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斋全书/卷九十一

卷九十 弘斋全书
卷九十一
作者:李算
1814年
卷九十二

经史讲义二十八○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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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遹之遹。恐当作谲。遹只是聿字。未见有辟之意。遹之为辟。果有可据耶。似以谲之声音转讹而为遹。未知如何。

有榘对。集韵云遹食律切。邪也。遹之有邪辟之义。固有其证矣。

谋之其臧以下。亦如前章指王而言。盖不臧之谋。即潝訿小人之谋。王乃用之云尔。小注丰城朱氏说恐非是。

得永对。此承上文谋臧不从。不臧覆用而言。则专指其君而言。朱善拘于潝訿之文。便欲以全章属之小人。其见泥矣。

大舜好察迩言。而此章以听迩言为戒。何欤。

若镛对。舜之迩言。即平常卑迩人所放过之谓。此诗迩言。即左右便嬖奸邪欺负之谓。迩字虽同。其旨则异矣。

此诗全篇。以谋之一字。为眼目骨子。而至第五章。又并陈肃艾哲谋圣五事。何欤。五事之中。肃艾圣哲四者皆纯好。而谋则有臧否邪正何欤。谋有臧否邪正。故首章曰谋犹回遹。次章曰谋之不臧。此则非五事之谋欤。

有榘对。古之为谋者。必经大猷程先民而圣者主之。哲者谋者虑之。肃者艾者断之。诗人之反复忧伤于谋猷之不臧。而卒乃以五事历言者。岂无其义哉。五事之谋。谋之本然也。及其变而后有不臧之谋焉。五事之谋。不臧之谋。固有间矣。

二人即上之先人。则已没之父母也。或言先人是先祖恐未然。以大旨是以明发不寐观之。是以字盖言当念先人。故不寐而怀二人也。二人之即先人可知也。如何。

若镛对。先人二人并作指父母之辞。则上下句终似意叠。或说不为无理。然既无明据。惟当从集传矣。

螟蛉蜾蠃。式谷似之。盖作诗者欲教其子。以是心推之。追思其父母之心。亦欲令己化于善而不敢忘也。如是看则与上章有怀二人。下章无忝所生。承接紧密。尤似有味。未知如何。

若镛对。父母养我之恩。亦因养子而知之。则父母教我之恩。岂不因教子而知之乎。如是看然后始可以得其精义矣。

我日斯迈。而月斯征。是言各务努力之意。而我则锐进。彼则缓行何欤。

羲甲对。我则言日。尔则言月。只是互文。未必各有定属之义矣。

朱子尝云何辜于天。似亦自以为无罪。而及为集传。乃以同之于大舜于我何哉。何欤。

若镛对。集传之引舜事。本之毛传。而毛传又误看孟子之文也。孟子论此诗而以舜结之者。所以揭最上义理也。非谓舜亦如是也。恐当以语类问答。为朱子定论。

周道。宗周之道也。言宗周之道。鞠为茂草也。与周道倭迟周道如砥之周道不同。未知如何。

羲淳对。此诗周道。只当作大道看。若作宗周之道。则踧踧二字。恐有所窒碍矣。

维其忍之。直以忍之一字显亲之过。恐甚未安。孟子之不以小弁为不孝何哉。岂以其中维桑与梓。必恭敬止等语。蔼然有爱亲之意而然欤。

有榘对。忍之一字。虽几于怨矣。而孟子之有取于此诗。政以其亲亲之怨。则恐不必以是为疑。

君子如祉。集传曰祉犹喜也。此以对如怒看。故谓之喜。而不如因其字本义作福禄说。盖曰见贤者之言。若爱而福之则乱庶几遄已矣。如是为解。未知如何。

廷善对。说文曰祉福也喜也。据此则集传虽只言喜。而福字之义。已包在其中矣。

秩秩序也。是指道之阶级而言欤。莫定也。如论语无适无莫之莫。盖言斯道极浩大。歧路易分。趋向难定。圣人定之而后道乃秩然而有序欤。此二句旨义。愿详闻之。

有榘对。天序天秩。自有不易之理。而财成品节。使各得一定之则者。圣人之事也。集传之释备矣。臣无容赘。

何人既以贱恶之意。若不知姓名。则暴公实主谗毁。尤在所贱恶。而乃曰维暴之云何欤。

能迪对。彼何人斯。始为疑辞而问之也。维暴之云。终复指斥而答之也。犹不欲直斥暴公。故但指从行之人。其贱恶讥刺之意。自露于游辞抑扬之间矣。

既知彼之谗己。而犹望其入唁。得无迂乎。且以谗人言之。阴为谗构。阳为吊唁。尤极巧慝。诗人以此望之何欤。

鲁荣对。谗人之必不入唁。非不知矣。而犹且为是说者。盖所以诘其故也。非真望其来也。

伯氏而必吹埙。仲氏而必吹篪。以奏乐之序。埙先而篪后欤。

耆对。埙与篪。考之尔雅。固有大小之别。而但此诗所云伯埙仲篪。只取其相应相和之义而已。未必分先后言也。

斐兮。以卫风淇奥章有斐君子之斐观之。斐是灿然有文章之貌。非小文之貌。而此诗集传以小文释之何欤。

有榘对。泛论斐之字义。固不必谓之小文。而特以诗所谓萋斐成文。有积小成大之意。故因经诠解。不得不以小文为释也。

有北有昊之有字。何义欤。

能迪对。此有字恐是发语辞。

寺人孟子。大旨说及下杨氏说。孰为正义欤。

有榘对。集传之释。既有汉书可据。恐当为正义。

大旨人民劳苦。孝子不得终养而作。夫劳苦云者。是贫穷之谓耶。无财不可以悦。故亲在而不能养。追慕而自痛伤欤。抑其身困于征戍。而不得终孝于其亲者欤。

有榘对。集传所谓人民劳苦。盖用小序之文。而其劳苦之由于何事则有不可考。无已则姑从郑孔笺疏。以为行役者不得终养之辞。犹之近古矣。

鞠畜皆养也。育亦养。而注释必加覆字何欤。鞠我畜我育我。重言而复言也。小注谢叠山引易之育德。孟子之育英才。以解育我之义。则恐非本旨。此章九字内。只说生养之恩。未及于教之一事。盖以生三之义言之。教是师之事故也。育我之育。只如孔氏说身体妪之之意看似好。未知如何。

