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四库全书本)/卷014

卷十三 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卷十四 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历代通鉴辑览卷十四
  汉
  太宗孝文皇帝
  名恒高祖中子母曰薄姫先在魏许负相曰当生天子后入汉高祖内之后宫一曰召幸之姬曰昨梦苍龙据吾腹高祖曰此贵征也吾为汝成之遂生帝初封代王大臣既诛诸吕遂迎立之
  壬戌元年十月帝谒高庙
  尊太后为皇太后遣车骑将军薄昭迎于代
  立赵幽王故赵王友子遂为赵王徙琅邪王泽为燕王初齐王襄起兵绐琅邪王泽留之事具前泽不得反国乃之长安与诸大臣共立帝以功徙为燕王琅邪复归齐
  以陈平为左丞相周勃为右丞相灌婴为大尉
  陈平谢病上问之平曰高祖时勃功不如臣及诛诸吕臣功不如勃愿以右丞相让勃上从之于是论诛诸吕功右丞相勃以下益戸赐金各有差勃朝罢趋出意得甚上礼之恭尝目送之郎中袁盎进曰丞相何如人也上曰社稷臣也盎曰丞相功臣非社稷臣夫社稷臣主在与在主亡与亡方吕氏时刘氏不绝如带丞相为太尉本兵柄不能正吕后崩大臣共诛诸吕丞相适会其成功今丞相如有骄色而陛下谦让臣主失礼窃为陛下不取也后朝上益庄丞相益畏 袁盎字丝楚人
  十二月除收孥相坐律令应劭曰秦法一人有罪并坐其室家今除此律诏曰法者治之正也今犯法已论而使无罪之父母妻子同产坐之及为收孥朕甚不取其议之有司皆曰收孥相坐所以累其心使重犯法如故便上曰朕闻法正则民悫罪当则民从且夫牧民而导之善者吏也其既不能导又以不正之法罪之是反害于民为暴者也朕未见其便于是有司奉诏除收孥诸相坐律令
  春正月立子启为皇太子即景帝
  有司请早建太子上曰朕既不徳纵不能博求天下贤圣有徳之人而禅天下焉而曰豫建太子是重吾不徳也其安之有司曰豫建太子所以重宗庙社稷不忘天下也古者殷周有国治安皆且千岁用此道也立嗣必子所从来远矣今子启最长纯厚慈仁请建为太子上乃许之
  三月立太子母窦氏风俗通夏帝相后缗方娠遭寒氏之难逃出自窦生少康其支孙以窦为氏为皇后后观津人吕后时以良家子选入宫后吕后出宫人分赐诸王后入代生景帝后兄长君弟广国字少君㓜为人所略卖传十馀家闻皇后立乃上书自陈召见验问得实厚赐田宅家于长安周勃灌婴等曰吾属不死命且悬此两人两人所出微不可不为择师傅宾客又复效吕氏也乃选士有节行者与居两人由此为退让君子不敢以尊贵骄人
  诏定振穷养老之令
  诏曰方春和时草木群生之物皆有以自乐而吾百姓鳏寡孤独穷困之人或阽于死亡而莫之省忧为民父母将何如其议所以振贷之又曰老者非帛不煖非肉不饱今岁首不时使人存问长老又无布帛酒肉之赐将何以佐天下子孙孝养其亲哉具为令八十以上月赐米肉酒九十以上加赐帛絮长吏阅视丞若尉致二千石遣都吏循行不称者督之
  夏四月齐楚地震山崩
  二十九山同日崩大水溃出
  六月令四方毋来献
  时有献千里马者上曰鸾旗在前属车在后吉行日五十里师行三十里朕乘千里马独先安之于是还其马与道里费下诏曰朕不受献也其令四方毋复来献
  封宋昌为壮武汉县故城在今山东莱州府即墨县西
  帝既施惠天下乃修代来功封昌为壮武侯诸从官张武等六人官皆九卿
  秋八月右丞相勃免
  帝益明习国家事问右丞相勃曰天下一岁决狱几何勃谢不知又问一岁钱谷出入几何勃又谢不知惶愧汗出浃背帝问左丞相平平曰有主者帝曰谓谁平曰陛下即问决狱责廷尉问钱榖责治粟内史秦官汉因之掌谷货帝曰然则君所主者何事平谢曰陛下不知其驽下使待罪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填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帝曰善勃大惭自知能不如平乃谢病免平専为丞相
  遣大中大夫陆贾使南粤南粤王佗称臣奉贡
  初高后时遣隆虑汉县故城在今河南彰徳府林县侯周灶击南粤会暑湿大疫兵不能隃岭佗因此以兵威财物赂遗闽越西瓯骆元和志岭南道邕管贵州本西瓯骆越地寰宇记永嘉为东瓯郁林为西瓯贵州今广西浔州府贵县“欎”中“寸”换成“彡”林故城在县南役属焉东西万馀里乘黄屋左纛称制与中国侔至是帝初镇抚天下使告诸侯四夷以陆贾前使粤召为大中大夫谒者一人为副使赐佗书书曰朕高皇帝侧室之子奉北藩于代高皇帝弃群臣孝恵皇帝即世高后自临事不幸有疾诸吕为变赖功臣之力诛之朕以王侯吏不释之故不得不立乃者闻王遗隆虑侯书求亲昆弟请罢长沙两将军朕以王书罢将军博阳侯亲昆弟在真定者已遣人存问修治先人冢前日闻王发兵于边为冦不止长沙苦之南郡尤甚虽王之国庸独利乎必多杀士卒伤良将吏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独人父母得一亡十朕不忍为也得王之地不足以为大得王之财不足以为富岭以南王自治之虽然王号为帝两帝并立亡一乘之使以通其道是争也争而不让仁者不为也愿与王分弃前患通使如故陆贾至佗恐顿首谢罪愿奉明诏长为藩臣奉贡职下令国中曰两贤不并世汉皇帝贤天子自今以来去帝制黄屋左纛因奉书书称蛮夷大长老夫臣佗昧死再拜上书皇帝陛下老夫故粤吏也高皇帝幸赐臣佗玺以为南粤王孝恵皇帝义不忍绝所赐老夫者甚厚高后用事别异蛮夷出令曰毋与粤金鐡田器马牛羊老夫僻处马牛羊齿已长自以祭祀不修有死罪使凡三辈上书谢过终不反又风闻父母坟墓已坏削兄弟宗族已诛论吏相与议曰今内不得振于汉外亡以自高异故更号为帝自帝其国非有害于天下也高皇后闻之大怒削南粤之籍使使不通老夫窃疑长沙王谗臣故发兵以伐其边老夫处粤四十九年今抱孙焉然夙兴夜寐寝不安席食不甘味者以不得事汉也今陛下幸哀怜复故号通使如故老夫死骨不腐改号不敢为帝矣并献方物
  召河南守吴公为廷尉贾谊为大中大夫
  帝谓河南守吴公治平为天下第一召为廷尉吴公荐洛阳人贾谊谊以能诵诗书属文称于郡中吴公召置门下帝召以为博士谊时年二十馀帝爱其辞博每诏令议下诸老先生未能言谊尽为之对人人各如其意所出诸生以为能帝悦之一岁中超迁至大中大夫谊请改正朔易服色定官名兴礼乐以立汉制更秦法草具其仪法色上黄数用五为官名悉更奏之帝谦让未遑也
  癸亥二年冬十月丞相曲逆侯陈平卒谥曰献
  平常言吾多阴谋道家所禁吾世即废亦已矣终不能复起也后平曽孙何坐法弃市竟不得续封
  诏列侯之国
  诏曰古者诸侯各守其地以时入贡民不劳苦上下驩欣靡有违德今列侯居长安邑远吏卒给输费苦而列侯亦无由教训其民其各之国
  十一月以周勃为丞相
  癸卯晦日食诏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
