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四库全书本)/卷057

卷五十六 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卷五十七 卷五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御批历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七
  唐
  代宗皇帝
  大历四年春正月郭子仪入朝
  子仪入朝鱼朝恩邀之游章敬寺元载恐其相结密使告子仪曰朝恩谋不利于公子仪不听将士请束甲以从子仪曰吾国之大臣彼无天子之命安敢害我若受命而来汝曹欲何为乃从家僮数人而往朝恩惊问其故子仪以所闻告且曰恐烦公经营耳朝恩抚膺流涕曰非公长者能无疑乎
  夏五月以仆固怀恩女嫁回纥
  初仆固怀恩死上怜其有功置其女宫中养以为女回纥请以为可敦五月册以为公主遣兵部侍郎李涵送之涵奏祠部郎中董晋为判官至回纥回纥言唐约我为市马既入而归我贿不足我于使人乎取之涵惧不敢对晋曰我非无马而与尔为市为尔赐不既多乎尔之马岁至吾数皮而归资边吏请致诘也天子念尔有劳故下诏禁侵犯诸戎畏我大国之尔与也莫敢校焉尔之父子宁而畜马蕃者非我谁使之于是其众皆环晋拜既又相帅南面序拜皆举两手曰不敢有意大国 董晋字混成河中虞乡人数皮归资言马之死者亦计皮而与之直也
  六月郭子仪徙镇邠州
  子仪迁邠州其精兵皆自随馀兵使裨将将之分守河中时朔方军士久居河中颇不乐徙往往自邠逃归行军司马严郢领留守悉捕得诛其渠帅众心乃定 严郢字叔敖华州华阴县人
  冬十月杜鸿渐卒
  鸿渐病甚令僧削发遗令为塔以葬
  以裴冕同平章事十二月卒
  元载以冕老病易制故举以为相受命之际舞蹈仆地未㡬而卒
  庚戍五年春三月鱼朝恩伏诛
  朝恩专典禁兵势倾朝野陵侮宰相毎奏事以必允为期朝廷政事有不预者辄怒曰天下事有不由我者邪上闻之不怿元载乘间奏朝恩专恣不𮜿请除之上令载为方略朝恩入殿常使射生将周皓将百人自卫又使陕西节度使皇甫温握兵于外以为援载皆以重赂结之徙温为鳯翔节度使温至京师载因与温及皓密谋诛朝恩既定计白上上以寒食宴贵近于禁中载守中书省宴罢朝恩将出上责其异图皓与左右缢杀之以尸还其家赐钱以葬
  罢度支转运常平盐铁等使委宰相领之
  以杨绾为国子祭酒徐浩字季海越州人为吏部侍郎
  元载既诛鱼朝恩上宠任益厚载遂志气骄溢自谓有文武才略弄权舞智政以贿成吏部侍郎杨绾典选平允性介直不附载岭南节度使徐浩贪佞倾南方珍货以赂载载以绾为国子祭酒引浩代之载有丈人来从载求官但赠河北一书而遣之丈人不悦行至幽州私发书视之无一言惟署名而已丈人不得已试谒判官闻有载书大惊立白节度使遣大校以箱受书馆之上舍赠绢千匹其威权动人如此
  秋七月京畿饥
  米斗千钱
  以李泌为江西观察判官
  上悉知元载所为以其任政日久欲全始终因独见深戒之载犹不悛上由是稍恶之载以李泌有宠于上忌之会江西观察使魏少游求参佐上谓泌曰元载不容卿朕今匿卿于魏少游所俟朕决意除载当有信报卿可束装来乃以泌为江西判官且属少游使善待之
  辛亥六年春二月诏李抱玉专备陇坻注见前
  河西陇右山南副元帅李抱玉上言凡所掌之兵当自训练今自河陇逹于扶文二州皆唐置文州今阶州文县是扶州故城在文县徼外绵亘二千馀里抚御至难若吐蕃两道俱下臣保固汧陇汧水陇山相连故曰汧陇则不救梁岷二州注俱见前进兵扶文则宼逼关辅首尾不赡进退无从愿更择能臣委以山南使臣得专备陇坻诏从之
  三月河北旱
  米斗千钱
  秋八月以李栖筠为御史大夫
  元载所拟官多非法恐为有司所驳奏凡别敕除六品以下官乞令吏部兵部无得检勘上虽从之然益厌其所为思得士大夫之不阿附者为腹心渐收载权内出制书以栖筠为御史大夫宰相不知载由是稍屈徐浩妾弟侯莫陈怤为美原尉浩属京兆尹杜济虚以知驿奏优又属吏部侍郎薛邕拟怤长安尉怤参台李栖筠劾奏其状上怒浩怤及济虚邕皆坐贬朝廷稍肃 怤音敷美原唐县元省故城在今西安府富平县
  以韩滉字太冲休之子判度支
  自兵兴以来所在赋敛无度仓库出入无法国用虚耗滉为人廉谨精于簿领作赋敛出入之法吏不敢欺亦值连岁丰穰边境无寇仓库蓄积始充
  壬子七年春正月回纥使者犯朱雀门
  回纥使者擅出鸿胪寺掠人子女所司禁之殴击所司以三百骑犯金光朱雀门上遣中使谕之乃止其后屡出杀人上皆不问至明年使者辞归回纥自乾元以来岁求和市毎一马易四十缣动至数万匹而马皆驽瘠无用朝廷苦之所市多不能尽其数及使者归上欲悦其意命尽市之载赐遗及马价共用车千馀乘
  秋七月卢龙将吏杀其节度使朱希彩冬十月诏以朱泚代之
  希彩残虐孔目官李怀瑗因众怒伺间杀之众未知所从经略副使朱泚弟滔潜使百馀人于众中大言曰节度使非朱副使不可众皆从之泚遂权知留后遣使言状诏以泚为节度使自安禄山反幽州兵未尝为用及泚为节度明年八月遣其弟滔将兵五千诣泾州防秋上大喜劳赐甚厚
  癸丑八年春正月昭义节度使薛嵩卒
  嵩子平字坦途年十二将士胁以为帅平伪许之既而让其叔父㟧夜奉父丧逃归乡里制以㟧知留后
  二月永平节度使令狐彰字伯阳京兆富平人
  初彰为史思明滑亳二州刺史自㧞归朝肃宗以为滑亳节度使彰承乱离之后治军劝农府廪充实时藩镇率皆跋扈独彰贡献未尝阙岁遣兵三千诣京西防秋自赍粮食道路供馈皆不受所过秋毫无犯及是疾凾遗表称仓库畜牧先已封籍军中将士安堵待命臣男建等令勒归东都私第尚书刘晏李勉可委大事愿速以代臣及卒将士欲立建建誓死不从举家西归诏以勉代彰
  秋九月召郇模入见
  晋州男子郇模以麻辫发持竹筐苇席哭于东市人问其故对曰愿献三十字一字为一事若言无所取请以席裹尸置筐中弃于野京兆以闻上召见赐新衣馆于客省其言团者请罢诸州团练使也监者请罢诸道监军使也事见元载传馀二十八字史不传
  吐蕃寇泾邠郭子仪遣浑瑊拒却之
  吐蕃宼泾邠浑瑊将步骑五千战于宜禄后魏县明改长武今属邠州宿将史抗等不用命官军大败马璘亦败为虏所隔叚秀实发城中兵出陈东原吐蕃稍却璘乃得还郭子仪谓诸将曰败军之罪在我不在诸将然朔方兵精闻天下今为虏败何以雪耻浑瑊曰今日之事惟理瑊罪不则再见任子仪赦其罪使将兵趣朝那注见前虏欲掠汧陇监州刺史李国臣河曲人曰虏乘胜必犯郊㡬我掎其后虏必返顾乃引兵趣秦原即秦亭注见前鸣鼔而西虏闻之至百城亦曰百里城在今平凉府灵台县西返浑瑊邀之于隘尽得其掠马璘亦出精兵袭虏辎重杀数千人虏遂遁去
  甲寅九年春二月郭子仪入朝
  子仪言朔方国之北门战士耗散存者什一而吐蕃兼河陇之地杂羌浑之众势彊十倍愿更于诸道各发精卒戍四五万人则可以制胜矣子仪尝奏除州县官一人不报僚佐以为言子仪曰兵兴以来方镇跋扈凡有所求朝廷必委曲从之盖疑之也今子仪所奏朝廷以其不可行而置之是不以武臣相待而亲厚也诸君可贺矣又何怪焉闻者皆服
  夏六月胡僧不空死
  赠司空赐爵肃国公谥大辨正广智三藏和尚
  京师旱秋七月雨
  京兆尹黎干戎州人作土龙祈雨自与巫觋更舞弥月不雨上闻之命撤土龙减膳节用七月雨
  九月卢龙节度使朱泚入朝
  初朱泚遣弟滔奉表请入朝自将防秋上喜为筑第京师以待之泚至蔚州注见前有疾诸将请还泚曰死则舆尸而前至京师宴犒甚盛泚请留阙下以弟滔知留后许之
  乙邜十年春正月田承嗣反夏四月发诸道兵讨之先是田承嗣为安史父子立祠谓之四圣且求为相上讽令毁祠而加同平章事以慰之己复诏以永乐公主帝之女妻承嗣之子华欲以固结其心而承嗣益骄慢至是承嗣诱昭义兵马使裴志清使作乱志清逐其留后薛㟧帅众归承嗣引兵袭取相州上遣使谕止之承嗣不奉诏遂䧟洺卫二州初李宝臣李正已皆为承嗣所轻及承嗣拒诏皆表请讨之于是贬承嗣永州注见前刺史命诸道兵进讨之时朱滔方恭顺与宝臣及河东节度使薛兼训攻其北正己与淮西节度使李忠臣攻其南承嗣以诸道兵四合惧奉表请束身以朝既而承嗣遣使说正己正己按兵不进初正己遣使至魏州承嗣囚之及是礼而遣之复遣使尽籍境内户口甲兵榖帛之数以与正己曰承嗣老矣溘死无日诸子不肖今为公守耳岂足以辱帅乎正己遂按兵不进于是诸道兵皆不敢进王武俊亦说宝臣释承嗣宝臣与昭义节度使李承昭击擒承嗣将卢子期送京师上嘉其功遣中使马承倩劳之承倩赍诏至宝臣遗之百缣承倩诟骂掷出道中王武俊说宝臣曰今公在军中新立功竖子尚尔况冦平之后召归阙下一匹夫耳不如释承嗣以为己资宝臣遂有玩冦之志承嗣复遣客绐宝臣同取范阳宝臣遂与承嗣通谋选精骑二千夜袭卢龙军朱滔败走承嗣知范阳宝臣乡里心常欲之因刻石云二帝同功势万全将田为侣入幽燕密令瘗宝臣境内使望气者言彼有王气宝臣掘而得之又令客说之曰公与朱滔共取沧州得之则地归固非公所有公能舍承嗣之罪请以沧州归公而从公取范阳以自效宝臣喜谓事合符䜟遂与承嗣通谋宝臣谓滔使者曰闻朱公仪貎如神愿得画像观之滔与之宝臣置于射堂命诸将共观之曰真神人也是夜遂袭其军戒曰取貎如射堂者滔不虞有变战败走免承嗣闻之引军南还使谓宝臣曰河内有警不暇从公石上䜟文吾戏为之耳宝臣惭怒而退 元载王缙以魏州盐贵请禁盐入其境以困之上不许曰承嗣负朕百姓何罪
