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纂朱子全书 (四库全书本)/卷24

卷二十三 御纂朱子全书 卷二十四 卷二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四
  中庸一
  问中庸名篇之义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兼此二义包括方尽就道理上看固是有未发之中就经文上看亦先言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又言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先生曰他所以名篇者本是取时中之中然所以能时中者盖有那未发之中在所以先开说未发之中然后又说君子之时中
  在中之中与在事之中只是一事此是体彼是尾中庸之中是兼已发而中节无过不及者得名故周子曰惟中者和也中节也天下之达道也若不识得此理则周子之言更解不得所以伊川谓中者天下之正道中庸章句以中庸之中实兼中和之义论语集注以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皆此意也
  惟其平常故不可易如饮食之有五榖衣服之有布帛若是奇羞异味锦绮组绣不久便湏厌了庸固是定理若直解为定理却不见得平常意思今以平常言然定理自在其中矣公晦问中庸二字旧说依程子不偏不易之语今说得是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平常之理似以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说中乃是精密切至之语而以平常说庸恰似不相粘著曰此其所以粘著盖縁处得极精极密只是如此平常若有些子咤异便不是极精极密便不是中庸凡事无不相反以相成
  或问中与诚意如何曰中是道理之模样诚是道理之实处中即诚矣又问智仁勇于诚如何曰智仁勇是做的事诚是行此三者都要实又问中庸曰中庸只是一事就那头看是中就这头看是庸譬如山与岭只是一物方其山即是谓之山行著岭路则谓之岭非二物也中庸只是一个道理以其不偏不倚故谓之中以其不差异可常行故谓之庸未有中而不庸者亦未有庸而不中者惟中故平常尧授舜舜授禹都是当其时合如此做做得来恰好所谓中也中即平常也不如此便非中便不是平常以至汤武之事亦然又如当盛夏极暑时湏用饮冷就凉处衣葛挥扇此便是中便是平常当隆冬盛寒时须用饮汤就密室重裘拥火此便是中便是平常若极暑时重裘拥火盛寒时衣葛挥扇便是差异便是失其中矣
  问道之常变举中庸或问说曰守常底固是是然到守不得处只著变而硬守定则不得至变得来合理断然著如此做依旧是常又问前日说经权云常自是著还他一个常变自是著还他一个变如或问举尧舜之禅授汤武之放伐其变无穷无适而非常却又皆以为平常是如何曰是他到不得已处只得变变得是仍旧是平常然依旧著存一个变
  向见刘致中说今世传眀道中庸义是与叔初本后为博士演为讲义先生又云尚恐今解是初著后掇其要为解也又云吕中庸文滂沛意浃洽
  李先生说陈㡬叟辈皆以杨氏中庸不如吕氏先生曰吕氏饱满充实
  龟山门人自言龟山中庸枯燥不如与叔浃洽先生曰与叔却似行到他人如登高望远
  游杨吕侯诸先生解中庸只说他所见一面道理却不将圣人言语折衷所以多失
  先生以中庸或问见授云亦有未满意处如评论程子诸子说处尚多觕
  问赵书记欲以先生中庸解锓木如何先生曰公归时烦说与切不可某为人迟钝旋见得旋改一年之内改了数遍不可知又自笑云那得个人如此著述以上语类十二条
  中庸之书子思子之所作也昔者曽子学于孔子而得其传矣孔子之孙子思又学于曽子而得其所传于孔子者焉既而惧夫传之久远而或失其真也于是推本所传之意质以所闻之言更相反复作为此书孟子之徒实受其说孟子没而不得其传焉汉之诸儒虽或擎诵然既杂乎传记之间而莫之贵又莫有能眀其所传之意者至唐李翺始知尊信其书为之论说然其所谓灭情以复性者又杂乎佛老而言之则亦异于曽子子思孟子之所传矣至于本朝濓溪周夫子始得其所传之要以著于篇河南二程夫子又得其遗旨而发挥之然后其学布于天下然眀道不及为书今世所传陈忠肃公之所序者乃蓝田吕氏所著之别本也伊川虽尝自言中庸今已成书然亦不传于学者或以问于和靖尹公则曰先生自以不满其意而火之矣二夫子于此既皆无书故今所传特出于