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村先生大全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一百六十八

后村先生大全集　卷第一百六十八

宋 刘克庄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赐砚堂钞本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之一百六十八

　　行状

　　　西山真文忠公

公讳徳秀字希元浦城县迁阳镇人四岁受书立成

诵入小学夜归尝寘书枕旁灯膏所薫帐皆墨色群

儿休浴聚戏公并取其书卷兼熟之矣宫师薨吴夫

人力贫躬织絍持家公得壹意于学弱冠再贡于鄊

擢元己未乙科调南剑州判官孜孜职业不以高

弟胜流自居中开禧乙丑博学宏词科闽帅䔥尚书

逵罗致幕下陈相自强家盛暑讼人索僦金公判其

牍曰丞相方边思职顾屑屑及此乎时金华李公

诚之莆田陈公宓皆仕于福唐公与㳺甚懽逾岁以

大学正召嘉定改元迁博士为礼部检试卷官楼

公钥倪公思方典举独异侍公楼公尽告以文献之

𫝊且许其致远倪公为言立朝行己本末甚详公终

身佩服焉轮言为国者当示人以难犯不可示人以

易窥増弊函首虏将窥我又言元以来柄臣颛制

立为名字以沮天下之善者有二曰好异曰好名士

大夫志于

之者不数人今既更化当先破上尚同之习召试学

士院奏篇言古今之变非兵财之足虑而势人心之

可宜防近习用事社小人复进以维持囯势极淮

民流徙以系属人心除秘书省正字为御试编排官

兼玉牒检讨官迁校书𭅺轮对言𭧂风雨雹荧惑蝗

蝻之异因条上四说汉𥘉元延光间𭧂风翼奉以为

左右邪臣史臣以为亲䜛曲直不分之验今名虽好

忠实则喜倿灾异所縁而起也阴气之精凝而为雹

刘向以为阴胁阳孔季彦以为阴乘阳之应今二诏

旨或从中出致异之原其或在是荧惑南方为礼为

视礼亏视失则罚见意者事几未尽察邪正未尽知

乎春秋威公五年螽汉光和元年蝗说者以为贪虐

取民蔡邕以为贪苛所致意者赃吏尚多苞苴未戢

乎兼沂王府教授每因诵说迪以正理兼学士院权

直𨗇秘书𭅺轮对言近畿州县水灾以类求之内

而女谒近习外而夷狄盗贼阴盛阳微之证更化未

几俊贤𦒿艾引云相踵善良之士不自安寇𦦨未

张不早扑㓕及其披猖乃草薙而禽狝之世岂有毙

千万人于干戈而天不为之变者惟开公道窒旁蹊

以抑小人道长之渐选良牧励𢧐士以挫群盗方张

之锐又言天下有不可泯没之理万世犹一日者公

议是也自昔虽甚无道之世能使公议不行于天下

不能使公议不存于人心侂胄用事能颠倒是非于

一时终不免为世大僇何者公议天道也侂胄犯之

则违天矣故善为国者畏公议如畏天则人佐之天

𦔳之𨗇著作佐郎始公登朝同进有相惎者每䜛公

以謟时相𫉬骤𨗇公恬然无竞其人后为时相所猒

将除公言职使逐去之公力辞不就刘　书爚闻而

叹伏曰不过迟作从官十年尔兼礼部𭅺官轮对言星

变修徳行政者本也禬禳祈请者末也间者内廷屡

蒇醮举未遗本末足以恪天又言金虏有必亡之势

三可为中国者二万一此虏遂亡莫或余毒上恬

下嬉则不在敌而在我设或外夷得志邀我夹攻

豪杰四起奉我为主从之则有宣和结约之当戒张

觉内附之可惩知将保固江淮闭境自守彼方云

我欲堵安以此为谋尤非易事议者多谓夷狄之衰

乃中国之利抑不思五单于之争汉尝𫉬其利矣柘

拔氏河南　警反为䔥梁之害何耶时余公爃奉使

至滦州以燕城围约回始知金人有鞑靼之除

军器少监陞擢直学士院轮对言雷雨损动太庙䲭

观皆以手加额益见忌矣辞内制者四从之上移御

清燕公因进读奏此高孝二祖储神燕闲之地也仰

瞻楹桷俯视轩墀当墀若二祖实临其上又言陛下

前所居处密迩东朝未敢遽当人主之夲也今宫阁

之仪浸偹以一心而受众攻未有不浸而蠧蚀者

上曰当察于徴芒公奏惟学敬可存养此心惟亲近

君子可惟持此心盖理欲相为消长笃志于学则圣

贤虽远常若与之从容㳺处天下之楽何过此上曰

朕在宫中无他嗜好止是观书又奏古者居䘮不处

于内宜防微谨独见先帝于𡙡墙向者日侍慈时

今其见有时宜益隆孝养又奏先帝视朝常在卯辰

之间臣侍螭陛二年实所亲见陛下视朝差晚上皆

嘉纳续宝训睦亲门至涪𨹧公延美卒俱陈其所以

然因奏