  冬十月辛酉朔日食
  贵妃独孤氏卒
  妃以姝艶进居常专夜及是卒追谥贞懿皇后上悼念不已殡于内殿累年乃葬
  丙辰十一年春二月赦田承嗣入朝
  先是田承嗣请入朝李正己亦屡为之请至是承嗣复遣使上表诏赦其罪听与家属入朝
  夏五月汴宋军乱秋七月诏发诸道兵讨平之
  汴宋都虞侯李灵曜杀兵马使孟鉴北结田承嗣为援诏以灵曜为濮州刺史不受遂以为汴宋留后灵曜益骄慢悉以其党为管内八州刺史县令欲效河北诸镇诏淮西李忠臣永平李勉河阳三城马燧讨之淮南陈少游淄青李正己皆进兵击灵曜燧忠臣与少游前军合与灵曜大战败之先是忠臣燧军于郑州灵曜逆战淮西军溃忠臣将归燧曰以顺讨逆何忧不克奈何自弃功名坚壁不动忠臣收散卒军势复振燧忠臣与陈少游军合大战于汴州灵曜败入城固守忠臣等围之承嗣遣田悦将兵救灵曜败永平淄青兵乘胜进军汴州城北忠臣遣禆将李重倩本奚人将精骑数百夜入其营纵横贯穿斩数十人而还营中大骇忠臣燧因以大军乘之鼓噪而入悦众不战而溃灵曜夜遁永平将杜如江擒之李勉械灵曜送京师斩之
  冬十二月泾原节度使马璘卒
  璘疾亟以行军司马叚秀实知节度事秀实严兵以备非常璘卒都虞候史廷干等谋因丧作乱秀实知之表奏入宿卫分徙其党补以外职不戮一人军府晏然璘之卒也军中奔哭者数千人喧咽门屏秀实悉不听入命押牙马𬱖治丧事于内李汉惠接賔客于外妻妾子孙位于庭将佐位于前牙士卒哭于营伍百姓各守其家有离立偶语于衢路辄执而囚之非䕶丧从行者无得远送致祭拜哭皆有定节送丧近远皆有定处逹者以军法从事
  丁巳十二年春三月诏复讨田承嗣既而释之
  承嗣竟不入朝又助李灵曜上复命讨之承嗣上表谢罪上亦无如之何复其官爵令不必入朝后二年承嗣死以其侄悦为留后
  诛元载贬王缙为括州刺史
  载缙俱纳贿赂又以政事委群吏上欲诛之独与元舅金吾大将军吴凑濮阳人肃宗章敬皇后弟谋之会有告载缙夜醮图不轨者上命凑收之命吏部尚书刘晏与御史大夫李涵等同鞫之皆伏罪赐自尽刘晏谓李涵曰故事重刑覆奏况大臣乎且法有首从更宜禀进止涵等从之上乃诛载而贬缙载妻子皆伏诛有司籍载家财胡椒至八百石他物称是
  夏四月以杨绾常衮同平章事
  绾性清简俭素制下之日朝野相贺郭子仪方宴客闻之减坐中声乐五分之四京兆尹黎干驺从甚盛即日省之止存十骑中丞崔宽第舎宏侈亟毁撤之初元载以仕进者多乐京师恶其逼已乃薄其俸于是京官不能自给常从外官乞贷至是绾衮乃奏増之悉罢诸州团练守促使诸使非军事要急无得擅召刺使又定诸州兵有常数其召募给家粮春冬衣者谓之官徤差点土人春夏归农秋冬追集给身粮醤菜者谓之团给定节度使以下至主簿尉俸禄掊多益寡上下有叙法制粗立开元中诏宰相共食实封三百户谓之堂封及载缙为相日赐御馔可食十人遂为故事衮奏停之又欲辞堂封同列不可而止时人讥衮以为朝廷厚禄所以养贤不能当辞位不当辞禄
  秋七月司徒杨绾卒谥曰文简
  上方倚杨绾使釐弊政会绾有疾卒上痛悼之甚谓群臣曰天不欲朕致太平何夺朕杨绾之速也
  以颜真卿为刑部尚书
  杨绾常衮荐之也
  九月以叚秀实为泾原节度使
  秀实军令简约有威惠奉身清俭室无姬妾非公会未尝饮酒听乐
  霖雨度支奏河中有瑞盐
  先是秋霖河中府池盐多败戸部侍郎韩滉奏雨不害盐仍有瑞盐上疑其不然遣谏议大夫蒋义兴人往视之京兆尹黎干奏秋霖损稼滉奏干言不实上命御史按视还奏所损凡三万馀顷渭南苻秦县今属西安府令刘澡附滉称县境不损御史赵计奏与澡同上曰霖雨溥博岂得渭南独无更命御史朱敖视之损三千馀顷上叹息久之曰县令字人之官不损犹应言损乃不仁如是乎贬澡南浦蜀汉县元省故城在今䕫州府万县尉计澧州注见前司戸而不问滉镇还奏瑞盐如滉言仍上表贺请置神祠上从之赐号宝应灵庆池时人丑之
  以李纳为青州刺史
  李正己先有淄青齐海登莱沂密徳棣注俱见前十州之地及李灵曜之乱诸道合兵攻之所得之地各为己有又得曹濮徐兖郓五州因徙治郓使子纳守青州是时田承嗣据魏博相卫洺贝澶七州李宝臣据恒易赵宋深冀沧七州梁崇义据㐮邓均房复郢六州相与根据蟠结虽奉事朝廷而不用其法令官爵甲兵租赋刑杀皆自専之上宽仁一聼其所为朝廷或完一城増一兵辄有怨言以为猜贰常为之罢役而自于境内筑垒缮兵无虚日以是虽在中国名藩臣而实如蛮貊异域焉 澶州唐置今大名府清丰县是复州后周置今安陆府沔阳州是馀注俱见前
  戊午十三年春正月回纥冦太原二月代州都督张光晟盩厔人击破之
  回纥入冦太原押牙李自良兖州泗水人曰回纥精锐难与争锋不如筑二垒于归路以兵戍之虏至坚壁勿与战彼师老自归乃出军乘之二垒扼其前大军蹙其后无不捷矣留后鲍防字子慎㐮阳人不从逆战败还回纥纵兵大掠代州都督张光晟击破之于羊武谷亦曰阳武峪在代州崞县西今有堡乃引去上亦不问回纥入寇之故待之如初
  夏六月陇右献猫䑕同乳
  陇右节度使朱泚献猫䑕同乳不相害者以为瑞常衮帅百官贺中书舍人崔佑甫字贻孙沔之子不贺曰物反常为妖猫捕䑕乃其职也今同乳妖也何以贺为宜戒法吏之不察奸边吏之不御寇者以承天意上嘉之祐甫知选事数以公事与常衮争衮由是恶之
  冬十二月郭子仪入朝
  子仪入朝命判官杜黄裳字遵素京兆万年人主留务李怀光阴谋代子仪矫为诏书欲诛大将温儒雅等黄裳察其诈以诘怀光伏罪于是诸将之难制者黄裳矫子仪之命皆出之于外军府乃安{{{1}}}
  以路嗣恭为兵部尚书
  上召李泌入见语以元载事曰与卿别八年乃能除此贼不然㡬不见卿对曰陛下知群臣有不善含容太过故至于此上因言路嗣恭初平岭南献琉璃盘径九寸朕以为至宝及破载家得嗣恭所遗载盘径尺当议罪之泌曰嗣恭为人小心善事人精勤吏事而不知大体昔为县令有能名陛下未暇知之而为载所用故为之尽力陛下诚知而用之彼亦为陛下尽力矣且嗣恭新立大功陛下岂得以一琉璃盘罪之邪上意乃解以嗣恭为兵部尚书
  己未十四年春正月以李泌为澧州刺史
  常衮言于上曰陛下久欲用李泌昔汉宣帝欲用人为公卿必先试理人请且以为刺史使周知人间利弊俟报政而用之
  三月淮西将李希烈辽西人逐其节度使李忠臣诏以希烈为留后
  李忠臣贪残好色悉以军政委副使张惠光惠光挟势暴横军州苦之都虞候李希烈其族子也为众所服因众心怨怒杀惠光而逐忠臣忠臣奔京师以希烈为留后
  夏五月帝崩太子即位是为德宗
  上崩遗诏以郭子仪摄冡宰太子即位动遵礼法食马齿菜名苋也𦎟不设盐酪
  闰月贬崔祐甫为河南少尹
  时议群臣䘮服常衮以为礼臣为斩衰三年汉文权制犹三十六日元宗以来始服二十七日古者卿大夫从君而服群臣当从皇帝二十七日而除其天下吏人三日释服自遵遗诏崔祐甫以为遗诏无朝臣庶人之别皆应三日释服相与力争声色陵厉衮不能堪乃奏祐甫率情变礼贬之
  贬常衮为潮州刺史以崔祐甫同平章事
  初肃宗之世天下务殷宰相常有数人更直决事或休沐归第诏直事者代置其名而奏之自是踵为故事时郭子仪朱泚虽以军功为宰相皆不预朝政衮独居政事堂代二人署名奏贬崔祐甫既而二人表其非罪上问卿曏言可贬何也二人对初不知上以衮为欺罔贬为潮州刺史而以祐甫代之闻者震悚时上居谅阴委政祐甫所言皆听群臣䘮服竟用衮议初至徳以后天下用兵官爵冗滥元王秉政贿赂公行及衮为相思革其弊四方奏请一切不与而无所甄别贤愚同滞祐甫欲收时望作相未二百日除害八百人前后相矫终不得其适上尝谓祐甫曰人或谤卿所用多涉亲故何也对曰臣为陛下选择百官敢不详慎茍平生未之识何以谙其才行而用之上以为然
  诏罢四方贡献又罢梨园
  乐工留者悉隶太常
  尊郭子仪为尚父加太尉兼中书令
  子仪以司徒中书令领河中尹灵州大都督关内河东副元帅性宽大政令颇不肃代宗欲分其权而难之至是诏子仪为尚父加太尉中书令所领副元帅诸使悉罢之以其禆将李怀光为河中尹常谦光为灵州大都督浑瑊为单于大都䕶分领其任上以山陵近禁屠宰子仪之隶人犯禁金吾将军□谞奏之或谓曰君独不为郭公地乎谞曰此乃所以为之地也郭公勲高望重上新即位以为群臣附之者众吾故发其小过以明郭公之不足畏上簿天子下安大臣不亦可乎