  诏曰人主不徳天示之灾以戒不治朕下不能治育群生上以累三光之明不徳大矣令至其悉思朕之过失及知见之所不及匄以启告朕及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以匡朕之不逮因各敕以职任务省繇费以便民罢卫将军军太仆见马遗财足遗留也财与才同减而留者才足充数而已馀皆以给传置颍阴汉县故城在河南陈州府淮宁县西北侯骑侯家之骑从贾山颍川人上书言治乱之道名曰至言其辞曰臣闻雷霆之所击无不摧折者万钧之所压无不糜灭者今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势重非特万钧也开道而求谏和颜色而受之用其言而显其身士犹恐惧而不敢自尽又况于纵欲恣暴恶闻具过乎昔者周盖千八百国以九州之民养千八百国之君君有馀财民有馀力而颂声作秦皇帝以千八百国之民自养力罢不能胜其后财尽不能胜其求身死才数月耳天下四面而攻之宗庙灭绝矣秦皇帝居灭绝之中而不自知者何也亡辅弼之臣亡直谏之士天下已溃而莫之告也今陛下使天下举贤良方正之士天下之士莫不精白以承休徳今已在朝廷矣乃选其贤者使为常侍诸吏与之驰骋射猎一日再三出臣恐朝廷之解弛百官之堕于事也陛下即位亲自勉以厚天下振贫民礼高年平狱缓刑天下莫不说喜臣闻山东吏布诏令民虽老羸癃疾扶杖而往听之愿少须臾毋死思见徳化之成也今功业方就名闻方昭四方乡风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臣不胜大愿赖以夏岁二月定明堂造太学修先王之道风行俗成万世之基定惟陛下所幸耳古者大臣不得与宴游方正修㓗之士不得从射猎使皆务其方以高其节夫士修之于家而坏之于天子之廷臣窃愍之陛下与众臣宴游与大臣方正朝廷议论夫游不失乐朝不失礼议不失计轨事之大者也帝嘉纳焉帝毎朝郎从官上书疏未尝不止辇受其言言不可用置之可用采之未尝不称善上从霸陵上欲西驰下峻坂中郎将袁盎揽辔上曰将军怯耶盎言曰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圣主不乘危不徼幸今陛下聘六飞下峻山有如马惊车败陛下纵自轻奈高庙大后何上乃止上所幸慎夫人在禁中常与皇后同席坐及幸上林郎署长布席盎引却慎夫人坐慎夫人怒上亦怒盎因前说曰臣闻尊界有序则上下和今陛下既已立后慎夫人乃妾妾主岂可与同坐且陛下独不见人彘乎上说语慎夫人赐盎金五十觔
  春正月亲耕籍田
  贾谊说上曰筦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民不足而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尝闻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生之有时而用之无度则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纎至悉故其畜积足恃今背本而趋末者甚众淫侈之俗日月以长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天下财产何得不蹷世之有饥穰天之行也禹汤被之矣即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国胡以相恤卒然边境有急数十百万之众国胡以馈之夫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茍粟多而财有馀何为而不成以攻则取以守则固以战则胜怀敌附远何招而不至今⿰区支 -- 驱民而归之农皆著于本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游食之民转而缘南亩则畜积足而人乐其所矣上感谊言于是诏开籍田上亲率耕以劝百姓
  三月立赵幽王子辟疆为河间王治乐成今直隶河间府献县是朱虚侯章为城阳王治莒今山东沂州府莒州是东牟侯兴居为济北王治卢故城在今山东济南府长清县子武为代王参为太原王治晋阳注见前揖为梁王治睢阳今归德府商邱县是
  有司请立皇子为诸侯王诏先立河间怜赵王友幽死故既立其太子遂又复立其少子城阳济北以平诸吕有功故王三王然后立皇子三皇子同日立后武徙淮阳参徙代并有太原揖好读书帝爱之异于他子立十年卒无子武遂徙王梁
  夏五月除诽谤妖言法
  诏曰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帝尧事见前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也今法有诽谤妖言之罪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远方之贤良其除之民或祝诅上以相约而后相谩欺也初约祝诅后相欺诳中道而止无实事也吏以为大逆其有他言又以为诽谤此细民之愚无知抵罪朕甚不取自今以来有犯此者勿听治
  秋九月赐天下今年田租之半
  诏曰农天下之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务本而事末故生不遂朕今亲率群臣农以劝之其赐天下民今年田租之半
  甲子三年冬十月丁酉晦日食
  十一月丁卯晦日食
  丞相绛汉县后汉改绛邑故城在山西平阳府曲沃县西南侯勃免就国
  诏曰前遣列侯就国或辞未行丞相朕所重其为朕率列侯之国
  以灌婴为丞相罢太尉官
  淮南王长来朝杀辟阳汉县故城在今直隶冀州东南侯审食其初高祖过赵赵王敖进美人得幸有身及贯高事发美人亦坐系美人母弟赵兼因审食其言吕后吕后妒弗肯白食其亦不彊争美人已生子恚即自杀吏奉其子诣高祖高祖悔名之曰长令吕后母之会黥布反即封长为淮南王事具前王蚤失母附吕后故吕后时得无恙而常心怨食其弗敢发至是入朝王素骄蹇不奉法上以亲故宽假之及入见从上入苑囿猎与上同车常谓上大兄往见食其袖铁椎椎杀之驰至阙下肉袒谢罪帝伤其志为亲赦弗治以此归国益骄恣出入称警跸称制拟于天子袁盎谏曰诸侯太骄必生患上不听
  夏五月匈奴入冦帝如甘泉甘泉宫名也在今陕西西安府泾阳县西北遣丞相婴将兵击走之遂如太原济北王兴居反遣大将军柴武击之秋七月还宫八月兴居兵败自杀
  匈奴入居北地河南注俱见前为寇上幸甘泉遣丞相灌婴发车骑八万五千击之匈奴走出塞上因幸太原见故群臣皆赐之复晋阳中都民三岁租留㳺十馀日初诛诸吕时朱虚侯章功尤大大臣许尽以赵地王章以梁地王兴居帝既立闻其初欲立齐王故绌其功及王诸子乃割齐二郡王之章兴居自以失职夺功常怏怏章立岁馀卒至是上幸太原兴居以为天子且自击匈奴遂发兵反欲袭荥阳帝闻之诏罢丞相兵以棘蒲今直隶赵州侯柴武为大将军击之遂还长安八月武击虏兴居兴居自杀
  以张释之字季堵阳人为廷尉秦官汉因之
  释之初为骑郎十年不得调袁盎荐之为谒者朝毕因前言事帝曰卑之无甚高论令今可行也释之乃言秦汉间得失帝悦拜谒者仆射尝从行登虎圈在西安府咸宁县东北上问上林尉汉上林苑有令丞尉属水衡都尉诸禽兽簿尉不能对虎圈啬夫汉制县有乡啬夫掌听讼此其类也从旁代尉对甚悉上曰吏不当若是耶诏释之拜啬夫上林令释之曰陛下以周勃张相如东阳侯何如人上曰长者释之曰此两人言曽不出口岂效此啬夫喋喋利口捷给哉且秦以任刀笔吏争亟疾苛察相高其敝徒文具而无实不闻其过陵迟至于土崩今陛下以啬夫口辨而超迁之臣恐天下随风而靡矣上曰善乃不拜啬夫以释之为宫车令卫尉属掌司马门天下上事四方贡献皆领之顷之太子与梁王共车入朝不下司马门释之追止之劾不敬太后闻之帝免冠谢教儿子不谨太后使使承诏赦太子梁王然后得入帝由是奇释之拜中大夫释之从行至霸陵时慎夫人从上指示新丰道曰此走邯郸道也使慎夫人鼓瑟上自倚瑟而歌意惨凄悲怀顾谓群臣曰嗟乎以北山石为椁用纻絮斮陈漆其间岂可动哉左右皆曰善释之曰使其中有可欲虽锢南山犹有隙使其中无可欲虽无石椁又何戚焉帝称善至是拜廷尉上行出中渭桥玉海架渭者三桥中渭桥在长乐宫北西渭桥亦曰便桥在长安西东渭桥在万年东有人从桥下走乘舆马惊捕属廷尉释之奏犯跸当罚金上怒释之曰法者天子所与天下公共也今法如是更重之是法不信于民也且方其时上使使诛之则已今已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壹倾天下用法皆为之轻重民安所措其手足上良久曰廷尉当是也后有人盗高庙坐前玉环得下廷尉治释之奏当弃市上大怒曰人盗先帝器吾欲置之族而君以法奏之非吾所以共读曰恭承宗庙意也释之曰法如是足也今盗宗庙器而族之有如万分之一愚民取长陵一抔土陛下何以加其法乎帝乃白太后许之
  乙丑四年冬十二月丞相颍阴侯灌婴卒谥曰懿以张苍阳武人为丞相
  苍自秦时为柱下史明习天下图书计籍尤善律历高祖用为计相専主计籍至是以御史大夫代灌婴为丞相历有黄帝颛顼夏殷周及鲁六家苍用颛顼历于六家疏阔中最为微近以高祖十月始至霸上因故秦时本以十月为岁首而朔晦月见弦望满亏多非是