履乔对。集传覆育之释。盖本诸旧注也。教育虽是师傅之事。而自夫能食。教以右手者。无非父母之为。则育字之中。已包教之之意。谢氏说亦恐无不可。

孝子孤露之思。触境触物而皆悲。则何独于南山飘风欤。或云瞻南山之烈烈。而恨亲寿之不如山高也。见飘风之发发。而痛子职之靡逮风树也。此说似为有味。未知如何。

若镛对。此章兴义。当以朱公迁所谓以物理之齐。兴人事之不齐者为正解。至于风树之感则语出子路。蓼莪诗人。安得取用乎。

有饛簋飧。有救棘匕。果何所取义欤。

若镛对。饛团圆满盈之貌。救钩揉引取之貌。东人勤劳聚产。如簋飧之方饛。而西人贪求餂取。如棘匕之有救也。

或云跂彼织女。跂非隅也。跂予望之也。睆彼牵牛。睆非明也。睆尔视之也。盖言不得于人。而仰求于天。故望视彼二星。此说何如。

有榘对。跂之为隅。睆之为明。自毛传以后莫之有改。揆以文义。亦自较畅。恐不必别寻异解。

语类曰启明金星。长庚水星。金星在日西。故日将出则东见。水星在日东。故日将没则西见。此与集传不同。集传则以启明长庚为皆金星。两处所言。何者为是欤。

羲甲对。启明长庚。皆金星而非水星也。盖水星小而近日。故为日光所掩。人不能见之。金星于诸星最大。晨则启日之光。夕则续日之长。故以是名焉。语类之说。恐记录之误也。

百卉具腓注曰腓伤也。或云腓足肚也。草叶黄落则其茎已暴。如人之赤足腓腓然。此说何如。

若镛对。庄子论禹之勤劳曰腓无胈胫无毛。腓固脚腨肠也。或说似亦可通。

以山有嘉卉为兴。则是言国有残贼之臣。异乎山之有嘉卉也欤。

有榘对。此所谓反兴也。物之美者。能全其美。而人之善者。乃变而为恶。曾梅栗之不如也。以上小旻之什

独贤独劳也。上章曰偕偕士子。下章曰旅力方刚。既是强壮之人。则足任事务之繁。何惮于劳苦。而必怨之欤。且夫君子之心。不愿佚乐。而诗人之言如此者何欤。

若镛对。事上之义。虽当鞠躬尽瘁。使下之道。不宜竭人之力。今以膂力方刚。而使之独劳。怨所由生也。且此诗所刺。即不均二字。而曰大夫不均。则非大夫自作之也。

或不知叫号。是言不闻行役者叫苦愁叹之声。而集传泛言不闻人声何欤。

若镛对。不知与不闻有异。谓不知叫号之苦也。集传之释。终属可疑。

共人。僚友之处者。处者之于行者。在所当羡。而念之反至于涕零如雨者何欤。处者亦无乐事。则与北山之或湛乐饮酒者异矣。非一时之诗欤。

羲淳对。在室在涂。劳佚相悬。而燕居者反为行役者所念。则其无闲逸之乐可知矣。此诗与北山同为久役不归之辞。似是一时之诗。

神之听之。此神字即是首章明明之上天欤。

有榘对。始则曰明明上天。终则曰神之听之。盖以形体谓之天。以功用谓之神。其实一理也。

忧心且伤忧心且悲。则忧心而至于悲伤也。忧心且妯则妯动也。忧心则心已动矣。何以谓忧心而至于动欤。

有榘对。扬雄方言云妯扰。齐宋之间。人不静曰妯。观于此则较之忧伤。又进一层矣。

籥。舞者所执也。周礼籥章职云凡国祈年于田祖。龡豳雅。左传见舞箾南籥者。注箾舞象者所执。籥舞南者所执。以此观之。籥所以舞是雅南者。而此诗乃以籥与雅南列而为三何欤。或以是甚致疑于集传之说。未知何如。

有榘对。圣教诚然矣。雅与南则可以分言。而籥与雅南则不可歧看。盖籥者舞也。雅南者音也。以雅以南以籥不僭者。音与舞相协之谓也。

我仓既盈。我庾维亿。仓不言数。而庾独言数何欤。

若镛对。庾露积也。露积不可谓盈。故以数言也。

执爨踖踖。诗不言为谁。王临川曰执爨。贱者也。是第五章所称诸宰欤。

得永对。少牢有饔爨廪爨。饔人摡鼎。廪人摡甑。此诗执爨者。似是饔人廪人之类。

永锡尔极之极。恐非众善之极。而极犹言福也。时万时亿之万。恐非万事之谓。而万是言寿也。盖曰永锡尔诸福之极。俾享万亿之寿也。如是为辞。方与嘏辞受禄于天眉寿万年相合。未知如何。

羲甲对。非德之善。福亦无自而降矣。寿亦无自而得矣。集传之不言福与寿。而必言众善之极。即推原之说也。

神保是飨。神保是格。是以神与尸合而言之也。神嗜饮食。是单言神也。神具醉止。皇尸载起。是以神与尸分而言之也。其或合言或单言或分言。皆有意义欤。神保即尸之号也。则鼓钟送尸。神保聿归。是言送尸而尸归矣。集传曰送尸而神归何欤。

有榘对。专言之曰神。详言之曰神保。只以随文协句。而非有各有攸当之义也。神保即神之所依。则谓之送尸而神归。亦无不可矣。

信彼南山。大旨曰信乎此南山。以此字换正文之彼字何欤。

有榘对。信彼南山。即此疆理之地也。然信彼之彼。易疑于自此指彼。故特解之曰信乎此南山。洵可谓释经之妙法也。

祭用时物多矣。蔬亦非止一品。而必称瓜菹者何欤。以豳风八月食瓜观之。瓜是周俗之所贵欤。

若镛对。祭统水草之菹。注云芹茆也。芹是春菹。瓜是秋菹。而此诗所谓曾孙之穑。以为酒食等句。明是秋祭。其特举瓜菹宜矣。

烝我髦士注曰髦士秀民也。古者凡民之俊秀者皆入大学。而其馀悉归于农。则农夫之中亦有髦士何欤。抑其人朝耕夜读。如后世董邵南之类欤。

寅基对。兴贤兴甿。固是成周之旧制。而孟子亦言深耕易耨。壮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此非士农之相兼乎。然则农民之中。亦自有髦士矣。

以我齐明。或曰齐明。即齐明盛服之齐明。非明粢也。齐明诚也。牺羊物也。诚与物俱备。然后享神之道尽矣。故诗云然。此说何如。

达淳对。齐明之为诚。或说固好。但古文多有牺牲粢盛之并称者。而此齐明既与牺牲对说。则以明粢看。似更的当矣。

攘其左右。或者之说曰非取左右之馈。是攘臂而就也。吕东莱云攘之者。喜之甚取之疾。而不自知其手之捷狎。然则非手不可矣。古文左右皆从手。故少仪曰居之于左。以左为左手矣。檀弓曰拱而尚右。以右为右手矣。仪礼乡射曰左右抚矢而乘之。以左右为左右手矣。据此则攘其左右。岂非攘其左右手之谓乎。此说似然。而但与集传不同。未知如何。

有榘对。攘其之其。尝其之其。同一其字。则攘其者。即攘其馈之谓也。尝其者。即尝其馈之谓也。若从或说则攘其之其。属于田畯。尝其之其。属于农夫。恐不如集传之平稳。

秉畀炎火。以姚崇事观之。是人为也。非神为也。而诗人之言。乃请于田祖何也。田祖而有神。则初令四虫不生可也。或使四虫自死可也。而持而投诸火中则不能也。然则请于田祖者。盖将以人力投火。而愿神之助之也。犹言神假手于人尔。如是看为好欤。

