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纂朱子全书 (四库全书本)/卷27

卷二十六 御纂朱子全书 卷二十七 卷二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七
  易二
  纲领下
  问易曰圣人作易之初盖是仰观俯察见得盈乎天地之间无非一阴一阳之理有是理则有是象有是象则其数便自在这里非特河图洛书为然盖所谓数者祗是气之分限节度处得阳必奇得阴必耦凡物皆然而图书为特巧而著耳于是圣人因之而画卦其始也只是画一奇以象阳画一耦以象阴而已但才有两则便有四才有四则便有八又从而再倍之便是十六盖自其无眹之中而无穷之数已具不待安排而其势有不容已者卦画既立便有吉凶在里盖是阴阳往来交错于其间其时则有消长之不同长者便为主消者便为客事则有当否之或异当者便为善否者便为恶即其主客善恶之辨而吉凶见
  矣故曰八卦定吉凶吉凶既决定而不差则以之立事而大业自此生矣此圣人作易教民占筮而以开天下之愚以定天下之志以成天下之事者如此但自伏羲而下但有此六画而未有文字可传到得文王周公乃系之以辞故曰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盖是卦之未画也因观天地自然之法象而画及其既画也一卦自有一卦之象象谓有个形似也故圣人即其象而命之名以爻之进退而言则如剥复之类以其形之肖似而言则如鼎井之类此是伏羲即卦体之全而立个名如此及文王观卦体之象而为之彖辞周公视卦爻之变而为之爻辞而吉凶之象益著矣大率天下之道只是善恶而已但所居之位不同所处之时既异而其几甚微只为天下之人不能晓会所以圣人因此占筮之法以晓人使人居则观象玩辞动则观变玩占不迷于是非得失之途所以是书夏商周皆用之其所言虽不同其辞虽不可尽见然皆太卜之官掌之以为占筮之用有所谓繇辞者左氏所载尤可见古人用易处盖其所谓象者皆是假此众人共晓之物以形容此事之理使人知所取舍而已故自伏羲而文王周公虽自略而详所谓占筮之用则一盖即那占筮之中而所以处置是事之理便在那里了故其法若粗浅而随人贤愚皆得其用盖文王虽是有定象有定辞皆是虚说此个地头合是如此处置初不黏著物上故一卦一爻足以包无穷之事不可只以一事指定说他里面也有指一事说处如利建侯利用祭祀之类其他皆不是指一事说此所以见易之为用无所不该无所不遍但看人如何用之耳到得夫子方始纯以理言虽未必是羲文夲意而事上说理亦是如此但不可便以夫子之说为文王之说又曰易是个有道理底卦影易以占筮作许多理便也在里但是未便说到这处如楚辞以神为君以祀之者为臣以寓其敬事不可忘之意固是说君臣林录云但假托事神而说但是先且为他说事神然后及他事君意趣始得今人解说便直去解作事君底意思也不唤作不是他意但须先与结了那一重了方可及这里方得夲末周备易便是如此今人心性褊急更不待先说他夲意便将道理来滚说了易如一个镜相似看甚物来都能照得如所谓潜龙只是有个潜龙之象自天子至于庶人看甚人来都使得孔子说作龙徳而隐不易乎世不成乎名便是就事上指杀说来然会看底虽孔子说也活也无不通不会看底虽文王周公说底也死了须知得他是假托说是包含说假托谓不惹著那事包含是说个影像在这里无所不包以下论易为卜筮之书
  八卦之画夲为占筮方伏羲画卦时止有奇耦之画何尝有许多说话文王重卦作繇辞周公作爻辞亦只是为占筮设到孔子方始说从义理去如乾元亨利贞坤元亨利牝马之贞与后面元亨利贞只一般元亨谓大亨也利贞谓利扵正也占得此卦者则大亨而利于正耳至孔子乃将乾坤分作四徳说此亦自是孔子意思伊川云元亨利贞在乾坤为四徳在他卦只作两事不知别有何证据故学易者须将易各自看伏羲易自作伏羲易看是时未有一辞也文王易自作文王易周公易自作周公易孔子易自作孔子易看必欲牵合作一意看不得今学者讳言易夲为占筮作须要说作为义理作若果为义理作时何不直述一件文字如中庸大学之书言义理以晓人须得画八卦则甚周官唯太卜掌三易之法而司徒司乐师氏保氏诸子之教国子庶民只是教以诗书教以礼乐未尝以易为教也