  召河东汉河东郡治安邑安邑注见前守季布至罢归郡
  上召季布欲以为御史大夫或言其使酒难近至留邸一月见罢布因进曰臣无功窃宠待罪河东陛下无故召臣此人必有以臣欺陛下者今臣至无所受事罢去此人必有毁臣者夫以一人之誉而召臣以一人之毁而去臣恐天下有识闻之有以窥陛下之浅深也上默然良久曰河东吾股肱郡故特召君耳
  下绛侯周勃廷尉狱既而赦之
  勃既就国每河东守尉行县至绛勃自畏常被甲令家人持兵以见之人有告勃欲反下廷尉逮治勃恐不知置辞谓对狱之语吏稍侵辱之勃以千金与吏吏乃书牍背示之曰以公主为证公主者帝女也勃子胜之尚之故狱吏教引为证太后谓帝曰绛侯始诛诸吕绾皇帝玺居北军不以此时反今居一小县顾欲反耶帝亦见勃狱辞乃使使持节赦之复爵邑勃既出曰吾尝将百万军然安知狱吏之贵乎
  作顾成庙在西安府咸宁县东应劭曰帝自为庙制度卑狭若顾望而成故名自后诸帝皆自立庙景帝庙号徳阳武帝庙号龙渊昭帝庙号徘徊宣帝庙号乐㳺元帝庙号长夀成帝庙号阳池
  丙寅五年春二月地震
  夏四月更造四铢钱除盗铸令
  初秦用半两钱文曰半两重如其文高祖嫌其重更铸荚钱杜佑曰钱如榆荚重一铢半径五分于是物价腾踊米石万钱至是更造四铢钱文亦曰半两稍轻除盗铸钱令使民放铸贾谊諌曰法使天下公得铸钱敢杂以铅鐡者罪黥然铸钱非殽杂为巧则不可得嬴而殽之甚微为利甚厚夫事有召祸而法有起奸今令细民人操造币之势各隐屏而铸作因欲禁其厚利微奸虽黥罪日报其势不止曩禁铸钱死罪积下今公铸钱黥罪积下奸数不胜法禁数溃铜使之然也铜布于天下其为祸博矣故不如收之贾山亦上书言钱者亡用器也而可以易富贵富贵者人主之操柄也令民为之是与人主共操柄不可长也上不听当是时吴王濞以诸侯即豫章铜山韦昭曰豫章当作故鄣今浙江湖州府安吉州汉故鄣县其东有铜岘山括地志吴采鄣山之铜即此铸钱富埒天子大中大夫邓通蜀郡南安人以宠幸赐蜀严道铜山今四川雅州府荣经县汉严道其北有铜山使铸钱财过王者以故吴邓钱满天下
  丁卯六年冬十月淮南王长谋反废徙蜀道卒
  淮南王长自作法令逐汉所置吏请自置相帝曲意从之又擅刑杀不辜及爵人至关内侯数上书不逊帝重自切责之复令薄昭与书引管蔡以为警戒长不悦至是谋反令男子但等与柴武子奇谋以辇车反谷口令人使闽越匈奴事觉召至长安丞相御史大夫等奏长罪当弃市上不忍置法赦长死徙处蜀载以辎车县次传之袁盎谏曰上素骄淮南王弗为置严傅相以故至此今暴摧折之臣恐卒雾露病死陛下有杀弟之名奈何上曰吾特苦之耳令复之王果恚愤不食死传者不敢发车封至雍汉县故城在今陜西凤翔府凤翔县南雍令发之以死闻上哭甚悲逮考诸县不发封馈侍者皆弃市葬长以列侯礼民或歌之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上闻而病之后二年封长子安等四人皆为列侯安为阜陵侯勃为安阳侯赐为阳周侯良为东城侯贾谊知上必将复王之也谏曰淮南王悖逆无道天下孰不知其罪今奉尊罪人之子适足以负谤于天下尔此人少壮岂能忘其父哉弗听十二年追谥长曰厉王
  匈奴复请和亲
  初冒顿遗汉书请复故约帝报书并遗之绣袷绮衣
  诸物至是冒顿死子稽粥立号曰老上单于帝遣宗室女翁主为单于阏氏使宦者中行说晋中行氏之别傅翁主说不欲行彊使之说曰必我也为汉患者既至降单于甚亲幸于是说教单于左右疏记谓分条而记之以计课其人众畜物遗汉书牍及印封皆令长大倨傲其辞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
  以贾谊为梁王太傅
  初上议以谊任公卿之位大臣多短之曰年少初学専欲擅权纷乱诸事上于是疏之以为长沙王太傅谊以适去意不自得渡湘为赋以吊屈原至长沙地卑湿有服鸟飞入其舍谊自伤倬为赋以自广久之上思谊徴之至入见上方受釐音礼颜师古曰福也受釐祭毕而受神之福也坐宣室未央前正室因问鬼神之本谊具道所以然之故至夜半帝前席既罢曰吾久不见贾生自以为过之今不及也乃拜谊梁王太傅谊上疏曰臣窃惟今之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若其他背理而伤道者难遍以疏举进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臣以为非愚则谀皆非知治乱之体者也陛下何不壹令臣得孰数之于前因陈治安之䇿试详择焉其略曰夫树国固必相疑之势下数被其殃上数⿱⿻十𡖇大 -- 𠁊其忧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今或亲弟谋为束帝亲兄之子西向而击今吴又见告矣天子春秋鼎盛行义未过徳泽有加焉犹尚如是况莫大诸侯权力且十此者乎曩时高皇帝割膏腴之地以王诸侯徳至渥也然其后十年之间反者九起臣窃迹前事大扺彊者先反弱者后反长沙乃二万五千户耳功少而最完势疏而最忠非独性异人也亦形埶然也曩令樊郦绛灌据数十城而王今虽已残亡可也令信越之伦列为彻侯虽至今存可也然则天下之大计可知己欲诸王之皆忠附莫若令如长沙王欲臣子之勿葅醢亦莫若令如樊郦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无邪心今海内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割地定制各为若干国使其子孙以次受之分地众而子孙少者建以为国空而置之须其子孙生者举使君之一寸之地一人之众天子亡所利焉诚以定治而已天下之势方病大瘇一胫之大几如要一指之大几如股平居不可屈信失今不治必为痼疾可痛哭者此病是也天下之势方倒悬今匈奴嫚娒侵掠至不敬也为天下患至亡已也而汉岁致金絮采缯以奉之夷狄徴令是主上之操也天子共贡是臣下之礼也倒悬如此莫之能解犹为国有人乎可为流涕者此也陛下何忍以帝王之号为戎人诸侯势既卑辱而祸不息长此安穷臣窃料匈奴之众不过汉一大县以天下之大困于一县之众甚为执事者羞之陛下何不试以臣为属国之官主匈奴行臣之计请必系单于之颈而制其命伏中行说而笞其背举匈奴之众惟上之令今不猎猛敌而猎田彘不搏反寇而搏畜兔玩细娱而不图大患可为流涕者此也今民卖僮者为之绣衣丝履偏诸縁是古天子后服也而庶民得以衣婢妾白谷之表薄纨之里緁以偏诸美者黻绣是古天子之服而富人大贾召客者以被墙且帝之身自衣皂绨而富民墙屋被文绣天子之后以縁其领者庶人嬖妾縁其履此臣所谓舛也夫俗至大不敬也至亡等也至冒上也进计者犹曰毋为可为长太息者此也啇君遗礼义弃仁恩并心于进取行之二岁秦俗日败故秦人家富子壮则出分家贫子壮则出赘借父耰锄虑有徳色母取箕帚立而谇语抱哺其子与公并倨妇姑不相得则反唇而相稽其不同禽兽者无几耳今其遗风馀俗犹尚未改弃礼义捐廉耻日甚月异而岁不相同矣而大臣特以簿书期会之间以为大故至于流俗失世坏败因恬而不知怪以为是适然耳夫移风易俗使天下回心而乡道类非俗吏之所能为也俗吏之所务在于刀笔筐箧而不知大体筦子曰礼义廉耻是为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可不为寒心哉岂如今定经制令君君臣臣上下有差父子六亲各得其宜此业一定世世常安若夫经制不定是犹渡江河亡维楫中流而遇风波船必覆矣可为长太息者此也夏殷周为天子皆数十世秦为天子二世而亡何三代有道之长而秦无道之暴也古之王者太子乃生有司斋肃端冕见之南郊过阙则下过庙则趋故自为赤子而教固已行矣孩提有识三公三少明孝仁礼义以道习之逐去邪人不使见恶行选天下之端士有道术者使与居处出入故太子乃生而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后皆正人也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贯如自然三代之所以长久者以其辅翼太子有此具也反秦而不然使赵高傅胡亥而教之狱所习者非斩劓人则夷人之三族也故胡亥今日即位而明日射人忠谏者谓之诽谤深计者谓之妖言其视杀人若艾草菅然岂惟胡亥之性恶哉彼其所以道之者非其理故也鄙谚曰前车覆后车鉴天下之命悬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卑谕教与选左右教得而左右正则太子正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此时务也凡人之智能见己然不能见将然夫礼者禁于将然之前而法者禁于己然之后是故法之所为用易见而礼之所为至难知也若夫庆赏以劝善刑罚以惩恶先生执此之政坚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时据此之公无私如天地岂顾不用哉然而礼云礼云者贵绝恶于未萌起教于微渺使民日迁善远罪而不自知也世主之欲民善同而所以使民善者异或道之以徳教或⿰区支 -- 驱之以法令道之以徳教者徳教泠而民气乐⿰区支 -- 驱之以法令者法令极而民风哀哀乐之感祸福之应也夫人之置器置诸安处则安置诸危处则危天下大器也在天子之所置之汤武置天下于仁义礼乐累子孙数十世此天下所共闻也奉皇置天下于法令刑罚祸几及身子孙诛绝此天下所共见也今或言礼义之不如法令教化之不如刑罚盍引殷周秦事以观之也人主之尊譬如堂群臣如陛众庶如地故陛九级上廉远地则堂高陛无级廉近地则堂卑高者难攀卑者易陵理势然也故古者圣王制为等列内自公卿大夫士外有公侯伯子男然后有官司小吏延及庶人等级分明而天子加焉故其尊不可及也谚曰欲投鼠而忌器鼠近于器尚惮不投恐伤其器况于贵臣之近主乎廉耻节礼以治君子是以黥劓之罪不及大夫以其离主上不远也今自王侯三公之贵皆天子之所改容而礼之者也古天子之所谓伯父伯舅也而今与众庶同黥劓髠刖弃市之刑然则堂不亡陛乎被戮者不泰迫乎廉耻不行大臣无乃握重权大官而有徒隶无耻之心乎夫尝已在贵宠之位今而有过帝令废之可也退之可也赐之死可也灭之可也若夫束缚之系緤之输之司寇编之徒官司寇小吏詈骂而榜笞之非尊尊贵贵之化也古者大臣有坐不廉而废者曰簠簋不饰坐污秽淫乱者曰惟簿不修坐罢软不胜任者曰下官不职故贵大臣定有罪矣犹未斥然正以呼之也尚迁就而为之讳也遇之有礼故群臣自憙婴以廉耻故人矜节行化成俗定则为人臣者皆顾行而忘利守节而仗义故可以托不御之权可以寄六尺之孤此励廉耻行礼谊之所致也主上何䘮焉此之不为而顾彼之久行故曰可为长太息者此也上深纳其言后梁王揖坠马死揖无子谊请为梁立后而以淮南地益淮阳帝于是徙淮阳王武为梁王谊自伤为傅无状常哭泣岁馀亦卒时年三十三
  己巳八年夏长星出东方
  庚午九年春大旱
  辛未十年冬车骑将军薄昭有罪自杀
  昭杀汉使者帝不忍加诛使公卿从之饮酒欲令自引分昭不肯使群臣䘮服往哭之乃自杀昭初封轵侯既死帝为置后
  壬申十一年匈奴宼狄道汉县今为州属甘肃兰州府
  时匈奴数为边患太子家令秦官汉因之属詹事鼂错鼂与朝同王子朝之后以名为氏锴颍川人上书言兵事曰臣闻用兵临阵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习三曰器用利步兵之地山林川阜车骑二不当一车骑之地平原旷野步兵十不当一弓弩之地平陵相远川谷居间仰高临下短兵百不当一长㦸之地两阵相近可前可后劔楯三不当一矛鋋之地萑苇竹萧草木茂接长㦸二不当一劔楯之地曲道相伏险阸相薄弓弩三不当一士不选练卒不服习前击后懈与金鼓之音相失此不习勒卒之过也百不当十兵不完利甲不坚密弩不及远射不能中中不能入此将不省兵之祸也五不当一故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敌也卒不可用以其将与敌也将不知兵以其主与敌也君不择将以其国与敌也四者兵之至要也今匈奴地形技艺与中国异上下山坂出入溪涧中国之马弗与犹弗如也险道倾仄且驰且射中国之骑弗与也风雨罢劳饥渇不困中国之人弗与也此匈奴之长技也若夫平原易地轻车突骑则匈奴之众易挠乱也劲弩长㦸射疏及远则匈奴之弓弗能格也坚甲利刄长短相杂游弩往来则匈奴之兵弗能当也材官驺发材官有材力者驺发言骤发其矢也矢道同的言用矢者同中一的则匈奴之革笥以皮作如铠木荐以木作如楯弗能支也下马地斗劔㦸相接去就相薄则匈奴之足弗能给也此中国之长技也匈奴之长技三中国之长技五陛下又与数十万之众以诛数万之匈奴众寡之计以一击十之术也虽然兵凶器战危事帝王之道出于万全今降胡义渠注见前来归谊者其众数千长技与匈奴同可赐之坚甲絮衣劲弓利矢益以边郡之良骑令明将能知其习俗和辑其心者将之即有险阻以此当之平地通道则以轻车材官制之两军相为表里各用其长技此万全之术也帝嘉之赐书宠答焉错初学申商法为人峭直刻深以其辩得幸太子号曰智囊
  募民徙塞下
  鼂错复上言臣闻兵起而不知其势战则为人禽屯则卒积死今匈奴数转牧行猎于塞下以候备塞之卒卒少则入不救则边民绝望而降敌救之才到则胡又已去聚而不罢为费甚大罢之则胡复入如此连年则中国贫苦而民不安矣陛下幸忧边境发卒治塞然令远方之卒守塞一岁而更不如选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备之以便为之高城深堑要害之处调立城邑毋下千家先为室屋具田器乃募民免罪拜爵复其家予冬夏衣廪食能自给而止初徙予之能自供瞻即止塞下之民利禄不厚不可使久居危难之地胡人入驱而能止其所驱者以其半与之县官为赎如是则邑里相救助赴敌不避死非以徳上也欲全亲戚而利其财也此与东方之戍卒不习地势而畏胡者功相万也上从之错复言陛下幸募民以实塞下使屯戍益省输将益寡甚大恵也臣闻古之徙民者相其阴阳之和尝其水泉之味然后营邑立城制里割宅置器物焉使民至有所居作有所用此民所以轻去其乡而劝之新邑也为置医巫以救疾病修祭祀男女有昏生死相恤坟墓相从种树畜长所以使民乐其处而有长居之心也臣又闻古之制边县以备敌也使伍家为伍十伍为里四里一连十连为邑皆择其邑之贤才习地形知民心者为之长居则习民于射法出则教民于应敌服习以成勿令迁徙㓜则同游长则共事夜战声相知则足以相救画战目相见则足以相识驩爱之心足以相死如此而劝以厚赏威以重罚则前死而不旋踵矣
  癸酉十二年冬十二月河决酸枣汉县故城在河南卫辉府滑县北东溃金堤括地志金堤一名千里堤在白马东白马汉县故城在卫辉府滑县东北于是东郡大兴卒塞之刘友益曰书河决始此
  诏民入粟边拜爵免罪赐民今年半租
  鼂错上言请重农贵粟略曰圣王在上而民不冻饥者非能耕而食之织而衣之也为开其资财之道也故尧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国亡捐瘠者以畜积多而备先具也今海内为一亡有水旱之灾而畜积未及者何也地有馀利民有馀力生谷之土未尽垦山泽之利未尽出游食之民未尽归农也人情一曰不再食则几终岁不制衣则寒腹饥不得食肤寒不得衣虽慈母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夫珠玉金银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众贵之者以上用之故也粟米布帛一曰弗得而饥寒至是故明君贵五榖而贱珠玉今农夫五口之家耕不过百亩收不过百石春耕夏耘秋获冬蔵四时之间亡日休息又私自送往迎来吊死问疾养孤长㓜在其中勤苦如此复被水旱之灾赋敛不时朝令暮改有者半价而卖无者取倍称之息于是有卖田宅鬻子孙以偿债者矣而商贾大者积眝倍息小者坐列贩卖操其奇赢日㳺都市乘上之急所卖必倍故其男不耕耘女不蚕织衣必文采食必梁内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千里㳺教冠盖相望此商人所以兼并农人所以流亡者也方今之务莫若使民务农欲民务农在于贵粟贵粟之道在于使民以粟为赏罚今募天下入粟县官得以拜爵除罪则富人有爵农民有钱所谓捐有馀补不足令出而民利者也不过三岁塞下之粟必多矣帝从之令民入粟于边拜爵以多少级数为差错复言边食足支五岁可入粟郡县郡县足支一岁可时赦勿收农民租帝复从之乃下诏曰道民之路在于务本朕亲率天下农十年于今而野不加辟岁一不登民有饥色是从事焉尚寡而吏奉吾诏不勤而劝民不明也且吾农民甚苦而吏莫之省将何以劝焉其赐农民今年田租之半
