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右史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六十
| 张右史文集 卷第六十 宋 张耒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旧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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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右史文集
苐六十
墓志
昔居京师常游西冈钱武昌𭅺中之
第时同会者河东柳子文与钱氏三
子夏中余出京今才半年而昔日所
游者或东或西有不知所如者古人
所谓俯仰之间己陈迹者欤
李𠫵军墓志
公讳处道字深之吾先君子之友也自言系
出唐太宗皇帝五代时有讳澄者尝为梁使
闽遂居晋福之连江故今为福唐人公性刚
特耿介不群少
贫自力学问记览淹博工
于文辞耒少时犹及见其赋篇其文赡䴡雄
放属比精切一时望士皆慕与之游名声绝
行矣五举于郷中治平四年进士第𥘉调
陈州
顿尉更成州同谷处州缙云泉州徳
化令建州浦城丞雄州始兴令最后为兴
国军录事𠫵军以卒令同谷时公与转运使
厚善知州孙京不法𣣔因公自托公不可京
怒所以捃公万方卒无所得然犹以公坐免
缙云有女子徐自号菩萨家有井诡言能治
病赵清献守杭亦信之尝求其水由此群无
赖为倡议声动𢾗州所居成市公怒捕徐杖
之塞其井𥘉清献闻之大惊无几何徐氏生
子遂皆服福建转运使贾青繋福州衙前𢾗
劾其盗
以赃必欲论死狱成不引伏公
令徳化以狱属公公缓其狱竟青去部卒出
之始公知其𡨚欲直之既而思曰直之则青
怒必以狱他付谁不畏青者则此𢾗人无类
矣姑缓之而觊其去卒如公计焉浦城民有
自称徐偃王之神颇动众公捕械繋之民𥘉
不惧犹陈说
怪一邑惑之公以寘于法始
兴岭外小邑前令多以富归公罢无中一
物束书而还始兴人至今道之其在兴国公
己老且
游矣犹力治曹事无所苟𢾗年反
重囚得免死者甚众罢官而子授为鄂州武
昌尉迎飬公于官卒年七十五公性纯孝信
厚不逮事其亲每忌日则涕泣感慕戚见于
色抚兄弟之过己子平居虽与仆妾语必
诚必信既老且病犹不废书时时与宾客饮
酒赋诗其诗句甚工然多悲壮感慨闻者哀
之有文集十藏于家先娶林氏
室龚氏
先二年卒三男子据抗援据早卒抗援皆有
文行援举进士中第矣三女嫁赵僎何颉陈
任五孙其二男也以某年某月某日葬公武
昌樊山之原举二夫人祔焉曽祖郁故赠虞
部员外𭅺祖汾故赠工部员外𭅺父馀
故
赠屯田𭅺中始公与其兄载之皆友来之先
人相好也耒尝従公于姑苏之学宫故公之
子侄往往𫉬交焉诸以铭属我宜也铭曰
尭理之后氏李子唐宗赫赫自成纪惟澄胄
出贞𮗚帝使闽不归连江沚猗欤深之文有
斐内怀刚方志孔
六迁州县临辄靡力抗
豺虎傲爪齿谳疑伸枉脱垂死械神鞭佛破
讹诡彼民于我父母视我有甚富见无几岂
其爱之莫吾以樊山之藏非其里后望武昌
自公始
王夫人墓志
夫人王氏曽祖
事太宗真宗为执政号名
臣祖睦尚书司勲员外𭅺父乙尚书库部员
外𭅺库部主簿于咸平时夫人年十六丞相
晏元宪闻其贤为子虞部君娶之夫人家中
微𧺫嫔相门能以礼自持接上下有则堂无
姑夫人宰家事内外无不允者元宪尝曰吾
