是数者而已○愚谓末章承上章以论处怨詈之道召民和而使自无时或怨上也因怨言而自反次也以杀法止怨而怨丛无次矣周公以怨詈等事宽广君心而伸舒民气其为邦本国脉计岂浅浅哉周公曰呜呼嗣王其监于兹兹者指上文而言也无逸一篇七章章首皆先致其咨嗟咏叹之意然后及其所言之事至此章则于嗟叹之外更无他语惟以嗣王其监于兹结之所谓言有尽而意则无穷成王得无深警于此哉
  君奭召公告老而去周公留之史氏录其告语为篇亦诰体也以周公首呼君奭因以君奭名篇篇中语多未详今文古文皆有○案此篇之作史记谓召公疑周公当国践祚唐孔氏谓召公以周公尝摄王政今复在臣位葛氏谓召公未免常人之情以爵位先后介意故周公作是篇以谕之陋哉斯言要皆为序文所误独苏氏谓召公之意欲周公告老而归为近之然详本篇旨意迺召公自以盛满难居欲避权位退老厥邑周公反复告喻以留之尔熟复而详味之其义固可见也纂疏召公不恱这意思晓不得若论事了尽未在看来是见成王已临政便也小定了许多事周公自可了得所以求去○召公不恱只小序如此说里面却无此意这只是召公要归周公留他说朝廷不可无老臣这个只大纲绰得个意脉子便住不要逐个字去讨便无理会处这个物事难理会又曰召公不恱盖以为周公归政之后不当复留而已亦老而当去故周公言我二人不可不留之意又历遒古圣贤倚赖老成以固其国家之事周公不知其人如何其言聱牙难晓如周书中周公之言便难读如君奭立政是也最好者无逸中间用字亦有诪张为幻之语至若周官蔡仲等篇却是官様文字必出当时有司润色之辞非纯周公语也○吕氏曰召公以盛满欲去周公反复留之后世权位相轧排使去者有之挽之留者鲜矣大臣之秉心公则深恐无助私则惟恐不专也又曰成功不可居洛邑成而周公告归召公亦同此心也已而成王留周公周公幡然改矣召公犹守欲退之心也周公遂力留之及其既喻非特留于一时终相成王且相康王身任托孤之责而不辞惟不苟于随所以笃于信也○陈氏经曰周召相王营洛功成二公皆欲去矣周公既为王留召公去志未变二公同心一体周公既留召公安得独退洛诰王留周公之书君奭周公留召公之书也○陈氏大猷曰或谓周公去朝居洛召公独执政柄所以欲去今以洛诰君陈考之周公故居洛以化殷民以无逸蔡仲等考之周公未尝不在朝以辅大业意其往来镐洛之间也方是时洛邑虽成而殷民尚未孚四方虽定而天命人心尚未固宜周公谆谆于留召公欤
  周公若曰君奭君者尊之之称奭召公名也古人尚质相与语多名之弗吊天降丧于殷殷既坠厥命我有周既受我不敢知曰厥基永孚于休若天棐忱我亦不敢知曰其终出于不祥不祥者休之反也天既下丧亡于殷殷既失天命我有周既受之矣我不敢知曰其基业长信于休美乎如天果辅我之诚邪我亦不敢知曰其终果出于不祥乎○按此篇周公留召公而作此其言天命吉凶虽曰我不敢知然其𢢽恻危惧之意天命吉凶之决实主于召公留不留如何也纂疏不吊只当作去声读○吕氏曰自后世之私观之殷之祸周之福也述殷之亡亦曰弗吊圣贤公天下之心也人之于天或恃而不自修或惧而不自强谓永孚于休恃而不自修也谓天必福已也谓终出不祥惧而不自强也谓天必祸已也皆非也○愚谓此数句与召诰不敢知曰有历年不其延语脉略同呜呼君已曰时我我亦不敢宁于上帝命弗永远念天威越我民罔尤违惟人在我后嗣子孙大弗克恭上下遏佚前人光在家不知尤怨违背也周公叹息言召公已尝曰是在我而已周公谓我亦不敢苟安天命而不永远念天之威于我民无尤怨背违之时也天命民心去就无常实惟在人而已今召公乃忘前日之言翻然求去使在我后嗣子孙大不能敬天敬民骄慢肆侈遏绝佚坠文武光显可得谓在家而不知乎纂疏诸诰多是长句如弗永远念天威越我民罔尤违只是一句越只是及罔尤违是总说上天与民之意汉艺文志注谓诰是晓谕民若不速晓则约束不行便是诰辞如此只是欲民易晓天命不易天难谌乃其坠命弗克经历嗣前人恭明徳天命不易犹诗曰命不易哉命不易保天难谌信乃其坠失天命者以不能经历继嗣前人之恭明徳也吴氏曰弗克恭故不能嗣前人之恭徳遏佚前人之光故不能嗣前人之明徳在今予小子旦非克有正迪惟前人光施于我冲子吴氏曰小子自谦之辞也非克有正亦自谦之辞也言在今我小子旦非能有所正也凡所开导惟以前人光大之徳使益焜燿而付于冲子而已以前言后嗣子孙遏佚前人光而言也又曰天不可信我道惟宁王徳延天不庸释于文王受命又曰者以上文言天命不易天难谌此又申言天不可信故曰又曰天固不可信然在我之道惟以延长武王之徳使天不容舍文王所受之命也纂疏愚谓周公举召公前日之言以质之谓君昔已尝言是其责在我矣周公自述己意谓我亦不敢安于天命而不永远念天威及我民之无怨尤违背也惟人上下疑有阙误若果委之而去使我后嗣子孙无所辅助将大不能敬天敬民而至于遏佚前人之光显此时吾等可诿以退老在家而不知乎天命不易保天难谌信恐其坠命者以嗣君涉历未深弗能经历而嗣前人恭明之徳故也我非能有正我所启迪惟以前人光明之徳施及于我冲子而已施去声如诗所谓施于孙子此章大意谓今日天命人心未为固成王经历未为深所当辅之以嗣前人之光延长世徳凝固天命吾等当留而不当去也此篇句语多有难晓只得其大意可也公曰君奭我闻在昔成汤既受命时则有若伊尹格于皇天在太甲时则有若保衡在太戊时则有若伊陟臣扈格于上帝巫咸乂王家在祖乙时则有若巫贤在武丁时则有若甘盘时则有若者言当其时有如此人也保衡即伊尹也见说命太戊太甲之孙伊陟伊尹之子臣扈与汤时臣扈二人而同名者也巫氏咸名祖乙太戊之孙巫贤巫咸之子也武丁高宗也甘盘见说命○吕氏曰此章序商六臣之烈盖勉召公匹休于前人也伊尹佐汤以圣辅圣其治化与天无间伊陟臣扈之佐太戊以贤辅贤其治化克厌天心自其遍覆言之谓之天自其主宰言之谓之帝书或称天或称帝各随所指非有重轻至此章对言之则圣贤之分而深浅见矣巫咸止言其乂王家者咸之为治功在王室精微之蕴犹有愧于二臣也亡书有咸乂四篇其乂王家之实欤巫贤甘盘而无指言者意必又次于巫咸也○苏氏曰殷有贤圣之君七此独言五下文云殷礼陟配天岂配祀于天者止此五王而其臣偕配食于庙乎在武丁时不言傅说岂傅说不配食于配天之王乎其详不得而闻矣纂疏陈氏曰汤初胜夏已有臣扈至太戊百三十年必二臣也诗有家父春秋又有同此名者○吕氏曰舍说言盘盘源也说委也率惟兹有陈保乂有殷故殷礼陟配天多历年所陟升遐也言六臣循惟此道有陈列之功以保乂有殷故殷先王终以徳配天而享国长久也纂疏叶氏曰祭礼上陟而配天犹言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乎上帝○唐孔氏曰多历年之次所天惟纯佑命则商实百姓王人罔不秉徳明恤小臣屏侯甸矧咸奔走惟兹惟徳称用乂厥辟故一人有事于四方若卜筮罔不是孚佑助也实虚实之实国有人则实孟子言不信仁贤则国空虚是也称举也亦秉持之意事征伐会同之类承上章六臣辅君格天致治遂言天佑命有商纯一而不杂故商国有人而实内之百官著姓与夫王臣之微者无不秉持其徳明致其忧外之小臣与夫藩屏侯甸矧皆奔走服役惟此之故惟徳是举用乂其君故君有事于四方如龟之卜如蓍之筮天下无不敬信之也纂疏孔氏曰天大佑助其王命使商家百姓丰实自汤至武丁其王人无不持徳○吕氏曰明恤犹易之显比显然以至公抚恤在内则及卑贱之小臣在外则均藩屏之侯甸恩浃内外公平周溥斯乃所秉之君徳也后之君嬖昵左右如幽王之私趣马偏爱一国如平王之贰于虢非不恤之可谓之明恤乎用乂者规谏箴诲以治之也○愚按以格天格帝分圣贤昭受上帝天其申命亦有分乎率惟兹有陈六臣率皆循此有陈列也或曰陈久也陟如新陟王之陟殷礼陟方之王祀之以配天也实百姓民生富实也王人如言君人也此章序商六臣之烈以留召公六臣辅佐商业如此召公可不监之而求去乎公曰君奭天寿平格保乂有殷有殷嗣天灭威今汝永念则有固命厥乱明我新造邦吕氏曰坦然无私之谓平格者通彻三极而无间者也天无私寿惟至平通格于天者则寿之伊尹而下六臣能尽平格之实故能保乂有殷多历年所至于殷纣亦嗣天位乃骤罹灭亡之威天曽不私夀之也固命者不坠之天命也今召公勉为周家久永之念则有天之固命其治效亦赫然明著于我新造之邦而身与国俱显矣纂疏孔氏曰言天寿平至之君故安治有殷殷嗣子纣不能平至天灭亡之加之以威今汝长念平至者安治反是者灭亡以为法戒则有坚固之命其治理足以明我新成国矣公曰君奭在昔上帝割申劝宁王之徳其集大命于厥躬申重劝勉也在昔上帝降割于殷申劝武王之徳而集大命于其身使有天下也纂疏夏氏曰天劝文王又劝武王故曰申劝如言天复命武王○真氏曰文王羑里之难乃天降割以申劝其徳也文王生知本不待劝天乃降割以勉之故曰申劝○愚按有殷嗣天灭威与割申劝皆不可通记缁衣作周田观文王之徳记固讹矣书果是乎宁王孔注以为文王蔡氏以为武王此处必有缺讹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闳夭有若散宜生有若泰颠有若南宫括虢叔文王弟闳散泰南宫皆氏夭宜生颠栝皆名言文王庶几能修治夑和我所有诸夏者亦惟有虢叔等五臣为之辅也康诰言一二邦以修无逸言用咸和万民即文王修和之实也又曰无能往来兹迪彝教文王蔑徳降于国人蔑无也夏氏曰周公前既言文王之兴本此五臣故又反前意而言曰若此五臣者不能为文王往来奔走于此导迪其常教则文王亦无徳降及于国人矣周公反复以明其意故以又曰更端发之亦惟纯佑秉徳迪知天威乃惟时昭文王迪见冒闻于上帝惟时受有殷命哉言文王有此五臣者故亦如殷为天纯佑命百姓王人罔不秉徳也上既反言文王若无此五臣为迪彝教则亦无徳下及国人故此又正言亦惟天乃纯佑文王盖以如是秉徳之臣蹈履至到实知天威以是昭明文王启迪其徳使著见于上覆冒于下而升闻于上帝惟是之故遂能受有殷之天命也纂疏愚谓此言以文王之圣犹不可无五臣之助也武王惟兹四人尚迪有禄后曁武王诞将天威咸刘厥敌惟兹四人昭武王惟冒丕单称徳虢叔先死故曰四人刘杀也单尽也武王惟此四人庶几迪有天禄其后曁武王尽杀其敌惟此四人能昭武王遂覆冒天下天下大尽称武王之徳谓其达声教于四海也文王冒西土而已丕单称徳惟武王为然于文王言命于武王言禄者文王但受天命至武王方富有天下也吕氏曰师尚父之事文武烈莫盛焉不与五臣之列盖一时议论或详或略随意而言主于留召公而非欲为人物评也纂疏吕氏曰此四人尚蹈有禄位言故老犹存也○林氏曰死者称不禄四人犹及武王之世故曰尚迪有禄○愚谓此言以武王之圣犹不可无四臣之助也上言殷先王犹有赖于六臣此二章言周文武犹有赖于五臣四臣召公可不鉴之而遽求去乎留之之意切矣今在予小子旦若游大川予往曁汝奭其济小子同未在位诞无我责收罔朂不及耉造徳不降我则鸣鸟不闻矧曰其有能格小子旦自谦之称也浮水曰游周公言承文武之业惧不克济若浮大川罔知津涯岂能独济哉予往与汝召公其共济可也小子成王也成王幼冲虽已即位与未即位同诞大也大无我责上疑有阙文收罔朂不及未详耉造徳不降言召公去则耉老成人之徳不下于民在郊之凤将不复得闻其鸣矣况敢言进此而有感格乎是时周方隆盛鸣凤在郊卷阿鸣于高冈者乃咏其实故周公云尔也纂疏孔氏曰我往与汝奭其共济渡成王○愚谓大无专责于我召公苟收敛退藏不勉王所不及以老成之徳自居不降心以相从则治不克终我恐鸣凤之祥不复闻矣况曰其有能如古人之格天格帝乎然此等句实聱牙难通惟挽留召公之意犹可认耳公曰呜呼君肆其监于兹我受命无疆惟休亦大惟艰告君乃猷裕我不以后人迷肆大猷谋也兹指上文所言周公叹息欲召公大监视上文所陈也我文武受命固有无疆之美矣然迹其积累缔造盖亦艰难之大者不可不相与竭力保守之也告君谋所以宽裕之道勿狭隘求去我不欲后人迷惑而失道也○吕氏曰大臣之位百责所萃震撼击撞欲其镇定辛甘燥湿欲其调齐槃错棼结欲其解纾黯暗污浊欲其茹纳自非旷度洪量与夫患失干没者未尝无翩然舍去之意况召公亲遭大变破斧缺斨之时屈折调䕶心劳力瘁又非平时大臣之比顾以成王未亲政不敢乞身尔一旦政柄有归浩然去志固人情之所必至然思文武王业之艰难念成王守成之无助则召公义未可去也今乃汲没然求去之不暇其迫切已甚矣盍谋所以宽裕之道图功攸终展布四体为久大规模使君徳开明未可舍去而听后人之迷惑也纂疏吕氏曰我终不独善而使后人迷惑周公自言所以不去者以勉召公也○愚谓不以后人迷如以其君霸以其君显之以留而明保启迪成王是不以后人迷去而听其迷惑是以后人迷也公曰前人敷乃心乃悉命汝作汝民极曰汝民朂偶王在亶乘兹大命惟文王徳丕承无疆之恤偶配也苏氏曰周公与召公同受武王顾命辅成王故周公言前人敷乃心腹以命汝召公位三公以为民极且曰汝当明勉辅孺子如耕之有耦也在于相信如车之有驭也并力一心以载天命念文考之旧徳以丕承无疆之忧武王之言如此而可以去乎纂疏孔氏曰汝明勉配王○张氏曰臣者君之偶如妇者夫之偶○陈氏曰乘载也犹负荷○愚按以命汝为武王顾命则兹大命竟指为武王之命为妥然苏氏以汝明至之恤纯为武王之言不若吕氏只以汝明朂偶王一句为武之言较胜然偶王亶乘等语实奥涩不可解略认大意可也公曰君告汝朕允保奭其汝克敬以予监于殷丧大否肆念我天威大否大乱也告汝以我之诚呼其官而名之言汝能敬以我所言监视殷之丧亡大乱可不大念我天威之可畏乎予不允惟若兹诰予惟曰襄我二人汝有合哉言曰在时二人天休滋至惟时二人弗戡其汝克敬徳明我俊民在让后人于丕时戡胜也戡堪古通用周公言我不信于人而若此告语乎予惟曰王业之成在我与汝而已汝闻我言而有合哉亦曰在是二人但天休滋至惟是我二人将不堪胜汝若以盈满为惧则当能自敬徳益加寅畏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俊民布列庶位以尽大臣之职业以答滋至之天休毋徒惴惴而欲去为也他日在汝推逊后人于大盛之时超然肥遁谁复汝禁今岂汝辞位之时乎纂疏陈氏经曰今时未至盛大未有贤俊可让召公未可去也大臣进退常以得人为虑有贤可以让则身可以退萧何且死必引曹参管仲不能荐贤所以不免于议也○愚谓我天威如召诰言我受天命大臣与国同体天命天威皆以我负荷之不敢以不切已视之也让字贯俊民字谓明俊民而让之呜呼笃棐时二人我式克至于今日休我咸成文王功于不怠丕冒海隅出日罔不率俾周公复叹息言笃于辅君者是我二人我用能至于今日休盛然我欲与召公共成文王功业于不怠大覆冒斯民使海隅日出之地无不臣服然后可也周都西土去东为远故以日出言吴氏曰周公未尝有其功以其留召公故言之盖叙其所已然而勉其所未至亦人所恱而从者也纂疏苏氏曰以我二人厚辅之故周室乃有今日之休然今日之休未可以为足也惟至于日月所照莫不率服乃已耳○陈氏大猷曰伐淮夷践奄在此书后可见当时未能罔不率俾也右二章以文武留召公○愚谓告汝朕允与予不允惟若兹诰下文予不惠若兹多诰语皆相应告汝皆我允信之心也我岂不信而惟若此诰语乎我岂不相惠顺而若此多诰乎末谓今日之休不可恃前人之功所当终必极天之所覆日之所照皆臣服然后文王之功方可以成言我与汝当同任其责而咸成之惟不倦可以成终召公殆未可去也前以商六臣周五臣四臣留之末以文武与身留之谆切至此召公得不留哉公曰君予不惠若兹多诰予惟用闵于天越民周公言我不顺于理而若兹谆复之多诰邪予惟用忧天命之不终及斯民之无赖也韩子言畏天命而悲人穷亦此意前言若兹诰故此言若兹多诰周公之告召公其言语之际亦可悲矣纂疏夏氏曰大臣去留系天命之从违民心之向背多言以留召公实忧天及民也公曰呜呼君惟乃知民徳亦罔不能厥初惟其终祇若兹往敬用治上章言天命民心而民心又天命之本也故卒章专言民徳以终之周公叹息谓召公践历谙练之久惟汝知民之徳民徳谓民心之向顺亦罔不能其初今日固罔尤违矣当思其终则民之难保者尤可畏也其祇顺此诰往敬用治不可忽也此召公已留周公饬遣就职之辞厥后召公既相成王又相康王再世犹未释其政有味于周公之言也夫纂疏陈氏经曰借民情以喻民情每勤始而怠终此召公所知安可以此自处当惟其终可也语曰行百里者半九十言晚节末路之难也○张氏曰召公辅成王有初矣而求去不能终也○董氏鼎曰此书周公言殷先王与文武得诸臣之助文王时五人至武王时惟有四人今又止惟我与汝召公二人而已君更求去岂我一人所能戡哉忧之深故留之切留之切故言之详召公得不油然感幡然留哉○愚谓盘诰聱牙君奭尤甚多不可觧惟留召公之意可想耳姑采众说之略通者而缺其不可通者可也
  蔡仲之命蔡国名仲字蔡叔之子也叔没周公以仲贤命诸成王复封之蔡此其诰命之词也今文无古文有○按此篇次序当在洛诰之前
  惟周公位冢宰正百工群叔流言乃致辟管叔于商囚蔡叔于郭邻以车七乘降霍叔于庶人三年不齿蔡仲克庸祗徳周公以为卿士叔卒乃命诸王邦之蔡周公位冢宰正百工武王崩时也郭邻孔氏曰中国之外地名苏氏曰郭虢也周礼六遂五家为邻管霍国名武王崩成王幼周公居冢宰百官总已以听者古今之通道也当是时三叔以主少国疑乘商人之不靖谓可惑以非义遂相与流言倡乱以摇之是岂周公一身之利害乃欲倾覆社稷涂炭生灵天讨所加非周公所得已也故致辟管叔于商致辟云者诛戮之也囚蔡叔于郭邻以车七乘囚云者制其出入而犹从以七乘之车也降霍叔于庶人三年不齿三年之后方齿录以复其国也三叔刑罚之轻重因其罪之大小而已仲叔之子克常敬徳周公以为卿士叔卒乃命之成王而封之蔡也周公留佐成王食邑于圻内圻内诸侯孟仲二卿故周公用仲为卿非鲁之卿也蔡左传在淮汝之间仲不别封而命邦之蔡者所以不绝叔于蔡也封仲以他国则绝叔于蔡矣吕氏曰象欲杀舜舜在侧微其害止于一身故舜得遂其友爱之心周公之位则系于天下国家虽欲遂友爱于三叔不可得也舜与周公易地皆然史臣先书惟周公位冢宰正百工而继以群叔流言所以结正三叔之罪也后言蔡仲克庸祗徳周公以为卿士叔卒即命之王以为诸侯以见周公蹙然于三叔之刑幸仲克庸祗徳则亟擢用分封之也吴氏曰此所谓冢宰正百工与诗所谓摄政皆在成王谅暗之时非以幼冲而摄其位也不过位冢宰之位而已亦非如荀卿所谓摄天子位之事也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方其毕时周公固未尝摄亦非有七年而后还政之事也百官总已以听冢宰未知其所从始如殷之高宗已然不特周公行之此皆论周公者所当先知也纂疏淳问周公诛管蔡自公义言之其心固正大直截自私恩言之其情终有不自满处所以孟子谓周公之过不亦宜乎先生曰是他岂得已于此哉莫到恁地较好看周公当初做这一事也大段踈脱他也看那兄弟不过怕武庚叛故遣三叔去监他惟其至亲可恃不知他反去与那武庚同作一党不知如何纣出得个儿子也恁地狡猾想见他当时日夜去炒那管叔说道周公是你弟今却欲篡为天子汝是兄今却只恁地管叔被他炒得心热他性又急所以便发出这件事来问是时可调䕶莫杀否曰他已叛只得杀如何调䕶得蔡霍性较慢罪轻所以只囚之降之当时被管叔做出这事来骚动许多百姓想见也怕人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当时也是被他害得猛如常棣一诗是后来制礼作乐时作这是先被他害所以天下平定后更作此诗故其辞哀切不似诸诗和平曰周公也岂不知管叔狡猾但当时于义不得不封他若看来不是狡猾只是呆子○三叔之叛当时不便平息得模様做出西晋初年时事想见武庚日夜去说诱三叔故管叔生起不肖之心如此○孔氏曰明王之法诛父用子言至公也叔之所封圻内之蔡仲之所封淮汝之间圻内之蔡名已灭故取其名以名新国欲其戒之○唐孔氏曰管在荥阳京县东北不立管叔后者罪重故无子或有而不贤也杜预曰武王封叔度于汝南上蔡胡徙新蔡昭侯徙九江下蔡圻内蔡地不知所在不齿不得与兄弟年齿相次也闵元年晋灭霍故知复其旧封○夏氏曰古一里之地出车一乘谓以出车七乘地之赋奉之既囚之又以是养之也○愚按以车七乘孔氏以属上文蔡叔王氏以属下文霍叔庸用也○张氏震曰象得罪于舜可贷之以恩管叔得罪于周不得不断之以义霍叔不绝其身蔡叔不绝其子管叔独不免诛绝恩与义并行不相悖也○林氏曰蔡叔有罪则囚之不以弟而私蔡仲贤则封之不以父而弃○叶氏曰舜殛鲧而兴禹周公囚管蔡而封仲一也○魏氏了翁曰左定四年云蔡仲改行帅徳周公举之以为己卿士己字极好玩味蔡叔有罪而囚之子仲祗徳则以为己卿士可见周公大圣人真与天地同其大也○苏氏曰蔡叔未卒仲无君国之理蒯瞆在而辄立卫所以乱所以封仲必在叔卒之后也王若曰小子胡惟尔率徳改行克慎厥猷肆予命尔侯于东土往即乃封敬哉胡仲名言仲循祖文王之徳改父蔡叔之行能谨其道故我命汝为侯于东土往就汝所封之国其敬之哉吕氏曰敬哉者欲其无失此心也命书之辞虽称成王实周公之意尔尚盖前人之愆惟忠惟孝尔乃迈迹自身克勤无怠以垂宪乃后率乃祖文王之彝训无若尔考之违王命蔡叔之罪在于不忠不孝故仲能掩前人之愆者惟在于忠孝而已叔违王命仲无所因故曰迈迹自身克勤无怠所谓自身也垂宪乃后所谓迈迹也率乃祖文王之彝训无若尔考之违王命上文所谓率徳改行也纂疏吕氏曰子之新善著则父之旧愆庶可掩蔡叔之恶既无以贻子孙仲乃始封之祖创业垂统之责萃焉盍进其步武自我作古克勤无怠以垂法于后斯须之怠流弊或在数百年后不可不谨其原也○陈氏傅良曰舜命禹未尝戒以鲧周公命微子未尝及武庚今命仲而尤其父者于越人䟽之于其兄戚之也父子兄弟间犹有讳而不尽言是愈䟽矣周公于仲亲亲之道也有禹故鲧得以郊有安世延年故张汤杜周不列于酷吏蔡仲在人其谓叔曰幸哉有子如此欤故曰盖前人之愆○愚谓子能改父之恶而为善则孝矣为子孝斯为臣忠故曰为忠臣于孝子之门是惟忠本于惟孝也克勤无怠以垂宪乃后即所谓迈迹自身皇天无亲惟徳是辅民心无常惟惠之怀为善不同同归于治为恶不同同归于乱尔其戒哉此章与伊尹申诰太甲之言相类而有深浅不同者太甲蔡仲之有间也善固不一端而无不可行之善恶亦不一端而无可为之恶尔其可不戒之哉纂疏愚谓此与伊尹之言语意正同未见浅深之分慎厥初惟厥终终以不困不惟厥终终以困穷惟思也穷困之极也思其终者所以谨其初也纂疏吕氏曰语以谨始而即授以虑终竭两端之教也○张氏曰感激多锐于初而怠于终懋乃攸绩睦乃四邻以蕃王室以和兄弟康济小民勉汝所立之功亲汝四邻之国蕃屏王家和恊同姓康济小民五者诸侯职之所当尽也率自中无作聪明乱旧章详乃视听罔以侧言改厥度则予一人汝嘉率循也无毋同详审也中者心之理而无过不及之差者也旧章者先王之成法厥度者吾身之法度皆中之所出者作聪明则喜怒好恶皆出于私而非中矣其能不乱先王之旧章乎戒其本于己者然也侧言一偏之言也视听不审惑于一偏之说则非中矣其能不改吾身之法度乎戒其徇于人者然也仲能戒是则我一人汝嘉矣吕氏曰作聪明者非天之聪明特沾沾小智耳作与不作而天人判焉纂疏陈氏经曰旧章法度皆中之所寓旧章已然之制法度当然之制皆中也公虑仲惩创父愆用意过当反复生事为奇故戒之○夏氏曰率皆也自从也凡事皆从中道也○吕氏曰旧章往往不与新进喜事者合故作聪明者尤欲乱之听览不贵于速而贵于详见事风生迎刃立决宜若可喜然忽略踈快动皆愆尤谗说奸言每乘其匆据而入之惟详其视听安徐审订表里毕陈侧媚之言将不得售故详者听览之大法也规矩准度未至于乐循理者则常若为之絷维侧言乃解其絷维而纵之放逸之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者故从之也轻仲以英妙之年任国事周公老成深虑故戒之如此○陈氏大猷曰旧章常度则中道所存内不变于己之私智外不变于人之私言则中道合而侯职尽矣王曰呜呼小子胡汝往哉无荒弃朕命饬往就国戒其毋废弃我命汝所言也
