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乙集/卷五

 卷四 建炎以来朝野杂记
乙集卷五 制作
卷六 

宝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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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朝南渡之后,御府所藏:玉宝凡十有一、金宝三。

玉宝:一曰镇国神宝承天福延万亿永无极;二曰受命宝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此二宝,封禅则用之;三曰天子之宝答外夷书用之;四曰天子信宝举大兵用之;五曰天子行宝封册用之;六曰皇帝之宝答邻国书用之;七曰皇帝信宝赐邻国书及物用之;八曰皇帝行宝降御札用之,此所谓八宝也皆高宗作;九曰大宋受命之宝太祖作;十曰定命宝范围天地幽赞神明保合太和万寿无疆。徽宗作;十一曰大宋受命中兴之宝高宗作

金宝:一曰皇帝钦崇国祀之宝印香合词表;二曰天下合同之宝印中书门下省文字;三曰诏书之宝印诏书

自秦以前上下通称玺《春秋传》季武子取卞,玺书追而与之;《战国䇿》欲玺者,段干子是也。秦有天下,始制天子皇帝六玺,自是惟诸侯王得称之。唐武后长寿二年,改玺为宝以玺音近死,故易之,天宝十载又合受命传国为八宝,八宝之称,自此始矣。

唐末丧乱,八宝或亡或失,周广顺中,始造二宝,曰:皇帝承天受命之宝、皇帝神宝,太祖革命,传其二宝。至太宗,别制承受天命之宝,宝广四寸九分,厚一寸二分,填以金盘龙纽高七寸,广二寸四分,自是遂为定制。镇国神宝者,仁宗皇祐五年七月所作也,篆如其名宰相厐籍书。受命宝者,哲宗元符元年五月所受也,其文相传以为秦玺,是李斯之鱼虫篆也,其围四寸卫宏曰:秦以前金玉银为方寸玺,秦以来,天子独用玉。按《玉玺图》,以此玺为赵氏璧所刻,璧本卞和所献之璞,蔺相如诡夺者。余尝以礼制考之,璧五寸而有馀,但不得复刻为玺,此说谬矣,至汉谓之传国玺,自是迄于献帝所宝用者,秦玺也子婴所封,元后所投,王宪所得,赤眉所上,皆是物也。董卓之乱,失之,《吴书》谓孙坚得之洛阳甄官井中,后为袁术所夺,徐璆得而上之,殆不然也,若然,魏氏何不宝用,而又自刻玺乎,厥后历世皆用其名。永嘉之乱,没于刘石,永和之世,复归江左者,晋玺也魏氏有国,刻传国玺如秦之文,但秦玺读自右,魏玺读自左耳。晋有天下,自刻其玺,其文曰:“受命于天皇帝寿昌”本书《舆服志》乃以为汉所传秦玺,实误矣,此玺更刘聪、石勒,逮石氏死,其臣蒋干求援于谢尚,乃以玺送江南。王彪之辨之,亦不云秦玺也。太元之末,得自西燕,更涉六朝,至于隋代者,慕容燕玺也晋孝武太元十九年,西燕主求救于郗恢,并献玉玺一纽,方阔六寸,高四寸六分,文如秦玺,自是历宋、齐、梁皆宝之,侯景既死,北齐辛术得之广陵,献之高氏,后历周、隋,误指为秦玺,后平江南,知其非是,乃是谓之神玺焉。刘裕北伐,得之关中,历晋暨陈,复为隋有者,姚秦之玺也晋义熙十三年,刘裕入关,得传国玺而上之,大四寸,文与秦玺同,然隐起而不深刻,隋灭陈得此,指为真玺,遂以宇文周所传神玺为非是,识者谓古玺深刻,以印泥后人隐起以印纸,则此深刻者,非秦玺也,姚氏取其文作之耳。开运之乱,没于耶律,女真获之,以为大宝者,石晋玺也唐太宗贞观十六年,刻受命玺,文曰:“皇帝景命有德者昌”,后归朱全忠,及从珂自焚,玺亦随失,德光入汴,重贵以玺上之云:“先帝所刻。”盖指石敬塘也。盖在当时皆误以为秦玺,而秦玺之亡则已久矣。绍圣三年冬,咸阳民叚义者,斵地得玺,以献学士承旨蔡京,言于朝曰:“此秦宝也。”遂以五月朔大朝会受之,受宝之礼,昉乎此矣。

