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斋全书/卷七十一

卷七十 弘斋全书
卷七十一
作者:李算
1814年
卷七十二

经史讲义八○论语一○辛丑选。李时秀,洪履健,李益运,李宗燮,李显默,朴宗正,徐龙辅,金载瓒,李祖承,李锡夏,洪仁浩,曹允大,李鲁春等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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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而之学字。实为此篇之根柢。学字之义。可详言欤。朱子于集注。以效训学。而谓兼学问思辨行。又于或问。以知与能并言之。则学之一字。知行都在其中矣。然十五志学之学。亦此学字。而若与三十而立。相对为知行者。何欤。岂此学字与十五志学之学字。有不同耶。

载瓒对。此学字。实兼知行。故朱子以明善复初兼言之。而十五志学之学。先儒亦谓以知为重。而亦须要行。则恐不当专属之知也。

集注曰。觉有先后。又曰。后觉效先觉。未知所觉者甚事。而效之当如何耶。朱子尝云。知者。识其事之所当然。觉者。悟其理之所以然。则知与觉。自有浅深之别矣。今于初学入德之功。遽引觉字以释之者。得无太骤耶。

载瓒对。觉者。觉得此理之谓。则效先觉之致知。以知此理。效先觉之力行。以行此理。即效之事也。然此章学字。彻上彻下。盖不但以初学言。以觉训学。岂可谓太骤耶。

此章鲜矣。与未之有相对。异于巧令章之专言鲜。则鲜只是少。非绝无之谓也。夫尧舜之道。孝弟而已。其天禀之孝且弟者。纵无学问之功。必不至有犯上之事。而今但曰鲜矣。何欤。

载瓒对。朱子谓少有拂戾。便是犯上。如疾行先长者亦是。则犯上二字。恐不必深看矣。

集注曰。行仁之本。盖仁即吾心固有之德。而行之为字。与由己之由字不同。有向外面践履之意。如行道行事之类是也。今曰行仁。则似若仁不在己。而自外袭取之者。集注之必以行仁为释。果何义耶。

显默对。行之为字。虽异于由己之由。而自我行之。则亦非资于外者也。况此行仁之释。欲其别于全体之仁。夫岂有自外袭取之嫌耶。

言者。身之文也。文之而至于巧。则非至言也。巧言之鲜仁固也。而至于容貌辞气。乃德之符。养亲则惟色为难。动容则斯远鄙倍者。何莫非善其色之义耶。然则令色二字。与巧言并称。而俱谓之鲜仁。何欤。集注虽曰。致饰于外。然君子主敬之工。表里一致。故禔躬饬身。亦不能无待于外。曰制之于外。以安其内。曰未有箕踞而必不慢者。皆是此意。若谓必德之全于内。而不事德容之修诸外。则无或有弁髦威仪。放过行检之弊耶。

仁浩对。君子成德之实。只在身心上。著工则何尝以色辞为外。而不知检耶。但君子则心德之著乎外者。无待修饰。自然而然。小人则方且假示谦恭。苟饰边幅。而自君子视之。鲜矣其仁也。

学而一篇。皆以学言。而如道千乘之国。慎终追远。必闻其政。只就治国化民行道上说。而不及于学者。何欤。

履健对。道千乘之国。以敬信为本。慎终追远。以诚礼为本。必闻其政。以温良恭俭为本。此篇皆务本之意。而敬信诚礼温良恭俭。无非学也。

不重则学不固之义。可详言欤。或曰。意在重字上。不在学字上。或曰。通篇重学字。或曰。主忠信最重。何者为得欤。圈下程子之说以为君子自修之道当如是。则自修者学也。似以学为重也。游氏之说以为学之道必以忠信为主。则似以忠信为重也。而集注并取之。学者将何适从欤。

宗燮对。此章之以忠信为重。既有朱子定论。恐无容更议矣。

班固古今人表。载孔门弟子甚略。独陈子三见。一陈亢。一陈子禽。一陈子亢。则子禽之为孔子弟子。不但家语为可考也。而特以论语中两问子贡。一不问夫子。引或说两存之。夫圣门诸子之相与问答。奚止子禽之于子贡。而况子禽亦尝有问于伯鱼。则朱子必以为子贡弟子者。果何据欤。

龙辅对。子禽无请问夫子之事。故或疑其为子贡弟子。而集注以为未知孰是。则固未尝以家语为非也。

温良恭俭让五者。不过圣人接人气象之一端。而其视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犹且漏却厉与安与威。则语类所谓举可亲之一节。集注中谢说三亦字。尽得本文之正义矣。然以注说观之。曰盛德光辉。曰过化存神。曰德盛礼恭。似皆指全体上言。何也。

龙辅对。此五者。其于圣人中和气象。尚云有未备。而注说之以德言之。盖以德容之接人。虽在乎外。未有不本于内者。故朱子于温而厉章集注。以全体浑然阴阳合德言之。亦此意也。

夫子之温良恭俭让。自有以必闻其政。与且不足言。况于求乎。故子贡置与不答。而借求字反言之。固可谓善言。然子贡所谓求。固与干求之求。有异。而曰得曰求。其于赞圣人。能不为语病耶。

龙辅对。孟子云。伊尹以尧舜之道要汤。先儒云。君子之于其君。以不求求之。于其民。以不取。取之。亦此义也。

父子之间。志行相孚。理之常也。趋向或歧。事之变也。圣人论其变而不论其常。何欤。集注中。尹说论其心。游说论其事。而朱子并取之。何者为此章正义欤。

益运对。天下之事变无穷。凡人之所遇不同。故圣人之言。委曲周尽如此。而先儒云。此必有为而发。则恐非泛设之辞也。至于游,尹两说。语类以游为正。恐当从之。

此云。先王之道斯为美。这斯字。指礼之用之礼耶。抑指和为贵之和耶。有子本文。但说礼之用。而朱子集注。并礼之体。补释之者。何欤。

鲁春对。和是礼之用。而礼与和。初无二致。故此章斯字。实指礼之和言。朱子于集注。拈出本文所无之体字。以释之者。盖不特礼之用和为贵。礼之体。亦自有本然之和故也。

有所不行者。何谓也。谓先王之道不行耶。抑谓礼之用不行耶。说统云。和本可行。惟其离礼以为和。亦不可行。此与集注所谓各倚于一偏。而不可行均者。语意果无迳庭耶。

鲁春对。先儒于不可行有二解。或以为礼不行也。或以为犹言不可为也。承上文小大由之而言。后说较胜。而说统之主和。集注之分言。虽似不同。和之不可行。亦指其离礼者言。则其实同一旨意也。

