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人物考
卷一
作者:蔡弘远
卷二

安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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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济 忠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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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济□□,号白岩善山人。高丽知郡事。我朝开国,弃官浮海不返。享安东双节祠。当宁戊午赠谥。

公当末,出知平海郡,闻我朝受禅,改名齐海,盖取仲连东海之意也。一日题诗壁上曰:“呼船东问鲁连津,五百年今一介臣。可使孤魂能不死,愿随红日照中垠。”仍浮海而去,不知所终。柳长源撰《双节记》。

当宁戊午,下教曰:“向因儒言,谥高丽忠臣皇明礼部尚书金㴻忠贞。而今将伻官宣侑际,闻其兄名,号白岩,以平海知郡,题诗壁间,浮海而去,不知所终,而变其名曰齐海,盖欲思齐于鲁连之蹈海云尔。东俗蚩蚩,自箕师以后,得闻彝伦之叙。及至郑文忠诸贤,迺能倡明之,皆以隐为号,号称九隐,即是耳。外此七十有二人同入山谷,而名曰杜门,又如典书尹璜之自号以后松,掌令徐甄之寄感于望京,前后磊落相望,至于今辉人耳目。惟白岩忠贞为弟,节义双成,无愧乎孤竹君之二子,而尚湮没不称,海上之估师、渔父,指点其遗墟,往往有流涕者。夫事有显晦,而理有诎信,即莫不有时与命存焉。惜乎!入闻之晩也。令弘文馆议易名之典,似此之人,宜乎酌东海之水,采西山之薇,以招其有往无返之灵,宣谥日,致祭海上,以寓朝家旷感之思。”仍亲撰祭文,遣承旨赐祭文曰:“世之云创,清士迺见。穴居海浮,或隐或显。维太史,特书伯夷。名之不扬,盖以为悲。千载归来,闻其风者。岩岩幷峙,弟为兄亚。沧海浩渺,一望荆楚。春花如雨,杜宇何处?东有积水,鲁连所蹈。贤而思齐,异代同道。武王应天,先式闾。我乃绍述,遂褒熊鱼。何锡予之?咨汝太常!兄及弟矣,其诰煌煌。遂命近臣,广招以侑。英爽不泯,兄与弟又。”

金㴻 忠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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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㴻泽夫,号笼岩善山人。忠介公弟。官礼仪判书。末,朝京师,仍不返。享善山月岩书院,傡享安东双节祠。当宁戊午赐谥。

洪武壬申,公如京师贺节,还临渡鸭绿,闻我朝受禅,东向痛哭,以书付仆夫,与其家人诀曰:“忠臣不事二君,吾渡江,无所容吾身。吾知夫人有娠,若生男名杨燧,生女名命德。”仍送朝服及靴以为信,戒:“异日夫人下世,用此合窆,勿用志碣,使后世不知有我,以今发书日为我死日。”即十二月二十二日也。遂脱身独去而不返。

或言“公还入中朝,太祖皇帝问居本国何官,立拜礼部尚书,辞谢不受,则命赐尚书禄以终身。公居于荆楚,生女三人,子孙多登仕籍。万历间,皇朝遣使册封日本,有幕官许惟诚者,随到我国,自称公弥甥”云。

公有一子,即杨燧,后改燧为普。官至宣慰使。权尚夏撰碑。

公到鸭绿江时,有诗曰:“陇树苍苍塞日昏,白山云雪照离樽。君行莫恨天涯别,我是归人亦断魂。”邑志。

公与兄白岩公儿时,有江上联句曰:“岩磨水府千层白,白岩锦落天机一段红。笼岩

公遗墟,今在善山治之北。柳长源撰《双节记》。

当宁戊午,亲撰祭文,遣承旨赐祭文曰:“峤山之南,洛水之东。山有半月,水有长虹。有石岩岩,侯谁象之?有屋哙哙,侯谁飨之?曰金尚书,实食玆土。莫余粟,奈尔冔?玉帛于将,于彼南京。曁乎鸭江,会朝清明。维坛有帷,人涉卬不。曷云能来?蒙戎其裘。一去不复,百越蓁蓁。皇帝曰咨!女维忠臣。典我三礼,不改其旧。白刃可蹈,拜而稽首。庖人、廪人,继之在门。海左相传,盖如此言。伯兮杰然,亦浮于海。求仁者风,是以靡悔。夙予旷感,命玆太常。宣以侑之,招招巫阳。”

金自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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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自粹纯仲,号桑村庆州人。丽朝生员壮元,文科壮元,累官至忠清道都观察使。逮我朝,授刑曹判书,不膺自死。

公性至孝,母殁,庐墓三年,事闻旌闾。今安东府底,有孝子碑。

公与圃隐牧隐友善,牧隐作公《字说》,在本集。

公以正言言事窜突山戍。寻放还,累官至忠清道都观察使。见时政渐乱,退归乡庐。

我朝开国,公不起,太宗以刑曹判书征之。公难曰:“为人臣而国亡与亡,义也。今复失身,何面目见君父于地下乎?吾自有死所矣!”行至广州秋岭,遗命子孙曰:“吾死,葬于是,慎勿为墓道之文。”仍作诗曰:“平生忠孝意,今日有谁知?”遂自决。蔡裕后撰碑。

圃隐墓旧在秋岭近地,故公自决于此地云。

桑村三叹诗曰:“有忠有孝难,有孝有忠难。二者既云得,况兼杀身难。”黄喜撰。

裵尚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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裵尚志□□,号柏竹堂曲江人。高丽判太仆寺事。肃宗庚午,赠兵曹判书。享安东金溪祠

公见政乱,退居于永嘉金溪村,扁其堂曰柏竹以见志。逮我朝受禅,闭门而终。

公与冶隐有酬唱诗,附在《冶隐集》中。权瑎撰碣。

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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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定安之,号思复斋至正癸巳生。洪武丙寅文科,累官至左司谏。我朝屡征,为大司宪,并不膺。太宗辛卯卒。

公性刚明清直,穷理笃学,谏诤风节,当代第一。逮我朝,隐居安东玉山洞太祖以承旨屡征,太宗朝连拜大司谏、大司宪,竟不就以终。时人名其洞曰弃仕里禹洪均撰手录。

玉山洞今有遗墟碑。

金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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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铢□□,号松亭海平人。丽朝文科壮元,累官至开城尹。策勋封海平君。仕我朝,至礼曹判书。

公历大司谏、直提学。从我太祖,讨平红巾贼录功。

公在一善,月朔聚诸生,于莲桂所讲学。及移居星山,与李陶隐崇仁为道交,作鹿峯书堂,依《白鹿洞规》日月讲磨。又于川谷起精舍,享两夫子。鹿峯川谷诸院,盖肇于此。多士矜式,有邹鲁之风。都铉辅撰行状。○详《星州邑志》。

郑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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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玉良崑宝,号耕斋草溪人。都承旨师仲子。太祖乙亥生。以孝荐知河阳县,录清白吏。世宗丁卯卒。旌闾。肃宗朝赠左承旨。享三嘉平川乡祠

公从吉冶隐学,与朴公彭年柳公诚源李公石亨交游,相与酬唱。

公庐墓时,与兄西亭公朝夕悲号,所攀松柏尽枯。李济臣撰行状。

金孝贞 文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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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孝贞□□善山人。忠介公孙。世宗朝文科。历观察使,至吏曹判书、大提学。

公恬静冲澹,人服其风度。参勋当封,固辞不受。世宗朝承命,著性理群书跋,又撰八路名胜楼观记。

河纬地 忠烈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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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纬地仲章,号丹溪晋州人。世宗乙卯生员,戊午文科壮元,选集贤殿。世祖乙亥,拜礼曹参判。丙子,与成三问等同死。肃宗辛未复官。英宗甲子,赠吏曹判书,赐谥。当宁丁酉旌闾。享宁越彰节祠果川愍节祠善山月岩书院洪州绿云书院大丘洛滨书院。配食于庄陵忠臣坛