徽宗崇宁五年,有献玉印者,只有方寸,其文曰:“承天福延万亿永无极”。大观元年,既得美玉良工,遂黜皇祐镇国、元符受命二宝不用,命工更刻,而以九字为神宝之文,合天子、皇帝六宝为八宝,以二年正月元日受之。政和七年,复得美玉,大将九寸,作定命宝,命蔡京镌十六字为文,谓之九宝,以八年正月元日受之。

又有皇帝恭膺天命之宝,至道三年真宗嗣位时所制也,后从葬定陵。乾兴元年,仁宗即位,更制之参知政事王曾书,天圣元年,为火所燔,又制焉参知政事陈尧佐书,后从葬昭陵,学士范镇、礼官王珪言,宜为天子传器,不当改作而弗听也,嘉祐八年六月,英宗又制焉参知政事欧阳修书,神宗、哲宗皆循此制哲宗宝,门下侍郎章惇书。靖康之难,金人取玉宝十四,盖八宝之外,馀宝凡六,而皇帝恭膺天命之宝,居其二焉,其一则徽宗元符三年所制也,其一则钦宗靖康元年所制也。高宗渡江,庶事草创,逮绍兴十六年再郊,始备八宝,不复作矣。

大宋受命之宝者,建隆开基所创也,史册不载,围城中,副留守邵博取而藏之,张邦昌遣使奉送大元帅于山东,因以为献。

定命宝者,宣和内禅藏龙德宫,金人不知之,故弗取。

受命中兴宝者,高宗绍兴元年所作也,玉甚美,视定命宝犹大半分。

金宝三,皆建炎三年秋所作。

总论应天至统天十四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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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至周世宗三十六历㳂革附

自黄帝考定星历,建立五行,起消息正闰馀尧历象日月星辰,舜在璿玑玊衡以齐七政,至于夏、商、周之世,咸正历纪,迄三代之末,历凡七变。汉兴,袭秦正朔,以张苍言,用颛帝历,于六历踈阔中最为微近,而晦朔弦望满亏多非是。孝武元封间,乃命唐都洛下闳之徒,造八十一分历,名曰《太初》,其法以律起晦朔弦望皆密。至孝成时,刘歆究其微眇,作《三统历》,以十九岁为一章,二十七章为一会,三会为一统,三统为一元。逮后汉时,历复疏阔,乃命日官造《四分历》,以九道法候弦望,始无差忒。至孝灵时,刘洪考古今历法,乃悟四分于天疏阔,皆斗分太多之故,遂又作《乾象历》,方之前法,转为精密,盖汉四百年间,历凡四变。

自魏晋迄隋,又十五变。唐高祖革命,始命傅仁均为《戊寅元历》,太宗又命李淳风为《麟德甲子历》,玄宗以推日食不效,又命一行为《开元大衍历》,肃宗改《至德历》,代宗改《宝应五纪历》,德宗改《建中正元历》,宪宗改《元和观象历》,穆宗改《长庆宣明历》,昭宗改《景德崇元历》。盖唐三百年,历凡八变。自汉以降,虽沿革不同,然其法大抵布算积分,上求诸千万岁之前,必得甲子朔旦夜半冬至,而日月五星皆会于子,谓之上元,以为历始,识者谓《太初》历法,号为最密,用考今之气朔,则已差数日矣。其间有所长者,如刘洪首著日行迟,月行疾,阴阳交错于黄道表里。晋虞喜始悟日行一岁之中,有不匝周天之数,自岁差积久,渐退失度。姜岌步月食之冲,日行之度遂正躔次纪。宋何承天考正日晷,知南至之端,又用强弱率以配日法,以求朔䇿之馀分,乃合简易之要。北齐张子正以圜仪揆天,测知五星有入气盈缩之差。傅仁均以合朔定月之大小,不过连三,则日月之食常在朔望。李淳风谓前历分度数参差不齐,立演撰法,使一术以齐之。一行立九服晷漏之术,随所在而永合焉。徐昇创气刻二差定日之分稍验。各成一家法,后代述之者,互有损益,渐加精密。

