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斋全书/卷七十六

卷七十五 弘斋全书
卷七十六
作者:李算
1814年
卷七十七

经史讲义十三○孟子一○辛丑选。李时秀,洪履健,李益运,李宗燮,李显默,朴宗正,徐龙辅,金载瓒,李祖承,李锡夏,洪仁浩,曹允大,李鲁春等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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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平天下章。反复言以义为利。不以利为利。则以义之利。固未始不可言也。梁王初见宾师之日。先以利吾国为问。则此与利吾身不同。其利之以义以利。姑未可辨。孟子何不以以义之利。因其势利导之。如答齐王好货好色之问。而必以何必曰利。折之者何也。

时秀对。先儒云梁王之问。非不在利字。实在利吾国三字。他只晓得有我。不知有大夫士庶。此说尽然。既曰利吾国则其以利为利。不待问而可知。

程子尝以道心为天理。人心为人欲。而朱子以为语病。盖人欲之欲。非必利欲私欲之欲也。耳之于声。目之于色。口之于味。四肢之于安逸。凡有血气者。皆有此欲。则虽圣人。亦不能无人欲也。今曰徇人欲则求利未得而害已随之。同是朱子之言。而其于发明程子之意。以人欲为人所固有。其于此章集注。以人欲为利欲私欲之欲者何欤。

时秀对。人欲之欲。与欲字不同。而但曰徇人欲则一徇字已见其为利欲私欲之欲。此所以与循天理相对。互为胜负者也。

论语为仁之本集注曰。仁者爱之理心之德。此章仁义集注曰。仁者心之德爱之理。而先儒或云彼以用言。此以体言。故先后不同。或云有子之言。主孝弟上说。故先言爱。何说为得。

时秀对。仁主于爱。爱莫大于爱亲。后说固得。但爱是仁之用。则体用之说。亦未始为失。

此曰鸡豚狗彘。豚与彘。一物而两言之者何也。蒙引虽引麋鹿之例。以大小分言。但不谓之豚彘。错言于鸡狗之间。则明是四物。而与麋鹿异例。当何为解。

宗燮对。此言鸡豚狗彘。盖或畜鸡豚或畜狗彘之谓也。此有东儒辨论。

程子之论此章曰。圣贤亦何心哉。视天命之改与未改耳。先儒释之曰。天命之改与未改。验之人心而已。此固然矣。而但梁王之问。不出利国。齐王之问。只在桓文。则周室虽云衰微。当时诸侯犹不敢辄窥天王之家。即此可见。然则孟子何由知天命之必改。人心之必离。而遽以王道劝齐梁之君耶。

载瓒对。孟子之时。周室将亡。人心已去。天命之必改。盖无难知。而齐梁之君。言不及王道者。特其伎俩不外于富强一事。故孟子告之以王道。岂其彼犹尊周。而反使夺周耶。

孟子尝曰善战者服上刑。又曰善为陈善为战大罪也。盖当时之弊。莫大于争地争城。攻伐为事。故以亚圣救焚拯溺之心。眷眷于息兵革休民生。固其先务。然此章之告梁王则曰王往而征之。夫谁与王敌者何也。如夫子于卫灵公问陈遂行。又何不可耶。

履健对。梁王以报私怨为问。故孟子以奉天讨为答。若以仁义之兵。救陷溺之民。则是天吏之上伐下也。故曰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征字亦当著眼看。

孟子之时。七国争雄。莫能相下。而若以富强之势言之。秦楚之视齐梁。有加焉无损焉。则孟子之劝行王政。独在齐梁之君何也。岂齐梁之君。胜于秦楚之君而然耶。

显默对。先儒云秦楚即蛮夷戎狄之裔。故孟子必欲行道于中国。而惓惓于齐梁。此说尽然。

仁术之术。集注云法之巧者也。既谓之巧则便与机巧之巧无异。仁果是何等纯正底道理。乃反以机巧之目加之耶。且夫术之为言。槩指方术技术之类。则以仁体之大。仁用之博。而与夫方术技术。同归于局定之才能者。恐太不衬。如何看。方得正义。

仁浩对。术字本非不好底字。而特以人之用之者。不得其正。便从机变巧诈上看了。若以恻隐之心。克加善推之工。则即此一端而全体可得。易牛之举。安知不为齐王心术之正乎。

孟子告齐梁之君。一则曰与民偕乐。一则曰与百姓同乐。此固为圣人之能事。王政之大端。而其所以偕乐同乐之方。果安在哉。若欲人人而与同。事事而与偕。则岂无力不赡日不暇之叹耶。

仁浩对。王政之要。不过善推其所为。而絜矩者。善推之谓也。故大学平天下章以絜矩为宗旨。而朱子总释之曰此章之义。务在与民同好恶而不专其利。然则偕乐同乐之方。舍絜矩二字奚以哉。

畏天之威。于时保之。诗所以赞文王之德也。然此章则以乐天为仁者之事。畏天为智者之事。而仁者以汤与文王当之。智者以大王句践当之。夫以文王一人之德而诗曰畏天。孟子曰乐天者何欤。抑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则畏天之上。更有乐天工夫耶。