门人记平居问答之辞而门人之说行于世者唯吕氏游氏杨氏侯氏为有成书若横渠先生若谢氏尹氏则亦或记其语之及此者耳又皆别自为编或颇杂出他记盖学者欲观其聚而不可得固不能有以考其异而会其同也某之友会稽石君𡼖子重乃始集而次之合为一书以便观览名曰中庸集解复第其录如右而属某序之某惟圣门传授之微旨见于此篇者诸先生言之详矣某之浅陋盖有行思坐诵没世穷年而不得其所以言者尚何敢措一辞于其间然尝窃谓秦汉以来圣学不传儒者惟知章句训诂之为事而不知复求圣人之意以眀夫性命道徳之归至于近世先知先觉之士始发眀之则学者既有以知夫前日之为陋矣然或乃徒诵其言以为高而又初不知深求其意甚者遂至于脱略章句陵籍训诂坐谈空妙展转相迷而其为患反有甚于前日之为陋者呜呼是岂古昔圣贤相传之本意与夫近世先生君子之所以望于后人者哉某诚不敏私窃惧焉故因子重之书特以此言题其篇首以告夫同志之读此书者使之毋跂于高无骇于奇必沈潜乎句读文义之间以会其归必戒惧乎不睹不闻之中以践其实庶乎优柔厌饫真积力久而于博厚高眀悠久之域忽不自知其至焉则为有以真得其传而无徒诵坐谈之弊矣抑子重之为此书采掇无遗条理不紊分章虽因众说然去取之间不失其当其谨密详审盖有得乎行远自迩登高自卑之意唯哀公问政以下六章据家语本一时问答之言今从诸家不能复合然不害于其脉理之贯通也又以简帙重大分为两卷亦无他义例云中庸集解序○文集右总论
  天命之谓性是専言理虽气亦包在其中然说理意较多若云兼言气便说率性之谓道不去如太极虽不离乎阴阳而亦不杂乎阴阳
  问天命之谓性此只是从原头说否曰万物皆只同这一个原头圣人所以尽已之性则能尽人之性尽物之性由其同一原故也若非同此一原则人自人之性物自物之性如何尽得
  问率性之谓道率循也此循字是就道上说还是就行道人上说曰诸家多作行道人上说以率性便作修为非也率性者只是说循吾本然之性便自有许多道理性是个浑沦底物道是个性中分派条理循性之所有其许多分派条理即道也
  问率性通人物而言则此性字似生之谓性之性兼气禀言之否曰天命之谓性这性亦离气禀不得率循也此循字是就道上说不是就行道人说性善只一般但人物气禀有异不可道物无此理性是个浑沦物道是性中分派条理随分派条理去皆是道穿牛鼻络马首皆是随他所通处仁义礼智物岂不有但偏耳随他性之所通处道皆无所不在曰此性字亦是以理言否曰是又问鸢有鸢之性鱼有鱼之性其飞其跃天机自完便是天理流行发现之妙处故子思姑举此一二以眀道之无所不在否曰是
  万物禀受莫非至善者性率性而行各得其分者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性与道相对则性是体道是用又曰道便是在里面做出底道
  问率性之谓道通人物而言则修道之谓教亦通人物如服牛乘马不杀胎不夭夭斧斤以时入山林此是圣人教化不特在人伦上品节防范而及于物否曰也是如此所以谓之尽物之性但于人较详于物较略人上较多物上较少以上语类七条
  中庸鄙说诚有未当然其说之病正在分晓太过无复馀味以待学者涵泳咀嚼之功而来谕反谓未曾分晓说出不知更欲如何乃为分晓说出耶天命之性不可形容不须赞叹只得将他骨子实头处说出来乃于言性为有功故某只以仁义礼智四字言之最为端的率性之道便是率此之性无非是道亦离此四字不得如程子所谓仁性也孝弟是用也性中只有仁义礼智而已曷尝有孝弟来此语亦可见矣盖父子之亲兄弟之爱固性之所有然在性中只谓之仁而不谓之父子兄弟之道也君臣之分朋友之交亦性之所有然在性中只谓之义而不谓之君臣朋友之道也推此言之曰礼曰智无不然者盖天地万物之理无不出于此四者今以此为倒说而反谓仁义因父子君臣而得名此某之所疑者荅胡广仲
  礼乐刑政之为教如寒暑生杀之为岁此何所疑若如来意则道外有物而刑政専出于蚩尤申商矣此类更宜宽著心胸子细推验不可只将寻常小小意见窥测也观横渠先生论周礼天官处亦可见矣荅杨深父○以上文集二条
  问中庸旧本不曽觧可离非道一句今先生说云瞬息不存便是邪妄方悟本章可离与不可离道与非道各相对待而言离了仁便不仁离了义便不义公私善利皆然向来从龟山说只谓道自不可离而先生旧亦不曾为学者说破曰向来亦是看得太高
  此道无时无之然体之则合背之则离也一有离之则当此之时失此之道矣故曰不可须臾离君子所以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则不敢以须臾离也
