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村先生大全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五十一

卷第五十 后村先生大全集 卷第五十一
宋 刘克庄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赐砚堂钞本
卷第五十二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 --卷(⿵龹⿱一龴)之五十一

 奏议

   备对札子端平元年九月

臣㳟惟陛下更化以来登庸一相号召诸贤江湖远

屏之人山林久幽之士隔绝千万里而不见录者访

求如不及近臣骨鲠之言小臣狂狷之议菀结二十

年而不䕶伸者吐露无馀蕴士大夫常恨不遇圣主

今生德可谓圣矣又常恨不遇贤相今相业可谓贤

矣此韩愈石介作为颂诗之日也然而臣窃有忧焉

昔人主未尝不𣣔治而卒趋于乱自昔大臣未尝不

欲得天下之誉而卒受天下之谤自昔士大夫未尝

不𣣔以名节自许而往往为冨贵利禄所变者立志

不果执德不固持循于久者易变矫揉于暂者难恃

也以臣之愚窃迹近事眀主方厉精更始而或者恐

其惰终大臣方奉公履正而或者过于责备善类方

合而间有异同龃龉之迹国是方定而已有反复动

摇之戒不幸有近于先贤程颢之所忧者其故何欤

盖天下所恃与吾君吾相共起太平者诸贤而已彼

其忠似迁直似讦上冨春秋则进圣人血气之戒上

喜功名则守儒者根本之论内无许赵之宠而攻后

宫者相继外无丁传之横而议戚畹者不巳或欲核

内帑以佐经费或欲远奄嬖以肃朝网陛下虽始乐

闻乃已猒听批依而不果依之类是也事之不稽于

众者则言今之不便于民者则言黜陟用舍之末恊

于公论者则又言大臣外虽翕受内或惮改报行而

不果行之类是也听者或从或违类者私主言者自

鸣自止亦不坚执始初清明其兆巳尔岁月稍失主

意懈于上庙谟揺于下臣恐观望迎合之说进中伤

报复之讣行贤者稍稍引退中人以下皆循然以求

容群小投袂复起而天下之事去矣臣闻靡不有初

鲜克有终又闻坚凝之难昔我仁祖嘉祐之末琦为

相修参预所用之人所行之事常如庆暦之𥘉故四

十二年之治侔于三代若夫朝用马范暮擢章蔡朝

变新法暮主绍述其祸有不忍言者然则陛下虽有

改旧图新之意果可保其终乎臣敢以此为明主规

也人之常情恶直喜侫权位既重容受愈难熙寕大

臣始用吕公著为中司公著不合而徐禧邓绾之徒

进绍圣大臣𥘉引陈权共语不合而林希瓘辈遂为

上容矣然则庙堂之上虽以进贤退不肖而为已任果

可保其终乎臣敢以此为大臣规也立初节易保晚

节难寇准暮年未免动色于使相来祁终身不能志

情于两地种放常秩既召名誉顿减于遗逸之日唐

介邹浩既贵风采反不及论事之时然则班行之内

号为有行义操守者又可保其终乎臣敢以此为士

大夫之规也臣愿陛下与二三大臣思致诸贤之难

亦既致之信任勿贰可也(⿱艹石)尊显其人忽弁其言谓

之貌敬可也而一时诸贤又思保令名之难苟欲保

之壮老一节可也若激昂于前委靡于后谓之晚缪