公为人沈静寡默,恭而有礼,过阙必下,虽雨淖,未尝避路。

侍讲经筵,多所裨正。当时论人才,推公为首。

天顺皇帝陷北虏,公感慨曰:“天子蒙尘,我辈虽海外陪臣,岂可恬然不预其忧乎?”每处外廊,不入寝室。

乙亥,世祖受禅,召拜礼曹参判,每受禄,别贮一室。丙子事发,世祖爱其才,密谕曰:“汝若讳初谋,则可免。”公笑而不答,与成公等同日死。

公在狱中手录家产,予其从子𥕏,托以后事。𥕏以幼免,改名曰,子孙居安东肃宗乙酉,闵镇厚白其事,命以继其后。《庄陵志》。

晦斋退溪私语录曰:“东方节义道学之传,圃隐以后,两先生为之首。”《善山邑志》。

柳义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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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义孙□□,号桧轩全州人。世宗己亥生员,丙午文科,丙辰重试。历应教、集贤殿直提学,至吏曹参判。

南公秀文权公同在集贤殿,称为集贤三先生。同萍湖李参判琼仝撰《国朝五礼仪》。世宗戊午,制《纲目序》以进。《诫酒文》、《无冤录序》、《风月楼记》、《承政院题名记》等篇载《东文选》。《谱牒》。

世宗大王每与公横经问难,质疑辨惑,辄称先生。一依贞观太平遗制,刱立集贤殿,选置瀛洲十八学士,日三进讲。徐居正日记。

公晩年不乐仕进,筑笑卧亭,有诗曰:“笑卧堂翁闲卧笑,仰天大笑复长笑。傍人莫笑主人笑,嚬有为嚬笑有笑。”舆地志。

公历事三朝,乙亥逊位之后,退归闲居。人问时事,则悠然而笑,高枕而卧,世称笑卧先生。亭下有桥,世称笑卧亭桥,亭东有盘石可坐数十人,人称笑老岩

世宗时参判,世祖朝判书,录勋不受,谪旌义,卒于谪所。墓表书以参判,从遗训也。家乘。

权希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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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希孟子醇安东人。世宗戊午生。乙卯文科。历翰林、两司,至观察使。

公出牧罗州,留意于诱掖士子,劝课有方。自此南士之登科第,列名流者,前后相望,咸曰:“权公之赐也。”

己卯,静庵赵公光祖赐死于绫州,平日所与交,恐祸及,皆莫之顾。接境,公于静庵未曾识面,闻而怜之,殓殡送丧之具,悉力营办,无异亲旧,士论韪之。

柳崇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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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崇祖宗孝完山人。文宗壬申生。成宗壬辰进士,成宗己酉文科。历翰林、三司、大司成,至同中枢。中宗壬申卒。

公邃于《易书》、《礼记》,以至天文、历象毫分缕柝。尝手制浑天仪,凡躔度节气,推移吻合。

公为检阅时,李克增启言:“柳某官虽卑,可为师表,请令兼带成均馆训诲诸生。”从之。

一日,公与右议政许琮同对,启:“宰相与台谏务要和同,朝廷乃安。”公言:“不求合理,惟务和同,非朝家之福也。”折抑不挠。

癸亥,为掌令,废朝乱政日甚,公与同僚疏论十馀条,皆切直不讳。

一日,废主出幸,及还,不由正路。公谏曰:“君子行不由径,况人君乎?一事不由于正,万念从而皆不正。”因极谏,主大怒。

甲子,士林祸起,公亦坐前事,杖窜原州。寻逮系,命加栲掠问前在台时先发行不由径之言者,同囚旧僚皆失色,公独笑曰:“吾所发也。”复杖配前所。

甲子以来,吏不暇听讼,冤枉无所决。丙寅,反正,公道初开,牒诉云委。上特超公四资,授判决事,三公启:“柳某学术有源,经幄不可无此人。”上从之,移授工曹参议,令兼带经筵参赞官,盖殊宠也。又拜大司成,三公又启:“性理之学,不可绝其传,请选年少文臣,就柳某受业。”上嘉纳。

公在太学五年,拜黄海道观察使。三公启曰:“近将进讲《周易图书启蒙》,柳某不宜外授。”乃改同知中枢府事。姜浑撰碑。

燕山之卒也,上以丧葬之礼问于朝大臣等,奏曰:“葬用王子礼,至于停朝市及守庙不可。”公上箚曰:“前王得罪宗社,固不得祔祀宗祧,而人臣为君丧葬之礼,不宜若是也。葬用陵仪,别立庙主,讣闻上国,情之至,义之尽也。”柳子光请鞫问,朴元宗以为:“不宜在近侍。”上命递经筵官,两司争之不得。《东阁杂记》。

公为谚释经书以晓诸生,经书之有谚解,自公始也。柳希春撰《日记》。

金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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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用石炼叔,号潭庵光州人。成宗壬辰进士。

公游占毕金先生之门。燕山初,挈家隐于安东九潭

世传公临终,将案上书火之,盖不欲留名于世。

南秋江孝温《师友录》载姜中和设乡约会,讲《小学》于太学事,“其选皆一时名士,如金用石申从濩朴演孙孝祖郑敬祖权柱丁硕亨康伯珍金允济,其尤也”。末云“世之不悦者喧之,指以为《小学》孝子之契,有夫子四圣十哲之讥”云。李光庭撰遗墟碑。

文敬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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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敬仝钦之,号沧溪安东人。世祖丁丑生。成宗丙午司马两试,燕山乙卯文科。官郡守。中宗辛巳卒。

公为人状貌异众,虚旷坦率,落托无拘检,与人处不设畦畛,放言谐谑,未尝留意于世务,故人目之为阔于事情,平生坐是多蹇滞,不顾也。善属文,尤长于词赋,其为举子,所至擅场,其所述作,后生争传习之。遇文人墨客,辄与之吟诗,得意发兴,讽诵琅然,而旁若无人,往往为曲修边幅者所笑,而一时名流亦乐与为唱酬往复焉。李滉撰碣。

权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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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柱支卿,号花山安东人。成宗朝文科。历应教、监司,至吏曹参判。燕山朝被祸。赠右参赞。

公有直节,能文章,字画工妙。尝奉使对马岛燕山朝赐死。

退溪诗曰:“明夷蒙难岂非天?茂柏深松琐翠烟。节行他年应有史,文章千古恨无传。”《永嘉志》。

安亭《师友录》曰:“观察使权柱,聪悟超卓,一览辄记。八岁读《四书》,十岁通经史,十三有惊人之语。持大体有操节,遇废朝不保。”辛永禧撰。

弘治六年,岛夷与边民争,将下谕岛酋,上曰:“必择有识量知国家大体者遣之。”公应其选。洪贵达文集。

成庙因山时,公以应教撰进谥册。家牒。

李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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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准仲匀,号慵斋庆州人。大司宪绳直孙。成宗丁酉进士,乙巳文科,官大司成。燕山戊午,鞫杀之。享安东镜光祠

公襟韵洒落,望之如神仙中人。为文章,卓伟高古,书画俱妙绝。尝宰闻韶,虽诉牒胡题,人辄珍藏。

公与金濯缨驲孙权睡轩五福友善,以名节相激励,历仕亦大抵相同。洪汝河撰碑阴。

南秋江《师友录》曰:“少时不识君饶,与余及正中乘月玩花,到君饶家。余诬君饶曰:‘好贤坊杏花下,有异人吟诗,招与偕来。闻其语,倜傥不羁;见其诗,清泠出尘,非烟火食人所道。世有仙者,无乃是耶?’君饶倒屣出迎,相与坐月下。仲匀故作诗清瘦态,君饶果大服跪曰:‘陋幕至僻,秀才何因我情友幸临耶?幸望一宿。’仲匀必欲求去,君饶跪奉衣裾而请。雷谈竟夜,朝明始识于背洞寓舍进士李宗准也,相与抚掌大笑,仲匀君饶遂为知心交。”

尝以书状官赴京,见驿馆画屏不佳,以笔涂抹殆尽。驿官招通事怪诘之,通事曰:“书状能书画,必以不满其意而然也。”驿官悟而首肯之。回程至其处,张新妆素屏二坐,宗准一书一画,俱臻其妙,观者叹赏。

戊午,谪北界,路经高山驿,书李师中“孤忠自许众不与”一律于壁上而去。监司以闻,燕山以为有怨意,逮鞫杀之。洪贵达救解不得。《戊午党籍》。

李弘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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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准君式,号讷斋庆州人。大司成宗准弟。进士。享安东柏麓社