  诏天下毋得奏祥瑞纵驯象出宫女
  泽州上庆云图上曰朕以时和年丰为嘉祥以进贤显忠为良瑞如庆云灵芝珍禽竒兽怪草异木何益于人布告天下自今有此无上献先是外国累献驯象上曰象费豢养而违物性将安用之命纵于荆山之阳及豹貀女滑反似狸苍黒无前足鬭鸡猎犬之类悉纵之又出宫女数百人于是中外皆悦淄青军士至投兵相顾曰明主出矣吾属犹反乎
  以李希烈为淮西节度使
  代宗优宠宦官奉使四方者还问其所得颇少则以为轻我命由是中使所至公求赂遗重载而归上素知其弊遣中使邵光超赐希烈旌节希烈赠之仆马及缣七百匹上怒杖光超而流之于是中使之未归者皆潜弃所得于山谷虽与之莫敢受
  以马燧为河东节度使
  河东骑士单弱燧悉召牧马厮役得数千人教之数月皆为精骑造甲必为长短三等称其所衣以便进趣又造战车行则载甲兵止则为营陈或塞险以遏奔冲器械无不精利居一年得选兵三万辟张建封字本立邓州南阳人为判官署李自良为代州刺史委任之
  以刘晏判度支
  先是刘晏韩滉分掌天下财赋晏掌河南山南江淮岭南滉掌关内河东剑南上素闻滉掊克故罢其利权而以晏兼之初第五琦始榷盐以佐军用及刘晏代之法益精密初岁入钱六十万缗末年所入逾十倍而人不厌若计一岁征赋所人总一千二百万缗而盐利居其大半以盐为漕佣自江淮至渭桥率万斛佣七千缗自淮以北列置巡院择能吏主之不烦州县而集事
  六月诏冤滞听诣三司使及挝登闻鼔胡三省注唐时登闻鼔在西朝堂之前
  诏天下冤滞听诣三司使以中丞舎人给事中各一人日于朝堂受词推决尚未尽者听挝登闻鼔自今无得复奏置寺观及请度僧尼于是挝鼔者甚众裴谞上疏曰讼者所争皆细故若天子一一亲之则安用吏理乎上乃悉归之有司
  诏六品以上清望官日令二人待制
  以白志贞太原人为神䇿都知兵马使
  宦官王驾鹤典禁兵十馀年权行中外诏以为东都园苑使以白志贞代之志贞本名琇珪至是始赐名恐其生变崔祐甫召驾鹤与语留连久之志贞已视事矣
  遣使慰劳青淄将士
  李正己畏上威名表献钱三十万缗上欲受之恐其欺郤之则无辞崔祐甫请遣使慰劳淄青将士因以赐之使将士人人戴上恩诸道知朝廷不重货财上悦从之正己惭服天下以为太平之治庶几可望焉明年四月上生日四方贡献皆不受李正己田悦各献缣三万匹上悉归之度支以代租赋
  秋七月戊辰朔日食
  罢客省
  初代宗之世事多留滞四夷使者及四方奏计或连岁不遣乃于右银台门置客省以处之及上书言事孟浪者失职未叙者亦置其中动经十岁常有数百人度支廪给其费甚广上悉命疏理拘者出之事竟者遣之当叙者任之岁省谷万九千二百斛
  毁元载马璘刘忠翼之第
  天宝中贵戚第舎虽极奢丽而垣屋高下犹存制度及安史乱后法度堕弛将相宦官竞治第舎各穷其力而后止时人谓之木妖上素疾之故毁其尤者马璘家富有治第京师甲于勲贵及是命献其园隶官司谓之奉诫园璘子孙无行资亦寻尽刘忠翼本宦官恃宠贪纵与黎干相交结上即位后或言二人劝代宗立独孤贵妃子韩王迥皆赐死
  减常贡锦千匹服玩数千事
  罢榷酒
  以张渉河中人为右散骑常侍
  上之在东宫也国子博士张渉为侍读即位之夕召入禁中事皆咨之明日以为翰林学士亲重无比至是以为散骑常侍学士如故
  八月以杨炎乔琳太原人同平章事
  上方励精求治不次用人卜相于崔祐甫祐甫荐炎器业上亦素闻其名故自道州司马用之琳粗率喜诙谐无他长与张渉善涉称其才可大用上信而用之闻者无不骇愕既而祐甫病不视事是冬乔琳以衰老耳聋罢政事上由是疏张涉涉寻坐赃放归田里上初即位疏斥宦官亲任朝士而涉首以赃败左丞薛邕亦以为宣歙观察使时盗隐官物坐贬宦官武将皆曰南牙文臣赃至巨万而谓我曹浊乱天下岂非欺罔邪于是上心始疑不知所倚仗矣
  遣太常少卿韦伦使吐蕃
  代宗之世吐蕃数遣使求和而冦盗不息悉留其使者俘获其人皆配江岭上欲以徳怀之以伦为使悉集其俘五百人各赐袭衣而遣之俘至吐蕃称新天子出宫人放禽兽威徳洽于中国吐蕃大悦除道迎韦伦发使入贡且致赙赠上复使韦伦报之
  沈既济苏州吴人上选举议
  自兵兴以来选法益滥及是试协律郎沈既济上疏议之议曰选举之法三科曰徳也才也劳也然安行徐言非徳也丽藻芳翰非才也累资积考非劳也今乃以此求天下之士固未尽矣臣谓五品以上及群司长官宜令宰臣进叙吏部兵部得𠫵议焉其六品以下或僚佐之属许州府辟用其或选用非公则吏部兵部察而举之加以谴黜则众才咸得而官无不治矣今择才于吏部而试职于州郡若才职不称责于刺史则曰命官出于吏曹不敢废也责于侍郎则曰量书判资考而授之不保其往也责于令史则曰按由历出入而行之不知其他也若牧守自用则罪将焉逃必州郡之滥独换一刺史则革矣如吏部之滥虽更其侍郎无益也朝廷虽嘉其言而不能用
  以曹王皋字子兰明之元孙为衡州刺史
  初衡州刺史曹王皋有治行湖南观察使辛京杲疾之䧟以法贬潮州刺史杨炎知其直及入相复擢为衡州始皋之遭诬在治念太妃老将惊而戚出则因服就辨入则拥笏垂鱼即贬于潮以迁入贺及是然后跪谢告实
  冬十月吐蕃南诏入寇遣神策都将李晟等击破之吐蕃与南诏时南诏王阎罗□死孙异牟寻立合兵三道入冦一出茂州一出扶文一出黎雅会西川节度使崔宁方入朝上趣之归镇寻用杨炎言留宁京师宁在蜀十馀年恃其地险兵彊恣为淫侈朝廷患之而不能易至是杨炎言于上曰蜀地富饶宁据有之贡赋不入与无蜀同若其有功则义不可夺是蜀地败固失之胜亦不得也不若留宁发范阳戍兵杂禁兵往击何忧不克因得纳亲兵于其腹中蜀将必不敢动然后更授他帅使千里沃壤复为国有是因小害而受大利也上从之使神䇿都将李晟将兵四千又发邠陇范阳兵五千使将军曲环陜州安邑人将之与东川山南兵合击吐蕃南诏破之遂克维茂注俱见前二州晟追击于大度河注见前外又破之凡杀八九万人已而以崔宁为朔方节度使治坊州
  葬元陵在西安府富平县西北檀山
  肃宗代宗皆喜阴阳鬼神事无大小必谋之卜祝故王玙黎干以左道得进上雅不之信山陵但取七月之期事集而发不复择日
  史臣曰代宗之时馀孽犹在平乱守成盖亦中材之主也
  十二月立宣王诵即顺宗为皇太子
  诏财赋皆归左藏
  旧制天下金帛皆贮于左藏太府四时上其数比部覆其出入及第五琦为度支使奏尽贮于大盈内库使宦官掌之天子亦以取给为便由是以天下公赋为人君私藏有司不复得窥其多少殆二十年宦官蚕食其中盘结根据牢不可动杨炎顿首于上前曰财赋者国之大本生民之命重轻安危靡不由之是以前世皆使重臣掌其事犹或耗乱不集今独使中人出入盈虚大臣皆不得知政之蠧弊莫甚于此请出之以归有司度宫中岁用量数奉入如此然后可以为政上即日下诏从之炎以片言移人主意议者称之
  丙寅晦日食
  遣关播字务元汲人招抚湖南盗贼
  湖南贼帅王国良阻山为盗国良本湖南牙将观察使辛京杲以其家富使戍武岗而以死罪加之国良惧据县聚众优掠州县讨之不克 武冈晋县今为州属湖南实庆府上遣都官员外郎关播招抚之播辞行上问以为政之要对曰为政之本必求有道贤人与之为理上曰朕比已下诏求贤又遣使搜访矣对曰此唯得文词干进之士耳安有有道贤人肯随牒举选乎上悦已而曹王皋为湖南观察使遗国良书令降国良疑未决皋乃从一骑越五百里扺国良壁大呼曰我曹王也来受降国良大惊趋出迎拜皋执其手约为兄弟尽焚攻守之具散其众使还农诏赦之赐国良名惟新
  徳宗皇帝
  庚申建中元年春正月始作两税法
  唐初赋敛之法曰租庸调详具前元宗末版籍浸坏及至徳兵起所在赋敛迫趣取办无复常准富民丁多率为官为僧以避课役下戸旬输月送不胜困弊率皆逃徙其土著者百无四五至是杨炎建议作两税法先计州县毎岁所用及上供之数而赋于人量入以制出戸无主客主土著也客不常居者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十六为中二十二为丁以贫富为差为行啇者在所州县税三十之一居人之税秋夏两徴之夏输无过六月秋输无过十一月其租庸调杂徭悉省其总于度支上用其言仍诏两税外辄率一钱者以枉法论
  马氏端临曰随田之在民者税之而不复问其多寡始于商鞅随民之有田者税之而不复视其下中始于杨炎后之为国者莫不一遵其法茍或变之则必至于烦扰无稽而官民交病盖以古今异宜故也
  罢转运租庸盐铁等使贬刘晏为忠州刺史