无
矣夫人宽𥙿而好礼简俭而楽施夫族
有
市昜钱百万者夫人为出所有偿之次
子方提孩其伯父以为己子奏得官后伯父
失官子未官夫人曰吾子可教取𥙷牒还之
以虞部升朝封春安县君又以长子恩改封
崇徳县太君而元宪薨时仁宗临奠面赐冠
帔生三子长某朝散𭅺次𦸼先夫人卒季侄
左班殿直黄州酒税楽善好学敏于为吏
职従予㳺甚善也方夫人疾革侄尝刲股
以进三女长嫁某次嫁某孙男十一王氏旧
为霸州文安人自司动始居开封之咸平今
为咸平人以某年某月葬颕昌阳翟旧学郷
舍于虞部之墓侄求铭于予铭曰
隐而闻于显微而立于贵吾何为哉终始吾
义有子而孝归従其良仪尔山川徳音不
福昌县君杜氏墓志
某先君之执友曰长沙李公夫人讳竦与先
君生同年其
举得官㳺宦四方祸福淹速
多相似也某为儿童时两侍先君遇公于京
师其出入㳺处必相与偕其议论谈笑率常
自旦至夕之以夜其仆役至𢢑言不
支
而两公未尝某时窃听之则其是非好𢙣
十尝同八九己而别去则两家之书问必以
时至盖李公之与人其倾倒笑言若无不可
而于莭义廉耻之际其彊御甚严且固也先
公前公且十年殁而公晚稍
任使屡使诸
部卒以无所附离大不振顕也元符二年某
得罪谪官黄州而公子之子廷老寓书状以
其母杜夫人之行来求铭其墓盖后公之卒
又十馀年矣呜呼先君同时之人尽矣昔之
儿曹皆以班白矣而某又得罪圣世幽无
𦕅不得齿于平人其阅人之盛衰存亡未尝
不动心悲怀不能自己其尚忍闻其不幸而
铭其墓哉虽然不可己也姑次序其状夫人
洪州人天章阁待制讳杞之女天章在仁宗
时号有风力名臣夫人生贵家自幼严
好
礼不𡚶笑语天章公为择对久之迺以归李
公而姑朱夫人老且病又素刚人少中其
意而夫人在旁辄劝公之弟姝未婚姻者夫
人斥所有为成之无所爱也李公素贫不治
生事夫人为均莭其有亡以济由此李公之
仕宦得以直己行义而不累于私以李公登
朝恩封某县君既寡居乃归心于佛奉其教
读其书若有得焉绍圣五年十二月二十八
日终于道州司法𠫵军楚老之官舍年七十
曽祖某某官祖某某官二男子长廷老衡州
衡阳令次楚老四女嫁太博学士虞蒉福建
转运判官擅宗臣大理正张近衡阳县令关
沅孙男女九十有六以元符二年十月葬夫
人于𠛼门军长林县白阳县李公之墓铭曰
惟妇之徳顺以荘既荘而和顺以方夫人蹈
此有耿光而享不丰后其昌
李夫人墓志
故大理寺丞王君讳毖之夫人李氏真定人
也司空赠尚书令韩国公谥文正讳昉之曽
孙金部员外𭅺赠礼部尚书讳宗谅之孙工
部𭅺中天章阁待制赠太尉讳迈昭之子也
夫人年十有八归大理大理君性纯孝敏静
其事舅姑先意集事饮食衣服非
其手
不以荐而舅姑亦曰非新妇所为吾食不甘
服不安也宗党相教以为法夫人之舅与其
従弟同时拜天章阁待制従弟家治黄金带
为燕服夫人顾舅家贫不可得悉其奁中物
易金作帯藏之待制出守陕州盛服燕客夫
人出帯使大理君献之而家人𥘉不知与其
夫处如宾客骨有不至必面规切之退则
更誉其善故闻者信而不怨大理君通判夔
州卒于官一男始生夫人独䕶其丧还京师
道峡中舟败舟人舍舟而逃夫人正色叱之
命取柩挈儿以免然家无长男子道远従者
慢夫人辄能言之官府鞭罚之以寡妇行艰
危𢾗千里无败事而内外始知其才非独办
妇人常职而己也既寡居杜门虽父母家至
有时留之𪧐不可曰吾非间吾亲顾年少子
幼理可畏也子长躬教督之慈而不骄于以
有立今丞相范公之配英国夫人大理君之
妺也英国幼时得危疾久未平夫人昼夜调
䕶有恩意英国岁时躬省劳之良厚以相府
恩
夫人命服元祐四年夫人年七十矣得
疾不肯御药物家人固劝之夫人曰吾无不