  多方成王即政奄与淮夷又叛成王灭奄归作此篇按费誓言徂兹淮夷徐戎并兴即其事也疑当时扇乱不特殷人如徐戎淮夷四方容或有之故及多方亦诰体也今文古文皆有○苏氏曰大诰康诰酒诰梓材召诰洛诰多士多方八篇虽所诰不一然大略以殷人心不服周而作也予读泰誓武成常怪周取殷之易及读此八篇又怪周安殷之难也多方所告不止殷人乃及四方之士是纷纷焉不心服者非独殷人也予乃今知汤已下七王之徳深矣方殷之虐人如在膏火中归周如流不暇念先王之徳及天下初定人自膏火中出即念殷先七王如父母虽以武王周公之圣相继抚之而莫能御也夫以西汉道徳比之殷犹碔砆之与美玉然王莽公孙述隗嚣之流终不能使人忘汉光武成功若建瓴然使周无周公则亦殆矣此周公之所以畏而不敢去也纂疏林氏曰奄即淮夷之一种总言曰淮夷如春秋赤狄之有潞氏甲氏也周公摄政时奄尝与三监叛多士曰昔朕来自奄尝征之今成王即政奄又叛王灭之而归镐诸侯来朝公又称王命以告之而作此篇○吴氏曰自大诰至多方其处殷人何其难也武王崩以喜乱之徒因思旧之情乘内难之隙三者参合其祸至此固周之不造实天之大扶持保佑有周者也譬人稚齿百疾先见则必过加调䕶凡伐性伤生者一切不敢萌所以培固真源克登上寿少年多疾之力也成周八百年之业可于此占之多士多方意相出入多士既迁殷民而独告之也故视多方为略多方既践奄而遍告庶邦也故视多士为详
  惟五月丁亥王来自奄至于宗周成王即政之明年商奄又叛成王征灭之杜预云奄不知所在宗周镐京也吕氏曰王者定都天下之所宗也东迁之后定都于洛则洛亦谓之宗周卫孔悝之鼎铭曰随难于汉阳即宫于宗周是时镐已封秦宗周盖指洛也然则宗周初无定名随王者所都而名耳纂疏愚按洛诰戊辰王在新邑孔注十二月戊辰晦此七年之十二月也多士作于是年三月曰昔朕来自奄是述东征时事乃自武王诛纣伐奄后又叛也多方作于王即政之明年五月成王政序曰成王遂践奄多方序曰王归自奄书曰王来自奄乃东征伐奄后奄又叛也王堕其地迁其君绝其本根又因以告多方也以去年十二月戊辰晦筭之则次年正月朔己巳五月朔非丁卯则戊辰丁亥非二十日即二十一日也多士与多方之作先后盖一年有三月云周公曰王若曰猷告尔四国多方惟尔殷侯尹民我惟大降尔命尔罔不知吕氏曰先曰周公曰而复曰王若曰何也明周公传王命而非周公之命也周公之命诰终于此篇故发例于此以见大诰诸篇凡称王曰者无非周公传成王之命也成王灭奄之后告谕四国殷民而因以晓天下也所主殷民故又专提殷侯之正民者告之言殷民罪应诛戮我大降宥尔命尔宜无不知也纂疏愚案四国四方之国也东征初殷与三监为四国此时无之矣殷侯泛指旧为殷诸侯而尹民者盖周兴自封同姓以及功臣馀外皆殷诸侯也洪惟图天之命弗永寅念于祀图谋也言商奄大惟私意图谋天命自厎灭亡不深长敬念以保其祭祀吕氏曰天命可受而不可图图则人谋之私而非天命之公矣此盖深示以天命不可妄干乃多方一篇之纲领也下文引夏商所以失天命受天命者以明示之惟帝降格于夏有夏诞厥逸不肯戚言于民乃大淫昏不克终日劝于帝之迪乃尔攸闻言帝降灾异以谴告桀桀不知戒惧乃大肆逸豫忧民之言尚不肯出诸口况望其有忧民之实乎劝勉也迪启迪也视听动息日用之间洋洋乎皆上帝所以启迪开导斯人者桀乃大肆淫昏终日之间不能少勉于是天理或几乎息矣况望有惠迪而不违乎此乃尔之所闻欲其因桀而知纣也厥逸与多士引逸不同者犹乱之为乱为治耳逸豫以民言淫昏以帝言各以其义也此章上疑有缺文纂疏孔氏曰惟天下至戒于夏以谴告之谓灾异○王氏曰帝降格于夏与多士则惟帝降格向于时夏同意厥图帝之命不克开于民之丽乃大降罚崇乱有夏因甲于内乱不克灵承于旅罔丕惟进之恭洪舒于民亦惟有夏之民叨懫日钦劓割夏邑此章文多未详丽犹日月丽乎天之丽谓民之所依以生者也依于土依于衣食之类甲始也言桀矫诬上天图度帝命不能开民衣食之原于民依恃以生者一皆抑塞遏绝之犹乃大降威虐于民以増乱其国其所因则始于内嬖蛊其心败其家不能善承其众不能大进于恭而大宽裕其民亦惟夏邑之民贪叨忿懫者则日钦崇而尊用之以戕害于其国也纂疏孔氏曰丽音黎施也不能开于民之所施政教○苏氏曰丽著也直略反奠民之居王政之本民不土著难使不乱桀不开衣食之源以定民居也○叶氏曰丽附于罪法也古者治狱以附罪为丽故秋官称各丽其法以议狱讼开明也不能明于民之附法者而大降之罚○愚案开于民之丽众说惟叶氏的当既与乃大降罚相贯又与下文慎厥丽乃劝厥民刑用劝等语皆相应○吕氏曰原其所因盖始于内乱妹喜之嬖是也蛊其心败其家然后流毒于国与天下探其根而言之也天惟时求民主乃大降显休命于成汤刑殄有夏言天惟是为民求主耳桀既不能为民之主天乃大降显休命于成汤使为民主而伐夏殄灭之也○吕氏曰曰求曰降岂真有求之降之者哉天下无统涣散漫流势不得不归其所聚而汤之一徳乃所谓显休命之实一众离而聚之者也民不得不聚于汤汤不得不受斯民之聚是岂人为之私哉故曰天求之天降之也惟天不畀纯乃惟以尔多方之义民不克永于多享惟夏之恭多士大不克明保享于民乃胥惟虐于民至于百为大不克开纯大也义民贤者也言天不与桀者大乃以尔多方贤者不克永于多享以至于亡也言桀于义民不能用其所敬之多士率皆不义之民上文所谓叨懫日钦者同恶相济大不能明保享于民乃相与播虐于民民无所措其手足凡百所为无一能达上文所谓不克开于民之丽者政暴民穷所以速其亡也此虽指桀多士尔殷侯尹民尝逮事纣者宁不惕然内愧乎纂疏林氏曰此篇陈桀纣之亡商周之兴皆出于天天之所夺非人力所能支天之所予非人力所能移其所以予夺者在徳与不徳耳多方当知天命不可有他志也○吕氏曰义民知义之民也桀之时三宅无义民义民在下虽多何补以尔多方之义民不能永受众多之服享如负米而饥载泉而渇盖哀之也百为大不克开欲耕害其耕欲贾害其贾四向皆穷无一能达民穷如此也乃惟成汤克以尔多方简代夏作民主简择也择汤而归之慎厥丽乃劝厥民刑用劝汤深谨其所依以劝勉其民故民皆仪刑而用劝勉也人君之于天下仁而已矣仁者君之所依也君仁则莫不仁矣以至于帝乙罔不明徳慎罚亦克用劝明徳则民爱慕之谨罚则民畏服之自成汤至于帝乙虽历世不同而皆知明其徳谨其罚故亦能用以劝勉其民也明徳谨罚所以谨厥丽也明徳仁之本也谨罚仁之政也要囚殄戮多罪亦克用劝开释无辜亦克用劝徳明之而已罚有辟焉有宥焉故再言辟而当罪亦能用以劝勉宥而赦过亦能用以劝勉言辟与宥皆足以使人勉于善也今至于尔辟弗克以尔多方享天之命吕氏曰尔辟谓纣也商先哲王世传家法积累维持如此今一旦至于汝君乃以尔全盛之多方不克坐享天命而亡之是诚可闵也天命至公操则存舎则亡以商先王之多基图之大纣曽不得席其馀䕃其亡忽焉危微操舍之几周公所以示天下深矣岂徒曰慰解之而已哉纂疏叶氏曰简如简在帝心之简○吕氏曰赦而民劝可也刑而民亦劝则有默行于刑赦之间矣每语结以劝者天下非可驱以智力束以法制惟动化于民使常有欣欣不自已之意乃维持长久之道也○陈氏经曰商之家法在明徳慎罚明徳化民用徳其本心慎罚不滥及民用刑不得已也本原既正则或刑或宥皆足以劝民于善刑一也先王用之而使民劝后世用之而为民毒何也先王之刑皆仁之寓后世之刑不仁之具也夫子未尝不钓弋也而仁见于不纲不射宿之际文王非不蒐田也而仁见于一发不再举之时○愚案前后章两丽字皆当作附丽刑法说慎厥丽谨其刑法之附丽也乃劝乃以劝民也所以其民受刑刑当其罪故亦用以劝也由明徳以慎罚所以亦能用劝戮之释之刑所当刑宥所当宥无不能用劝也慎厥丽与上文开于民之丽二丽字相照应一乃劝字生下文四劝字说上刑罚来皆相照应以附丽于法解丽字不可易矣呜呼王若曰诰告尔多方非天庸释有夏非天庸释有殷先言呜呼而后言王若曰者唐孔氏曰周公先自叹息而后称王命以告之也庸用也有心之谓释去之也上文言夏殷之亡因言非天有心于去夏亦非天有心于去殷下文遂言乃惟桀纣自取亡灭也○吕氏曰周公先自叹息而始宣布成王之诰告以见周公未尝称王也又此篇之始周公曰王若曰复语相承书无此体也至于此章先呜呼而后王若曰书亦无此体也周公居圣人之变史官豫忧来世传疑袭误盖有窃之为口实矣故于周公诰命终篇发新例二著周公实未尝称王所以别嫌明微而谨万世之防也乃惟尔辟以尔多方大淫图天之命屑有辞纣以多方之富大肆淫泆图度天命琐屑有辞与多士言桀大淫泆有辞义同殷之亡非自取乎以下二章推之此章之上当有缺文乃惟有夏图厥政不集于享天降时丧有邦间之集萃也享享有之享桀图其政不集于享而集于亡故天降是丧乱而俾有殷代之夏之亡非自取乎乃惟尔商后王逸厥逸图厥政不蠲烝天惟降时丧蠲洁烝进也纣以逸居逸淫湎无度故其为政不蠲洁而秽恶不烝进而怠惰天以是降丧亡于殷殷之亡非自取乎此上三节皆应上文非天庸释之语纂疏夏氏曰诰告以诰辞告之○吕氏曰琑屑之恶尽有辞说布在天下集如积集之集享如享国之享治世之政积其所以兴集于享也乱世之政积其所以亡不集于享也桀不集于享而集于亡○唐孔氏曰汤本夏诸侯故曰有邦○陈氏曰过逸其安逸犹言安其危○林氏曰逸厥逸甚言其逸也犹言醇乎醇○孔氏曰不洁进于善○毅斋沈氏曰不蠲烝不蠲洁以烝祭也如葛伯不祀纣昏弃肆祀是也○愚案屑有辞等盍缺之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天惟五年须暇之子孙诞作民主罔可念听圣通明之称言圣而罔念则为狂矣愚而能念则为圣矣纣虽昏愚亦有可改过迁善之理故天又未忍遽弃之犹五年之久须待暇宽于纣觊其克念大为民主而纣无可念可听者五年必有指实而言孔氏牵合岁月者非是或曰狂而克念果可为圣乎曰圣固未易为也狂而克念则作圣之功知所向方太甲其庶几矣圣而罔念果至于狂乎曰圣固无所谓罔念也禹戒舜曰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一念之差虽未至于狂而狂之理亦在是矣此人心惟危圣人拳拳告戒岂无意哉纂疏艾轩云文字只看易晓处如惟圣至作圣不与上下文相似下文便不可晓只看这两句○问惟上智与下愚不移书中谓惟圣罔念至克念作圣如此则又有移得者曰如狂作圣则有之既是圣人决不到作狂此只是甚言不可不学○陈氏经曰孔子不移之言圣狂之成也其习既成则不移矣书之言圣狂之分也圣狂分于一念之顷尧舜而妄兢业岂不趋于狂桀纣而能改过岂不趋于圣孔子虽曰不移实有可移之理但恐下愚自暴自弃不肯移耳肯移之是狂之克念也公言此明纣之恶傥一旦改悔天必不终弃之○吕氏曰纣固无能改之事而有可改之理罔念克念之机所谓可改之理也圣通明之称周官六徳圣居其一非大而化之之圣也若大而化之宁有罔念又岂狂者一克念而遽可至哉然大而化之亦通明之极而至于化耳狂而克念亦大而化之之基也虽曰通明不念则狂虽曰狂惑克念则通其机惟在念不念之间耳纣虽狂惑使其克念作圣孰御惟其有可改之理天故以商先王之故徘徊五年须待宽暇之依依于商王子孙而冀其改焉○孔氏曰武王服䘮三年还师二年○陈氏曰五年必有其事不可考矣○愚谓五年须暇不可强通宜缺之天惟求尔多方大动以威开厥顾天惟尔多方罔堪顾之纣既罔可念听天于是求民主于尔多方大警动以祲祥谴告之威以开发其能受眷顾之命者而尔多方之众皆不足以堪眷顾之命也惟我周王灵承于旅克堪用徳惟典神天天惟式教我用休简畀殷命尹尔多方典主式用也克堪者能胜之谓也徳𬨎如毛民鲜克举之言徳举者莫能胜也文武善承其众克堪用徳是诚可以为神天之主矣故天式教文武用以休美简择畀付殷命以正尔多方也吕氏曰式教用休者如之何而教之也文武既得乎天天徳日新左右逢原其思也若或起之其行也若或翼之乃天之所以教而用以昌大休明者也非谆谆然而教之也此章深论天下向者天命未定眷求民主之时能者则得之孰有遏汝者乃无一能当天之眷今天既命我周而定于一矣尔犹汹汹不靖欲何为耶明指天命而詟服四海奸雄之心者莫切于是纂疏吕氏曰前论夏之亡本于不克灵承于旅此论周之兴亦曰灵承于旅文武于徳能胜而用之其力过孟贲远矣汉唐贤主岂无欲布徳者惟力薄而夺于欲故驳而不纯是知徳非真有大力量莫能胜而用之也○陈氏大猷曰可为神与天之主山川宗社之得其安三光寒暑之得其序皆人君有以主之○愚谓克堪二字极有力非有仁以为己任之弘兼死而后已之毅不能堪而用之也必有非力之力如真积力久之力而后可今我曷敢多诰我惟大降尔四国民命言今我何敢如此多诰我惟大降宥尔四国民命举其有宥过之恩而责其迁善之实也尔曷不忱裕之于尔多方尔曷不夹介乂我周王享天之命今尔尚宅尔宅畋尔田尔曷不惠王熙天之命夹夹辅之夹介宾介之介尔何不诚信宽裕于尔之多方乎尔何不夹辅介助我周王享天之命乎尔之叛乱据法定罪则潴其宅收其田可也今尔犹得居尔宅耕尔田尔何不顺我王室各守尔典以广天命乎此三节责其何不如此也尔乃迪屡不静尔心未爱尔乃不大宅天命尔乃屑播天命尔乃自作不典图忱于正尔乃屡蹈不静自取亡灭尔心其未知所以自爱邪尔乃大不安天命邪尔乃轻弃天命邪尔乃自为不法欲图见信于正者以为当然邪此四节责其不可如此也我惟时其教告之我惟时其战要囚之至于再至于三乃有不用我降尔命我乃其大罚殛之非我有周秉徳不康宁乃惟尔自速辜我惟是教告而诲谕之我惟是戒惧而要囚之今至于再至于三矣尔不用我降宥尔命而犹狃于叛乱反复我乃其大罚殛杀之非我有周持徳不安静乃惟尔自为凶逆以速其罪耳纂疏吕氏曰教以诚信宽裕惟诈故迫惟诚故裕○陈氏大猷曰我周王如用乂厥辟之乂谓治其君之事自作乱常苟欲人信以为正盖自以为正义也告教如大诰多士之训战要囚如东征践奄之师○王氏曰迪汝屡矣而犹不静○孔氏曰教告之谓讯之以文诰战要囚谓诛其祸乱执其朋党再谓三监淮夷叛三谓王即政又叛言迪屡不静之事○唐孔氏曰至于再三盖指诛纣伐奄为一王曰呜呼猷告尔有方多士曁殷多士今尔奔走臣我监五祀监监洛邑之迁民者也犹诸侯之分民有君道焉所以谓之臣我监也言商士迁洛奔走臣服我监于今五年矣不曰年而曰祀者因商俗而言也又案成周既成而成王即政成王即政而商奄继叛事皆相因才一二年耳今言五祀则商民之迁固在作洛之前矣尤为明验越惟有胥伯小大多正尔罔不克臬臬事也周官多以胥以伯以正为名胥伯小大众多之正盖殷多士授职于洛共长治迁民者也其奔走臣我监亦久矣宜相体悉竭力其职无或反侧偷惰而不能事也自作不和尔惟和哉尔室不睦尔惟和哉尔邑克明尔惟克勤乃事心不安静则身不顺矣身不安静则家不和顺矣言尔惟和哉者所以劝勉之也和其身睦其家而后能恊于其邑驩然有恩以相爱粲然有文以相接尔邑克明始为不负其职而可谓克勤乃事矣前既戒以罔不克臬故以克勤乃事期之也尔尚不忌于凶徳亦则以穆穆在乃位克阅于乃邑谋介忌畏也穆穆和敬貌顽民诚可畏矣然如上文所言尔多士庶几不至畏忌顽民凶徳亦则以穆穆和敬端处尔位以潜消其悍逆悖戾之气又能简阅尔邑之贤者以谋其助则民之顽者且革而化矣尚何可畏之有哉成王诱掖商士之善以化服商民之恶其转移感动之机微矣哉尔乃自时洛邑尚永力畋尔田天惟畀矜尔我有周惟其大介赉尔迪简在王庭尚尔事有服在大僚尔乃自时洛邑庶几可以保有其业力畋尔田天亦将畀予矜怜于尔我有周亦将大介助赉锡于尔启迪简拔置之王朝矣其庶几勉尔之事有服在大僚不难至也多士篇商民常以夏迪简在王庭有服在百僚为言故此因以劝厉之也纂疏愚案康诰臬司臬事皆训为法此亦当然此章专提起胥伯正告之谓尔无不先自守法尔能和身及家以及尔邑则尔邑之教化能修明尔方为能勤乃事矣又告以和之之道尔庶几宽绰其心不忌嫉凶徳者亦则以和敬居尔位盖服凶人莫如和敬也又能简阅尔邑求贤以谋自介助和敬尽于已而介助资于人庶凶徳化而人和洽矣尔果能此庶几自此洛邑长保田禄岂惟此哉天亦惟畀矜尔岂惟天哉我周亦大介助赉锡尔介如佑贤辅徳赉如锡之土田且将自此洛邑之胥伯正而迪简在王朝矣又有尊尚尔职事者且将有事而升在大僚矣此即所谓大介赉也盖迁殷民就拔其豪俊为胥伯正以共长治之乃用其素所服习者此安集新民之要道故今特劝励之使表率殷士殷民而跻于泰和也○吕氏曰多士序商民之怨周曰夏迪云云则以大义裁之此乃迪简云云为劝何也爵位上之所命非下之可干怨望而许之姑息之政也示以好恶而劝之磨厉之具也此周公御商士之开阖大用也王曰呜呼多士尔不克劝忱我命尔亦则惟不克享凡民惟曰不享尔乃惟逸惟颇大远王命则惟尔多方探天之威我则致天之罚离逖尔土诰告将终乃叹息言尔多士如不能相劝信我之诰命尔亦则惟不能享上凡尔之民亦惟曰上不必享矣尔乃放逸颇僻大违我命则惟尔多士自取天威我亦致天之罚播流荡析俾尔离远尔土矣尔虽欲宅尔宅畋尔田尚可得哉多方疑当作多士上章既劝之以休此章则董之以威商民不惟有所慕而不敢违越且有所畏而不敢违越矣纂疏王氏曰上告以承之庸之此告以威之也王曰我不惟多诰我惟祗告尔命我岂若是多言哉我惟敬告尔以上文劝勉之命而已纂疏陈氏经曰我敬告尔以天命也不知天命乃商民之病根故此篇言天命尤详称天无虑二十称帝三又曰时惟尔初不克敬于和则无我怨与之更始故曰时惟尔初也尔民至此苟又不能敬于和犹复乖乱则自厎诛戮毋我怨尤矣开其为善禁其为恶周家忠厚之意于是篇尤为可见○吕氏曰又曰二字所以形容周公之惓惓斯民命已毕而犹有馀情诰已终而犹有馀语顾盻之光犹晔然溢于简册也纂疏吕氏曰是又尔更端为善之一初也盖殷民与纣同恶武王克纣是惟新之一初也不能而从三监叛既失此初矣迁洛又一初也复不能而屡迪不静又失此初矣今归自践奄反复丁宁之前之过一皆洗涤今之善当相与图新岂非又一初乎若又失此初不能敬以纳民于和则永无可望矣但曰则无我怨而自取诛戮之意隐然于不言之表周家忠厚何其至哉立政吴氏曰此书戒成王以任用贤才之道而其旨意则又上戒成王专择百官有司之长如所谓常伯常任准人等云者盖古者外之诸侯一卿已命于君内之卿大夫则亦自择其属如周公以蔡仲为卿士伯冏谨简乃僚之类其长既贤则其所举用无不贤者矣葛氏曰诰体也今文古文皆有纂疏吕氏曰无逸立政二篇相为经纬以无逸之心明立致之体君道备矣自立政后周公不复有书纳忠于王此绝笔也为治体统固臻其极而反复申重之意忠爱惇笃之诚深长远大之虑学者当于言外体之○愚谓此篇以用三宅为立政用人之纲领立政二字每段多提掇之故以名篇孟子曰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与间也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无逸周公格心之书也立政公言用人为政之书也忠爱拳拳体用备矣