自五代之《调元》,次及《钦天》,而历法始弊。《调元》作于马重绩,施于晋代,其法则不复推古上元冬至七曜之会,而起唐天宝十四载乙未为上元,用正月雨水为气首,盖仿曹士为小历之旧,失之矣。《钦天》作于王朴,施于周世宗时,而朴昧乎前人简易之要,求之不合,遂于朔分之下,横立小分,而谓之秒,说者谓前代诸历,朔馀未有秒者,若朔馀可以用秒,则可随意而加减,何待求日法以齐朔分也。是时,民间又有所谓《万分历》者,明历之士,往往鄙之。

太祖皇帝建隆二年,始命王处讷造《应天历》,处讷乃用一万二分为日法盖用万分増二,得强率二百有一,得弱率九百二十六,以六乘强率,以九乘弱率,并二者,得五千三百七,为朔䇿之馀分,则强弱适中,合简易之要,自然无秒。太宗皇帝太平兴国初,以《应天历》置閠有差,历官吴昭素造历,赐名《乾元》,朔馀太强,施用未久,朔望复差。真宗皇帝命史序造历,赐名《仪天》。仁宗皇帝天圣二年,命宋行古造历,赐名《崇天》,及推嘉祐八年十月望,月食,历乃后天二刻,遂命周琮更造新历,琮测景验气,始知前历气,常后天半日,改而政之,英宗皇帝朝,历成,赐名《朝天》,于朔望馀分特晩数刻,欲合嘉祐八年十月望月食,及推熙宁元年正旦日食,历乃后天数刻,复与《崇天》合,遂再用《崇天》颁朔。神宗皇帝命卫朴造历,赐命《奉天》,沈括存中时提举司天监,以为朴能正《崇天》之失,而不知周琮正之在前矣。哲宗皇帝元祐五年十一月癸未冬至,验景长之日,乃在壬午,遂改造新历,赐名《观天》。徽宗皇帝朝,有司以观天,推熙宁二年十一月朔为丙子,颁历之后,始悟其朔当进而失进,遂造《占天历》,改十一月朔丁丑,而再颁历焉,既而历官言《占天》成于私家,不经考验,不可施用,乃命姚舜辅等复造新历,视《崇天》减六十七刻半,始与天道相合,历成,赐名《纪元》,自大观元年颁用。以《纪元》推绍兴五年正旦,日食九分半,亏在辰正,时常州布衣陈得一独建言,定食八分半,亏在已初,是日,果如得一所定,高宗皇帝乃命得一造历,秘书少监朱震子发监视,历成,赐名《统元》,自绍兴六年颁用,凡十五年,而后有司守之不专,暗用《纪元》之法推步,而用《统元》之名颁历。