可也言治于今日者多矣臣愚以为君相不必慨

前古常如端平之初元足矣士大夫不必过持高论

毋改平日之大节足矣臣位卑言高罪当万死惟陛

下裁赦

   其二

臣闻祸败之来常患于不知与知之而不忧女真既

㓕鞑与我邻重兵溃于游骑厚礼加于小使朝野凛

然如控弦百万之临境可谓知所忧矣然臣犹以为

未知所以忧也盖自南北分裂其间大战者有数曹

操赤璧之役符坚淝水之役逆亮瓜州之役皆奔北

而去或仅脱身烟熖或闻风声鹤唳而遁或变起帐

下殒于丛镝彼惟不来来则为南师所胜商浩山桑

之役桓温襄邑之役禇裒伐陂之役皆狼狼而返或

绌废为民或委罪偏禆或闻哭声惭愤发病而死此

惟不往往则为北师所败今之鞑戎变诈不过如操

强盛不过如坚㓙残不过如亮假令倾国大入是天

亡此胡使之送死而谋臣勇将𡚒跃以立功名之机

也何以深忧为哉臣之所忧者今之将帅德望未必

如浩材能未必如温噐识未必如裒而鸣剑抵掌坐

谈关河鼻息所冲上拂云汉非笑蔡谟王羲之孙绰

不可易之言经营王镇恶到彦之哥舒翰不能守之

地一举而偾军然犹未惩恐再举而覆国矣此孟

子所谓尽心力而不得鱼又有后灾是也顾未以为忧

何哉臣非敢位懦者之论沮锐者之气而为妄庸偷

安者之地也盖亿兆之命不可以寡谋试强大之敌

敌不可以虚气吞世有患虎𭧂者必于其来往出没

途预设弓矢䧟阱以待焉一旦咆哮而至其毙必矣

若徒手入山林𥘵裼而抟之未有不反为所噬者自

关陇达于均房自均房达于淮右彼尝所来往出没

之徒也高城深堑良将精卒吾弓矢䧟阱之具也修吾

具以待其至卞庄子之智也徒手𥘵裼而往抟之冯

妇之勇也今日之计将为卞荘子乎抑为冯妇乎昔

人有言天下大亊岂堪再坏惟陛下与大臣谨之重

之臣不胜惓惓

   贴黄

臣窃见晋人委任将帅至专然祖逖翦平南复以戴

渊临之陶侃威行荆楚复以温峤参之谢安指授诸

将使诸桓当上流群谢当下流事权所寄未尝遍重

今自襄岘以至淮泗挈数千里之边靣兵柄付之一

门上无董统下无副贰特守多其兵佐镇戍皆其厮

养未有毫发之功而先养成尾大之势非所以尊严

朝廷保全将帅也臣愿陛下更留睿算

   又

臣妄谓金之与鞑虽均为夷狄然待之要自不同金

吾仇也鞑吾邻也斩使焚弊所以待仇也羁縻勿绝

所以待邻也与金通好是以待邻之道待仇也与鞑

寻衅是以待仇之道待邻也既失于前不可复失于

后国家异日岂能不与鞑和但其事在于数年之外

此数年之内修实政养力使士马疆保障厚藩篱固

可以与之战则可与之和矣

  三

臣窃惟财用不足今日不可药之病也先朝或出内

藏库数百万以𦔳大农今内帑有无外廷不得而会

矣前或世税于农或摧于商贾今税摧俱重不可复

加桑洪羊宇文融复生其术穷矣于是日造楮十六

万以给调度楮贱如粪土而造未巳士大夫献议盈

廷工于词病而拙于处方者皆是也臣有𥙿国宽民

之要方不过没入大赃吏数十家之赀然度宽大之

朝决不忍行请条其次者一日罢编戸和籴之扰计

产抛数非其乐低佑高量几于毫夺岁岁为民患苦

故曰罢之善或曰军旅之兴水旱无备则柰何臣谓

与其籴于中下之户孰若籴于富贵之家昔之所

谓富贵者不过聚象犀珠玉之好穷声色耳目之奉