  问日用间如何是不闻不见处人之耳目闻见常自若莫只是念虑未起未有意于闻见否曰所不闻所不见不是合眼掩耳只是喜怒哀乐未发时凡万事皆未萌芽自家便先恁地戒谨恐惧常要提起此心常在这里便是防于未然不见是图底意思徐问讲求义理时此心如何曰思虑是心之发了伊川谓存养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可求中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不可
  所谓不睹不闻者乃是从那尽处说来非谓于所睹所闻处不谨也
  用之问戒惧不睹不闻是起头处至莫见乎隐莫显乎微又用紧一紧曰不可如此说戒谨恐惧是普说言道理偪塞都是无时而不戒谨恐惧到得隐微之间人所易忽又更用谨这个却是唤起说戒惧无个起头处只是普遍都用
  问莫见乎隐莫显乎微程子举弹琴杀心事是就人知处言吕游杨氏所说是就已自知处言章句只说已自知或疑是合二者而言否曰有动于中已固先自知亦不能掩人之知所谓诚之不可揜也
  问不睹不闻者已之所不睹不闻也独者人之所不睹不闻也如此看便见得此章分两节事分眀先生曰其所不睹不闻其之一字便见得是说已不睹不闻处只是诸家看得自不子细耳又问如此分两节工夫则致中致和工夫方各有著落而天地位万物育亦各有归著曰是
  问不睹不闻与谨独何别曰上一节说存天理之本然下一节说遏人欲于将萌又问能存天理了则下面谨独似多了一截曰虽是存得天理临发时也须点检这便是他密处若只说存天理了更不谨独却是只用致中不用致和了又问致中是未动之前然谓之戒惧却是动了曰公莫看得戒谨恐惧太重了此只是略省一省不是恁惊惶震惧略是个敬模样如此然道著敬字已是重了只略略收拾来便在这里伊川所谓道个敬字也不大叚用得力
  问谨独莫只是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处也与那暗室不欺时一般否先生是之又云这独也又不是恁地独时如与众人对坐自心中发一念或正或不正此亦是独处
  吕子约来书争莫见乎隐莫显乎微只管滚作一叚看某荅他书江西诸人将去看颇以其说为然彭子夀却看得好云前叚不可须臾离且是大体说到谨独处尤见于接物得力先生又云吕家之学重于守旧更不论理徳眀问道不可须臾离可离非道是言道之体叚如此莫见乎隐莫显乎微亦然下面君子戒谨恐惧君子必谨其独方是做工夫皆以是故二字发之如何滚作一叚看曰道不可须臾离言道之至广至大者莫见乎隐莫显乎微言道之至精至密者
  问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以下是存养工夫莫见乎隐以下是检察工夫否曰说道不可须臾离是说不可不存是故以下却是教人恐惧戒谨做存养工夫说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是说不可不谨意故君子以下却是教人谨独察其私意起处防之只看两个故字便是方说入身上来做工夫也圣人教人只此両端
  问林子武以谨独为后以戒惧为先谨独以发处言觉得也是在后曰分得也好又问余国秀谓戒惧是保守天理谨独是检防人欲曰也得又问觉得戒谨恐惧与谨独也难分动静静时固戒谨恐惧动时又岂可不戒谨恐惧曰上言道不可须臾离此言戒惧其所不睹不闻与谨独皆是不可离又问泳欲谓戒惧是其常谨独是谨其所发曰如此说也好又曰戒谨恐惧是由外言之以尽于内谨独是由内言之以及于外问自所睹所闻以至于不暏不闻自发于心以至见于事如此方说得不可须臾离出曰然以上语类十二条
  道不可离可离非道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乃是彻头彻尾无时无处不下工夫欲其无须臾而离乎道也不睹不闻与独字不同乃是言其戒惧之至无适不然虽是此等耳目不及无要𦂳处亦加照管如云听于无声视于无形非谓所有闻见处却可阔略而特然于此加功也又言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谨其独乃是上文全体工夫之中见得此处是一念起处万事根原又更紧切故当于此加意省察欲其自隐而见自微而显皆无人欲之私也观両莫字即见此处是念虑欲萌而天理人欲之㡬最是紧切尤不可不下功处故于全体工夫之中就此更加省察然亦非必待其思虑已萌而后别以一心察之盖全体工夫既无间断即就此处略加提撕便自无透漏也此是两节文义不同详略亦异前叚中间著是故字后叚中间又著故字各接上文以起下意前叚即卒章所谓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后叚即卒章所谓内省不疚无恶于志文义条理大小甚眀从来说者多是不察将此两叚只作一叚相纒说了便以戒慎恐惧不睹不闻为谨独所以杂乱重复更说不行前后只是粗瞒过了子细理会便分疏不下也荅胡季随