　　　　太宗于秦王矜怜悯恻典尽其至陛下所

当法又诵太宗圣训曰同气之亲不忍致于法又曰

以廷美之恶岂当如此但骨肉之情有所不忍观此

则亲亲之恩不可以有罪废上颔之寕考小祥诏群

臣服纯吉公争于朝曰自汉文短䘮至我朝阜陵独

宸断哀服三年朝衣朝冠皆以大布三代而下盖未

之有惜当时辅臣礼官不能定臣下执䘮之礼此

千载无穷之憾也迨诏熙甲寅阜陵上宾从臣罗

等建议乞令郡臣于易月之后朝会治事𫞐用公服

黒带朔望时节朝临奉慰皆哀服行事大祥始除

有诏从之侂胄务反元初政光宗之䘮复以小祥

吉以会要诸书考之群臣禫除从吉旧制后易以

升祔绍兴易以小祥甲寅易以大祥二者百馀年之

间其制四変皆由近而之远非自远而之近也侂胄

変甲寅之制是自远而之近自厚而之薄也可乎哉

先帝临御三十年恩同天地臣子号恸泣血未足

哀带不以金鞋不以红佩不以鱼鞍鞯不以大绣此

于群臣何所损朝仪何所妨即诏行在职事官俟大

祥从吉诸路依己降行公既鲠言上虚心开纳时相

以其负人望有主眷屡诱𪫟以祸福使附己公不为

动乃与其党谋逐公给舍王暨盛章缴驳济邸赠典

且请追议其罪公始杜门求殿中侍御史莫泽去疏

语稍见侵自请绌责章三上不𠃔竟以泽疏除焕章

阁侍制提举玉隆宫辞不𠃔以諌议大夫朱端常䟽

落职罢词监察御史梁成疏諌三官先是右大正言

李知孝论公首倡邪说以其章𨩐榜播告天下迨成

大请加窜责上曰仲尼不为巳甚时相虽怒不恻公

竟𫉬里居上保全之𥘉从臣惟魏公了翁庶僚惟洪

考功咨䕫胡评事梦昱与公议论同时略相拆简言

路曰礼待强辨不已洪魏和之胡尤无状故论列交

上胡贬象台公与洪公皆逐而魏公亦有靖州之行

矣公归修西山读书记以六语孟之言为主荀杨

诸子附焉诸老先生为觧而发者附本经之注甲

记曰性命道徳之理学问知行之要凡二十有七

乙记曰人君为治之本人臣辅治之法凡一十有二

丙记曰经立国之制临政治人之方其书惟兵政

一问先成丁记曰出处语默之道辞受取舍之冝凡

二公自退居究心此书博览精思手抄日数千言

丛稿如山谓门人曰人君为治一门告君之书也以

范唐鉴为法如有用我执此以往又曰他日得逹乙

览死无恨矣又曰吾兵政一门古无此书天下方多

事所以汲汲缉成之又取周程以来诸老先生之书

文摘其关于大体功于日用者彚次成编名诸老先

生集略凡七十有八又以后世文辞多変欲学者

识其源流之正集录春秋内外传止唐元和长之

文以明义礼功世用为主否则辞虽多亦不录其目

有四曰辞命曰议论曰叙事曰诗赋名文章正宗凡

二十馀盗起汀郡势蔓延数郡公虽闲居为仓漕

二使者言陈仓部韡有文武材必辨此贼二使者言

于朝其后荡平闽寇本公谋起陈公之力也绍定辛

𫑗夀恩复宝谟阁侍制玉𨺚祠明年除徽猷阁侍

制知泉州再辞不𠃔迎者塞洛阳桥深村百岁之老

亦扶杖而出城中欢声动地公晓士民曰太守去此

十四五年矣虽泉山一草一木亦时入思再叨郡寄

衰病不能出念泉人相爱之深黾勉此来欲为此邦

兴利除害复还楽土之旧而已谓官僚曰某前帅长

沙尝以廉慎公勤勉同官今所当勉无出于此令属

邑各以崇风教清狱刑平赋税禁苛四条揭之坐

右海寇犯境遣右翼军将官具旺破走之先是诸邑

二税或预借至六七年永春徳化一邑又毁于寇公

入境首禁预借诸邑有累月不觧一钱者郡计遂赤

立不可为或咎宽恤太骤公谓民困如此救之当如

觧倒悬吾寕以一身代其苦不以此为悔也僚属又

鲜能任事无大小必躬亲之每据按决讼自𫑗至申

未已或劝啬养精神以当大任公谓郡计凋弊无力

惠此民仅有政平讼理二事可勉苟又不加意即为

不治之州矣建交𥘉置南外宗正司宗子仅三百馀

人令漕司与本州均任其责朝廷岁给祠牒五十助

焉乾道间又益三十焉后属籍曰増漕司止按旧

　馀不复问祠牒亦不复给绍定末宗子至二千三

百馀人毎岁钱米本州自偹十四万馀缗而一司官

属与宗学养士尚不与焉公奏郡不可为笑虽有

材健之守智力无所施不过预借重催或抑都保代

输或佑籍无罪泉民憔悴为日已久惟朝廷哀怜诏

岁给祠牒六十会故相死上始亲政除显谟阁待制

知福州福建安抚使明日诏岁赐泉州祠牒増四十

焉七宫宗子为佛事以祝圣夀公喜曰温陵庶几可

为矣以端平𥘉元正月赴镇戒属部无滥刑横敛毋

徇私黩货毋通关节仕胥吏州仓受输解斛取縻费

钱三百公减去六之五罢市令司母以官得价市物

革闽县里正督赋之害建福兴泉四郡贵粮乞回籴

百万仓米十五万赈粜不俟报先发福州常平米均

粜下三州剱州常平米粜建民未及州饥食已沛然

及上可其奏运吴粟𥙷之海偷比岁从横岛屿之民

凛不自保公预于险要増兵舡给粮械励隅总厥后

𭶑首相踵擒殄㐮阃方与鞑将攻㓕蔡城遣吏𫯠露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78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79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80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81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82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83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84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85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86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87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88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89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90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91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92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93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94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95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96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97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98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99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100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101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102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103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104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105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106Page:Sibu Congkan1329-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48-41.djvu/107