公自碣曰:“噫!悦生恶死,人之常情,以死为讳,口不敢言,惑之甚矣,有如漆园叟之忘骸,杨王孙之裸葬,世无人矣。其能知死生之理而不为之恨者,有几人哉?余尝有诗曰:‘无生即无死,有生即有死。生死两悠悠,造物无终始。’虽不及达观之徒所见,所见如斯而已。凡人视化之后,倩人碣辞,虚张逸笔,以没其实,尤可笑也。此老平生以懒拙自任,恒力农以给妻子,七举不中,优游溪山,以是终焉。铭曰:‘既无才,又无德,人而已;生不爵,死无名,魂而已;忧乐空,毁誉息,土而已。’”

公早孤,晩而好学。戊午,士林祸作,仍及仲兄,自是无意世路,幽居自适,监司以才行荐,病不克用。因时弊上便宜封事,减任县进封之苦。尝著《家训》教子孙。后士林俎豆之。家状。

金时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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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时佐子匡安东人。成宗庚戌生。官参奉。明宗壬戌卒。旌闾。

母夫人患背疮,公昼夜吮疮,疮便愈。及殁,殡宇失火,时大风,公抱柩叩心,反风灭火。及葬,欲治碣竖墓,而贫无以为役费,有僧自愿,砻治既讫,不知所往。

国忌不食肉,国恤心丧三年。晩登荐书,除署郞不赴。

西厓柳相国尝曰:“金公忠孝兼全,当立忠孝门。”中宗庚子,闻于朝旌闾。李象辰撰碑。

权橃 忠定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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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橃仲虚,号冲斋安东人。成宗戊戌生。燕山丙辰进士,中宗丁卯文科。历翰林、三司、舍人、监司,至赞成。仁宗乙巳录勋,旋削配朔州明宗戊申卒。宣祖嗣服,复官,赠左议政。享安东三溪书院

燕山甲子,公试策得中,卷中有处字,考官复请去之。先是,燕山金处善直谏,杀之,命中外文字不得用“处善”字故也。

中宗癸酉,政府奴郑莫介上变告辛允武朴永文谋逆,授堂上。公以持平启曰:“莫介已知其谋,则当无留即发,而屡日乃告,不伏其辜幸矣。请夺其职。”上从之。

戊寅,先生以承旨入侍,与承旨金正国同辞启曰:“仁莫大于继绝世。鲁山,祖宗懿亲;燕山,殿下至亲。君临一时,虽获戾于宗庙,而永绝不祀,甚损殿下之仁。”众议纷纭,竟不举行。

公见时事多故,为诸公力言之,诸公不能从。及北门祸作,犹以公为其党,罢归田里者十五年。

世宗皇帝有宫婢之变,公于经席进曰:“以天子之尊,不虞之祸出于贱御。凡为人君,秒忽不戒,危祸所系。殿下勿以上国之事而寻常之。”辞甚触犯,同列缩颈。

乙巳七月,仁庙昇遐。明宗幼冲,公以右赞成与三公同为院相,更直政院,参断机务。八月,李芑郑顺朋许磁林百龄将启柳灌尹任柳仁淑等罪,公与之议不合。俄而文定王后忠顺堂,召六卿以上入议。公启曰:“物论臣不得闻,前日小尹之说,不知何自而出也。然往者睿宗无嗣,月山当次,贞熹王后越次而援立成宗,年甫十三矣,犹终始帖然无事。况今主上乃仁庙嫡弟,既已正位,岂复有他虞乎?且今王子君无结党,大臣无执权,谁敢有阴邪之心?尹任若有邪心,死且无惜。臣意窃谓方此初政,务得人心,每事当以大公至正行之。中宗之始,大臣不能善导,以李颗为叛,卢永孙取堂上,自是告变者多。中宗后乃知其故,尽放连坐人,一国咸服而人心定。此今日之所当戒也。”是日,尹任窜,递,仁淑罢。于时献纳白仁杰击台谏不能论执密旨,命下仁杰于禁狱鞫治,加窜绝岛,二付处。公复独诣阙书启曰:“幼主即位未几,远窜大臣,人皆莫测其端。又囚谏官,谁敢冒死进言乎?臣夜不能寐,知死敢启。尹任虽被重罪,固不足惜,臣窃以王大妃于嗣王,有母之道,若因此忧伤不豫,岂不为大累哉?飞言自古有之,古之明君,不以此罪人。柳灌本有腹病,于朝堂每倚屏壁而坐,柳仁淑得上气证,今已有年,此等老病儒生,位极人臣,岂有他日?今若远行得病而死,人皆曰:‘国杀之也。’愿上平心察之。”

顺朋上疏极言三人罪,于是三人皆以逆诛,论功行赏,公亦赐推诚卫社弘济保翼功臣,号吉原君。已而顺朋等启:“权橃议论不同,请削勋。”十月,两司启罢,皆依允。时都下汹惧,女婿洪仁寿自外奔走来谒,则公对书,言色如平日。

丁未,副提学郑彦悫良才驿壁无名谤言,因而大加罪乙巳人。公求礼付处,俄移泰川。押官到门,公恬然就道,谓乡党来诀者曰:“天恩罔极矣。”进士琴元贞执公手哭失声,公笑曰:“吾以子为大丈夫,何至是耶?死生祸福,天也,其如天何?”寄书子东辅曰:“昔范忠宣年七十,有万里之行,汝父之罪,甚宽典也。且吾负恩至此,死即薄葬可也。”行至用安驿,有禁府郞指安东星驰而来,一行惊倒号哭,公正色叱之,至则又移朔州矣。至碧蹄驿李晦斋彦迪江界亦到,公戏曰:“李贰相权贰相一时之行,何赫赫也?”咫尺不相见而行。

明宗末,翦去奸秽,国是稍变。今上嗣服,克追先志,凡乙巳以后庶冤群枉,以次昭雪。三公议启:“权橃德行纯粹,忠诚俱至,命复公职秩如初。”庆尚观察使朴启贤启:“权橃忠义风节如此,请与李彦迪俱赐追奖。”上嘉叹,令大臣议处,谓:“二人所学所行,烨然可称,允合追奖,用光继述,使士气益振,儒道增重。”戊辰,赠公左议政。

雅好读书,虽直省在公,亦未尝废忘。晩节尤好《自警编》、《近思录》,不去怀袖间。中宗尝召宰执宴,后苑赏花,命各尽欢醉,扶携而出。有内小臣拾得《近思》小册,不知为谁某,上曰:“落自权橃矣。”命还之。

公外氏于贞显王后为近亲,宸眷异他,而公益自谨避。凡宰相联内属者朝京回,必有私献,公独否曰:“非所敢也。”

临利害,遇事变,义形于色,直前担当,勇决如。当其再启事也,通夜草启辞,趁早将趋朝,家人子婿更扳挽泣谏,辄麾去之。至阙,申公光汉相遇并行,问知公议,愕然固止之。公不听,诣院相李公彦迪座,招注书柳景深,使书启辞。李公视草本,亦惊曰:“势已至此,言之徒惹起不测耳,奚益?”尽抹去其危言处。公却坐抱膝长噫曰:“删没如此,不如不为之为愈也!”