有榘对。秉畀炎火。槩言其永除虫患而已。非真谓神之持此投火也。诗义则本言神助。而姚崇用其语。得之于人力。古所谓诗在善推者信矣。

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何其与七月篇献豣于公。言私其豵之语意相类也。以此观之。明是为豳雅。而朱子盖尝以为断无他疑。又于此篇之后题曰亦未知其是否。议论之如是未定何欤。

有榘对。楚茨思文诸诗之为豳雅颂。终属可疑。楚茨专言庙祭。思文专言配天。皆非祭田祖之诗。则周礼安得曰祈年于田祖。龡豳雅豳颂乎。集传所谓未知是否。政可见朱子不槪之意。而语类所谓断无他疑。盖门人记录之误也。

福禄如茨。注曰茨积也。按甫田章曾孙之稼。如茨如梁。注曰茨屋盖。言其密比也。此章福禄如茨之茨。即甫田如茨如梁之茨。盖言福禄之多。如屋茨之密比也。而注不以屋盖解茨。必以积为训何欤。

有榘对。如茨如梁之茨。以有形喩有形。故以屋盖为释。福禄如茨之茨。以有形喩无形。故以积为释。其积聚高大之义则固未始不同矣。

文武并用。乃长久之术。而此诗只以讲武事。为万年保邦之道何欤。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武事是讲则其必先有文事。可知故欤。

若镛对。周之文郁郁。而今又讲武。则可不谓文武并用乎。且平时讲武。乃是安不忘危之义。其为万年保邦之基者固矣。

裳裳。董氏云古本作常常棣也。恐非是。裳裳者华。与皇皇者华菁菁者莪。同一句法。裳裳只是盛貌。必不以常棣之常而叠言之也。未知如何。

若镛对。说文常与裳同。下裙也。徐铉曰今文作裳。据此则董说似为得之。棣之谓常棣。安知非以其华之常常而命名耶。

芸其黄矣。黄色也。兴其下有章也。是则取义矣。上章之其叶湑兮。下章之或黄或白。未见有取义。一篇之内。三章同是兴也。而或有义或无义何欤。

达淳对。首章以叶之湑。喩心之泻。第三章以华之黄白。喩四骆之色。不独第二章之为有取兴之义也。以上北山之什

有莺其羽。注曰莺然有文章。是以桑扈之羽之有文章。如君子之德之有光华也欤。

有榘对。桑扈交飞则彼此相辉而有文。人臣受赐则上下相与而获福。盖以相交之益为兴也。非专以桑扈之文章。喩君子之光华也。

不戢不难。受福不那。集传以三岂不解之。而或曰不能戢不能难则受福不能多。专是戒之之辞。此说何如。

有榘对。菀柳言不尚。文王言不显。生民言不宁不康。清庙言不显不承。皆此诗不戢不难之例也。诗人之辞。此类甚多。集传所释。恐不可易。

君子万年。福禄宜之。先言寿后言福。盖以寿然后能享诸福。亦洪范一曰寿之意欤。

有榘对。福禄二字中包得洪范之五福。而君子万年一句。特祝其福禄之悠久无疆也。上下二句。恐不必分先后言矣。

戢其左翼。韩诗曰戢捷也。捷其噣于左也。广雅云捷插也。集传不从韩诗。而取横渠说何欤。

有榘对。戢之为敛。自有说文之明释。且此章兴义以鸳鸯之戢左翼而舒右捍外。喩君子之敛小心而久位无危。则集传之舍韩取张宜矣。

君子集传曰兄弟为宾者也。亲兄弟亦可称为宾欤。抑此兄弟。是远兄弟欤。

达淳对。此诗兄弟。即总指远近之亲者。同姓异姓之党。皆称兄弟。古礼即然矣。

实维何期。集传曰何期。犹伊何。是以期作语辞也。期非虚字。恐不可作语助看。期当作其。亦或斯字之误。未知如何。

有榘对。期与其通。陆德明释文云期一本作其。

辰彼硕女。列女传以辰作展。此似得之。朱子尝以为然。而集传则不取何欤。

廷善对。毛传曰辰时也。盖谓硕女及时来配也。比展字较为衬贴。集传之释。盖本于此。

虽无旨酒。虽无嘉殽。盖谦虚之辞。非真无嘉殽旨酒也。以下句虽无德与女观之。明是谦辞。未知知何。

羲甲对。无酒无殽。设言而示谦。且以起下句之意。圣教诚允当矣。

表记所称。虽非诗之本旨。而大抵此诗忧而不伤。乐而不淫。可谓得性情之正者。而入于变雅何欤。

璧对。诗之正变。在时世而不在辞。故缁衣鸡鸣。亦入于郑风。则此诗之在变雅。固不足异也。

青蝇污秽。能变白黑。而此诗所主而言者。在飞声乱人听。盖营营以比谗言。言是声也。然而集传必兼言污秽者何欤。

达淳对。此诗取喩。虽专在蝇声之乱听。而蝇之变幻黑白。亦如谗人之变乱善恶。故集传兼言之。以广其馀意也。

构我二人。似非己与听者。恐是其时二人。同被谗构也。未知如何。

有榘对。构者构合两端。使彼我相嫌之谓。集传所释恐不可易。

此诗中曰宾曰尔。先儒以为武公自谓。然似是通人我而言。盖虽自悔。而亦示人以戒也。未知如何。

达淳对。此诗既作武公自悔之辞。则宾与尔。固当属之武公。然观于酒诰一篇。卫人之崇饮可知。以是诗自警而因以戒人。揆之以理。亦或似然。

各奏尔能之能。当以事字看。若曰才能之能则各酌献尸。岂可称才能欤。

若镛对。尽其所职谓之能。燕饮之席。执事诸人。各尽其职则亦能也。

俾出童羖。不似圣贤之语。酒诰申申戒酒而无此等语。罚用常罚可也。责以必无之物。岂有可出之理。殊欠诚实。终似戏谑。此则不可以善为谑兮不为虐兮论也。未知如何。

有榘对。俾出童羖。设言必无之物。以戒惧之也。盖诗中托设之喩。此类甚多。抑诗曰彼童而角。实虹小子。大东之诗曰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童岂有有角之理。斗岂可以挹酒浆。而诗人之言如是者。特假彼之易见。喩此之难言耳。况自警之辞。有异于吁众。比兴之体。不同于誓诰。恐不必以酒诰之例。例是诗也。