足者又𫉬托死于英国求生何待也左右趣
为我沐浴更衣遂卒五月二十四日也一男
曰约宣徳𭅺四女长嫁隰州录事𠫵军刘损
次嫁奉议𭅺𫞐通判火山军
繁次早卒次
嫁殿中丞锺离景圭前卒是岁六月七日合
葬夫人于开封府开封县大边村之原大理
君之墓谯郡张耒曰尝读太史公书见其为
滑稽日者作传而不著列女孔子叙诗首关
雎著后妃之徳夫女徳王化之本也岂小𥙷
哉顾隐没不称而贤贱士末术于劝善未至
也惟夫人之徳之才其于死生之际盖知之
矣此士大夫之所难而可以无传乎于其葬
也而铭之曰
有夭其叶既叶既实既囏既佚而以始卒诹
良窽吉殡夫子穴是谓大毕
张夫人墓志
中散杨公讳希元夫人张氏亳州谯县人赠
礼部尚书讳成之曽孙礼部侍𭅺讳传之孙
赠太常博士讳彭之女也夫人秀美惠和治
女工精工绝人内外宗族无与比早母燕
夫人笃爱之曰有男子如吾女者乃以归之
媒妁日走门燕夫人辄挥之曰吾女非若
偶时中散公与夫人之叔为寮来请婚燕夫
人素闻中散公贤又窃奇其状貌为有福禄
者曰是足以当吾女矣遂归中散公夫人既
归杨氏其宗族敬爱之如一夫人仁爱慈淑
出夫性柔声怡色无丝毫忤人意其于妒忌
生不知有也年尚少能淡斋戒奉浮屠不治
妇女玩好年三十六岁感疾少间召其家人
婢妾环坐酌酒饮之劝抚之如他时皆喜曰
吾夫人疾且𧺫俄而正衣起坐家人惊问之
己卒矣后二十七年当元祐三年而中散公
卒诸迎夫人之柩于京师是岁九月丁邜
合葬郑州管城县怀恩郷神崧里先茔之次
始以中散公登朝恩封寿昌县君追封清河
郡君子四人彦真彦龄皆宣徳𭅺彦臣慈州
吉郷县令彦章绛州太平县尉五女长嫁左
班殿直李祐次嫁左藏副使曹谱次嫁朝奉
𭅺程复次嫁大名府魏县主簿王需次嫁河
府登封县尉李昂孙八人长逵次迈皆太
庙斋𭅺馀尚幼夫人于耒为従姑故诸属
之铭铭曰
择所宜従𥘉艰其归既逄其良身先之萎匪
谋不臧天实戾之于穆夫人令徳婉婉物皆
怛终独𥙿其返惟昔弱子衣冠颀颀逾二十
年以丧而归鲜原靡靡従于君子有蕃其承
视此松梓
王仲儒墓志
河王雯者齿少笃于自修好学而能文余
闻之而未见也绍圣四年余以罪戾谪官齐
安一日有客墨衰造门视其谒雯也见余则
泣而言曰先君与子旧矣雯不幸既将葬
而无词以𠜇先君之墓敢以是属诸子某曰
余尝见朝奉君于京师其深者某之陋所不
敢知而其粗与夫众所誉者𥨸闻之矣不曰
笃躬好学而廉俭者欤敏于为吏爱民徇公
直己不挠于𫞐者欤然其人厚于实而薄于
名丰内而廉外世之君子未必知之余尝辱
闻焉则属铭于我固宜谨取其爵里行事叙
之曰君曽祖讳恪西头供奉官祖讳淮越州
诸暨主簿赠太常博士考讳起尚书屯田员
外𭅺秘阁校理赠左中大夫君𥘉𥙷太庙斋
𭅺调陕湖府城县尉又为渑池安邑二县主
簿河中府猗氏县令改宣徳𭅺觧州塩池
兼知县覃恩迁通直𭅺赐五品服知孟州温
县迁奉议𭅺加武骑尉管勾京北排岸司迁
承议𭅺加云骑尉京米仓迁朝奉𭅺知徳
州加飞骑尉绍圣三年五月二十六日卒于
官享年五十以某月某日雯奉君之丧葬于
河府某县某郷某原以夫人杨氏李氏祔
焉铭曰
君讳仲儒时中其字世河人河清其里以
䕃筮仕湖城是尉湖废官罢𭻍君一岁实惟
相绛従湖民志其在安邑涌水于野邑人走
祠君鞭而罢后令猗氏有爱其民既去十年
见之如亲实其耆老以谓子孙民居侵逵使
者议毁君舒其苛一道是赖安邑贾氏富
悍豪君教之学奨礼其髦孝秀聿兴鄙悖滋
消西民餫师
产输泉君力弛之鳏寡用安
令温治盗日始安之勿浚其奸吏逸民嬉盗
悔而耕厥壌大滋邑豪坐狱重赂而逸君以
奇购唾手则𫉬君之去温其民涕留耆老百
千声言于朝惟河内温邑聫部异河内有请
