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屯坞集

1872年

魏冰叔有言近世学者。皆病虗症。须以实药救之。诚哉斯言也。自世教衰。人不兴学。贵游豪举酣豢富荣。韦布之士埋没功令。其他训诂词章金石图书之学。骛外驰空。为害实学者。不一而足。其或箕裘之家。坐享令名。口耳之徒。谈说性命。而夷考其行。则内不能以检制壸奥。外不足以矜式乡党。訿谤四至。讪笑交腾。于是慕学者日益懈。而士习日益伪。几至乎不可救药。呜呼。讲学而如是。不如无学也已。余尝见先辈言鹤庵崔公,松岩李公。以宋文正,金文简两先生之学。倡明于磨天之北。松岩之高足曰龟岩李公。龟岩之嫡传曰屯坞林公。遂使溟渤之人。孔孟读而程朱行。讲诵日闻。揖让可观者。百馀年于玆云。既而见林公之门人金君玑衡。又从金君而识公之子掌令翊曾。皆质行谨言。绳尺自持。不问可知为法门子弟也。过从稍久。益闻所不闻。然相去数千里。未得一睹公容仪。而遽闻龙蛇之嗟。悲夫。今年夏。公之侄煕曾门人许仑。以公遗藳若干卷。就余校雠。且请余一言。余谓公之学。救世之实药也。绝意举业。不求闻达于世。专究性理。践履晩益笃。屡以官征不就。此岂近世学者之所可及也。然当时诸君子造门倾盖。老洲吴先生称之曰北士之冠。梅山洪先生以千里神交许之。盖易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善之应也。故其文悃愊无华。亲切有味。读之可知其为仁言之蔼如也。至若大耋进修。犹作自警之辞。闲中程课。每辨理欲之几。而礼节疑难。参证昭晣者。无非所以为己之实。于是乎尤农之道大明。而益有光于松龟。有作于上者。得公之道而用之。虽使天下返之朴可也。余闻公之丧。绖居者殆百人。而许柬,金锺善诸人闻于世云。

崇祯四乙丑九月上澣。光山金洛铉跋。

今有人手不释圣贤之书。口不绝义理之谈。而声闻不达于家邦。功化不淑诸乡里者无他焉。无实而已。焉有根茂而不华。源深而不润者乎。屯坞林公生于北方之北。一步不逾摩天而南。而名动京师。屡除官不就。以躬行心得之馀。化其乡党。椎鲁者博雅。强悍者良善。声光所被。蔚然为礼让之俗。有本者如是也。金君玑衡,金君锺善。抱遗书过余。属以一语识其端。余虽不见公。见公之文。见公之门人。公之为公。可知矣。公没。门人出钱取赢。图所以刊行遗稿。玄令若钦负四百缗未偿。而关北荐饥大疫。玄令曁子若孙俱没。二妇人茕然持门户。同学怜之。无有以四百缗言者。妇人相与谋曰。吾舅吾大舅虽没。吾属在。岂可使屯坞先生文集不登诸梓乎。卖田土不足。绩麻而取盈焉。他负者闻之。不敢以饥疫解。皆克期而入。剞劂始役云。何施而得斯于妇孺也。重为之感叹也若其渊源门路之正。践履进修之笃。诸公之序。累书不一书。余故撮其闻望之著于时。教化之及于人者。为之跋。壬申仲夏。完山李应辰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