  置三老孝悌力田常员
  诏曰孝悌天下之大顺也力田为生之本也三老众民之师也廉吏民之表也朕甚嘉此二三大夫之行今万家之县云无应令谓无孝悌力田可应察举之令岂实人情是吏举贤之道未备也其遣谒者劳赐三老孝者帛五匹悌者力田二匹廉吏三匹及问民所不便安而以户口率置三老孝悌力田常员令各率其意以道民焉
  甲戌十三年春二月诏具亲耕桑礼仪
  诏曰朕亲耕以供粢盛皇后亲桑以奉祭祀其具礼仪汉书仪春始东耕于籍田以太牢祀先农百官皆从以次耕又春桑生皇后亲桑于苑中养蚕于簿以少牢祀蚕神还献于茧馆
  夏除秘祝
  初秦时祝官有秘祝即有灾祥辄移过于下至是诏曰祸自怨起福由徳兴百官之非宜由朕躬今秘祝之官移祸于下朕甚不取其除之
  五月除肉刑
  齐太仓令淳于意临淄人师同郡公乘阳庆受黄帝扁鹊脉书诊病知生死有罪当刑诏逮系长安其少女缇萦意有五女临行意骂曰生子不生男缓急无可使缇萦伤父言乃随之西上书曰妾父为吏齐中皆称其廉平今坐法当刑妾伤夫死者不可复生断者不可复续虽欲改过自新其道无繇愿没入为官婢以赎父刑罪帝怜悲其意诏曰诗曰恺弟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过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过为善而道无繇至朕甚怜之夫刑至断支体刻肌肤终身不息何其痛而不徳也岂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有以易之于是丞相张苍等定律以上当髠者为城旦舂当黥髠者钳为城旦舂当劓者笞三百当斩左止者笞五百当斩右止及杀人先自告吏坐受赇枉法守县官财物而即盗之已论而后有笞罪者皆弃市其城旦舂者各有岁数以免制曰可是时上既躬修元默而将相皆旧功臣惩恶亡秦之政论议务在宽厚化行天下吏安其官民乐其业畜积岁増户口寝息生也风流笃厚禁网疏阔是以刑罚大省断狱四百有刑措之风焉
  六月除田之租税
  诏曰农天下之本务莫大焉今厪与勤同身从事而有租税之赋是谓本末者本谓农末谓商贾无以异也其于劝农之道未备除之
  乙未十四年冬匈奴入宼遣兵击之出塞而还
  匈奴老上单于以十四万骑入朝那汉县故城在今甘肃平凉府平凉县西北萧关在平凉府固原州东南杀北地都尉卬卬姓孙见功臣表虏人畜甚多使奇兵入烧回中宫注见前候骑至雍甘泉注见前诏发车千乘骑卒十万上亲劳军勒兵申教令欲自征匈奴群臣谏不听皇太后固要上乃止以张相如栾布为将军撃逐出塞即还
  赦作徒魏尚槐里人复为云中守汉云中郡治云中县即赵故城注见前上辇过郎署见郎署长冯唐问曰父老颜师古曰谓年已老也考唐在武帝初年九十馀则此时年当馀六十故帝呼之曰父老何自为郎家安在对曰臣大父赵人父徙代上曰吾居代时吾尚食监高袪数为我言赵将李齐之贤战于钜鹿下今吾每饭意未尝不在钜鹿也父老知之乎对曰尚不如廉颇李牧之为将也上搏髀曰嗟乎吾独不得廉颇李牧为将吾岂忧匈奴哉唐曰陛下虽得之不能用也上怒复入禁中良久召唐卒复问曰公何以知吾不能用廉颇李牧也唐对曰上古王者之遣将也跪而推毂曰阃以内寡人制之阃以外将军制之军功爵赏皆决于外归而奏之要非虚言也李牧为赵将军市租皆自用飨士赏赐不从中覆委任而责成功故牧得尽其智能而赵几霸今臣窃闻魏尚为云中守其军市租尽以飨士卒私养钱私廪假钱自飨宾客军吏舍人是以匈奴远避不敢近塞虏曽一入尚击之所杀甚众坐上功首虏差六级秦法斩敌一首拜爵一级今魏尚所上首虏之数差六级因坐罪陛下下之吏削其爵徒作之由此言之陛下赏太轻罚太重虽得颇牧弗能用也上悦是日令冯唐持节赦魏尚复为云中守拜唐为车骑都尉
  春増诸祀坛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珪币
  诏曰朕获执牺牲珪币以事上帝宗庙十四年于今历日弥长朕甚自愧其广増诸祀坛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珪币昔先王远施不求其报望祀不祈其福右贤左戚先民后己至明之极也今吾闻祠官祝釐皆归福于朕躬不为百姓夫以朕之不徳而専飨独美其福百姓不与焉是重吾不徳也其令祠官致敬无有所祈
  丙子十五年春黄龙见成纪注见前夏四月帝如雍始郊见五帝此五畤之五帝也五畤注详后景帝中六年
  初鲁人公孙臣上言始秦得水徳汉受之当为土徳应黄龙见宜改正朔色尚黄丞相张苍以汉乃水徳公孙臣言非是罢之至是黄龙见成纪帝召公孙臣为博士与诸生申明土徳草改历服色事张苍由是遂绌下诏礼官议郊祀夏四月帝行幸雍郊见五帝
  秋九月亲策贤良能直言极谏者以鼂错为中大夫诏诸侯王公卿郡守举贤良能直言极諌者上亲策之时对䇿者百馀人太子家令鼂错最为高第错对策大略以为五帝其臣莫及则自亲之三王臣主俱贤则共忧之五伯不及其臣则任使之故各当其世而立功徳焉擢为中大夫错又上言宜削诸侯及法令可更定者书凡三十篇上虽不尽听然奇其材
  丁丑十六年夏四月郊祀五帝于渭阳以新垣平为上大夫赵人新垣平以望气见上曰长安东北有神气成五采东北神明之舍天瑞下宜立祠以合符应于是作渭阳五帝庙庙同一宇帝各一殿面五门各如其方之色括地志庙在咸阳东临渭夏四月帝亲祠之贵平至上大夫赐累千金而使博士诸生刺采取之也六经中作王制即今礼记王制篇议巡守封禅事
  分齐地立悼恵王子六人为王
  齐王则哀王襄子薨无子国除上乃分齐地立悼恵王肥子将闾为齐王志为济北注见前王贤为菑川治剧故城在今山东青州府寿光县王雄渠为胶东治即墨注见前王卬为胶西治高密今县属莱州府王辟光为济南治东平陵今济南府历城县是
  分淮南地立厉王子三人为王
  安为淮南王仍治夀春勃为衡山王治六注见前赐为庐江治舒今江南庐州府庐江县是厉王四子东城侯良已卒故不封
  诏更以明年为元年立汾阴注见前
  新垣平使人持玉杯诣阙下而入言于上曰阙下有宝玉气已视之果有献玉杯者刻曰人主延夀平又言臣候日再中居顷之日郤复中于是始更以十七年为元年令天下大酺平复言周鼎在泗水中注见前今河决通于泗而汾阴有金宝气意鼎出乎于是治庙汾阴欲祠鼎出
  戊寅后元年冬十月新垣平伏诛
  人有上书告新垣平所言皆诈也下吏治诛夷平是后上亦怠于改正之成反正朔也服色也鬼神之事渭阳五帝使祠官领以时致礼不往焉
  诏议可以佐百姓者
  诏曰间者数年不登又有水旱疾疫之灾朕甚忧之意者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过与将百官之奉养或费无用之事或多与何其民食之寡乏也夫度田非益寡而计民未加益以口量地其于古犹有馀而食之甚不足者其咎安在无乃百姓之从事于末以害农者蕃为酒醪以靡同糜散也榖者多六畜之食焉者众与细大之义吾未能得其中其与丞相列侯吏二千石博士议之有可以佐百姓者率意远思无有所隐
  己卯二年夏复与匈奴和亲
  诏曰间者累年匈奴并暴边境多杀吏民朕夙兴夜寐为之恻怛不安未尝一日忘于心故遣使者冠盖相望结辙使车往还故辙如结于道以谕朕志于单于今单于计社禝之安便万民之利新与朕俱弃细过偕之大道结兄弟之义以全天下元元之命和亲以定始于今年时上遗匈奴书匈奴亦使当户报谢复和亲 当户匈奴官名
  秋八月丞相苍免以申屠嘉申侯之后居安定屠原为申屠氏嘉梁人为丞相时张苍病免苍罢相口中无齿食乳年百馀岁乃卒帝以后弟广国贤有行欲相之曰恐天下以吾私广国久念不可而高帝时大臣馀见无可者御史大夫申屠嘉故以材官蹶张如淳曰有材多力之士能脚蹋强弩张之故曰蹶张从高帝封关内侯遂以为丞相嘉为人彊直门不受私谒是时大中大夫邓通方爱幸通初以櫂船为黄头郎帝尝梦欲登天不能有黄头郎推之上顾其衣尻带穿觉而之渐台见通其衣后穿梦中所见也召问姓名曰邓通邓犹登也帝遂爱幸之嘉尝入朝通居上旁怠慢嘉奏事毕因言曰陛下爱幸群臣即富贵之至于朝廷之礼不可不肃上曰君勿言吾私之颜师古曰言当私戒之罢朝嘉坐府中为檄召通不来且斩通恐入言上上曰汝第往吾使人召若通诣丞相免冠徒跣顿首谢嘉坐自如责曰朝廷者高帝之朝廷也通小臣戏殿上大不敬当斩史令史也今行斩之通顿首首尽出血不解上度丞相已困通使使持节召通而谢丞相曰此吾弄臣君释之通至为上泣曰丞相几杀臣