  周公若曰拜手稽首告嗣天子王矣用咸戒于王曰王左右常伯常任准人缀衣虎贲周公曰呜呼休兹知恤鲜哉此篇周公所作而记之者周史也故称若曰言周公帅群臣进戒于王赞之曰拜手稽首告嗣天子王矣群臣用皆进戒曰王左右之臣有牧民之长曰常伯有任事之公卿曰常任有守法之有司曰准人三事之外掌服器者曰缀衣执射御者曰虎贲皆任用之所当谨者周公于是叹息言曰美矣此官然知忧恤者鲜矣言五等官职之美而知忧其得人者少也吴氏曰缀衣虎贲近臣之长也葛氏曰缀衣周礼司服之类虎贲周礼之虎贲是也纂疏唐孔氏曰公自言其拜手稽首而后进告示已重其事欲君耸其言如召诰拜手稽首旅王若公亦是召公自言与此同也○陈氏大猷曰嗣天子今临政王天下矣非前幼冲比故警之如此用悉意以告王○林氏曰下文宅乃事即常任宅乃牧即常伯宅乃准即准人此以为伯下以为牧以伯为牧民之长也在左右者以牧伯兼公卿也三宅固贵得人然进见有时虎贲缀衣之类则朝夕亲密苟非其人则主徳内蔽大臣虽贤何所施其力哉○吕氏曰常伯等即三宅三代之书他无所见意者公卿辅相之别名欤官有别名如相曰阿衡三卿曰圻父农父宏父此亦三代辅政大臣别名耳缀衣虎贲特于侍御仆从中错举二者以见其馀职重者有安危之寄职亲者有染习之移其繋天下之本一也必先知建官之美意然后能深忧而审择之三宅左右大臣缀衣虎贲左右小臣职有大小而经纶康济熏陶涵养赖焉知其美而加之忧庶不以非人处之○愚案常伯等孔氏苏氏分三公六卿有司但宜以分配三宅而皆为大臣若谓三公则公论道他事不当及之若谓六卿则准人岂非司冦又岂六卿外他有平法之准人乎要之三宅不过王左右大臣之别名吕说得之常任即宅事所职必广凡任事之大臣也常伯即宅牧主牧养之大臣也准人即宅准主平法之大臣也何公卿有司之分哉又案虞有十二牧夏周有九牧皆在邦国意必有大臣在朝者以统之如虞四岳统诸侯周六卿倡九牧立政之常伯宅牧必掌牧养而在朝以统牧伯者欤又案咸戒传谓公率群臣终篇不见群臣进戒意以后章咸告孺子王矣诬之咸只训皆公皆以告戒王耳咸戒咸告无二义也陈氏经曰咸戒者周公尽举以告王无有不尽之意古之人迪惟有夏乃有室大竞吁俊尊上帝迪知忱恂于九徳之行乃敢告教厥后曰拜手稽首后矣曰宅乃事宅乃牧宅乃准兹惟后矣谋面用丕训徳则乃宅人兹乃三宅无义民古之人有行此道者惟有夏之君当王室大强之时而求贤以为事天之实也迪知者蹈知而非苟知也忱恂者诚信而非轻信也言夏之臣蹈知诚信于九徳之行乃敢告教其君曰拜手稽首后矣云者致敬以尊其为君之名也曰宅乃事宅乃牧宅乃准兹惟后矣云者致告以叙其为君之实也兹者此也言如此而后可以为君也犹皋陶与禹言九徳之事谋面者谋人之面貌也言非迪知忱恂于九徳之行而徒谋之面貌用以为大顺于徳乃宅而任之如此则三宅之人岂复有贤者乎苏氏曰事则向所谓常任也牧则向所谓常伯也准则向所谓准人也一篇之中所论宅俊者参差不齐然大要不出是三者其馀则皆小臣百执事也吴氏曰古者凡以善言语人皆谓之教不必自上教下而后谓之教也桀徳惟乃弗作往任是惟暴徳罔后夏桀恶徳弗作往昔先王任用三宅而所任者乃惟暴徳之人故桀以丧亡无后纂疏三宅无义民此三宅即宅事宅牧宅准之宅孔氏苏氏以为居无义之民犹舜典之五宅三居吕氏以三宅无义民一句接下句桀徳惟乃弗作往任谓当桀之时居三宅者曽无义民二说孰长先生曰吕说是○林氏曰惟禹以吁俊为心故其臣亦以荐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为务○吕氏曰统名曰俊所以为俊者则有九徳之别不能实知笃信于九徳之行虽号召贤俊无益也自皋陶以九徳告禹夏后盖世守以为知人之法夏之臣既以宅三宅告其君于是谋以博询之面以亲验之用其大顺于徳者必如是乃谓能宅人盖大任不可轻付大徳不可小知必参人已然后尽也○陈氏大猷曰宅者居而安之之谓或才徳不称或委任不笃皆非宅也○愚谓公既叹知恤者鲜复历举古之知恤者以告王夏后商汤文武皆知恤此者以次言之也无竞惟人人中之俊乃天生之以遗国家者九徳之行即皋谟之行有九徳自宽栗至强义之徳之见于躬行者也俊非徒才俊必有徳如所谓以克俊有徳皋陶亦曰九徳咸事俊乂在官未尝岐俊与徳而二之宅乃事用大臣以宅君之事也下仿此此章吕说大槩得之弗作往任盍缺疑方夏之盛任三宅者如此之专及其衰也遂至于曽无义民言皆不义之人无一君子也兹乃云者此乃三宅之位非他位也犹无义民则他可知矣然非人才果异往日也桀之恶徳弗作往日之任用而已往惟俊徳是任效见于有室大竞桀惟昏徳是任效见于绝世无后信乎存亡在所任也亦越成汤陟丕釐上帝之耿命乃用三有宅克即宅曰三有俊克即俊严惟丕式克用三宅三俊其在商邑用恊于厥邑其在四方用丕式见徳亦越者继前之辞也耿光也汤自七十里升为天子典礼命讨昭著于天下所谓陟丕釐上帝之光命也三宅谓居常伯常任准人之位者三俊谓有常伯常任准人之才者克即者言汤所用三宅实能就是位而不旷其职所称三俊实能就是徳而不浮其名也三俊说者谓他日次补三宅者详宅以位言俊以徳言意其储养待用或如说者所云也惟思式法也汤于三宅三俊严思而丕法之故能尽其宅俊之用而宅者得以效其职俊者得以著其才贤智奋庸登于至治其在商邑用协于厥邑近者察之详其情未易齐畿甸之协则纯之至也其在四方用丕式见徳远者及之难其徳未易遍观法之同则大之至也至纯至大治道无馀蕴矣曰邑曰四方老各极其远近而言耳纂疏吕氏曰汉高储参陵平勃于身后迄定再世之乱孔明储琬袆允等于身后亦维持数十年况三代为天下长虑固宜储三俊以继三宅也严事贤者惟大则效之然后能用宅俊所谓学于伊尹而后臣之亦一证也宅俊未用知之者惟汤既用之后夫人而信之或曰用汤之丕式乎贤而见汤之徳○愚谓大理上帝之明命即天命有徳之命下文用宅俊是也宅俊用而远近孚盖举用当而人心服好人所好不咈人之性故也严惟丕式君大法乎贤也用丕式见徳下之人因之大法乎贤者可见之徳也汤用三宅且储三俊以供无穷之用上广夏后之所未及而下为文武之所取法焉呜呼其在受徳暋惟羞刑暴徳之人同于厥邦乃惟庶习逸徳之人同于厥政帝钦罚之乃伻我有夏式商受命奄甸万姓羞刑进任刑戮者也庶习备诸众丑者也言纣徳强暴又所与共国者惟羞刑暴徳之诸侯所与共政者惟庶习逸徳之臣下上帝敬致其罚乃使我周有此诸夏用商所受之命而奄甸万姓焉甸者井牧其地什伍其民也纂疏愚谓羞刑钦罚疑有讹误亦越文王武王克知三有宅心灼见三有俊心以敬事上帝立民长伯三宅三俊文武克知灼见皆曰心者即所谓迪知忱恂而非谋面也三宅已授之位故曰克知三俊未任以事故曰灼见以是敬事上帝则天职修而上有所承以是立民长伯则体统立而下有所寄人君位天人之两间而俯仰无怍者以是也夏之尊帝商之丕釐周之敬事其义一也长如王制所谓五国以为属属有长伯如王制所谓二百一十国以为州州有伯是也纂疏吕氏曰论汤文武皆以亦越发语与上文相参也桀之时若不可为矣亦于汤而遽如是焉纣之时若不可为矣亦于文武而遽如是焉治乱同机而异发圣狂同心而异念贤才同世而异用人君盍于此深省乎知宅俊皆曰心者君臣相与万化之原苟貌亲口惠相期于肝胆之外则无其本矣○愚谓立民长伯常时宅俊或有出而封为长伯者欤诸侯入为王官王官出为诸侯古常有之立政任人准夫牧作三事言文武立政三宅之官也任人常任也准夫准人也牧常伯也以职言故曰事虎贲缀衣趣马小尹左右携仆百司庶府此侍御之官也趣马掌马之官小尹小官之长携仆携持仆御之人百司若司裘司服庶府若内府大府之属是也大都小伯艺人表臣百司太史尹伯庶常吉士此都邑之官也吕氏曰大都小伯者谓大都之伯小都之伯也大都言都不言伯小伯言伯不言都互见之也艺人者卜祝巫匠执技以事上者表臣百司表外也表对里之辞上文百司盖内百司若内府内司服之属所谓里臣也此百司盖外百司若外府外司服之属所谓表臣也太史者史官也尹伯者有司之长如庖人内饔膳夫则是数尹之伯也锺师尹锺磬师尹磬太师司乐则是数尹之伯也凡所谓官吏莫不在内外百司之中至于特见其名者则皆有意焉虎贲缀衣趣马小尹左右携仆以扈卫亲近而见庶府以冗贱人所易忽而见艺人恐其或兴淫巧机诈以荡上心而见太史以奉讳恶公天下后世之是非而见尹伯以大小相维体统所系而见若大都小伯则分治郊畿不预百司之数者既条陈历数文武之众职而总结之曰庶常吉士庶众也言在文武之廷无非常徳吉士也司徒司马司空亚旅此诸侯之官也司徒主邦教司马主邦政司空主邦土馀见牧誓言诸侯之官莫不得人也诸侯之官独举此者以其名位通于天子欤夷微卢烝三亳阪尹此王官之监于诸侯四夷者也微卢见经亳见史三亳蒙为北亳谷熟为南亳偃师为西亳烝或以为众或以为夷名阪未详古者险危之地封疆之守或不以封而使王官治之参错于五服之间是之谓尹地志载王官所治非一此特举其重者耳自诸侯三卿以降惟列官名而无他语承上庶常吉士之文以内见外也夫上自王朝内而都邑外而诸侯远而夷狄莫不皆得人以为官使何其盛欤纂疏亚旅谓三官之副与其属耳亚谓小司徒之类旅即下士也○董氏曰周官注大都公之采邑小都卿之采地是也古人立言之法有互文见意者如诗钲人伐鼓之类○王氏曰此篇屡言三宅而先后之序不同者官使之际皆当致谨初无一定之先后也○陈氏曰伯举其长亚旅举其属互相备也以上详言文武用人凡大小内外远近皆各得其人也君子用心常久则为吉士小人用心不常则为凶人彰厥有常吉哉亦此意夷微卢烝四国也三亳商故地分而为三也如后世三楚三吴阪险之地皆立官以长之故曰尹言四国三亳与阪险之地皆有尹也文武以一人之聪明岂能周知内外远近小大之臣哉三宅大臣人主所亲择其下小大之臣又各委之三宅高宗曰惟曁乃僚穆王亦曰慎简乃僚皆然也○愚谓文武立政之本在用任人准夫牧三宅以作三宅之职事而已百司庶府以上此内百司所谓里臣也表臣百司以下此外百司所谓表臣也以下之表臣见上为里臣也文武时得人之盛如此推其本原由其知立政纲领在用三宅三宅得人故内外众职皆得人也下文遂复以三宅参错言之文王惟克厥宅心乃克立兹常事司牧人以克俊有徳文王惟能其三宅之心能者能之也知之至信之笃之谓故能立此常任常伯用能俊有徳也不言准人者因上章言文王用人而申克知三有宅心之说故略之也纂疏文王惟克厥宅心人皆以宅心为处心非也即前面所说三有宅心耳若处心则云克宅厥心○孔氏曰文王惟其能居心○吕氏曰此又极本原以示之心者万事之纲也君心既安则经世事业皆此心之建立举世人才皆此心之感应也文王之官繁矣曷尝求之外哉惟能宅心而已○真氏曰不曰克宅厥心而曰克厥宅心犹皋谟不曰慎修厥身而曰慎厥身修也○愚谓以宅心为三宅之心与上文克知三有宅心合为一说免添出文王自宅心一股岂不甚好然蔡氏所谓能其三宅之心欠顺克字下或脱一知字或知字误作厥字则可不如仍孔注为妥真氏之证极当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是训用违庶言号令也庶狱狱讼也庶慎国之禁戒储备也有司有职主者牧夫牧人也文王不敢下侵庶职惟于有司牧夫训敕用命及违命者而已汉孔氏曰劳于求才逸于任贤庶狱庶慎文王罔敢知于兹上言罔攸兼则犹知之特不兼其事耳至此罔敢知则若未尝知有其事盖信任之益专也上言庶言此不及者号令出于君有不容不知者故也吕氏曰不曰罔知于兹而曰罔敢知于兹者徒言罔知则是庄老之无为也惟言罔敢知然后见文王敬畏思不出位之意毫厘之辨学者宜精察之纂疏吕氏曰庶言谓凡奏请诉讼庶狱谓凡刑辟讯鞫庶慎谓凡事繋利害当谨戒者罔敢知不及庶言者事未施行则谓之言既施行狱与慎可包之矣○王氏曰君道以择人为职上必无为而用天下下必有为而为天下用此君臣之分也○愚谓文王用三宅得人则委任责成不复侵其职惟加重于有司之为牧夫者训敕其用命与否而已牧夫即宅牧之属上文只及常事司牧而不及准人此庶狱即准人之事也此篇论三宅有全言之者有举其二者有举其一者参错及之不拘也亦越武王率惟敉功不敢替厥义徳率惟谋从容徳以并受此丕丕基率循也敉功安天下之功义徳义徳之人容徳容徳之人盖义徳者有拨乱反正之才容徳者有休休乐善之量皆成徳之人也周公上文言武王率循文武之功而不敢替其所用义徳之人率循文王之谋而不敢违其容徳之士意如虢叔闳夭散宜生泰颠南宫括之徒所以辅成王业者文用之于前武任之于后故周公于君奭言五臣克昭文王受有殷命武王惟兹四人尚迪有禄正犹此叙文武用人而言并受此丕丕基也纂疏孔氏曰亦于武王循惟文王抚安天下之功不敢废其义徳又循惟文王宽容天下之徳○吕氏曰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安民即敉功一怒义徳也武王亦一怒安民所以率惟不敢替也肆不殄厥愠亦不殒厥问文王之容徳也容徳圣人本心故率惟谋从义徳非圣人所专任故迫于不得已而不敢替焉○愚案蔡氏本夏氏说承上文用人而言乃不改父之臣之意真氏亦采之然深玩绎文意曰不敢替厥曰率惟谋从孔吕之说为得本来语意之实耳呜呼孺子王矣继自今我其立政立事准人牧夫我其克灼知厥若丕乃俾乱相我受民和我庶狱庶慎时则勿有间之我者指王而言若顺也周公既述文武基业之大叹息而言曰孺子今既为王矣继此以往王其于立政立事准人牧夫之任当能明知其所顺顺者其心之安也孔子曰察其所安人焉廋哉察其所顺者知人之要也夫既明知其所顺果正而不他然后推心而大委任之使展布四体以为治相助左右所受之民和调均齐狱慎之事而又戒其勿以小人闲之使得终始其治此任人之要也民而谓之受者言民者乃受之于天受之于祖宗非成王之所自有也纂疏吕氏曰申前告嗣天子王矣之意屡言深警之非前日委重视成比也物莫不有所顺水顺而下火顺而上盖有湮之而不下郁之而不上者矣终非其所顺也人岂无矫饰以勉为善者苟能灼知其所顺则心之所安不得遁矣夏后宅人亦曰用丕训徳训顺也知厥若又勿使异意者间之知人不可不尽任人不可不专竭两端告之也○陈氏大猷曰我其言君臣一体也○张氏曰王自今立政亦曰立事准人牧夫灼知三宅之心而已○愚案孔氏谓立政大臣立事小臣以事字为句非也惟张氏辨句读甚合经旨证以上下文上提三政而下列三宅甚协兼之继自今立政立事准人牧夫与我周文王立政立事牧夫准人立政下列三宅则并有立事字国则罔有立政用憸人继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立政下不列三宅则并无立事字尤为显证自一话一言我则末惟成徳之彦以乂我受民末终惟思也自一话一言之间我则终思成徳之美士以治我所受之民而不敢斯须忘也纂疏王氏曰一话说一事之始终也一言一句而已○愚谓相受民牧之责也和庶狱准之责也和庶所当慎之事事之责也三宅备矣话言枢机之发也委任三宅欲勿以小人间之苟或一话言间微不终于专主君子则小人乘间入之矣此公戒王以委任三宅专一周密之法也呜呼予旦已受人之徽言咸告孺子王矣继自今文子文孙其勿误于庶狱庶慎惟正是乂之前所言禹汤文武任人之事无非至美之言我闻之于人者已皆告孺子王矣文子文孙者成王武王之文子文王之文孙也成王之时法度彰礼乐著守成尚文故曰文误失也有所兼有所知不付之有司而以己误之也正犹康诰所谓正人与宫正酒正之正指当职者为言不以己误庶狱庶慎惟当职之人是治之下文言其勿误庶狱惟有司之牧夫即此意纂疏孔氏曰惟以正是之道治庶狱庶慎○吕氏曰惟以正道治之付之狱慎使以正法断刑以正理揆事所谓正道也不知正道虽惴惴然欲勿误能勿误乎勿误者敬之之心惟正者治之之体也或曰正正人也自古商人亦越我周文王立政立事牧夫准人则克宅之克由绎之兹乃俾乂自古及商人及我周文王于立政所以用三宅之道则克宅之者能得贤者以居其职也克由绎之者能䌷绎用之而尽其才也既能宅其才以安其职又能绎其才以尽其用兹其所以能俾乂也欤纂疏陈氏曰绎如绎丝谓穷其端绪任之当矣又䌷绎之详其所行考其所就犹尧之询事考言舜之明试考绩也○吕氏曰由绎由其外而绎其中也由其言而绎其心由其才而绎其徳由其发舒于一时而绎其持久于岁晏不一而足也克宅之则人与位相称克由绎之则表与里相符其审如是然后俾之为治既俾之则一委之矣国则罔有立政用憸人不训于徳是罔显在厥世继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用劢相我国家自古为国无有立政用憸利小人者小人而谓之憸者形容其沾沾便捷之状也憸利小人不顺于徳是无能光显以在厥世王当继今以往立政勿用憸利小人其惟用有常吉士使勉力以辅相我国家也吕氏曰君子阳类用则升其国于明昌小人阴类用则降其国于晻昧阴阳升降亦各从其类也纂疏陈氏大猷曰憸人矫饰以为徳然非其心之所顺与丕训厥若正相反○吕氏曰憸人者吉士之反也今文子文孙孺子王矣其勿误于庶狱惟有司之牧夫始言和我庶狱庶慎时则勿有间之继言其勿误于庶狱庶慎惟正是乂之至是独曰其勿误于庶狱惟有司之牧夫盖刑者天下之重事挈其重而独举之使成王尤知刑狱之可畏必专有司牧夫之任而不可以己误之也纂疏吕氏曰始言庶言庶狱庶慎继去其一止曰庶狱庶慎又去其一独曰庶狱盖挈其尤重者独举之狱曷为其独重也民命所系亦国命所系也导迎善气祈天永命者狱也并告无辜无世在下亦狱也宜公独言而独戒之○愚谓惟有司之牧夫蔡氏以合上句说刑狱固牧民者之责如吕刑司政典狱非尔惟作天牧固也然立政以三宅为纲宅准宅牧各有攸司与他处泛论者不同其克诘尔戎兵以陟禹之迹方行天下至于海表罔有不服以觐文王之耿光以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武王之大烈诰治也治尔戎服兵器也陟升也禹迹禹服旧迹也方四方也海表四裔也言徳威所及无不服也觐见也耿光徳也大烈业也于文王称徳于武王称业各于其盛者称之吕氏曰兵刑之大也故既言庶狱而继以治兵之戒焉或曰周公之训稽其所弊得无启后世好大喜功之患乎曰周公诘兵之训继勿误庶狱之后犴狱之间尚恐一刑之误况六师万众之命其敢不审而误举乎推勿误庶狱之心而奉克诘戎兵之戒必非得已不已而轻用民命者也纂疏林氏曰呼文子文孙而终以诘戎兵言虽守文而武不可弛也○吕氏曰非教王用兵恐其晏安而使之自强如易谦卦言利用侵伐亦是于谦抑之中有自强之意也古人治兵乃所以弭兵后世销兵乃所以召兵○一说方方方如此一说方正严整以行于天下耿光光之著也呜呼继自今后王立政其惟克用常人并周家后王而戒之也常人常徳之人也皋陶曰彰厥有常吉哉常人与吉士同实而异名者也纂疏吕氏曰常人之于国也盖食之谷粟衣之布帛虽无异味异文而有生者常用而不可一日易也然每多重迟木讷不能与小慧新进者争长颊舌间故世主惑于取舍而治乱分焉此公所以慨叹而致深意于卒章欤○陈氏大猷曰理之常行而不可易者为常道行常道而不易者为常人常言其体之不易吉言其用之休祥言常人于兵刑后以常人尤宜任此欤○愚谓庶常吉士文王用人家法也故上文言其惟吉士此又言克用常人常人常徳之人吉士吉徳之士未有常人而不吉吉士而不常者也周公若曰太史司寇苏公式敬尔由狱以长我王国兹式有慎以列用中罚此周公因言慎罚而以苏公敬狱之事告之太史使其并书以为后世司狱之式也苏国名也左传苏忿生以温为司寇周公告太史以苏忿生为司寇用能敬其所由之狱培植基本以长我王国令于此取法而有谨焉则能以轻重条列用其中罚而无过差之患矣纂疏孔氏曰忿生为武王司寇封苏国能用法敬汝所用之狱言主狱当求苏公之比太史掌六典有废置官人之制故告之○陈氏大猷曰公举太史所记苏公事以告王苏公能以法式而敬其所用之狱重民命以延国命治狱者当以为法式而有谨焉立政以用人为本而兵刑乃政之大者故以此终焉○愚谓立政之纲领在三宅三宅中所重尤在准人之刑狱故既告王以勿误庶狱末复命太史书苏公敬狱事以示法焉苏公所以为司寇在乎敬后人之法苏公在乎慎能慎则能敬矣固为后之为司寇者虑尤为后之君用人以司狱者虑能如苏公者用否则斥盖以此终立政用人之意欤两式字用一义为妥○董氏曰公复政于王而作立政宅事牧准一篇纲领也休兹知恤其血脉也自迪惟有夏至暴徳罔后言夏先后知恤乎此故乃室大竞桀不知恤也故罔后而汤陟焉自亦越成汤至奄甸万姓言商先王知恤乎此故用协用见徳纣不知恤也故帝罚之而周式受命焉自亦越文王武王以下言文武亦犹夏商先王之知恤也故并受丕基自孺子王矣以下拳拳以去憸人用常吉诘戎兵慎刑狱为王告欲王以先王之知恤为法以夏商后王之不知恤为鉴忠爱之至今犹可挹也

  书集传纂疏卷五
  谨案卷五第三十七页后八行自是厥后刊本自上衍曰字据孔氏传疏及各本删














<经部,书类,书集传纂疏>



  钦定四库全书
  书集传纂疏卷六     元 陈栎 撰朱子订定蔡氏集传
  周官成王训廸百官史录其言以周官名之亦训体也今文无古文有○案此篇与今周礼不同如三公三孤周礼皆不载或谓公孤兼官无正职故不载然三公论道经邦三孤贰公弘化非职乎职任之大无逾此矣或又谓师氏即太师保氏即太保然以师保之尊而又属司徒之职亦无是理也又此言六年五服一朝而周礼六服诸侯有一岁一见者二岁一见者三岁一见者亦与此不合是固可疑然周礼非圣人不能作也意周公方条治官之事而未及师保之职所谓未及者郑重而未及言之也书未成而公亡其间法制有未施用故与此异而冬官亦缺要之周礼首末未偹周公未成之书也惜哉读书者参互而考之则周公经制可得而论矣纂疏问司徒司马司空三公三少之官先生曰汉自古文尚书出方有周官篇伏生口授二十五篇无周官故汉只置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而无周三公三少盖未见古文尚书但见伏生书牧誓立政篇中所说司徒司马司空而置也古者诸侯之国只置得司徒司马司空三卿惟天子方得置三公三少六卿牧誓立政所说周家是时方为诸侯故不及三公三少及周官篇所说则周是时已得天下矣三公三少本以师道佐天子只是加官周公以太师兼冢宰召公以太保兼冡宰是以加官而兼宰相之职也后世官职益紊今遂以三公三少之官为加官不复有师保之任论道经邦之责矣然古者犹是文臣之有功徳重望者方得加师保之官以其有教辅天子之名也后世遂以诸子或武臣为之既是天子之子与武臣岂可任师保之责耶讹谬传袭不复改正○陈氏经曰周官立政之效也二篇大率相为表里周公作立政告武王王能推行之考此篇如抚万邦征弗庭即诘戎兵行天下之意也立太师傅保以下即用三宅之意也戒有官以典常作师即克用常人之意也成王尊所闻行所知如此其高明光大宜哉○吕氏曰金縢成王初年书也洛诰周公还政之书也无逸立政公戒王之书也周官王亲政开物成务之书也合数篇以观成王可以见其本质焉可以见其昏明疑信之变焉可以是其讲贯启发之深焉可以见其知类通达离师傅而不反焉过此有君陈乃周公没后有顾命乃王将没时成王进徳始终之序备矣周公格君始终之功著矣○愚谓周礼周公拟议未全未行之书周官成王建置训迪已施行之书也今只当据周官以解周官其与周礼不合处略之可也又吕氏以作周官时周公尚在深玩周官文意公时不在矣此殆成王老于世故后之书也如以不学戒卿士可见