乾道二年夏,日官以《纪元》推丁亥十一月朔为甲子,欲为刊刻,间有武节郎裴伯寿者,诣礼部及都省,具陈《统元历》法,推是朔当进作乙丑,于是依《统元历》法,改而正之,会进士刘孝荣言:“见行历交食先天六刻,火星差天二度,乞造新历。”孝荣自谓已有历,不半年而可修进,伯寿独以为凡造历必先立表测景验气,然后作历,庶可精密,不在于速成,而判太史局吴泽不达造历立表之法,妄言铜表难成,木表易坏,盖欲党附孝荣,侥幸历成,以觊一时之爵赏,固执以难成而沮抑之也,其年九月乙卯遂命礼部侍郎周执羔表卿提领,改造新历,表卿亦谓立表验气之说,经涉岁月,由是不行,孝荣乃仿《万分历》,分作三万分,以为日法,命之曰《御览七曜细行历》,上之,事且预定丁亥岁四月朔,日食一分,如不验,甘俟朝典,太史局亦谓当食二分,伯寿皆以为不然,既而定之其日,晴明而日不食,孝荣又定是岁八月望,月食六分半,俟之止及五分,又定戊子岁二月望,月食九分以上,出地其光复满,系大内二更五点,而伯寿以为是月之食,当既生光在戌初二刻,复满在戌正三刻,系大内二更二点,后伯寿所言皆验,孝荣始论见行历交食先天六刻,及考验孝荣所定月食光满,乃后天四刻。单行可为侍御史,因请“取二历所定日月五星躔度,其说异同者,俟其可验之时,以浑象测之,察何历为近,而取其屡中者,以定新历”。十一月壬辰诏国子司业权礼部侍郎程大昌泰之、监察御史张敦寔,往太史局监视考验,而《纪元》及孝荣二历各有差者,行可又乞自同泰之考验。四年三月庚申,许之,既而二人言以《统元》、《纪元》及新历对测星度四事,新历全密者三,稍密者一,旧历皆疏,李仁父时为礼部郎官,继复与行可往测验七事,而新历稍密者五,踈者二,其四月癸丑,先令太使局将旧历参照行使,五月庚辰,遂诏施用新历,仍以《乾道》为名,时孝荣已为保章正、同知算造矣。而仁父复论:“历久必差,自当改作。但近被旨监视,适逢新历太阴荧惑两事之差,恐将来成书,差者必多,乞益募能者,熟复讨论,补治新历。”六月己丑,诏诸路搜访精通历法之人,具名申省,未㡬,有福州阮兴祖者,言新历七卷篇篇差谬《唐志》开元十二年测景于天下,其安南测夏至午中,晷在表南三寸三分。刘孝荣新历,算在表北七寸;其铁勒测冬至午中,晷长一丈九尺二寸六分,刘孝荣新历,算晷长一丈四尺九寸九分,其差谬类如此,同判太史局荆大声不以白部,擅补兴祖为局生,新历之成也,大声与孝荣共为之,至是乃言其法多差,遂命大声别演一法,与孝荣比较。五年春正月,比较二法,各有疏缪,历算官盖尧臣等,乃自又演一法上之,四月己丑,遂命孝荣、大声、伯寿各具五月以后至岁终月星躔度申御史台,令见测验官占考。六年九月戊戌,有成都府进士贾俊者,上历法九议,诏给五人衙官劵馆于临安府学。九年五月甲寅,日官言来年十二月,《纪元》、《乾道历》系小尽,则正月朔在癸未,《崇天》、《统元历》系大尽,则正月朔在甲申,是谓疑朔,诏历官详看指定,而荆大声者,谓:“《乾道历》定今年五月日食在午初一刻,今测验得在午时五刻半,以此推之,则己未年正月之朔,已过甲申日四百五十分,合作大尽。”从之。