履健对。畏天亦圣王之极功。而此章之分乐天与畏天者。以其仁智气象䂓模之相似者言。非畏天之上更有乐天一层也。然则诗云畏天。所以赞文王之智也。此云乐天。所以赞文王之仁也。言智言仁。岂不各有攸主耶。

此曰乐民之乐。忧民之忧可矣。曰乐以天下。忧以天下。何谓也。齐王之与同忧乐者。只是齐国之民。若天下之民。各有其君。则忧乐之与天下同之。自属王天下以后事。岂可曰忧乐天下而不王者。未之有也乎。

时秀对。当时之君。苟能行王政。民归之犹水之就下。邻国之民。无非吾之民也。况此节与上节。泛言王道之功效。欲使齐王歆慕而企及。则亦未必专指齐王也。

此章前二节发问。专为四境之内不治而设也。辞气得无欠于雍容耶。若论语则无此等问答。且使齐王知愧谢过。其于说而不绎。从而不改何哉。恐不如直说王政之直捷径约。此所以为圣贤之分耶。先儒或云四境之内不治。只是冷讽他。不著宣王身上。或云直说在宣王身上。两说孰是。

显默对。孟子之引君当道。格其非心者。固为第一义。而此章辞气英发。圭角太露。若使孔子处之。恐不当如是。然此特泛论事理。而未必直指齐王身上。臣以前说为得正义。

孟子以大王去邠及效死勿去二者。请择于文公。而当文公之时。效死勿去可矣。滕国五十里之外。皆他国也。未有如大王之膴原西浒为可建国。则虽欲去而之他。将安所适。然则去邠之说。不免虚设。其说可得闻欤。

载瓒对。先儒以此论说多端。或云滕无可迁之地。而孟子必兼言迁者。教人去死甚难。故令之自择。或云孟子既如此说焉。知当日无可迁处。两说恐皆未允此章。去邠权也。死守经也。以经权分言。使文公自择而已。可迁之有地无地。顾何必论耶。以上梁惠王

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孟子之言也。圣贤之许大事业。莫不自动心忍性中做得来。则此所谓不动心者。何义也。以不动心为主。无或归于闭情绝物虚无空寂之学耶。

龙辅对。此所谓不动心。非如佛氏之闭情绝物。又非如告子之强制硬定。只是尽心知性。无所疑惑。虽在酬酢万变之中。不期不动而自然不动也。

无是馁之是。与是集义所生之是。同一是字。而亦有同异之可言耶。无是馁之馁。与行有不慊于心则馁之馁。同一馁字。而亦有彼此之可分耶。且两是字两馁字。果指何而言。朱子答吕子约书云言其为气也以发语。而其下以无是馁承之。则所谓是者。固指此气而言。若无此气。体有不充而馁然矣。又于两节集注。或曰若无此气则其一时所为。虽未必不出于道义。然其体有所不充。或曰气虽配乎道义。而自反常直。无所愧怍。此气自然发生。自反不直则其体有所不充。朱子之意。盖以两是字。皆属于气。两馁字皆属于体矣。然诸儒之论。率多歧贰。饶双峰则云无是馁也。是无气则道义馁。行有不慊则馁。是无道义则气馁。所指不同。陈新安则云无是馁也此是字。指浩然之气。是集义所生此是字。与下句非字相对。犹言是如此非如彼。此当以朱子为正。而诸儒说槩不必从欤。但以文势推之。其为气也为主。而配义与道为辅。其下继之曰无是馁也。是指道义之为辅者。馁指气之主者。岂不言从理顺乎。今以馁为体之馁则体之一字。本文外拈出来。只一馁字何以见其为体耶。且是集义所生者。尽与非义袭而取之相对。则是非二字。不妨依陈新安说看。而行有不慊于心则馁。亦承上文集义所生而言。其指浩然之气。尤不啻明白易晓。然而朱子之训如此何也。此不可不明辨而缕析之。欲闻其说。

龙辅对。馁是饥困之意则浩气与道义上。决不当著此名色。诸儒之说。固无用多辨。而是集义所生之是。亦承上节无是之是。则一作浩气之解。一作非字之对者。文势尤不妥帖。臣意则只依朱子之训。两是字属之气。两馁字属之体。恐无容更议。

或云必有事焉而勿正。养气之始之事。心勿忘勿助长。养气之既之事。此以有事与勿忘相对。勿正与勿助相对。作两截看也。或云必有事焉为主。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语势相因。此以勿正勿忘勿助。包在必有事一句。而作一串说看也。何者为得欤。

龙辅对。朱子集注云养气者必以集义为事。而勿预期其效。其或未充则但当勿忘其所有事。而不可作为以助其长。窃详朱子之意。其或未充一句著在中间。明明以有事勿正。作前截事。勿忘勿助。作后截事。则恐当以前说。为此章正义。