其尤鄙者则多积𩿅中之金而巳至于吞噬千家之

膏膄连亘数路之阡陌岁入号百万斛则自开辟以

来未之有也亚乎此者又数家焉臣愚以为此类宜

令所居郡县各按版籍十籴其七若旁郡邻县之侨

产则全籴焉籴十年止十年之外国用少纾则给其

直臣闻安边所官田岁可收三十万斛此数家者岁

可籴数十万斛则编戸可以勿籴矣二曰追大吏干

没之赃比年颛阃之臣尹京之臣縂饷之臣握兵之

臣拥麾持节之臣未有不𭧂富者其人在艺祖孝皇

之朝皆当极刑其赀产绳以周官驭贫之法皆当没

入今各优游寓里晏然享封君之富臣愚以为此类

宜令有司核其簿籍前所干没今昔追取别储之以

备边费亦一䇿也昔人或相三君而无衣帛之妾或

造国元老而仅有桑八百株田十五顷𡈽山之墅平

泉之荘所直㡬世犹讥议今一家遂有百万金仓一

所何祥哉一贪倡之众贪和之毒偏四海人心愤怒

之日久矣今也田当没入止籴其粟粟之外货宝如

山自(⿱艹石)也货当没入止追其赃其不追者犹不胜用

也此于贵家大吏无甚损而国与民皆可小苏不亦

简而易行乎臣所虑者上则陛下念其攀鳞附翼之

功下则大臣牵于维桑与梓之情虽以臣言为然终

不忍用是则朝廷于此数家及数十大赃吏无信负

矣如国与民何惟陛下图之

   输对札子端平二年七月十一日

   一

臣共惟陛下厉精更化并建二揆共起治功兴君英

辟之规模也大臣同心辅政兼𭣣群䇿不主巳见先

正名臣之德业也以此图回何向不济然天下之𫝑

宜疆而日趋于弱宜安而日趋于危其故何欤盖服

天下莫若公今也失之私镇天下莫若重今也失之

轻二失不去虽圣君贤相终不能以善治臣谨条其

事以献臣闻王者之兴必有天命文帝在藩大横是

占平王尚㓜当璧而拜而人力不预焉陛下受命于

天柄臣掠功于已因私天位遂德柄臣因德柄臣遂

失君道昔卫献公谓𡩋喜曰政由𡩋氏𥙊则寡人后

世以为失言鸣呼祭犹在也郁攸之变私苐岿然而

大室为烬是祭亦去矣臣窃意陛下内不能平而哀

乐终始今古罕伦既得其主又得其死非私欤因私

天位遂䟽同气因䟽同气遂失家道均为近属等是

宗藩或𥨊园甲第宠光赫奕或𮎰草一邱𥙊享寂寥有

司莫敢将明行路无不嗟闵非私欤左戚贵胄聨翩

华途桑霍之萌也两邸鱼轩融泄广内丁传之渐也

非私欤南阳近亲蹙夺贫细郡国不敢问北司贵臣

凭恃思宠风宪不敢劾非私欤大农告乏而乘舆后

宫之奉未闻少损大臣镌俸而重俟累将之家不㧞

一毫非私欤然则天下之心安得而悦服照烈于亮

关张不能间符坚于猛宗戚不能毁其见重如此若

夫忧𦆵畏议有狼䟦之嗟厌事避权勲鱼𡙡之兴非

轻欤申屠劾弄臣之罪于相府九龄叱宠妃之使于

朝堂其自重如此若夫猗违肺腑之间道有所屈浮

沉宦寺之际志不得行非轻欤裴度处置两河敛手

徳𥙿告戒三镇听命若夫勉之以恊和乃佩劔而相

笑谕之以谨重乃拜表而即行非轻欤淮失邳徐方

怀吹韲之心蜀窥秦巩巳有𣣔炙之色非轻欤子产

为政歌怨不恤管仲下令亏益者死若夫以匹夫横

议而变政因走卒偶语而易令非轻欤然则天下之

治安得坚凝臣谓药今之病救今之弊别无竒策不

过去其私而服之以公去其轻而镇之以重而巳夫

惟以天位归诸天命而不归诸人力裁柄臣之恩然

后可以示臣子之戒雪故王之𡨚然后可以召天地