  问戒惧于不睹不闻者乃谨独之目而谨独者乃戒惧于不暏不闻之总名似未可分为二事也今曰道固无适而不在而其要切之处尤在于隐微虽无所不谨而所谨者尤在于独固欲学者用功转加切近云云若末章潜虽伏矣不愧屋漏分为两节虽可以各相附属然前一节谓人所不见则属乎人后一节谓已之所有则犹有迹比之已之不睹不闻则又有间矣今以人之所不见为谨独意虽切而反轻以不愧屋漏为不睹不闻则又㡬于躐等曰来示所疑中庸首章数句文义亦通比之章句之说尤省力而有味但以上文考之既言道不可须臾离即是无精粗隐显之间皆不可离故言戒惧乎不睹不闻以该之若曰自其思宪未起之时早已戒惧非谓不戒惧乎所睹所闻而只戒惧乎不睹不闻也此两句是结抺上文不可须臾离一节意思了下文又提起说无不戒谨之中隐微之间念虑之萌尤不可忽故又欲于其独而谨之又别是结抹上文隐微两句意思也若如来说则既言不可须臾离而当戒谨矣下句却不更端而偏言唯隐微为显见而不可不谨其独则是所睹所闻不隐不微之处皆可忽而不谨如此牵连即将上句亦说偏了只这些子意思恐于理有碍且于文势亦似重复而繁冗耳所谓固欲学者用功转加谨密某之本意却不如此盖无所不戒谨者通乎已发未发而言而谨其独则専为已发而设耳卒章所引潜虽伏矣犹是有此一物藏在隐微之中不愧屋漏则表里洞然更无纤芥渣滓矣盖首章本静以之动卒章自浅以及深也且所不见非独而何不动而敬不言而信非戒惧乎其所不睹不闻而何若首章不分别即此等处皆散漫而无统矣荅吕子约
  问戒惧者以涵养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当此之时寂然不动只下得涵养工夫涵养者所以存天理也慎独者所以省察于喜怒哀乐已发之后当此之时一豪放过则流于欲矣判别义利全在此时省察者所以遏人欲也已发之后盖指已发之时对未发而言故云已发之后不知经意与日用之功是如此否曰此说甚善荅胡季随
  问不睹不闻即是未发之前未发之前无一豪私意之杂此处无走作只是存天理而已未说到遏人欲处已发之初天理人欲由是而分此处不放过即是遏人欲天理之存有不待言者如此分说自见端的曰此说分得好然又须见不可分处如兵家攻守相似各是一事而实相为用也荅胡季随
  问涵养工夫实贯初终而未发之前只湏涵养才发处便须用省察工夫至于涵养愈熟则省察愈精矣曰此数句是荅胡季随○以上文集五条
  共父问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曰中字是状性之体性具于心发而中节则是性自心中发出来也是之谓情
  问喜怒哀乐之未发不偏不倚固其寂然之本体及其酬酢万变亦在是焉故曰天下之大本发而皆中节则事得其宜不相凌夺固感而遂通之和也然十中其九一不中节则为不和便是有碍不可谓之达道矣曰然又问于学者如何皆得中节曰学者安得便一一恁地也湏且逐件使之中节方得此所以贵于博学审问谨思眀辨无一事之不学无一时而不学无一处而不学各求其中节此所以为难也
  喜怒哀乐未发之中未是论圣人只是泛论众人亦有此与圣人都一般或曰恐众人未发与圣人异否曰未发只做得未发不然是无大本道理绝了或曰恐众人于未发昏了否曰这里未有昏眀湏是还他做未发若论原头未发都一般只论圣人动静则全别动亦定静亦定自其未感全是未发之中自其感物而动全是中节之和众人有未发时只是他不曾主静看不曾知得
  问恻隐羞恶喜怒哀乐固是心之发晓然易见处如未恻隐羞恶喜怒哀乐之前便是寂然而静时然岂得皆块然如槁木其耳目亦必有自然之闻见其手足亦必有自然之举动不审此时唤作如何曰喜怒哀乐未发只是这心未发耳其手足运动自是形体如此
  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只是思虑未萌无纎豪私欲自然无所偏倚所谓寂然不动此之谓中然不是截然作二截如僧家块然之谓只是这个心自有那未发时节自有那已发时节谓如此事未萌于思虑要做时湏便是中是体及发于思了如此做而得其当时便是和是用只管夹杂相滚若以为截然有一时是未发时一时是已发时亦不成道理今学者或谓每日将半日来静做工夫即是有此病也曰喜怒哀乐未发而不中者如何曰此却是气质昏浊为私欲所胜客来为主其未发时只是块然如顽石相似劈斫不开发来便只是那乖底曰如此则昏时是他不察如何曰言察便是吕氏求中却是已发如伊川云只平日涵养便是又曰看来人逐日未发时少已发时多曰然