  初刘晏为吏部尚书杨灾为侍郎不相悦元载之死晏有力焉及上即位晏久典利权众颇疾之杨炎因欲为载报仇时风言晏尝密表劝代宗立独孤妃为后炎因言晏与黎干同谋崔祐甫言兹事□昩况已更大赦不当复究炎乃建言尚书省国政之本比置诸使分夺其权今宜复旧上从之诏天下钱榖皆归全部仓部罢晏转运等使寻贬忠州刺史既而省职久废莫能振举天下钱榖无所统领乃复以韩洄为户部侍郎判度支杜佑权江淮水陆转运使皆如旧制 韩洄字㓜深滉之弟杜佑字君卿京兆万年人
  二月命黜陟使分巡天下贞观八年设黜陟使后罢至是复置
  使凡十一人分巡各道是时魏博节度使田悦事朝廷犹恭顺河北黜陟使洪经纶不晓时务闻悦军七万人符下罢其四万令还农悦阳顺命如符罢之既而集应罢者谓曰汝曹久在军中有父母妻子今一旦为黜陟使所罢将何资以自衣食乎众大哭悦乃出家财以赐之使各还部伍由是军士皆徳悦而怨朝廷
  以叚秀实为司农卿
  初大历末元载请城原州事未行而载诛载尝为西州刺史知河西陇右山川形势言于代宗曰四镇北庭既治泾州无险要可守陇山高峻南连秦岭北抵大河今国家西境尽潘原而吐蕃戍摧沙堡原州居其中间当陇山之口其西皆监牧故地草肥水美平凉在其东独耕一县可给军实故垒尚存吐蕃弃而不居毎夏蓄牧青海去塞甚远若乘间筑之二旬可毕移京西兵戍原州移郭子仪军戍泾州为之根本分兵守石门木峡渐开陇右进逹安西据吐蕃腹心则朝廷可高枕矣并图地形献之会载得罪事遂寝 西州唐置即汉车师前王庭注详前四镇即西域四镇时行营兵皆寄治泾州陇山秦岭注俱见前潘原唐县元省故城在今平凉府平凉县摧沙堡在今平凉府镇原县西北石门木峡二关名在今平凉府固原州西南及是杨炎秉政欲行载遗䇿先牒泾原节度使段秀实令为之具秀实报曰安边却敌宜以缓计且农事方作不可遽兴功炎怒徴秀实为司农卿使李怀光兼泾原炎又□开丰州陵阳渠发畿县民役作闾里骚然京兆尹严郢上疏言之不报已而渠卒不就 丰州唐置治九原故城在今鄂尔多斯右翼后旗陵阳渠在故九原县
  以朱泚为泾原节度使夏四月行军别驾刘文喜据泾州作乱伏诛
  杨炎将城原州命李怀光居前督作朱泚崔宁各将万人翼其后诏下泾军怒曰吾属始居邠州甫营耕桑有地著之安徙屯泾州披荆榛立军府坐席未煖又投之塞外吾属何罪而至此乎又以怀光严刻皆惧别驾刘文喜因众心不安据泾州不受诏复求段秀实或朱泚为帅诏以泚代怀光文喜又不受诏欲自邀旌节四月遂据泾州以叛诏泚及怀光讨之泚等围城久不㧞朝臣上书请赦文喜上曰微孽不除何以令天下乃减御膳以给军城中将士当受春服者赐予如故已而禆将刘海賔斩文喜献其首而原州竟不果城自上即位李正己内不自安遣参佐入朝奏事会泾州捷奏至上使观文喜之首而归正己益惧
  六月筑奉天城
  术士桑道茂上言陛下不出数年暂有离宫之厄臣望奉天有天子气宜高大其城以备非常上命京兆发丁数千杂六军之士筑奉天城
  回纥顿莫贺登里之从父兄杀登里可汗而自立遣使册命之初回纥风土朴厚君臣之等不甚异故众志专一劲健无敌及有功于唐唐赐遗甚厚登里可汗始自尊大筑宫殿以居妇人有粉黛文绣之饰中国为之虚耗而本俗亦坏及代宗崩九姓注见前胡附回纥者说登里以中国富饶今乘䘮伐之可有大利登里从之其相顿莫贺谏不聼乘人心之不欲南冦举兵击杀之而自立遣人入见请册命诏京兆少尹源休相州临漳人册顿莫贺为武义成功可汗
  遥尊帝母沈氏为皇太后
  上母沈氏吴兴人安史之乱䧟贼不知所在代宗即位遣使求之不获及是具册遥上尊号上奉册欷歔左右皆泣于是中书舍人高彦请分遣诸沈访求太后诏以睦王述帝之弟为奉迎使诸沈四人为判官分道求之初高力士有养女嫠居东京颇能言宫中事或意其为沈太后诣使者言状上喜使宦官宫人验视年状颇同高氏辞实非太后验视者疑之彊迎入上阳宫上发宫女赍御物往供奉高氏心动乃自言是验视者走焉入奏上大喜群臣入贺诏有司草仪奉迎高氏弟承悦恐获罪遽自言本末上命力士⿱孙樊景超往覆视景超谓曰姑何自置身于俎上因抗声曰有诏太后诈伪高氏言曰吾为人所彊非已出也以牛车载还其家上恐后人不敢言皆不之罪曰吾宁受百欺庶几得之然终上之世无开焉
  杀忠州刺史刘晏
  荆南节度使廋准常州人希杨炎指奏晏与朱泚书求营救辞多怨望炎证成之上密遣中使先缢杀晏然后下诏赐自尽天下冤之初安史之乱天下户口什亡八九所在宿重兵其费不赀皆倚办于晏晏有精力多机智变通有无曲尽其妙常以厚直募善走者置逓相望觇报四方物价不数日皆达食货轻重之权悉制在掌握国家获利而天下无甚贵甚贱之忧晏以为办集众务在于得人故必择通敏精怿廉勤之士而用之常言士䧟贼贿则沦弃于时名重于利故士多清修吏虽洁廉终无显荣利重于名故吏多贪污其勾检簿书出约钱谷事虽至细必委之士类吏惟书符牒不得轻出一言其属官虽居数千里外奉教令如在目前无敢欺绐权贵属以亲故晏亦应之俸给多少迁次缓速皆如其志然无得亲职事晏又以为户口滋多赋税自广故其理财常以养民为先诸道各置知院官每旬月具雨雪丰歉之状以告丰则贵籴歉则贱粜或以榖易杂货供官用而于丰处卖之知院官始见不稔之端先申至某月须如干蠲免某月须如干救助及期晏不俟州县申请即奏行之不待其困弊流殍然后赈之也由是户口蕃息始为转运使时天下见户不过二百万其季年乃三百馀万非晏所统亦不増也其初财赋岁入不过四百万缗季年乃千馀万缗晏専用榷盐法充军国之用时自许郑之西皆食河东池盐度支主之汴蔡之东皆食海盐晏主之晏以为官多则民扰故但于出盐之乡置官收盐转鬻于商人任其所之其去盐乡远者转官盐于彼贮之或商绝盐贵则灭价鬻之谓之常平盐官获其利而民不乏盐其始江淮盐利不过四十万缗季年乃六百馀万缗由是国用充足而民不用弊先是运关东榖入长安者以河流湍悍率一斛得八斗至者则为成劳受优赏晏以为江汴河渭水力不同各随便宜造运船教漕卒江船逹扬州汴船逹河阴河船逹渭口渭口逹太仓其间縁水置仓转相受给自是每岁转榖或至百馀万斛无斗升沉覆者船十艘为一纲使军将领之十运无失授优劳官于扬子置埸造船艘给千缗或言用不及半请损之晏曰不然论大计者不可惜小费凡事必为永久之虑今始置船埸执事者多当先使之私用无窘则官物坚完矣若遽与之屑屑校计安能久行乎异日必有减之者减半以下犹可也过此则不能运矣后有司果减其半及咸通中有司计□而给之无复羡馀船益脆薄漕运遂废晏为人勤力事无闻剧必于一日中决之后来言财用者皆莫能及
  秋八月振武留后张光晟杀回纥使者九百馀人代宗之世九姓胡常冒回纥之名杂居京师殖货纵暴上即位命回纥使者董突尽帅其徒归国辎重甚盛至振武留数月求资给践禾稼人甚苦之留后张光晟欲杀回纥未发会九姓胡怒董突献策光晟请杀之光晟奏于上上不许光晟乃使副将过其馆门故不为礼董突执而鞭之光晟勒兵掩击并群胡尽杀之独留一胡使归国曰回纥谋袭据振武故先事诛之回纥请复雠上为之贬光晟为睦王傅后上遣源休送董突等䘮还其国回纥相颉子思迦立休等于帐前雪中欲杀者数四留五十日可汗遣人谓之曰国人皆欲杀汝以偿怨我意不然汝国已杀董突等我又杀汝如以血洗血污益甚耳今吾以水洗血不亦善乎竟不得见可汗而还
  冬十一月诏日引朝集使二人访远人疾苦
  始定公主见舅姑礼
  先是公主下嫁者舅姑拜之妇不答及是上命礼官定公主拜见舅姑之仪舅姑坐受于中堂诸父兄姊立受于东序如家人礼有县主将嫁会上之从父妹卒命罢之有司奏供张已备上曰尔爱其费我爱其礼卒罢之至徳以来国家多事公主郡县主多不以时嫁有华发者上悉嫁之所赍之物必经心目
  是岁天下兵民之数
  税户三百八万五千七十六籍兵七十六万八千馀人税钱三千八十九万八千馀缗谷二百一十五万七千馀斛
  辛酉二年春正月成徳节度使李宝臣卒子惟岳自称留后至徳后藩镇叛服不常今依唐书其入叛臣逆臣传及拒命而未归诚者卒皆书死馀依纲目原文仍书卒李宝臣卒孔目官胡震家僮王他奴劝其子惟岳匿䘮诈为宝臣表请继袭不许乃发䘮自称留后使将佐共奏求旌节又不许初宝臣与李正己田承嗣梁崇义相结期以土地传子孙故承嗣之死宝臣力为田悦请继袭至是悦亦屡为惟岳请上卒不许或曰不与必为乱上曰贼本无资以为乱皆藉我土地假我位号以聚其众耳曏日因其所欲而命之多矣而乱日益滋是爵命不足以已乱而适足以长乱也竟不许田悦乃与正己各遣使诣惟岳潜谋勒兵拒命魏博节度副使田庭玠谓悦曰尔藉伯父遗业但谨事朝廷坐享富贵奈何无故为叛臣兵兴以来逆乱者谁能保其家乎必欲行尔之志可先杀我无使我见田氏之族灭也因称病卧家悦往谢之闭门不纳竟以忧卒成徳判官邵真泣谏惟岳曰先相公受国厚恩大夫遽欲负之此甚不可若执青魏使者送京师而讨之则节钺庶可得矣惟岳然之使作奏胡震与将吏不可惟岳又从之后竟杀真定州刺史谷从政惟岳舅也切谏不纳乃称疾杜门饮药而卒且死曰吾不惮死哀张氏今族灭矣 田庭玠承嗣从父子哀张氏李宝臣本姓张氏故云
  以杨炎卢𣏌字子良奕之子同平章事