  惟周王抚万邦巡侯甸四征弗庭绥厥兆民六服群辟罔不承徳归于宗周董正治官此书之本序也庭直也葛氏曰弗庭弗来庭者六服侯甸男采卫并畿内为六服也禹贡五服通畿内周制五服在王畿外也周礼又有九服侯甸男采卫蛮夷镇蕃与此不同宗周镐京也董督也治官凡治事之官也言成王抚临万国巡狩侯甸四方征讨不庭之国以安天下之民六服诸侯之君无不奉承周徳成王归于镐京督正治事之官外攘之功举而益严内治之修也唐孔氏曰周制无万国惟伐淮夷非四征也大言之尔纂疏吕氏曰天下大物也非绵力小才所能运量非薄物细故所能维持向也成王不出闺闼之孱王耳今抚万邦至莫不承徳干开坤阖秋杀春生四海皆随其运转功成治定归宗周正治官训督裁正体统相承万世皆入其维持不如是何以觐文之耿光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武之大烈乎○愚谓巡侯甸即六服而略言之也六服承徳九服中以内五服并王畿言之也内五服九州内外四服九州外以内五服并畿内为六正与侯甸男邦采卫之辞合略外四服尔王曰若昔大猷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若昔大道之世制治保邦于未乱未危之前即下文明王立政是也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庶政惟和万国咸宁夏商官倍亦克用乂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百揆无所不緫者四岳緫其方岳者州牧各緫其州者侯伯次州牧而緫诸侯者也百揆四岳緫治于内州牧侯伯緫治于外内外相承体统不紊故庶政惟和而万国咸安夏商之时世变事繁观其会通制其繁简官数加倍亦能用治明王立政不惟其官之多惟其得人而已纂疏张氏震曰唐虞官百夏商倍之周又几倍之事繁故官多然大体未尝变也舜命九官至商列为八政至周合为六典大纲皆出于一所増特其属耳今予小子祗勤于德夙夜不逮仰惟前代时若训迪厥官逮及时是若顺也成王祗勤于徳早夜若有所不及然盖修徳者任官之本也纂疏陈氏经曰仰前代唐虞夏商建官之意而时若之○林氏曰董正者立太师以下是也训迪者凡我有官君子以下是也董正而后训迪之也○愚谓王意谓今兆民绥六服承若已安已治然治乱在庶官当先几而备之将言唐虞夏商周之建官故以此三言开端焉唐虞稽古至亦克用乂此唐虞夏商之建官所以制治保邦者也立政而官惟其人为政在人也训官而先祗勤于徳取人以身也此成王仰若唐虞夏商而训官以制治保邦者也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夑理阴阳官不必备惟其人立始辞也三公非始于此立为周家定制则始于此也贾谊曰保者保其身体傅者傅之徳义师道之教训此所谓三公也阴阳以气言道者阴阳之理恒而不变者也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是也论者讲明之谓经者经纶之谓爕理者和调之也非经纶天下之大经参天地之化育者岂足以任此责故官不必备惟其人也少师少傅少保曰三孤贰公弘化寅亮天地弼予一人孤特也三少虽三公之贰而非其属官故曰孤天地以形言化者天地之用运而无迹者也易曰范围天地之化是也弘者张而大之寅亮者敬而明之也公论道孤弘化公爕理阴阳孤寅亮天地公论于前孤弼于后公孤之分如此纂疏孔氏曰弘大道化○叶氏曰成王以周召为师保而太传无闻周公殁召公仍为保而不闻设师傅盖难之也○陈氏傅良曰周召以师保为冢宰是卿兼三公也顾命自太保奭以下皆卿也时召公为保兼冢宰芮伯为司徒彤伯为宗伯毕公为司马皆是以三公兼之卫侯康叔为司冦毛公为司空审如是则三公多是六卿兼之但其人足以兼公则加公之位无其人则止为卿而已三公三孤皆无其人则阙之而已而六卿自若也成周实以三公三孤待非常之徳故曰官不必备惟其人○吕氏曰明则邦国幽则阴阳幽明之所以然所谓道也经纶之用藏于无迹和调之妙问不容声何待于论论云者拟议以成其变化讲明启沃而精一之者也阴阳以气言天地以形言爕理运之者也寅亮承之者也公孤之分于此著矣然弼一人乃格君心之任独于孤言之公反不与何也论道经邦爕理阴阳未有不自君心者特王尊三公之至若不敢以身烦之盖曰斯人也乃造化之友非予一人之弼也○愚谓文王时太公已为太师武王时召公已为太保是三公非自成王始立也弘化以为天地之化固有范围天地之化可证但下句有亮天地上句似不必又以为天地之化孤之弘化对公之论道且言贰公正是贰公以弘大其论道经邦之化耳弘大道化以寅亮天地体用之谓也孔注当矣冢宰掌邦治统百官均四海冢大宰治也天官卿治官之长是为冢宰内统百官外均四海盖天子之相也百官异职管摄使归于一是之谓统四海异宜调剂使得其平是之谓均纂疏吕氏曰三公三孤天子所与调精祲之原而无所治者也统万事而分治之则六卿之职六卿者万事之纲也冢宰管摄百官非官官而控制之自百而归六自六而归一所操至简也所调剂者非人人而称量之大与之为大小与之为小所居至易也明乎简易之道而相业尽矣○董氏曰周礼太宰掌建邦之六典曰治典教典礼典政典刑典事典六典太宰兼掌此言掌邦治者教礼政刑事莫非治也○愚谓冢宰虽与五卿并列而亦为一卿实緫统乎五卿所掌虽邦治必教礼兵刑土之并举其职而后可以治欤司徒掌邦教敷五典扰兆民扰驯也地官卿主国教化敷君臣父子夫妇长㓜朋友五者之教以驯扰兆民之不顺者而使之顺也唐虞司徒之官固已职掌如此纂疏陈氏大猷曰徒众也主民众故称司徒○张氏曰扰犹扰龙之扰驯习之也吕氏曰扰者驯习而熟之拊摩而入之畜养而宽之也○愚谓扰者顺其自然而导之即在宽之意宗伯掌邦礼治神人和上下春官卿主邦礼治天神地祇人鬼之事和上下尊卑等列春官于四时之序为长故其官谓之宗伯成周合乐于礼官谓之和者盖以乐而言也纂疏吕氏曰治理也坛坎昭穆之等聘享射御之节贯本末而等文质所谓礼也神人所以治上下所以和也一失其礼则僭乱谄佞而渎乎神陵犯乖争而悖乎人上下皆失其分安得而和○愚谓宗秩宗之宗伯长也秩宗典天神地祇人鬼之三礼此之治神人盖以神包祇即三礼也孔注云治天神地祇人鬼之事及国之吉凶军宾嘉五礼以和上下尊卑等列此注甚当是宗伯所掌乃三礼与五礼也礼所以辨上下定民志上下辨民志定则和矣和有乐之意耳司马掌邦政统六师平邦国夏官卿主戎马之事掌国征伐统御六军平治邦国平谓强不得凌弱众不得暴寡而人皆得其平也军政莫急于焉故以司马名官何莫非政独戎政谓之政者用以征伐而正彼之不正王政之大者也纂疏吕氏曰自夏命㣧侯掌六师举政典以誓则邦政掌于司马旧矣国之大事何莫非政独戎政谓之政者天下无事寓兵于农然后赋役百为始有所施固政之所从出天下有事举兵讨乱邦之存亡安危系焉其为政之大又不待论也此戎政所以独谓之政也统六师而谓之平邦国则王者用师之本旨特欲平邦国之不平者耳司寇掌邦禁诘奸慝刑暴乱秋官卿主寇贼法禁群行攻劫曰寇诘奸慝刑强暴作乱者掌刑不曰刑而曰禁者禁于未然也吕氏曰奸慝隐而难知故谓之诘推鞠穷诘而求其情也暴乱显而易见直刑之而已纂疏陈氏大猷曰诘而后刑刑者必诘互文也陈氏经曰刑曰邦禁此初设刑美意禁民使不为恶而非以虐民也虞礼乐分三官周合为一虞以士兼兵周分为二帝世详于化而略于政王世详于政而略于化世道升降之异也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时地利冬官卿主国空土以居士农工商四民顺天时以兴地利按周礼冬官则记考工之事与此不同盖本阙冬官汉儒以考工记当之也纂疏陈氏大猷曰为治莫先于教化故司徒次冢宰教化莫先于礼乐故宗伯次之教之有不率则大者加甲兵小者加刑罚不得已也故司马司寇次之暴乱去而后民得安居故司空终焉六卿分职各率其属以倡九牧阜成兆民六卿分职各率其属官以倡九州之牧自内达之于外政治明教化洽兆民之众莫不阜厚而化成也按周礼每卿六十属六卿三百六十属也吕氏曰冢宰相天子统百官则司徒以下无非冢宰所统乃均列一职而并数之为六者纲在网中也乾坤之与六子并列于八方冢宰之与六卿并列于六职也纂疏吕氏曰冢宰列于六卿纲固在网中而首非处身外也六卿倡九牧自内而达之外九牧各率诸侯以应六卿自外而承乎内内倡外应周浃泰和此成周治天下之体统也○愚谓周以六卿倡九牧犹唐虞以揆岳统牧伯故阜成之效不减和宁泰和在唐虞成周岂非以为治之纲纪立而体统定欤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巡考制度于四岳诸侯各朝于方岳大明黜陟五服侯甸男采卫也六年一朝会京师十二年王一巡狩时巡者犹舜之四仲巡狩也考制度者犹舜之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等事也诸侯各朝方岳者犹舜之肆觐东后也大明黜陟者犹舜之黜陟幽明也疏数异时繁简异制帝王之治因时损益者可见矣纂疏吕氏曰六卿倡九牧既立为治之纲朝觐巡狩所以振其纲也六年一朝以达其壅时巡至明黜陟以修其废诸侯既亲承徳意于天子天子复亲考制度于诸侯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矣是制尝见于虞书复见于此验其疏数而世之升降可推矣○王氏曰每一岁一服入见五服有一年休息又六年五服两朝然后王一巡狩殷国也○林氏曰明黜陟即王制所谓不敬孝者削地黜爵有功徳于民者加地进律是也此皆斟酌舜事而行之舜五载一巡狩此十二年何也文中子曰舜一岁而巡四岳兵卫少而徴求寡也以是观之则周兵卫日众徴求日多故不能五年而以十二年也王曰呜呼凡我有官君子钦乃攸司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以公灭私民其允怀建官之体统前章既训迪之矣此则居守官职者咸在曰凡有官君子者合尊卑小大而同训之也反者令出不可行而壅逆之谓言敬汝所主之职谨汝所出之令令出欲其行不欲其壅逆而不行也以天下之公理灭一己之私情则令行而民莫不敬信怀服矣纂疏陈氏经曰令未出而致谨可也既出则有行无反矣不谨于未令之先必反于既令之后何以示信乎○苏氏曰此教以谨令非欲其遂非也○吕氏曰令之大者出于君百司自下教条于其属亦令也○愚谓民之从违视公私之消长灭之者纯乎公理而私欲净尽之谓也欲民之允怀非以公尽灭其私不可允怀诚服之谓也灭字允字须勘破学古入官议事以制政乃不迷其尔典常作之师无以利口乱厥官蓄疑败谋怠忽荒政不学墙面莅事惟烦学古学前代之法也制裁度也迷错缪也典常当代之法也周家典常皆文武周公之所讲画至精至备凡莅官者谨师之而已不可喋喋利口更改而纷乱之也积疑不决必败其谋怠惰忽略必荒其政人而不学其犹正墙面而立必无所见而举错烦扰也○苏氏曰郑子产铸刑书晋叔向讥之曰昔先王议事以制不为刑辟其言盖取诸此先王人法并任而任人为多故律设大法而已其轻重之详则付之人临事而议以制其出入故刑简而政清自唐以前治罪科条止于今律令而已人之所犯日变无穷而律令有限以有限治无穷不闻有所阙岂非人法兼行吏犹得临事而议乎今律令之外科条数万而不足于用有司请立新法者日益不已呜呼任法之弊一至于此哉纂疏孔氏曰临事而议之以制其出入○王氏炎曰议事以古义裁之曰以制○吕氏曰议事断之以制制即所学之成法也○陈氏大猷曰事有施于古而不宜于今施于今而不合于古者皆非典常典常者理之通古今常行而不可易者也尔当以之为法○吕氏曰有疑则辨可否立决蓄而不辨一前一却谋所以不成也怠失之不及忽失之过其荒政均也学者应事以理虽万变而不劳不学者应事以才不通于理触事面墙始犹以才力营之事渐多则不胜其繁矣○愚谓成王训官以学勉之以不学戒之学古而后入官则当官议事必能以古制裁酌之庶酌古通今而政不迷矣然世亦有好古而至于好异者如荆公是也故又欲其以典常之理为之师不学则于理不明临事惟见其烦扰而已学古则议事有所据而不迷不学则莅事无所见而烦扰学不学之得失相去如此成王此言真万世有官君子之龟鉴也戒尔卿士功崇惟志业广惟勤惟克果断乃罔后艰此下申戒卿士也王氏曰功以智崇业以仁广断以勇克此三者天下之达道也吕氏曰功者业之成也业者功之积也崇其功者存乎志广其业者存乎勤勤由志而生志待勤而遂虽有二者当几而不能果断则志与勤虚用而终蹈后艰矣纂疏陈氏大猷曰事之所成为功职之所务为业如士业于学学思问辨皆学业至于道充徳备则学之功成农业于田播耨耘耔皆农业至收获有秋则农之功成功之高卑由立志之高下欲功之高立志固贵乎高然必勤以广业则职业日勉日高其基立而其成高也否则事业以怠惰而狭小如筑台然安有基狭而台高者虽有此志终不遂矣○愚谓功崇至后艰四句乃申言蓄疑败谋怠忽荒政之意而加警策耳功崇惟志业广惟勤怠忽荒政之反也惟克果断乃罔后艰蓄疑败谋之反也位不期骄禄不期侈恭俭惟徳无载尔伪作徳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贵不与骄期而骄自至禄不与侈期而侈自至故居是位当知所以恭飨是禄当知所以俭然恭俭岂可以声音笑貌为哉当有实得于己不可从事于伪作徳则中外惟一故心逸而日休休焉作伪则揜护不暇故心劳而日著其拙矣或曰期待也位所以崇徳非期于为骄禄所以报功非期于为侈亦通纂疏吕氏曰天下之至逸而无忧者莫如徳天下之至劳而无益者莫如伪○陈氏经曰制骄莫如恭制侈莫如俭实有徳于恭俭则为徳以声音笑貌为之则伪矣恭俭出于徳者逸而休恭俭出于伪者劳而拙○愚谓期待之说合刊居宠思危罔不惟畏弗畏入畏居宠盛则思危辱当无所不致其祇畏苟不知祇畏则入于可畏之中矣后之患失者与思危相似然思危者以宠利为忧患失者以宠利为乐所存大不同也纂疏愚谓居宠之宠即指禄位言禄利与危辱为邻甚可畏也思其危则畏惧不暇何敢骄侈乎推贤让能庶官乃和不和政厖举能其官惟尔之能称匪其人惟尔不任贤有徳者也能有才者也王氏曰道二义利而已推贤让能所以为义大臣出于义则莫不出于义此庶官所以不争而和蔽贤害能所以为利大臣出于利则莫不出于利此庶官所以争而不和庶官不和则政必杂乱而不理矣称亦举也所举之人能修其官是亦尔之所能举非其人是亦尔不胜任古者大臣以人事君其责如此纂疏陈氏经曰人能推让乐善故也不能推让忌嫉故也九官相让众贤和朝范宣子让其下皆让安有不和者我忌嫉人人必忌嫉我交相忌嫉何有于和○愚谓以上成王画一以戒卿士言言精当脱诸篇之佶屈聱牙而读此犹刍豢之恱口云王曰呜呼三事暨大夫敬尔有官乱尔有政以佑乃辟永康兆民万邦惟无斁三事即立政三事也乱治也篇终叹息上自三事下至大夫而申戒敕之也其不及公孤者公孤徳尊位隆非有待于戒敕也纂疏苏氏曰三事三公也○吕氏曰训戒既终复提要緫告之敬尔官治尔政即前钦乃攸司也緫言惟在辅君以永安民耳○愚谓上文戒卿士而不及公孤公孤徳尊望重不待于戒敕也篇终责望之辞不免上列三公三公徳尊望重不无待于表率也诸家多以三事为三公惟蔡氏以为即立政三事而不指为三公立政之作三事三宅也周官之三事三公也诗曰三事大夫汉魏以后史云位登三事皆指为三公何疑焉君陈君陈臣名唐孔氏曰周公迁殷顽民于下都周公亲自监之周公既殁成王命君陈代周公此其䇿命之词史录其书以君陈名篇今文无古文有纂疏夏氏曰必封国乃称君李氏曰亦犹君奭君牙称君贵之也○郑康成中庸注君陈周公子○王氏希旦曰观篇中略无命子继父职之辞意郑说非○吕氏曰此篇戒敕之辞与毕命轻重不类君陈盖新进者也○李氏舜臣曰周公化商民至矣继者不必创为新政以骇之一循公轨辙可也故王命君陈三举周公之训以告之今但一遵周公无忿嫉无求备有忍从容则东郊之民常如周公之临其上和顺可前卜也此命君陈大旨也故曰君陈克和厥中
  王若曰君陈惟尔令徳孝恭惟孝友于兄弟克施有政命汝尹兹东郊敬哉言君陈有令徳事亲孝事上恭惟其孝友于家是以能施政于邦孔子曰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陈氏曰天子之国五十里为近郊自王城言之则下都乃东郊之地故君陈毕命皆指下都为东郊纂疏吕氏曰孝恭即令徳之实○真氏曰孝者必友不友则戚亲之心非孝矣诗云兄弟既翕和乐且湛子曰父母其顺矣乎必兄弟和而后父母顺友之关于孝如此○陈氏曰商民难化由民彝泯乱王属之孝友之君陈正其本也○愚谓治洛以化商民为重故君陈曰尹兹东郊毕命曰保釐东郊其任一也孝恭之恭其徳性本敬也敬哉之敬勉其加敬也昔周公师保万民民怀其徳往慎乃司兹率厥常懋昭周公之训惟民其乂周公之在东郊有师之尊有保之亲师教之保安之民怀其徳君陈之往但当谨其所司率循其常勉明周公之旧训则民其治矣盖周公既殁民方思慕周公之训君陈能发明而光大之固宜其翕然听顺也我闻曰至治馨香感于神明黍稷非馨明徳惟馨尔尚式时周公之猷训惟日孜孜无敢逸豫吕氏曰成王既勉君陈昭周公之训复举周公精微之训以告之至治馨香以下四语所谓周公之训也既言此而揭之以尔尚式时周公之猷训则是四言为周公之训明矣物之精华固无二体然形质止而气臭升止者有方升者无问则馨香者精华之上达者也至治之极馨香发闻感格神明不疾而速凡昭荐黍稷之苾芬是岂黍稷之馨哉所以苾芬者实明徳之馨也至治举其成明徳循其本非有二馨香也周公之训固为精微而举以告君陈尤当其可自殷顽民言之欲具感格非可刑驱而势迫所谓洞达无问者盖当深省也自周公法度言之典章虽具苟无前人之徳则索然萎薾徒为陈迹也故勉之以用是猷训惟日孜孜无敢逸豫焉是训也至精至微非日新不已深致敬笃之功孰能与于斯纂疏陈氏大猷曰治本无馨香然善治之极曰至治馨香协气休闻之所发越犹馨香之旁达而可爱也恶政之极曰刑发闻惟腥丑声秽徳之彰闻犹腥秽之旁达而可恶也故善誉曰流芳恶声曰遗臭神聦明不可欺故曰神明○林氏曰徳之昭明发为至治至治之馨香即明徳之馨香合而为一者也但使黍稷之苾芳可以为馨香则随之粢盛丰备虞之享祀丰洁亦可以感神明矣王意谓徳之馨香尚能感神岂不能感化商民式时猷训孜孜无逸所谓懋昭周公之训即此是也○陈氏经曰至治之馨香非以黍稷以明徳也有其徳有其物则假物以荐徳之馨非专在物也有其物无其徳则物徒物耳论馨香之效至于感神明极所以馨香之本又根诸明徳有是徳则有是治有是治则有是馨香有是馨香则有是感应○董氏鼎曰益曰惟徳动天至𫍯感神周公曰明徳惟馨感于神明天也神也徳犹可以感动况苖民商民乎周公之言与益一意凡人未见圣若不克见既见圣亦不克由圣尔其戒哉尔惟风下民惟草未见圣如不能得见既见圣亦不能由圣人情皆然君陈亲见周公故特申戒以此君子之徳风也小人之徳草也草上之风必偃君陈克由周公之训则商民亦由君陈之训矣纂疏陈氏大猷曰戒哉戒其勿如凡人也图厥政莫或不艰有废有兴出入自尔师虞庶言同则绎师众虞度也言图谋其政无小无大莫或不致其难有所当废有所当兴必出入反复与众共虞度之众论既同则又䌷绎而深思之而后行也盖出入自尔师虞者所以合乎人之同庶言同则绎者所以断于己之独孟子曰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国人皆曰可杀然后察之庶言同则绎之谓也纂疏吕氏曰废兴非变周公之法也政由俗革斟酌权量以求其当也○陈氏大猷曰出谋之国人也入谋之左右也尔有嘉谋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徳呜呼臣人咸若时惟良显哉言切于事谓之谋言合于道谓之猷道与事非二也各举其甚者言之良以徳言显以名言或曰成王举君陈前日已陈之善而叹息以美之也○葛氏曰成王殆失斯言矣欲其臣善则称君人臣之细行也然君既有是心至于有过则将使谁执哉禹闻善言则拜汤改过不吝端不为此言矣呜呼此其所以为成王欤纂疏陈氏大猷曰臣人犹言人臣良善也显善之昭著也○吕氏曰王举君陈前日之善也平昔谋猷入告及既施行澹然不有前日尚忘己之善而归之君今日岂忘人之善而欲出于己○真氏曰善则称君含美从王此义人臣自处者所当知君以是语臣则不可也汉高称李斯善则称君而王卫尉深非之王之名不著然其言足为万世法吕氏亦回护之辞耳○愚谓此承上文谓谋于众审于己而得嘉谋猷云云非特善则称君臣之义当然闻善不违使得行之非有徳之君不能然也方进言则善在臣能听言则善在君此乃人臣宣上徳意以明示于众也王非欲臣之誉已盖欲其审谋猷以见之施行庶几君蒙其归美而臣遂其良显耳然王此言前此圣帝明王未之有也葛真之疑殆未为过盖恐启导谀之渐云王曰君陈尔惟弘周公丕训无依势作威无倚法以削宽而有制从容以和此篇言周公训者三曰懋昭曰式时至此则弘周公之丕训欲其益张而大之也君陈何至依势以为威倚法以侵削者然势我所有也法我所用也喜怒予夺毫发不于人而于己是私意也非公理也安能不作威以削乎君陈之世当宽和之时也然宽不可一于宽必宽而有其制和不可一于和必从容以和之而后可以和厥中也纂疏吕氏曰周公之训大矣犹欲弘之者继前人之政苟止以持循因袭为心其所成必降前人数等惟奋然开拓期以光大前业然后仅能不替盖造始与继成其力量不同也和中之时其大体固当宽苟无制则流荡放肆安能从容以和乎驯扰调娱于品制之中游息化养于范围之内斯其所以和也吕解别一本云宽而有制从容以和此最难当人欲为防制则易迫切无和气此虽宽而有制虽有制而能和○夏氏曰上文言周公之训所当遵然未言今日待商民当如何故此及之无依势至以和此言商民不犯法者待之当如此下文则言犯法者待之又当如此也殷民在辟予曰辟尔惟勿辟予曰宥尔惟勿宥惟厥中上章成王虑君陈之徇己此则虑君陈之徇君也言殷民之在刑辟者不可徇君以为生杀惟当审其轻重之中也纂疏陈氏经曰君之喜怒无常情法之轻重有常理不徇君而徇理之中可也君言苟是从君可也非从君乃从理也君言苟未是则从理可也从理乃所以从君也有弗若于汝政弗化于汝训辟以止辟乃辟其有不顺于汝之政不化于汝之训刑之可也然刑期无刑刑而可以止刑者乃刑之此终上章之辟狃于奸宄败常乱俗三细不宥狃习也常典常也俗风俗也狃于奸宄与夫毁败典常坏乱风俗人犯此三者虽小罪亦不可宥以其所关者大也此终上章之宥纂疏孔氏曰罪虽小三犯不赦唐孔氏曰言三再犹可赦也○愚谓蔡云犯此三者其以作内为奸在外为宄与乱常败俗为三乎二孔则谓有奸宄败乱苟三犯则情罪虽小亦不宥即刑故无小怙终贼刑之意也尔无忿疾于顽无求备于一夫无忿疾人之所未化无求备人之所不能纂疏陈氏曰顽不率教者无忿疾之率教者当器之而不可责备之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徳乃大孔子曰小不忍则乱大谋必有所忍而后能有所济然此犹有坚制力蓄之意若洪裕宽绰恢恢乎有馀地者斯乃徳之大也忍言事容言徳各以深浅言也纂疏林氏曰忍者勉强容者自然自有忍而充于有容则忍之迹泯而广大之徳成矣勾践于吴太王于狄忍也不忍则亡矣何以能济汤于葛文于昆夷容也包之度内如天地然孰能测度之非徳之大而何○陈氏傅良曰习忍可以至容简厥修亦简其或不修进厥良以率其或不良王氏曰修谓其职业良谓其行义职业有修与不修当简而别之则人劝功进行义之良者以率其不良则人励行纂疏陈氏大猷曰修者方修于善良者已进于善○夏氏曰修者简别之不使与不修者混不修者亦简别之不使与修者杂既简别之如此然后于中迁其自修而纯为良善者进用之则不良者知所愧慕亦必修饬而至于良善是进其良所以率其不良也○愚谓修不修皆可简别故不修者亦以简言惟良者可进用故不良者以率言此其立言所以不同也惟民生厚因物有迁违上所命从厥攸好尔克敬典在徳时乃罔不变允升于大猷惟予一人膺受多福其尔之休终有辞于永世言斯民之生其性本厚而所以浇薄者以诱于习俗而为物所迁耳然厚者既可迁而薄则薄者岂不可反而厚乎反而归厚特非声音笑貌之所能为尔民之于上固不从其令而从其好大学言其所令反其所好则民不从亦此意也敬典者敬其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常道也在徳者得其典常之道而著之于身也盖知敬典而不知在徳则典与我犹二也惟敬典而在徳焉则所敬之典无非实有诸己实之感人捷于桴鼓所以时乃罔不变而信升于大猷也如是则君受其福臣成其美而有令名于永世矣纂疏孔氏曰民不从所令而从所好在上不可不慎所好○夏氏曰厚者虽化为薄其本厚者未尝不存尔敬典在徳以化之民无不变薄为厚而跻于大道者○吕氏曰东郊之任君陈始以令徳孝恭得之成王终以敬典在徳勉之取之以实期之以实始终一实也○张氏曰康诰言商民父子兄弟之伦如此俗薄可知君陈药其病惟敬典而已人君不言福风俗淳厚偕之大道此君之福也○郑氏景望曰时罔不变允升大猷成王自谓膺受多福道洽政治泽润生民康王亦谓永膺多福成康言福皆以商民趋化言此人君受福之实也天保受福之诗亦曰群黎百姓遍为尔徳即成康之意○陈氏经曰民变其旧俗而后进于大道允升大猷则化顽成仁反薄归厚矣○愚谓敬典在徳是能谨其所好时罔不变即从厥攸好也商民之顽原于昧天叙之典惟敬典可以化之敬典在徳以化民惟令徳孝恭之君陈能之孝父母友兄弟君陈厚于天叙之典久矣敬典在徳王盖即其素履以勉之也徳者化商民之本敬又徳化之本始曰命汝尹兹东郊敬哉终曰尔克敬典在徳始终一敬而徳有诸己矣徳有诸己而商民可化矣一篇纲领中之纲领舍敬吾何以观之哉顾命顾还视也成王将崩命群臣立康王史序其事为篇谓之顾命者郑玄云回首曰顾临死回顾而发命也今文古文皆有○吕氏曰成王经三监之变王室几摇故此正其终始特详焉顾命成王所以正其终康王之诰康王所以正其始纂疏吕氏曰天子天下之共主也成王力疾临庙朝而命之二公受遗率诸侯而辅之所以公天位严大宝也世称汉武拔霍光于宿卫托以幼孤为知人抑不知大臣非可寄安危属存亡者不在此选如周召内为师保外统诸侯君存则辅政君殁则托孤所谓受遗盖其一职耳武帝垂没始拔一人付之平时大臣果安用乎无具甚矣○陈氏经曰死生夜旦也人道之常始终之义也非学问之深不足以语此成王自幼得周召二公养成其徳缉熙其学至于临死生始终之变卓然不乱观此书当与曾子易篑春秋书公薨于路寝参看又书载顾命独成王有焉盖自艰难变故中得之王当幼冲遭四国之难事亦殆矣经一变长一智顾命之重成王亦折肱而知医欤又曰后世之主以死为讳继承之际鲜有能正其终始者唐顺宗嗣子已壮一旦病不能言不能召宰相托孤使宦寺得拟议所立非因卫次公等草诏得入抗议立广陵王事亦危矣可不鉴哉