布图上八𨹧而江淮有进潼关黄河之议公之取

封上曰自有载籍以来与夷狄共事者未尝无祸而

况移江淮甲兵以守无用之空城运江淮金榖以治

不耕之废壌富庶之效未期根本之弊立见臣之所

甚惧也新元以来进退用舍多叶物情正涂方开善

类吐气倘能持以坚忍守以兢畏奸声乱色不汨清

明幸臣懿戚不𥨸威福庙堂常公而无私䑓諌有直

而无枉则历元祐之治指日可致若乃释楽成之

业而兾难必之功聦可嘉之言而忌立至之患此又

臣之所甚惜也愿陛下审之重之毋使臣窃知言之

名四月除权户部尚书与庙堂书曰此一二者事官

之除识者以为四十年来所有然正直之士不未无

矫拂太甚人情将有所不堪乘不堪之情以激其不

平之忿则刚劲不软熟忤旨不如承顺其意将有时

而移矣可惧哉昔赵中令有颛𫞐之毁韩忠献有䟦

扈之劾文潞有交结之谤三相勲徳巍然曽不以是

而少损若蔡若秦柄国之时则无此矣今天下孰不

知丞相用心其何訾议之时有万一草茅山野语言

之发或失㨂择适所以増光德美又何伤焉时诸贤

已尽𭣣召公尚𭻍外服上见群臣屡问公安否而庙

堂寄声尤密公谢曰前帅半年而去郡计已费支吾

若某又忽忽而去此州益疮痍矣士大夫行志无分

中外愿假岁月俾得展尽力辞不𠃔丞相复书日闻

公素发私誓济物愿亟就道以副中外之望六月发

三山人竞为彩旗以送自醮门至舟次弥望数里

不绝公历一节四麾治以教化为先辟贡闱増学畬

江东祠范忠宣公长沙新贾傅庙晋谯王祠温𨹧祠

朱文公及林公攅苏公缄于学而绌其不当祠者三

山迎聘耆儒月𰯲讲席所至必搜访人物天下士鲜

不及门其所荐㧞后为召公卿者不可胜数再辞新

命不𠃔九月乙酉入对上曰卿去国十年每切思贤

时㐮阃代去江淮出师取三京王师果溃于洛阳退

守泗洲奏三札一言今中原无公主政是上天监𮗚

四方为民择主之时若能修德格天天必命陛下为

中原之主不然则天命将归之他人臣向为先帝陈

祈天永命之戒其说出于召公然及覆召诰一篇纲

目曰敬徳曰小民而已传曰敬者徳之聚仪狄之酒

南威之色盘㳺戈射之娱禽兽狗马之玩有一于此

皆足害敬其可不戒此祈天永命之一也天之视听

因民视听民心之尚背即天心之向背𫞐臣之未货

赂公行诛求既广氏不堪命人盗相挺而起赖陛下

布端平之诏一洗而新之然窒贿道而贿进者尚有

惩赃吏而赃多者漏网江淮军兴调度騒然冝戒郡

邑掊刻停边阃此祈天永命之二也易曰天之所

助者顺人而所助者信天厌夷徳久矣陛下倘能敬

徳以迓续休命中原终为吾有若徒以力求之而不

及其本天意难测臣实忧之二言进取有二难用兵

莫急于人才今举世所属曽不数人一难也臣嘉定

中尝乞理治两淮垦田积榖而权臣视为迂阔塞下

之偹枵然一旦举兵乃浙米由江入淮汴绝

　又湏陆运劳费甚于登天二难也夫此二难皆𫞐

臣玩愒之罪非今日指置之失然承三十年之弊欲

整治之非十年不能此正诸亮闭关息民之时也

愿以𭣣敛靠实为主又言曰今日事势犹以和扁継

庸医作坏之后一实之误代为庸医受责矣兢业戒

谨尤当百倍三言𢧐守之论不同同于为国元祐中

　　向治惟郡贤自相矛盾小人得以乘之愿平心

啇榷以前事为戒每奏上必称善公言士大夫狃于

旧习上曰往往革靣而未革心公乞选监司郡守上

曰闻卿所至视民如子公巽谢又恢复名义甚正但