礼之用。以和为贵。则是礼为体。而乐为用也。又曰。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然则乐复为体。而礼复为用耶。

鲁春对。礼之和是乐。乐之节是礼。礼乐虽似互相为用。而若以体用分言。毕竟礼为体而乐为用矣。试官郑志俭曰。礼乐相为体用。若谓乐之体礼也。礼之用乐也云尔。则恐不可。

礼主乎敬。乐主乎和。而皆本于一心。则是异用而同体也。礼之和处。有乐底意。乐之节处。有礼底意。则是异体而同用也。礼乐。实相为体用矣。

试官与讲员皆对曰。圣教诚然矣。

信或有非义之信。则谓之信近于义固也。恭便是礼。则谓之恭近于礼。何也。恭者。致敬之谓。何不直谓之礼。而曰近于礼耶。

鲁春对。此非全体之恭。只是动容周旋之间。徒执敬谨而不中礼之谓也。低头唱诺。过于谄谀。则虽似恭。而实远于礼矣。

此章集注曰。言人之言行交际。皆当谨之于始。而虑其所终。则重在信近于义。恭近于礼。因不失其亲三句。而语类又云。因与亲与宗有浅深轻重。因字最轻。宗字最重。然则因不失亲。反轻于亦可宗也。而与夫谨始虑终之义。似不相合。何欤。

显默对。此章上三截。是接物与人之初。下三截。是久而无弊之效。以工夫言之。重在上三截。以成效言之。重在下三截。集注语类。似各有所主也。

食无求饱。居无求安。两无求。只是不役心之义。而不必重看之耶。先儒之说。或云。无求安饱。正是吾辈大学力处。所谓打破嗜欲关头。若根源不洁净。虽竭力用工。只是皮肤上绰过。此则重看无求字。或云。自家心里。常有一个著紧底道理。安饱自不暇及。若要此地著紧。都不济事。此则轻看无求字。两说孰是孰非。

履健对。朱子集注。既以志有在而不暇及为训。恐当以后说为正。

或以无谄无骄。为如切如琢。乐与好礼。为如磋如磨。而先儒力斥之曰。如此。乐与好礼。亦是告往。夫子何谓知来者。故朱子亦云。所已言。处贫富之道。所未言。学问之功。此诚然矣。但子贡引诗之切磋琢磨而结之曰。其斯之谓与。其斯之斯。岂不指上一节耶。若谓切磋琢磨。无关于处贫富之道。则此斯字将何为解。

时秀对。切磋琢磨。虽不可硬定为处贫富之道。而亦不可谓独外处贫富说。盖处贫富之道与学问之功。皆须既切磋而复琢磨也。

既曰富而好礼。则贫而乐下。亦著一道字。未为不可欤。周濂溪每令程子寻仲尼,颜子乐处。而先儒多以乐道当之。贫而乐之乐。道外亦岂有他事耶。

时秀对。只言乐而不言所乐何事。然后其乐也。方有无穷之味。贫而乐下。若著道字。则局于一处。而无圆转之妙矣。

学而一篇。重在学字。而学之为训。效也。然以通篇考之。传不习乎。在三省之末。则以学文为馀力之工。吾必谓学。反有废学之虑。就有道正。亦属敏慎后事。而他如无友不如己。因不失亲。并居主忠信信近于义之下。学以效于人为主。则恶在此篇之专言学欤。

履健对。学而之学。兼知行。故集注效先觉所为之为字。亦兼知行说。此篇言学。虽多先行而后文。行亦学也。文亦学也。岂可谓此篇之不重学耶。以上学而

为政以德。或以以其德为政看。则朱子不许曰。不必泥这以字。或以以身率之看。则朱子亦不许曰。不是强去率他。然则以德二字。将何为义。乃合本旨欤。集注曰。无为而天下归之。又曰。为政以德。然后无为。然既曰为政。则条教法令。必不无为政之实。以德之能无为。可以指其义欤。

鲁春对。为政以德。非不为也。循天下之理而行其所无事而已。语类所谓不生事不扰民。德修于己。而人自感化者。恐是正义。

此云。思无邪者。指作诗者之思无邪耶。指学诗者之思无邪耶。抑指教诗者之思无邪耶。李延平谓诗人兴刺必止乎礼义。则此以作诗者言也。朱夫子谓只要读诗者。思无邪。则此以学诗者言也。又谓圣人言诗之立教如此。则此以教诗者言也。当以何说为正。

履健对。思无邪。指读诗者之思无邪。以集注所谓其用归于使得情性之正者观之。可见。

礼乐刑政。同一为治之具。则德与刑。固有等级。而政与礼。有何界限耶。上章为政以德。以政与德合言之。此章以政以德。以政与德分言之。其分合之故。亦可详言欤。

鲁春对。政是官府之治法。礼是民生日用之所行者。则政与礼。岂无界限。而至于分合之故。先儒以为前章言古之为政者。此章言后之为政者。此说尽然。

圣学工夫。不出知行两端。而此章志学。统说知行。不惑与耳顺。说知底意思。立与不逾矩。说行底意思。则立之居不惑耳顺之前。得无乖于知先行后之次序耶。

宗燮对。朱子以为志学。言知之始。不惑知命耳顺。言知之至。立言行之始。从心不逾矩。言行之至。即此而知行错说之义。可见。

孔子年七十。方到不逾矩之域。而先儒云。颜子于圣人特未达一间。则似亦几于耳顺矣。然则孔子之六十始能者。颜子才三十。反能之耶。

宗燮对。圣人固自有圣人之资。又自有圣人之学。又自有圣人之进。非常情所可窥测。则其十五志学。已有异于人之志学。颜子之未达一间。恐未可以耳顺当之也。

孟子曰。䂓矩。方圆之至也。圣人。人伦之至也。盖知欲其圆。而圆以不逾䂓为至。行欲其方。而方以不逾矩为至。则此言不逾矩而不及于䂓者。何欤。

宗燮对。䂓矩。皆法度之器。而䂓圆则善于转旋。无界限之可守。矩方则有廉隅截然一定。故此言不逾。在矩而不在䂓也。

此云至于犬马。皆能有养。而旧注谓。犬以守御。马以负乘。皆能服劳以养人。则彼所不足者。独敬耳。及何晏。始以子之养其亲。人之养犬马。为取譬之义。而朱子从之。夫至尊亲者。父母也。至卑贱者。犬马也。今以犬马之贱。比之父母之尊。岂圣人辞不迫切之意乎。礼记曰。小人皆能养其亲。不敬何以辨。正与旧注所训同义。若后儒之言。则或曰。犬马能事人。故曰能若人养。犬马何能之有。或曰。拟非其伦。古人所禁。岂有斥亲为犬马。而可以出口语立文字者。此皆不安于朱注。而以旧注为正者。其说岂不可从耶。