  惟四月哉生魄王不怿始生魄十六日王有疾故不恱怿甲子王乃洮颒水相被冕服凭玉几王发大命临群臣必齐戒沐浴今疾病危殆故但洮盥颒面扶相者被以衮冕凭玉几以发命乃同召太保奭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师氏虎臣百尹御事同召六卿下至御治事者太保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六卿也冢宰第一召公领之司徒第二芮伯为之宗伯第三彤伯为之司马第四毕公领之司寇第五卫侯为之司空第六毛公领之太保毕毛三公兼也芮彤毕卫毛皆国名入为天子公卿师氏大夫官虎臣虎贲氏百尹百官之长及诸御治事者平时则召六卿使率其属此则将发顾命自六卿至御事同以王命召也纂疏顾命排得三公三孤六卿齐整召公与毕公毛公是三公芮伯彤伯卫侯是三孤太保是冢宰芮伯是司徒卫侯是康叔为司寇所以康诰中多说刑三公只是以道义傅保王者无职事官属却下行六卿事○皇极经世书成王在位三十七年起丙戌尽壬戌○唐孔氏曰高官兼摄下司者汉世以来谓之领故召毕毛言领王肃云彤姒姓之国馀五国姬姓毕毛文王庶子○夏氏曰哉生魄上无日辰故甲子不可考为何日○吕氏曰甲子去崩才一日耳犹盥洗以致洁冕服以致严顾托之言渊奥精明盖临众之敬不以困𢢑废素定之理虽垂没烱如也惟善治气者能历疾病而不惰善养心者能临死亡而不昏岂一朝夕之积哉王曰呜呼疾大渐惟几病日臻既弥留恐不获誓言嗣兹予审训命汝此下成王之顾命也自叹其疾大进惟危殆病日至既弥甚而留连恐遂死不得誓言以嗣续我志此我所以详审发训命汝统言曰疾甚言曰病纂疏夏氏曰恐不得誓言嗣续之事昔君文王武王宣重光奠丽陈教则肄肄不违用克达殷集大命武犹文谓之重光犹舜如尧谓之重华也奠定丽依也言文武宣布重明之徳定民所依陈列教条则民习服习而不违天下化之用能达于殷邦而集大命于周也纂疏问丽孔音力驰反施也诸家作附丽谓土著也奠丽谓养之陈教谓教之肄或训劳或训习前篇有以丽训刑者肄当训习○孔氏曰定天命施陈教则勤劳文武定命陈教虽劳而不违道故能通殷为周成其大命○苏氏曰奠定民所丽著定民居也○愚按奠丽至不违诸说皆不通宜缺在后之侗敬迓天威嗣守文武大训无敢昏逾侗愚也成王自称言其敬迎上天威命而不敢少忽嗣守文武大训而无敢昏逾天威天命也大训述天命者也于天言天威于文武言大训非有二也今天降疾殆弗兴弗悟尔尚明时朕言用敬保元子钊弘济于艰难钊康王名成王言今天降疾我身殆将必死弗兴弗悟尔庶几明是我言用敬保元子钊大济于艰难曰元子者正其统也柔远能迩安劝小大庶邦怀来驯扰安宁劝导皆君道所当尽者合远迩小大而言又以见君徳所施公平周溥而不可有所偏滞也思夫人自乱于威仪尔无以钊冒贡于非几乱治也威者有威可畏仪者有仪可象举一身之则而言也盖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是以有动作威仪之则成王思夫人之所以为人者自治于威仪耳自治云者正其身而不假于外求也贡进也成王又言群臣其无以元子而冒进于不善之几也盖几者动之微而善恶之所由分也非几则发于不善而䧟于恶矣威仪举其著于外者而勉之也非几举其发于中者而戒之也威仪之治皆本于一念一虑之微可不谨乎孔子所谓知几子思所谓谨独周子所谓几善恶者皆致意于是也成王垂绝之言而拳拳及此其有得于周公者亦深矣○苏氏曰死生之际圣贤之所甚重也成王将崩之一日被冕服以见百官出经远保世之言其不死于燕安妇人之手也明矣其致刑措宜哉纂疏陈氏经曰成王所得于周召者在敬既以敬而迓天威复以敬授群臣使辅嗣王曰弘济艰难天下本非逸乐之具乃艰难之器也柔能安劝之要自一身始下文遂及威仪非几焉此成王平生学问所得处○陈氏大猷曰夫人犹言大凡人○吕氏曰人受天地之中是以有动作威仪之则以定命也凡人有轻躁纵肆或逾其则乃人自乱其威仪天则本未尝乱也○愚案吕解自乱甚当而非几欠𦂳切蔡解非几尽密而自乱未允当盍云几善恶几者善恶所由分之微处也威仪之乱乃其著也不待著而后戒也非之几方微萌于不善而向于恶已当戒矣尔臣其毋以钊冒进于非之几乎威仪之治乱判于念虑之是非自乱威仪由冒进非几始以如以其君霸之以钊之得失以之者格心之大臣也即夫人之自乱于威仪者为戒其必自无以君冒进于非几者先之曾子将终示孟敬子以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惟在于容貌颜色辞气之间与成王临崩告戒之言意不相远其闻圣学之渊源于周公而垂流派于洙泗者欤疾殆疾病危殆也兹既受命还出缀衣于庭越翼日乙丑王崩缀衣幄帐也群臣既退彻出幄帐于庭丧大记云疾病君彻悬东首于北牖下是也于其明日王崩纂疏唐孔氏曰王先在幄帐中发命讫反寝处遂彻出之庭路寝之庭静以俟终也○王氏炎曰成王幼立二叔流言王不无疑性非卓然高明也临殁乃能如此得非周召辅导养成其徳故死生之际志气清明如是乎是知三代而下人主天资未必不及古人而徳不逮者无古明王之学也太保命仲桓南宫毛俾爰齐侯吕伋以二干戈虎贲百人逆子钊于南门之外延入翼室恤宅宗桓毛二臣名伋太公望子为天子虎贲氏延引也翼室路寝旁左右翼室也太保以冡宰摄政命桓毛二臣使齐侯吕伋以二干戈虎贲百人逆太子钊于路寝门外引入路寝翼室为忧居宗主也○吕氏曰发命者冡宰传命者两朝臣承命者勲戚显诸侯体统尊严枢机周密防危虑患之意深矣入自端门万姓咸睹与天下共之也延入翼室为忧居之宗示天下不可一日无统也唐穆敬文武以降阉寺执国命易主于宫掖而外廷犹不闻然后知周家之制曲尽备豫虽一条一节亦不可废也纂疏夏氏曰桓毛必宿卫之臣○林氏曰太保命二臣于吕伋处取干戈持以统虎贲迎太子桓毛以冡宰之命而后同于奉迎齐侯以冡宰之命而后授之兵卫奸邪何自萌哉○王氏曰称子所以正名明父子继世之义称名未成君也王宫南向南门王宫外门也○范氏曰成王崩太子必在侧特出而迎之所以显之于众也丁卯命作册度命史为册书法度传顾命于康王纂疏陈氏大猷白将纪先王遗命于册书以授嗣王并作授册法度下文升阶即位受同祭响是也越七日癸酉伯相命士须材伯相召公也召公以西伯为相须取也命士取材木以供丧用纂疏郑氏曰大夫以上殡敛皆以死之来日敛天子七日而殡于死为八日癸酉殡之明日也○薛氏曰士山虞匠人等致材木须待以供凡丧事之用○吕氏曰自成王崩后讫康王受帝前命皆出于召公曰太保命仲桓命作册度伯相命士所以一号令而无二门也狄设黼扆缀衣狄下士祭统云狄者乐吏之贱者也丧大记狄人设阶盖供丧役而典设张之事者也黼扆屏风画为斧文者设黼扆幄帐如成王生存之日也纂疏唐孔氏曰自设黼扆至陈辂车各有所司皆是相命不言者蒙上命士之文也此下皆为将传顾命而陈仪物也经于四座上言设黼扆缀衣则四座皆设也先施屏风于前又施帐幄于上牖间南向敷重篾席黼纯华玉仍几此平时见群臣觐诸侯之坐也敷设重席所谓天子之席三重者也篾席桃竹枝席也黼白黑杂缯纯縁也华彩色也华玉以饰几仍因也因生时所设也周礼吉事变几凶事仍几是也西序东向敷重底席缀纯文贝仍几此旦夕听事之坐也东西厢谓之序底席蒲席也缀杂彩文贝有文之贝以饰几也东序西向敷重丰席画纯雕玉仍几此养国老飨群臣之坐也丰席笋席也画彩色雕刻镂也西夹南向敷重笋席玄纷纯漆仍几此亲属私燕之坐也西厢夹室之前笋席竹席也纷杂也以玄黑之色杂为之縁漆漆几也牖间两序西夹其席有四牖户之间谓之扆天子负扆朝诸侯则牖间南向之席席之正也其三席各随事以时设也将传先王顾命知神之在此乎在彼乎故兼设平生之坐也纂疏吕氏曰牖序夹房阶塾前指路寝言之牖间南向就路寝窗牖间南向设此座也间者窗东户西戸牖之间即当宁之所西序东向就路寝西厢设座东向也东序西向就路寝东厢设座西向也○夏氏曰厢之夹室谓之夹又谓之房西夹乃西厢之夹室即下文所谓东房西房以其夹中央之大室故曰夹室西夹南向盖在西厢之夹室中南向设此座也○说文笋竹胎笋席取笋皮织为席也越玉五重陈宝赤刀大训弘璧琬琰在西序大玉夷玉天球河图在东序𦙍之舞衣大贝鼖鼓在西房兊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在东房于东西序坐北列玉五重及陈先王所宝器物赤刀赤削也大训三皇五帝之书训诰亦在焉文武之训亦曰大训弘璧大璧也琬琰圭名夷常也球鸣球也河图伏羲时龙马负图出于河一六位北二七位南三八位东四九位西五十居中者易大传所谓河出图是也𦙍国名𦙍国所制舞衣大贝如车渠鼖鼓长八尺兊和皆古之巧工垂舜时共工舞衣鼖鼓戈弓竹矢皆制作精巧中法度故历代传宝之○孔氏曰弘璧琬琰大玉夷玉天球玉之五重也○吕氏曰西序所陈不惟赤刀弘璧而大训参之东序所陈不惟大玉夷玉而河图参之则其所宝者断可识矣○愚谓宝玉器物之陈非徒以为国容观美意者成王平日之所观阅手泽在马陈之以象其生存也杨氏中庸传曰宗器于祭陈之示能守也于顾命陈之示能传也纂疏陈氏大猷曰此陈世传之宝也越及也承上文而言玉五重陈宝緫言之下复分言玉一双曰重古双玉为㲄圆曰璧锐上曰圭琰有锋芒琬无锋芒大玉华山之玉夷玉东夷之美玉大辂在宾阶面缀辂在阼阶面先辂在左塾之前次辂在右塾之前大辂玉辂也缀辂金辂也先辂木辂也次辂象辂革辂也王之五辂玉辂以祀不以封为最贵金辂以封同姓为次之象辂以封异姓为又次之革辂以封四卫为又次之木辂以封蕃国为最贱其行也贵者宜自近贱者宜远也王乘玉辂缀之者金辂也故金辂谓之缀辂最远者木辂也故木辂谓之先辂以木辂为先辂则革辂象辂为次辂矣宾阶西阶也阼阶东阶也面南向也塾门侧堂也五辂陈列亦象成王之生存也周礼典路云若有大祭祀则出路大丧大宾客亦如之是大丧出辂为常礼也又案所陈宝玉器物皆以西为上者成王殡在西序故也纂疏郑氏曰阼犹酢也东阶所以荅酢宾客○夏氏曰阶面者据人在堂上面向南方北辂陈之其辕向南故谓之面盖在阶之南面也先辂在左塾之前盖在门内之西以塾在堂之前故自内向外言之虽在西自外向内言之实在左也次辂在右塾之前盖在门内之东自内向外言之虽在东自外向内言之实在右也○顾氏曰先辂在寝门内之西北面对玉辂次辂在寝门内之东北面对金辂○吕氏曰此非独盛弥文而彰备物天位峻极幄座靓深宝镇𤍞华车辂峙列入其庭肃然起敬惧不克承委重投艰之意不言而已传矣二人雀弁执惠立于毕门之内四人綦弁执戈上刃夹两阶戺一人冕执刘立于东堂一人冕执钺立于西堂一人冕执戣立于东垂一人冕执瞿立于西垂一人冕执锐立于侧阶弁士服雀弁赤色弁也綦弁以文鹿子皮为之惠三隅矛路寝门一名毕门上刃刃外向也堂廉曰戺冕大夫服刘钺属戣瞿皆㦸属锐当作鈗说文曰鈗侍臣所执兵从金允声周书曰一人冕执鈗读若允东西堂路寝东西厢之前堂也东西垂路寝东西序之阶上也侧阶北陛之阶上也○吕氏曰古者执戈㦸以宿卫王宫皆士大夫之职无事而奉燕私则从容养徳而有膏泽之润有事而司御侮则坚明守义而无腹心之虞下及秦汉陛楯执㦸尚馀一二此制既废人主接士大夫者仅有视朝数刻而周庐陛楯或环以椎埋嚚悍之徒有志于复古者当深绎也纂疏孔氏曰侧阶北下立阶上○唐孔氏曰垂旒为冕无旒为弁弁冕版皆广八寸长尺六寸前圆后方雀弁色赤而微黑如雀头也垂堂上之远地也堂廉廉者棱也立在堂下近于堂棱执兵宿卫先东后西者以王在东宿卫敬新王故也○吕氏曰凡弁士也皆立堂下冕大夫也皆立堂上○陈氏经曰自设黼座至此典物文章之备岂为华侈之具哉一以象先王平生所坐所宝所乘所卫以起嗣王之追慕而尽诚绍述也一以昭先王委重投艰之意使嗣王肃敬以祇承也一以起群臣诸侯之尊敬想慕先王而系心于嗣王也一以表人主之崇高富贵尊无二上而传授之正如此以绝天下觊觎之萌也王麻冕黼裳由宾阶𬯀卿士邦君麻冕蚁裳入即位麻冕三十升麻为冕也𬯀升也康王吉服自西阶升堂以受先王之命故由宾阶也蚁玄色公卿大夫及诸侯皆同服亦庙中之礼不言升阶者从王宾阶也入即位者各就其位也○吕氏曰麻冕黼裳王祭服也卿士邦君祭服之裳皆𫄸今蚁裳者盖无事于奠祝不欲纯用吉服有位于班列不可纯用凶服酌吉凶之间示礼之变也纂疏吕氏曰仪物既备然后延嗣王受顾命而践位自此始称王○夏氏曰麻冕用极细布即衮冕苏氏曰麻冕之裳四章此独用黼示变也由宾阶来受顾命犹以子道自居也卿士王朝公卿大夫传曰郑武公为平王卿士但陪位无职事各入即所次之位𫄸赤色之浅者蚁色玄如蚁太保太史太宗皆麻冕彤裳太保承介圭上宗奉同瑁由阼阶𬯀太史秉书由宾阶𬯀御王册命太宗宗伯也彤𫄸也太保受遗太史奉册太宗相礼故皆祭服也介大也大圭天子之守长尺有二寸同爵名祭以酌酒者瑁方四寸邪刻之以冒诸侯之珪璧以齐瑞信也太保宗伯以先王之命奉符宝以传嗣君有主道焉故升自阼阶太史以册命御王故持书由宾阶以升苏氏曰凡王所临所服用皆曰御纂疏苏氏曰彤裳亦变也彤赤色○董氏曰介圭天子所守瑁以朝诸侯○陈氏大猷曰太保冢宰緫大权故承镇圭宗伯掌祭祀朝觐礼故奉同瑁书即册命也秉言持之以升御言奉之以进○夏氏曰圭瑁先王所执今将授嗣王若先王予之故自阼阶升太史执书将进之嗣王故与王接武同升○陈氏经曰上宗即宗伯或言大宗或言上宗者大宗伯一人小宗伯二人凡三人使其上二人也其一人奉同其一人奉瑁曰皇后凭玉几道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末命命汝嗣训临君周邦率循大卞燮和天下用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文武之光训成王顾命之言书之册矣此太史所陈者也皇大后君也言大君成王力疾亲凭玉几道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临终之命命汝嗣守文武大训曰汝者父前子名之义卞法也临君周邦位之大也率循大卞法之大也燮和天下和之大也居大位由大法致大和然后可以对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文武之光训也纂疏陈氏大猷曰道言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称也顾命中成王自言嗣守文武大训故此言命汝嗣训燮亦和也荅扬文武光训即所谓嗣训王再拜兴荅曰眇眇予末小子其能而乱四方以敬忌天威眇小而如乱治也王拜受顾命起荅太史曰眇眇然予微末小子其能如父祖治四方以敬忌天威乎谦辞退托于不能也顾命有敬迓天威嗣守文武大训之语故太史所告康王所荅皆于是致意焉乃受同瑁王三宿三祭三咤上宗曰飨王受瑁为主受同以祭宿进爵也祭祭酒也咤奠爵也礼成于三故三宿三祭三咤葛氏曰受上宗同瑁则受太保介圭可知宗伯曰飨者传神命以飨告也纂疏林氏曰受瑁必授之人受同则以祭○郑氏曰释诂云肃进也宿即肃也三肃为三进爵从立处而三进至神所也三祭三酹酒于神座也每一酹酒则一奠爵王肃以咤为奠爵经典无此咤字曰飨所谓嘏也诗笺曰予福曰嘏特牲少牢之礼尸嘏主人此则上宗嘏王也○苏氏曰至齿而不饮曰咤曰哜示饮而实不忍也○唐孔氏曰礼于祭末必饮神之酒受神之福太保受同降盥以异同秉璋以酢授宗人同拜王荅拜太保受王所咤之同而下堂盥洗更用他同秉璋以酢酢报祭也祭礼君执圭瓉祼尸太保执璋瓉亚祼报祭亦亚祼之类故亦秉璋也以同授宗人而拜尸王荅拜者代尸拜也宗人小宗伯之属相太保酢者也太宗供王故宗人供太保太保受同祭哜宅授宗人同拜王荅拜以酒至齿曰哜太保复受同以祭饮福至齿宅居也太保退居其所以同授宗人又拜王复荅拜太保饮福至齿者方在丧疚歆神之赐而不甘其味也若王则丧之主非徒不甘味虽饮福亦废也太保降收诸侯出庙门俟太保下堂有司收撤器用庙门路寝之门也成王之殡在焉故曰庙言诸侯则卿士以下可知俟者俟见新君也纂疏愚案咤有两说孔氏以为奠爵苏氏以为至齿不饮与哜同义初以咤从口意苏说是及考字书方知□与吒同陟驾反祭奠酒爵也咤本□字传写讹耳孔注音释下云说文作□观此则吒训奠爵不可易也若与哜同义则君咤臣哜于义何分且与饮福亦废之说不合矣报祭者亚祼之类即今亚献也王祭告成王言已已受顾命也太保秉璋以酢授同而拜告成王己已传顾命也王荅拜蔡氏则曰代尸拜王氏则曰因太保拜而对拜夏氏则曰王亦拜成王柩纷纷揣度要之王荅召公拜何疑焉君在庙门外则全于君在庙门内则全于子况康王方在庙中柩前受顾命未出庙门临朝堂而受群臣朝也冢宰以元老大臣受托孤重寄先王临之在上先之拜告传顾命继之拜告礼成康王为丧主立柩前其荅拜礼亦宜之冢宰传顾命以相授见大臣如见先王也荅其拜敬大臣即所以敬先王也何必如诸说之纷纷回䕶哉成王以乙丑崩越九日癸酉命士须材传顾命不言日其在癸酉后必矣曷不如后世嗣君当日于柩前即位而涉旬日乎曰君薨百工緫已以听于冢宰尚矣有召公为冢宰以辅政纪纲政令周密备具如此故嗣君可以旬日方即位也古今异宜何必同哉○真氏曰此篇见周公养成君徳之效又见召公处危疑周密皆可为来世法
  康王之诰今文古文皆有但今文合于顾命
  王出在应门之内太保率西方诸侯入应门左毕公率东方诸侯入应门右皆布乘黄朱宾称奉圭兼币曰一二臣卫敢执壤奠皆再拜稽首王义嗣徳荅拜汉孔氏曰王出毕门立应门内郑氏曰周礼五门一曰皋门二曰雉门三曰库门四曰应门五曰路门路门一曰毕门外朝在路门外则应门之内盖内朝所在也周中分天下诸侯主以二伯自陜以东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召公率西方诸侯盖西伯旧职毕公率东方诸侯则继周公为东伯矣诸侯入应门列于左右布陈也乘四马也诸侯皆陈四黄马而朱其鬛以为庭实或曰黄朱若篚厥玄黄之类宾诸侯也称举也诸侯举所奉圭兼币曰一二臣卫一二见非一也为王蕃卫故曰臣卫敢执坏地所出奠贽皆再拜首至地以致敬义宜也义嗣徳云者史氏之辞也康王宜嗣前人之徳故荅拜也○吴氏曰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重耳稽颡而不拜穆公曰仁夫公子稽颡而不拜则未为后也盖为后者拜不拜故未为后也吊者含者襚者升堂致命主孤拜稽颡成为后者也康王之见诸侯若以为不当拜而不拜则疑未为后也且纯乎吉也荅拜既正其为后且知其以丧见也纂疏夏氏曰敢执上地所有奠之于王庭○愚谓奠如奠雁之奠太保暨芮伯咸进相揖皆再拜稽首曰敢敬告天子皇天改大邦殷之命惟周文武诞受羑若克恤西土冢宰及司徒与群臣皆进相揖定位又皆再拜稽首陈戒于王曰敢敬告天子示不敢轻告且尊称之所以重其听也曰大邦殷者明有天下不足恃也羑若未详苏氏曰羑羑里也文王出羑里之囚天命自是始顺或曰羑若即下文之厥若也羑厥或字有讹谬西土文武所兴之地言文武所以大受命者以其能恤西土之众也进告不言诸侯以内见外纂疏吕氏曰二伯率诸侯列门左右朝会分班仪也太保及芮伯咸进相揖朝会合班仪也始而分班则诸侯两列西伯与东伯之位相对继而合班则六卿前列冢宰与司徒之位相次○张氏曰恤西上以周业基于西土不忘本也○愚谓羑若难强解合缺惟新陟王毕协赏罚勘定厥功用敷遗后人休今王敬之哉张皇六师无坏我高祖寡命陟升遐也成王初崩未丧未谥故曰新陟王毕尽协合也好恶在理不在我故能尽合其赏之所当赏罚之所当罚而克定其功用施及后人之休美今王嗣位其敬勉之哉皇大也张皇六师大戒戎备无废坏我文武艰难寡徳之基命也案召公此言若导王以尚威武者然守成之世多溺晏安而无立志苟不诘尔戎兵奋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武烈则废弛怠惰而陵迟之渐见矣成康之时病正在是故周公于立政亦恳恳言之后世坠先王之业忘祖父之仇上下苟安甚至于口不言兵亦异于召公之见矣可胜叹哉纂疏问称成王独言毕协赏罚何也曰只为赏不当功罚不当罪故事差错若毕协赏罚非至公至明何以能此又问张皇六师曰古者兵藏于农故六军皆寓于农张皇六师只是整理民众底意思○张氏曰继新陟王惟在于敬敬则历年不敬则坠命此召公平生所学昔以告成王今又以告康王也新王即位元老当以道徳进告乃先以赏罚六师言何也曰周自祖宗以来仁深泽厚规模已定惟商民犹伺间隙欲逞其祸元老深谋远虑不得已而及此是说施于康王之时则可不可泛言于新王之前也○一说高祖犹说命言高后谓文王也○愚谓周以仁厚立国盈成之久流弊易弛而弱弊政虽甚于东迁之后几微已兆于一再传之馀周召毕诸公已预见先忧于未然之前矣正如太公言鲁后世浸弱矣是也康王之子昭王即有舟胶楚泽之陵夷召公之言岂过也哉王若曰庶邦侯甸男卫惟予一人钊报诰报诰而不及群臣者以外见内康王在丧故称名春秋嗣王在丧亦书名也昔君文武丕平富不务咎厎至齐信用昭明于天下则亦有熊罴之士不二心之臣保乂王家用端命于上帝皇天用训厥道付畀四方丕平富者溥博均平薄敛富民言文武徳之广也不务咎者不务咎恶轻省刑罚言文武罚之谨也厎至者推行而厎其至也齐信者兼尽而极其诚也文武务徳不务罚之心推行而厎其至兼尽而极其诚内外充实故光辉发越用昭明于天下盖诚之至者不可揜也而又有熊罴武勇之士不二心忠实之臣戮力同心保乂王室文武用受正命于上天上天用顺文武之道而付之以天下之大也康王言此者求助群臣诸侯之意纂疏愚谓王资助于内外而首述文武得勇士忠臣之助者有感于张皇六师之言也乃命建侯树屏在我后之人今予一二伯父尚胥暨顾绥尔先公之臣服于先王虽尔身在外乃心罔不在王室用奉恤厥若无遗鞠子羞天子称同姓诸侯曰伯父康王言文武所以命建侯邦植立蕃屏者意盖在我后之人也今我一二伯父庶几相与顾绥尔祖考所以臣服于我先王之道虽身守国在外乃心当常在王室用奉上之忧勤其顺承之毋遗我稚子之耻也纂疏林氏曰诸侯祖父尝臣服于先王汝尚相与顾安之顾谓念而不忘则先公之灵安矣○吕氏曰又戒以用奉承忧恤其所当顺者而顺行之顺理则一时位则殊厥若者其所当顺也人孰不欲顺理时位之不识则其顺或非所当顺者矣○林氏曰鞠子未离鞠养之稚子康王自谓群公既皆听命相揖趋出王释冕反丧服始相揖者揖而进也此相揖者揖而退也苏氏曰成王崩未葬君臣皆冕服礼欤曰非礼也谓之变礼可乎曰不可礼变于不得已嫂非溺终不援也三年之丧既成服释之而即吉无时而可者曰成王顾命不可以不传既传不可以丧服受也曰何为其不可也孔子曰将冠子未及期日而有齐衰大功之丧则因丧服而冠冠吉礼也犹可以丧服行之受顾命见诸侯独不可以丧服乎太保使太史奉册授王于次诸侯入哭于路寝而见王于次王丧服受教戒谏哭踊荅拜圣人复起不易斯言矣春秋传曰郑子皮如晋葬晋平公将以币行子产曰丧安用币子皮固请以行既葬诸侯之大夫欲因见新君叔向辞之曰大夫之事毕矣而又命孤孤斩焉在衰绖之中其以嘉服见则丧礼未毕其以丧服见是重受吊也大夫将若之何皆无辞以退今康王既以嘉服见诸侯而又受乘黄玉帛之币使周公在必不为此然则孔子何取此书也曰至矣其父子君臣之间教戒深切著明足以为后世法孔子何为不取哉然其失礼则不可不辨纂疏问康王释丧服而被衮冕且受黄朱圭币之献诸家皆以为礼之变独苏氏以为失礼未知当此际合如何区处先生曰天子诸侯之礼与士庶人不同故孟子有吾未之学之语盖谓此类耳如伊训元祀十有二月朔亦是新丧伊尹已奉嗣王祗见厥祖固不可用凶服矣汉唐新主即位皆行册礼君臣亦皆吉服追述先帝之命以告嗣君韩文外集顺宗实录中有此事可考盖易世传授国之大事当严其礼而王侯以国为家虽先君之丧犹以为己私服也五代以来此礼不讲则始终之际殊草草矣荅潘子善 