  大本用涵养中节则湏穷理之功
  问发而皆中节是无时而不戒谨恐惧而然否曰是他合下把捉方能发而中节若信口说去信脚行去如何会中节
  问浑然在中恐是喜怒哀乐未发此心至虚都无偏倚停停当当恰在中间章句所谓独立而不近四旁心之体地之中也曰在中者未动时恰好处时中者已动时恰好处才发时不偏于喜则偏于怒不得谓之在中矣然只要就所偏倚一事处之得恰好则无过不及矣盖无过不及乃无偏倚者之所为而无偏倚者是所以能无过不及也
  问浑然不待勉强而自中乎当然之节曰事事有个恰好处因言荥阳王哀乐过人以其哀时直是哀才过而乐亦直是乐性情之变如此之易不恒其徳故也
  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程子曰敬不可谓之中敬而无失即所以中也未说到义理涵养处大抵未发已发只是一项工夫未发固要存养已发亦要审察遇事时时复提起不可自怠生放过底心无时不存养无事不审察
  吕氏未发之前心体昭昭具在说得亦好
  再论湖南问荅曰未发已发只是一件工夫无时不涵养无时不省察耳谓如水长长地流到高处又略起伏则个如恐惧戒谨是长长地做到谨独是又提起一起如水然只是要不辍地做又如骑马自家常常提掇及至遇险处便加些提控不成谓是大路便更都不管他恁地自去之理正淳曰未发时当以理义涵养曰未发时著理义不得才知有理有义便是已发当此时有理义之原未有理义条件只一个主宰严肃便有涵养工夫伊川曰敬而无失便是然不可谓之中但敬而无失即所以中也
  问中庸或问说未发时耳目当亦精眀而不可乱如平常著衣吃饭是已发是未发曰只心有所主著便是发如著衣吃饭亦有些事了只有所思量要恁地便是已发
  问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曰喜怒哀乐如东西南北不倚于一方只是在中间又问和曰只是合当喜合当怒如这事合喜五分自家喜七八分便是过其节喜三四分便是不及其节又问达字旧作感而遂通字看而今见得是古今共由意思曰也是通底意思如喜怒不中节便行不得了而今喜天下以为合当喜怒天下以为合当怒只是这个道理便是通达意大本达道而今不必说得张皇只将动静看静时这个便在这里动时便无不是那底在人工夫却在致中和上又问致字曰而今略略地中和也唤做中和致字是要得十分中十分和又问看见工夫先湏致中曰这个也大叚著脚手不得若大叚著脚手便是已发了子思说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已自是多了但不得不恁地说要人会得只是略略地约住在这里又问发湏中节亦是倚于一偏否曰固是因说周子云中也者和也天下之达道也别人也不敢恁地说君子而时中便是恁地看
  或问致中和位天地育万物与喜怒哀乐不相干恐非实理流行处曰公何故如此看文字世间何事不系在喜怒哀乐上如人君喜一人而赏之而千万人劝怒一人而罚之而千万人惧以至哀矜鳏寡乐育英才这是万物育不是以至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长㓜相处相接无不是这个即这喜怒中节处便是实理流行更去那处寻实理流行
  问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分定便是天地位否曰有地不得其平天不得其成时问如此则湏専就人主身上说方有此功用曰规模自是如此然人各随一个地位去做不道人主致中和士大夫便不致中和学之为主者事问向见南轩上殿文字多是要扶持人主心术曰也要在下人心术是当方可扶持得问今日士风如此何时是太平曰即这身心亦未见有太平之时三公爕理阴阳湏是先有个胸中始得
  天地位万物育便是裁成辅相以左右民底工夫若不能致中和则山崩川竭者有矣天地安得而位胎夭失所者有矣万物安得而育
  问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此以有位者言如一介之士如何得如此曰若致得一身中和便充塞一身致得一家中和便充塞一家若致得天下中和便充塞天下有此理便有此事有此事便有此理如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如何一日克己于家便得天下以仁归之为有此理故也
  问或问所谓吾身之天地万物如何曰尊卑上下之大分即吾身之天地也应变曲折之万端即吾身之万物也以上语类十九条