夫里之布。集注引郑说宅不种桑麻者。罚之。使出一里二十五家之布。民无常业者。罚之。使出一夫百亩之税云云。如此则布属于里而税属于夫。岂容混谓之夫里之布乎。后儒引周礼闾师职所云凡无职者出夫布之文与夫一里二十五家之布。当为夫里之布之解。此说尽有依据。朱子之引郑而不引周礼。岂未之深考而然欤。

锡夏对。今承圣教闾师职所云。尽合夫布之解。而朱子之引郑而不引周礼。臣未能博考。不敢臆对矣。

此云耕者助而不税。何谓也。以井田法言之。税入之数。当为几分之一耶。

锡夏对。井里之制。合为九区。而其外八区为私田。中一区为公田。此云助而不税者。八夫幷力助耕公田。而其私田则不税之谓也。然则九百亩之田。八夫所受为八百亩。公田为一百亩。而通计九百亩。公田所收。为九分之一。周制之耕者九一是也。

八百亩之为私田。百亩之为公田诚然矣。而公田百亩中除出二十亩。八家分之以为田庐。五亩之宅树之以桑者是也。百亩之中既除二十亩则所馀者为八十亩。八十亩之田。八家同养。以其所收。赋纳于公。故以分田而言则为九一。以税法而言则为什一。何以云税入之九一也。

锡夏对。臣但知耕者九一之文。而分田定赋之不同。未及细究。果不免失对矣。

孟子谓恻隐之心仁也。程子谓不可以恻隐直谓之仁也。盖仁是心之德也。性之体也。恻隐是心之发也。性之用也。故以恻隐直谓之仁则殆同博爱之谓仁。有认用为体之病。然既不可直谓之仁。则所谓恻隐者。是指何等境界。所谓端緖者。亦指如何光景耶。

鲁春对。恻隐二字。以心之发见处言之则是情也非性也。用也非体也。触物而动。随感而应。论其境界则见孺子入井。此念之第一起处也。论其光景则见孺子而怵惕伤痛。周遍融彻之貌也。以其性分之所固有。故不待计较。而真心之自然流出也如此。

仁者人心之全德也。义礼智亦包于一仁字中。故此章单提不忍人之心为起。而程子云满腔子是恻隐之心。则又必遍举四端。分属四德者何也。若谓四德之在方寸。件件截断。个个遮拦。不容囫囵为说。则仁有仁之窍。义有义之窍。礼有礼之窍。智有智之窍。各自流出。不相管摄耶。

鲁春对。仁固心之全德。而四德之在方寸。亦各有体段。若使全无分别。仁义礼智之名何从而生。然四端之发。随感而见。见孺子则恻隐之端萌。见穿窬则羞恶之端萌。此特以其发见者。而论其体之意思情状而已。若其浑然在中之本色。曷尝有四个界限耶。

仁既包义礼智则恻隐亦包羞恶辞让是非耶。上蔡见明道。举史成诵。明道谓其玩物丧志。而上蔡汗流浃背。此当为羞恶之心。而程子以为恻隐之心者何也。

鲁春对。朱子谓恻隐是一个脑子。若无恻隐。三者俱是死物。即此可见恻隐之包三者矣。故仁打一动。义礼智便在其中。凡此心会动处。皆恻隐之心。恻隐先动。然后方始有羞恶辞让是非之分开。上蔡之汗流浃背。亦是油然天理。闯然初动于不知不觉之中。则谓之恻隐之心。岂非程子善说情处耶。

心之初动处。皆谓之恻隐。则极深硏几之际。恐未必有四端之界分。将何以识其苗脉。察其境界。而各加扩充之工耶。且以粗迹言之。辞受取予。属于辞让。而能知其可以取可以无取者。又是非之心也。善善恶恶。属于是非。而恶在己必耻之。恶在人必恶之者。又羞恶之心也。如是推类。莫不皆然。然则不待恻隐。四端实皆相通。只拈一个羞恶。可兼辞让是非。单说一个是非。可包羞恶辞让耶。

鲁春对。理无形影。把捉不得。只将他发动处推验其本体。则发动处虽有界分。论其本体。固自浑然。故随所感而动。恻隐一发。到合宜处义为之主。到中节处礼为之主。到辨别处智为之主。此所以溯源头则一个恻隐。而及其端緖毕露。体段已成之后。各全一个。不容相混也。然因其所发。必加扩充。以极乎本然之量。则性本在我。情随几动。其于反本穷源之际。亦自有间架之井井不紊者矣。

孔子未尝言四七。而中庸始言七情。孟子始言四端。端与情。名既有异。四与七。数亦不同。则复有如思孟之圣。极论心性之妙用。安知七情之外更无他情。四端之外更无他端耶。所指而言者。虽若不一。其实四七不是互发。然且谓端谓情。曰理曰气。至于今竞相甲乙。彼人心之酬酢万变者。又谁能穷其说也。

鲁春对。性固万理灿然。而举其纲只有个仁义礼智。情固泛应曲当。而约其目不出于喜怒哀乐爱恶欲。虽思孟复起。四端七情之外。岂有别般作用之可指言者耶。不过从四七中推说其未尽底蕴而已。