载瓒对。先儒或云。此章之义。非谓父母与犬马无别。言养亲之人。能养而不能敬。则与养犬马之人。无所分别。集注所谓与养犬马者何异。即此意。如是看。则朱子之解。亦未必有拟非其伦之叹矣。

游,夏之徒。俱是圣门高弟。而子游能养。而或失于敬。子夏能直义。而或少温润之色。夫子因其就问。各随其偏处而告之。则较游,夏之孝。果孰优孰劣。而后之学者。的从何者。然后为无弊耶。

载瓒对。以夫子之答观之。能养而不能敬者。伤于孝固大矣。而然失于能养。则犹不害为爱亲。过于直义。则反易归于拂戾。似当以子游为优而从之。亦无弊欤。

养之义大矣哉。生则养其志养其体。没则宗庙飨子孙保。以至慎终追远。皆是养之之道。则自天子至于庶人。凡系事亲之道。盖无出养之一字。然则色固为难。亦不过养中之一事。而以子游,子夏两节问答观之。养似易而色似难。养似轻而色似重。何欤。

显默对。圣人随其人品。因其性偏。各施鑢锤以教导之。则色与养。未尝有难易轻重之分。特拈其对证之良剂。告之以矫救之方也。

此云退而省其私。退是谁之退。而省是谁之省耶。若谓颜子退而夫子省。则夫子往颜子所居之处而省其私耶。

龙辅对。退者。不独指其退居私次也。虽处夫子之前。苟非请问之时。则其日用动静之间。无往非退也私也。

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夫子观人之法也。听其言。观其眸子。孟子观人之法也。先儒云。夫子之法。人皆可用。孟子之法。非有过人之聪明者不能。然则观人之法。孟子贤于夫子耶。

龙辅对。朱子谓此三者。观人之大经大法。而圣人为常人说。圣人观人。固不用得如此。则恐不当以此。为圣人观人之法也。

此章与中庸。同一温故而知新。而中庸则作两截看。此章则作一截看。何欤。或曰。温故者。月无忘其所能。知新者。日知其所亡。此则新故并进之谓也。较诸儒所训。岂不直捷径约耶。

龙辅对。此章与中庸所主而言者不同。此章之故。是闻于人者。中庸之故。是存于己者。此章即其一理而推见众理之谓。中庸全其统体。而益见脉络之谓。知此则或说之不足取。不在多言。

集注曰。周。普遍也。普遍者。无所不爱之谓也。与前章汎爱众相似。而前章则汎爱众下。有而亲仁一节。此章则但称周而不比而已。得不近于墨子之兼爱耶。

益运对。普遍之爱。远近贤愚。处之各得其分也。墨子之爱。亲疏厚薄。待之初无差等也。若相似而实相悬也。

此章思与学。思属知而学属行。集注程子说。学问思辨。则学与思。皆属于知矣。本文与注说。若不相合。何也。程子此说。本释中庸。而中庸之学与思。皆所以言知。则集注之必引此为解者。果何义欤。

益运对。学字。专言则兼知行。分学与思言。则思属知而学属行。分学与思与行言。则学与思属知而行属行。言各有所主也。

攻乎异端之攻字。集注训以专治。又曰。专治而欲精之。为害甚矣。夫异端之害。人孰不知。而既戒之以不专治。又结之曰。害而已。则无或近于泛忽耶。孟子七篇。专是遏人欲之工。而曰养心莫善于寡欲。不曰无而曰寡。此寡字。与此章斯害之害。语意之松缓恰相似。此是论孟中最可疑处。欲闻其说。

显默对。夫子之时。老聃杨墨之道。犹未肆焉。此章所指异端。盖如乡愿之流是也。故其辞少缓。而以害字已字观之。害是害道。已又决辞。其立言垂戒。岂可谓不严耶。至于孟子寡欲之寡。固与此章斯害恰相似。而以学者之工夫言。则亦无怪乎不曰无而曰寡也。

知为知。不知为不知者。一则理明。一则意诚。其所不知。固无损于自己之知。而大率后世之未必有真知者。皆自以为知。不独吾儒为然。如百家众技之流。无往而非此个病痛。何其不知之难难于知耶。

仁浩对。不知为知之。其病专由于不知此毋自欺三字。为致知诚意交接处切要工夫也。

此章。庄也孝慈也。举善教不能也。皆为吾所当为。而民自观感。其应也各以其类。则敬之应于庄。忠之应于孝固也。而至于慈。则当如大学之孝弟慈。自为使众之道。则不必举似于使民忠之道。而夫子以孝慈则忠。并言之者。何欤。

锡夏对。朱子谓孝是以躬率之。慈是以恩结之。兼此二者。方能使民忠于己。此说尽得之。

集注曰。孔子之不仕。有难以语或人者。故托此以告之。夫以圣人三月皇皇之心。未尝一日而忘行道。则今此不为政。必有其说。未知其难语或人者。果何事欤。

锡夏对。当是之时。鲁有平子之乱。故孔子不仕。所谓难以语或人者。盖此事也。以上为政

季氏以八佾舞于庭。孔子以为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孰不可忍者。无所不至之谓也。只一佾舞。遣辞绝严。已如此而至于雍彻。则诸侯助祭于天子之事。其诗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顾何尝近似于诸侯之大夫。而三家为之。其僭分之罪。益无所容。而夫子但曰奚取于三家之堂。其下语。比诸孰不可忍。反太微婉。集注亦曰讥其无知妄作。曰仲尼讥之。并不如上章。集注之曰深疾之之辞。曰罪不容诛者。何欤。

载瓒对。舞八佾。自季氏始。用雍彻。自鲁庙始。等是僭也。而始僭之罪尤大。因袭之罪犹轻。圣人下语轻重。岂以是欤。

礼曰。大夫之祖诸侯。自三桓始。则舞佾之庭。雍彻之堂。皆指桓公之庙矣。雍彻之时。亦必舞佾于庭。而雍彻则并斥三家。舞佾则只诛季氏。若谓三家合庙。则不当独坐季氏。若谓季氏专庙。则三家序次。孟孙为长。桓公之庙。似当在于孟氏。然则圣人之独举季氏。果何故欤。