此诗只以上两在字。兴下两在字。颁首莘尾。别无取义于饮酒者欤。

羲淳对。此诗取兴。不但两在字之相照也。以鱼之乐得其所。喩燕饮之乐也。

依于其蒲。依有安之意。故以兴那居欤。

若镛对。依蒲而自乐。与依镐而自安相似也。

以尚书车服是庸观之。采菽诗之赐路车乘马玄衮及黼。必是有功之诸侯。衣裳在笥。似不但以其来朝而遽与之上公之服。未知如何。

有榘对。锡车马以分氏族。赐衣服以别官阶。皆先王怀诸侯之经礼。不独待诸侯之有功然后始有车服之赠也。

平平左右。韩诗曰便便左右。荀子云辩辩左右。未知孰是。而集传曰平平辩治也。取荀而不取韩何欤。

若镛对。后儒引尔雅平便之训。左传便便左右之文。以明韩诗之为正。其说有据。似亦可从。

汎汎杨舟。绋纚维之。或云以杨舟之系于大索。比诸侯之属于大邦。此说何如。

璧对。以杨舟之绋纚。比诸侯之属于大邦。政如为下国缀旒之意。或说亦通。

骍骍。集传曰弓调和貌。或曰骍骍弓之赤色也。此说何如。

有榘对。说文骍作弲。广韵弲弓势。据此则骍骍之非色伊貌。自有其证矣。

式居娄骄。居字何义欤。

羲甲对。居犹处也。自处于骄慢也。以上桑扈之什

万民所望之望。似非仰望而是候望也。盖其人离于故都。故愿见其归于周而候望之也。未知如何。

若镛对。缁衣引此诗曰为上可望而知也。观于此则当以仰望之义为正。

绸直如发。集传曰未详。而或曰绸丝也。丝之直如发。未知果然否。不曰发如绸直。而曰绸直如发。则是发之直。胜于丝欤。

宗京对。郑笺释此云其情性密致。操守正直。如发之本末无隆杀。此说较优。若以绸作丝则倒句成文。终欠窘遁。

朱子曰风自有风之体。雅自有雅之体。而采绿诗则恰似风体。虽置之列国诗中。难以拣别何欤。

有榘对。朱子尝论风雅之别。有腔调不同之说。有体裁不同之说。有词气不同之说。此诗之体裁词气。既与风无别。当主腔调而言矣。

其钓维何。上章并言狩钓。而此独言钓者何欤。狩则终非妇人之事。钓则妇人亦或为之。如卫风籊籊竹竿。以钓于淇是也。故不言狩。而只欲观钓也欤。

羲淳对。此章之但言钓者。盖因上章之子于钓之文而接言之。即举一该二之例也。

盖云归哉。盖似当作盍。言何不归乎也。只以语辞看则恐无味。未知知何。

宗京对。以盖作盍则语意虽似较紧。而但任既辇矣。车且牛矣。则盖云归哉。更觉平稳。

烈烈征师。谢功只是筑城之役。非征讨之事。而必称师旅威武者何欤。

明渊对。集传所谓威武貌。只就其勇于趋事。疾于行迈而言也。

其叶有难之难。恐当作傩。桧风隰有苌楚。猗傩其枝。注曰猗傩柔顺也。有难作有傩看而以叶柔解之似好。未知如何。

廷善对。据广韵难与傩通用。圣教诚允当矣。

德音孔胶注曰胶固也。固虽有择善固执之固。而胶则是固滞不通之意。似非美德。而必称甚胶者何欤。抑此胶字。非胶柱之胶。乃胶漆之胶。言君子于我。交际如胶漆。然故谓之德音孔胶也欤。

有榘对。德音孔胶。谓君子之德音。足以感人。使之胶固而不解。非直谓德音之胶固也。

此诗与邶风绿衣章相类。庄姜申后。同有妇德。今于其两诗而观之。辞气之间。其人之优劣。亦有可言者欤。

若镛对。绿衣则凄惋自伤。而卒以古人为归。此诗则全篇皆忧劳怨苦之意。比绿衣似逊一头。

之子不犹。集传曰犹图也。或曰如也。或说即小注张子说。而虽急于见比义。无深远之意。且于天步艰难。不言所以处之之道。故集传必以犹作图也欤。

达淳对。不犹。以不如解之则虽于比义为切。而语势迫促。无委曲之意。恐不如以犹作图之为愈。

滮池北流。集传曰滮流貌。或曰滮池水名。虽水名而亦以滮流故得名。则其义未始有异也。然以大旨小水微流观之。滮是微流貌。而训释去微字。只曰流貌者。欲令于注与大旨。互见而知之欤。

羲甲对。水经鄗水西北注。与滮池合。滮池之为水名无疑。集传此释。盖仍旧注。而偶失照勘也。

有鹙在梁。有鹤在林。鹙鹤之分。不但以贵贱言。亦以善恶言欤。苏氏说清浊二字。实兼贵贱善恶言欤。

履载对。鹙贪鹤洁。故取喩己与褒姒之美恶。非专以贵贱为言。如绿衣衣裳之比。苏说意亦如此。

绵蛮黄鸟声而集传曰绵蛮鸟声。众鸟之声。亦可谓绵蛮欤。唐人诗曰蜀鸟啼绵蛮。蜀鸟未必黄鸟也。则他鸟之啼。亦云绵蛮。绵蛮果是何义欤。

有榘对。喈喈二字。在葛覃则为黄鸟之声。在风雨则为鸡鸣之声。然则绵蛮二字。亦何必专属之黄鸟哉。至于绵蛮之义则究无可考。恐只是谐音也。

命彼后车。谓之载之者。此语不可晓。愿闻其义。

履载对。后车以载。望其援拔奖引之辞。微贱劳苦。畏不能进。故冀得显者援引之力也。

不遑朝矣。不言夕者。夕犹有止宿时欤。

有榘对。不遑朝矣。犹不能晨夜之意。其但言朝而不言朝夕者。便文而协韵也。

烝涉波矣。埤雅曰豕喜雨。天将雨则豕进涉水波。以烝为进也。集传必以众释烝何欤。

若镛对。群豕皆涉然后明征其雨候。集传之释。似优矣。

苕之华。或云诗人自言己之憔悴。不如苕华之荣。虽与集传不同。此亦可为一义欤。

有榘对。苕华之比。惟从传义为解。然后此诗始得为闵周室之辞。若但为一己憔悴之喩。则当与隰有苌楚之类。同归于风。或说恐不可从。

三星在罶。罶中无鱼。以竭泽而渔故欤。非必竭泽而渔。叔季运气衰薄。天地之产。自然不富欤。朱子读此诗曰周室初兴时。周原膴膴。堇荼如饴。苦底物亦甘。到此直恁地萧索。萧索亦以气言也。衰周时运如此。故诗人之意。付之无可奈何欤。何以只言忧伤。而不言救时之道欤。

有榘对。臣闻富庶蕃殖。致之有道。雕耗衰索。招之有由。罶中无鱼。虽未必专由竭泽。而亦岂无其故哉。然此诗反复忧叹而已。竟无回泰之望。此所以居小雅之终也。诗其止于此乎。