尹思翼为人疏缪,公累责之。引对日,思翼启曰:“大行王大渐时,臣语权橃曰:‘宜急迎大君入内。’不答矣。”公但启云:“有大臣在,非臣所能擅断。”退诣宾厅。许公瞠视曰:“公欲捉权公,何耶?当危疑时,权公以大义力赞大计,权公赤心,朝廷所共知,安有他意?”面赤无以答。李滉撰行状。

柳公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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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公绰裕哉丰山人。成宗辛丑生。官郡守。明宗己未卒。赠左赞成。

公之为人,悫而淳,约而能勤,事母不有私财,与诸弟衣服共之,喜于称善,力于揜过,惓惓乎恤穷济人之意。尝训嗣子曰:“蒙恩至此,更营厚利,吾所不能,居官怠事,汝勿为也。”

繄公隐德,初试冗卑。我心休休,人久自知。入焉台察,出至郡麾。罔修边幅,职举民思。胡为世人,逞智穷私?欿然厥实,游声四驰。孰贤于行?孰裨于治?存深者源,积厚者基。公有胤嗣,材挺奇。式或构厦,用无不宜。天之报公,允属于玆。何以征信?视此铭诗。李滉撰碑。

权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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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𫐐景信,号磨厓安东人。燕山乙卯生。中宗丙子司马,文科。历翰林、三司、舍人、大司成、副提学、大司宪、庆尚监司,至吏曹判书。明宗己酉卒。

己卯祸作,公以史官启曰:“大臣会于都堂,白日之中可也,昨日之事,非昼而夜。昼阳也,夜阴也;阳属君子,阴属小人,北门亦非举事之地也。”上不答。《己卯录》。

丁亥,李沆为相,公时为台谏,驳之请远窜。时许洽为掌令,与公齐名。金克愊发于经筵曰:“诡激,请黜之。”又曰:“问于大臣,则可得其情状矣。”沈贞亦在相位,闻之诣阙曰:“金克愊何自发此语?吾将足其议。”公曰:“一时利害亦可爱也,万世名节独可弃乎?”默然还出。未几,克愊败,人以为卖金堉撰《海东名臣录》。

庚寅十二月,公为大司谏,与大司宪金谨思上疏曰:“沈贞奸邪贪黩,专权恣行,以金克愊李沆结为死友,交相援救。自克愊见斥,如失左右手,怀愤自危,奸谋秘计,无所不至,乘时欲发者久矣。适值成世昌入论思之地,其心自谓得其机会,辄阴嗾欲售其计,而十目十手,不能终掩,情状败露,世昌既下诏狱,自当按律绳治之。然沈贞罪之魁也,舍其魁而只治胁从,岂人君用法之公乎?夫人君所以重大臣者,以其尽大臣之道也。之延引后进,以收人心;交结侍臣,以售奸术,曲邀李沆,留宿私议,受朴氏之赂,要朴氏之婢,果大臣之道乎?”后数日沈贞江西付处,辛卯赐死。《己卯录》。

退溪谒公于江亭,诗曰:“小舟横渡一江天,草屋中门谒退贤。上洛岩前千丈水,从今唤作判书渊。”

退溪挽公,诗曰:“叹息新摧鹤驾峯,堂堂大厦栋曾隆。千烧至宝难镕化,百炼精刚未挫锋。罗雀门登三岁后,绵鸡奠阙九原中。唯将万斛羊昙泪,洒向青枫苦竹丛。”

权应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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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应挺士遇,号默庵安东人。观察使。希孟子。燕山戊午生。中宗壬午司马,戊子文科。历翰林、注书、三司、吏郞、舍人、监司、大司谏。明宗丁未,以良才壁书祸配端川,癸丑宥还。官至同中枢。甲子卒。

公心无表襮,不事矫饰。亲旧朋侪有过谬,面斥不隐。至于罹祸患,尽情救护之,不顾触犯,人皆叹服。七年之谪,可谓穷矣,秉志愈确,未尝摧折。朴忠元撰碑。

权应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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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应昌景遇,号知足堂安东人。观察使希孟次子。燕山庚申生。中宗己卯生员,戊子文科。历翰林、修撰、承旨、庆尚全罗监司。明宗丁未,祸谪孟山,癸丑宥还。官吏曹参判。宣祖戊辰卒。

癸巳,公以质正官与苏赞成世让如京。壬寅,又以千秋使赴朝。晦斋李先生赠诗曰:“风度推君瑞世英,青春衔命再朝京。遥知彩凤初庭峙,应使华人共目倾。”退溪李先生亦赠诗,略曰:“夫子东方秀,妙龄气俊锐。嶷嶷廊庙具,感激风云势。骅骝骋长路,𬸚𬸦仪盛世。主眷伫方深,时议重所系。天朝贺重明,专对奉国币。衔命慎其仪,国体使乎系。庭应有人,眼高鉴无翳。固知贤,更叹邦艺。”

公卒,退溪李先生又祭以文曰:“惟灵,名公之子,王国之特。气雄神迈,才俊局嶷。难弟难兄,名振京阙。播芬莲桂,蔚望风云。银台、玉署,药阶、薇垣。攀游霄汉,步武虹烟。入眷参卿,出宠典藩。黑头公相,朝野尽倾。冰炭不入,正邪难幷。谁将蜚语,触彼心兵?麟锁掣断,鸢水堕跕。三更北辰,十年西极。天行雷雨,剑收紫烁。丹墀再趋,白首新渥。犹奄展骥,聊寄栖棘。天上乘槎,湖南憩茇。鬼衅贤劳,身罹沴毒。三卧三霜,咸冀勿药。云胡不整,遽至骑?寿命难齐,抱负罔施。殄瘁之诗,谁无痛悲?呜呼哀哉!昔我先兄,志同韵合。矫翮鹏程,名登仙籍。占宅终南,巷南巷北。朝退还从,莫间昕夕。披豁襟怀,荡峻风格。以弟懵陋,亦忝末契。馀波剩霑,几激懦滞。祸福茫茫,鸰原两哭。何意于今,又重不淑?奔走经理,愧古靡逮。”

金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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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琎莹仲,号青溪义城人。燕山庚申生。中宗乙酉生员。宣祖庚辰卒。赠吏曹判书。享安东泗滨精舍

公生而岐嶷,幼而知学。从游己卯名儒,得闻当世诸君子緖论,闻见日广,艺业日进。

公于淫祀非鬼之事,愤疾之若浼己,巫觋不敢入其闾。县之南山有祠,俗传高丽廉兴邦乃其神。公驰往数之曰:“汝以前朝巨奸死有馀罪,岂可容汝不灵之鬼,以惑愿民乎?”即毁撤之。

尝语诸子曰:“事君之道,当以积诚见信为先,然后犯颜而能入。”又曰:“人宁直道而死,不可枉道而生。汝等为君子而死,则吾视犹生也;为小人而生,则吾视犹死也。”郑经世撰碣。

公有五子,克一守一明一诚一复一,并享一院,时人称之。

金希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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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希参师鲁,号七峯义城人。中宗丁卯生。辛卯司马,庚子文科。历三司、吏郞,至通政府使。明宗庚申卒。赠吏曹判书。享星州川谷祠

登第时,考官慕斋金先生得其对策喜甚,既得举,又力荐选槐院。公与河西金先生交契甚深,河西劝谒慕斋,不从,后因公始造其门。

乙巳以后,公自晦,公退辄杜门,以此经历危险免于世祸。

公有藻鉴,尹春年当朝,好为清疏语,公独知其怀奸,绝不与交。又如陈复昌李无彊辈用事时,公预言其必败。

辛亥,以灾伤敬差官,出庆尚右道时,议政李芑谓曰:“国计方不足,公须严核将熟作荒者,若将荒作熟则不须问也。”公鄙其言,到任尤严核将荒作熟者。

公尝卜一妾,河西曰:“君之内子提挈群稚,穷困于乡邑,而君遽自安姬侍乎?”公瞿然称善,自是不复眄,终身无姬妾。宇颙撰行录。

公尝入侍,上谓左右曰:“各言其志。”群臣以次对,公独默然。上曰:“尔何独无言?”公对曰:“臣家在星山七峯环其前后。臣愿退归山下,采山钓水,以终馀年。”上曰:“予以七峯赐尔,尔其栖息焉。”

公赴三陟时,有马在官,八年产二驹。将还留之,又挂鞭于东轩曰:“此三陟物也。”遗事。

权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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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磌君安安东人。参判子。中宗庚午生员,戊寅文科。历正言、吏郞,至修撰。中宗己丑,为宋祀连所构,杖死。

公志气劲直,简洁自守,有学识有才行,尝言:“释衰告变、自许权谋之徒,见利忘义,无所不为。”南衮沈贞甚惮之。祸作,名在续窜录中及罢科而弃之。后与诗山正正叔同里闬,为宋祀连所构告,讯杖百七十馀而殒命。数日置于法。