  辛巳四年夏四月丙寅晦日食
  癸未六年冬匈奴冦上郡云中诏将军周亚夫勃次子封条侯等屯兵备之
  匈奴老上单于死子军臣单于立绝汉和亲大入上郡汉郡治肤施肤施县今属延安府云中所杀略甚众烽火通于甘泉长安遣将军令免颜师古曰姓令名免屯飞狐苏意屯句注飞狐句注注俱见前张武屯北地汉郡治马领故城在今甘肃庆阳府环县东南周亚夫次细柳今西安府咸阳县西南有细柳仓即亚夫屯兵处刘礼次霸上徐厉次棘门在咸阳县东北秦故阙门也以备胡上自劳军至霸上及棘门军直驰入将以下骑送迎已而至细柳军军士吏被甲锐兵刃彀弓弩持满先驱至不得入曰天子且至军门都尉曰将军令曰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于是上乃使使持节诏将军吾欲劳军亚夫乃𫝊言开壁门门士请车骑曰将军约军中不得驰驱于是上乃按辔徐行至营亚夫持兵揖曰介胄之士不拜请以军礼见上为改容式车使人称谢皇帝敬劳将军成礼而去群臣皆惊上曰嗟乎此真将军也曩者霸上棘门军若儿戏耳其将固可袭而虏也至于亚夫可得而犯哉称善者久之后月馀匈奴远塞兵罢拜亚夫为中尉秦官汉因之掌徼循京师
  夏大旱蝗诏弛利省费振民
  令诸侯毋入贡弛山泽减诸服御损郎吏员发仓庾在邑曰仓在野曰庾以振贫民民得卖爵富人欲爵贫人欲钱故听卖买
  甲申七年夏六月帝崩遗诏短䘮
  遗诏曰万物之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奚可甚哀当今之世咸嘉生而恶死厚葬以破业重服以伤生吾甚不取且朕既不徳无以佐百姓今崩又使重服久临哀人父子损其饮食绝鬼神之祭祀以重吾不徳谓天下何朕获保宗庙以眇眇之身托于天下君王之上二十有馀年赖天之灵社稷之福方内安宁靡有兵革朕既不敏常畏过行以羞先帝之遗徳惟年之久长惧于不终今乃幸以天年得复供养于高庙其奚哀念之有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殿中当临者皆以旦夕各十五举音礼毕罢服大红与功同十五日小红十四日纎七日释服大功小功纎皆以衰布言由粗及细大功中祥小功大祥纎则禫也三十六日而释服以日易月也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霸陵山川因其故无有所改因山为蔵不复起坟就其水名以为陵号归夫人以下至少使夫人下有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皆遣归家
  葬霸陵在西安府咸寕县东其西北为霸陵县即霸上也
  帝在位二十三年宫室苑囿车骑服御无所増益有不便辄弛以利民尝欲作露台史记索隐新丰骊山上有露台乡即文帝欲作台处召匠计之直百金帝曰百金中人十家之产也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台为身衣弋绨弋黒色绨厚缯也所幸慎夫人衣不曵地帷帐无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治霸陵皆瓦器不得以金银铜锡为饰吴王诈病不朝赐以几杖群臣袁盎等谏说虽切尝假借纳用之张武等受赂遗金钱觉赐御府钱以愧其心専务以徳化民是以海内安宁家给人足后世鲜能及之
  太子启即位是为孝景帝
  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
  秋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孝景皇帝
  乙酉元年冬十月尊高皇帝为太祖孝文皇帝为太宗令郡国立太宗庙
  丞相嘉等奏功莫大于高皇帝徳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宜为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宜为太宗之庙天子世世献郡国宜各立太宗庙制曰可
  复收民田半租
  初文帝除民田租事具前至是令民出租之半三十而税一也
  减笞法
  文帝虽除肉刑而笞五百及三百者率多死至是帝下诏曰加笞与重罪谓死刑无异幸而不死不可为人其定律笞五百曰三百笞三百曰二百然尚有不全者后更减笞三百曰二百笞二百曰一百事在中元六年又定棰令棰以竹为之长五尺其本大一寸末薄半寸皆平其节当笞者笞臀毋得更人谓行笞者不更易人自是笞者得全
  以张欧沛人字叔高祖功臣安邱侯说少子为廷尉
  欧事帝于太子宫虽治刑名家为人长者未尝言案人専以诚长者处官官属亦不敢大欺
  丙戌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春三月立子六人为王
  徳为河间王故河间哀王福薨无子以其地封徳阏为临江治江陵注见前立三年薨无子馀为淮阳注见前后徙封鲁非为汝南治平舆注见前后徙封江都彭祖为广川治信都注见前后徙封赵发为长沙注见前长沙王吴著薨无子国除故以其地封发
  夏四月太皇太后崩葬南陵在霸陵南
  六月丞相故安侯申屠嘉卒
  时鼂错为内使秦内史掌治京师汉因之数请间言事辄听宠幸倾九卿汉正九卿奉常郎中令卫尉太仆廷尉典客宗正治粟内史少府是也法令多所更定丞相嘉疾之错以内史门东出不便乃更穿一门南出南出者太上皇庙堧内垣外游地垣也嘉闻为奏请诛错客有语错错恐夜入宫自归上自首于上也至朝嘉请上曰错所穿乃外堧垣故冗官居其中且我使为之错无罪嘉罢朝曰吾悔不先斩错乃为所卖欧血而死谥曰节
  以陶青陶陶唐氏之后青高祖功臣开封侯舍子为丞相鼂错为御史大夫彗星出东北
  秋衡山汉国注见前雨雹
  大者五寸深者二尺
  荧惑注见前逆行守北辰中宫北极五星亦曰天极月出北辰间月有九行终不能出北辰之间出北辰间失其行也岁星注见前逆行天廷太微为天廷丁亥三年冬十月梁王武来朝
  梁王以窦太后少子故有宠居天下膏腴地北界泰山西至高阳四十馀城皆大县赏赐不可胜道府库金钱且百钜万珠玉宝器多于京师至是来朝时上未置太子与王宴饮从容言曰千秋万岁后传于王王辞谢虽知非至言然心内喜太后亦然詹事秦官汉因之掌皇后太子家窦婴字王孙太后从兄子引卮进酒曰天下者高祖之天下父子相传汉之约也上何以得传梁王太后由是憎婴婴遂病免太后除婴门籍出入殿门之籍梁王以此益骄广睢阳城筑东苑招延四方㳺士莫不至焉 睢阳故城在今河南归徳府商邱县南东苑亦曰兔园在商邱县东
  长星出东方
  春正月吴王濞胶西王卬胶东王雄渠菑川王贤济南王辟光楚王戊元王交之孙赵王遂反以条亦作修今直隶河间府景州有南条城故汉县也侯周亚夫为太尉将兵讨之