  问人心虽未有喜怒哀乐而物欲之根存焉则固已偏于此矣故于其所偏者得之则喜且乐失之则怒而哀无复顾义理也曰此叚说得是但物欲之根存焉之说恐未然人固有偏好一物者然此一物未上心时安得不谓之未发之中乎荅张元徳
  喜怒哀乐浑然在中未感于物未有倚著一偏之患亦未有过与不及之差故特以中名之而又以为天下之大本程子所谓中者在中之义所谓只喜怒哀乐不发便是中所谓中所以状性之体叚所谓中者性之徳所谓无倚著处皆谓此也择之谓在中之义是里面底道理看得极子细然伊川先生又曰中即道也又曰不偏之谓中道无不中故以中形道此言又何谓也盖天命之性者天理之全体也率性之道者人性之当然也未发之中以全体而言也时中之中以当然而言也要皆指本体而言若吕氏直以率性为循性而行则宜乎其以中为道之所由出也失之矣荅林择之
  问要看喜怒哀乐未发才看便是已发如何见得中或曰且只静观愚谓此问甚切惜乎荅之不善也盖曰静观则固为已发而且与之为二矣程子使人涵养于未发之前而不使人求中于其间其旨深矣记疑
  未发已发之义前此认得此心流行之体又因程子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遂目心为已发性为未发然观程子之书多所不合因复思之乃知前日之说非惟心性之名命之不当而日用工夫全无本领盖所失者不但文义之间而已按文集遗书诸说似皆以思虑未萌事物未至之时为喜怒哀乐之未发当此之时即是此心寂然不动之体而天命之性当体具焉以其无过不及不偏不倚故谓之中及其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则喜怒哀乐之性发焉而心之用可见以其无不中节无所乖戾故谓之和此则人心之正而性情之徳然也然未发之前不可寻觅已觉之后不容安排但平日庄敬涵养之功至而无人欲之私以乱之则其未发也镜眀水止而其发也无不中节矣此是日用本领工夫至于随事省察即物推眀亦必以是为本而于已发之际观之则其具于未发之前者固可默识故程子之荅苏季眀反复论辨极于详密而卒之不过以敬为言又曰敬而无失即所以中又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又曰涵养湏是敬进学则在致知盖为此也向来讲论思索直以心为已发而日用工夫亦止以察识端倪为最初下手处以故阙却平日涵养一叚工夫使人胸中扰扰无深潜纯一之味而其发之言语事为之间亦常急迫浮露无复雍容深厚之风盖所见一差其害乃至于此不可以不审也程子所谓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此乃指赤子之心而言而谓凡言心者则其为说之误故又自以为未当而复正之固不可以执其已改之言而尽疑诸说之误又不可遂以为未当而不究其所指之殊也不审诸君子以为何如与湖南诸公论中和第一书○与下篇多同今両存之
  未发已发之义前此认得此心流行之体又因程子凡言心者皆指已发之云遂目心为已发而以性为未发之中自以为安矣比观程子文集遗书见其所论多不符合因再思之乃知前日之说虽于心性之实未始有差而未发已发命名未当且于日用之际欠却本领一叚工夫盖所失者不但文义之间而已因条其语而附以己见告于朋犮愿相与讲焉恐或未然当有以正之○文集云中即道也又曰道无不中故以中形道又云中即性也此语极未安中也者所以状性之体叚如天圎地方又云中之为义自过不及而立名若只以中为性则中与性不合又云性道不可合一而言中止可言体而不可与性同徳又云中性之徳此为近之又云不若谓之性中又云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赤子之心发而未远乎中若便谓之中是不识大本也又云赤子之心可以谓之和不可谓之中遗书云只喜怒哀乐不发便是中又云既思便是已发喜怒哀乐一般又云当中之时耳无闻目无见然见闻之理在始得又云未发之前谓之静则可静中湏有物始得这里最是难处能敬则自知此矣又云敬而无失便是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也敬不可谓之中但敬而无失即所以中也又云中者天下之大本天地间亭亭当当直上直下之理出则不是惟敬而无失最尽又云存养于未发之前则可求中于未发之前则不可又云未发更怎生求只平日涵养便是涵养久则喜怒哀乐发而中节又云善观者却于已发之际观之○右据此诸说皆以思虑未萌事物未至之时为喜怒哀乐之未发当此之时即是心体流行寂然不动之处而天命之性体叚具焉以其无过不及不偏不倚故谓之中然已是就心体流行处见故直谓之性则不可吕博士论