忍性即学问之吃紧工夫也。而此曰不忍何也。日用间事为。皆从忍字上做得来。然后可以增益其所不能。圣人之不思不勉。固无待于忍字。而至如思诚以下遏欲存理之工。岂不惟忍是赖乎。

鲁春对。以其惩忿窒欲而言则曰忍性。以其恻怛慈爱而言则曰不忍。圣贤立言。随处各异。是犹彼则曰动心。而此则曰不动心也。

此云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也。夷惠既有是君子不由之病。则孟子又以圣之清圣之和称之者何也。岂有君子之所不由而可许为圣者乎。不然则所谓隘与不恭。特说其不善学之后弊。而非指夷惠身上言欤。

显默对。孟子所谓圣之清圣之和。非以全体之圣言。特就其一偏造极处言。既不能为中庸之圣。则二者之弊。即在夷惠身上。而不必待不善学者。此岂成德君子所可由也乎。

孟子之托疾出吊。以宣王之不可召而召之耶。抑以其辞以疾者。为不诚耶。以下文所论观之。似专就不可召上说。而设使宣王真有寒疾。无以就见。则所与欲谋者。将因不可召而不得谋欤。孟子亦以不可召之故。不遂造朝耶。人君之有亲贤乐道之心者。盖必无事不谋。无日不见。而欲日日就见而谋之。事势恐有行不得者。似此处不能无疑。何以看为得耶。

履健对。人君之待贤。诚与敬而已。诚即实心。敬即礼遇。今齐王之托疾。既非实心。召之亦欠礼遇。则此章之义。恐当幷此二者看。诚使齐王真个有疾。孟子固当不待召而趋造。或未及趋造。而有事可议。则先使人就问之。仍致病未往见之意。无所不可。如此则其于敬礼之道。询咨之方。岂有一毫窒碍之端耶。

此云恶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使齐王齿尊于孟子。则是有其二矣。可以慢孟子之一耶。此当以贤者之不可召。泛论道理而已。不必于三达尊上。较量其彼一此二之多寡。而孟子之言如此。欲闻其说。

履健对。三达尊之中。德最重。齿次之。爵又次之。苟有其德则只此一个。足以优于彼。况兼德与齿乎。然当时齐王之所以尊孟子。在德不在齿。则假使齐王齿尊于孟子。其为不可慢均矣。孟子此训。特主于德而论其道理而已。顾何尝以王一我二。较量多寡也。

孟子之一受一辞。固皆是也。而行有远近。兵有多少。若行近而赆重。兵少而馈厚。则得无外托其名而内实货之之嫌耶。孟子当此等处。将何以处之。

时秀对。君子于辞受之际。当于义而已。苟以是心至则期受之而已。物之多少。何足计也。原宪辞粟九百。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齐王欲养以万锺。孟子斥之以龙断。若使孟子当此等处。亦当视义之可不可。而不当计物之多少矣。

孟子一言而使齐之君臣知罪。固善矣。而齐王之不能救民。必有受病之处。孟子何不因其天理之乍见。投以对证之良剂。只如是引而不发而已耶。知其罪而不能改。固失在齐王。孟子亦恐不免于语焉不详之叹。未知如何。

益运对。距心受病处。在于重禄轻义。齐王爱病处。在于重财轻民。知如此为病则不如此为药。对证之良剂。孟子何尝不告耶。特齐之君臣。说而不绎。从而不改耳。

孟子于沈同之私问伐燕也。只答以可伐之实。而未尝告以天吏然后可伐之意。则沈同岂能闻一知二。得孟子言外之义而不伐耶。及夫事误之后。乃曰彼如再问。应之曰为天吏则可以伐之。藉令孟子不知沈同之私问。出于齐王之所使。圣贤答问。各视其人之晓不晓而详略不同。则孟懿子未达。夫子亦岂不呼樊迟而告之。使之闻之乎。

祖承对。沈同固非能伐燕者。亦未尝以王命来问。而言齐之将伐燕也。则孟子岂可逆探其情。而预告齐之不可伐乎。与夫泛论道理。而因其未达以反复之者。不同矣。

齐王之就见也。临别之言。眷眷于继此得见。向慕之意。申申于中国万锺。至欲使国人矜式。则其所尊礼爱敬。固可谓勤且挚矣。圣人亦有际可之仕。孟子何若是迈迈。至引龙断之说。而拒之不受耶。

鲁春对。齐王之言。外虽尊礼。实非诚心。孟子之适齐。本为行可之仕。则言不见用之后。岂可苟縻于矜式之虚文。而不知去哉。若圣人际可之仕。其初亦以际可而来故也。

此云子为长者虑。而不及子思。其言得无不让耶。曾西之于子路曰。吾先子之所畏也。夫以先子之同门。而敬之犹如此。况孟子受业于子思之门人。而今此辞气。有若自处以子思之上者何也。

仁浩对。孟子虽受业于子思之门人。其造诣高深。既不在子思之下。而齐王之待孟子。不如缪公之待子思。故数转反复之辞。但曰彼之待我者。不及子思而已。则盖欲使王自反其失礼。而其自处之尊。抑可谓有光于私淑之地矣。