履健对。以序次言之。桓公之庙。当立于孟孙之家。而或者三家。皆祖桓公。故各有专庙。而雍彻则并在三家。舞佾则独在季氏欤。

夫子答林放之问曰。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夫礼莫尚于俭。丧莫尚于戚。则曰宁俭。曰宁戚。似若初不以俭戚为善。而特激于奢易。反取俭戚者然。何也。

履健对。奢与易而已。则文灭其质。俭与戚而已。则质胜而野。皆非十分中正底道理。如不得文质之得中。则徒俭。宁胜于徒奢。徒戚宁胜于徒易。此盖答林放探本之问。岂或以俭戚为善耶。

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古注以不如。为不及之义。而后儒多从之。盖谓夷狄之有君而无礼义。不如诸夏之无君而有礼义也。此其义岂不较著。而至朱子改之曰。夷狄且有君长。不如诸夏之僭乱。比旧说。意味似浅。如何。

益运对。夫子当周之衰。伤权臣之僭窃。痛名分之紊乱。而发此叹也。若如旧注。则其于闵时之义。恐不衬著。

鲁以诸侯之邦。既用天子礼乐。则鲁之大夫。又用诸侯之礼。祭境内山川。亦其势之所必然。比之八佾雍彻。其失不无轻重。而夫子之深恶而痛斥之者。反有加焉。何也。

载瓒对。君子于其所不当为。不敢须臾处。不忍故也。此章与八佾雍彻。事虽殊。而僭则一也。岂可以势所使然。曲恕之耶。先儒云。孰不可忍。责之也。奚取三家。讥之也。呜呼泰山。叹之也。责也讥也叹也。恐不必差等看。

季氏旅于泰山。而夫子责冉有以不能救者。是在未祭之前耶。抑在既祭之后耶。

宗正对。当在未祭之前。如在既祭之后。则当曰成事勿说也。

夫子闻子夏之对而曰。起予者商也。朱子释之曰。起予。言能起发我之志意。然则夫子初未尝思到礼后之义。而子夏因后素之答先发之欤。抑圣人之心。自包许多道理。而特因子夏之叩发。得以形于言欤。

龙辅对。夫子岂必待子夏之言而后。有以发礼后之义。此与子贡告往知来相似。其往者。固圣人之所已言。其来者。亦圣人之存诸中。而特未及言者也。

然则此礼字。指四德全体之礼耶。抑指三千三百节文之礼耶。

龙辅对。此指节文而言。若谓是全体之礼。则礼后之后字。说不得矣。

子夏以礼后为对。而夫子许之以可与言诗。礼后之说。所以为可与言诗者。何欤。或谓诗之为教。务在敦厚温柔。而礼后之说。暗合诗教。故曰可与言诗。或谓诗之读法。要在比物连类。而因诗知礼。深得读法。故曰可与言诗。何说为正。

载瓒对。诗与礼若不相关。而善读诗者。如易之取象。推小而验大。即此而悟彼。夫子之许子夏。正以此也。恐当以后说。为正。

此云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所以不欲观之义。可得闻欤。朱子谓失礼之中。又失礼焉。下失礼。固属于诚意之懈怠。而上失礼有两义。或以此禘为大禘之禘。而引不王不禘。为失礼之大者。或以此禘为吉禘之禘。而引鲁跻僖公昭穆不均。为失礼之大者。当从何说。为是欤。

益运对。鲁之郊禘。非礼也。圣人讳而不欲言。故发叹于既灌以往。而不欲观之微意。实在于禘。朱子之以失礼之中又失礼焉释之者。尽得本义。至于禘之为祭。虽以下章观之。恐当为大禘之禘。

不王不禘。是鲁之所当讳。则夫子以不知答之。固宜矣。既以不知答之。则似不当更提禘之说。而又曰。知其说者之于天下。其如示诸斯乎。此则知禘之精义微妙难见。而与夫上节不知。自相矛盾。何也。且圣人辞气。从容整肃。何不曰如示诸掌。必曰示诸斯而指其掌乎。

龙辅对。不知者。非夫子真有不知也。特为鲁之臣子所当讳。而终若不言。又孰知禘义之精深。非或人之所能及乎。故始答以不知。中告以难知。终又摸画其指掌之德容。此圣人吾无隐之气象。而门人善记之者也。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上祭字。是祭先之祭。而何不与祭神相对谓祭先耶。

益运对。祭先祖。祭百神。同以祭名而其实。吾所当祭者。实在于祖先。故曰民不祀非族。则祭之一字。已包得祭先之义。恐不当与祭神相对而著一先字也。

媚于奥之奥。集注训以室西南隅。而又云奥有常尊。西南隅。何以为常尊之处欤。礼称凡祭五祀。俱在庙。先儒亦谓奥或在庙室中。或在庙门外。则朱子之指为西南隅者。果何据欤。

允大对。郑康成则谓是庙堂之奥。汪份则谓是居室之奥。李沛霖则谓奥非尊神。只是尊地。而朱子则泛称室西南隅。臣虽未详孰是。但居室东南其户。而奥在西南深处。所以为尊者之所居欤。

或人既以不知礼讥孔子。则孔子之答。当如吾何执。吾将仕之类。随问而对。对而不辨可也。今必曰是礼也。似若与较其得失者。何欤。或云。是礼也一句。所以明礼意。而非所以解知礼。然则是礼也上。不可带知字为训耶。

履健对。礼以敬谨为主。是礼之是。敬谨之谓也。夫子以是为答。盖欲使或人。知宗庙之中敬谨为礼。非自以为知礼。而辨其不然。不可带知字说。圣教诚然矣。

魏徵有言。愿为良臣。不愿为忠臣。忠者临乱立节之谓也。此曰。事君以忠。与不愿为忠臣之语。若相反焉。此忠字。与魏徵所言。果无异同耶。

显默对。魏徵所言不愿为忠臣之忠字。指临乱死节而言。此所云事君以忠之忠字。指为臣尽道而言。语意本自不同。

关雎之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是指文王之哀乐耶。抑指宫人之哀乐耶。

履健对。关雎之哀乐。即作诗者之哀乐。而作诗者。先儒多属宫人。恐当以宫人之哀乐看。

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何其重言复言。不一言之耶。宰我战栗之对。比诸冉有不能救旅泰山之失。则似为较轻。而在冉有则不苛责。在宰我则反深咎者。何也。