匪兕匪虎。率彼旷野。或曰兴也。匪兕乎匪虎乎。见兕虎之循旷野而起兴也。此说何如。

达淳对。孔子之被围陈蔡。引此章而但举上二句。不及于下文。则此二句之为赋实之事无疑。或说恐误。以上都人士之什

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朱子曰理是如此。若道真个一上一下则不可。夫人之魂气。无所不之。则宜有升降往来者。而况圣人之精神。异于凡人乎。书曰礼陟配天。是神之陟也。书曰祖考来格。是神之降也。有陟必有降。谓之一上一下。似无不可。而朱子之言如彼者何欤。

有榘对。陟降云者。非有形象之可言。左右云者。非有方所之可求。正与中庸之洋洋乎如在相似。论其理则实然。语其事则杳茫。故曰理是如此。真个道一上一下则不可。尽乎其守经之论也。

本支百世。言其将享百世也。即称述之中。寓其祷祝之意。后来八百苍箓。足以当百世。而鲁卫诸邦永作藩屏。与周相为终始。则周公之言。于是乎验矣。周公不假卜筮而知。惟以人事推度之。然以禹之圣而夏之祚讫于四百。以汤之德而商之运讫于六百。则周室之王业至于八百之久者。岂以文王之德。贤于禹汤而然欤。

明渊对。三代历年之不齐。惟在后嗣贤不贤之如何。恐不必以此较三圣之优劣也。

于缉煕敬止。缉煕即上章之亹亹不已也。敬止即下章之小心翼翼也。虽似合诚敬言。而语有宾主。此句当主敬看。盖首章言于昭于天。在帝左右。则文王之德。与天为一也。文王之所以与天为一之实。在于亹亹令闻。而其本则又在于对越上帝。故于此以敬言之。此敬字岂非一篇中骨子欤。其必曰缉煕何也。彻上彻下者敬也。成始成终者敬也。有间断则亦非敬矣。故必也接续而光明之耳。故亦言敬之不已也。非泛言不息之诚也。严华谷看缉煕字偏重。乃以中庸之至诚无息当之。此可言于文王之德之纯。非可言于此章主敬说之义。未知如何。

有榘对。缉煕敬止。犹言不已于敬也。固专以敬为主。而苟求其所以不已于敬者。则又不外诚之一字。严说恐未为不可。

殷士肤敏。集传曰殷士者。商孙子之臣属也。益稷曰虞宾在位。洛诰曰王宾杀禋。宾客有助祭之例矣。微子作宾而备三恪之列。则微子之执祼将可也。幷与其臣属而使之行灌鬯之事何欤。先儒云庙中以有事为荣。待微子以宾礼。故幷荣其臣属也欤。棫朴诗曰奉璋峨峨。髦士攸宜。璋瓒是亚祼。而奉之者士也。周之士助祼。而殷之士亦助祼。则是乃所以一视之。而著其为宾主之国。此周家厚之至也。礼意恐如此。未知是否。

有榘对。殷士毛传作殷侯。郑笺作殷之臣属。而集传则舍毛取郑。然宾国臣属之赞祼。礼无明文。且此章既承上章商之孙子。侯服于周而为言。则此所谓殷士。即上所称商之孙子。毛说似亦可通。

永言配命注曰命天理也。此篇内凡八命字。宜无不同。皆是其命维新之命。而于配命。别为训诂何欤。配命之命。亦受命之命。盖言修德而永配所受之天命。恐非以长合天理而言。未知如何。或言以永配所受之天命看则已得福矣。何以更言自求多福。此恐未然。盖永有历年之意。能永历年。然后可享诸福故云尔。如是看得。无悖于经旨否。

有榘对。诸章命字。皆兼理气言。而独配命之命。专以理言。故朱子特于此以天理释之。盖虑其混而无别也。且永言配命。即求福之事。自求多福。即配命之效。若以配命之命。为受命之命。则是将曰受命而求福。臣恐其失于言也。

大任有身。生此文王。盖言圣母能生圣子也。此以气脉世类而言。未见其及于胎教之意。而小注载列女传大任胎教之事。是推说也。恐非诗之本旨。然或曰诗虽不言胎教。而胎教之意实包其中。此当于有身二字上看。此说如何。

达淳对。胎教之说。固有列女传之可据。而但此章有身二字。只是怀孕之意。与生民章震夙一般。于此见得胎教云者。恐有牵强之嫌。

前章上帝既命。在于文王缉煕成德之后。此章有命既集。在于文王初载始生之时。其言之不同若此者何欤。上帝既命。大旨以为上帝之命。集于文王。有命既集。大旨以为其命既集于周。不曰集于文王。而曰集于周。似若以为集于王季之时。前后又相抵牾。此甚可疑。

耆对。缉煕由生知之姿。初载非始生之谓。则既命既集。安有先后之可论乎。上篇专指文王之受命。故集传亦专以文王言之。此篇历指文武受命。故集传特以一周字汎言之。前后所释。恐不抵牾。

伣天之妹。伣磬也。磬所以为譬之义。可得闻欤。孔氏所谓磬作然云者。亦未详。

若镛对。磬之为譬。以其左右两股之相肖。而孔疏所谓磬作然。恐是当时方言。今无可考。

时维鹰扬。言其猛也。夫尚父之赞武王伐商。当以智谋。不以勇力。如请焚蓍龟之类是也。至于隼搏而鸷击。特一猛将之事。恐不足称尚父之贤。且牧野之会。殷之前徒倒戈攻后以北。则无待于我师冲突摧陷之力。尚父亦安所施其鹰扬之勇欤。

知濂对。诗人特借鹰扬二字。形容其奋发直前之志也。非真谓太公有搏击斗格之勇也。乐记曰发扬蹈厉。太公之志也。与此同义。

陶复陶穴。西方苦寒。故豳俗为然。而若谓国小未有室家则恐似可疑。七月诗曰跻彼公堂。是豳公有堂宇矣。笃公刘篇曰取厉取锻。是公刘作宫室矣。何以谓至古公而未有家室欤。抑未迁岐时。皋应二门未立。不成公宫制度。故谓之未有室家也欤。

羲淳对。豳近西戎。处在山谷。其俗或有复穴而居者。故诗人特据此而言。以见在豳而小。迁岐而大耳。非真谓古公之无家室也。

爰及姜女。聿来胥宇。此非泛言圣人刑妻之化。如大明所称王季之大任文王之大姒。恐是迁岐之事。姜女与谋焉。故称之如此。妇人虽无外事。至于避狄难迁国都。当有内外相助而成者。将迁之际。必古公先谋于姜氏。而姜氏赞之也。史虽不言。而细玩诗旨可见。且以皇矣章天立厥配。受命既固观之。尤岂不甚明欤。