淳熙三年三月己巳,判局李继宗等,又撰新历七卷进呈,上谓辅臣曰:“自古以来,历未有不差者,况今世此法不专,士大夫无习之者,求之草泽,又难得其人,新历比旧所谓彼善于此,不须别命名,可以《淳熙历》为名。”五年,历官推九月庚寅晦,既颁历矣,而北使来贺生辰者,乃以为己丑晦,实小尽也,于是会庆节差一日,枢密院检详文字丘宗卿接伴,调获久之,使臣乃肯用正月节日上寿,荆大声盖妄改甲午年十二月为大尽,故后天一日矣。十二年九月辛卯,成忠郎杨忠辅言:“《淳熙历》因陋就简,茍且附会,天道不合,自戊戌以来,朔差者八年矣,今岁九月望,日食当在昼,而《淳熙历》法,当在夜,以此辨之,是非可决。兼同临安地形准之,月起亏时,日光已盛,必不见食。”而日官言所推在卯初三刻,系大内攒点九刻,后乃命礼部侍郎颜师鲁视验,会云色遮蔽而止。十三年三月丁酉,右谏议大夫蒋继周世修奏:“民间有知星历者,乞特加试用,仍选差领提官以重其事,如祖宗之制。”上曰:“朝士知星历者必少,不必差官专领。”乃诏诸路有通晓天文历算之人,令所在州县报明以闻,八月丁丑,布衣皇甫继明等言:“今岁九月望,以《淳熙历》推之,当在九月十七日,实历弊也,太史乃注望于十六日之下,徇私迁就,以掩其过,乞以今年八月望日,太阴亏食,及晦日,月见东方,二事定验疏密。”诏师鲁、世修同视,既而历官刘孝荣所定月食,差一点,继明等,差二点,杨忠辅差三点,乃罢遣之。十四年四月癸酉,国学生会稽石万又请考正历法之差,且言去岁测验太阴亏食之时,盖大内更点乍疾乍徐,随景走算以肆欺蔽,因上所著《五星再聚历》,乞与日官比较,诏后省看详开奏,继明等言:“《淳熙历》立法乖疏,必假迁就,《五星再聚历》乃用一万三千五百为日法,盖窃取唐末《崇元》旧历而婉其名耳,皆未可用,乞改造大历。”诏后省同礼部、秘书省看详,六月辛未朔,给事中王信诚之奏:“乞令刘孝荣、皇甫继明、石万各造来年一岁之历,详加测验,取其无差者。”十二月丙子,继明、万新历成,与《淳熙历》差二朔,万等乞以其年六月二日、十月晦,日月不应光而见为验,上曰:“朔岂可差,朔差则所失多矣。”乃命礼部侍郎尤袤延之、秘书丞宋伯嘉之瑞监视。十五年六月二十日丁卯,尤袤以疾告,改命吏部侍郎章森德茂同往,是夜月光明盛,十月二十九日壬辰晦,延之往视,晨前月见东方,十一月七日庚午进呈,周丞相言万等以为月体尚存一分,则不应小尽,上曰:“十一月朔在申时,所以二十九日早尚存月体耳。”十六年十一月壬午,承节郎赵涣复言:“新历今岁冬至后天一辰”诏礼部侍郎李𪩘献之、著作郎邓驿千里、秘书丞黄艾伯耆、校书郎王叔简恭父同验视。绍熙元年八月庚戌,遂命同判局刘孝荣改造新历,孝荣乞与吴泽、荆大声同造,三年正月甲寅,历成,诏以《会元》为名,十二月甲午朔,布衣王孝礼言:“今年冬至日影表当在十九日壬午,而《会元历》乃在二十日癸未,系差一日,盖陈得一、刘孝荣所造四历,皆未尝测影,止是揣拟分数,所以后天,乞将修内司所掌铜表圭面,降付太史局测验。”从之,时虽朝廷多事,未睱治历,而忠辅、涣则已为日官矣。庆元四年九月,太史言月食于昼,而吴泽言食于夜,验视如吴泽言,有旨改作,仍命秘书省正字冯履叔常参定。五年五月壬辰朔,历成,赐名《统天》,至今用之。