  𣏌貎丑色如蓝有口辨上悦之郭子仪毎见賔客姬妾不离侧杞尝往问疾子仪悉屏侍妾或问其故子仪曰杞貌陋而心险妇人见之必笑他日杞得志吾族无类矣杨炎既杀刘晏朝野侧目李正己累表请晏罪炎惧遣心腹分诣诸道密谕以晏昔尝请立独孤后上自杀之上闻而恶之由是有诛炎之志擢𣏌为相不专任炎矣炎素轻𣏌无学多托疾不与会食𣏌亦恨之𣏌阴狡欲起势立威小不附者必欲寘之死地引裴延龄河东人为集贤直学士亲任之
  发京西兵戍关东
  发京西防秋兵万二千戍关东上御望春楼宴劳之神䇿将士独不饮上使诘之其将杨惠元平州人对曰臣等发奉天军帅张巨济戒之曰此行大建功名凯旋之日相与为欢茍未捷勿饮酒故不敢奉诏及行有司縁道设酒食独惠元所部缾罂不发上深叹美赐书劳之
  夏五月増商税为什一
  以军兴故也
  田悦举兵冦邢洺
  先是李正己发兵万人屯曹州田悦亦完聚与梁崇义李惟岳相应河南士民骚然惊骇诏以永平节度使李勉为都统备之至是悦与正己惟岳定计连兵拒命悦欲阻山为境曰邢磁如两眼在吾腹中不可不取乃遣兵马使康愔将兵八千人围邢州自将兵数万围临洺隋县今为镇在广平府永年县西有关邢州刺史李共临洺将张伾坚壁拒守悦召承嗣旧将邢曹俊问计曹俊曰兵法十围五攻尚书以逆犯顺势更不侔今顿兵坚城之下粮竭卒尽自亡之道也不若置万兵于崞口以遏西师则河北二十四州皆为尚书有矣悦不能用 崞口注见前
  六月梁崇义拒命诏淮宁大历末改淮西军为淮宁节度使李希烈督诸道兵讨之
  先是诏加梁崇义同平章事崇义虽与李正己等连结而兵势寡弱礼数最恭上欲以恩信安之诏加同平章事赐鐡券遣御史张著赍手诏征之及是著至襄阳崇义惧陈兵而见不受诏上命李希烈督诸道兵讨之杨炎谏曰希烈狠戾无亲无功犹屈彊不法使平崇义何以制之上不听荆南牙将吴少诚幽州潞人以取崇义之䇿干希烈希烈以为前锋
  以张万福魏州元城人为濠州隋置今江南凤阳府是刺史
  时内自关中西暨蜀汉南尽江淮闽越北至太原所在出兵李正己遣兵扼徐州甬桥一名符离桥亦名永济桥在鳯阳府宿州北跨汴水涡口涡水入淮之口在鳯阳府怀远县东北涡水注见前梁崇义阻兵襄阳运路皆绝人心震恐江淮进奉船千馀艘泊涡口不敢进上以张万福为濠州刺史万福既至涡口立马岸上发进奉船淄青将士停岸睥聣不敢动
  尚父太尉中书令汾阳王郭子仪卒谥曰忠武
  子仪为上将拥彊兵程元振鱼朝恩谗谤百端诏书一纸徴之无不即日就道由是谗谤不行尝遣使至田承嗣所承嗣西望拜之曰此膝不屈于人若干年矣李灵曜据汴州公私物过汴者皆留之惟子仪物不敢近遣兵卫送出境校中书令考凡二十四家人三千人八子七婿皆为显官诸孙数十人每问安不能尽辨颔之而已天下以其身为安危者殆三十年功盖天下而主不疑位极人臣而众不疾穷奢极欲而人不非之年八十五而终其将佐为名臣者甚众
  秋七月北庭安西遣使诣阙诏赐李元忠本姓曹名令忠至是赐姓名爵宁塞郡王郭昕子仪弟子武威郡王赠袁光庭工部尚书
  北庭安西自吐蕃䧟河陇隔绝不通伊西北庭节度使李元忠四镇留后郭昕帅将士闭境拒守数遣使奉表皆不逹声问绝者十馀年至是遣使间道自回纥中来上嘉之皆赐爵郡王光庭天宝末为伊州注见前刺史吐蕃攻之累年不下粮竭兵尽自焚死昕使至朝廷始知之故赠官
  杨炎罢以张镒字季权昆山人同平章事
  李希烈以久雨未进军上怪之卢𣏌密言于上曰希烈迁延以杨炎故也陛下何爱炎一日之名而堕大功不若暂免炎相以悦之事平复用无伤也上以为然乃罢炎
  诏马燧李抱真李晟讨田悦战于临洺大破之
  田悦攻临洺累月不㧞城中食且尽张伾饰其爱女使出拜将士曰诸军守战甚苦伾家无他物请鬻此女为将士一日之费众皆哭曰愿尽死力不敢言赏李抱真告急于朝诏马燧及神䇿兵马使李晟将兵讨悦又诏朱滔讨惟岳燧等军未出险先遣使持书谕悦为好语悦谓燧畏之不设备燧等进军至临洺悦悉众力战悦兵大败斩首万馀级悦夜遁邢州围亦解
  李正己死子纳自领军务与李惟岳遣兵救田悦正己既死子纳擅领军务田悦求救于纳及惟岳纳及惟岳皆遣兵救之悦收合散卒得二万馀人军于洹水注见前淄青军其东成徳军其西首尾相应马燧帅诸军进屯邺诏河阳节度使李芃字茂初赵州人将兵会之李纳始奏请袭位上不许
  八月李希烈与梁崇义战大破之崇义死传首京师九月以张孝忠为成徳军节度使
  初李宝臣奏以张孝忠为易州注见前刺史孝忠归朝后以兵属宝臣宝臣奏为易州刺史宝臣晩节多忌刻连杀大将召孝忠孝忠曰诸将何罪连颈受戮孝忠惧死不敢往亦不敢叛正如公不入朝意耳遂得免至是朱滔将讨李惟岳虑孝忠为己患遣判官蔡雄说孝忠曰惟岳乳臭儿敢拒朝命今田悦已破襄阳已平河南诸军朝夕北向恒魏之亡可伫立而须也使君诚能首举易州以归朝廷此转祸为福之䇿也孝忠然之遣使奉表诣阙上悦以孝忠为成徳节度使孝忠徳滔深相结
  加李希烈同平章事以李承赵州高邑人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初希烈请讨梁崇义上亟称其忠黜陟使李承自淮西还言于上曰希烈必立微功但恐立功之后更烦朝廷用兵耳上不以为然希烈既得襄阳遂据之上乃思承言以为山南东道节度使欲以禁兵送之承请单骑赴镇至襄阳希烈寘之外馆迫胁万方承不屈希烈乃大掠而去承治期年军府稍完
  冬十月杀左仆射杨炎
  初萧嵩家庙临曲江亦曰曲江池在西安府咸宁县东南寰宇记池为汉武帝所造其水曲折有似广陵之江故名长安志唐秀士每年登科赐宴于此元宗以娱游之地非神灵所宅命徙之杨炎为相立庙复直其地卢𣏌因言嵩庙地有王气故元宗徙之炎有异志故取以建庙遂贬崖州司马遣中使䕶送缢杀之
  祫于太庙
  先是太祖既正东向之位献懿二祖皆藏西夹室不飨至是复奉献祖东向而飨之其后鸿胪卿王权请迁二祖毎禘祫正大祖东向之位从之
  刘洽滑州匡城人后赐名元佐唐朝臣等大破青魏兵于徐州先是徐州刺史李洧以州降洧正己从父兄也举州归国遣巡官崔程奉表诣阙乞领徐海沂观察使程先白张镒卢祀怒不从其请以洧为招谕使于是李纳遣其将王温会魏博兵共攻徐州洧遣牙官王智兴字匡谏温人诣阙告急智兴善走不五日而至诏朔方大将唐朝臣将兵五千人与宣武二年改汴宋军名宣武节度使刘洽神䇿兵马使曲环滑州刺史李澄辽东襄平人共救之时朔方军资装不至旗服弊恶宣武人嗤之曰乞子能破贼乎朝臣以其言激怒士卒且曰都统有令先破贼者营中物悉与之士皆争奋青魏兵大溃洽等乘之斩首八千级溺死过半朔方军士尽得其辎重旗服鲜华乃谓宣武人曰乞子之功孰与宋多乘胜逐北至徐州城下青魏军解围走江淮漕运始通已而刘洽攻李纳于濮州克其外城纳于城上涕泣求自新李勉亦遣人说之纳遣判官房说入见会中使宋鳯朝称纳势穷䠞不可舍上乃囚说等纳遂复与田悦等合朝廷以纳势未衰始以李洧兼徐海沂观察使而海沂已为纳所据洧竟无所得
  壬戌三年春正月马燧等大破田悦等于洹水博洺州降马燧等屯于漳滨田悦筑月城以守长桥在漳水上燧以铁锁连车数百乘实以土囊塞其下流涉浅而渡进屯仓口即黎阳仓口与悦夹洹水而军乃为三桥逾洹水曰往挑战悦不出燧令诸军夜半起食濳师趋魏州令之曰贼至则止为陈留百骑击鼔鸣角于营中毕发而止伺悦军毕渡则焚其桥军行十里所悦闻之帅淄青成徳步骑四万逾桥掩其后乘风纵火鼔噪而进燧先除其前草莽百步为战场结阵以待之悦军至火止气衰燧纵兵击之悦兵大败追奔至三桥桥已焚赴水溺死不可胜计斩首二万级悦收馀兵走魏州于是李再春以博州降田昂悦从兄以洺州降悦士卒不满数千乃持佩刀立府门召军民流涕告之欲自杀将士争前抱持之悦乃与诸将㫁发为誓悉出府库及敛富家得百馀万以赏士卒召邢曹俊使整部伍缮守备军势复振时李纳为河南军所逼征兵于魏悦遣符璘将三百骑送之璘父令竒谓璘曰吾老矣历观安史軰叛乱者今皆安在田氏其能久乎汝因此弃逆从顺是汝扬父名于后世也啮臂而别璘与其副李瑶遂降于马燧悦收族其家令奇嫚骂而死悦之奔还魏州也夜至南郭大将李长春闭关不纳以俟官军久□天且明长春乃开门悦入杀长春婴城拒守马燧与李抱真不协领兵匃馀始至城下攻之不克 符令竒临沂人璘字元毫李瑶长春之子
  朱滔张孝忠与李惟岳战大败之赵州降成徳兵马使王武俊杀惟岳传首京师
  朱滔张孝忠攻㧞东鹿本鹿城县唐更名今属保定府李惟岳发兵围之滔孝忠与战城下惟岳大败烧营而遁先是王武俊为左右所构惟岳疑之束鹿之战使为前锋武俊自念今破朱滔则惟岳军势大振归必杀已故战不甚力而败惟岳将康日知灵州人以赵州归国惟岳益疑武俊或曰武俊勇冠三军今危难之际复加猜阻欲使谁郤敌乎惟岳以为然乃使步军卫常宁与武俊击赵州又使武俊子士真将兵宿府中武俊既出谓卫常宁曰今幸出虎口当北归张尚书常宁曰大夫暗弱终为朱滔所灭且天子有诏诛之中丞为众所服倒戈以取之转祸为福如反掌耳武俊以为然遂引兵还袭惟岳士真纳之武俊令曰大夫叛逆将士归顺敢拒者族众莫敢动遂执惟岳杀之传首京师自李宝臣据成徳凡二世十九年而灭