故相不曽做得工夫上曰昨读卿所上封事可见忠

诚别疏进大学衍义曰近世大儒朱熹所为章句或

问偹矣臣不佞思所以羽翼是书首之以帝王为治

之序者见尧舜禹汤文武之为治莫不自身心始也

次之以帝王为学之本者见尧舜禹汤文武之为学

亦莫不自身心始也

　　　　　　　　　　　　　　　　　　　此所

谓纲也首之以明道术辨人材审治体察人情者致

知格物之要也次之以崇敬畏戒逸欲者诚意正心

之要也又次之谨言动正威仪者修身之要也又次

之以重妃匹严内治定国本教戚属者齐家之要也

每降之中首之以圣贤之典训次之以古今之事迹

诸儒有发明之论者录臣愚一得之见亦窃附焉辄

因召对以献因奏权臣之时欺罔成习讲延官亦然

臣记一日讲官讲易为辄奸言臣深不平欲辟之又

恐纷更争伤事体退而自咎若使程頥朱熹当必与

之辨上愕然公奏陛下湏致知格物做工夫于当下

义理无不通晓则奸罔之言自不敢进臣于是时便

欲纂集是书上禆圣学缘去国不果闲居八年方克

成书上喜甚曰此书便可进入衍义即乙记中人君

为治一门以唐鉴为法者上又问福建盐法公奏此

致寇之本也福盐溯流至劔邵又自邵溯流至汀既

杂且贵所以汀人每私贩广塩以具自潮海来者颇

近且㓗白而廉故也贬者千百为郡皆挟兵械官不

能禁名曰塩实弊于盗无异臣叨闽帅深欲更张缘

事属漕司方与漕臣𡊮甫啇榷而臣与甫皆召还遂

不及为公自三山过醮于仙游山青词家云既不敢

矫激而近名亦不敢低徊而徇利惟厚集精诚庶几

于感悟而密陈忠益冀见之施行奏篇既出或疑其

激烈不及前时公笑曰吾老矣岂更效后生求声名

真湏纯意国事期于有济耳然至于启沃经帷弥缝

庙论则外廷固有不及知者乙卯除翰林学士知制

诰兼侍读再辞不𠃔靻人遣王檝来通问公言不可

恃此缓于修偹十月乙亥进读大学章句从公请也

上曰自此望卿启迪毋或有隐且问靻使未闻外议

颇纷纷公奏兵使在其间交今或郤郤绝或欲拘留

皆不可行但当以礼遣之万一露遂和之意却不可

信已𫑗进读知至而后意诚章公奏非侍知至方诚

其意大学必以知为首者了然见天下之理此为善

此为𢙣此为正此为邪则私意邪念自不敢发愿陛

下自今对儒臣论经史与大臣议政事若省阅章奏

之际圣意有所未安不妨反复论难考究湏见得义

理分时可否利害明白方是格物方能致知上悦曰

卿所进衍义便就今日进读公念进本已入禁中而

经延无别本即以未辨为对俄有内使捧进本第一

第二帙而前上曰已在此矣公再拜谢时以此司马

公自读通鉴云既展读毕上问楮价日低皆是监

司郡守不留意公奏物少则贵多则贱少减印造可

也恐有以严刑峻法为言者切不可用上欣然听纳

王檝言其国欲和公谓和之一字易于溺人远则宣

和近则金虏皆殷鉴也檝离穹庐已久所得靻酋之

语在吾国未进兵之前我进兵在彼岂复更守前说

自古未有受人之兵而不报者檝与刘溥邹伸诸人

之语不无𣵀合惟其间有云靻相移刺楚材曽上平

南之策与王檝议不合又云李寔献策鞑酋劝其先

谋犯蜀顺流下窥江南凡此却以寔语愿朝廷于其

语之涉虚者勿遽轻信于其语之近寔者深念而亟

图之时边臣尚欲深入公言是以前日之败为未足

而又求败也又欲羁糜泗宿涟海毫蔡息唐邓诸郡

公言新复之疆如的然可守尚恐虏由他道𢭏吾腹