盖自建隆迄庆元二伯五十年之间,历十四变,上距黄帝之历凡五十变矣,而知历者谓《统天》新历尤复疏缪,昔洛下闳《太初历》成,自言八百年当差一度,其后未及八十年,固已差一度矣。李淳风亦曰:“一气差三度,九日差一刻。”又曰:“自《太初》下至麟德,差四日;自《太初》上及僖公差三日。”一行亦曰:“刘洪历四十五年差一度。梁武帝历百八十六年差一度。”以前人历术之精,犹不免此,况贱工之草创者乎!大扺唐以后律历之法不传,士大夫无所从受,而星翁历人,类多鄙浅,是以不足以推明其学也。近世蔡元定季通,号为知数,而亦未尝见于用。余尝考《》之象曰:“泽中有火,革,君子以治历明时。”革者,变也,治而明之,则非但因其已成而无所事乎损益也。故记其本末如此,以待能者考焉。

炎兴以来敕局废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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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令者,自魏李悝、汉萧何以来有之,历代相传,皆以律书为本,至周世宗始谓之《刑统》,国初因之,其删修,但属大理寺,逮天圣编敕,始有详定编敕所,别命官领之。熙宁以后,诏修一司敕令,则又以编修诸司敕式所为名。元祐改熙丰之法,则又以重修敕令所为名,自后迄政和不改。政和元年冬,始颁海行敕令十二月十一日。靖康元年,又更修焉,其后,议者乃乞用元丰、嘉祐之间,以俟新书之成九月十三日丙子,其冬,又诏“律令依嘉祐;断刑依元丰。”十月十四日丁未

建炎元年夏,因滁州推官赵伯总有言,复诏“政和海行法非御笔修立者许引用”四月二十四日丁亥。三年夏,复辟,赦书修复仁宗故事,遵用嘉祐条法四月八日乙卯。刑部侍郎商守拙因乞“以嘉祐、政和二敕相照,赏典并从重,条约并从宽”,许之。四年夏,诏敕令所将嘉祐、政和条制对修成书,大理卿兼同详定,一司敕令王依乃乞召人言编敕利害,仍以详定重修敕令所为名,令寺官局官同共对修六月初七日丁丑,后三日,始命宰臣范宗尹提举重修敕令,参知政事张守同提举,其秋,言者乞令省部、百司吏人,将所省记条攒类成册闻奏八月辛未朔,至绍兴元年秋,守等始以绍兴重修敕令格式及申明看详等,总七百六卷上之八月四日戊戌,自是迄于三十年之秋,敕局所修之书又一千八百六十三卷绍兴三年九月,朱胜非等上吏部敕令格式等一百八十四册。 六年九月,张浚等上禄秩新书等二百四卷 八年六月,赵鼎等上诸班直诸军转员敕格式十三卷,又上亲从亲事官转员敕令格七卷。 十月,秦桧等上禄秩敕令格三十二卷,又上三省令格二卷、枢密院令格二卷、六曹寺监通用令一卷、太常宗正大理寺通用令一卷,又治狱令一卷,以上目录申明共十二卷。 十年十月,上在京通用敕令格式六十七卷。 十二年十二月,上六曹通用敕令格式十卷,又上寺监通用敕令格式十卷、库务通用敕令格式八卷、六曹寺监通用敕令格式十卷、六曹寺监库务通用敕令二卷、又申明四卷。 十三年十月,上国子监敕令格式十四卷,又上太学敕令格式十四卷、武学律学敕令格式各十卷、小学敕令格式二卷、监学申明等八卷。 十七年十一月,上常平免役敕令格式、申明等共五十四卷。 十九年六月,上吏部续降并别编,共四百三十五卷。 二十一年七月,上监法敕令格式、续降等共二百五十五卷,又上茶法一百四卷、寺监库务通用敕令二卷。 二十三年十一月,上大宗正司敕令格式、申明等八十七卷。 二十五年九月,上绍兴宽恤诏令二百卷。 二十六年十二月,万俟卨等上贡举敕令格式十项,共四十五卷,又上厘正省曹寺监内外诸司等法四卷。 三十年八月,陈康伯等上参附吏部敕令格式、申明等共七十二卷,又上刑名疑难断例二十一卷,通海行法为二千六百二十卷有奇。论者以为官吏猥多,赏费亦滥,三十一年遂罢之检寻月日未获。三十二年夏,有旨裒集上皇圣政,吏部侍郎徐度乞复置敕令所,从之六月二十九日甲午。乾道四年冬,秘书少监兼权刑部侍郎汪大猷言:“建炎后,续旨凡二万条,前后殊不合,请删修为书,俾吏不得肆。”诏可之十一月八日乙酉,乃以重修敕令所为名。六年冬,又以详定一司敕令所为名十二月十八日乙未,置提举官二,以属宰相,同提举一,以属执政,详定一,从官为之,删定官五,视曩时,官减三之一,吏胥徒减三之二。自乾道以后新修之书,又为三千一百二十五卷乾道二年六月,刑部侍郎方滋上特旨断例七十卷。 六年八月,虞允文等上乾道敕令格式等二百四十六卷。 九年二月,梁克家等上三省枢密院敕令格式四项,共一百四十卷,看详议义五百卷。 淳熙二年十二月,龚茂良等上吏部七司法三百卷。 三年三月,上吏部条法四十卷。 四年五月,上淳熙新编特旨断例四百二十件。 十一月十一日,李彦颖上淳熙重修敕令格式等项二百四十六卷。 六年七月,赵雄等上一州一路酬赏法四项,共二百二十三卷、看详六百三十八卷。 七年五月,上淳熙条法事类四百二十二卷。 十一年五月,本所上隆兴以来宽恤诏令三百卷,而一路别法已修者,一千二百馀卷不预焉。