此大槩得之特其中即是性赤子之心即是未发则大失之故程子正之解中亦有求中之意盖荅书时未暇辨耳盖赤子之心动静无常非寂然不动之谓故不可谓之中然无营欲知巧之思故为未远乎中耳未发之中本体自然不湏穷索但当此之时敬以持之使此气象常存而不失则自此而发者其必中节矣此日用之际本领工夫其曰却于已发之处观之者所以察其端倪之动而致扩充之功也一不中则非性之本然而心之道或㡬乎息矣故程子于此每以敬而无失为言又云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又曰涵养湏是敬进学则在致知以事言之则有动有静以心言之则周流贯彻其工夫初无间断也但以静为本尔周子所谓主静者亦是此意但言静则偏故程子又说敬向来讲论思索直以心为已发而所论致知格物亦以察识端倪为初下手处以故缺却平日涵养一叚工夫其日用意趣常偏于动无复深潜纯一之味而其发之言语事为之间亦常躁迫浮露无古圣贤气象由所见之偏而然尔程子所谓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此却指心体流行而言非谓事物思虑之交也然与中庸本文不合故以为未当而复正之固不可执其已改之言而尽疑诸说之误又不可遂以为未当而不究其所指之殊也周子曰无极而太极程子又曰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时便已不是性矣盖圣贤论性无不因心而发若欲専言之则是所谓无极而不容言者亦无体叚之可名矣未审诸君子以为如何已发未发说
  中字之说甚善而所论状性形道之不同尤为精密开发多矣然愚意窃恐程子所云只一个中字但用不同此语更可翫味夫所谓只一个中字者中字之义未尝不同亦曰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已矣然用不同者则有所谓在中之义者有所谓中之道者是也盖所谓在中之义者言喜怒哀乐之未发浑然在中亭亭当当未有个偏倚过不及处其谓之中者盖所以状性之体叚也有所谓中之道者乃即事即物自有个恰好底道理不偏不倚无过不及其谓之中者则所以形道之实也只此亦便可见来教所谓状性形道之不同者但又见得中字只是一般道理以此状性之体叚则为未发之中以此形道则为无过不及之中耳且所谓在中之义犹曰在里面底道理云尔非以在中之中字解未发之中字也荅张敬夫
  分别体用乃物理之固然非彼之私言也求之吾书虽无体用之云然其曰寂然而未发者固体之谓也其曰感通而方发者固用之谓也且今之所谓一者其间固有动静之殊则亦岂能无体用之分哉非曰纯于善而无间断则遂昼度夜思无一息之暂停也彼其外物不接内欲不萌之际心体湛然万理皆备是乃所以为纯于善而无间断之本也今不察此而又不能废夫寂然不动之说顾独诋释老以寂然为宗无乃自相矛盾耶大抵老释说于静而欲无天下之动是犹常寐不觉而弃有用于无用圣贤固弗为也今说于动而欲无天下之静是犹常行不止虽劳而不得息圣贤亦弗能也盖其失虽有彼此之殊其倚于一偏而非天下之正理则一而已呜呼学者能知一阴一阳一动一静之可以相胜而不能相无又知静者为主而动者为客焉则庶乎其不昧于道体而日用之间有以用其力耳荅徐彦章
  以未发为太极只此句便不是所以下文一向差却未发者太极之静已发者太极之动也湏如此看得方无偏滞而両仪四象八卦十二卦之说皆不相碍矣荅吕子约
  未发已发子思之言已自眀白程子数条引寂然感通者皆与子思本指符合更相发明但荅吕与叔之问偶有凡言心者皆指已发一言之失而随即自谓未当亦无可疑至遗书中才思即是已发一句则又能发眀子思言外之意盖言不待喜怒哀乐之发但有所思即为已发此意已极精微说到未发界至十分尽头不复可以有加矣问者不能言下领略切已思惟只管要说向前去遂有无闻无见之问据此所问之不切与程子平日接人之严当时正合不荅不知何故却引惹他致他如此记录前后差舛都无理会后来读者若未敢便以为非亦且合存而不论今却据守其说字字推详以为定论不信程子手书此固未当之言而宁信他人所记自相矛盾之说强以已发之名侵过未发之实使人有生已后未死已前更无一息未发时节惟有烂熟睡著可为未发而又不可以立天下之大本此其谬误又不难晓故或问中粗发其端今既不信而复有此纷纷之论则请更以心思耳闻目见三事较之以见其地位时节之不同盖心之有知与耳之有闻目之有见为一等时节虽未发而未尝无心之有思乃与耳之有听目之有视为一等时节一有此则不得为未发故程子以有思为已发则可而记者以无见无闻为未发则不可若苦未信则请更以程子之言证之如称许渤持敬而注其下云曷尝有如此圣人又每力诋坐禅入定之非此言皆何谓耶若必以未发之时无所见闻则又安可讥许渤而非入定哉此未发已发之辨也荅吕子约