心虽能块守数城无救于败况未必可守乎又言淮

西退师䘮失最多𫎇蔽不言宜早核实填𥙷甲申进

读明徳新民二条因及顾𬤊二字古注谓常目在之

朱熹深取其说陛下若天无知时不鉴观人君虽欲

一事不敬一念之邪自不可得又言陛下𥘉惩赃吏

戒苞苴一时悚动未几又复玩施未能作新士大夫

何以新民鞑使久留公进吴越故事以讽略曰言辞

之甘藏锋刄于饴也礼貎之卑设机阱于康荘也

敛兵远去鸷鸟将击之形委地不争芳饵致鱼之术

也上日此说极是十一月癸卯进读格物致知章言

前日轻举止见得理之一遍此物未致格知未至之

故也上又曰方大宗且留在广既而惟此二人未召

馀皆𭣣亦不可畏敌论诚意章引诗人称文王之徳曰

不显亦临无射亦保汉成帝𰯲朝若神其在宫中则

湛于酒色委政外家惟陞下法文王而鉴成帝焉辛

亥进读忿懥章引朱氏语上曰如此湏如槁木死灰

可也公曰不然圣人不能无喜怒哀楽但要因事而

发不可先有此横在𮌎中若都无此四者则此心遂

为无用之物释老之学也论魏荘公唐明皇曰荘公

诛贤能而昵嬖人明皇远正后而昵艳妃卒召祸乱

愿以二君为鉴上亦无忤色癸丑进读修身在正其

心章曰前玉音有槁木死灰之问臣退思之心当如

明镜止水不当如槁木死灰镜明水止其体静可以

鉴物是静中涵动体中藏用人心之妙正如此若槁

木不可生死灰不可然是乃无用之物矣心者所以

具众理万事委之无用可乎应论継绝世公条陈古

今甚悉末引汉宣帝封昌邑王贺诰曰骨肉之恩析

而不殊言虽有离祈而无可绝之道臣恐同姓近亲

岂无绝世而不祀者惟陛下访问为置后焉已未兼

修国史宝录院修撰壬戌进读因言兵兴之后三陲

戍守方严当此大冬隆烈之时穷闾委巷有饥冻切

肤之惨绝塞有风眇眯目之悲极愿择良吏贤将

以拊缓之癸亥以已见求对言鞑人雠我之深其思

报也必力举兵愈缓则其为计愈工我方创艾前事

幸其真有爱我之情岂不误哉愿自强以立国毋自

沮以畏敌又言王檝挟金使例册自随小使敢尔他

日使介果至何以待之又闻檝求金翠以媚其妻妾

若从所请何异故相以侵服遗逆全之妻而兾其不

返也上笑曰此举极未是又奏乞用艺祖孝祖阅武

故事以作士气及遴东朝士通明详练者数人分治

边事凡三边山川险要将帅能否士卒众寡粮草虚

实各令讨论庙堂择而行焉因言先朝内帑专佐军

费近台臣李鸣复郎官郑寅谷各论此事乞行其言

置局考核为犒师之十一月丁丑进读毕乞御宸翰

谕边臣饬偹因言神宗留意边事夜御灯火读书赐

边臣上曰高宗孝宗亦如此公奏孝宗于民事亦然

臣历数郡皆有孝宗亲笔石刻或问麦禾或问曽无

雨露雪或问街市有无遗弃婴儿孝宗一念止在生

灵故勤勤访问愿陛下为法辛𫑗进读大学末章引

董仲舒之言曰皇皇求仁义大夫之意也皇皇求财

利庶人之意也易曰且乘致寇至乘车君子之事

也负担小人之事也居君子之位而为小人之行故

祖弥远是也位冠百司而鬻卖朝廷之官爵贵极人

臣而攘夺平民之赀产贪风扇于上污俗成于下举

世之人皆就于利平居则欺君以自售张禹孔光之

于汉是也有难则卖国以自全华歆陈群之附魏

张文蔚杨渉軰之从梁是也甚者不夺不餍如莽操

之所为故大学于末章明义利之分孟子于首篇严

义利之辨惟明主在上亟思有以返之又奏已见论