康王释斩衰而服衮冕于礼为非孔子取之又不知如何设使制礼作乐当此之职只得除之○王氏曰相揖摈相者揖之○叶氏曰天子即位之礼后世无传春秋犹有可考君薨世子嗣位于丧次殡而未葬葬而未逾年者不敢死其君故不敢践其正位不敢朝庙而主祭封内三年称子縁臣民之心不可一日无君则不得已而嗣位缘始终之义一年不可以两君则犹不敢当君位故必至明年而后朝庙正君位改元春秋始书公即位焉然则成王始殡而康王即内朝以见诸侯礼欤诸侯逾年而朝庙即位以吉服乎以凶服乎不可知也然古者吉凶不同事子曰羔裘玄冠不以吊吉服不可为凶事则凶服不可为吉事明矣鲁庄未终桓丧王命主王姬嫁说者曰衰麻不可以接弁冕诸侯大夫葬晋平公云云是重受吊也古人谨于吉凶之服如此其严也康王之事必有不得已而然者盖成王初即位尚有四国淮夷之变微周公天下未可知况不及成王周公者乎故召公权一时之宜而遽正君臣之分若曰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继世以正大统亦天下之大义也通丧上下之所同而大义天子之所独故不以通丧废大义而吉凶不可相乱则以冕服朝诸侯以为常礼则不可以为非礼亦不可传及后世率不能夺康王之为然后知二书之录于经非孔子不能权之于道以尽万世之变也○陈氏傅良曰释冕反丧服东坡疑之某尝以问之乡先生乡先生曰惜坡疑之而不加察也召毕皆盛徳又老于更事岂不知礼盖身见周公以叔父之亲拥辅太子而流言之变起于兄弟非周公之忠诚社稷岌岌乎殆哉矣故于康王之立特为非常之礼迎之南门卫之干戈奉之册书被之冕服而又率诸侯北面朝之以与天下共立新君使晓然知定向而无疑其意远矣盖自秦汉而下授受成于宫闱之暧昧而拥立出于一人之予夺祸天下国家不少然后知二公老练坐镇安危之机送往事居中外无间未易以泥常论也○愚谓苏氏之论主于守经叶陈之论出于达权守经合理之正而不可破达权亦当察事之宜而不可胶召公在当时必有迫于不得已惩创于往事而不敢轻者观其布置举措重大周密徴召会集翕合安徐若临大敌当大难然诸侯咸在或谓问疾者尚留而因受其朝非也观其言曰庶邦侯甸男卫曰率西方诸侯入左东方诸侯入右则徴召于既崩之馀翕集于一旬之内可见又观张皇六师一语则当时事势亦可想矣纪载始末节节备具两篇之中词繁不杀前后五十六篇纪载无似此之详者证之朱子之说荅潘时举一叚未尝必主苏氏意可见矣今两存二说以俟来哲择焉若必非召公东坡已尽之尚何容喙
  毕命康王以成周之众命毕公保釐此其册命也今文无古文有○唐孔氏曰汉历律志云康王毕命丰刑曰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王命作册书丰刑此伪作者传闻旧语得其年月不得以下之辞妄言作丰刑耳亦不知丰刑之言何所道也纂疏吕氏曰周公始迁殷民戒长治者不忌于凶徳包以大度善恶并育以安反侧也至君陈则殷民寖服周化故简修进良犹未大区别也至康王则世变风移矣苟犹兼蓄并容则馀孽不除终为良民之害故命毕公分别居里不惟恶不能以染善亦将无以自容势不得不入于善矣此周之治所以成也盖惟此时然后可以举此政为治之序固如此
  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越三日壬申王朝步自宗周至于丰以成周之众命毕公保釐东郊康王之十二年也毕公尝相文王故康王就丰文王庙命之成周下都也保安釐理也保釐即下文旌别淑慝之谓盖一代之治体一篇之宗要也纂疏陈氏大猷曰釐虽有辨别分理之意曰保则有恩意行乎其间非斩然割裂无复润泽也以保为釐盖有欲并生哉之意王若曰呜呼父师惟文王武王敷大徳于天下用克受殷命毕公代周公为太师也文王武王布大徳于天下用能受殷之命言得之之难也惟周公左右先王绥定厥家毖殷顽民迁于洛邑密迩王室式化厥训既历三纪世变风移四方无虞予一人以宁十二年曰纪父子曰世周公左右文武成王安定国家谨毖顽民迁于洛邑密近王室用化其教既历三纪世已变而风始移今四方无可虞度之事而予一人以宁言化之之难也道有升降政由俗革不臧厥臧民罔攸劝有升有降犹言有隆有污也周公当世道方降之时至君陈毕公之世则将升于大猷矣为政者因俗变革故周公毖殷而谨厥始君陈有容而和厥中皆由俗为政者当今之政旌别淑慝之时也苟不善其善则民无所劝慕矣惟公懋徳克勤小物弼亮四世正色率下罔不祗师言嘉绩多于先王予小子垂拱仰成懋盛大之义予懋乃徳之懋小物犹言细行也言毕公既有盛徳又能勤于细行辅导四世风采凝峻表仪朝著若大若小罔不祗服师训休嘉之绩盖多于先王之时矣今我小子复何为哉垂衣拱手以仰其成而已康王将付毕公以保釐之寄故叙其徳业之盛而归美之也纂疏唐孔氏曰小物犹小事能勤小事大事必勤矣晋语言文王之事云询于八虞访于辛尹重之以周召毕荣是毕公文王时已为大臣也○吕氏曰毕公元老王不称其成徳而称其懋徳不称其緫大体而称其勤小物者盖以成徳自居则止矣小物忽焉亦非造次必于是者惟勉于徳者贯稚耄而不息故勤于物者一小大而无间○林氏曰正色率下所谓正衣冠尊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也○史氏渐曰忠厚近迂阔老成若迟钝先王终不以此易彼者盖世臣旧徳功业已见于时闻望已孚于人商功利课殿最虽不若新进然雍容庙堂天下想闻其风采足以廉顽立懦敦薄厉偷如泰山乔岳初无运动之劳而功之及人厚矣毕公四世元老虽有不可及之盛徳常有不自足之诚心小物不以不必勤而不勤嘉绩不以己多于前而或怠正色敛容而使人之非意自消出辞吐气而使天下之群心胥服保釐之任舍公其谁○愚谓臧厥臧即下文旌淑彰善之事所谓劝则使慝恶者克畏慕也不矜细行终累大徳公于小物克勤所以愈见其懋徳之诚也王曰呜呼父师今予祗命公以周公之事往哉今我敬命公以周公化训顽民之事公其往哉言非周公所为不敢屈公以行也旌别淑慝表厥宅里彰善瘅恶树之风声弗率训典殊厥井疆俾克畏慕申画郊圻慎固封守以康四海淑善慝恶瘅病也旌善别恶成周今日由俗革之政也表异善人之居里如后世旌表门闾之类显其为善者而病其为不善者以树立为善者风声使显于当时而传于后世所谓旌淑也其不率训典者则殊异其井里疆界使不得与善者杂处礼记曰不变移之郊不变移之遂即其法也使能畏为恶之祸而慕为善之福所谓别慝也圻与畿同郊圻之制昔固规画矣曰申云者申明之也封域之险昔固有守矣曰谨云者戒严之也疆域障塞岁久则易湮世平则易玩时辑而屡省之乃所以尊严王畿王畿安则四海安矣纂疏孔氏曰言非周公所为不敢枉公往治当识别民之善恶表异其居里明其为善病其为恶立其善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其善声使畏为恶之祸慕为善之福所以沮劝○唐孔氏曰旌旗所以表识贵贱故传以旌为识表宅里如今孝子顺孙义夫节妇表其门闾也郊圻谓邑之境界○王氏曰彰善者则恶者耻其不若是病也使人有所感动曰风使人有所听闻曰声○夏氏曰庶望风而化闻声而应如风动于此而物偃于彼声振于此而响应于彼也○吕氏曰荣辱不止于一时而流芳遗臭传千百世而未泯所谓树之风声也人存政举人亡政息惟风声所传则可以鼓动千百年之远虽事往迹陈而兴起如新弗率者殊其井疆岂真欲绝之而置之人类之外哉欲其畏慕而卒归于善而已此旌别之本心也五阳一阴然后可以夬决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庭不知时义而错施之为恶者众或以召乱矣因区别里闾遂并郊圻封守而整齐之○愚谓东郊之政以保为釐旌别淑慝者釐也义之尽也本心欲其畏慕而同归于善者以保为釐也仁之至也又树立为善者之风声见其善善之长俾为恶者畏慕见其恶恶之短有以人治人改而止之意爱之深待之厚如此卒化浮薄为忠厚宜哉风必有声闻夷惠之风闻即闻风之声也王夏分为二字未当吕以使恶者遗臭兼言不若专以树善者风声使流芳而人闻风兴起言此数句旌别淑慝纲也表宅里树风声使人知善之可慕旌淑也弗率训殊井疆使人知恶之可畏别慝也不可为瘅恶所碍彰善即瘅恶政贵有恒辞尚体要不惟好异商俗靡靡利口惟贤馀风未殄公其念哉对暂之谓恒对常之谓异趣完具而已之谓体众体所会之谓要政事纯一辞令简实深戒作聦明趋浮末好异之事凡论治体者皆然而在商俗则尤为对病之药也苏氏曰张释之谏汉文帝秦任刀笔之吏争以亟疾苛察相高其弊徒文具无恻隐之实以故不闻其过陵夷至于二世天下土崩今以啬夫口辩而超迁之臣恐天下随风而靡争口辩无其实凡释之所论则康王以告毕公者也纂疏夏氏曰政与辞如此皆不好异者能之政而好异则恱须臾而厌持久安能有恒言而好异则言浮于理言徒多而理不足安能体要○唐孔氏曰韩宣子言纣使师襄作靡靡之乐靡靡相随顺之意○愚谓利口即辞体要之反恶利口远佞人所关大矣我闻曰世禄之家鲜克由礼以荡陵徳实悖天道敝化奢丽万世同流古人论世禄之家逸乐豢养其能由礼者鲜矣既不由礼则心无所制肆其骄荡陵蔑有徳悖乱天道敝坏风化奢侈美丽万世同一流也康王将言殷士怙侈灭义之恶故先取古人论世族者发之纂疏家氏复礼曰观此则洛邑所迁多殷世禄之家也兹殷庶士席宠惟旧怙侈灭义服美于人骄淫矜侉将由恶终虽收放心闲之惟艰吕氏曰殷士凭借光宠助发其私欲者有自来矣私欲公义相为消长故怙侈必至灭义义灭则无复羞恶之端徒以服饰之美侉之于人而身之不美则莫之耻也流而不反骄淫矜侉百邪并见将以恶终矣洛邑之迁式化厥训虽已收其放心而其所以防闲其邪者犹甚难也纂疏陈氏大猷曰席藉也○陈氏经曰人心难收于已放之时尤难闲于既收之后苟其根尚在虽一时收敛将触事而发此闲之所以为难也○夏氏曰周公君陈相继化商虽收其放心然闲之尚难毕公当有以闲之下文训以徳义古训即闲之之道资富能训惟以永年惟徳惟义时乃大训不由古训于何其训言殷士不可不训之也资资材也资富而能训则心不迁于外物而可全其性命之正也然训非外立教条也惟徳惟义而已徳者心之理义者理之宜也徳义人所同有也惟徳义以为训是乃天下之大训然训非可以己私言也当稽古以为之说盖善无证则民不从不由古以为训于何以为训乎纂疏陈氏经曰礼义生于富足既富以养其身又训以养其心全正性所以顺正命此所以永年也所谓能训岂外人心天理而他有所谓训哉徳者人心之所得义者人心之所宜根于人心之所同然此之谓大训古训所载亦惟徳义而已即人心之所同然而证诸古所已然非徳义之外有古训也毕公之化本诸同然而民易从参诸己然而民易信闲之之道孰过于此君陈尚有辟以止辟三细不宥之说此篇虽历数商俗之不美然惟务区别以生其愧教训以导其善无片言及于刑盖纯以徳化而刑措不用信矣○愚谓训以徳所以化其陵徳训其义所以化其灭义旌别淑慝以商人化商人也所以兴起其劝慕之微机崇徳义稽古训反身以化商人也所以反求其训化之大本化商之道尽矣王曰呜呼父师邦之安危惟兹殷士不刚不柔厥徳允修是时四方无虞矣蕞尔殷民化训三纪之馀亦何足虑而康王拳拳以邦之安危惟系于此其不苟于小成者如此文武周公之泽其深长也宜哉不刚所以保之不柔所以釐之不刚不柔其徳信乎其修矣纂疏王氏炎曰忿其不从而制以刚则必怨虑其难制而遇以柔则必玩惟不偏而处以中则徳允修而商人化矣○吕氏曰始皇以安危系匈奴而急之以刚徳宗以安危系藩镇而缓之以柔皆以致乱惟周公克慎厥始惟君陈克和厥中惟公克成厥终三后协心用底于道道洽政治泽润生民四夷左衽罔不咸赖予小子永膺多福殊厥井疆非治之成也使商民皆善然后可谓之成此曰成者预期之也三后所治者洛邑而施及四夷王畿四方之本也吴氏曰道者致治之道也始之中之终之虽时有先后皆能即其行事观其用心而有以济之若出于一时若成于一人谓之协心如此纂疏张氏曰三后犹四时之序不同而同于成岁功也○陈氏经曰慎始毖殷顽民也和中从容以和也今日惟防闲之使前日之功不坏耳事莫难于成终少有懈弛则二公之化皆为之不终矣政虽有始中终之异心与道无始中终之殊曰洽曰润渐渍积累岂一日之功所能哉商民甚微而所系甚重远而四夷尊而人主近而毕公远而公之子孙皆赖于此可见周公化商为重必如是而后可以尽成终之责公其惟时成周建无穷之基亦有无穷之闻子孙训其成式惟乂建立训顺式法也成周指下都而言吕氏曰毕公四世元老岂区区立后世名者而勲徳之隆亦岂少此康王所以望之者盖相期以无穷事业乃尊敬之至也呜呼罔曰弗克惟既厥心罔曰民寡惟慎厥事钦若先王成烈以休于前政苏氏曰曰弗克者畏其难而不敢为者也曰民寡者易其事以为不足为者也前政周公君陈也纂疏陈氏大猷曰事之不立非视之太重而畏其难则视之太轻而忽其易能尽其心则虽难无不举不谨其事则虽易不能举○王氏炎曰观殷民不轻于从周见殷先王徳泽之深观三后化殷殷卒依依于周者八百年见周家仁厚之至○董氏鼎曰无殷人之顽不见周家之仁如锢阴沍寒终消融于春风和气中何其仁哉○吕氏曰成康并称成王见于诗书者多康王自诰诸侯外惟毕命耳读此亦可见其贤矣
  君牙君牙臣名穆王命君牙为大司徒此其诰命也今文无古文有纂疏问君牙冏命等见穆王气象甚好后来乃有车辙马迹驰天下之事如何曰此篇乃内史之属所作犹今翰林作制诰然如君陈蔡仲微子之命等篇亦是当时此等文字自有格子首呼其名而告之末又为呜呼之辞以戒之篇篇皆然○吕氏曰穆王书三篇君牙冏命初年书也吕刑末年书也中虽放逸不克保其始之祗畏然暮年哀敬初心复还舜命契为司徒止一语而君牙赞书至一篇世降而文胜也然周家之典刑文献在焉
  王若曰呜呼君牙惟乃祖乃父世笃忠贞服劳王家厥有成绩纪于太常王穆王也康王孙昭王子周礼司勲云凡有功者铭书于王之太常司常云日月为常画日月于旌旗也惟予小子嗣守文武成康遗绪亦惟先王之臣克左右乱四方心之忧危若蹈虎尾涉于春冰绪统绪也若蹈虎尾畏其噬若涉春冰畏其䧟言忧危之至以见求助之切也纂疏张氏曰穆王父昭王南征不复故有蹈虎涉冰之喻然隐讳其事又迂缓其辞不足以感动人心无志可知矣其后车辙马迹周于天下周道衰焉○愚按先王之臣本或作先正孔注亦惟祖父之臣作先王东斋云先正说见说命作先正当从孔注又案君牙称君必有国成康时芮伯为司徒伯爵诸侯也君牙当是其后今命尔予翼作股肱心膂纉乃旧服无忝祖考膂脊也旧服忠贞服劳之事忝辱也欲君牙以其祖考事先王者而事我也弘敷五典式和民则尔身克正罔敢弗正民心罔中惟尔之中弘敷者大而布之也式和者敬而和之也则有物有则之则君臣之义父子之仁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是也典以设教言故曰弘敷则以民彛言故曰式和此司徒之教也然教之本则在君牙之身正也中也民则之体而人之所同然也正以身言欲其所处无邪行也中以心言欲其所存无邪思也孔子曰子率以正孰敢不正周公曰率自中此告君牙以司徒之职也纂疏张氏曰和民则在我而已惟正与中民则和矣○陈氏大猷曰以其常行而不可易谓之典以其截然而不可越谓之则教之理虽不外乎人之性教之本则在君牙之身与心正者容有不中中则无有不正身之正勉强修饰者能之心之中非存养纯熟不能也故既欲君牙正身以率民身之正尤故其存心之中以导民心之中则民则和五典惇矣敷典和则因民心之同得者教之尔正尔中即吾心之先得者率之也于身先言尔于心先言民互文耳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咨厥惟艰哉思其艰以图其易民乃宁祁大也暑雨祁寒小民怨咨自伤其生之艰难也厥惟艰哉者叹小民之诚为艰难也思念其难以图其易民乃安也艰者饥寒之艰易者衣食之易司徒敷五典扰兆民兼教养之职此又告君牙以养民之难也呜呼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启佑我后人咸以正罔缺尔惟敬明乃训用奉若于先王对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文武之光命追配于前人丕大谟谋烈功也文显于前武承于后曰谟曰烈各指其实而言之咸以正者无一事不出于正咸罔缺者无一事不致其周密若顺对荅配匹也前人君牙祖父纂疏唐孔氏曰文始谋造周故美其谋武功业成就故美其功先王成康也○愚谓光命即显谟武烈不过承文谟虽烈亦谟也所以于文武緫言光命也文武之光命成康已对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今又能奉若成康所以对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文武之意也如此则君牙可追配其祖父矣舜命契为司徒不过曰敬敷五教在宽今穆王命君牙其详虽至于一篇其要不出舜之一言前曰弘敷五典式和民则曰弘曰和即在宽意也此曰敬明乃训即敬敷意也帝舜此言岂惟穆王不能易万世职教者不能易也王若曰君牙乃惟由先正旧典时式民之治乱在兹率乃祖考之攸行昭乃辟之有乂先正君牙祖父也君牙由祖父旧职而是法之民之治乱在此而已法则治否则乱也循汝祖父之所行而显其君之有乂复申戒其守家法以终之案此篇专以君牙祖父为言曰纉旧服曰由旧典曰无忝曰追配曰由先正旧典曰率祖考攸行然则君牙之祖父尝任司徒之职而其贤可知矣惜载籍之无传也陈氏曰康王时芮伯为司徒君牙岂其后耶
  冏命穆王命伯冏为太仆正此其诰命也今文无古文有○吕氏曰陪仆暬御之臣后世视为贱品而不之择者曽不知人主朝夕与居气体移养常必由之潜消默夺于冥冥之中而明争显谏于昭昭之际抑末矣自周公作立政而叹缀衣虎贲知恤者鲜则君徳之所系前此知之者亦罕矣周公表而出之其选始重穆王之用太仆正特作命书至与大司徒略等其知本哉纂疏陈氏大猷曰周礼止有太仆下大夫二人此言太仆正正其长也又有祭仆御仆隶仆戎仆齐仆道仆田仆等正皆长之上熏陶涵养乎君徳下简择表率乎群僚所系甚重故册命焉○苏氏曰昭王南征不复至齐桓乃以冏楚是终穆王世君弑贼不讨也王终无愤耻之心乃欲车辙马迹周于天下今观君牙伯冏二书皆无哀痛惨怛之意但曰嗣先人宅丕后而已非祭公谋父祈招之诗以止王心王其不没乎○张氏曰伯冏为太仆正穆王驰骋天下而不能正救者也然二篇殷勤恳恻得非当时仁人君子闵王之无志故修辞立诚以劝励其臣下如陆贽为徳宗作奉天诏书而山东父老为之感泣欤
  王若曰伯冏惟予弗克于徳嗣先人宅丕后怵惕惟厉中夜以兴思免厥愆伯冏臣名穆王言我不能于徳继前人居大君之位恐惧危厉中夜以兴思所以免其咎过昔在文武聦明齐圣小大之臣咸怀忠良其侍御仆从罔匪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钦发号施令罔有不臧下民祗若万邦咸休侍给侍左右者御车御之官仆从太仆群仆凡从王者承承顺之谓弼正救之谓虽文武之君聦明齐圣小大之臣咸怀忠良固无待于侍御仆从之承弼者然其左右奔走皆得正人则承顺正救亦岂小补哉纂疏陈氏大猷曰聦明言其质之生知齐圣言其徳之充极出入起居发号施令就太仆职掌而言盖太仆掌正王之服位出入王之大命掌诸侯之复逆复王之荅报逆下之敷奏也君之起居号令皆与有职焉○吕氏曰文武动容何尝不中号令何尝不善今必先言近臣承弼而后及此盖左右交修近臣之常职而内外交养亦圣人不已之诚也世主起居漫不加省徒谨于议令时所谓咸其辅颊舌感人末矣民若邦休岂口舌能办哉○林氏曰近习非人则朝夕渐染入于邪僻而不自知大臣虽贤君心已蠧矣故虽小大忠良必群仆皆正人而后可惟予一人无良实赖左右前后有位之士匡其不及绳愆纠谬格其非心俾克绍先烈无良言其质之不善也匡辅助也绳直纠正也非心非僻之心也先烈文武也纂疏问格训正恐如格式之格以此律人之不正者否曰如言合格只是将此一物格其不正者使归于正如格其非心是说得浅者大人格君心之非是说得深者○陈氏大猷曰文武犹资左右况予乎匡救其恶而不格其非心则止于东而生于西惟格其非心乃拔本塞源今予命汝作大正正于群仆侍御之臣懋乃后徳交修不逮大正太仆正也周礼太仆下大夫也群仆谓祭仆隶仆戎仆齐仆之类穆王欲伯冏正其群仆侍御之臣以勉进君徳而交修其所不及或曰周礼下大夫不得为正汉孔氏以为大御中大夫盖周礼大御最长下又有群仆与此所谓正于群仆者合且与君同车最为亲近也慎简乃僚无以巧言令色便辟侧媚其惟吉士巧好令善也好其言善其色外饰而无质实者也便者顺人之所欲辟者避人之所恶侧者奸邪媚者谀恱小人也吉士君子也言当谨择汝之僚佐无任小人而惟用君子也又案此言谨简乃僚则成周之时凡为官长者皆得自举其属不特辟除府史胥徒而已纂疏吕氏曰命一伯冏作大正使谨择其僚固不待王亲择此为治之体统也陆贽在唐欲使诸司长官各举其属亦庶几有见乎此仆臣正厥后克正仆臣谀厥后自圣后徳惟臣不徳惟臣自圣自以为圣也仆臣之贤否系君徳之轻重如此吕氏曰自古小人之败君徳为昏为虐为侈为纵曷其有极至于自圣犹若浅之为害穆王独以是蔽之者盖小人之蛊其君必使之虚美熏心傲然自圣则谓人莫己若而欲予言莫之违然后法家拂士日远而快意肆情之事亦莫或龃龉其间自圣之证既见而百疾从之昏虐侈纵皆其枝叶而不足论也尔无昵于憸人充耳目之官迪上以非先王之典汝无比近小人充我耳目之官导君上以非先王之典盖穆王自量其执徳未固恐左右以异端进而荡其心也非人其吉惟货其吉若时瘝厥官惟尔大弗克祗厥辟惟予汝辜戒其以货贿任群仆也言不于其人之善而惟以货贿为善则是旷厥官汝大不能敬其君而我亦汝罪矣纂疏吕氏曰近习更相表里多以利合舍才而论货近习通弊也自盘庚緫货宝之戒至此复见之吕刑亦言货成汤文武之隆未数数然以货防其臣也其商周之衰乎王曰呜呼钦哉永弼乃后于彝宪彝宪常法也吕氏曰穆王卒章之命望于伯冏者深且长矣此心不继造父为御周游天下将必有车辙马迹导其侈者果出于仆御之间抑不知伯冏犹在职乎否也穆王豫知所戒忧思深长犹不免躬自蹈之人心操舍之无常可惧哉纂疏王氏曰近习之臣不患其不能将顺而莫之承惟患其不能正救而莫之弼故在先王则称其承弼在己则责之以永弼而不及于承焉