孔子去国。接淅而行。盖圣人之去留。惟视道之行不行而已。道不行矣。去便即去。孟子之三宿出昼。何怪乎尹士之讥之也。若以悻悻然去。为小丈夫。则孔子之接淅。亦可谓小丈夫耶。

载瓒对。接淅去齐。固是去他国之道。而孔子去齐。犹可以适卫适陈。当孟子时。滕有贤君而疆埸削弱。鲁虽旧邦而权奸窃据。惟齐以千里之国。王有足用之资。则亚圣汲汲行道之心。安得不三宿系恋。或冀反予乎。此时义之不同。而未可以一例论者也。

充虞有不怨尤之问。而孟子以彼一时此一时答之。则孟子此时。固不能无不豫可知。末又曰吾何为不豫哉。一章之内。首尾得不矛盾耶。

允大对。不能无不豫。圣贤之忧世也。吾何为不豫。圣贤之乐天也。故此章以其时考之以上。以理言也。理当如此而不如此。则不能无不豫者。不亦宜乎。天未欲平治以下。以气数言也。气数之所使。虽圣贤亦末如之何。则吾何为不豫者。不亦宜乎。豫与不豫。似若矛盾。而固皆有所以也。以上公孙丑

性善之善。善国之善。字义则似无异同。而朱子于性善则曰浑然至善。于善国则曰去恶为善。岂两善字。亦有高下等级之可论耶。

仁浩对。性善之善。重在善字。故训得较实。善国之善。重不在善字。故训得较虚。此如一个仁字。而单说仁处。以心之德爱之理释之。称仁人仁者处。以仁厚仁慈等目释之也。

此所谓吾宗国鲁先君者。朱子则以为滕与鲁俱文王之后。而鲁祖周公为长。兄弟宗之。故滕谓鲁为宗国也。东莱则以为假如国君有兄弟四人。三庶而一嫡则嫡者君之同母弟。公子既不敢宗君。君命同母弟为之宗。使庶兄弟宗焉。滕谓鲁为宗国亦如此。两说果孰得孰失。或谓周公初非长兄弟。朱子独不记周公弟也之文。又不记周公太姒之第七子。为武王母弟第五人乎。然则此当以东莱说为正耶。先儒又谓鲁周公之后。滕叔绣之后。敬圣人故宗鲁。此说亦何如。

仁浩对。朱子之说。主少长。东莱之说主嫡庶。两说皆有所据。而但周公弟也。管叔兄也。既有孟子明文。则朱子之以为长兄弟。抑有他考而然欤。至于敬圣人云云。恐未必然。若谓非长非嫡。而惟圣人是宗。则孔氏之宗。必在仲尼。孟氏之宗。必移子舆。此岂重宗统之本意哉。

此章五十而贡。七十而助。百亩而彻。作一疑案久矣。陈氏云夏时洪水方平。可耕之地少。至商而寖广。至周而大备。徐氏云古者民约。故田少而用足。后世民多而用广。故授田之际。随时而加焉。朱子则云先王疆理天下之初。做许多畎浍沟洫之类。大段费人力。若谓自五十而增为七十。自七十而增为百亩。则疆理都合更改。恐无是理。顾氏则又云三代取民之异。在于贡助彻。而不在于五十七十百亩。其五十七十百亩者。特丈尺之异。而田未尝易也。何说为正。

仁浩对。朱子以此寻常疑晦。其于答人之问。屡以为不可知。而今以顾说解之。田未尝易而丈尺不同者。似可粗通。

此节结句。以文字之体言之。当先解贡。次解助次解彻。而贡则不解。彻先于助者何也。若谓助法实寓于彻中。故先解彻云尔。则贡法亦寓于彻中。何不先解彻次解贡次解助欤。

载瓒对。贡字之义。是下供上之谓。则与助彻不同。盖无事于解。而彻先于助者。不特助法实寓于彻中。当战国之世。如欲行王政。则承周之制。行彻之法。时义事势。不得不然。故以当行者先之。文字之体。固宜如此。

此章前节既言禹疏九河瀹济漯决汝汉排淮泗。而中国可得以食。后节又言后稷教民稼穑树艺五谷五谷熟而民人育。夫中国之可得以食。当言于后稷稼穑之后。不当言于大禹治水之时。则此所云可得以食者。何谓也。岂指奏庶鲜食而言耶。

载瓒对。洪水横流之时。平陆尽入于怀襄。后稷虽欲教民稼穑得乎。及夫洪水既平。大陆既作。始乃有田可耕。有谷可艺。则此云可得以食者。谓其有可食之道。而非谓其已得粒食也。

劳来匡直辅翼。恐当作三等看。劳来是资质之近乎。中者。匡直是资质之过乎中者。辅翼是资质之不及乎中者。如是分属然后。与夫使自得之。文理接续。至于又从以振德之。则虽有此受气之粹驳。用力之难易。而三等人。皆可以提撕警觉以加惠焉。此一句又当分截看。未知如何。