致夀之道五一无逸则夀二亲贤则夀三以孝奉先

则夀四仁则夀五有德则寿末言仙経万卷不若诵

无逸之一篇道家千言岂如玩静寿之两语时近天

基节故公有此䟽二年元日太史占风有兵起之兆

公言㐮黄昇杨制阃衅𨻶浸前此大可虑冝勉以廉

蔺李郭之事又言何北州郡非北兵北将不可守宜

抽回南兵厥后邳徐都失守唐邓亦継叛诸卒如公

言丙辰进读奏已见言风起乾位月犯太白皆为兵

象王嘉有言应天以实不以文夫无不敬思无邪陛

下笔之宥生者也若敬焉而以害之正有焉而有以

汨之虽玉音时发扵口金书日接扵月非实也用人

听言陞下尝诏之百辟者也若礼之而所温不及䆒

容之而所陈不尽施虽夔龙之武日接扵庭凰之

鸣日间扵耳非实也惟陞下本之心修之身推之扵

事无一非实而去其所谓文具𮗚美者又乞命两制

近臣或两首都司官二三人㸔详端平以耒奏议掇

其要语各从其𩔗凡关扵君徳帝学者进入禁中关

扵朝政边防者送三省密院継今臣下章奏悉用此

法陛下与大臣择焉上嘉奖又曰近𮗚卿所上致

寿札子可见爱君与张九龄同意又曰士夫夫少任

贵者公曰亦是不曽分委之以事又问有称职者否

泰　曰词臣中惟臣衰退如赵汝谈洪咨夔吴泳皆

称职上曰卿直心体国朕所嘉叹又曰烦卿典领文

闱新宿弊𭣣实才公巽谢又曰科举之弊极矣如传

义挟书不可不革又曰致君泽君卿之素志俟典举

当大用卿欲退上留者三既归得旨宣谕卿所谓张

九齢事甚契朕心今以御书九齢进金镜事一轴赐

卿公奉表谢已未几知礼部贡举公先有札子论文

弊乞専以醇正貭直取士其渉谀怪者黜之是岁场

屋始严空疏不学者多望风而去挟书绝少公旦起

必焚香祷天愿得忠良平实之士豪杰俊异之材考

校必合论策以𮗚噐识其间有风切时贤者公批其

云诸贤当为法受责向时知举皆先立巳见定高

下去取惟公使参检各自伸其见然后徐蔽

以议论之公所取多老成徐实学困扵名场者拆号

同洪待𭅺咨夔王殿院遂奏事乞于科举之外访求

遗逸三月戊戌感疾谒告乙告已除参知政事同提

举编修𠡠令经武要略再辞免不𠃔诏云汉御大夫

告当病上之史侯胜谓必愈果然后遂至相朕之

贤卿甚于宣帝之徳𠮷也卿其亲医薬自厚且先即

舍拜命少闲可就车朕遣黄门召见卿矣乞祠御笔

再给一月己丑三乞祠辛卯除资政殿学士提学万

夀𮗚兼侍读辞不𠃔五月甲午疾亟乞谢事自中大

夫转一官守资政殿学士致仕是夕薨年五十八公

气体素强然平日勤劳不能自逸非穷理著书即

念世事晚守泉福劬悴滋甚触暑趋召道中刊修衍

义虽闭户服薬举笔流汗不以为疲礼闱考阅数觉

头施初不经意出院宾客云集新进士来谒人人与

为礼得疾之日犹对客至暮三鼓后风忽作病中

犹梦与郑左司寅论楮弊既而小愈延讲官徐君清

叟至卧内令扵上前来去上固留之且屡对大臣讲

读官问公疾今何如爱见至色丞相数遣人谕上旨

公感上眷遇故不敢决去每指心言曰天知此心无

一富贵之念属疾两月日常冠带起坐易篑犹神

爽不乱遗表闻赠银青光禄大夫上震悼辍朝士大

夫无亲疏远近莫不相吊都人往往失声痛惜如元

祜之䘮洓水公也䘮归八月壬寅葬于县南十五里

珠林配建安郡夫人杨氏太中大夫主之女公方丱

角太中公奇其风骨许以夫人归焉翁婿恩义甚笃

后同擢第夫人尤贤先公三十四年卒子志道承事