公在太学,与进士安处谦建议更定释奠仪物,铏羹、大羹、阳燧、明水,各得其制,至今遵用。

己卯祸作,公时为正言,与大司谏李成童、司谏李清、献纳宋好智、正言金𬬩诣阙陈启请与赵光祖等俱就诏狱,同伏刑章。《己卯录》。

丁丑,公上疏请郑文忠公从祀文庙,上嘉纳,议廷臣施行,实九月十七日也。又请仍送礼官修坟墓,禁樵牧立碑。其疏略曰:“皇天眷佑,迺生儒宗郑梦周季,挺超卓之资,蕴经纶之才。硏穷性理,学海渊博,深有自得,讲说发越,默会奥旨,暗合先儒。忠孝大节,耸动当时,制丧立庙,一依家礼,文物仪章,皆其更定。建学设教,丕兴儒术,明斯道启后学,东方一人而已。《圃隐集》附录。

洪仁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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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仁祐应吉,号耻斋南阳人。庄襄公师锡五世孙。中宗乙亥生。丁酉司马。明宗甲寅卒。以子唐兴君贵赠领议政。享沂川书院

仁庙在储,卢稣斋为宫僚,凡遇书筵上疑难处,辄来相质,多所资益。后谪海岛,先生抵书,乃举伊川“静坐善学”等语勉之,仍寄以诗曰:“寂未动时须顾体,感方通处可求根。”

徐花潭尝语人曰:“近来志学,可与进步者,洪某一人而已。”

侨居于花山,就学于退溪,面论书质,讲劘益精。后读罗整庵《困知记》,有“以道心为性,人心为情”之说,力辨其不然,退溪是之。及公之殁,为文祭之曰:“烨烨才华,孶孶学问。”其见重于先正如此。

赵静庵德行事业,久未有叙述,先生深惧道脉泯没,旁搜广采,撰次行状,使有所考据于他日。其于文章,不甚经意,而天分高迈,机轴自别。

当己卯士祸之馀,道学为世大禁,而能自振拔,穷寻之坠緖,与二三同志讲明不辍,若将终身。继以有乙巳之狱,知旧诸人,诛窜相踵,士或过门,缩颈不敢视。先生独立不惧,吊死问生,情礼无缺,此实人所难为,而累亦不及。沈喜寿撰墓志。

公之学,常用力于《中庸・首章》、《大学・诚正修章》,而以己心为严师,笃信伊川“天德王道在谨独”之训,尝作居室箴以自警。韩浚谦撰碑阴。

柳仲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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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仲郢彦遇丰山人。中宗乙亥生。庚子文科。历两司、承旨,至监司。宣祖癸酉卒。赠领议政。

公按军籍于湖南,发摘如神,元额既充,佣丐尽落,咸称实簿,为诸路最。

公牧义州,纪律一新,城里帖息。有人潜匿民家。会公至,不得出,命搜获之,械送江沿堡,堡官愧谢。公仍循江设伏,上下相望,置巡军往来,境上安之。拣诸生,廪之空舍,月叩其学,其后建碑学前以寓思。

丙辰,辽东饥,都司遣百户二人移咨索粮,要直抵都城。公牢拒,百户恚甚,公辞婉意诚,得其欢心,遂以无事。

关讥已严,奸巧莫售,蜚言钓谤,必欲染公。使臣回到州,译官呈货簿曰:“牧使私物也。”或勉公自明,公不听。及门,验悉取贵戚潜货没官,一行震肃。

西原租税挽于牙山,漕海屡败,辄再征。及公为牧,举可兴江便利,请方伯移输,民便之。

遇有相负,无几微见言面,门族攘其田舍,不顾而隐之,乡人窃其疆,更割半以益之。卢守慎撰碑。

李梁初得志,士类之浅肤者,欲仗之以摈尹元衡,公曰:“此人得志,必为国家忧。”其后果如公言。

公为兵曹参知,下吏畏服,已去者,皆追还立役。先是,点阅军士所持兵器,必索瑕痕,按名征赎,军士只备赎布,不持军装。公革其弊,持者免罚,否者罪之,军情便之。

旧制,对马人来,镇将尺量其船,以大小差等受粮。戊辰间,岛主请勿尺量,朝廷许之。自是皆乘小船而冒受大船之粮,本道不能给,朝廷患之,将复旧规。公启曰:“既许其请而无故改易,则曲在我矣。请先谕曰‘量船固旧规,前日从所请者,以岛主自能分大小,俾无欺诈,今乃冒滥日甚,不可置之。自今悉如前约,则善矣,不然,不得不依旧量船’云,则我辞直而曲在彼。”上从之。

义州,区划军务,以捍寇盗。后有一守狠愎自用,尽罢之,奸偸复作,境上骚然,州民争论乃复,遂以无事。

公为黄海监司时,有营属上京到阙下,扬言构诬。子弟请诘问,公笑曰:“我为政,小人岂无一二不便者乎?”卒无所问。成龙撰行状。

柳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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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景深太浩丰山人。中宗丙子生。甲辰文科。历翰林、三司、北兵使、监司,至大司宪。宣祖辛未卒。

乙巳拜注书,时朝廷多事,文案塡委,公应对通敏,笔翰如流,傍无滞事。时赵公安公名世与公,迭为史官,人称“乙巳三注书”。权忠定公见公叹曰:“柳某有子矣。”

公父正郞公卒于皇京也,李芑为上使,有赙襚之恩,尝自德焉,意公附己,屡通殷勤。公不为谢,其或相值,亦避不见,大憾焉。有韩智源者,为等鹰犬,人皆侧目,公尝面斥之,智源亦怨之。两憾交构,丁未,嘱台谏劾公罢之,即公拜修撰时也。时奸臣专国,士之不惬于心者,始以微罪中之,致法渐深,必流窜诛戮乃已。公即日南下,尽卖家室,无还意。

辛亥,始叙为怀仁县监,县残弊已甚,邑中无数日之蓄。公治之有方,数年之间,邑遂以完。

戊午,为校书校理,从巡边使金秀文庆尚道阅边备。一日秀文密告曰:“近日对马使者来言‘敝岛为国家设备御侮,而朝廷莫之察’云。今欲遣人视之,以验虚实。”公不可曰:“夷言难信,假使有之,亦自救不暇,安能捍我?且朝廷能制此虏赏罚之命乎?罚之则不服,赏之则难继,示弱取笑,将焉用之?必无遣也。”秀文服其见,遂启寝。

锺城府使,时定州将筑城,朝廷以为非公无以集事,改授定州尹元衡方筑堰营田于州境,见公私嘱,公曰:“国事方殷,力不及也。”有相爱者,劝令往谢,公笑不应。数日台谏论骤陞,遂更赴锺城

公自光州递还也,或有误传公为罗州牧使,罗州吏有第舍逾制者,闻之惧甚,即毁之。

公为义州,州旧无瓮城,公捐廪筑之,数月而事完。

明宗昇遐,时华使颁皇帝登极诏,将入国。众议迎诏时服色,皆曰:“我国方有大丧,不可着吉。”公独曰:“颁诏天下大庆,其可以下国之丧加之乎?”众犹不遽信,考《杜氏通典》,与公言略同,议遂定。再从子成龙撰行状。

柳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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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赟美叔,号倦翁丰山人。中宗庚辰生。宣祖辛卯卒。享礼安乡祠。

公晩好学《易》,推图考卦,多所自得,著《图说》一卷。

临终遗书诸子,惟以轻财重伦为戒。赵穆撰碑。

金彦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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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彦玑仲昷,号惟一斋光州人。中宗庚辰生。宣祖丁卯生员。宣祖戊子卒。

公尝与具柏潭凤龄清凉山,期以十年读书,公有故,不及柏潭一年,然出山,嵒崖草木,尽成所读书字云。

公晩卜佳野,去陶山近,与金后凋富弼诸晜仲及具柏潭凤龄权晦谷春兰权松岩好文金芝山八元诸贤设约于山寺,讲学于洞口水石,至今号为九仙台,盖会者九人云。

构书舍数间,扁以惟一,教授后进,学者坌集,不能容。日与讲说,成就者甚众,如南贲趾致利郑芝轩士诚权玉山𬀩朴判书毅长申梧峯之悌权芦川泰一诸公,或以学问著,或立身于朝,为时名人,盖福州文学之盛,多自先生倡导云。

退陶易箦后,营建书院于庐江,撤白莲寺,毁其佛像,投之江。僧徒初欲拒之,既闻鹤峯金先生与先生来,皆散去云。

先生少时,为宁海府学教,不以官卑自沮修治讲楼,申明学规,奖励勤至。李光庭撰行状。

金八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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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八元舜举,号芝山江陵人。中宗甲申生。明宗乙卯司马两试,文科。官县监。宣祖乙巳卒。享安东仁溪书院