载瓒对。季氏之旅。将祭而犹有可救之道。宰我之对。已发而实启无穷之弊。所以重复言之。而深责于宰我也。

三归反坫。当何为解。三归。集注。引说苑。以为台名。而先儒又引旧注及战国策。为娶三姓之义。反坫。注说以为木器。而先儒又或以为瓦器。今可辨正其得失欤。

益运对。三归之义。朱子谓若是娶三姓。即是僭。不是奢。恐当以集注为正。反坫之义。注说虽称木器而字既从土。则或说之以为瓦器。抑亦有所考欤。

此章翕如纯如。皦如绎如。或作合乐齐奏。有此始中终看。或作逐音逐节。有此始中终看。何者为得。圣人以此四者。谓可知乐。此可以尽乐之妙。而穷乐之说欤。

鲁春对。先儒以仪礼合乐。释此翕如。似当以前说为得。而此特论乐之声音节奏而已。若论乐之本。则岂足以此而尽其妙穷其说欤。

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此三节。不无可疑者。居上之道。不专在于宽。若偏于宽。则岂无纵弛之患耶。礼固主于敬。而礼有事上临下之分。事上之礼。虽主恭敬。临下之礼。又可以恭敬为主乎。丧固主于哀。而虽以前章宁戚之训观之。既下一宁字。则亦岂可一于哀而已乎。以此言之。宽敬哀三个字。恐似差欠于十分中正底道理。而夫子之训如此。何也。

鲁春对。宽也敬也哀也。皆本也。居上为礼临丧。必以三者为本。然后条教法令威仪进退。方有所措。是岂一于宽而至纵弛。一于敬而徒畏葸。一于哀而直径情之谓乎。以上八佾

仁者安仁。此安字。即生知安行之安字。而安行云者。又是道理上安而行之之谓也。譬若周道在彼。如矢如砥。无开荆棘披草莱之劳。而人皆遵是而行焉。则此可谓安行。至于仁者。即吾心之全德。而亦曰安仁。安之者。谁也。安之者。亦吾心云尔。则其将以心安心耶。

宗正对。仁与安俱出于是心。则似或有以心安心之嫌。然仁有体用。在于心者为体。在于事者为用。而此仁字。承上长处约久处乐。当就事上说。然则安与仁。虽皆吾心。仁岂非用。而安岂非体也耶。

苟志于仁之志字。与十五而志于学之志字。无浅深同异之别欤。立志即学者最初工夫。而志能率气。气必从志。故凡学之不成。道之不行。皆志不立之过也。志苟立得十分。则道学成就。亦将到十分。由是言之。虽从心所欲。不逾矩底地位。亦必不越乎此志之立也。今此志于仁之志字。其地位高下。果何如也。苟之训诚也。此苟字。带得立字之义欤。抑志字中兼包立字之意欤。苟志于仁则无恶云者。谓人若诚心志仁。则无恶云耶。抑谓诚能有志于仁。则无恶云耶。由前则工夫上说也。由后则评品底说也。何以看则为得耶。

龙辅对。心之所之谓之志。志仁志学。皆指心之有定向。则两志字。似无浅深同异。然此章所云志于仁。即学者入头处。若谓立得十分。成得十分。则便是安仁。奚但止于无恶而已。故朱子曰。志仁则虽有过差。不谓之恶。杨龟山曰。志仁。未必无过举。推此说也。其为学者入头处可见。至于立字之义。自包志字之中。而苟者诚也。谓诚能有志于仁。则无为恶之事也。此岂非评品底说耶。

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程子以厚薄爱忍四字。言君子小人之过。然墨氏之徒。乡愿之行。亦岂非过于厚。失于爱者乎。若以厚与爱之过。便属君子之党。则墨氏与乡愿。皆可谓之仁耶。

履健对。观人之过。类各不同。过之不同。由其存心之不同也。程子之以厚薄爱忍分言之。诚是矣。而至若乡愿之愿。外似忠厚。而里面实不忠厚。则非吾所谓厚也。墨氏之爱。视其亲。无异路人。初不知爱有差等。则非吾所谓爱也。岂可与君子之过于厚过于爱者。比而同之乎。

此篇言仁。所指之义。各自不同。曰里仁。曰处仁。曰安仁。曰利仁。曰志于仁。曰去仁。曰违仁。曰好仁。曰为仁。曰知仁。或言其全体。或言其一端。或因其一端而兼言全体者有之。或据其全体而只言一端者有之。其分合同异之别。可得明言欤。

载瓒对。里仁处仁。指乡里习俗之美也。安仁利仁。语圣贤全心之德也。志仁好仁。学者志意之所向处。违仁去仁。君子取舍之所分界。至于知仁云者。拈出忠厚之目。以言仁中之一端。盖推一端而全体之大可见。据全体而一端之分可知。夫子之言仁。随处各异。而只是一个仁而已。以上里仁

圣人教人。每从学者病处。矫其失。则子贡之病。在于方人。而夫子于此章。反以女与回也孰愈为问者。何欤。

锡夏对。程子尝云。子贡方人。夫子尝答以不暇。而又问与回孰愈。所以抑其方人也。杨氏云。以颜子为问。盖欲使望洋向若以知自励也。臣敢诵之。

讼与悔。同耶异耶。人之有过。悔而不改者。固有之矣。讼而不改者。亦有之耶。先儒以讼为改过之机。则未可便谓之改也明矣。然则改之之工。别般在于讼字悔字之外欤。

鲁春对。讼与悔。皆自咎之意。而讼深于悔。盖与人争讼者。必胜而后已。则有过自责者。亦必改而后已。讼而不改。只是不诚于自讼也。若于讼外有别般改之之工。集注岂断之曰。能改必矣乎。以上公冶长

或问颜子所好者果何学。而程子以学以至乎圣人之道答之。其下引非礼勿视听言动。不迁怒。不贰过。为好之笃。而学之得其道。夫非礼勿视听言动。固好学之工夫。而至于不迁不贰。乃其成效。故朱子亦云是颜子好学之符验。则并与视听言动。言之于学圣人之道者。何欤。

宗燮对。非礼勿视听言动之为工夫。不迁不贰之为成效。诚如圣教。故集注不曰颜子克己之功如此。而必曰至于如此。至于二字。尽有力。然则程说之属于好学之道。恐失照勘。而所以在圈外欤。