假君决事后守徳州河溢而惊羁民流殍所
活万𢾗伍长悍骄其将笞之长以众逃斥将
之疵君谓长叛首寘于罪贷将不问境为无
事一时持𫞐争欲用君勉之比周君为不闻
云何不淑五十而偾君凡三娶皆有妇道粤
𥘉氏杨其父曰慥李父周学士集贤今夫
人陈𡛸党称焉刘时张�又杨克中婿其三
子惟徳之同君三男子惟雯在耳进士登科
甚餙而艺陶牙之原郁乎松楸乘者下之君
子之丘
吴天常墓志
公讳天常字希全河府洛阳人惟吴氏之
先与周同姓至越入吴子孙散居四方以国
为氏公自祖考始占籍河之洛阳公少贫
不治生产以气莭自许力学问河大府号
多士而公自少己知名里中而舅建寕军莭
度使王正伦深噐之以正伦死事恩为郊社
斋𭅺调濮阳县主簿又调舒州司法𠫵军郡
大猾章氏𢾗犯法繋狱其势能得于有司公
论正其罪流之一郡畏伏迁泗州盱眙县令
守笞病人死公当复验而前验官言死者不
病公将直之守以利㗖公欲得如前验公谢
守曰我受公恩固善如死者恨何卒直之守
为得罪知洪州奉新县奉新号难治讼者或
先以钉贯其足以胁有司公画巨钉于市令
之曰钉必如此则受讼乃稍变俗知彭州永
昌县转运使范公纯仁深知公是时方变差
科为免役钱公原䆒蜀役法利害讲之至精
后以书见王𠛼公𠛼公召公议于司农寺时
𣣔举江西𭛠法行于蜀公曰蜀不足于地江
西不足于民利害异宜恐不可行主者是公
议久之安所陈浸忤遂罢归审官院调签书
镇军莭度判官丁母服除以便亲调蕲
州蕲口镇都大辖俄丁父服除通判无
为军公讽军守兴庠序勉士以学部有矾池
官专利民多冒禁公为立法公私便之而犯
者鲜改通判鼎州以朝命按知诚州周世隆
帅司部使者皆欲致世隆于罪公言世隆习
蛮事且未尝有罪论执甚坚卒免世隆人以
为难辰州有军事以公摄守公之官见属县
吏部夫千馀挽木山间公曰方春役民妨农
耕悉罢之公至郡蛮酋系狱者公谕以朝廷
徳意尽遣之皆感泣而去公因言自诚州抵
融州道新通请每三十里建一佛寺择僧知
蛮情者居之诸蛮信佛平时可使入蛮与之
习熟有警可用以间牒而佛舍可因以储粮
其利边甚大朝廷许之后为諌官丁𨻶言不
当废诚州为军顷蛮所以𢾗叛者盖虽输款
而未尝去巢穴一失抚循则乱稍内徙则定
矣虽不致州尚可安事废州乎是时方议役
法有访公者公陈三事以谓州县之役莫重
于衙前今虽昜顾为差衙前𢾗之多寡与役
之
重请守熙寕元丰之旧母辄改又言郷
差于分类不知书计势必雇人代者必要厚
价请官为立直又言县所积免役钱请皆纳
州或输旁郡户部皆奏行之用荐者除知𪧐
州时𠛼门新复军择守乃以公为知军宰相
召公郡堂谕以择才之意军久废百事圮毁
公至为兴𧺫弊败必使完好可将久不为苟
且计人至今颂之俄知沅州其去𠛼门人为
立祠岁时父老率子弟拜之公既习知蛮情
其治沅务安静严守偹抚溪獠久之奏请出
巡边防军行有告帐下谋变者公独保其不
然罪吿者卒如公言又檄诸县寨使察㳺民
与蛮交昜为向导者捕之俄复知辰州公去
沅如去𠛼门而辰之吏民与蛮酋皆相贺曰
我公复来矣蛮相约无犯边郡为无警辰民
春夏多疫公医工亲视药物人赖以全甚
众乃立学校劝以读书人皆服従风俗为变
朝廷既知公有功边将用之矣以病求告
卜居蕲州金沙溪上家藏书万有以自楽
泰然也公喜读书于书无所不𮗚自少至老
未尝一日废至其闲居好之尤笃有诗集
三奏议三绍圣四年八月六日以疾卒
预治终事至属纩精爽不乱享年六十有一
公曽祖延祖讳泽皆不仕考讳英以公登
朝恩授大理评事累赠朝议大夫三男子长
忱太庙斋𭅺仲惇未官季悟假承务𭅺皆以
进士知名三女长嫁万载县令黄公孺次嫁
进士胡世季嫁寕州录事𠫵军谭康世公