  初孝文时吴太子入见得侍皇太子饮博争道不恭皇太子引博局提音抵掷也杀之吴王由是怨望称疾不朝始有反谋后使人为秋请孟康曰律春曰朝秋曰请如古诸侯朝聘也文帝责问之使者曰察见渊中鱼不祥语见韩非子唯上弃前过与之更始于是文帝赐吴王几杖老不朝其谋乃解然以此日益横鼂错数言吴过可削文帝宽不忍罚及帝即位错曰吴王不朝于法当诛文帝弗忍徳至厚也当改过自新乃益骄恣公即山铸钱煮海为盐诱天下亡人谋作乱逆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其反迟祸大上命列侯公卿宗室杂议莫敢难独窦婴争之错又言楚赵皆有罪请各削一郡胶西以卖爵事削六县方议削吴吴王恐削地无已因发谋举事闻胶西王勇好兵使人说之又身至胶西面约吴王使应高往说胶西王王初不许高说以两分天下乃许之吴王犹恐其不果乃身自为使者至胶西胶西群臣闻其谋諌王曰今承一帝尚云不易假令事成两主分争患乃益生王不听遂发使约齐菑川胶东济南皆许诺楚王戊坐削地亦与吴通谋初楚元王与鲁申公穆生白生俱受诗于浮邱伯及王楚以三人为中大夫穆生不嗜酒元王每为设醴及孙戊即位常设后乃忘设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设王之意怠不去楚人将钳我于市遂称疾卧申公白生强起之曰独不念先王之德乎今王一旦失小礼何足至此穆生曰君子见几不俟终日先王之所以礼吾三人者为道存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与久处岂为区区之礼哉因谢病去戊稍淫暴太傅韦孟作诗讽谏不听亦去及与吴通谋申公白生谏戊戊胥靡之衣之赭衣使杵臼碓舂于市 穆氏楚穆王之后以谥为氏浮邱复姓伯齐人韦豕韦氏后孟彭城人后徙邹及削吴会稽豫章郡书至吴王遂先起兵杀汉吏胶西胶东菑川济南楚赵亦皆反齐王孝王将闾后悔背约城守济北王城坏未完其郎中令劫守王不得发兵胶西胶东菑川济南共攻齐围临淄赵王遂发兵住其西界北使匈奴与连兵吴王悉其士卒二十馀万闽东越亦发兵从起广陵西渉淮并楚兵遗诸侯书罪状鼂错欲合兵诛之攻破梁棘壁即春秋大棘注见前乘胜而前锐甚梁王遣将军击之皆败还梁王城守睢阳初文帝且崩戒太子曰即有缓急周亚夫真可任将兵及是七国反书闻上乃拜亚夫为太尉将三十六将军击吴楚曲周侯郦寄击赵将军栾布击齐复召窦婴拜大将军屯荥阳监齐赵兵
  杀御史大夫鼂错
  帝与错议出兵事错欲令上自将兵而身居守又言徐僮之间吴未下者可以予吴错素与吴相袁盎不善及吴反错以盎宜知吴计谋欲治之人有告盎盎恐夜见窦婴为言吴所以反愿至上前口对状婴入言上乃召盎盎入见上方与错调兵食问盎曰今吴楚反于公意何如盎曰愿屏左右上屏人独错在盎曰臣所言人臣不得知乃屏错错趋避东厢甚恨卒问盎对曰吴楚相遗书言贼臣鼂错擅适读作谪诸侯削夺之地以故反欲共诛错复故地而罢今独有斩错发使赦七国复其故地则兵可无血刃而俱罢上默然良久曰顾诚何如吾不爱一人以谢天下乃拜盎为太常密装治行使吴令丞相廷尉劾奏错曰错议陛下自出临兵使错居守又欲以城邑予吴无人臣礼大逆无道错当要斩父母妻子同产皆弃市制曰可错殊不知上使中尉召错绐载行市错衣朝衣斩东市初错建议侵削诸侯其父自颍川来谓曰疏人骨肉何为也错曰不如此天子不尊宗庙不安父曰刘氏安鼂氏危矣吾不忍见祸逮身遂饮药死后十馀日吴楚反错已死谒者仆射邓公城固人亦曰邓先为校尉上书言军事见上上曰道军所来闻鼂错死吴楚罢否邓公曰吴为反计数十岁矣以诛错为名意不在错也夫鼂错患诸侯彊大不可制故请削之以尊京师万世之利也计画始行卒受大戮内杜忠臣之口外为诸侯报仇臣窃为陛下不取也帝喟然曰吾亦恨之盎至吴吴楚兵已攻梁壁因留盎军中欲劫使将盎不肯使人围守且杀之盎得间怀节旄夜亡走梁遂归报
  二月太尉周亚夫大破吴楚军濞亡走越越人诛之戊自杀
  亚夫之将也请于上曰楚兵剽轻难与争锋愿以梁委之绝其食道乃可制也上许之亚夫乘六乘传张晏曰欲急驰故乘传车六乘将会兵荥阳发至霸上赵渉遮说曰吴王素富怀辑死士久矣知将军且行必置间人于殽渑阸狭之间且兵事尚神密将军何不从此右去走蓝田今县属陜西西安府本汉置以蓝田山名出武关扺洛阳间不过差一二日直入武库击鸣鼓诸侯闻之以为将军从天而下也亚夫如其计至洛阳喜曰吾乘𫝊至此不意自全今吾据荥阳荥阳以东无足忧者使吏搜殽渑间果得吴伏兵乃请渉为䕶军引兵东北走昌邑深垒而守吴攻梁急梁数使使求救亚夫不许梁愬于上上使告亚夫救梁亚夫不奉诏而使轻骑出淮泗口绝吴楚兵后塞其饟道梁使韩安国睢阳人字长孺为梁中大夫张羽楚故相张尚弟楚反尚谏被杀为将军羽力战安国持重乃得颇败吴兵吴兵欲西梁城守不敢西即走亚夫军亚夫坚壁不与战亚夫军中夜惊扰乱至帐下亚夫坚卧不起顷之复定吴奔壁东南陬亚夫令备西北已而吴精兵果奔西北不得入吴楚士卒多饥死叛散乃引而去亚夫出精兵追击大破之吴王濞弃其军亡渡淮走丹徒汉县历代因之今为江南镇江府治保东越越人𫓩杀之盛其头驰𫝊以闻大子驹亡走闽越楚王戊军败即自杀吴楚反凡三月皆破灭于是诸将皆以亚夫谋为是而梁王由此与亚夫有隙
  壬子晦日食
  齐王将闾及卬遂皆自杀雄渠贤辟光皆伏诛徙济北王志为菑川王
  先是三国胶西胶东菑川围齐齐王使路中大夫张晏曰姓路官中大夫氏族略路出帝击之后以国为氏告于天子天子复令还报告齐王坚守汉兵今破吴楚矣路中大夫至三国兵围临淄数重不得入三国将与路中大夫盟曰若反言汉已破矣齐趣下三国不且见屠路中大夫既许至城下望见齐王曰汉已发兵百万击破吴楚方引兵救齐齐必坚守无下三国将遂杀路中大夫齐初围急阴与三国通谋会路中大夫从汉来其大臣乃复劝王无下而栾布等兵至击破三国兵解围已闻齐初有谋欲移兵伐之齐王惧饮药自杀胶西王肉袒诣汉军叩头请罪弓高汉县故城在今直隶河间府阜城县西南侯韩颓当执金鼓出诏书读之卬自杀胶东菑川济南皆伏诛郦寄攻赵不下栾布破齐还并兵引水灌赵城城坏王遂自杀济北王亦欲自杀齐人公孙玃为说梁王曰济北虽坠言于吴而终底节不下使吴失与而无助破败而无救者未必非济北之力也梁王以闻济北王得不坐徙封菑川
  立故齐王将闾太子夀为齐王楚元王子礼为楚王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治卢奴今直隶定州
  帝以将闾迫劫有谋非其罪也乃召立其太子夀欲续吴楚太后曰吴王首为纷乱奈何续其后不许乃立礼时封平陆侯为宗正奉元王后
  戊子四年夏四月立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即武帝荣栗姬子彻王夫人子王夫人母臧儿故燕王臧荼女孙也嫁槐里王仲生男信与两女仲死臧儿更嫁田氏长女为金王孙妇生女矣臧儿卜金氏妇当贵夺而纳之皇太子宫是为王夫人生儿彻彻方在身王夫人梦日入其怀以为贵徴焉
  冬十月戊戌晦日食刘攽曰是年纪事十月在年终误胡三省曰通鉴盖承用汉书本纪也考刘胡二氏之说盖亦阙疑之意而徐昭文考证以五年当书于日食之上薛应旗甲子彚纪又以日食纪于四年之首未知孰是今仍通鉴
  徙衡山王勃为济北王庐江王赐为衡山王
  初七国反吴使者至衡山衡山王坚守无二志上以为贞信徙王于济北以褒之庐江王以边越数通使徙王衡山
  己丑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豫作夀陵也在今西安府高陵县西南
  募民徙居之赐钱二十万自是诸帝皆豫作夀陵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庚寅六年冬十二月雷大霖雨
  秋九月废皇后薄氏
  上为太子时薄太后以薄氏女为妃及即位为皇后无宠至是遂废
  辛卯七年冬十一月废太子荣为临江王
  长公主嫖即馆陶公主帝之妺下嫁陈午嫖匹肖反长公主名也有女欲与太子为妃栗姬妒以帝后宫诸美人皆因长公主见得贵幸故怨怒不许长公主欲与王夫人男彻王夫人许之由是长公主日谗栗姫而誉王夫人男之美帝亦自贤之王夫人知帝嗛栗姬阴使人趣大行本典客改大行令掌九仪之制请立栗姬为皇后帝怒曰是乃所宜言邪遂按诛大行而废太子太傅窦婴力争不能得乃谢病免栗姬恚恨而死
  庚寅晦日食
  春二月丞相青免以周亚夫为丞相罢太尉官
  夏四月立夫人王氏为皇后胶东王彻为皇太子以郅都郅商时侯国后以为氏都河东大阳人为中尉
  都为人勇悍公廉不发私书问遗无所受请谒无所听及为中尉独先严酷列侯宗室侧目而视号曰苍鹰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堧垣为宫徴诣中尉府对簿事在中元二年王欲得刀笔颜师古曰古者著书于简牍必用刀为书谢上都禁吏不予窦婴使人间予之王既为书因自杀太后闻之怒后以危法中都杀之
  壬辰中元年夏地震
  衡山原都胡三省注原都地名盖属衡山雨雹
  大者尺八寸