仁者。人心之全德。仁与心本是一物。故孟子曰。仁人心也。而此章之不违仁日月至。似若以此违彼。自外至内。两物相对者然。何也。若曰。心为私欲所蔽。不能全其本然之天。故心与仁为二。则蔽者。蔽于两间之谓也。一物之中。亦可有蔽欤。

鲁春对。先儒云。合性与知觉而言。则曰仁人心也。专指知觉而言。则曰心不违仁。盖专指知觉。则仁是性。知觉是心。亦岂无心性之分界乎。

儒者。学问之称。既能从事于学问。则便属君子边人。谓之君子儒固也。学问之士。污不至于小人。而又谓之小人儒。何也。学问之中。亦果有小人边人耶。

时秀对。此所谓小人。非索性小人也。盖指托名于儒。而实则徇利之徒矣。

此章集注程子说则曰。齐由桓公之霸。为从𥳑尚功之治。太公之遗法。变易尽矣。或问朱子说则曰。虽太公盛时。必一变而后。可以至于周公,伯禽之王道。程朱之说。若不相合。而集注之仍取程说。何也。岂或问为未定之论耶。

锡夏对。朱子语录云。太公治齐尚功时。便有些少气象。尚未见得。只被管仲大段坏了。以此观之。集注程说。似当为定论。而或问所训。虽不无此意。亦恐说太重。以上雍也

此章集注。引杨氏之说曰。申申其容舒也。夭夭其色愉也。色不可言申申。而容不可言夭夭耶。程子则曰。为申申字说不尽。故更著夭夭字。此则不分容色。而以形容得备为义。似与杨说不同。而集注并取之。何欤。

益运对。申申者。言其心广体胖舒泰中和之气象也。夭夭者。言其雍容整暇怡愉自然之色辞也。恐不可互换言之。而程说之不分容色。诚如圣教。集注之置之圈外。岂为其稍异于正义欤。

夫子尝云圣与仁则吾岂敢。盖圣则仁。仁则圣。而至如圣贤之分。其造诣高下。又有不可沕者矣。孟子以伯夷为圣之清。而夫子于此章曰。古之贤人也。孔孟观人有不同而然耶。夫子既谓之贤人。则又许以求仁得仁。何也。

显默对。曰圣曰仁曰贤。亦有全体一端之分。圣之清。求仁得仁。就一端而言之也。古之贤人。举全体而论之也。

圣人。不思而得。不勉而中。与道为一。浑然无间。则有得于心。乐而忘忧可也。何至于思之未得。发愤忘食耶。心有所忿懥。食不知其味。乃学问之工。所当深戒。曾谓圣人有之乎。圣人虽于谦己之辞。未尝有不诚之训。此不可谓圣人不然。而故为是退托也明矣。如何看。则为得耶。

鲁春对。大学之忿懥不知味。驰于外而役于物也。此章之发愤忘食。反其内而穷其理也。虽曰生知之圣。工夫之循序渐进也。亦岂无发愤境界耶。若谓圣人一蹴便到。则此佛氏顿悟之说也。

温而厉。威而不猛。可见刚柔相济之妙。而恭而安。独无此意。何也。先儒虽以恭属威厉。安属温与不猛。而诗曰温温恭人。则恭岂可属之威厉耶。

锡夏对。恭有收敛底意。安有舒泰底意。此所以为相济之妙。而集注所谓阴阳合德者是也。以上述而

此章弘毅二字。如尚书九德。有相济之义耶。集注以重属弘。以远属毅。则下节仁以为己任。属于弘。死而后已。属于毅耶。

龙辅对。弘者。易失之不毅。毅者。易失之不弘。此虽与尚书九德之制。其偏处有异。而实亦有相济之意。集注之分属重远。固是矣。而但身体力行。至死而后已者。无非指一仁字言。则恐不当于仁外言毅。任重而道远之而字。似有力。

三年学。不至于谷。汉孔氏以谷作善。不易得。言无不至于善者。此与集注所训得失何如。语类云。某亦只是疑作志。不敢必其然。盖此处解不行。然则集注之改至为志。亦是未定之论耶。

宗燮对。集注既云。疑当作志。则固是未决之辞。而孔氏所训。其于不易得一句。推说不去。反不如集注之改作志也。

春秋之时。危乱极矣。宜圣人之不入不居。而夫子反欲以有道易无道。以至畏于匡。厄于陈蔡。而犹不知止。何也。其与此章之训。能不矛盾耶。

鲁春对。圣人达节。贤人守节。夫子达节之圣也。此章所说。守之也。非化之也。以上泰伯

子绝四章。朱子释必字曰。必期必也。而下章。释匡人其如予何。则曰言必不能违天害己也。盖夫子此言。固与上章毋必之意不同。朱子所释期必之必与必不能之必。似若即地差殊。何也。

益运对。必有不可必者。亦有可必者。圣人之用舍行藏。各适其理之当否。则未尝必之于要做不要做之前也。匡人之违天害己。有关斯文之兴废。则可以必之于欲丧未欲丧之间也。

凤至。在舜文之世。图出。在伏羲之时。盖圣人治成制定。百顺效灵以后事也。顾安有道未行而物先感者。孔子乃以凤至图出。为圣人行道之兆。而叹其不至不出曰。吾已矣。得不近于谶纬符瑞之说耶。

鲁春对。道之不行。夫子已知之矣。特寓慕于伏羲舜文。而取喩于文明之祥。故以图凤为言。非思图凤也。乃思圣王也。借古圣已验之图凤。叹今日斯道之不行。是犹作诗者起兴于雎鸠麟趾之物也。

所贵乎圣贤之言者。以其平常易晓脚踏实地。无神奇玄远不可摸捉之端。而颜子之语道。则曰高坚前后。卓尔如立。有恍惚难状之意。何也。其弥高弥坚。在前在后。卓立难从之义。皆可一一指言欤。

龙辅对。圣人之道。岂在于神奇恍惚之间。而自学者观之。高明如天。博厚如地。无限量无方体。诚有形容不得者。及从博约上做工夫。以至于欲罢不能。如有所立之境。则昔之形容不得者。自在这里。而但其欲从末由之一关。正属颜子未达之一间。只是透一重更有一重。进一级又有一级。便验颜子渐见得亲切处。