自濮阳县主簿积官至朝奏大夫积勲至柱
国公为人厚重宽博逹于为吏官无大小所
临必有绩当其有所建立必得所𣣔而后己
或以利害怵之不顾也其仕宦多往来边
故深知溪洞诸蛮所以治乱有所措置后不
昜然考其大体本于安静宽简不为苛
而颇立堤防明条教期无乱而己不徼有功
也君子韪之公少尝従丁宝臣学宝臣异其
才荐于欧阳文忠文忠称焉既仕则不苟取
知于人而一时贤公卿咸知之独是正宪知
之尤深而公自重不
就人故虽知之不绝
岀力而公才见于世者如此而己也其将
以元符元年八月二十有一日葬公于蕲春
县安平郷𥠖企里启先夫人之兆而合焉夫
人程氏有贤行封文安县君前公二年卒云
铭曰
其直非以为讦其和非以为悦也独尽力于
为吏无剧昜必逹也其至民以为赐其去民
以为夺也既或知之矣乃揜而不发也进啬
而退果而后知公之莭也安平之丘公藏唯
𥘉尚语后人洛阳之吴也
潘奉议墓志
齐安有君子曰潘昌言其学也正其言也文
其家居笃于孝悌其为吏清刻苦而为政本
于恵下爱民至大吏势力寒𤍠人者必与
较义理一毫不为屈其为人务内而简外信
己而不求人知而人之知者必皆诚心愧服
焉呜呼君子哉盖绍圣丁丑岁其得罪谪官
于齐安自幸得従君㳺既至而君病矣无几
何而卒实元符元年十月某日也齐安之君
子皆相吊己而又曰潘君之墓宜有铭矣咸
以铭事属某余既素高君之义用不复辞走
其家𡘜之求其世家历官行事于其子大临
而次叙之曰潘氏在唐为荥阳人当僖宗时
有名李荀者仕为太仆卿官于福州避乱因
家焉李荀之弟曰季翺为太子司议𭅺季翺
后二世生吉甫终吴越入朝终国子博士累
赠工部侍𭅺侍𭅺生衢为屯田𭅺中屯田尝
官于黄遂居之屯田生处士革隐徳不仕君
讳鲠字昌言处士长子也生而儁警绝人为
儿时赋诗己有奇语闽有周希孟者博学笃
行之士也君従之学希孟以谓尽己之道君
居郷里以教授聚徒尝百馀人后进皆师
尊之登元丰己未进士第𥘉调蕲水县尉迁
和州防御推官知江州瑞昌县监楚州都
仓吉州军事推官改宣徳𭅺汉阳军酒税
遂以奉议𭅺致仕卒年六十三蕲水民有以
华为献者君一嗅而还之曰受赐多矣其廉
洁类是江州赋属县鬻建茶太守问君瑞昌
岁可售若干公曰四斤耳守惊诘其说君曰
县小民贫米塩犹不足而暇及茶乎独县僚
四人人一斤可矣守悟以故诸县皆得无多
售而旁郡有卖千斤者后七年君以事过瑞
昌有两民拜马前其一曰异时君为县我讼
得直其一曰异时君刑我当罪我心服是以
偕来君之为吏得民举如是也元祐赦民
官钱无奸者悉免之吉州通判摄守事乃悉
下者于狱将鞫其奸君曰赦欲宽之而君
故狱之耶执不可民乃得免龙泉令捕得𥝠
酒三十家将上府君谓令曰是法皆当徒龙
泉小邑一日徒三十人君为令安乎令乃颇
减出之呜呼其历官微而见于行事者寡矣
然其修身治人立心
术亦可槩见矣向使
之得富贵立朝廷据位柄以行其义逹其
道其不贪利苟得如还蕲水之华其忤上爱
下如鬻瑞昌之茶民甘其罚如瑞昌之拜者
则虽古之君子无以加分寸于此矣有集三
十曰春秋断义者十二讲义者十五
昜要义者三致仕时家无一金骨衣食
仅给而君萧然病卧一榻口不及俗事时与
其子清言而己娶何氏有贤行男二人长大
临次大 皆力学有文一女嫁进士罗启宗
四孙其一男也曰戆以某年某月某日葬某
县某原铭曰
白璧芳兰包以九袭长于外者千万而一莫
为出之卒殒无施呜呼昌言不幸类兹致美
在里不耀于肌岂人是谋谓天实知黄岗之
原松柏其猗我相后人将获其菑
张右史文集苐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