之和孝宗之于秀邸待本生亲之法也过此恐有諌

濮园者矣 宣仁之于高氏待外戚之法也过此恐

有张尧佐者矣高宗之于张去为刘媫妤待奄嬖

之法也否则踵政宣之法矣此臣所谓去其私而服

之以公者也宫府为一体则朝网肃政事出中书则

相权重韩琦之逐任守忠陈俊卿之去曽觌大臣处

近习之法也赵普諌幽燕之役寇凖决澶渊之䇿大

臣处边事之法也失信者民惑反汗者令轻继今以

往方其造令也当谋及卿士谋及庶人及其行令也

当坚如金石信如四时有议令亏令益令不如令者

皆罪之则令重矣此臣所谓去其轻而镇之以重者

也臣在田里见癸巳十月以后所下诏令虽樵夫野

老莫不欣跃鼓舞曰太平旦夕可致及来行都稍久

目击近事䆮异初元以圣君而𫎇天下之疑以贤相

而受天下之谤臣思其故而不可得意者私与轻有

以累之诗云必之忧矣又云心乎爱矣惟陛下与大

臣留意而改图焉

   贴黄

臣窃见苕川之事出于迫胁向者止议其罪不原其

情近者虽复其爵未雪其枉皆议臣过计非陛下夲

心臣犹记讣告之初震悼辍朝亟命有司讨论赠典

陛下本心盖如此文致濳逆削夺封爵乃当时小人

之谋缴驳论列各有主名岂陛下本心哉美官归此

曹恶谤丛陛下此曹之罪不讨则陛下之谤不解陛

下何不下尺𥿄之诏曰故王素有东海王疆寕王宪

之志不幸遭变朕于同气友爱素隆而某人等实间

朕骨肉离朕手足使太母不得全鸤鸠平均之德使

人主不得尽眷令急难之情朕既痛心疾首追咎往事

前日缴驳论列之人宜伏江充苏文之诛德音办诬

则四海之心悦矣厚礼改葬则九原之憾释矣至于

圣恩矣牵复论言一朌无第可告无孤可付天下之

人莫不闻而哀之陛下孔怀终鲜之痛宜如何耶议

者亦谅陛下之心矣以国本之未立也臣以为隐然

示人以未继绝之故不若暁然以示人将继绝之意

先事播告待国本之立而举行焉不亦可乎陛下仁

圣甚祖宗好学礼贤无失德于天下而乾象错异民

情危疑变故日生警遽日至岂非此一大事未𠃔天

人之意而然与臣位卑言高罪当万死惟陛下裁度

   二

臣闻之道涂皆谓陛下更化既久责治未进稍厌君

子复思小人朝野讙传莫不失望然陛下圣明固无

是事万一有之乱萌祸胎昉于此矣夫国犹身也身

不能无病受病必有源㭬伐于少至老必验蕴伏于

忧至秋必发柄臣浊乱天下久矣塈元春知孝之流

横议于朝反易网常变乱邪正而元气坏国损善湘

之伦妄作于边削薄夲根裂弃险要而弱势成以一

易二民始疑楮三界并行民始贱楮通国无䇿以救

而亡形具于斯时也水旱游彗孛交流火燔都邑

盗满原野柄臣惧天下议巳遂行一切茍悦之政以

求容于斯世赣卒戕宪而不讨盰卒杀守而曲赦于

是兵以姑息为当然训齐以法则怨赃吏满天下躬

盗贼之行而享封君之富于是吏以饕墨为当然薄

录其尤则怨覃免无节循转不已徒手赴春闹而秋

赋㡬废正𭅺满铨部而任子倍増于是士大夫以侥

幸为当然裁抑其甚则又怨柄与其徒皆攫取陛

下之富贵而去而独留其大敝极坏之朝纲巳开难

合之边衅骄冗不可简稽之兵穷极不可变通之楮

䧟溺不可挽回之风俗以遗陛下此脉家所谓在膏

之上盲之下良医弃其鍼石而走之证也陛下不幸而

当之诸贤不量力而就之相视束手莫知所为陛下

责诸贤无扁鹊华佗之方则似矣若曰更医而致疾