郎新监南剑州税务孙某公内行卓至于伦纪最隆

奏荐先弟后子弟徳林犹子似道履道皆公所任也

自豫章归未有居室先筑精舍以奉先茔作睦亭自

记之曰凡人所为薄于宗族者以其不知所出之本

也诚知其所出之本一则虽由衰焉而功由功焉而

缌由缌焉而至于无服之亲譬之巨木有围枝叶虽

疏而根干则一岂容以异𮗚哉事𭒀姊甥里中

老病乏绝待公举㸑者常数十人律已清苦虽贵无

馀赀自长沙归始有粤山新居人越数年𠫊廊乃具

建学易斋共极堂供𢌿扑无华饰郭薄产皆出玉

堂俸赐后出藩入从无所増益常以廉俭诲于作楮

衾铭焉公少以文词独行朝中所草大诏令温厚尔

雅尤为楼公钥赏重立螭以后言议出处动关世道

諌书传四夷名节𭧂当世三十年间天下莫不以为

社稷之荩臣道徳之宿老故其于为学士也惟恐其

不秉政既得政惟恐其不久于位　皆曰道之将行

斯世之故平治矣而天下遽夺之呜呼悲夫公博极

群书而积勤不已望临一代而执谦愈甚闻人之善

忻悦奨誉自以为不及也闻人不善颦蹙叹息犹兾

其能改也故君子宗之小人亦信服焉常以穷理致

用四字勉学者有新第者请益公曰读好书做好人

而已每谓其徒曰一生短千载长不欠名位只欠徳

业公之学本于诚敬因孟子夜气之作而知旦昼所

为其本在夜故操存之功于夜尤严必斋必粛如临

君师作夜气箴焉中年犹谓戒谨恐惧之意多而

㳺泮奂之意少乙酉退闲深道専一始觉清通和楽

八窗玲珑尝曰天壌之间横陈错布无非至理虽有

道不待窥牖而灿然毕睹然自斈者言则见山而悟

其静夀则观水而知有本风雨霜露接乎吾前则天

道至教亦昭昭焉可睹也晚集圣贤之语为心而发

者曰心作赞焉略曰意必之萌云卷席彻子谅之

生春嘘物茁盖公之所造至是深远矣其记矩堂之

言曰始吾患隶于已者之不忠也故立朝不敢不以

父事吾君患长人者之不仁也故居官不敢不以子

视吾民尝以椽属事其府矣具情不吾察吾患焉故

为长吏必思有以通下情尝以监司临所部矣其令

不吾行吾病焉故虽帅一道而于使者之命未尝忽

私居而挠公府吾尝不平之故于其所寓不敢以毫

发干焉大家而侵细民吾尝不直之故于乡党邻里

虽无以厚之而亦不敢伤之也公之以直内方外如

此自出身事主忠国爱民绵固结不以进退易虑

每谓近代名卿如了翁梁溪皆以得䘮荣辱为虚幻

而以济时及物为贞实自泉而福则恨不得尽力以

谢泉人自福造朝又恨未有以及一路天子将举国

以听之矣而公则曰諌行言听虽为臣可也忘身

殉国终始如一非至诚而能若是乎公山后于朱文

公而自谓受先生冈极之赐资深守国异说不能入

晚岁论文尤尚义理本教化于古今之作视其格言

名论多者取焉若徒华藻而于义为无所当者不录

也所著书外有西山甲集若干卷对越集若干翰

林词章二其政事则有江东救荒录若干卷清源

杂主若干星沙杂志若干公既薨上思之不置

御笔今有司议谥以闻于是志道次年谱来曰治命也

子必毋辞乃剟其关系于当世之大者著之篇上之

太常若夫公之嘉言懿行善政遗爱盖有不胜书者

门人高弟散在四方各有记载云谨状

端平二年十月　日门人朝散郎枢密院编修官兼

　　右侍𭅺官刘〈某〉状

后村先生大全集一百六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