  癸巳二年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子越为广川王彭祖徙赵故立越寄为胶东王彻为太子故立寄秋九月甲戌晦日食
  梁王武使人杀袁盎
  梁王以至亲有功得赐天子旌旗出跸入警宠信羊胜公孙诡二人多奇邪计说王求为汉嗣王遂入朝在前七年帝使使持乘舆驷迎于关外既朝上疏因留王以太后故入则侍帝同辇出则同车游猎梁侍中郎谒者著籍引出入天子殿门与汉宦官亡异会栗太子废太后因置酒谓帝曰安车大驾用梁王为寄帝跪席举身曰诺罢酒召诸大臣问曰太后言如是何谓也皆曰太后意欲立梁王为帝太子袁盎曰昔宋宣公不立其子而立弟事具前以生祸乱五世不绝小不忍害大义故春秋大居正请入见太后白之太后议格遂不复言而使梁王归国梁王由此怨盎与胜诡谋阴使人刺杀盎梁刺者十馀曹先刺者闻盎名不忍刺其后曹遮杀盎安陵郭门外及他议臣十馀人于是天子意犹疑也梁逐贼果梁使之遣田叔往案捕诡胜诡胜匿王后宫内使韩安国见王泣曰大王訹见诱也邪臣浮说犯上禁挠明法天子以太后故不忍置法太后日夜啼哭幸大王自改大王终不觉悟有如太后宫车即晏驾大王尚谁攀乎语未毕王泣数行下令诡胜自杀出之上方怨梁遣使覆按梁事冠盖相望于道王恐使邹阳入长安见皇后兄王信说曰长君弟得幸于上而长君行迹多不循道理者今梁王即伏诛太后无所发怒切齿侧目于贵臣窃为足下忧之长君诚为上言得毋竟梁事太后徳长君入骨髓而长君之弟幸于两宫金城之固也昔者象日以杀舜为事舜立为天子封之有庳是以后世称之以是说天子徼幸梁事不奏长君乘间言之帝怒稍解 邹阳齐人时太后忧梁事不食日夜泣不止帝患之田叔等还至霸昌厩括地志在万年县东北万年今咸宁县治悉烧梁狱辞空手来见帝曰梁有之乎田叔曰上母以梁事为问也今梁王不伏诛是汉法不行也伏法而太后食不甘味卧不安席此忧在陛下也上大然之使叔等谒太后曰梁王不知也为之者幸臣羊胜公孙诡之属耳谨以伏诛梁王无恙也太后闻之立起坐餐气平复梁王因上书请朝用茅兰梁大夫说乘布车从两骑伏斧质于阙下谢罪太后帝大喜相泣复如故然帝益疏王不与同车辇矣以田叔为贤擢为鲁相
  甲午三年夏四月地震
  立子乘为清河治清阳故城在今直隶广平府清河县东立十二年卒无子国除秋九月蝗
  戊戌晦日食
  丞相亚夫免
  初上废栗太子亚夫固争之不得而梁王每与太后言亚夫短太后欲侯王信帝与亚夫议之亚夫曰高帝约非有功不侯信虽后兄无功侯之非约也帝默然而止后匈奴王徐卢等六人降帝欲侯之以劝后亚夫曰彼背其主而降侯之则何以责人臣不守节者乎帝曰丞相议不可用乃悉侯徐卢等亚夫因谢病免
  以刘舍桃侯刘襄子嗣为侯为丞相
  乙未四年冬十月戊午日食
  丙申五年夏立子舜为常山王常山文帝时并入赵今复为国
  大水
  九月诏狱疑者谳之
  诏曰狱人之大命死者不可复生朕甚悯之诸狱疑若犹言若疑也虽文致于法而于人心不厌谓不服也者辄谳之
  地震
  丁酉六年冬十一月改诸官名
  更命廷尉为大理奉常为太常典客为大行后更为大鸿胪治粟内史为大农后更为大司农将作少府本秦官掌治宫室为将作大匠主爵中尉本秦官掌列侯为都尉后更名右扶风长信詹事掌皇太后宫为长信少府将行本秦宫皇后卿为大长秋大行为行人先是更郡守为太守郡尉为都尉更诸侯丞相为相明年又更中大夫为卫尉
  春二月行幸雍郊五畤史记封禅书雍五畤索隐曰秦宣公作密畤祀青帝灵公作上畤祀黄帝下畤祀炎帝献公作畦畤祀白帝本四畤后汉高祖入关曰天有五帝今四何也待吾而具遂作北畤祠黒帝于是雍有五畤括地志五畤原俱在雍县南考秦襄公作西畤文公作鄜畤皆祠白帝以非雍地故不在五畤之数
  夏四月梁王武卒谥曰孝分梁地王其子五人
  先是梁王入朝上疏欲留帝不许王归国意忽忽不乐未几卒太后哭极哀不食曰帝果杀吾子帝哀惧不知所为与长公主计之乃分梁为五国尽立孝王男五人为王买为梁王明为济川王彭离为济东王定为山阳王不识为济阴王女五人皆食汤沐邑太后乃说为帝加 餐梁后五王济川济东俱以罪废山阳济阴俱无子国皆除惟梁独存
  六月匈奴宼雁门汉郡治善无故城在今山西朔平府右玉县南上郡
  匈奴入雁门上郡李广成纪人为上郡太守广初为上谷太守数与匈奴战公孙毘邪谓上曰李广材气天下无双自负其能数与虏角恐亡之乃徙上郡从百骑出卒遇匈奴数千骑广骑欲驰还广曰吾去大军数十里今走匈奴追射我立尽今我留匈奴必以为大军之诱不敢击乃令诸骑前未到匈奴陈二里所皆下马解鞍以示不走匈奴有白马将出䕶其兵广上马与十馀骑奔射杀之还解鞍令士皆纵马卧会暮匈奴终怪之不敢击夜引而去
  秋七月辛亥晦日食
  以𡩋成南阳穰人为中尉
  自郅都死长安宗室多暴犯法上乃召济南都尉𡩋成为中尉其治效郅都其廉弗如然宗室豪杰人人惴恐成后迁内史以罪废已复起为关都尉吏民出入关者号曰宁见乳虎无直𡩋成之怒其暴如此
  戊戌后元年春正月诏治狱者务先宽
  诏曰狱重事也人有智愚官有上下狱疑者谳有司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谳而后不当谳者不为失颜师古曰假令谳讫其理不当所谳之人不为罪失欲令治狱者务先宽
  夏地震
  震凡二十二日
  丞相舍免
  秋七月乙巳晦日食
  八月以卫绾大陵人为丞相直不疑直氏楚人直弓之后不疑南阳人为御史大夫
  初绾以戏车颜师古曰若今弄车之技为郎事文帝迁中郎将醇谨无它无馀志念也上为太子时召文帝左右饮绾称病不行文帝且崩属上曰绾长者善遇之故上亦宠任焉不疑为郎有同舍告归误持其同舍郎金去同舍郎疑不疑不疑买金偿后告归者至而归金亡金郎大惭以此称为长者人或毁不疑以为盗嫂不疑曰我乃无兄然终不自明也
  下条侯周亚夫狱亚夫不食死
  上召亚夫食独置大胾无切肉又不置箸亚夫心不平顾尚席主席者取箸上视而笑曰此非不足君所乎孟康曰此非不足满于君所乎嫌恨之也亚夫免冠谢上上曰起亚夫因趋出上目送之曰此鞅鞅非少主臣也居无何亚夫子为父买工官尚方工官即尚方之工尚方少府属掌工作器物甲楯可葬者为人所告事连污亚夫召诣廷尉廷尉责问曰君侯欲反乎亚夫曰臣所买乃葬器也何谓反乎吏曰君纵不欲反地上即欲反地下耳侵之益急亚夫不食五日欧血而死
  己亥二年春正月地一日三动
  夏四月诏戒二千石汉太守秩二千石修职事
  诏曰雕文刻镂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害女红者也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红害则寒之原也饥寒并至而能亡为非者寡矣朕亲耕后亲桑以奉宗庙粢盛祭服为天下先不受献减太官少府属掌膳食省繇赋欲天下务农蚕素有蓄积以备灾害彊无攘弱众无暴寡老耆以夀终㓜孤得遂长今岁或不登民食颇寡其咎安在或诈伪为吏以货赂为市渔夺百姓侵牟万民县丞长吏也奸法与盗盗谓犯法者直共盗为盗耳甚无谓也其令二千石各修其职不事官职耗读与眊同不明也乱者丞相以闻请其罪
  秋大旱
  庚子三年冬十月日月皆赤凡五日
  十二月晦雷日如紫五星逆行守太微晋书天文志太微天子庭五帝之座十二诸侯府也月贯天庭注见前
  春正月诏劝农桑禁采黄金珠玉
  诏曰农天下之本也黄金珠玉饥不可食寒不可衣间岁或不登意为末者众农民寡也其令郡国务劝农桑益种树可得衣食物吏发民若取庸韦昭曰发民用其民也取庸因其资以雇庸也采黄金珠玉者坐赃为盗二千石听者与同罪
  帝崩太子彻即位是为孝武帝
  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
  二月葬阳陵注见前
  史臣曰汉兴扫除烦苛与民休息至于孝文加之以恭俭孝景遵业五六十载之间至于移风易俗黎民醇厚周云成康汉云文景美矣







  御批历代通鉴辑览卷十四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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