公游周慎斋先生门,学既成,就正于退溪老先生。先生为丰基郡守,公与诸友肄业于白云洞书院

先生爱其文辞清丽,以诗称之曰:“秀卿诗似野晴春,草色山光尽眼新。得处若非臻妙极,何能吐句便惊人?”盖幷许其造诣也。秀卿,公初字。李惟樟撰行状。

金宇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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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宇宏敬夫,号开岩义城人。府使希参子。中宗甲申生。明宗壬子司马魁,丙寅文科。历翰林、三司、舍人、大司谏、大司成、监司,至副提学。宣祖庚寅卒。享尚州涑水书院

乙丑,文定王后陟遐,公通告于道内,倡疏请斩妖僧普雨,伏阁一月,疏凡二十二上,而疏本多出公手。

退溪李先生答公书曰:“往年在京,得见盛策,信知名下无虚士。玆承手札,理趣词彩,粲然动人,不胜珍服。”

宣庙将移奉安嫔之祠于大院君之庙,使河原君主之。公时为应教,与同僚上箚陈违礼经、坏宗法之失。

尝于筵中进曰:“殿下圣量未弘。”上怒诘问:“量未弘何事?”对曰:“即此下教,亦其一也。”天威少霁,命赐酝。

公为忠清监司,行部时,有一贾人乘马犯轿,从者欲治之。公曰:“此必狂易,不久当死。吾不欲杀人,置之。”其人果堕马死。

癸未,拜副提学,时公论李栗谷更张无渐,见忤外补。时公弟东冈及他被斥者四十馀人。

早游退陶南冥之门,又有贤季,相与切磋,道学文章,师表一世,渊源之正,有自来矣。权相一撰行状。

具凤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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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凤龄景瑞,号柏潭绫城人。中宗丙戌生。明宗丙午司马,庚申文科。拜翰林,迁弘文正字,俄魁文臣庭试,升修撰。历湖堂、吏郞、舍人、直提学、承旨、大司成、大司谏、副提学、吏曹参议、忠清全罗观察使、大司宪、艺文提学,止吏曹参判。宣祖丙戌卒。享安东周溪书院

儿时读《论语》,至“食不求饱,居无求安”,慨然叹曰:“人之所以不能自立,饱食与安居害之也。苟于此而能任分无求,则何事不可做?”既冠,执经退溪之门,先生称其有文行。

公中司马,声闻盛播,及登第,朝中相贺,至有“三代人物,两汉文章”之称。

尹元衡威权震中外,公时在玉堂,倡议首论之,百僚动容。

忠清观察使,正身律物,诚信自孚。民有兄弟相讼,公谕之以理,至于泣下,二人叩头自引,遂成敦睦。

授大司成,劝课有方,叩击无倦,士风丕变,成就者众。大臣启曰:“士习不竞,由师道不立也。师表今得人,可久任责效也。”

累除三司长,皆不拜。是时朝论携贰,公求去不得,则将协和朝著,培植国脉,反复言之于朝,或以标榜形迹而诋之。

早丧怙恃,常以失养为至痛,筑室居墓下,逐日展省。游宦之日,设位以拜,讳日则毁惙如初丧,斋素疏布以终月。

忧国爱民,一心眷眷,常谓“一念或私,不可以对君父”。随事论列,辞气毅然,不以利害贰之,或遇灾异,辄容色愀然,饮膳为减。

遇国忌必食素,属纩之前夕,仁庙讳日也,犹却肉不御。

平生玉雪自持,无毫发干人。归自臬,家益落,所识邑宰有馈,谢却之。未尝营第于都下,囊褚萧然,惟数担行李而已。见人不义而富贵,避之若浼。

少而不乐进取,虽因慰悦重闱,黾勉应举,而每于对策,直言正论,事有不如意,或不对而出。既立于朝,常以道不行为耻,每有新除,引疾力辞,在告之日居多。

常曰:“出处,士之大节,立脚一蹉,馀无足观。”尝访李一斋,论许鲁斋仕元之非,一斋以为行中权,公曰:“去就之失常,由于认权为经。”

为文章,根本义理,格力自天,每较艺场屋,辄冠首科,诗又豪健有趣,落笔惊人。李埈撰碣。

权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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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好文章仲,号松岩安东人。中宗壬辰生。司马,官教官。宣祖丁亥卒。享安东青城书院

公自幼高迈有奇气,七八岁时,与同学各言其志尚,皆以早拾青紫为期,而公独曰:“吾则异于诸君,着新锦依,登百尺楼,洞开八窗,凭几而卧,不使一点尘埃惹得者,乃吾之志也。”闻者奇之。

弱冠,抠衣于退溪李先生门下,公才豪气锐,汎滥百家,为诗文,浩漾赡丽,先生喜其为人,以诗勖之。每称公有儒者气像,又曰权好文有萧洒山林之风。

见《乡校礼辑・童子礼编》曰:“养以正,讵止蒙亨己也?”为正句读,授学徒。又就《礼经》、《家礼仪节》等书,酌古参今,抄成一秩。又谓:“士夫家冠婚丧祭,据礼行之者固多,至于䜩饮,则不知有献酬之节,觥筹杂乱而无序,岂饮酒孔嘉之意耶?”乃裒述酒礼,作图著令,兼录古之格言,终之以自警之辞。尝著《家箴》,奉祭祀,接邻里,御奴婢,皆有节目,使训习之。

家居,坐卧有定所,饤豆有定品,寝处只一破簟木床而已。见室人市锦,止之曰:“寒士之妻衣夫锦安乎?”

西厓柳先生过公旧居,有诗曰:“平论一生事,堪作百世师。”洪汝河撰行状。

裵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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裵三益汝友,号临渊兴海人。明宗戊午生员,甲子文科。历三司、大司成,至监司。

公为大司成时,朝廷以使臣之失职择使陈谢,以公应选,得褒奖皇敕及钦赐蟒龙衣而还。上嘉之曰:“非专对之忠,何以得此?”锡以内廏马。

海西岁连歉,朝廷择公为监司。公力疾就道,发粟赈饥,赖以活者甚众。劳苦病遂剧,子龙吉得进牛肉,公却之曰:“吾持一方风宪,食禁肉可乎?无陷尔父为也!”柳成龙撰碑。

金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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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守一景纯,号龟峰明宗乙卯司马。宣祖癸未,以遗逸荐授察访。享安东泗滨书院

公游退溪之门,讲问心学,明白洞彻,先生称许。

公乐有贤弟兄,友爱笃至,家世清白,虑其贫窭,不分臧获,咸推与焉。

郑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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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惟一子中,号文峯东莱人。直提学玄孙。中宗癸巳生。明宗壬子司马,戊午文科。历翰林、说书、三司、吏郞、舍人、直提学,至大司谏。宣祖丙子卒。

舞象,受业于权忠定公;既长,师退溪先生,寤疑辨惑,多所自得,在门者莫之先。

康陵丧毕,将祔太庙,首相李公浚庆议奉孝陵延恩殿,人莫敢贰,公独倡言直斥之,典礼赖而归正。

所著《闲中笔录》、《关东录》、《宋朝名贤录》皆失于兵火。吕尔征撰碣。

李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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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珙共甫,号栗园礼安人。中宗癸巳生。明宗丁卯司马,宣祖癸酉文科。官持平。壬子卒。享枫岩里社

自少力学求志,践履笃实,清德高节,为一世士林所宗仰。与赵月川权松岩好文为道义交。

万历以来,见朝著不靖,士论携贰,尝慨然曰:“岂有君子而可以植党乎?”自是绝意仕宦,朝廷授以都事者三,邑倅者五,皆辞焉,终以持平累召不起。

金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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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一彦纯,号云岩义城人。中宗甲午生。明宗甲子司马。宣祖庚午卒。享安东泗滨书院

公弱冠,读书于绍修书院黄锦溪俊良一见重之,结为道义之交,及其还也,赠诗而期诩之。

公从退溪李先生,款承警咳,先生书箴铭与之。

甲子,与弟鹤峯复一俱中司马,一时称荣。

公欲停举业,而重违亲命,将游泮宫,作感怀诗六篇,禀于退陶退陶以两绝句和之。其一云:“雅志诚能不在文,道非身外岂难闻?祗今教养皆声利,莫向芹宫误染薰。”