  复榷天下酒
  惟西京不榷
  二月以张孝忠为易定沧州节度使寻名其军曰义武王武俊为恒冀团练使康日知为深赵团练使以徳棣隶幽州时河北略定惟魏州未下李纳势日蹙朝廷谓天下不日可平以孝忠为易定沧州节度使武俊日知为恒冀深赵团练使以徳棣二州隶朱滔令还镇滔固请深州不许由是怨望留屯深州武俊自以不得为节度使又失定赵不悦复有诏令武俊以粮三千石给朱滔马五百匹给马燧武俊以为魏博既下朝廷必取恒冀故分其粮马以弱之疑未肯奉诏田悦闻之遣判官王侑说朱滔侑曰今上志欲扫清河朔不使藩镇承袭魏亡则燕赵为之次矣若司徒矜魏博而救之非特得存亡继绝之义亦子孙万世之利也滔大喜既遣侑归报又遣王郅说王武俊郅曰大夫出万死计诛逆首康日知岂得与大夫同日论功而朝廷褒赏略同谁不愤绝今闻诏文粮马与邻道朝廷之意先欲贫弱军府俟平魏之日使马仆射朱司徒共相灭耳朱司徒亦不敢自保使郅等效愚计欲与大夫共救田尚书而以深州与大夫三镇连衡若耳目手足之相救则他日永无患矣武俊亦喜许诺相与刻日举兵南向
  夏四月朱滔王武俊反发兵救田悦冦赵州诏李怀光讨之
  上遣中使发卢龙恒冀易定兵讨田悦王武俊执使者送朱滔滔言于众曰将士有功者吾奏求官勲皆不遂今欲与诸君共击马燧以取温饱何如皆不应三问乃曰幽州之人自安史之反从而南者无一人得还今其遗人痛入骨髓况太尉司徒皆受国宠荣将士亦各蒙官勲诚且愿保目前不敢复有侥冀滔默然而罢乃诛大将数十人厚抚循其士卒康日知闻其谋以告马燧燧以闻上以力未能制赐滔爵通义郡王冀以安之而滔反谋益甚分兵营赵州以逼康曰知武俊亦遣其子士真围赵州涿州刺史刘怦以书谏滔曰司徒但以忠顺自持则事无不济务大乐战不顾成败而家灭身屠者安史是也惟司徒图之无贻后悔不听滔恐张孝忠为后患遣蔡雄往说之孝忠曰昔司徒遣人语孝宗曰惟岳负恩为逆孝忠归国即为忠臣孝忠性直用司徒之教今既为忠臣矣不复助逆也且武俊最喜翻覆司徒勿忘鄙言雄复以巧辞说之孝忠怒欲执送京师雄惧逃归滔乃使刘怦将兵屯要害以备之孝忠完城砺兵独居疆冦之间莫之能屈 刘怦昌平人滔将步骑二万五千发深州至束鹿诘旦将行士卒忽大乱諠噪曰天子令司徒归幽州柰何违敕南救田恱滔大惧蔡雄等谓士卒曰司徒血战以取深州冀得其丝纩以宽汝曹赋率不意国家无信今兹南行乃为汝曹非自为也众曰虽知如此终不如且奉诏归镇雄曰然则汝曹各归部伍休息数日相与归镇耳众然后定滔即引军还深州密访首谋者得二百馀人悉斩之馀众股栗乃复举兵而南众莫敢前郤进取宁晋本瘿陶县唐更名今属赵州武俊将步骑万五千取元氏注见前遂与滔救魏州诏朔方节度使李怀光将步骑万五千人东讨悦且拒滔等已而怀光与滔等战于惬山在大名府大名县北古河堰也败绩朱滔王武俊军至魏州营于惬山李怀光军亦至马燧等盛军容迎之滔以为袭已遽出陈怀光击之滔军崩沮士卒争取宝货武俊引骑横冲之怀光击之为二滔引兵继之官军大败溺死者不可胜数滔复堰水绝官军归路燧惧遣使卑辞谢滔求归武俊以为不可计滔不从燧与诸军涉水而西保魏县武俊由是恨滔 魏县汉置旧属大名府今省
  括富商钱
  时两河用兵月费百馀万缗府库不支数月太常博士韦都賔陈京叔明五世孙建议请括富商钱出万缗者借其馀以供兵上从之判度支杜佑大索长安中商贾所有货意其不实辄加搒捶人不胜苦有缢死者长安嚣然如被冦盗计所得才八十馀万缗又括僦柜质钱凡蓄积钱帛粟麦者皆借四分之一封其柜窖百姓为之罢市相率遮宰相马自诉以千万数卢杞始慰谕之势不可遏疾驱得免计并借商所得才二百万缗人已竭矣淮南节度使陈少游奏水道税钱毎千増二百诏他道皆増税钱视此又诏盐毎斗价皆増百钱
  洺州刺史田昻入朝
  李抱真马燧数以事相恨望怨隙遂深不复相见由是诸军逗挠久无成功上遣中使和解之及王武俊逼赵州抱真分麾下二千人戍邢州燧大怒欲引兵归李晟说燧曰李尚书以邢赵连壤分兵守之诚未有害今公遽自引去众谓公何燧悦乃单骑造抱真垒相与释憾结欢会田昂请入朝燧奏以洺州隶抱真李晟军先隶抱真又请兼隶燧以示协和
  召朱泚入朝以张镒兼鳯翔节度使
  朱滔遣人以蜡书遗朱泚欲与同反马燧获之并使者送长安泚不之知上驿召泚至示之泚顿首请罪上曰相去千里初不同谋非卿之罪也因留之长安赐赉甚厚以安其意上以幽州兵在鳯翔思得重臣代之卢杞忌张镒忠直为上所重欲出之乃对曰鳯翔将校皆高班非宰相无以镇抚臣请自行上俛首未言杞遽曰陛下必以臣貎寝不为三军所伏固惟陛下神算上乃顾镒曰无以易卿镒知为𣏌所排而无辞以免因再拜受命杞又以李揆有才望恶之奏使吐蕃上曰无乃太老𣏌曰使远夷非谙练故事者不可揆乃行至吐蕃酋长曰闻唐有第一人李揆公是否揆恐留之绐曰彼李揆安肯来耶遂还道卒上初即位崔祐甫为相务崇宽大当时以为有贞观之□及杞为相知上性多忌因以疑似离间群臣始劝上以严刻御下中外失望
  冬十月以曹王皋为江西节度使
  皋至洪州隋置今江西南昌府是悉集将佐简阅其才得牙将伊慎字寡悔兖州人王锷字昆吾太原人等擢为大将引许孟容字公郢长安人至幕府慎尝从李希烈希烈爱其才欲留之慎逃归希烈闻皋用慎恐为己患遗慎七属甲诈为复书坠之境上上闻之遣中使即军中斩慎会江贼入冦皋遣慎击贼自赎慎击破之由是得免
  以关播同平章事
  卢𣏌知上必更立相恐其分已权荐播儒厚可镇风俗遂以为相政事皆决于杞播但敛衽无所可否上尝从容与宰相论事播欲有所言杞目之而止出谓之曰以足下端悫少言故相引至此曏者奈何发口欲言邪播自是不敢复言
  十一月朱滔田悦王武俊李纳皆自称王
  田悦徳朱滔与王武俊议奉滔为主臣事之滔不可幽州判官李子千等共议请与郓州为四国俱称王而不改年号不然则用兵无名将吏无所依归滔等皆以为然乃自称冀王为盟主悦称魏王武俊称赵王纳称齐王筑坛告天而受之各置百官皆仿天朝而易其名初武俊诛李惟岳遣判官孟华入见上问以河朔利害华性忠直有才略应对慷慨上悦以为恒冀团练副使会武俊有异谋上遣华归谕旨华至武俊已出师华谏曰圣意于大夫甚厚何遽自同于逆乱异曰无成悔之何及武俊夺其职及是武俊以华为司礼尚书华不受呕血而死武俊又以卫常宁为内史监常宁谋杀武俊武俊杀之 孟华史不详何所人
  十二月李希烈自称天下都元帅
  诏以李希烈兼平卢节度使讨李纳希烈帅所部徙镇许州遣所亲诣纳与谋共袭汴州遣使告李勉假道之官勉治桥具馔以待之而严为之备希烈竟不至又密与朱滔等交通纳亦数遣游兵度汴迎希烈由是东南转输者皆不敢由汴渠自蔡水即沙水自中牟首受汴迳祥符尉氏至陈州府南合于颍谓之小黄河亦曰惠民河而上滔等与官军相拒累月官军有度支馈粮诸道益兵而幽赵孤军深入専仰给于田悦闻李希烈军势盛颇相怨望乃相与谋遣使诣许州劝希烈称帝希烈由是自称天下都元帅
  癸亥四年春正月李希烈䧟汝州诏遣颜真卿宣慰之李希烈遣其将李克诚袭䧟汝州执别驾李元平元平本湖南牙将薄有才艺性疏傲敢大言好论兵关播竒之荐于上以为将相之器以汝州近许擢元平为别驾知州事元平至即募工徒治城希烈阴使壮士数百人往应募继遣李克诚将数百骑突至城下应募者应之于内缚元平驰去元平为人眇小无须见希烈恐惧便液污地希烈骂之曰盲宰相以汝当我何相轻也遣别将取尉氏汉县今属开封府围郑州东都震骇初卢𣏌恶太子太师颜真卿欲出之真卿谓曰先中丞传首至平原卢奕死东都事具前真卿以舌䑛面血今相公忍不相容乎𣏌瞿然起拜而恨之益深至是上问计于𣏌𣏌对曰诚得儒雅重臣为陈祸福可不劳军旅而服颜真卿三朝旧臣忠直刚决名重海内人所信服真其人也上以为然遣真卿宣慰希烈诏下举朝失色真卿乘驿至东都留守郑叔则曰往必不免宜少留须后命真卿曰君命也将焉避之遂行李勉表言失一元老为国家羞又使人邀之于道不及真卿与其子书但敕以奉家庙抚诸孤而已至许欲宣诏旨希烈使其养子千馀环绕嫚骂㧞刄拟之真卿色不变希烈麾众令退馆而礼之欲遣还会李元平在座真卿责之元平惭以密启白希烈遂留不遣朱滔等各遣使诣希烈劝进希烈召真卿示之曰四王见推不谋而同岂吾独为朝廷所忌无所自容邪真卿曰此乃四凶何谓四王相公不自保功业为唐忠臣乃与乱臣贼子相从求与之同覆灭邪希烈不悦他日又与四使同宴四使曰都统将称大号而太师适至是天以宰相赐都统也真卿叱之曰汝知有骂安禄山而死者颜杲卿乎乃吾兄也吾年八十知守节而死耳岂受汝曹诱胁乎希烈掘坎于庭云欲坑之真卿怡然见希烈曰死生已定何必多端亟以一剑相与岂不快公心事邪希烈乃谢之是月以哥舒曜为东都汝州节度使讨李希烈击破之遂克汝州哥舒曜翰之子
  三月曹王皋败李希烈兵斩其将㧞黄隋置今湖北黄州府是注见前