  吕刑吕侯为天子司寇穆王命训刑以诘四方史录为篇今文古文皆有○案此篇专训赎刑盖本舜典金作赎刑之语今详此书实则不然盖舜典所谓赎者官府学校之刑尔若五刑则固未尝赎也五刑之宽惟处以流鞭扑之宽方许其赎今穆王赎法虽大辟亦与其赎免矣汉张敞以讨羌兵食不继建为入谷赎罪之法初亦未尝及夫杀人及盗之罪而萧望之等犹以为如此则富者得生贫者独死恐开利路以伤治化曽谓唐虞之世而有是赎法哉穆王巡游无度财匮民劳至其末年无以为计乃为此一切权宜之术以敛民财夫子录之盖亦示戒然其一篇之书哀矜恻怛犹可以想见三代忠厚之遗意云尔又案书传引此多称甫刑史记作甫侯言于王作修刑辟吕后为甫欤纂疏问郑敷文所谓甫刑之意是否曰他门都不去考那赎刑古之金作赎刑只是刑之轻者如流宥五刑皆是流窜想穆王胡做晚年无钱使后撰出那般法来圣人也是志法之变处但是其中论不可轻于用刑之类也有许多好说话不可不知○唐孔氏曰书传引此篇语多称甫刑者吕侯子孙后改封甫如诗之生甫及申不与我戌甫穆王时未有甫名后世以子孙国号名之追称甫刑若叔虞封唐子孙封晋而史记作晋世家○林氏曰吕与甫犹荆与楚殷与商○王氏炎曰此书穆王之言而名吕刑者吕侯为王司寇王命之参定刑书乃推作刑之意以训四方司政典狱故以吕刑名之
  惟吕命王享国百年耄荒度作刑以诘四方惟吕命与惟说命语意同先此以见训刑为吕侯之言也耄老而昏乱之称荒忽也孟子曰从兽无厌谓之荒穆王享国百年车辙马迹遍于天下故史氏以耄荒二字发之亦以见赎刑为穆王耄荒所训耳苏氏曰荒大也大度作刑犹禹曰予荒度土功荒当属下句亦通然耄亦贬之之辞也纂疏陈氏大猷曰惟吕命疑有阙文○孔氏曰吕侯见命为司寇以王命作书享国百年耄乱荒忽度时世所宜训刑以治四方○唐孔氏曰八十九十曰耄耄荒年老也周本纪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立五十年崩无逸皆谓住位之年此从王生年数不与彼同○愚谓王享国百年耄荒如朕在位三十三载耄期耳当百年耄荒之时能裁度作刑以诘四方乃见其笃老而尚精明仁厚非真耄乱荒迷也荒度虽有益稷可证然与土功不同蔡氏采之以偹一说得之矣诘如诘奸慝之诘王曰若古有训蚩尤惟始作乱延及于平民罔不寇贼鸱义奸宄夺攘矫虔言鸿荒之世浑厚敦厐蚩尤始开𭧂乱之端驱扇熏炙延及平民无不为寇为贼鸱义者以鸱张跋扈为义矫虔者矫诈虔刘也苖民弗用灵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杀戮无辜爰始淫为劓刵椓黥越兹丽刑并制罔差有辞苖民承蚩尤之𭧂不用善而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名之曰法以杀戮无罪于是始过为劓鼻刵耳椓窍黥面之法于丽法者必刑之并制无罪不复以曲直之辞为差别皆刑之也民兴胥渐泯泯棼棼罔中于信以覆诅盟虐威庶戮方告无辜于上上帝监民罔有馨香徳刑发闻惟腥泯泯昏也棼棼乱也民相渐染为昏为乱无复诚信相与反复诅盟而已虐政作威众被戮者方各告无罪于天天视苖民无有馨香徳而刑戮发闻莫非腥秽吕氏曰形于声嗟穷之反也动于气臭恶之熟也馨香阳也腥秽阴也故徳为馨香而刑发腥秽也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报虐以威遏绝苖民无世在下皇帝舜也以书考之治苖民命伯夷禹稷皋陶皆舜之事报苖之虐以我之威绝灭也谓窜与分北之类遏绝之使无继世在下国纂疏孔氏曰九黎之君号曰蚩尤为鸱枭之义三苖之君习蚩尤之恶顽凶虐民蚩尤黄帝所灭三苖帝尧所诛言异世而同恶皇帝尧也○史记五帝本纪神农世衰蚩尤强暴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杀之○唐孔氏曰楚语云少昊氏之衰九黎乱徳颛帝受之使复旧常则九黎在少昊之末非蚩尤也楚语又云三苖复九黎之恶郑氏曰苖民即九黎之后颛帝诛九黎至其子孙为三国○苏氏曰鸱义以鸷杀为义如后世所谓侠也○陈氏曰罔中于信无中心出于诚信者信不由中也观二始字见蚩尤为作乱之始而三苖为淫刑之始○张氏曰方并也如方舟之方○愚谓蚩尤苖民前后隔远不必以九黎混杂言之二孔郑氏之说皆未敢信吕氏又谓古未有五刑自苖民制之然后圣人始不得已而用之非也舜典云象以典刑流宥五刑下方诛及四凶苖居一焉五刑其来久矣岂有苖民始作五刑舜乃效尤用之之理郑杀邓析而用其竹刑传犹讥之孰谓舜以三苖虐威而窜其身乃效其虐威而用其法乎曰作五虐之刑淫为劓刵㭬黥曰虐与淫可见非古五刑必暴虐淫过用之或如纣之炮烙剖心孙皓之凿人目剥人面之类耳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帝王二千年相承莫之有改而谓始于苖民乎使果创始于苖民穆王方谆谆以苖民为戒乃遵用其刑乎不然必矣乃命重黎绝地天通罔有降格群后之逮在下明明棐常鳏寡无盖重少昊之后黎高阳之后重即羲黎即和也吕氏曰治世公道昭明为善得福为恶得祸民晓然知其所由则不求之𣺌芒冥昧之间当三苖昏虐民之得罪者莫知其端无所控诉相与听于神祭非其鬼天地人神之典杂揉凟乱此妖诞之所以兴人心之所以不正也在舜当务之急莫先于正人心首命重黎修明祀典天子然后祭天地诸侯然后祭山川高卑上下各有分限绝地天之通严幽明之分焄蒿妖诞之说举皆屏息群后及在下之群臣皆精白一心辅助常道民卒善而得福恶而得祸虽鳏寡之微亦无有盖蔽而不得自伸者也○案国语曰少皥氏之衰九黎乱徳民神杂揉家为巫史民渎齐盟祸灾荐臻颛顼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北正黎司地以属民使无相侵渎其后三苖复九黎之徳尧复育重黎之后不忘旧者使复典之纂疏唐孔氏曰羲重之子孙和黎之子孙司天属神司地属民者令神与天在上民与地在下定上下之分使民神不杂则祭享有度○苏氏曰自苖民渎于诅盟人神相乱虢之亡神降于莘即此类也○张氏曰国将亡听于神苖俗以诅盟为事听命于神也奸人每假神以作乱如汉末张角一日同起者三十六方张鲁亦以五斗米首过以诱人皆是也绝在地之民使人不得以妖术格在天之神绝在天之神使人不得假其名字以降于在地之民○杨氏时曰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雄云南正重司天北正黎司地羲近重和近黎羲和非重黎近之而已重黎司天地之官也义和掌日时之官也春夏阳也故羲近重秋冬阴也故和近黎○吕氏曰治世神怪不兴者只为善恶分明自然不求之神乱世善恶不明所以专言神怪言鬼言命○愚谓此非专重黎之力亦由朝之群后及在下之众臣明显明之理使人不惑于茫昧之说辅经常之道使人不挠于妖怪之习虽穷民亦无盖蔽而不得自伸者民心坦然无疑而不复求之于神此重黎所以得举其职也盖人惟昧正理悖常道而后惑神怪乱祀典明明棐常乃绝地天通之本也使人心未知显明之理未顺彝常之经则必惑于冥昧挠于怪异重黎虽禁绝之未易行也惟明明棐常人心先正自然求之明而不求之幽于其常而不于其怪绝地天通庶其易乎又案北正黎或作火正黎北字与火字相似又黎以北正兼火正黎即祝融也所以秘注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曰北正黎即火正黎也北正对南正为是谓重即羲黎即和恐未可皇帝清问下民鳏寡有辞于苖徳威惟畏徳明惟明清问虚心而问也有辞声苖之过也苖以虐为威以察为明帝反其道以徳威而天下无不畏以徳明而天下无不明也乃命三后恤功于民伯夷降典折民惟刑禹平水土主名山川稷降播种农殖嘉榖三后成功惟殷于民恤功致忧民之功也典礼也伯夷降天地人之三礼以折民之邪妄苏氏曰失礼则入刑礼刑一物也伯夷降典以正民心禹平水土以定民居稷降播种以厚民生三后成功而致民之殷盛富庶也吴氏曰二典不载有两刑官盖传闻之谬也愚意皋陶未为刑官之时岂伯夷实兼之欤下文又言伯夷播刑之迪不应如此谬误士制百姓于刑之中以教祗徳命皋陶为士制百姓于刑辟之中所以检其心而教以祗徳也○吴氏曰皋陶不与三后之列遂使后世以刑官为轻后汉杨赐拜廷尉自以代非法家言曰三后成功惟殷于民皋陶不与盖吝之也是后世非独人臣以刑官为轻人君亦以为轻矣观舜之称皋陶曰刑期于无刑民协于中时乃功又曰俾予从欲以治四方风动惟乃之休其所系乃如此是可轻哉吕氏曰吕刑一篇以刑为主故历叙本末而归之于皋陶之刑势不得与伯夷禹稷杂称言固有宾主也穆穆在上明明在下灼于四方罔不惟徳之勤故乃明于刑之中率乂于民棐彝穆穆者和敬之容也明明者精白之容也灼于四方者穆穆明明辉光发越而四达也君臣之徳昭明如是故民皆观感动荡为善而不能自已也如是而犹有未化者故士师明于刑之中使无过不及之差率乂于民辅其常性所谓刑罚之精华也纂疏夏氏曰九州各有名山大川为之主名如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州山曰会稽川曰三江荆州山曰荆山川曰江汉是也所以表疆域○吕氏曰苖既遏绝而犹有辞于苖盖苖在舜世叛服不常元恶遏绝馀孽犹存或窜或分北或徂征考之书可见当时承蚩尤之弊妖诞怪神深溺人心重黎绝地天通固区别其大分矣蛊惑之久未易遽胜伯夷复降天地人之祀典使知天地之性鬼神之徳向之蛊惑消荡不留所谓折民于刑也自不知本者观之平水播榖若所急而降典可缓抑不知人心不正胥为禽夷虽有土安得而居有粟安得而食伯夷降典先其本也后之知道者亦谓去神祠然后人为善其旨微矣自伯夷之典迄皋陶之刑制度文为之具也自穆穆在上至棐彝精神心术之运也苟无其本则前数者不过卜祝工役农圃胥史之事耳○愚谓鳏寡得言其害于清问之下其无盖可知表记引徳威至惟明而曰非虞帝其孰能如是乎则皇帝为舜明矣帝徳之威足以起民畏徳之明足以使民明威明俱效始命三臣致忧民之功伯夷降典所以折绝民入刑之路也刑之轻重各得其中当轻而重则善者惧当重而轻则恶者玩难使砥徳矣夫舜不轻于用刑也先命重黎绝地天䙝渎之礼次首命伯夷降天地人之礼以正民心又命禹稷除害兴利以厚民生然后始命皋陶以刑且本之以威明之徳继期民以祗徳勤徳刑之本必主于徳而刑之用必合于中徳与中为吕刑一篇之纲领继此曰惟克天徳曰以成三徳曰有徳惟刑无非以徳为本也曰观于五刑之中曰中听狱之两辞曰罔非在中曰咸庶中正曰非徳于民之中曰咸中有庆无非以中为用也刑必合于中而后刑即所以为徳以此意读吕刑其庶几乎典狱非讫于威惟讫于富敬忌罔有择言在身惟克天徳自作元命配享在下讫尽也威权势也富贿赂也当时典狱之官非惟得尽法于权势之家亦惟得尽法于贿赂之人言不为威屈不为利诱也敬忌之至无有择言在身大公至正纯乎天徳无毫发不可举以示人者天徳在我则大命自我作而配享在下矣在下者对天之辞盖推典狱用刑之极功而至于与天为一者如此纂疏孔氏曰言尧时主狱非绝于威惟绝于富世治货贿不行○陈氏曰威者倚法以为虐富者依势以取货二者皆私心也典狱者非惟绝止其威亦绝止其富天徳无私威富之事绝于外敬忌之诚存于中此无私之天徳也死生夀夭之命乃天以制斯人者今典狱者徳与天一则制生人之大命不在天而在我矣天能制人之大命典狱者亦能制人之大命岂非在下而与天配合乎自作元命犹言自贻哲命○吕氏曰讫者不行之谓典狱不得行其公者非为威胁则为利诱欲威不能屈富不能淫惟在敬忌无择言在身而已用刑至是则功在王室祭于太烝配享无穷矣○夏氏曰行之于身皆可言之于口不必择而后言则汝之所为无瑕可指矣是能与天合徳则天与以善命岂私于我实我自有以致之故曰自作元命如此则典狱之官身虽在下而配天其泽克享天心非配享在下乎○董氏鼎曰穆王以富货戒臣下而五刑皆有赎货孰甚焉○案此一节孔氏以为言尧时典狱者帝世安有鬻狱○吕氏以为穆王戒当时典狱者是讫绝也尽也典狱非惟尽绝有权势之威者惟尽绝有贿赂之富者敬忌如文王之敬忌畏忌敬之一事也罔有择言口无择言也言行相表里无择言在身并身无择行矣言典狱之事天实临之非惟天实临之吾身即天也天徳克于我则天之元命自作于我配天泽享天心皆我也配享在下与尧之无世在下对典狱者欲配享在下不至如苖之无世在下可怵于威富而不知敬忌乎念念知有天在上且知天实在吾心中可也王曰嗟四方司政典狱非尔惟作天牧今尔何监非时伯夷播刑之迪其今尔何惩惟时苖民匪察于狱之丽罔择吉人观于五刑之中惟时庶威夺货断制五刑以乱无辜上帝不蠲降咎于苖苖民无辞于罚乃绝厥世司政典狱汉孔氏曰诸侯也为诸侯主刑狱而言非尔诸侯为天牧养斯民乎为天牧民则今尔何所监惩所当监者非伯夷乎所当惩者非有苖乎伯夷布刑以启迪斯民舍皋陶而言伯夷者探本之论也丽附也苖民不察于狱辞之所丽又不择吉人俾观于五刑之中惟是贵者以威乱政富者以货夺法断制五刑乱虐无罪上帝不蠲贷而降罚于苖苖民无所辞其罚而遂殄灭之也纂疏陈氏大猷曰惟吉人能慈祥哀矜察刑之中察狱既不得其情任狱又不得其人人与法俱弊也自古酷吏如郅都甯成严延年王温舒周兴来后臣之流未有不反中其身及其子孙者帝不蠲而绝厥世古今一律也○愚谓此因上章言苖民及虞廷之刑而欲典狱者监虞而惩苖也庶威夺货分说以与上文讫威讫富相照应较优不蠲不洁其所为也王曰呜呼念之哉伯父伯兄仲叔季弟幼子童孙皆听朕言庶有格命今尔罔不由慰日勤尔罔或戒不勤天齐于民俾我一日非终惟终在人尔尚敬逆天命以奉我一人虽畏勿畏虽休勿休惟敬五刑以成三徳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其宁惟永此告同姓诸侯也格至也参错讯鞠极天下之劳者莫若狱苟有毫发怠心则民有不得其死者矣罔不由慰日勤者尔所用以自慰者无不以日勤故职举而刑当也尔罔或戒不勤者刑罚之用一成而不可变者也苟顷刻之不勤则刑罚失中虽深戒之而已施者亦无及矣戒固善心也而用刑岂可以或戒也哉且刑狱非所恃以为治也天以是整齐乱民使我为一日之用而已非终即康诰大罪非终之谓言过之当宥者惟终即康诰小罪惟终之谓言故之当辟者非终惟终皆非我得轻重惟在夫人所犯耳尔当敬逆天命以承我一人畏威古通用威辟之也休宥之也我虽以为辟尔惟勿辟我虽以为宥尔惟勿宥惟敬乎五刑之用以成刚柔正直之徳则君庆于上民赖于下而安宁之福其永久而不替矣纂疏苏氏曰庶以格天命○吕氏曰慰者非得其情而喜盖以不弛其职自慰也罔或戒者必常惰而后戒虽曰追悔方其惰时刑必有失其平者矣○陈氏曰尔当以日勤为安不至以不勤为戒戒不勤则心有作辍而不能日勤不勤之为害己多矣天以刑齐民天不能自为之故以俾我然天之爱民其心无穷我亦不能以一日遂终其事相与以终之者犹有望于人则吾敬刑之心始有所托是此心无穷已处即天意也尔当敬迎天命以奉我一人用刑之际人虽畏服我犹以为未足畏人虽称美我犹以为未足美则此心常无己方能承人君爱民无穷之心合上天爱民无穷之心矣成三徳者时乎用中典则正直之徳成时乎用重典则刚徳成时乎用轻典则柔徳成○王氏炎曰刑当轻而轻以成柔徳而柔不至于纵弛当重而重以成刚徳而刚不至于苛暴介轻重之间以成正直而正直不至于偏倚○愚谓下文有敬逆天命则首当云庶几有以感格天命刑出于天天俾之我故望尔迎天命以奉我所以承天者勤也敬也能勤能敬则刑非刑也徳也刑非刑也福也可不念之哉王曰吁来有邦有土告尔祥刑在今尔安百姓何择非人何敬非刑何度非及有民有社者皆在所告夫刑凶器也而谓之祥祥者刑期无刑民协于中其祥莫大焉及逮也汉世诏狱所逮有至数万人者审度其所当逮者而后可逮之也曰何曰非问荅以发其意以明三者之决不可不尽心也纂疏张氏曰此并同姓异姓诸侯而戒之○苏氏曰罪非己造为人所累曰及秦汉谓之逮狱吏以不遗支党为忠以多逮广系为利汉大狱有逮万人者国之安危祚之短长咸寄于此○愚谓刑而曰祥以好生之徳寓焉择人敬刑而谨所及则民安矣民安则刑可言祥矣两造具备师听五辞五辞简孚正于五刑五刑不简正于五罚五罚不服正于五过两造者两争者皆至也周官以两造听民讼具备者词证皆在也师众也五辞丽于五刑之辞也简核其实也孚无可疑也正质也五辞简核而可信乃质于五刑也不简者辞与刑参差不应刑之疑者也罚赎也疑于刑则质于罚也不服者辞与罚又不应也罚之疑者也过误也疑于罚则质于过而宥免之也纂疏张氏曰两造非偏辞师听非偏见一人独听恐聦明有不及思虑有不至必众听之○吕氏曰狱辞所及固欲审度而两造词证复欲具备盖不当逮者不可扰一人当逮者不可缺一人又曰古者因情而求法故有不可入之刑后世移情而合法故无不可加之罪五过之疵惟官惟反惟内惟货惟来其罪惟均其审克之疵病也官威势也反报徳怨也内女谒也货贿赂也来干请也惟此五者之病以出入人罪则以人之所犯坐之也审克者察之详而尽其能也下文屡言以见其丁宁忠厚之至疵于刑罚亦然但言于五过者举轻以见重也纂疏孔氏曰或尝同官位或诈反囚辞或旧相往来○吕氏曰刑降而为罚罚降而为过然以私而故纵则又非天讨也故纵之病有五审者察之尽其心克者治之尽其力○陈氏曰此之审克恐故出人罪下之审克恐故入人罪也五刑之疑有赦五罚之疑有赦其审克之简孚有众惟貌有稽无简不听具严天威刑疑有赦正于五罚也罚疑有赦正于五过也简核情实可信者众亦惟考察其容貌周礼所谓色听是也然听讼以简核为本苟无情实在所不听上帝临汝不敢有毫发之不尽也纂疏夏氏曰辞或可伪而貌不可掩不正则眊有愧则泚于此稽之不得遁矣苟无可简核则疑狱明矣此在所不听竟舍之可也○张氏曰具俱也谓上所言皆敬天威也墨辟疑赦其罚百锾阅实其罪劓辟疑赦其罚惟倍阅实其罪剕辟疑赦其罚倍差阅实其罪宫辟疑赦其罚六百锾阅实其罪大辟疑赦其罚千锾阅实其罪墨罚之属千劓罚之属千剕罚之属五百宫罚之属三百大辟之罚其属二百五刑之属三千上下比罪无僭乱辞勿用不行惟察惟法其审克之墨刻颡而涅之也劓割鼻也剕刖足也宫淫刑也男子割势妇人幽闭大辟死刑也六两曰锾阅视也倍二百锾也倍差倍而又差五百锾也属类也三千緫计之也周礼司刑所掌五刑之属二千五百刑虽増旧然轻罪比旧为多而重罪比旧为减也比附也罪无正律则以上下刑而比附其罪也无僭乱辞勿用不行未详或曰乱辞辞之不可听者不行旧有是法而今不行者戒其无差误于僭乱之辞勿用今所不行之法惟详明法意而审克之也○今案皋陶所谓罪疑惟轻者降一等而罪之耳今五刑疑赦而直罚之以金是大辟宫剕劓墨皆不复降等用矣苏氏谓五刑疑各入罚不降当因古制非也舜之赎刑官府学校鞭扑之刑耳夫刑莫轻于鞭扑入于鞭扑之刑而又情法犹有可议者则是无法以治之故使之赎特不欲遽释之也而穆王之所谓赎虽大辟亦赎也舜岂有是制哉详见篇题纂疏陈氏曰载于法曰刑加于人曰辟犯墨辟而情罪可疑者则赦之使赎罚则罚之纳赎也然必检阅核实其罪使与罚相当不可苟也下仿此○夏氏曰每条必阅实其罪恐阅实其一而忽其他故不嫌费辞也○孔氏曰别言罚属合言刑属明刑罚同属互见其义○吕氏曰轻罪多于前重罪损于旧观其目哀矜之意固可见观其凡文胜之弊亦可推矣○夏氏曰罪实而加以法谓之刑罪疑而赎以金谓之罚上下比罪谓于法无此条则上比重罪下比轻罪上下相比观其所犯当与谁同然后定其轻重之法如今律无明文则许用例也然当上下比罪之时吏或因縁为奸故又戒以不可用私意而僭差妄乱其辞僭谓辞在此乃差而之彼乱谓辞本平直乃乱而为曲也惟内察以心外合以法内外两尽惟详审者能之○陈氏曰三千者已定之法载之刑书者也天下之情无穷刑书所载有限不可以有限之法求尽无穷之情又在用法者斟酌损益之古者任人不任法法所载者任法法不载者参以人上下比罪是也以其罪而比附之土刑则见其重以其罪而比附之下刑则见其轻故于轻重之间裁酌之然必以辞为主辞若僭乱情与罪不相合是不可行者也当勿用其不可行之法惟当察其情求之法二者合而后允当乎人情法意是乃可行者也在审克之而已○陈氏大猷曰三千者法之正条载之刑书者刑如律比如例法有限情无穷三千之属众矣犹不能尽天下之情罪以此知人情无穷而法不可独任也既无正律复僭乱而无定辞将安所据依乎且又有此例昔尝有之而今不可行者矣必无差乱其辞而妄比附勿用今不可行之法而强比附如汉长安贾人与浑邪王市者罪当死凡五百馀人汲黯曰愚民安所知市贾长安中而文吏以为阑出财物如边关乎此类乃以不可行者比附也○唐孔氏曰古者金银铜钱緫号为金孔以此为黄铁舜典金赎则以为黄金盖古人赎罪悉皆用铜或称黄铁或称黄金上刑适轻下服下刑适重上服轻重诸罚有权刑罚世轻世重惟齐非齐有伦有要事在上刑而情适轻则服下刑舜之宥过无大康诰所谓大罪非终者是也事在下刑而情适重则服上刑舜之刑故无小康诰所谓小罪非眚者是也若诸罚之轻重亦皆有权焉权者进退推移以求其轻重之宜也刑罚世轻世重者周官刑新国用轻典刑乱国用重典刑平国用中典随世而为轻重者也轻重诸罚有权者权一人之轻重也刑罚世轻世重者权一世之轻重也惟齐非齐者法之权也有伦有要者法之经也言刑罚虽惟权变是适而齐之以不齐焉至其伦要所在盖有截然而不可紊者矣此两句緫结上意纂疏张氏曰杀人者死上刑也然有误杀此适轻也则服下刑斗殴不死下刑也然有谋杀而适不死此适重也则服上刑刑权