则非也假令陛下起柄臣于九原授以相印还债帅

于谪地升之将坛天下其遂晏然乎嗟夫君子小人

并立于世小人享其乐君子当其忧小人饮其甘君

子味其苦小人善交结故负罪而见思君子拙迎合

故输忠而𫉬厌小人恃智巧君子恃天理人心之正

而天与人又有时而不然桧十九年弥远二十六年

而衍七十日光九月君子之难取必于天如此庆暦

议减任子任子不可减而仲淹琦罢淳熙议裁恩霈

恩霈不可裁而龚茂良逐小人作流共工于幽州赋

以快之君子之不见乐于人如此天与人皆不可恃

所恃者人主而巳亲之犹恐其䟽縻之犹恐其去柰

何外示眷礼内萌厌⿰亻⿳龹丶龴 -- 倦使之皆岌岌不自保乎名臣

殄瘁时事寖非弓旌所招稍稍引去见几而作者未

巳也弹射所驱往往复还迹而至者未巳也曽肇

有言窃观近曰上意渐变深味此语可为寒心臣愿

陛下坚凝𥘉志无使邪说揺正论小人间君子如肇

所虑则用今之二相与今之诸贤足矣不然虽举十

六相彼四㓙之来不知十六相者何恃而安乎或曰

今天下最急者兵与楮二事有人焉能制兵之骄扶

楮之贱虽非君子盍用之以纾一时之急乎臣曰不

然宣靖之祸蔡京为之也虏骑长驱京巳贬责乃自

言有御狄之策以求复用当时不惑其言天下后世

亦不追恨其䇿之未试何也京惟无策所以至此既

已至此策将安出小人欺世之术毎类于此呜呼坚

守京师者李纲也再造江表者赵鼎也尊中国攘夷

狄者张浚也皆君子也国存至今用君子之力也使

京复用则国亡久矣此陛下之商鉴也臣所以不胜

惓惓者哉

   贴黄

蒙恩兼郎窃见本选在籍小使臣一万三千九百

馀人内奏𥙷五百五百馀人宗室三千六百馀人吏

职军班各千人而武举不满五百军功不满千以恩

泽入仕者如此之多臣因以名噐之滥予以材武自

𡚒者如此之少臣因以知武功之不竞而又有爵

一涂巳参注者二千一百馀人来者源源未巳皆注

监当而监当阙皆十二年以上六七人共守一阙

恐数年之后充塞铨部皆以赀为𭅺之人而仕进之

涂愈狭矣谓国用不足固今日急务然生财之道

非止一端鬻爵之令可以巳矣惟陛下与大臣熟议

   录圣语申时政记所状

闰月十一日赴后殿奏事例二件读至第一札至因

私天位遂徳柄处奏云近有御笔戒饬臣寮无得

言故相事臣谓故相有功于陛下陛下欲保全其子

孙田产可也至于其人当国㡬三十年所行之事有

是与非是非之理根于人心陛下岂能泯人心之是

非使之不敢言乎圣语曰朕何尝禁人如此说读至

沂荣鱼轩融泄广内处奏云陛下自藩邸入承大统

有 生之亲有出继之亲崇奉之道固宜从厚但人

主之孝与臣庶不同人主以奉宗庙尊正统为孝汉定

陶传太后欲居北宫师丹等以为非臣谓陛下闺门

之私恩不可以不厚朝廷之公分不可以不严圣语

曰此事自有典故读至诸葛亮王猛处奏云陛下向

者待柄臣太重人莫不畏之今者待大臣既轻大臣

又自轻人皆不畏之大臣使人畏固不可使人不畏

亦不可读至拜表即行处奏云去岁兴师犹是朝廷

有进取之意将帅观望而然后来庙谟专务𭣣敛靠

实戒饬屡下而淮东兴宿州之役荆襄出唐州之师

皆不以闻于朝如此则将帅在外妄作庙堂不能谁

何之何以为国圣语曰唐州之事亦曽申来奏云臣

疏贱不知朝廷机密但为国之道无过赏罚陈韡既