载瓒对。劳来与匡直。固是两样事。而若将辅翼二字作三等看。则劳来匡直者。劳来匡直之而已。幷无辅翼之教矣。夫辅之翼之。有优游浸渍之义。故终能有使自得之效。此正与敬敷五教在宽同义。今以辅翼又为一截事。则意味岂不浅短。功化岂能融彻乎。

此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谓是三者不能淫我移我屈我之意耶。抑我不为三者之所淫所移所屈之意耶。此三者之中。亦有难易浅深之可言耶。

龙辅对。此不曰不为。而曰不能。则三者不能淫我移我屈我之意。而三者皆为养气不动心以后事。则恐无难易浅深之可分矣。

孟子之于齐梁之君。不远千里。必皆往见。则公孙丑所谓不见诸侯者何谓也。此章与陈代所谓不见诸侯。皆属孟子历聘诸国以前事耶。

允大对。诸侯无越国见贤之礼。故必厚币以迎之。卑辞以招之。然后贤者始往见之。陈代与公孙丑所谓见诸侯者。盖指不待招而往也。若齐梁之君既尽其招延之道。则孟子何可不往见耶。

汤之放桀。自尧舜五百年后。治乱之一大机会也。孟子反略之。直以武周继之于尧舜之后何也。先儒云夏桀时未必有飞廉等与虎豹犀象之害。夫以琼宫瑶台脯林酒池。而当时岂无逢迎之小人。驯养之虎豹犀象哉。且桀纣之稔恶天下。一也。未必以此等事。存拔于一乱之阶。此章之义。何以看则为得耶。

益运对。孟子治乱之说。只从举天下民生困穷人心淆乱时历言之。初不以人君之贤否为别。故虽尧舜在上。而民生困穷则谓之乱。虽孔子不得位。而乱贼知惧则谓之治。以此推之。桀纣之恶。固无优劣。而桀之时先王之泽犹有未泯。其民生困穷。人心淆乱。不至如纣时之甚。故一乱之运。必以纣当之者此欤。若先儒所云。恐未免太泥矣。

当战国之时。举世之人。皆营营于功利。苟苟于爵禄。不知廉耻之为何物。而独仲子之操。虽曰过于中道。犹胜于营营苟苟者。则孟子之于仲子。虽不可以中道许之。幷与其一节之可取者。斥之不遗馀力何也。

鲁春对。仲子即所谓欲洁其身而乱大伦者也。当其营营苟苟之时。彼独为人所不可为之事。故如匡章之类。皆称其廉。则若非孟子辟之廓如。将以仲子为真个廉士。而仲子之道。遂行于世。此圣人所以恶似而非者也。

陈仲子之身织屦妻辟纑以易之者。与许行之捆屦织席饔飧而食相似。岂仲子亦许行之徒耶。

宗燮对。许行仲子。同一外道。而许行假托神农之言。所谓农家者流。仲子则徒欲自高。局于一节。所谓过于狷介者矣。以上滕文公

此章只说先王之道。先王之法。不忍人之政而已。不言其如何而为道。如何而为法。如何而为政。曰道曰法曰政。竟是何谓。而今欲举而措之。则何者为最要耶。

鲁春对。道者政之本也。政者法之要也。法者道之推也。政之具也。道之于政。犹木之有根水之有源。政之于法。犹衣之有领目之有纲。以尧舜言之。仁民之心道也。匡直辅翼政也。同律度量衡。治六府三事法也。然道有以心言者。有以政言者。此章所谓尧舜之道。以心言也。所谓先王之道。以政言也。而一章之内。眷眷以仁政仁心仁闻仁覆仁者。反复为说。则举而措之。舍一仁字奚以哉。

工不信度之工。集注以官释之。则工是百工之工。而与上文朝不信道。似无分别。百工之外。安得更有朝廷耶。然而朝不信道。工不信度。相对为两截事何也。

载瓒对。朝者指君卿大夫也。工者指庶僚百执事也。在上者谓之朝。在下者谓之工。故朝不信道。承上上无道揆而起下君子犯义。工不信度。承上下无法守而起下小人犯刑。统言之则工亦朝也。而分言之则朝属上而工属下也。

此以责难闭邪。分属恭敬。恭与敬之分。可详言耶。责难难于闭邪则恭优于敬耶。

载瓒对。恭主于外。敬主于内。责难以事而事见于外则言恭于责难。闭邪以心而心存于内则言敬于闭邪。其所分属。各有攸当。曷尝有难易优劣之可言耶。

尧之所以治民。则见于典谟者固多矣。舜之所以事尧。于何可见。考之典谟。舜之告尧。未尝有责难陈善等语。而如惟帝时克之云。不过赞扬尧之大德而已。然则赞扬其德。即所以敬其君耶。

仁浩对。尧之治民。今皆可考。而虽舜之事尧。其见于典谟者。亦岂无征乎。自夫宅揆齐政。以及封山濬川。莫非替劳于倦勤之龄。无负于授受之意。而九成乐奏。名以大㲈。㲈者绍也。绍尧之谓也。钦明之德。无待乎陈善。都兪之辞。不赖乎责难。则此岂可以寻常君臣间使事之道。比论之者哉。