故例:删定官多以选人为之,往往未尝通练古今,明习法律,经历州县,一切受成吏手,书成抵牾,言者论驳,辄复更定,间有至局旬月,未尝笔削一字,适遇进书,亦得改官者,遂为宰执周旋亲故之地,失当时建局命官之意矣。

淳熙十五年夏,林黄中以兵部侍郎兼详定官四月二十九日乙未,未逾月,即上言:“古今之方书有尽,而生民之疾证无穷,必欲某里某人某方某证为立准式,比其用之,则龃龉而不合矣。绍兴所修一司敕令,多历年所不曾颁降,今之所修,既已断绝,亦无颁降之期;纵使颁降,而不免抵牾,重别申明,则不若无书之为愈也。望将已修浙江、福建、湖南、北路条法千二百卷,免行供进,六部各据所隶条件抄录,从本所用印以凭照,用其京西、两淮未了条法,仍令日下删修结局,捐不急之官,省无用之费,不为无补。”上从之,罢敕令所,限一月结局六月三日戊辰。绍熙二年夏,工部侍郎潘景珪言法令一书,久不删润,乃复置详定敕令局,差详定官一员、删修官三员四月十三日庚寅差官,五月六日癸丑治立局名,然未有所进也。庆元二年春,复置提举、同提举,仍以编修敕令所为名二月六日庚辰,遂移牒六曹、大理寺及三衙、江浙近便州郡监司,抄录乾道五年正月至庆元二年十二月终续降指挥,得数万事,参酌淳熙旧法五千八百条,删修为四百七十卷,送刑部详审讫,共纳提举官,下三省合属房分及检正都司审覆,为书总七百二册敕令格式及目录各一百二十二卷、随敕申明十二卷、看详四百三十五册,四年九月丙申进呈,自是已修之书,次第修进,如撮要、总类之属,殆不一名,而编帙浸繁矣。