有榘对。大姜之事。虽无传记可据。而即经诠解。可见其得之内助。故孔颖达云大王既得民心。又有贤妃之助。故克成王业。盖自先儒已有是说矣。

末章四臣之次。御侮最在后者何欤。先内修而后外攘故欤。然则疏附奔奏先后之次序。亦以才德之高下职事之轻重而言欤。抑不必分别等品。只当平看欤。

羲淳对。列叙四臣。只是统叙得人之盛而已。恐不必分别等品矣。

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倬大也。云汉长竟天故大也。诗意盖以为周王年寿之久。如云汉之长也。云汉长故章于天。年寿久故能作人。似非无取义者。未知如何。

若镛对。以倬彼兴寿考。以为章兴作人。圣教诚允当。臣无容更达。

追琢其章。集传曰追雕也。盖取毛氏说也。荀子富国篇刘向说苑。皆作雕琢。以追为雕之义如毛说。则可直以追换作雕何欤。无乃古者追雕音同而通用欤。

明渊对。玉篇以追为治玉石。周礼追师注曰治玉石之名。据此则追与雕。本相通矣。

岂弟君子。干禄岂弟。上下岂弟。煞有分别。上岂弟。以盛德全体而言。下岂弟。以干禄一事而言欤。

羲淳对。上下岂弟之如是分看。诚有味。然诗意则似本一意而重言之。以示叹美之深也。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子思子引之以喩费隐。而诗人则初无此意思。只以比作人而已。中庸之所言者理也。诗人之所言者气也。然理气不相离。则诗人之意。亦未尝不言理。特不及于费隐耳。夫人材作成。因其性之固有。鸢鱼飞跃。遂其性之自然。性即理也。飞者跃者气也而理在其中。诗之所言。亦不可以专言气看欤。

有榘对。诗人之意。专以作成言。而子思引之以喩费隐。盖引经之活法。非此诗之本旨也。然其假有形之气。喩无形之理。则诗与中庸。元无异义矣。

首章大任大姒。大是尊之之称。则大王之妃最尊。尤宜称大。而曰周姜者何欤。周作大。下句京室作周室。岂不齐整得好。而诗之立文不然。其义安在。

若镛对。自豳迁周。实自大王。而迁周之功。姜妃与有力焉。意当时念其功。特称周姜也。

不显亦临。是慎独工夫。无射亦保。是执中工夫。皆敬也。以文王之德而言则缉煕敬止是也。或曰不显亦临敬也。无射亦保诚也。恐不必如此分属。盖诚敬非有二事。敬则诚诚则敬矣。字书曰敬从苟从支。敬以持诚。象竹支之下垂然。以此观之。言敬而诚在其中欤。

有榘对。亦临亦保。皆敬之事。而其所以行之者即诚也。故朱子论此二句曰。便可见敬只是如此。又曰其纯亦不已如此。亦何尝离乎敬而言诚哉。

古之人无斁。集传曰古之人。指文王也。此诗首称文王。全篇所言。无非文王之事。而篇末忽复以古之人称之者何也。此亦戒成王而作古之人。如书所称前人。盖欲今王之必法前人。故特举古之人三字唤起。以开发王之听欤。

履乔对。曰前宁人。曰自古在昔先民。皆寓讽戒之义。此诗篇末之特揭古之人。盖亦出于陈古戒今之意也。

维此二国。集传曰夏商也。商政之不获。宜上天之究访而眷命于大王。若夏则远矣。虽其政不获。岂可以致大王于成汤之前以证之哉。由玆以论则二国之为夏商。大段可疑。或者之说曰二国。商与周也。商之与周。其政不相得。故反商政者必善。天可以命之矣。然犹恐四方之国之更有进也。必审择其可与者。究度之。而皆无如周德。书所谓惟尔多方。罔堪顾之者也。乃始眷顾于西。而以岐山与宅。此说似为得之。未知何如。

有榘对。二国毛传作夏商。郑笺作殷崇。论者率以夏商之不同时。是郑非毛。而集传独舍郑取毛者。盖朱子既改旧说。以第一第二章属之大王。则崇侯之事。无关于大王。不得不以夏商为解也。然第二章串夷。即绵之混夷。而混夷駾矣之为文王时。自有孟子明训。则旧说似亦可从。而二国之释。虽用郑笺。亦无所窒碍矣。至若毛奇龄以为商与周则又有不然者。彼此者。主客之辞也。以周人而斥周为彼。岂理也哉。

载锡之光。大旨以为犹曰彰其知人之明。不为徒让耳。所谓知人。即言知文王之当成王业。避王季使传文王也。若如此则是大伯顺大王翦商之意。而欲使周家终有天下也。朱子又何以谓大伯之心。即夷齐叩马之心欤。

羲甲对。叩马之心。天地之常经。翦商之志。古今之通义。二者并行而不相悖。此有朱子定论。臣无容赘。而但诗所谓实始翦商。特言周之受命。始自大王而已。若谓大王真有代商之志则终恐失之。

其德克明。克明克类。上克明是德之全体。与帝迁予怀之明德同。下克明即能察是非。为六事之一。而或者幷上下克明。皆以能察是非看。恐失本旨。未知如何。

有榘对。其德克明。犹言克明峻德。举其德之全体大用而言。则下文克明克类克长克君克顺克比六克字。皆包在于其德克明一句内矣。

无然畔援。无然歆羡。集传曰无然。犹言不可如此。是以无为禁止。即戒之之辞。非如后章不大声以色。为嘉之之辞矣。然则文王之德。于伐密之时。犹未造道之极处。故天戒之曰无畔援无歆羡。俾先登岸。至伐崇之时。文王之德。已造道之极处。顺帝之则。故天乃嘉之曰予怀明德也欤。然文王生知之圣。非积累而渐进者。则宜无前后浅深之别。而诗人之言如此者何欤。

有榘对。无然畔援。无然歆羡。只是诗人设言上帝教戒之辞。以见文王伐密之事。实出于天命而已。非谓文王之德不足于此。而教戒之也。

灵台。集传曰文王所作。谓之灵者。言其倏然而成。如神灵之所为也。孟子曰谓其台曰灵台。谓其沼曰灵沼。此之谓也。或曰灵台非文王始作也。左传哀公二十五年。卫侯为灵台籍圃。汉地理志济阴成阳有尧灵台。后汉章帝纪祀唐尧于成阳灵台。灵台旧名也。文王特踵之耳。盖观妖祥望云物。皆神灵也。故曰灵也。孟子只引经耳。非真以不日成之而谓之灵也。此说何如。按刘氏外记曰黄帝设灵台立五官。以序五事。大抵灵台之名。自黄帝始。亦非始于帝尧矣。然孟子曰民欢乐之。谓其台曰云云。夫岂无实而孟子言之哉。事有名同而义异者。黄帝唐尧之灵台。以灾祥必验之灵而名之也。文王之灵台。以速成之如神而名之也。文王非有考于黄帝唐尧之制度。而台之名偶合耳。若曰用旧名则黄帝唐尧之灵台。是天子之制也。文王乌得而用之哉。

有榘对。灵台之名义。既有孟子之明训。当以集传为正。若谓观妖祥望云物。皆神灵之事。故名以灵台。则灵囿灵沼之灵。又将何辞以解乎。至于黄帝唐尧之灵台。则恐是后人傅会耳。