  余蚤从延平李先生学受中庸之书求喜怒哀乐未发之旨未达而先生没余窃自悼其不敏若穷人之无归闻张钦夫得衡山胡氏学则往从而问焉钦夫告余以所闻余亦未之省也退而沈思殆忘寝食一日喟然叹曰人自婴儿以至老死虽语默动静之不同然其大体莫非已发特其未发者为未尝发尔自此不复有疑以为中庸之旨果不外乎此矣后得胡氏书有与曾吉父论未发之旨者其论又适与余意合用是益自信虽程子之言有不合者亦直以为少作失传而不之信也然间以语人则未见有能深领会者乾道己丑之春为友人蔡季通言之问辨之际予忽自疑斯理也虽吾之所默识然亦未有不可以告人者今析之如此其纷纠而难眀也听之如此其冥迷而难喻也意者乾坤易简之理人心所同然者殆不如是而程子之言出其门人高弟之手亦不应一切谬误以至于此然则予之所自信者其无乃反自误乎则复取程氏书虚心平气而徐读之未及数行冻解冰释然后知情性之本然圣贤之微旨其平正眀白乃如此而前日读之不详妄生穿穴凡所𨐌苦而仅得之者适足以自误而已至于推类究极反求诸身则又见其为害之大盖不但名言之失而已也于是又窃自惧亟以书报钦夫及尝同为此论者惟钦夫复书深以为然其馀则或信或疑或至于今累年而未定也夫忽近求远厌常弃新其弊乃至于此可不戒哉暇日料检故书得当时往还书槀一编辄序其所以而题之曰中和旧说盖所以深惩前日之病亦使有志于学者读之因予之可戒而知所戒也独恨不得奉而质之李氏之门然以先生之所已言者推之知其所未言者其或不远矣中和旧说序
  天地之所以位万物之所以育虽出一理然亦各有所从来翫其气象自可见荅李伯恭问龟山中庸
  问如尧汤不可谓不能致中和而亦有水旱之灾曰致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者常也尧汤之事亦常之变也大抵致中和自吾一念之间培植推广以至于裁成辅相匡直辅翼无一事之不尽方是至处自一事物之得所区处之合宜以致三光全寒暑平山不童泽不涸飞潜动植各得其性方是天地位万物育之实效盖致者推致极处之名湏从头到尾看方见得极处若不说到天地万物真实效验便是只说得前一截却要准折了后一截元不是实推到极处也荅胡季随
  中庸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何也曰天命之谓性浑然全体无所不该也率性之谓道大化流行各有条贯也修道之谓教克己复礼日用工夫也知全体然后条贯可寻而工夫有序然求所以知之又在日用工夫下学上达而已矣又曰道也者不可湏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何也曰率性之谓道则无时而非道亦无适而非道如之何而可湏臾离也可湏臾离则非率性之谓矣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盖知道之不可湏臾离则隐微显著未尝有异所以必谨其独而不敢以湏臾离也然岂怠于显而偏于独哉盖独者致用之源而人所易忽于此而必谨焉则亦无所不谨矣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何也曰天命之性浑然而已以其体而言之则曰中以其用而言之则曰和中者天地之所以立也故曰大本和者化育之所以行也故曰达道此天命之全也人之所受盖亦莫非此理之全喜怒哀乐未发是则所谓中也发而莫不中节是则所谓和也然人为物诱而不能自定则大本有所不立发而或不中节则达道有所不行大本不立达道不行则虽天理流行未尝间断而其在我者或㡬乎息矣惟君子知道之不可湏臾离者其体用在是则必有以致之以极其至焉盖敬以直内而喜怒哀乐无所偏倚所以致夫中也义以方外而喜怒哀乐各得其正所以致夫和也敬义夹持涵养省察无所不用其戒谨恐惧是以当其未发而品节已具随所发用而本体卓然以至寂然感通无少间断则中和在我天人无间而天地之所以位万物之所以育其不外是矣中庸首章说○按此说戒慎両节是朱子旧槀盖此时虽悟中和而犹以戒惧谨独作一片说也○以上文集十三条
  右第一章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四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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