李景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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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㟳叔瞻,号退忧堂全州人。中宗丁酉生。宣祖戊辰进士,癸酉文科。官献纳。丁酉卒。

公为国子官时,汝立盗名欺世,公凶其为人,不少借。其甥李震吉来太学,张甚无顾忌,不参文庙大祭,人莫敢何问,公峻罚斥之,贼台劾公。及己丑狱起,罗织者终不得加公滋垢,士友咸服公先见之明。

尝知谏院矣,己卯士类安相国被畜狗祀连构诬,家至族,幽明抱冤,殆五十馀祀。士大夫自以为正直者,咸畏祀连,诸子挟笔札游公卿间,缩舌莫敢言其冤,公独立忼慨追正祀连辜,快雪安相冤,士林赖而吐气。

癸未年间,宣庙委任李文成文成以经国自任,多所建白,大臣充位而已。公一入台职,乃劾以变乱旧章,文成上箚陈辨,公愈持其议,不少屈。上念朝著不靖,密谕公毋甚坚执,公对曰:“人臣事君,以公以直,向上意所便,非忠也。”遂大拂上意,与公同事者,一时并绌,惟校理黄暹弥缝其论,故得免。时人为之语曰:“宁为绌,不为免。”

公所与游,皆当世名人,柳西厓成龙金鹤峯诚一金省庵孝元李坡谷诚中四公最为莫逆交。鹤峯性亢,于人少保,独称公劲直,尝剧曰:“古语云‘鸡头入,蔆角出’,我鸡头,君蔆角也。”赵䌹撰行状。

柳仲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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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仲淹希范,号巴山丰山人。监司仲郢从弟。中宗戊戌生。宣祖辛未卒。

公早学于退陶李先生,尝问治心行己可以终身行之者,李先生举“崇德、修慝、辨惑”之说以勉之曰:“数条推以极之,有无穷意味,无限事业。此吾平日之所尝用工而未得者,此单传密付之旨也。”

郑文穆公祭文曰“公清修之操,虚静之资,朋友之最罕及。相与切磋,以畏友待之,期许以异日远大之造”云云。

先辈尝论陶山诸子:“巴山贲趾天资学问,庶几门之颜氏。”然皆早夭,可惜。李光庭撰碣。

金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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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克一伯纯,号药峰义城人。中宗壬午生。明宗癸亥文科。历正郞、典五邑,至内资正。宣祖乙酉卒。享安东泗滨书院

先生幼英爽俊异,吐辞辄惊人,称神童云。

退陶李先生学,卓然有成,先生甚敬重之。

先生为文章,高古峻洁,尤长于诗,有遗稿略干卷行于世。金世镐撰碑。

权春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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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春兰彦晦,号晦谷安东人。中宗己亥生。明宗辛酉司马,宣祖癸酉文科。历翰林、三司,至辅德。光海丁巳卒。享□□龙山书院

公儿时,问先公曰:“天地间何物为贵?”曰:“惟人。”曰:“何以贵?”曰:“为子孝,为臣忠,由是而为贵仕。”曰:“仕固不足贵。若欲忠孝,舍学何能?”及授《孝经》曰:“读此而如不读者,非人也。”

柏潭具公学,晨辄造门外待朝,柏潭曰:“今日复见立雪人。”又就退溪李先生请益,先生为之逊席,甚重待之。

尝为宰遇饥岁,发仓赈穷,及将收籴,悉焚券曰:“若有谴,吾当任之。”去义城时,阅行李,见有紫草一囊,曰:“岂容溷吾橐?”立反之。

永川,俗好鬼,崇奉淫祠,否则必有灾。公下禁令曰:“鬼能死人,吾亦能死人。违吾令者,不贷!”其后怪亦帖然。

郑寒冈安东,尝翦去花名妓者,公曰:“苟吾心有主,西子尚不能移,何畏乎假其名者乎?明府之政,抑末也。”盖公久客关西,黎涡百媚终不能回公一眄云。

在胄筵仅数月,世子称其益。常时虽若忘,每朝议相轧,必拟诸显望,以风奔竞之徒。

著《进学图》、《孔门言仁录》藏于家。金尚宪撰墓志。

柳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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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龙应见,号谦庵丰山人。监司仲郢子。中宗己亥生。宣祖壬申荫仕。历四邑,至通政、牧使,录光国原从勋。辛丑卒。赠吏曹参判。享丰基愚谷书院

壬辰秋,假守丰基,时行在隔远,朝贡路绝,公独遣吏,朝正如旧,未几陞真。犷贼啸聚阻险,公机捕有方,民苏盗熄,旁郡皆赖之。事闻,进秩通政,特拜原州牧使。

之际,羔雁之征,遍及岩野,岭南尤多,而公以退陶高弟,不挟贤以行世,栖迟州县,随遇尽分。道虽不显,名亦无玷,玆岂非纯行适用之君子哉?李植撰碣。

公在仁同时,自土田民户、税贡徭役,以及粜籴出入,皆画纸为式,爬栉经纬,秋毫不遗,务在均一,颁布行之,数年,一境称便。监司欲推其法于他邑,使公任其事,未几监司递去,未果行。

尝上疏言:“竹岭之间,而有百二之险,宜复古顺兴府,而以丰基隶之,合丹阳永春堤川清风四邑,为一大镇,使之夹守。成龙撰墓志。

金宇颙 文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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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宇颙肃夫,号东冈义城人。府使希参子。中宗庚子生。明宗戊午进士,丁卯文科。历弘文正字、湖堂、直提学、大司成、副提学、监司、大司宪,至吏曹参判。宣祖癸卯卒。赠吏判。肃宗辛未赠谥。享星州晴川书院

公幼而莹澈端秀,自不识字时,见人读书,如有所喜,默坐傍观,移晷不去,及授文字,便能领解。

早从南冥曺先生,识义理之学,及入都下,退溪先生赴召在京,仍就谒而请学。

以弘文正字进讲讫,上谓之曰:“汝资质既异,其于学问,用工亦多,筵中进说,每拳拳于学,而但予学不进,未能行一言,常以为愧。汝退而为予制进一箴,开陈为学之要。”公作《圣学六箴》以进之,上曰:“可见尔学问精粹,忠爱恳切。予虽不敏,当加勉意。即下玉堂观之。”又曰:“予不知文,然箴意甚好观也。”

右相卢守慎引灾策免,公进曰:“大臣须有鞠躬尽力死而后已之心,不可只顾一身,逡巡避事也。”

尝进言曰:“李珥有学有才,虽有疏处,可合大用,而其以监司来拜命也,意谓必赐召对,竟不一见而去。成浑学行,思欲一致,而更不收召,是好善之诚或未至也。臣非为言,诚恐众贤进退,由于此等举措也。”

公又言:“学职不择人,唯以闲散置之,不足以仪表士子,作新文风。宜选择学职,以玉堂兼带入番,则进讲于人主,出则与士子论说。尝闻己卯故事,玉堂皆兼学职矣。”

仁圣王后之丧将葬,而以遗命卒哭后当用玄冠玄带。公上疏以为:“玄冠玄带,古人不以吊,况可用于君亲之丧乎?乙亥之岁,发言盈庭,而殿下独断,遂用白帽视事之制,破去千载之谬,今岂以一时末命而苟然从之乎?况我大行大妃崇执谦抑,不欲自拟于乙亥之例,此在大妃固不害谦光之美,而在殿下事大妃之礼,大有所不敢从者矣。”

尝入对论朋党事曰:“沈义谦金孝元两黜之策,本欲镇定,而厥后尹斗寿等数人得志,引进匪人如尹𬀪者入铨,欲杜孝元之复入。故凡不喜孝元者,不问贤愚引之,如恐不及,以此政治浊乱。当孝元在朝时,公议颇行,及此辈得志,而其弊如此,此其是非明矣。”