钻仰。博约以前事也。用何工夫。钻之仰之耶。见得卓立之后。程子以为到此。亦大段著力不得。既不得著力。则又当用何工夫以从之耶。扬子曰。颜苦孔卓。此苦字。可谓下得衬切耶。既有苦底意。则其乐处竟在何地耶。

鲁春对。夫子之卓尔。即中庸不可能也。颜子之博约。即尊德性道问学也。博约之工。彻始彻终。而其中特有次第浅深。钻仰只是博约。卓尔亦只是博约。虽至欲从末由之境界。才欲从便为著力。才著力便为思勉。则不过以博约之工。勉勉不已。久久成熟而已。所谓苦孔之卓是也。钻仰瞻忽。无非他苦切处。而玆苦也。乃所以为乐也。其苦其乐。又可以言语形容耶。

此曰。我待贾者也。然夫子之急于行道。三月皇皇者。其时行时止。固非后学所易窥测。而视此待贾之待字。煞有不同。何也。先儒或云。子贡疑夫子之既不隐又不见。故以韫与求为问。而夫子以沽字破他韫字。以待字破他求字。两意并重。此说何如。

祖承对。致敬尽礼。则圣人未尝不往。敬礼衰则圣人未尝不去。此正待贾之说。而至于两意并重之云。虽似有味。备一说可也。而作正解。恐不可。以上子罕

记曰。先王制为酒礼。一献之礼。宾主百拜。使终日饮酒。不得醉焉。则饮酒至醉。礼之所深戒。而此章曰。惟酒无量。朱子释之曰。不为量。以醉为节。殆若不醉不止者然。何也。

益运对。无量二字。骤看外面。似有导人以醉之嫌。而观于不及乱三字。则可见无量之中。自有量底意。盖人之饮量不同。但要浃洽而已。以醉为节之醉字。岂非浃洽之义乎。

康子馈药。夫子拜受。而告之以不敢尝。既以未达而不敢尝。则辞而不受可也。何乃既受之。而反不尝也。圣人辞受之节。必皆有精义之可言者。欲闻其说。

宗燮对。康子大夫也。大夫有赐则拜受。礼也。药者。疗疾者也。药焉未达则不食。谨疾也。以上乡党

具臣者。仅备臣数之谓也。仅备臣数而已。则此亦患得失之类。而苟患失之。无所不至。则虽弑父与君。亦或可从。夫自古顺从之臣。其心初岂无界限哉。只是惟利害之徇。而驯习蹉跌。以至于无所不从尔。且如为季氏聚敛。不能救旅泰山。其渐几何不从之耶。然而圣人明言其亦不从者。何也。

允大对。季子然得由,求以为臣。而有自多之意。故夫子以具臣折之。然由,求之于君臣大义。闻之已熟。岂可比论于患得失之鄙夫哉。夫子所谓亦不从者。盖亦知二子之悉故也。

幼学壮行。固是大经大法。而设有学未及就。身已从仕者。则为政之方。为学之道。所当兼进而并行。不容以民社之责。属之学问外事。而必待其学到十分。始许为政也。然则子路此说。抑亦不悖于义理。而夫子有恶佞之训。何也。

锡夏对。为学为政。虽可并进。而若论其本。则学优而仕。古之道也。今此子路之言。直以政为学。失其本末之序。夫子恶佞之训。不亦宜乎。以上先进

夫子尝曰。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即此章棘子成之意。而子贡斥之以驷不及舌。夫子又曰。文胜质则史。质胜文则野。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即此章子贡之意。而朱子斥之以无本末轻重之差。何也。

允大对。夫子之言。权衡审察。未始以文为可尽祛也。子成之言。词气矫激。流弊必至于尽去其文也。此所以异。而朱子所云无本末轻重之差者。盖指虎豹之鞟两句。至于文犹质两句。与夫子文质之训一意。岂可谓之胥失乎。

崇德辨惑。一篇之内两答各异。子张有问。则夫子答之以主忠信徙义爱恶欲生死。樊迟请教。则夫子诲之以先事后得。忘身及亲。藉曰各随其禀性偏正。受病浅深。授以对证之良方。而同一崇德辨惑。则两答旨意。亦必有相通者。愿闻之。

载瓒对。忠信徙义。兼言此德之体用。而先事后得。但就用上言。爱恶生死。幷举七情之两端。而忘身及亲。但指忿怒言。即此而二子之浅深高下。可见。

主忠信徙义。果可以分体用耶。大全蒙引。皆以忠信为内。徙义为外。则是忠信为体。而徙义为用也。困勉录云。义自兼内外。则是忠信自有体用。徙义亦自有体用也。未知何说为得。

鲁春对。忠信。分言则忠为体而信为用。以忠信徙义。对言则忠信为体。而徙义为用。就徙义中。单言则心之制为体。事之宜为用。盖体用二字。本不可硬定说。

以人之生死。凭己之爱恶。当其爱之之至。辄欲其人之必生。当其恶之之甚。辄欲其人之必死。人情之溺于爱恶者。无怪其容或如是。而至于前既欲其生。旋又欲其死。乍爱乍恶。俄生俄死。是诚何心哉。虽云蔽惑于私意。而一念之间。若此其相反者。可指受病之源耶。

载瓒对。此章既欲其生。又欲其死。以一人之朝爱暮恶言。而迷蔽之至。爱恶无恒。爱恶之间。主宰无定。只知爱者欲生。恶者欲死。而不知人之生死。不系于我之欲与不欲。此专由于理之未明而情之失平也。以上颜渊

期月之可。百年之胜残去杀。比诸世而后仁。固有等级。而至于三年有成。集注云。治功成。则必其仁渐义磨。礼乐可兴。然后方可谓之成。程子所云纪纲法度之有成者。反与朱子期月之注所谓纪纲布者相似。何也。岂其以三年必世。迟速不同。难于为说而曲为之解欤。

祖承对。三年有成。谓法度纪纲。不特布而有成效也。世而后仁。谓风移俗易。民归于仁而不自知也。故先儒曰。三年有成。圣人之效。世而后仁。圣效之大成。岂可谓成与仁更无分别耶。

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此求仁之枢纽。而论语一书之要旨也。先儒以内外动静人己之分属。其说不啻多矣。而但敬虽在内。恭虽在外。既曰执事敬。则事便在外。乌可谓敬属于内耶。居处恭。固静时敬。执事敬。固动时敬。恭是整齐严肃。敬是主一无适。则乌可谓敬属于动耶。恭敬。尽属于己。与人忠尽属于人。中心为忠而应之自我。则乌可谓忠属于人耶。