  时希烈兵栅蔡山在黄州府黄梅县南险不可攻皋声言西取蕲州引舟师溯江而上希烈之将引兵随战皋乃复放舟顺流而下急攻蔡山㧞之遂进㧞蕲州表伊慎为刺史
  李希烈引兵归蔡州即汝南郡注见前
  希烈遣其都虞候周曽等将兵三万攻哥舒曜曽等密谋还军袭希烈奉颜真卿为节度使希烈知之袭曽等杀之其党冦郑州者闻之亦逃归希烈乃上表归咎于周曽等引兵还蔡州外示从顺实待朱滔等之援也希烈置颜真卿于龙兴寺会荆南节度使张伯仪与希烈兵战于安州大败亡其所持节希烈使人以示真卿真卿号恸投地绝而复苏自是不复言
  夏四月以白志贞为京城召募使
  志贞请诸尝为节度观察都团练使者不问存没并勒其子弟帅奴马自备资裴从军授以五品官贫者苦之人心始摇
  李晟围清苑后魏县今为直隶保定府治朱滔救之晟军大败先是李晟请以所将兵与张孝忠共图范阳上许之晟趋赵州王士真解围走遂北略恒州及是晟谋取涿莫二州以绝幽魏往来之路围清苑累月不下朱滔自将救之晟军大败会晟病甚还保定州王武俊以滔未还魏桥遣宋端趣之言颇不逊滔怒曰滔以救魏博之故叛若弃兄如脱屣二兄必相疑惟二兄所为武俊遣使者谢之然以是益恨滔李抱真因使参谋贾林诣武俊诈降说之林见武俊曰吾来传诏非降也武俊色动林曰天子知大夫登坛建国抚膺顾左右曰我本忠义天子不省故至是诸将亦数表大夫至诚天子语使者曰朕前误无及矣朋友失意尚可谢况朕为四海主乎武俊曰仆胡人也为将尚知爱百姓况天子岂専以杀人为事乎仆不惮归国但已与诸镇结盟不欲使曲在已天子诚能下诏赦诸镇之罪仆当首唱从化有不从者请奉辞伐之如此则上不负天子下不负同列不过五旬河朔定矣武俊乃使林还报抱真阴相约结
  初行税间架除陌钱法
  时河东泽潞河阳朔方四军屯魏县神䇿永平宣武淮南浙西荆南江泗沔鄂湖南黔中剑南岭南诸军环淮宁之境皆仰给度支月费钱百三十馀万缗常赋不能供判度支赵赞乃奏行二法所谓税间架者每屋两架为间上屋税钱二千中税千下税五百敢匿一间杖六十赏告者钱五十缗所谓除陌钱者公私给与及卖买每缗官留五十钱给他物及相贸易者约钱为率敢隐钱百者杖六十罚钱二千赏告者钱十缗赏钱皆出坐者于是愁怨之声盈于远近
  秋八月李希烈寇㐮城诏发泾原等道兵救之
  初上在东宫闻监察御史陆贽字敬舆苏州嘉兴人名即位召为翰林学士数问以得失时两河用兵久不决赋役日滋贽以兵穷民困恐生内变乃上奏论之略曰克敌之要在乎将得其人驭将之方在乎操得其柄将非其人者兵虽众不足恃操失其柄者将虽材不为用将不能使兵国不能驭将非止费财翫冦之弊亦有不戢自焚之灾今两河淮西为叛乱者独四五凶人而已尚恐其中或有诖误失图势不得止者况其馀众盖并胁从茍知全生岂愿为恶又曰人者邦之本财者人之心心伤则其本伤本伤则枝干颠瘁矣是以兵贵拙速不尚巧迟若不靖于本而务救于末则救之所为乃祸之所起也又论关中形势以为王者蓄威以昭徳偏废则危居重以驭轻倒持则悖王畿者四方之本也太宗列置府兵分隶禁卫诸府八百馀所而在关中者殆五百马举天下不敌关中则居重驭轻之意明矣承平渐久武备寖微故禄山窃倒持之柄一举滔天乾元之后继有外虞悉师东讨故吐蕃乘虚深入先帝避之东游是皆失居重驭轻之权忘深根固柢之虑追想及此岂不寒心今朔方太原之众远在山东神策六军之兵继出关外倘有贼臣䧟寇黠虏觑边未审陛下何以御之立国之安危在势任事之济否在人势茍安则异类同心势茍危则舟中敌国陛下岂可不追览往事惟新令图修偏废之柄以靖人复倒持之权以固国乎今□辅之间征发已甚宫苑之内备卫不全万一将帅之中又如朱滔希烈窃发郊畿惊犯城阙未审陛下复何以备之臣愿追还神䇿六军节将子弟明敕泾陇邠宁更不征发仍罢间架等税冀已输者弭怨见处者获宁则人心不摇而邦本固矣上不能用
  冬十月泾原兵过京师作乱上如奉天朱泚反据长安上发泾原等道兵救㐮城十月节度使姚令言河中人将兵五千至京城军士冒雨寒甚多携子弟而来冀得厚赐遗其家既至一无所赐发至浐水诏京兆尹王翃守宏肱并州晋阳人犒师惟粝食菜餤众怒蹴而覆之曰吾辈将死于敌而食且不饱安能以微命拒白刄邪闻琼林大盈二库金帛盈溢不如相与取之乃擐甲张旗鼓噪还趣京城上遽命赐帛人一匹众益怒射中使杀之遂入城百姓骇走贼大呼告之曰汝曹勿恐不夺汝商货僦质矣不税汝间架陌钱矣初白志贞募禁兵东征死亡者皆不以闻但受市井富儿赂而补之名在军籍受给赐而身居市㕓为贩鬻至是上召禁兵以御贼竟无一人至者乃与太子诸王公主自苑北门出王贵妃以传国宝繋衣中宦官窦文㻛霍仙鸣帅宦官左右仅百人以从后宫诸王公主不及从者什七八翰林学士姜公辅爱州日南人叩马言曰朱泚尝为泾帅废处京师心常怏怏今乱兵若奉以为主则难制矣请召使从行上曰无及矣遂行贼登含元殿讙噪争入府库运金帛姚令言曰今众无主不能持久朱太尉闲居私第请相与奉之众许诺乃遣骑迎朱泚入宫居白华殿自称权知六军百官出见泚或劝迎乘舆泚不悦源休以使回纥还事具前尝薄怨朝廷休有口辩卢𣏌恐其见上得幸乘其未还先除光禄卿故怨入见泚为陈成败引符命劝之僭逆群臣不知乘舆所之卢𣏌白志贞王翃陆贽等追及于咸阳上思桑道茂之言道茂请城奉天见前乃幸奉天金吾大将军浑瑊继至瑊素有威望众心恃之稍安检校司空李忠臣太仆卿张光晟皆郁郁不得志至是与工部侍郎蒋镇皆为泚用泚以司农卿叚秀实久失兵柄意其必怏怏遣骑召之不纳骑士逾垣入劫之秀实乃谓子弟曰吾当以死徇社稷耳乃往见泚说之曰犒赐不丰有司之过也天子安得知之公宜以此开谕将士示以祸福奉迎乘舆此莫大之功也泚不悦上徴近道兵入援有上言朱泚为乱兵所立且来攻城宜早修守备卢𣏌切齿言曰朱泚忠贞群臣莫及柰何言其从乱伤大臣心臣请以百口保其不反上亦以为然又闻群臣劝泚奉迎乃诏诸道援兵至者皆营于三十里外姜公辅谏曰今宿卫军寡有备无患若泚奉迎何惮兵多上乃悉召援兵入城卢𣏌白志贞请择大臣入城宣慰金吾将军吴溆独请行退而告人曰食其禄而违其难何以为臣吾非不知往必死但举朝无蹈难之臣使圣情慊慊耳遂奉诏诣泚泚杀之 吴溆凑之兄
  司农卿叚秀实谋诛朱泚不克死之
  秀实与将军刘海賔泾原将吏何明礼岐灵岳谋诛朱泚迎乘舆未发泚遣韩旻将锐兵三千声言迎驾实袭奉天秀实谓灵岳曰事急矣使灵岳诈为姚令言符令旻且还窃其印未至秀实倒用司农印印符追之旻得符而还秀实谓同谋曰旻还吾属无类矣我当直搏泚杀之不克则死终不能为之臣也使海宾明礼阴结死士为应旻至泚令言大惊灵岳独承其罪而死泚召李忠臣源休姚令言及秀实等议称帝事秀实勃然起夺休象笏前唾泚面大骂曰狂贼吾恨不斩汝万叚岂从汝反邪因以笏撃泚中其额泚血洒地海賔不敢进而逸忠臣前助泚泚得脱走秀实知事不成谓泚党曰我不同汝反何不杀我众争前杀之海宾捕得见杀明礼从泚攻奉天复谋杀泚亦死上闻秀实之死恨委用不至涕泗久之
  凤翔将李楚琳杀节度使张镒降于朱泚
  镒性懦缓好修餙边幅不习军事闻上在奉天欲迎大驾具服用货财献于行在营将李楚琳尝事朱泚为泚所厚行军司马齐映瀛州高阳人齐抗澣之孙言于鉴曰不去楚琳必为乱首镒命楚琳出屯陇州楚琳夜与其党作乱杀镒自为节度使降于朱泚上始以奉天迫隘欲幸鳯翔户部尚书萧复曰凤翔将卒皆朱泚故部曲其中必有与之同恶者臣尚忧张镒不能久岂得以銮舆蹈不测之渊乎上曰吾行计已决试为卿留一日明日闻乱乃止齐映齐抗皆诣奉天以映为御史中丞抗为侍御史萧复字履初嵩之孙
  朱泚僭号
  朱泚自称大秦皇帝改元应天以姚令言李忠臣为侍中源休同平章事蒋镇樊系张光晟等拜官有差立弟滔为皇太弟泚寻改国号曰汉源休劝泚诛剪宗室以绝人望杀凡七十七人系为泚撰册文既成仰药而死大理卿蒋沇诣行在为贼所得逼以官流绝食称病潜窜得免 蒋沇钦绪之子
  李希烈䧟㐮城
  哥舒曜食尽奔洛阳希烈遂䧟㐮城
  以冯河清京兆人为泾原节度使
  姚令言之东出也以冯河清为判官姚况知州事河清况闻上幸奉天集将士大哭激以忠义发甲兵输行在城中得之士气大振诏以河清为节度使况为司马
  杀左仆射崔宁
  上至奉天数日崔宁始至上喜甚抚劳有加宁退谓所亲曰主上聪明英武从善如流但为卢𣏌所惑以至于此因澘然出涕𣏌闻之与王雄谋䧟之会泚下诏以宁为中书令翃诈为宁遗泚书献之杞谮宁与泚结盟约为内应故独后至上遣中使缢杀之中外皆称其冤
  李怀光帅众赴长安
  上遣中使告难于魏县行营诸将相与恸哭怀光遂赴长安马燧李芃引兵归镇李抱真退屯临洺
  朱泚犯奉天诏韩游瓌灵武人浑瑊拒之
