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录/自叙

幸存录
自叙

予少钝劣，读书数百遍，辄得上口；十五以后，心稍开，不数遍亦时时记忆。弱冠名浮，应酬日剧，久困公车，不舍卷帙，强仕始第。又困簿书，失恃而还，三年崩坏。北都沦陷，遗弓痛愤，生理已尽；镐京再兴，宫邻金虎，内忧外患，交至而溃。余也应死之人也，生平未暇多读书，时有著述，随手志载；今特死耳，又复何云？然于国家之兴衰，贤奸之进退，虏寇之始末，兵食之源流，惧后世传者之失实也，就余所忆，质言之，平言之，或幸而存，后世得以考焉。失之略者有之，失之诬者余其免夫。跳身出潜，卷帙无所携，偶所遗忘，无可询质；笔楮时缺，蝇头书之。后之览者，或亦重悲余志也。

时大明弘光元年乙酉九月朔，吏部考功司郎中夏允彝敬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