载瓒对。事虽在外。敬之者吾心。不可谓敬之不属于内也。心虽主一。执事则已发。不可谓敬之不属于动也。应虽自我。接人以为德。不可谓忠之不属于人也。以上子路

此曰。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而辅汉卿释之曰。爱焉而自不能不劳以成之。忠焉而自不能不诲以益之。后儒驳之曰。夫子此训。欲使人去其私心之蔽。得其天理之公。因其忠之爱之之心。讲求劳之诲之之术。若云爱则自劳。忠则自诲。是合下如此。何烦圣人之款款乎。此与辅说得失何居。

龙辅对。集注之爱而知劳之。忠而知诲之。两知字有力。辅氏所谓自不能不劳。自不能不诲者。恐失照勘。

此章程子说曰。桓公兄也。子纠弟也。使桓弟而纠兄。管仲所辅者正。桓夺其国而杀之。则管仲之与桓。不可同世之仇。若计其后功而与其事桓。圣人之言。无乃害义之甚乎。此专以兄弟之序。发明圣人与仲之义。然后儒杂引传记。皆以为桓弟纠兄。试举其一二。则史记云。襄公次弟纠。次弟小白。杜预左传注云。子纠。小白庶兄。管仲自为书云。齐僖公生公子诸儿公子纠。公子小白。荀卿云。桓公杀兄以反国。韩非子云。桓公五伯之上也。争国而杀其兄。越绝书云。管仲臣于桓公兄公子纠。说苑云。桓公杀兄而立。非仁义也。此皆古书之必可征者。而程子只以薄昭之言。遽决其桓兄纠弟。何也。

龙辅对。程子虽以为桓兄纠弟。而后来诸儒博引传记以订之。盖圣人之意。只是论其功。而不论其罪。亦何必胶守程说。然后此章之义。为可通耶。以上宪问

同一一贯。而朱子于告曾子者。则属之于行。于告子贡者。则属之于知。何也。或云。彼以道言。故为行。此以学言。故为知。道上岂不可言知。学上亦不可言行耶。

龙辅对。曾子真积力久。则当告以行之一贯。子贡闻一知十。则当告以知之一贯。而且以本章所训观之。忠恕之属于行。多识之属于知。不但如道字学字而已也。卫灵公

以此章九思。比看于洪范五事。则貌之恭。视之明。听之聪。果无不合。而至于言。则彼以从言。此以忠言。何也。从与忠义。亦有相贯者欤。

龙辅对。洪范五事。以天则之自然言。此篇九思。以学者之工夫言。所以有从与忠之异。而从者。从理之谓也。言之当忠。理实如此。则从与忠。亦岂二致。

齐景公章。民无得而称焉。旧本皆作德字。而今本改德为得。夫泰伯之无得而称。有至德二字在上。而此章则但云死之日。无得而称。未知其可称者。富欤德欤。下句夷齐之民到今称之。亦为何事。恐当以旧本为正。而但集注于德之一字。略无训解者。岂有意欤。

龙辅对。此当以旧本为正。诚如圣教。而集注之无所训解。此德字自是泛论。而别无紧著处故也。以上季氏

此章相近之性。气质之谓也。孟子性善之性。本然之谓也。孔孟言性。有此本然气质之异。何也。集注朱子则曰。此所谓性。兼气质而言。程子则曰。此言气质之性。非言性之本也。或以为兼气质。或以为专指气质者。果孰得孰失欤。

鲁春对。理与气。虽不相离。然就气质中。单指其理。则曰本然之性。兼指其气。则曰气质之性。而所谓气质之性。亦相近而未始相远。故夫子。论生禀之异。而勉其矫救。孟子。推赋与之原。而欲其善反。言各有所主也。至如此章。兼言专言之分。则才说性。便已寓气质中。岂容于性外。言气质耶。恐当以朱子为正。

此章不移。朱子则主不可移说。程子则主不肯移说。何说为正。若以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观之。程说是。若以朱,均之不肖。四凶之难化观之。朱说是。愿闻折衷之论。

载瓒对。此章重在惟字上。犹言惟此不可移者。即上知与下愚。而上知之下。下愚之上。皆可移也。然则当以朱说为此章正义。而程说特备一说为当。以上阳货

鲁。父母之邦也。而此曰孔子行者。何谓也。行之为言。即去而之他国之谓耶。然则何不务积诚意。格王非心。而因桓子之三日不朝。望望然去之。殆若接淅而去齐耶。

龙辅对。行者。非去之他国之谓也。孟子曰。郊不致膰。孔子去之。盖孔子之去鲁。由于不致膰。而不由于季桓子。则此行字。似是谢其职事之谓也。

此章虞仲。朱子释之曰。虞仲。即仲雍。与泰伯。同窜荆蛮。而后儒或云。仲雍。自为吴仲雍。君吴者。何可称虞仲。此虞仲。即仲雍之曾孙周章之弟仲。而武王克殷。封之于河北之虞者。其说岂不有据耶。

龙辅对。此章集注及左氏传。皆以虞仲为仲雍。而后儒又博引传记。以虞仲为仲雍之曾孙。未详孰是。而吴与虞。古通用。两书所称虞仲。岂亦吴仲之谓欤。以上微子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此古人格言也。今曰小德出入。何也。先儒或以为有激。或以为有弊。而子夏。圣门之高弟也。鲁论为学之楷范也。出于高弟而载于楷范者。可诿之有激有弊而不之讲耶。

仁浩对。道理虽要完全。工夫却难并进。若于小处。太周匝。恐于大处。有欠缺。此子夏务其大之意。而有激有弊之论则诚是矣。

此云学而优则仕可。仕而优则学。得无与幼学壮行之义。煞有参差耶。如使仕有馀力。始可为学。则吾斯之未信。何悦于漆雕。何必读书为学。何责于子路欤。

锡夏对。幼学壮行。以未仕者言也。仕优则学。以已仕者言也。以未仕者言。则漆雕之笃志。在所当与也。以已仕者言。则子羔之未学。在所当勉也。以上子张

此章知命知礼知言知人。有层节阶级之可言耶。先儒或逆推。或顺推。或以内外言。或以始终言。其说何如。

时秀对。志定然后身可得以修。身修然后人可得以察。此顺推而为内外之分也。命在于天。礼在于己。言在于人。首尾言天人而己在其中。此逆推而为始终之序也。尧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