孟子之时。周室虽微。犹天子也。况宣平之际。朝觐会同。未尝去周室而之他。故幽厉之不仁也。而天下犹不能不尊周。则孟子之于此章。直曰三代之失天下何也。孟子之意。固以东迁以后。不足谓有天下而为天子。然天子之名故在也。岂容遽归之失天下耶。

鲁春对。周室东迁。不复为政于天下。则国虽未亡。而政已亡矣。所谓失天下者。岂非失其政之谓耶。孔子之时。天下犹知宗周。而至孟子时。天下之不知有周也久矣。孟子独无如天命人心何。则安得不谓周已失。而劝齐梁之君欲行王政者。亦以此欤。

孟子平日。或专言仁。或以仁义对言。或并论四端。而此章则只举仁智礼。不及于义者何也。

宗正对。此章承上章。而重在仁一边。仁包礼智。故不过带说。非论礼智之全体也。然爱人治人礼人之道。亦不可舍却一义字。孟子之于仁义。或以义对仁。或专言仁而义在其中。则此等处恐不当一例看。

此章果与大学相表里。而但曰家之本在身。不及于诚正格致者何也。昌黎作原道。言诚正而不言格致。则先儒讥之以无头之学。孟子此章之独无此嫌。可得闻其说欤。

载瓒对。大学为学者进工之序。而历叙八条目。此章为人君反躬之道。而只举一身字。然此章在身二字之中。实包格致诚正之意。如大学修身为本之身。则岂可与昌黎之以诚正为首功者。同其失哉。

孟子之时。陪臣之执国命久矣。利己则悦之。害己则恶之。恶之则易置其君如奕棋。为其君者。若欲务悦其心而惧或得罪。则虽举一国而充其欲。亦有所不足。此所谓不夺不餍者也。晏子曰惟礼可以已之。夫以礼为国。每事必当于理。使巨室有所畏惮而不敢动可也。今曰悦慕云尔则似与畏惮稍异。曰不得罪云尔则又与以礼不同。孟子之言如此何也。

载瓒对。使人心服之谓悦慕。自正其身之谓无得罪。人心既服则更何事畏惮。吾身既正则此所谓以礼。诚使人君言动合理。举措得宜。无或非理而取怨。必思正己而感人。则自无见过于世臣。而晏子所云惟礼可已者。亦岂出于此哉。然则畏惮其威势而不敢动者。其视德教入人真心慕悦者。浅深大小。不啻较然矣。

此云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小贤役大贤。天下无道。小役大弱役强。斯二者天也。顺天者存。逆天者亡。信斯言也。当天下无道之时。虽有大德大贤。不惟其力之所不能及。亦不当逆天而强服之也明矣。孟子之时。天下之无道孰甚焉。下文又曰师文王。大国五年。小国七年。必为政于天下。前后之言。得不矛盾耶。

鲁春对。天下有道之时。气数与天理吻合。而人事无庸变之。此只当顺天而不可逆天也。天下无道之时。气数与天理乖舛而人事不得不变之。此可以反漓为淳。反乱为治。则天地之气数。亦岂无转衰为盛之道乎。上节以顺天言。下节以回天言。若相矛盾。而实相发明也。

大国五年小国七年。程子以为凡此类。学者皆当思其作为如何。乃有益。盖孟子之时。所谓大国如齐梁是已。所谓小国如鲁宋滕薛是已。使孟子为政于此国则当如何施措耶。滕文公之于孟子。亦尝举国以听之。则孟子终不能使文公为政于天下何也。

宗正对。以孟子七篇观之。其告齐梁滕宋之君。必劝之以仁义。称之以尧舜。此其根本。而其政则君君臣臣老老幼幼。斟酌乎三代田赋之制。摸仿乎虞夏学校之䂓。大而礼乐刑政。小而关市苑囿。靡不纤悉备具。则数者之于王政。岂非其所当作为者耶。至于五年七年之分。以势之所乘。各有难易。故功之所就。不能无迟速如此。然孟子之于滕文公。一则曰犹可以为善国。一则曰后世子孙必有王者。夫文王以方百里起。而滕不过五十里。则纵师文王。其如微弱之已甚何哉。

孟子之言仁不仁多矣。朱子未有以心之存不存释之者。而此独云尔何也。存得此心则便可谓之仁耶。

载瓒对。孟子言仁处。多从事功上说。罕从本原处言。而至于此章。以修德行王政之本。论天人授受之原。承之以天下之得丧。系于仁不仁之间。而仁之说遂大备矣。故朱子始以本心二字。释仁之体。终又以存亡得失之机。反复为说。夫心外无仁。仁外无心。仁不仁之分。岂有出于心之存不存耶。

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此与大学平天下章与民同好恶之义相符。而但世衰俗弊。民失其本心。好恶之出于正者盖鲜矣。虽其所欲所恶。不能皆合于理。亦当与之聚而勿施焉已乎。且民之欲恶。有万不同。此之所欲。彼或恶之。甲之所恶。乙或欲之。则若是者。又安得每人而悦之。必有所以行之之道。欲闻其说。