于乐辟廱。灵台之诗。必并言辟廱何也。以其同处而然欤。抑台池钟鼓。皆游观之事。故以类并取欤。左氏说灵台在太庙之中。壅以灵沼。故谓之辟廱。非但无明文。以后篇镐京辟廱观之。辟廱明是学名。岂灵台之谓耶。此则不足辨矣。然灵台辟廱之同处与异处。难可的知。公羊传曰灵台在国之东南二十五里。辟廱所在。不见于传记诚可疑。而以义理揆之。望氛祲察灾祥。钦天之事也。行大射习礼乐。教人之事也。灵台辟廱之设。各有所以。必不同在一处。要之不相远欤。或曰后汉左灵台右辟廱。实遵周制。此果有所据欤。

达淳对。灵台辟廱之说。诸家不一。有难硬断。而但考周灵台辟廱图。灵台在左。辟廱在右。或说所谓汉之左台右廱。实遵周制云者。似据于此。

三后在天。王配于京。集传谓继其位以对三后。夫三后之位。即诸侯之位。京是镐京。武王为天子之后。则何以谓继三后之位欤。

有榘对。文王以前。虽未及集大统。而天命已新。故中庸论武王之孝曰践其位行其礼。集传所谓继其位。盖本于此。

遹追来孝。以此句语观之。作丰是王季之志。而文王成之也。夫丰是崇国之地。伐崇然后可以作丰。岂自王季已有伐崇之意欤。文王之伐崇。盖以崇虎谮己。而已为方伯。可以专征伐也。当王季时则崇虎之恶未著。王季亦非方伯。专征伐者。何以得伐崇而有其志欤。

明渊对。孝者善继人之志。王季之志。实在于巩基勤家。而文王之伐崇作丰。乃所以巩基勤家。诗言遹追来孝者此也。非以伐崇作丰。谓是王季之志也。

丰水东注。与信彼南山。维禹甸之同意。而严华谷以武王之功。配禹之绩。谓四方之同归。如丰水之东注。朱丰城说亦然。而大旨不言此意。严朱说是推说而非正义欤。

有榘对。若如严朱之说。以丰水东注之由于禹功。喩四方攸同之由于以武王为君。则此章当作兴体。与上下诸章。义例不侔。恐不可从。

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大旨曰此言武王徙居镐京。讲学行礼。而天下自服。然则未徙镐作辟廱之前。天下犹有未尽心服者欤。书之武成曰散鹿台之财。发钜桥之粟。大赉于四海而万姓悦服。则天下之心服。于此已见矣。何待于辟廱之讲学行礼而后。始皆心服欤。

履乔对。东西南北。无思不服。只所以极言文教之远被而已。非谓在丰之时。犹未心服。而必待迁镐讲学之后。始皆悦服也。以上文王之什

履帝武敏。集传曰武迹敏拇。夫巨迹之说。以玄鸟之生商。泽龙之兴汉推之。固不可谓无是理。然以大人之迹而谓上帝之拇则易以致惑。盖大人是鬼神。鬼神固有现形者。故留其迹矣。帝以理之主宰而称。初无形状。岂可以拇指言欤。以大人为上帝所命之鬼神则可。直谓之上帝。无乃不可欤。

鲁荣对。大人迹之说。虽本史记。终涉吊诡。先儒颇疑之。要之事在草昩。传闻易讹。有难的言矣。

诞弥厥月。注弥终也。终十月之期也。终十月。是满十朔之限欤。抑生于第十朔之末欤。

羲淳对。终犹止也。谓止其十月之限也。

有相之道。集传曰相助也。言尽人力之助。一说曰相视也。有相土地之道也。盖后稷相土地之宜。知某土宜某谷故云。此说何如。

明渊对。观于张子所谓赞化育一端之语。则以助训相。较为有味。

取羝以軷。祭行道之神也。此章既述后稷祭祀之事。则五祀独举行祭何欤。且祭行道之神。冀佑道路也。非如祭田祖之为祈年而曰以兴嗣岁。有若为祈谷而祭軷何欤。

有榘对。古者将有事乎郊社。必先祭軷而行。郑笺所谓自此而往郊是也。然则取羝以軷。即郊礼中一事。而诗人历举郊社之仪。带说祭軷之事耳。非谓祭軷以祈谷也。

或歌或咢。注徒击鼓曰咢。钟鼓未备。而大旨何以谓此言歌乐之盛欤。钟鼓既设。一朝飨之。彤弓诗所云。而行苇则燕礼。燕轻于飨。故有鼓无钟欤。伐木诗即燕朋友之诗。而曰坎坎鼓我。燕礼之无钟可见。然则所谓歌乐之盛。只从燕礼言之。既有比琴瑟之歌。又有击鼓之音。故曰盛也欤。

有榘对。仪礼燕礼有乐人县之文。县即宫县轩县之谓。则燕未尝无钟矣。此诗之但言歌咢。而不及于钟磬者。盖举其一。以包其馀耳。非果有鼓而无钟也。

酌以大斗。以祈黄耇。吕东莱以为仪礼燕射。有举觯之礼。献酌尚多。故酌大斗。祈黄耇于既射之后。夫酌大斗而祷祝于众宾。果谁先欤。当其祭毕而燕。肆筵设席之初。燕毛而序齿矣。及其既燕而射。序宾以贤。序宾以不侮。则此大斗之祝。当以不侮居上之人为先欤。

羲淳对。此章之祈黄耇。既是燕耆老之辞。则似当以齿为序。盖燕礼射虽毕而饮未终。故酌斗引翼。在射毕之后。序贤序不侮之次第。恐不必更论于饮酬之时矣。

介尔昭明。是言德之昭明。盖以年弥高而德弥卲为祝也。夫人老则易昏。故祝君子以昭明也。朱丰城说指福之高明光大者恐未然。

若镛对。昭明之明。即其德克明之明。朱说之误。诚如圣教矣。

永锡尔类。类之为善可疑。类只是世类之类。孝子又有孝子则是类也。盖言永锡尔类。己之子孙也。以彭庐陵所言后汉柳氏姑事言之。可见类之为义。未知如何。

有榘对。观于下章言其类维何。而其下即以永锡祚胤言之。则类之为世类之类。尤益著明。

公尸来燕来宗。宗尊也。是言尸之尊主人欤。尸为主人之所尊欤。

羲淳对。以宗为尊敬孝子。如孔疏之说。未为不可。而但上章之来宁来宜来处。皆指公尸而言。则此宗字亦以尸为主人所尊看。似更的当。

旨酒欣欣。以燔炙芬芬例之。则欣欣似是酒美貌。气味和畅之谓。非以人心之乐而言。未知如何。

鲁荣对。酒之为物。饮之令人欣欣然欢乐。盖以其气味之和畅也。而若直谓之酒貌则未有可据。

此诗次章宜君宜王。与斯干之室家君王同意。不愆不忘。率由旧章。是通言成王子孙之为天子诸侯者。自第三章至末章。即复为颂祝于今王如首章。而朱子以下二章为皆称愿其子孙之辞何欤。若如吕东莱说方嘉之又䂓之。则所䂓者非属时王而何哉。