为直提学时,朝廷方议神德王后祔庙事。公以为:“《春秋》之法,诸侯不再娶,于礼无二嫡,惟元妃入庙,而继室不得预焉。皇朝太庙之制,惟一帝一后,丽氏五百年亦不得并祔。我朝桓祖前后三娶,而独和陵追封懿妃,此其明验也。神懿王后早嫔龙渊,弼成王业,即位之后,追赠节妃,陵号曰,则是固元妃,神德以次妃,升主中壸,揆以礼制,不得与元妃并享明矣。”

公为大司谏,与同僚上箚略曰:“东西之说,互有得失,李珥务为调合之论,而其风旨常落在西边,故西人之失志者,倚为宗主,日夜怂恿,性疏而白直,不觉为此辈所卖,遂与士类角立。如郑澈之为人,虽不无长处,刚褊忌克,喜同恶异。自义谦失势之后,怏怏不平,崇饮嘲谑,讥谤时政,所以取疑于士类者,有由然矣。既为所误,极力汲引,欲为柄用,而士类不从,积不平,累达天听,每以东人不肯协和为言者,其实皆为一之故也。以此与士类疑阻日甚,众心不附,而自处太高,自用太过,略无集众广忠之意,徒任己见,疏谬太甚,朝野失望,物议腾藉。当是时,东边士类素疑助西误事,而徒以分朋攻击之嫌,不敢显然弹劾,姑且随事论列,而弹辞过峻,又不服,辄自分疏,于是众怒激发,不可复裁以至此耳。当时慢擅等语,多疑其过重,而互相争辨,转至乖激,不觉其自陷于偏重之归,此事曲折,不过如此。窃闻顷日引对,天威严重,诸宰惶骇,皆言圣明之世,不宜有此事,而独进启,力赞其决云。臣闻此言,且怪且疑,以为亦以士类自许,岂不知爱惜名节,而肯为此事乎?自古岂有正人君子而导君父以诛伐士类之事者乎?”

己丑,谪会宁,壬辰乱蒙宥,直向义州,以兵曹参判为袁黄接伴使,移咨朝廷,盛言公贤才可超格用之。

全罗监司李廷馣启请遣使约和。公以为:“不忍共戴之贼,不可与讲和,廷馣之言,违悖莫甚。”又庙堂将议遣陈奏使,奏文中有“縻之以款”之语。公启曰:“许款之说,宁以国毙非可忍言。虽迫于总督,将有陈奏之举,而措语糊涂,大义未安,无以有辞于天下。请停陈奏之行。”连上箚论之。

癸巳,以大司宪与同僚启略曰:“崔永庆以林下之士,固穷守道,无与世事,而祗缘平日知奸邪,论议之间,不少假借。故极意谋陷,百般罗织,必致其死,儒林丧气,国言愈甚。请削官爵,以为人臣怀奸害物者之戒。”正言朴东说讼冤,引嫌而退。答曰:“永庆为毒物所害则明矣。予命放之,而竟不得免死于狱中,加以自死之名,天地间其冤极矣。予欲伸其冤于予在之时,百年后虽归见,无惭色矣。若其是非,则自有公论,难将一人手掩得天下目。”是年冬,又因合启追削官爵。郑逑撰行状。

公遭遇明时,知无不言,奏议疏箚,连篇累牍,学问之纯粹,论议之正大,比之陆宣公

天资超迈,气宇温粹,水月襟怀,冰霜风致,禀受之秀也;夙承家训,知所用志,景慕退陶,常切钦跂,学问之渊源也;沈潜涵养,得力深多,表里洞彻,践履纯笃,工夫之造诣也;临事慷慨,无所顾忌,谋猷论议,诚忠鲠亮,事君之义也;尤严忠佞,亦谨义理,善类所慰,邪党所惴,立朝之正也;忧国虽切,宦情如寄,每官辄辞,难进如避,恬退之勇也;上箚昭冤,追斥奸伪,理直心公,平若称锤,好恶之正也;节《续纲目》,阐幽扬邃,将裨世教,辞严义备,真儒之业也。张显光撰行状跋。

金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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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沔志海,号松庵高灵人。都承旨孙。中宗辛丑生。明宗朝举孝廉除寝郞。宣祖初擢儒贤,升工曹佐郞。壬辰特赐义兵大将号。癸巳拜庆尚右道节度使,卒于军。赠吏曹判书。享高灵道岩祠

公气度峻毅,慷慨有大节,读书不务章句,默究圣贤旨诀,尤喜读《二程书》,常曰:“行己处事,于是焉得力,可以无大过矣。”弱冠以南冥为师,寒冈为友,操履日笃,四方学者多归之。乡人薰袭德美,相诫曰:“而毋为不善!恐松庵先生知之也。”

明宗朝举孝廉除寝郞,不赴。宣庙初即位,晋擢儒贤,幷陞六品职,赵月川成牛溪郑寒冈及公也。

壬辰,大举寇,我列镇无不奔溃,宗祀呼吸存亡。公涕泣曰:“君有急而臣不死,乌在其读圣人书也?”遂与赵公宗道郭公文公倡义声,不旬月而有众数千。时贼屯知礼开宁金山界,号为十万。公引军壁牛旨,号令严明,坐作进退,肃然无哗。贼酋盛其众欲以乘我,公与晋州牧使金时敏逆战挫之,军声大振。进兵与贼夹鼎津对垒,民斩木揭竿,归附者如市。公谕赵宗道曰:“贼众我寡,不以计未易破也。”乃令将士环四面,鼓角咆喊,有若援兵四集,因风纵虚舟十馀,流近贼垒。贼闻鼓角咆喊,固心疑之,及虚舟自泊,乃曰:“是欲诱我渡江也。”回军以退,公急渡江奋击大破,贼自相蹂躏,僵尸满三十里。遂乘胜屯茂溪,未几贼艘蔽江来,意欲泄鼎津之愤。公谓将佐曰:“愿为诸君决一死。”自朝至暮殊死战,贼堕水死者不可胜数,水为之不流。是役也,获贼货甚多,悉输之方伯,俾上行在。朝廷以公为陜川郡守,教书有曰:“扬兵鼎津,遁贼褫魄;接刃茂溪,流尸混江。洒深仇恢旧业,非尔谁也?”

公移书湖南伯,乞以兵粮援,辞旨慷慨,一字一涕。湖南伯不听,公益愤励,缮器械,奖率戎卒,鏖之知礼,斫之开宁,与诸义将约四道并进,誓荡贼窟,诸义将期不至。公独麾兵进逼,所杀获过当。于是收复高灵知礼宜宁金山等邑,上壮其绩,欲使率所部勤王。公立装为若不可逾日者,民闻之。哭且言曰:“公不在此,吾侪其鱼肉之矣。”观察使金公诚一急驰启行在以为:“金沔离本道一步,南方收拾不得。”上命公留本部,以卒成绩。

公巡行郡邑,招集散亡,路过先垄,地主备奠需以待,却之曰:“陵寝阙享祀,吾其可享吾先乎?”只为文以告。妻子饥饿流离,所居十里而近,终不入。

癸巳,拜右道节度使,上谕曰:“天兵大集,既克平壤,京城贼终必遁归,卿其悉精锐埋伏,无使只轮还。”公自受任以来,惟不克报效是惧,剿星山贼,则斩首数百级;进薄善山,则不深入不止。观察使使人谕曰:“贼势方盛,盍姑徐。”公奋然曰:“不入虎穴,安得虎子?”部勒诸义将,既约束,公遽遘酷疠。赵公宗道手药碗以进曰:“公如不讳,置国事何地?”公强起执手曰:“吾与若等殉国忘身,誓灭贼以报主上,不幸命卒于此,天也。”仍泣数行下,军校左右侍者皆泣,莫敢仰视。已而属赵公曰:“贼知吾死,必乘衅掩我,其秘之。”言讫而卒。诸将佐奉遗命,舁还新仓始发丧,一军痛哭,民无不顿足哀号。观察使驰启曰:“江右一带,至今全保,皆之力也。长城一坏,天不助顺,臣孑然独处,不知所以为计也。”

公平日事亲以孝闻。皇考赞成公卒于北镇,时公奉母夫人在岭南,道路数千馀里,天又熇热。公不马而徒,号擗以赴,行路为之衋伤。后居母忧,哀毁尽礼如前丧。尝筑台所居后麓,名之曰怀先,瞻望茔域,以寓终身之慕。蔡济恭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