文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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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鉴》者,吕伯恭被旨所编也。先是,临安书坊有所谓《圣宋文海》者,近岁江钿所编,孝宗得之,命本府校正刻版,时淳熙四年十一月也。其七日壬寅,周益公以学士轮当内直,召对清华阁,因奏:“陛下命临安府开《文海》,有诸?”上曰:“然。”益公曰:“此编去取差谬,殊无理论,今降旨刊刻,事体则重,恐难传后,莫若委馆阁官铨择本朝文章,成一代之书。”上大以为然,曰:“卿可理会。”益公奏乞委官职,上曰:“特差一两员。”后二日,伯恭以秘书郎转对,上遂令伯恭校证,本府开刻,其日甲辰也。始,赵丞相以西府奏事,上问伯恭文采及为人何如,赵公力荐之,故有是命。伯恭言:“《文海》元系书坊一时刻行,名贤高文大册尚多遗落,乞一就増损,仍断自中兴以前铨次,庶㡬可以行远。”十五日庚戌,许之,后数日,又命知临安府赵磻老并本府教官二员,同伯恭校正。二十日乙卯,磻老言:“臣府事繁委,若往来秘书同共校正,虑有妨碍本职,兼䇿府书籍,亦难令教官携出,乞传令祖谦校正。”从之。

于是伯恭取秘府及士大夫所藏本朝诸家文集,旁采传记他书,悉行编类,凡六十一门,为百五十卷。既而伯恭再迁著作郎兼礼部郎官,五年十二月十四夜,得中风病,六年春正月,引疾求去,十一日庚午,有诏予郡,伯恭固辞,后十三日癸未,上对辅臣,因令王季海枢使问伯恭所编《文海》次第,伯恭乃以书进。二月四日壬辰,上又谕辅臣曰:“祖谦编类《文海》,采摭精详,可与除直秘阁。”又遣中使李裕文宣谕,赐银帛三百匹两。时方严非有功不除职之令,舍人陈叔进将缴之,先以白丞相赵公,公谕毋缴,叔进不从。七日乙未,辅臣奏事,上谕曰:“祖谦平日好名则有之。今此编次《文海》,采取精详,具如奏议之精,有益于治道。”于是批旨曰:“馆阁之职,文史为先。祖谦所进《文海》,采取精详,有益治道,故以宠之。可即命叔进草制。”制曰:“馆阁之职,文史为先。尔编类《文海》,用意甚深,采取精详,有益治道。寓直中秘,酬宠良多。尔当知恩之有自,省行之不诬,用竭报焉,人斯无议。”时益公为礼部尚书兼学士,其月十八日丙午,得旨撰《文海》序。四月三日辛卯,进呈,乞赐名,上问:“何以为名?”益公乞名《皇朝文鉴》,上曰:“善。”时序既成,将刻板,会有近臣密启云所载臣寮奏议,有诋及祖宗政事者,不可示后世,乃命直院崔大雅更定増损,去留凡数十篇,然迄不果刻也。张南轩时在江陵,移书晦翁曰:“伯恭好弊精神于闲文字中,徒自损何益。如编《文海》,何补于治道,何补于后学。徒使精力困于翻阅,亦可怜耳!且承当编此等文字,亦非所以承君德也。”

今《孝宗实录》书此事颇详,未知何人当笔,其词云:“初祖谦得旨校正,盖上意令校雠差误而已。祖谦乃奏以为去取未当,欲乞一就増损,三省取旨,许之。甫数日,上仍命磻老与临安教官二员同校正,则上意犹如初也。时祖谦已诵言,皆当大去取,其实欲自为一书,非复如上命,议者不以为可,磻老及教官畏之,不敢与共事,故辞不肯预,而祖谦方自谓得计,及书成,前辈名人之文,搜罗殆尽,有通经而不能文词者,亦以表奏厕其间,以自矜党同伐异之功,荐绅公论皆疾之,及推恩除直秘阁,中书舍人陈骙缴还,比再下,骙虽奉命,然颇诋薄之,祖谦不敢辨也。故祖谦之书,上不复降出云。”史臣所谓通经不能文词,盖指伊川也,时侂胄方以道学为禁,故诋伯恭如此,而牵联及于伊川。余谓伯恭既为词臣丑诋,自当力逊职名,今受之,非矣!黄直卿亦以余言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