  泚自将逼奉天军势甚盛邠宁留后韩游瓌奉诏将兵拒泚遇于醴泉游瓌谓监军翟文秀曰当急趣奉天以卫天子遂引兵还泚亦随至浑瑊与游瓌血战竟日贼乃退上与陆贽语及乱故深自克责贽曰致今日之患皆群臣之罪也上曰此亦天命非由人事贽退上疏曰陛下志一区宇四征不庭凶渠稽诛逆将继乱兵连祸结行及三年行者有锋刃之忧居者有诛求之困非常之虞亿兆同虑唯陛下穆然凝邃独不得闻至使充卒鼓行白昼犯阙陛下有股肱之臣有耳目之任有諌诤之列有备御之司见危不能竭其诚临难不能效其死所谓群臣之罪岂徒言欤臣又闻之天所视听皆因于人人事理而天命降乱者未之有也人事乱而天命降康者亦未之有也自顷征伐颇繁刑网稍密物力竭耗人心惊疑上自朝列下达烝黎日夕族党聚谋咸忧必有变故旋属泾原叛卒果如众庶所虞京师之人动逾亿计固非为知冥术皆听古书则明致冦之由未必尽关天命臣闻理或生乱乱或资理有以无难而失守有以多难而兴邦今生乱失守之事则既往不可复追矣其资理兴邦之业在陛下克励而谨俢之而已
  将军高重捷及泚兵战死
  将军高重捷与泚骁将李日月战于梁山注见前破之乘胜逐北贼伏兵掩之斩其首而去上哭之尽哀结蒲为首而葬之泚见其首亦哭曰忠臣也束蒲为身而葬之日月亦战死于城下归其尸其母不哭骂曰奚奴国家何负于汝而反死已晩矣及泚败独日月之母不坐
  十一月以韦皋字城武京兆万年人为奉义军节度使
  初泚镇鳯翔遣将牛云光戍陇州至是欲执留后韦皋以应泚事泄帅众奔泚遇泚遣中使苏玉赍诏书加皋中丞玉谓之曰韦皋书生也君不如与我俱之陇州皋不受命君以兵诛之如取孤㹠耳云光从之皋乃先纳苏玉受其诏书谓云光曰大使茍无异心请悉纳甲兵乃可入云光易之输甲兵而入皋伏甲诛之筑坛盟将士曰李楚琳贼虐本使既不事上安能恤下宜相与讨之遣兄平弇诣奉天诏以陇州为奉义军擢皋为节度使
  李晟将兵入援
  李晟闻上幸奉天帅众奔命张孝忠遣锐兵六百与俱晟引兵出飞狐道注见前昼夜兼行上以为行营节度使李怀光以众五万入援方雨淖怀光奋厉军士倍道进屯蒲城今同州府蒲城县西魏置唐改奉先宋仍复故名此云蒲城盖史臣追叙之文晟亦自蒲津即蒲津关注见前济军于东渭桥其始有卒四千晟善于抚御人乐从之旬月间至万馀人持神䇿兵马使尚可孤自㐮阳入援屯蓝田镇国军兵马使骆元光袭破泚将何望之军华州屡败贼兵贼由是不敢东出上即以元光为节度使马燧遣其行军司马王权及其子彚将兵五千屯中渭桥于是泚党所据惟长安城而已 尚可孤宇文部别种骆元光本安息人宦官骆奉元养以为子遂冒其姓后赐姓名曰李元谅镇国军上元初置治华州
  浑瑊击破朱泚李怀光败泚兵于醴泉奉天围解泚围奉天经月城中资粮俱尽时供御才有粝米二斛每伺贼之休息夜缒人于城外采芜菁根本草注芜菁北人又名蔓菁其根可食而进之泚百道攻城造云梯高广数丈下施巨轮上容壮士五百人城中望之恼惧浑瑊迎其所来凿地道积薪蓄火以待之泚盛兵鼓噪攻南城韩游瓌引兵严备东北贼果并兵攻之推云梯上施湿毡悬水囊火炬矢石所不能伤贼有登城者上与浑瑊对泣群臣惟仰首祝天上以无名告身千馀通授瑊使募敢死士御之时士卒冻馁又无甲胄瑊抚御之激以忠义皆鼓噪力战瑊中流矢进战不辍会云梯辗地道即浑瑊所凿一轮偏䧟不能前郤火从地中出亦瑊所书风势甚盛须臾云梯及人皆为灰烬贼乃引退于是三门出兵太子督战贼徒大败李怀光自蒲城引兵而西先遣兵马使张韶以蜡韬表随贼攻城乘间逾堑抵城下大呼曰我朔方军使也乃缒而上上得表大喜即令舁韶至城上懽声如雷怀光亦败泚兵于醴泉又败之于鲁店 按鲁店在乾州东泚闻之惧遂遁归长安众以为怀光复三日不至则城不守矣泚退从臣皆贺汴滑兵马使贾隐林进言曰陛下性太急不能容物若此性未改虽朱泚败亡忧未艾也上甚称之侍御史万俟著开金商运路诸道贡赋继至用度始振泚至长安为城守计不爱金帛以悦将士加以缮完器械日费甚广及长安平府库尚有馀蓄见者皆追怨有司之暴敛焉金商金州西魏置今陕西兴安刑是商州注见前
  李怀光至奉天诏引军还取长安
  李怀光之赴难也数与人言卢杞赵赞白志贞之奸佞且曰天下之乱皆此曹所为也吾见上当请诛之杞闻之惧言于上曰怀光勲业社稷是赖贼徒破胆皆无守心若使之乘胜取长安则一举可以灭贼此破竹之势也今聼入朝留连累日使贼得成偹恐难图矣上以为然诏怀光直引军屯便桥与李晟等刻期共取长安怀光自以数千里赴难破泚解围而咫尺不得见天子意殊怏怏曰吾今已为奸臣所排事可知矣遂引兵行
  曹王皋遣使贡献
  自朱泚作乱南方藩镇各闭境自守惟曹王皋数遣使间道贡献
  十二月贬虑杞白志贞赵赞为远州司马
  李怀光顿兵不进上表暴扬𣏌等罪恶众论諠腾亦咎𣏌等上不得已皆贬为司马
  以陆贽为考功郎中
  贽辞曰行罚先贵近而后卑远则令不犯行赏先卑远而后贵近则功不遗望先录大劳次遍群臣则臣亦不敢独辞上不许上问贽以当今切务贽上疏曰当今急务在于审察群情而已矣群情之所甚欲者陛下先行之所甚恶者陛下先去之欲恶与天下同而天下不归者未之有也理乱之本系于人心况当变故危疑之际乎顷者中外意乖君臣道隔郡国之志不逹于朝廷闾阎之诚不升于轩陛上泽阙于下布下情壅于上闻 事不知知事不实此群情之所甚恶也夫总天下之智以助聪明顺天下之心以施教令则君臣同志何有不从远迩归心孰与为乱疏奏旬日无所施行贽又上疏曰臣闻立国之本在乎得众得众之要在乎见情在易干下坤上曰泰坤下干上曰否损上益下曰益损下益上曰损夫天在下而地处上于位乖矣而反谓之泰者上下交故也君在上而臣处下于义顺矣而反谓之否者上下不交故也上约已而裕于人人必悦而奉上矣岂不谓之益乎上蔑人而肆诸已人必怨而叛上矣岂不谓之损乎是以古先王之居人上也必以其欲从天下之心而不敢以天下之人从其欲陛下以刑威照临以严法制断故远者惊疑而阻命逃死之乱作近者畏慑而偷容避罪之态生人各隐情以言为讳至于变乱将起亿兆同忧独陛下恬然不知方谓大平可致陛下以今日之所睹验往时之所闻孰真孰虚何得何失则事之通塞备详之矣人之情伪尽知之矣上乃遣中使谕之曰朕本性甚好推诚亦能纳谏将谓君臣一体全不堤防縁推诚信不疑多被奸人卖弄今所致患害反在推诚且谏官论事例自矜衒归过于朕以自取名又多雷同道聼涂说试加质问遽则辞穷所以近来不多对人非倦于接纳也贽以书对曰天不以地有恶木而废资生天子不以时有小人而废聼纳惟信与诚有失无补一不诚则心莫之保一不信则言莫之行陛下所谓失于诚信以致患害者斯言过矣夫驭之以智则人诈示之以疑则人偷上行之则下从上施之则下报若诚不尽于已而望尽于人众必怠而不从矣不诫于前而曰诚于后众必疑而未信矣是知诚信之道不可斯须而去身愿陛下慎守而力行之非所以为悔也夫仲虺赞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成汤不称其无过而称其改过吉甫歌诵周宣不美其无阙而称其补阙是则圣贤惟以改过为能不以无过为贵盖以为智者改过而迁善愚者耻过而遂非迁善则其徳日新遂非则其恶弥积也谏官不密信非忠厚其于圣徳固亦无亏陛下若纳谏不逹则传之适足增美陛下若违谏不纳又安能禁之不传夫侈言无骄不必用质言当理不必违辞拙而效速者不必愚言甘而利重者不必智考之以实处之以终其用无他惟善所在众多之议足见人情必有可行亦有可畏恐不宜一様轻侮莫之省纳陛下又谓试加质问即便辞穷臣以为陛下虽穷其辞而未穷其理能服其口而未服其心也夫下之情莫不愿逹于上上之情莫不求通于下然而下恒苦上之难逹上恒苦下之难知若是者何九弊未去故也所谓九弊者上有其六好胜人耻闻过骋辩给眩聪明厉威严恣彊愎是也下有其三謟谀顾望畏慎是也上好胜必甘于侫辞上耻过必忌于直谏如是则下之谄谀者顺旨而忠实之语不闻矣上骋辩必剿说而折人以言上眩明必臆度而疑人以诈如是则下之顾望者自便而切磨之辞不尽矣上厉威必不能降情以接物上恣愎必不能引咎以受规如是则下之畏愞者避辜而情理之说不申矣上情不通于下则人惑而不从其令下情不通于上则君疑而不纳其诚诚而不见纳则应之以悖令而不见从则加之以刑下悖上刑不亡何待故谏者多表我之能好谏者直示我之能容谏者之狂诬明我之能恕谏者之漏泄彰我之能从有一于斯皆为徽徳谏者有爵赏之利君亦有理安之利谏者得献替之名君亦得采纳之名然犹諌者有失中而君无不美惟恐谠言之不切天下之不闻如此则纳諌之徳光矣上颇采用其言
  李希烈䧟汴滑州
  希烈攻汴州李勉城守累月外救不至将其众万馀人奔宋州滑州刺史李澄以城降贼勉上表请罪上曰朕犹夫守宗庙勉宜自安待之如初希烈遂㧞㐮邑注见前江淮大震陈少游送款于希烈遣使结李纳于郓州

  御批历代通鉴辑览卷五十七
<史部,编年类,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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