载瓒对。圣王在上。推是心于天下。吾所欲焉而知天下之同欲。吾所恶焉而知天下之同恶。以民吾同得之心。度天下同愿之情。而俾各无违于本然之则而已。其所以行之之本。一公字是耳。若使人君家喩而户说。彼所欲焉而从之于彼。甲所恶焉而循之于甲。则虽以尧舜之仁。亦有所行不得者矣。

自暴以礼义言。自弃以仁义言。其所以分属之说。可得闻欤。下文安宅正路之喩。承上居仁由义之句。而自暴者之言非礼义。仍无结果者何欤。

载瓒对。此曰礼义。即仁义也。克己复礼为仁则礼只是仁之䂓矩范围也。故先儒曰礼义。犹言道理。仁义。乃实落字。所以下段只申言仁义。

此章亲亲长长。为迩与易。则天下平。为远与难欤。集注云舍此而他求则非指天下平可知。而后儒或主天下。或主异端。当以何说为正。

仁浩对。此当以异端为远与难。夫尧舜之道。孝弟而已。舍此不为。而深求隐僻之理。务为高远之行者。岂不指当时杨墨之徒乎。

孔子若得位行道。则当有比屋可封之效。况于亲炙之十哲。岂有化不得之理。而冉求以圣门高弟。反有为季氏赋粟聚敛之举。以至于鸣鼓而攻之者何也。

显默对。圣人之教。无物不化。夫岂不及于升堂之弟子。而但求也艺。艺者是局于一艺之谓也。故其赋粟聚敛。亦从一艺字中出来矣。

圣贤观人之法。孔子观其内。孟子观其外。先儒谓宜互看。而但以外貌定其贤邪。则得无失之子羽之叹耶。王戎眼若岩下电。蔡京视日不瞬。可谓了矣。而未闻其为贤。则了与眊。岂足以知人之贤邪哉。

鲁春对。孔子就人存心处事之不可隐者观之。孟子就人精神发露之不容伪者观之。盖眸子。人之一身精神而中心之符契。天机之发露处也。眼若岩电。才则才矣。裴楷见而目之。视日不瞬。贵则贵矣。陈公知为悖逆。此非所谓眸子不能掩其恶者耶。然惟孟子然后可以此观人。亦岂人人之所可能者也。

此章男女授受不亲之礼。嫂溺援之以手之权。对举而互言之。则可知经者为礼。权者非礼。而集注云权而得中。是乃礼也者。何谓也。然则汉儒反经合道之说。未见其不是。而程朱之深斥。抑或为过欤。

鲁春对。礼以经言。权以变言。而当权而权则权亦合于经。合于经则合于礼矣。汉儒反经之说。易流于变诈之术。将不知合于权。而经在其中。故程子非之。朱子亦以程说为是。与此章权而得中。义本不同。

才也养不才。中也养不中。故人乐有贤父兄。则此章所谓父子不责善者何也。先儒以为当不义则亦戒之而已。养不中养不才之养字。岂不指平日义方之训耶。

载瓒对。养者渐之以仁。磨之以义。从容不迫。以俟其自化也。责者督以程科。束以绳墨。不少宽假。继之以威怒也。然则优游涵泳。诱掖导迪。即所谓不责善。而与养不才养不中。只是一般道理。王氏所谓戒之而已者。亦岂非此个意思耶。

此章之义。先儒论之详矣。但齐宣王闻国人仇雠之说。必当勃然变色。而今以为旧君有服之礼。温言以反复。则宣王容物之量有如此。亦足谓贤君。而终不能行王政者何也。

履健对。齐王问答。果甚雍容。其天姿之仁恕可见。然私欲害之。终不能扩充其善端。则此亦气数之使然。而不可以人力致之者欤。

曾子之于武城。虽无死守之义。而避而去之。得无不可耶。士为知己者死。则父师之视子弟。反不如知己者耶。子弟之事父兄。父兄之施子弟。为道虽云不同。亦岂若是其恝耶。

时秀对。为知己者死。一节之士也。圣贤去就。固不当以此论之。而父师之于子弟。亦岂全无所以处之者。特武城当日之事。必有所不当与者故也。

和顺积中。英华发外。即圣人气象也。故诗称抑抑威仪。维德之隅。论语称温而厉恭而安威而不猛。惟彼可畏之威。可象之仪。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者。何莫非异于人者。而孟子直曰尧舜与人同者。果何谓也。若以为自谦之辞则将尧舜譬诸己。反不得为谦也。若以为窃瞯之非礼则圣人亦有视所以观所由察所安之训。齐王之瞯之。无甚怪矣。何乃以尧舜之圣。卑夷于平人。而自道之如此耶。

鲁春对。孟子泰山岩岩之气象。固有异于人者。故齐王见其异而使人瞯之。然圣人何尝如鬼神雷霆之不可名状。风云造化之不可测度。其日用常行。特尽人之道而已。孟子所谓尧舜与人同者。亦指其尽人道而无他异也。以上离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