轻重以为上下罚权轻重以为多少○陈氏曰罪重莫如杀人然所杀奴婢非适轻乎罪轻莫如诟骂然所骂父兄非适重乎上刑非服最上刑比之下刑为重耳胶故以为齐非齐也如上刑服上下刑服下前世刑轻今亦轻前世刑重今亦重此惟齐也殊不知情有轻重时有治乱安得而齐之乃所以为不齐耳不若归之伦理要会知伦要则知权变矣○陈氏大猷曰刑罚有权权人情而为轻重也世轻世重权世变而为轻重也○王氏曰欲为一法以齐之则其齐也不齐以不齐齐之则齐矣惟齐非齐以不齐齐之之谓也先后有序谓之伦众体所会谓之要罚惩非死人极于病非佞折狱惟良折狱罔非在中察辞于差非从惟从哀敬折狱明启刑书胥占咸庶中正其刑其罚其审克之狱成而孚输而孚其刑上备有并两刑罚以惩过虽非致人于死然民重出赎亦甚病矣佞口才也非才口辩给之人可以折狱惟温良长者视民如伤者能折狱而无不在中也此言听狱者当择其人也察辞于差者辞非情实中必有差听狱之要必于其差而察之非从惟从者察辞不可偏主犹曰不然而然所以审轻重而取中也哀敬折狱者恻怛敬畏以求其情也明启刑书胥占者言详明法律而与众占度也咸庶中正者皆庶几其无过忒也于是刑之罚之又当审克之也此言听狱者当尽其心也若是则狱成于下而民信之狱输于上而君信之其刑上备有并两刑者言上其断狱之书当备情节一人而犯两事罪虽从重亦并两刑而上之也此言谳狱者当备其辞也纂疏苏氏曰佞折狱服其口不服其心囹圄之中何求不获囚辞惟吏是从者不可从也○林氏曰佞人御人以口给如周亚夫诣廷尉责问曰君侯欲反何也荅曰臣所买器乃葬器也何谓反乎吏曰君纵不反地上即反地下矣所谓佞折狱也哀敬哀矜勿喜也哀则不忍敬则不忽○张氏曰惟良所以能折狱以其无不在中也○孔氏曰察囚辞其难在于差错非从其伪辞惟从其本情○王氏曰以辩穷之彼非心服而从惟屈而从耳○吕氏曰理直者屡问无差理不直者十次说作十様从其差而察之不从民口之伪辞乃所以从民心之真情也○陈氏大猷曰从犹服也因其差而察之则真情毕见虽巧辨不服从者亦服从矣○愚谓非从惟从诸说皆意之合缺○陈氏曰曰庶者见中正之为难典狱者不当自足以为已得中正也输之于上备载罪法之轻重事情之本末不可缺略两刑谓一人有两罪一罪有二法并具上之以听命于上不敢专也○陈氏大猷曰此章首云告尔祥刑至安百姓言制刑之本意也何择至非及言用刑之纲领也两造至天威言听狱之节奏也墨辟至三千言赎法及刑书之定目也上刑至有要言用刑之权变也罚惩至克之言折狱而用法也狱成至两刑言结狱而奏案也反复丁宁备矣王曰呜呼敬之哉官伯族姓朕言多惧朕敬于刑有徳惟刑今天相民作配在下明清于单辞民之乱罔不中听狱之两辞无或私家于狱之两辞狱货非宝惟府辜功报以庶尤永畏惟罚非天不中惟人在命天罚不极庶民罔有令政在于天下此緫告之也官典狱之官也伯诸侯也族同族姓异姓也朕之于刑言且多惧况用之乎朕敬于刑者畏之至也有徳惟刑厚之至也今天以刑相治斯民汝实任责作配在下可也明清以下敬刑之事也狱辞有单有两单辞者无证之辞也听之为尤难明者无一毫之蔽清者无一点之污曰明曰清诚敬笃至表里洞彻无少私曲然后能察其情也乱治也狱货鬻狱而得货也府聚也辜功犹云罪状也报以庶尤者降之百殃也非天不中惟人在命者非天不以中道待人惟人自取其殃祸之命尔此章文有未详者姑缺之纂疏张氏曰官伯官之长也前云配享在下此云作配在下见狱官之重与天配也○孔氏曰今天治民人君为配天在下○唐孔氏曰左传襄十二年异姓临于外同族于祢庙故族为同族姓为异姓狱官致富成私家故欲无成私家于狱之两辞○叶氏曰私家私其家也○吕氏曰不可用私意而家于狱之两辞家云者出没变化于两辞之中以为囊槖窟穴者也货积而罪亦积乃所以聚汝辜罪之功状○陈氏大猷曰明清以听单辞以中而听两辞鬻狱而降罚非天道不中以狱之于人乃性命生死之所在故也苟用刑不中而天罚不至则典狱者无所惩戒自此庶民无有蒙善政而在于天下者矣任刑大本在敬与中用心以敬为主用法以中为主前已论之此复提敬与中训之后章复申以中焉○愚谓有徳惟刑谓有徳于民者惟此刑耳民之所以治无不在于以中而听狱之两辞耳两辞之狱每可容私家于狱如君子不家于丧之家无或以私意而求成家于狱之两辞天报之以庶尤受货而富若可喜计货为罪永可畏也王曰呜呼嗣孙今往何监非徳于民之中尚明听之哉哲人惟刑无疆之辞属于五极咸中有庆受王嘉师监于兹祥刑此诏来世也嗣孙嗣世子孙也言今往何所监视非用刑成徳而能全民所受之中者乎下文哲人即所当监者五极五刑也明哲之人用刑而有无穷之誉盖由五刑咸得其中所以有庆也嘉善师众也诸侯受天子良民善众当监视于此祥刑申言以结之也纂疏苏氏曰王耄矣诸侯多其孙○孔氏曰当何监视非当立徳于民为之中正乎○吕氏曰中者吕刑之纲领苖民罔中者也皋陶明是中者也穆王之告司政典狱勉是中者也末章训迪中外无他说焉今尔何所监非徳于民之中乎用刑者干誉欲以为徳而不足以为徳所以为徳者必于民之中而后可也○或曰非有徳于民所受之中乎民失其受中之性我以徳导之使复其性是有徳于民所受之中也○陈氏大猷曰此句疑有缺文○夏氏曰属于五极附著于五刑之极处也极乃緫要纲领之地末二句緫结一篇之意民受中以生未尝不善䧟于罪恶非本然也故民曰嘉师刑虽主于刑人然刑奸宄所以扶善良虽曰不祥乃所以为祥也故刑曰祥刑民犯刑无非恶也而云嘉师刑不祥器也而云祥刑能以恶为嘉以不祥为祥斯知用刑之道矣○愚谓极者标准之名折狱能系属于五刑之标准所以皆合乎中理而有福庆也或训极为中固非径指五极为五刑亦非嘉师良民也祥刑良法也此申明前告尔祥刑之意而欲其监观于所告之祥刑也○毅斋沈氏曰尝读冏命吕刑二书窃有感于人心之无常操存之不易盖穆王一人之身而此心凡三变焉方其命伯冏也既以怵惕惟励自儆复以格其非心责臣罔有不钦之训呜呼钦哉之辞其忧思深且长矣此心不继血气方盛驭八骏而略四方几至亡国前日预知儆戒者不免躬自蹈之逮其期颐笃老之际度作刑以训四方而敬忌敬五刑敬之哉之说三四致意焉虽周道自此衰然冏命之书专主乎钦吕刑之书专主乎敬心法之传千载犹可想也吁人心操舍存亡之变如此哉○滕氏曰书之大意一中字而已允执厥中书所以始咸中有庆书所以终○董氏鼎曰穆王命君牙伯冏皆言文武成康独吕刑无一语及先王意其以赎刑非家法所有故远取金作赎刑以为据孔子未定书以前舜典犹曰夏书序谓训夏赎刑疑本诸此然不见斥于孔子则犹拳拳于哀矜畏惧虽非良法而尚存美意欤
  文侯之命幽王为犬戎所杀晋文侯与郑武公逆太子宜臼立之是为平王迁于东都平王以文侯为方伯赐以秬鬯弓矢作策书命之史录为篇今文古文皆有纂疏吕氏曰此篇作于东迁之初可以上可以下由此而上为成康为文武由此而下为春秋为战国乃世道消长升降之交会也使平王能复文武成康之遗泽则可以继二帝三王之盛天下不复为春秋战国矣惟平王止于苟且因循自然降为列国夫子编此书于二帝三王之后者深惜平王不能推文武之遗泽而流为春秋战国也法语旧典尚有一二未泯而陵迟颓堕之意已见于辞命间学者当审察而明辨也○夏氏曰先儒谓书自此篇以下无复王者之诰命然此乃平王初年书锡命文侯犹有天子之权苟能自是振刷周道亦未尽坠奈何至鲁隐初在位且五十年竟以不振故孔子托始隐公而春秋作焉书终文侯之命孔子犹有望于平王春秋始于隐公孔子盖绝望于平王也○愚谓此书略无立志全不以纲常仇耻为念其戍许戍申之师归惠公仲子之赗虽于诗与春秋而见其兆已于不能正始之书先见矣幽王之祸始于嬖褒姒而夫妇之纲紊继以逐宜臼而父子之纲沦成于招申侯犬戎叛弑而君臣之纲扫地平王亲罹其祸俱袭其失夏氏谓春秋始于隐公夫子始绝望于平王吾谓书终于文侯之命夫子盖已不满于平王矣
  王若曰父义和丕显文武克慎明徳昭升于上敷闻在下惟时上帝集厥命于文王亦惟先正克左右昭事厥辟越小大谋猷罔不率从肆先祖怀在位同姓故称父文侯名仇义和其字不名者尊之也丕显者言其徳之所成克谨者言其徳之所修昭升敷闻言其徳之所至也文武之徳如此故上帝集厥命于文王亦惟尔祖父能左右昭事其君于小大谋猷无敢背违故先王得安在位纂疏张氏曰天子同姓谓伯叔父单曰父亲之之甚将言已无耆俊之助先言先王得先正之助也呜呼闵予小子嗣造天丕愆殄资泽于下民侵戎我国家纯即我御事罔或耆寿俊在厥服予则罔克曰惟祖惟父其伊恤朕躬呜呼有绩予一人永绥在位叹而自痛伤也闵怜也嗣造天丕愆者嗣位之初为天所大谴父死国败也殄绝纯大也绝其资用惠泽于下民本既先拨故戎狄侵陵为我国家之害甚大今我御事之臣无有老成俊杰在厥官者而我小子又材劣无能其何以济难又言诸侯在我祖父之列者其谁能恤我乎又叹息言有能致功予一人则可永安厥位矣盖悲国之无人无有如上文先正之昭事而先王得安在位也纂疏吕氏曰殄资泽于下民如所谓丧乱蔑资曾莫惠我师盖推本祸乱所由邦本既先拨矣百围之木膏液内涸然后风得拔之未有斯民资泽未殄而戎狄能乘之者也无竞维人周室所以不竞又以无人之故下民之殄资泽既为致乱之本厥服之无耆俊又乏拯乱之助平至之失大抵求于人者重而自任者轻徒延颈以望助而不反身以自强燕昭小国君耳慨然有复仇志士争趋之平王岂可以无耆寿俊在厥服而但已哉○张氏曰永绥在位对先祖怀在位言平王惟自幸永安其位卑卑以位为乐奄然无气如此无有为之志可见矣哀哉父义和汝克昭乃显祖汝肇刑文武用会绍乃辟追孝于前文人汝多修捍我于艰若汝予嘉显祖文人皆谓唐叔即上文先正昭事厥辟者也后罔或耆寿俊在厥服则刑文武之道绝矣今刑文武自文侯始故曰肈刑文武会者合之而使不离绍者继之而使不绝前文人犹云前宁人汝多所修完捍卫我于艰难若汝之功我所嘉美也纂疏薛氏曰刑与仪刑文王同文谓文武与诗告于文人同王曰父义和其归视尔师宁尔邦用赉尔秬鬯一卣彤弓一彤矢百卢弓一卢矢百马四匹父往哉柔远能迩惠康小民无荒宁简恤尔都用成尔显徳师众也黒黍曰秬酿以鬯草卣中尊也诸侯受锡命当告其始祖故赐鬯也彤赤卢黒也诸侯有大功赐弓矢然后得专征伐马供武用四匹曰乘侯伯之赐无常以功大小为度也简者简阅其士恤者惠恤其民都者国之都鄙也○苏氏曰予读文侯篇知东都之不复兴也宗周倾覆祸败极矣平王宜若卫文公越句践然今其书乃旋旋焉与平康之世无异春秋传曰厉王之祸诸侯释位以间王政宣王有志而后效官读文侯之命知平王之无志也○愚案史记幽王娶于申而生太子宜臼后幽王嬖褒姒废申后去太子申侯怒与缯西夷犬戎攻王而杀之诸侯即申侯而立故太子宜臼是为平王平王以申侯立已为有徳而忘其弑父为当诛方将以复仇讨贼之众而为戍申戍许之举其忘亲背义得罪于天已甚矣何怪其委靡颓堕而不自振也哉然则是命也孔子以其犹能言文武之旧而存之欤抑亦以示戒于天下后世而存之欤纂疏张氏曰周之东迁于晋焉依文侯当如周公留相王室与之图复国仇而侯其子如伯禽可也乃使之归视尔师宁尔邦其志可知矣○或曰平王赉文侯以秬鬯其用成王宁周公故事欤至襄王赐晋文弓矢传曰平礼也则又援此为故事矣○吕氏曰周终于东于此书见之大仇未报王略未复正君臣卧薪尝胆之秋也奔亡之馀仅得苟安乃泰然以为足曰归视师宁邦兵已罢矣曰用赉尔云云功已报矣曰往哉云云告以平世之政军旅不复讲矣曰简恤尔都勉以本邦之治王室无复事矣呜呼周所以终于东乎○林氏曰书于吕刑下有文侯费誓秦誓三篇切意周太史所藏才至吕刑而止自时厥后历幽厉之乱简编不接其间宣王中兴会诸侯复境土任贤使能南征北伐锡命韩侯申伯用张仲仲山甫大诰命必多矣乃无一篇见于书意宣王书必亡于东迁之乱孔子于列国复得命誓三篇遂取而附益于其后案左氏郑书有之曰安定国家必大焉先大学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见春秋之世列国皆有书夫子于晋得文侯之命于鲁得费誓于秦得秦誓故以附于帝王书之末欤费誓费地名淮夷徐戎并起为寇鲁侯征之于费誓众故以费誓名篇今文古文皆有○吕氏曰伯禽抚封于鲁夷戎妄意其未更事且乘其新造之隙而伯禽应之者甚整暇有序先治戎备次之以除道路又次之以严部位又次之以立期会先后之序皆不可紊又案费誓秦誓皆侯国之事而系于帝王书末者犹诗之录商颂鲁颂也纂疏孔氏曰费鲁东郊地名伯禽为方伯监七百里诸侯帅之以征诸侯之事而连帝王孔子序书以鲁有治戎征讨之备秦有悔过自誓之戒足为世法故录之犹诗录鲁颂○唐孔氏曰伯禽于成王即政元年始就封礼诸侯不得专征伐惟州牧于当州内有不顺者得专征之明堂位曰封周公于曲阜地方七百里孔意以周大国不过百里云七百里监七百里诸侯耳下云鲁人三郊三遂指言鲁人明于时军中更有诸侯之人也○苏氏曰费在东海郡后为季氏邑国外十里为郊费非鲁东郊当时治兵于费耳○张氏沂曰逸书成王政之序言成王东伐淮夷唐孔氏言王伐淮夷鲁伐徐戎然则鲁侯乃佐王征讨也○蔡氏元度曰征者上伐下言征徐戎鲁侯盖承王命以征之也○张氏震曰是书详于自治而略于治人有志于征守而无志于战王者之兵也○吕氏曰徐戎淮夷世为周患武王崩三监及淮夷叛载于大诰命召公平淮夷载于江汉徐方绎骚载于常武自成王至宣王每有叛乱中外骚动非小寇也禹之家学见于甘誓周公之家学见于费誓启伯禽之誓师曲折纎悉若老于行阵者禹周公之家学盖本末具举而无遗也○余氏芑舒曰曽子问篇子夏问曰三年之丧卒哭金革之事无辟也者非欤孔子曰吾闻诸老聃昔鲁公伯禽有为为之也郑注伯禽封鲁有徐戎之难丧卒哭而征之急王事也案此则周公已殁矣洛诰传中谓东郊不开在周公东征时与礼记不合
  公曰嗟人无哗听命徂兹淮夷徐戎并兴汉孔氏曰徐戎淮夷并起寇鲁伯禽为方伯帅诸侯之师以征叹而敕之使无喧哗欲其静听誓命苏氏曰淮夷叛已久矣及伯禽就国又胁徐戎并起故曰徂兹淮夷徐戎并兴徂兹者犹曰往者云纂疏孔氏曰徂兹今往征伐此善糓乃甲胄敿乃干无敢不吊备乃弓矢鍜乃戈矛砺乃锋刃无敢不善糓缝完也缝完其甲胄勿使断毁敿郑氏云犹系也王肃云敿楯当有纷系持之吊精至也鍜淬砺磨也甲胄所以卫身弓矢戈矛所以克敌先自卫而后攻人亦其序也纂疏唐孔氏曰世本云少康子杼作甲兜鍪首铠也经皆言甲胄秦以来始云铠兜鍪古用皮秦以后用铁铠鍪皆从金盖用铁也楯纷如绶而小系纷于楯以为饰备具也每弓百矢五十矢为束今惟淫舍牿牛马杜乃擭敜乃阱无敢伤牿牿之伤汝则有常刑淫大也牿闲牧也擭机槛也敜塞也师既出牛马所舍之闲牧大布于野当窒塞其擭阱一或不谨而伤闲牧之牛马则有常刑此令军在所之居民也举此例之凡川梁薮泽险阻屏翳有害于师屯者皆在矣此除道路之事纂疏唐孔氏曰牛马在牿遂以牿名牛马礼冥氏堂为阱擭擭以捕虎豹穿地为深阱又设机其上防其跃出也阱以捕小兽穿地为深坑入必不能出上不设机也阱以穿地为名擭以获兽为名擭亦设于阱中但阱不设机为异耳杜敜皆闭塞之义马牛其风臣妾逋逃勿敢越逐祗复之我商赉汝乃越逐不复汝则有常刑无敢寇攘逾垣墙窃马牛诱臣妾汝则有常刑役人贱者男曰臣女曰妾马牛风逸臣妾捕亡不得越军垒而逐之失主虽不得逐而人得风马牛逃臣妾者又当敬还之我商度多寡以赏汝如或越逐而失伍不复而攘取皆有常刑有故窃夺逾垣墙窃人牛马诱人臣妾者亦有常刑此严部伍之事纂疏左传风马牛不相及贾逵曰牝牡相诱谓之风○吕氏曰自古丧师每因剽掠失伍为敌所乘本部不敢离局他部不敢匿奸无可乘矣甲戌我惟征徐戎峙乃糗粮无敢不逮汝则有大刑鲁人三郊三遂峙乃桢干甲戌我惟筑无敢不供汝则有无馀刑非杀鲁人三郊三遂峙乃刍茭无敢不多汝则有大刑甲戌用兵之期也峙储备也糗粮食也不逮若今之乏军兴淮夷徐戎并起今所攻独徐戎者盖量敌之坚瑕缓急而攻之也国外曰郊郊外曰遂天子六军则六乡六遂大国三军故鲁三郊三遂也桢干板筑之木题曰桢墙端之木也旁曰干墙两边障土者也以是日征是日筑者彼方御我之攻势不得扰我之筑也无馀刑非杀者刑之非一但不至于杀尔刍茭供军牛马之用军以期会刍粮为急故皆服大刑桢干刍茭独言鲁人者地近而致便也纂疏唐孔氏曰万二千五百人为军一家出一人一乡为一军天子六军出自六乡则诸侯大国三军亦出自三乡也○林氏曰国有四郊郊外为遂夷戎为寇东郊受敌故使东民专意攻守而调发储峙则使西南北三郊三遂之民盖取给于不受敌之地也○苏氏曰无馀刑刑不遗馀力特不杀而已○李氏𣏌曰常刑刑有定名者也大刑死刑也无馀刑刑之不至死减死一等也秦誓左传𣏌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濳师以来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叔蹇叔曰不可公辞焉使孟明西乞白乙伐郑晋襄公帅师败秦师于崤囚其三帅穆公悔过誓告群臣史录为篇今文古文皆有纂疏春秋僖公三十二年晋人及姜戎败秦于崤胡氏安国曰书序专取穆公悔过主于劝善其词恕春秋备书秦晋用兵之失兼于惩恶其法严故人晋君而以狄视秦也○王氏炎曰书取其知悔春秋贬其悔而不改过而不改春秋不得赦其罪悔过美意书亦不能废其言○李氏𣏌曰春秋败崤之后复有彭衙济河之师初亦徒悔耳徒悔不改穆公所以仅为穆公也夫子于书取其一念之悔而于春秋责其遂非之失一宽一严意各有主○愚谓此篇乃初丧师惭悔之辞未几再用三用孟明与晋连兵易世不止殊与誓中悔过初意相反安在其能悔过也
  公曰嗟我士听无哗予誓告汝群言之首首之为言第一义也将举古人之言故先发此古人有言曰民讫自若是多盘责人斯无难惟受责俾如流是惟艰哉讫尽盘安也凡人尽自若是多安于徇己其责人无难惟受责于人俾如流水略无扞格是惟艰哉穆公悔前日安于自徇而不听蹇叔之言深有味乎古人之语故举为誓言之首也附录民讫自若是多盘想只是人情多要安逸之意纂疏孔氏曰言尽用顺道则多盘乐○吕氏曰顺理而行无非盘乐惟不皆然此忧患所由生也○陈氏大猷曰如言为善最乐我心之忧日月逾迈若弗云来已然之过不可追未迁之善犹可及忧岁月之逝若无复有来日也纂疏夏氏曰若弗云来忧改过之无日也如日月逝矣岁不我与惟古之谋人则曰未就予忌惟今之谋人姑将以为亲虽则云然尚猷询兹黄发则罔所愆忌疾姑且也古之谋人老成之士也今之谋人新进之士也非不知其为老成以其不就已而忌疾之非不知其新进姑乐其顺便而亲信之前日之过虽已云然然尚谋询兹黄发之人则庶罔有所愆盖悔其既往之失而冀其将来之善也纂疏孔氏曰执古义之谋人谓蹇叔等以未就我所欲反忌之今之谋人谓𣏌子等畨畨良士旅力既愆我尚有之仡仡勇夫射御不违我尚不欲惟截截善谝言俾君子易辞我皇多有之畨畨老貌仡仡勇貌截截辩给貌谝巧也皇遑通旅力既愆之良士前日所诋墓木既拱者我犹庶几得而有之射御不违之勇夫前日所夸过门超乘者我庶几不欲用之勇夫我尚不欲则辩给善巧言能使君子变易其辞说者我遑暇多有之哉良士谓蹇叔勇夫谓三帅谝言谓𣏌子先儒皆谓穆公悔用孟明详其誓意盖深悔用𣏌子之言也纂疏叶氏曰畨畨如世称皤然○王氏十朋曰畨畨与申伯畨畨同仡仡与崇墉仡仡同○陈氏大猷曰旅膂通脊骨也不违皆中度也王氏炎曰言变乱是非君子仁而不佞往往辞为所夺○愚谓穆公悔过不力改过不勇已可窥其微意于辞气之间曰尚猷曰尚有之尚不欲当谋急谋当有急有当不欲急不欲何以尚为朱子训过勿惮改谓有过当速改不可畏难而苟安三味尚之一辞优游缓慢宜其悔用孟明而卒用之悔不用蹇叔而卒不用也如鲁隐欲传桓营莬裘而曰吾将授之吾将老焉当授即授当老即老岂容有所谓将者乎二公之遂非速祸可于尚与将之辞觇之下文昧昧我思之诸解有以尾上章者孔氏曰以我前日昧昧思之不明故也昧昧我思之如有一介臣断断猗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是能容之以保我子孙黎民亦职有利哉时昧而思者深濳而静思也介独也大学作个断断诚一之貌猗语辞大学作兮休休易直好善之意容有所受也彦美士也圣通明也技才圣徳也心之所好甚于口之所言也职主也纂疏陈氏大猷曰惟无技能容人之技其无技而休休有容所谓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曰其如有容莫测其限量而难乎形容也心之好不啻如口之称口之称美有限心之好慕无穷此其好有徳之真切又甚于视有才者之若已有矣是真实能容非勉强也好善之利泽流无穷亦职有利即孟子好善优于天下况鲁国乎之意人之有技冒疾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达是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冒大学作媢忌也违背违之也达穷达之达殆危也苏氏曰至哉穆公之论此二人也前一人似房玄龄后一人似李林甫后之人主监此足矣纂疏愚案此章大学传引之其形容能容不能容者之情状利害可谓至言宜孔子定书不能废其言也邦之杌陧曰由一人邦之荣怀亦尚一人之庆杌陧不安也怀安也言国之危殆系于所任一人之非国之荣安系于所任一人之是申缴上二章意纂疏张氏曰杌如木之动摇陧如阜之圮坏○吕氏曰誓之终谓邦之不安咎有所归吾一人不得辞其责邦之安荣亦尚庶几一人之庆言休戚利害切吾一身○愚谓邦之安危系所用一人之是非是如上称有利非如次所称殆哉本孔注即老苏管仲论一国以一人兴以一人亡之意结上文两节有倒断吕氏以一人为穆公自谓记与书言一人皆谓天子诸侯称一人非名也鲁哀以此取讥穆公必不其然○张氏九成曰孔子深意若曰平王锡文侯而言不及复仇王道不可望也天下之仇莫大于弑君父天下之恶莫大乎安于为弑逆者所立事至于此王道绝矣夫子之意谓使平王用兵得如伯禽申侯犬戎庶可诛乎悔过得如秦穆惩创用贤周庶其中兴乎今皆无之故痛愤而以伯禽穆公继其后也○龟山杨氏曰或谓圣人以悔过取秦誓非也书有二誓志帝王之诰命于是绝也圣人于人不徒嘉其悔又欲其改且杀人至于被刑未有不悔者使不必死其肯悔乎战不败秦自以为功矣何以知之于焚舟之师知之也斯师何义乎○李氏谨思曰或谓周书终于文侯之命而以秦誓附马盖世变往来之会王伯升降之机书终文侯之命而王迹熄书附秦誓而霸图兴周迁洛邑而周日弱秦得镐京而秦日强读文侯之命见平王之忘君父忘仇耻也如此读秦誓见穆公欲改过迁善任贤去邪也如此周欲不弱秦欲不强得乎平王之诗下侪列国而秦车邻附见焉平王之书续以列国而秦誓附见焉进秦于诗书之末以警周也春秋之笔于秦每人之又且狄之又以尊周也天下之势骎骎而趋于秦夫子得不见其几微于定书删诗作春秋之际乎










  书集传纂疏卷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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