羲甲对。若以下三章并属子孙。则不但于末章䂓警之语。有所抵牾。即论此诗篇法。亦恐不成体段。

率由群匹之率。与上章率由旧章之率。同是循义。故集传不复为释。而辅庆源说以为尽用天下之贤。将率字作尽字解。恐不然。上下率由之率。宜无异义。循用群匹。言循用其谋猷也。尽用之意。在于群字之中矣。未知如何。

有榘对。率由旧章。法祖而循用其宪章也。率由群匹。尊贤而循用其谋猷也。上下率由。义无歧异。辅说诚不免语焉不精矣。

公刘之在西戎。能自立国。与黎君之寓于卫。有泥中之苦者不同欤。若未立国则何以有田畴仓廪。藉为富强之资。自不窋失其官守。窜身戎狄。至公刘为三世。而不窋则未能立国。公刘修德。人民从之者甚众。所居成邑。乃始有国欤。抑公刘复后稷之业。当其时夏室虽衰。能行天子之事。因公刘所居西戎之地而封之欤。此诗首章大旨曰迁都于豳。而盖亦不出其封内。吕东莱亦云疆埸积仓。固在其封内。以此观之。公刘迁豳之前。已受封而建国矣。此果有明的考据否。

履乔对。史记曰不窋失其官守。此特谓失其农官而已。未尝幷失邰封。而公刘又复修复旧业。则其有田畴仓廪固矣。公刘之受封于夏。史无可据。集传及吕说。盖指唐虞时旧封而言也。

君之宗之。吕氏以为立君立宗。朱子以为公刘自为君宗。大旨则为之君为之宗云者。与吕说无异何欤。

有榘对。集传所谓为之君为之宗者。即谓公刘宴飨国人而自为之君。宴飨族人而自为之宗耳。非谓为之立君立宗。如吕氏之说也。

彻田为粮。集传曰周之彻法自此始。然诸侯从时王之制。故文王之在岐山。九一而助。是从殷制矣。公刘之居豳。当夏之时。宜遵贡法。何以刱为彻法耶。彻法果是公刘所制。则此章何不言境界制度之详欤。彻田之彻。非彻法之彻。则又是何法欤。

有榘对。孔疏曰公刘乃夏时诸侯。而言彻者。盖以贡与彻。俱是什一之法。故其名可以相通也。据此则此诗之不曰助。而曰彻。特出于诗人追称之辞。非公刘之时。已有彻之名也。

召康公继王之声。则此诗犹皋陶之赓载歌也。然有虞之至治。而皋陶犹以元首丛脞为戒。则当成王伴奂优游之时。召公宜以太康戒之。而惟盛称寿考福禄之事。而略不及于兢畏渊惕之意何欤。

羲淳对。此诗之作。岂徒为颂祷而已哉。细究五章以下则其意盖曰虽当尔游尔休之日。必思善始善终之道。而兢兢一念。勤于求贤。使天下之吉士。列于庶位。媚玆一人。则吾之德业。自然有日新之休。而天之降福。自然致川至之盛也。其所箴䂓之意。自在颂祷之中矣。

凤凰于飞。郑氏以为因时凤凰至。故以为喩。成王之时。果有凤凰之瑞欤。书之君奭篇曰鸣鸟不闻。然则卷阿诗。在周公作诰留召公之后欤。

有榘对。尚书孔疏。引此诗以证鸣鸟不闻之义。且曰正大雅多作于成王即位之初。则周公留君奭之前。已有鸣鸟之瑞。而乃云鸣鸟不闻者。恐其不能复然也。以理推之。似或然矣。

君子之车。既庶且多。君子之马。既闲且驰。集传以为是亦足以待天下之贤者。夫渭滨之后车。浚郊之良马。固是待贤之具矣。卷阿之马则似不过为成王游观之资。而集传以为待贤者何欤。章内不明言其事。若就本文看。则当于何讨得此意思欤。

秀晩对。此章既承上章之兴。则车马之为待贤之具无疑。如欲于本文上讨得此意。则庶且多三字。实应蔼蔼多吉之意也。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未能遽望其太平也。则其下当以小康之道言之。而惠中国绥四方。固是小康之道矣。至于柔远能迩。虞舜之所以成至治。岂可曰小康欤。

若镛对。诡随寇虐。其乱已极。不可遽望太平。必先除其乱。以成小康。然后始可以渐致太平。此章之始言小康。终言柔远能迩。亦可谓言之有序也。

此诗备言小人之情状。一章曰无良。二章曰惛怓。三章曰罔极。四章曰丑厉。五章曰缱绻。一节深于一节。而其必以缱绻终之者何也。缱绻小人委曲迎合。固结其君也。此正孟子所谓逢君之恶。其罪大者也。固结而不解。则虽欲屏以去之。其势末由。为祸最深。故以缱绻终之也。然则人主如欲远小人。无缱绻之患。则自其诡随之初而痛斥之欤。

秀晩对。人君远小人之道。自诡随而斥之。尚云晩矣。苟于任人之初。审其邪正。使宵小逢迎之辈。初不容厕。则何患乎诡随。何畏乎孔壬。

此诗为戒同列而作。则诗人与所戒者。官位则齐矣。式遏寇虐。在己则无力。而乃责之同列何欤。以四章而式弘大。末章王用玉女观之。其同列是王所信任者。足以劝王而黜佞人故欤。以第二章无弃尔劳观之。同列似亦贤人。何以为厉王所宝爱欤。

有榘对。此诗盖是托为同列责勉之言。以见忧闷恻怛之情。名虽戒同列。而实则告王也。若因经文有戒同列之辞。而求其人以实之则臣恐其凿也。

天之方难。无然宪宪。天之方蹶。无然泄泄。有殆哉岌岌之意。反复丁宁。哀痛恻怛。使听者悚然怵惕。是宜继言救之之道。以为转移。而今其言曰辞之辑矣。民之洽矣。只责诸言辞之间何欤。此果为当时之急务欤。

羲淳对。救民虽专在善政。感人亦莫如善言。则为当日救之之道。宜先责之于言辞。况有是言者。必有是政乎。

丧乱蔑资。资藉也。似是丧乱无所凭借之意。桑柔云国步蔑资。亦此意。而集传必以灭咨嗟叹之辞。解蔑资何欤。

达淳对。字书曰咨与资同嗟叹声。集传所解。盖取诸此。而以藉解资。义又周遍。不害为备一说也。

携无曰益。似是无所费于天之意。而安成刘氏曰言求之即得而无费于己。己是为谁欤。己亦指天欤。

璧对。此章以天之牖民。喩上之化下。刘瑾所谓无费于己之己字。当属人君看也。以上生民之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