以平版受赏唐州失律岂容佚罚纵元帅未可轻动

至如偏帅提师而出覆军而归无罚可也乎圣语曰

然读至孝宗之于秀邸处奏云孝宗在位二十馀年

所以待秀邸者轻重厚薄皆有凖则故庙谧为孝此

陛下所当法圣语曰朕只是依典故读至待𡘤嬖处

圣语曰朕何曽与此曹谋事奏云更化之初都无此

传只因近日军卒小警戚官左右皆得进言陛下之

听不免稍杂若信其言天下之事去矣圣语曰无此

奏云虽无此事然闻此事亦足以戒读至肃朝纲重

相权处圣语曰今政出中书不可谓不重奏云陛下

待左相眷意未尝衰而外间妄云眷衰于是左相求

去右相未尝引旧人而外间妄云荐某人某人于是

右相求去此必小人欲二相皆去之计也又近日廷

臣皆言二相不和臣为枢属日日随都司白事见二

相握手促𰯌议论甚恊未见不和之迹圣语曰得如

此甚好读至圣君贤相而受疑谤思其故而不可

得处圣语曰卿思其故是如何奏云巳见奏篇读贴

黄至苕川之事圣语曰济王之事与秦王不同群臣

引秦王为比非也奏云毕竟陛下夲心不如此震悼

辍朝陛下本心也讨论赠典陛下初诏也彼来因一

等小人为给舍台諌缴驳论列不巳遂有后靣一叚

施行谓当治此一等小人之罪以涤陛下千载之

谤圣语曰人主尚思有司守法奏云当时小人各为

一身之谋恐非守陛下之法读至继绝处圣语曰朕

向有御笔卿见否奏云臣见之国本未建宜陛下有

此言他日陛下子孙千亿国本既建此事恐不容巳

不若令天下人先如此意上默然读第二札至诸贤

不量力而就处奏云陛下更化许久外间失职小人

之论皆以为朝廷所行之事无一件是臣平心论之

向来陛下权柄下移欲自除一吏不可今要除从官

则御笔经除要并命两相则宣麻同拜此揽权之效

向来内自职事官以上外自通判以上皆有定价士

大夫纳赂于权门取偿于百姓今内外差遣并从公

拣㧞向后廉吏必多廉吏多则民力苏此去贪之效

也向来故相蒙蔽群臣于陛下之前岂敢诵言其非

近臣中惟真德秀魏了翁小臣中将蒋重珍陈埙之

流曽与之异论今人人得以攻庙堂缺失议朝政是

非此辟言路之效也谓更化无效则不可但此等言

语近于谄䛕故臣不敢具之奏篇惟陛下坚守此意勿

使小人破坏之磨以岁月何事不成读至弓旌所招

稍稍引去处圣语曰谁也奏云蒋重珍既去洪咨䕫

又引疾如此则诸贤皆去别有一副人当来矣上颔

之读至蔡京自言有御狄之䇿处圣语曰士大夫虚

谈多实用少又曰任责者少小人之有才者亦不可

终废易但言内君子外小人何尝教废而不用奏云

陛下欲君某人居废堂恐非外小人之义圣语曰无

朕欲令尹京行会子奏云臣记既得会子当故相末

年外路只卖得三百以下钱(⿱艹石)某人果有秤提之术

彼时何不以献故相乃秘藏至今此只是欺世之言

实无竒䇿圣语曰卿言良是他想亦无䇿上又叹无

人任事奏云今日病证既深用君子如参苓虽无

近效犹有可生全之理用小人如服鸟喙一剂而亡

矣读札毕端笏奏云臣少小读书每见犯颜敢諌者

谓之忠臣希旨论事者谓之䛕臣臣虽不及古人然

陛下圣徳容受如此不觉罄其狂愚所言未必一一

中理惟陛下择而行之下殿再拜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