  或问易解伊川之外谁说可取曰如易某便说道圣人只是为卜筮而作不解有许多说话但是此说难向人道人不肯信向来诸公力来与某辩某煞费气力与他分析而今思之只好不说只作放那里信也得不信也得无许多气力分疏且圣人要说理何不就理上直剖判说何故恁地回互假托教人不可晓又何不别作一书何故要假卜筮来说又何故说许多吉凶悔吝今人却道圣人言理而其中因有卜筮之说他说理后说从那卜筮上来做么若有人来与某辩某只是不荅次日义刚问先生昨言易只是为卜筮而作其说已自甚明白然先生扵先天后天无极太极之说却留意甚切不知如何曰卜筮之书如火珠林之类许多道理依旧在其间但是因他作这卜筮后却去推出许多道理来他当初作时却只是为卜筮画在那里不是晓尽许多道理后方始画这个道理难说向来张安国儿子来问某与说云要晓时便只似灵棋课模様有一朋友言恐只是以其人未能晓而告之以此说某云是诚实恁地说良久曰通其变遂成天下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因言夜来有一说说不曽尽通书言圣人之精画卦以示圣人之蕴因卦以发精是圣人夲意蕴是偏旁带来道理如春秋圣人本意只是载那事要见世变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如此而已就那事上见得是非美恶曲折便是因以发底如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四象生八卦以上便是圣人夲意底如彖象文言系辞皆是因而发底不可一例看今人只把作占去看便活若是的定把卦爻来作理看恐死了国初讲筵讲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太祖遽云此书岂可令凡民见之某便道是解易者错了这大人便是飞龙言人若占得此爻便利于见那大人谓如人臣占得此爻则利于见君而为吉也如那见龙在田利见大人有徳者亦谓之大人言人若㝷师若要见好人时占得此爻则吉若是把作占看时士农工商事事人用得这般人占得便把作这般用那般人占得便把作那般用若似而今说时便只是秀才用得别人都用不得了古时人蠢蠢然事事都不晓做得是也不知做得不是也不知圣人便作易教人去占占得恁地便吉恁地便凶所谓通天下之志定天下之业断天下之疑者即此是也而今若把作占说时吉凶悔吝便在我看我把作甚么用皆用得今若把作文字解便是硬装了安卿问如何恁地曰而今把作理说时吉凶悔吝皆断定在九二六四等身上矣如此则吉凶悔吝是硬装了便只作得一般用了林择之云伊川易说得理也太多曰伊川求之太深尝说三百八十四爻不可只作三百八十四爻解其说也好而今似他解时依旧只作得三百八十四般用安卿问彖象莫也是因爻而推其理否曰彖象文言系辞皆是因而推明其理
  易只是古人卜筮之书如五虽主君位而言然实不可泥
  熟读六十四卦则觉得系辞之语直为精密是易之括例要之易书是为卜筮而作如云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乎蓍龟又云天生神物圣人则之则専为卜筮也鲁可几曰古之卜筮恐不如今日所谓火珠林之类否曰以某观之恐亦自有这法如左氏所载则支干纳音配合之意似亦不废如云得屯之比既不用屯之辞亦不用比之辞却自别推一法恐亦不废这理也
  易为卜筮而作皆因吉凶以示训戒故其言虽约而所包甚广夫子作传亦略举一端以见凡例而已
  易本为卜筮作古人质朴作事须卜之鬼孔子恐义理一向没卜筮中故明其义至如曰义无咎也义弗乘也只是一个义
  才卿云先生解易之本意只是为卜筮尔曰然据某解一部易只是作卜筮之书今人说得来太精了更入粗不得如某之说虽粗然却入得精精义皆在其中若晓得某一人说则晓得伏羲文王之易本是作如此用元未有许多道理在方不失易之本意今未晓得圣人作易之本意便先要说道理纵饶说得好池录云只是无情理只是与易元不相干圣人分明说昔者圣人之作易观象设卦系辞焉以明吉凶几多分晓某所以说易只是卜筮书者此类可见
  上古之时民心昧然不知吉凶之所在故圣人作易教之卜筮使吉则行之凶则避之此是开物成务之道故系辞云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业以㫁天下之疑正谓此也初但有占而无文往往如今之环珓相似耳但如今人因火珠林起课者但用其爻而不用其辞则知古者之占往往不待辞而后见吉凶至文王周公方作彖爻之辞使人得此爻者便观此辞之吉凶至孔子又恐人不知其所以然故又复逐爻觧之谓此爻所以吉者谓以中正也此爻所以凶者谓不当位也明明言之使人易晓耳至如文言之类却是就上面发明道理非是圣人作易専为说道理以教人也须见圣人本意方可学易以上语类九条
  语孟更须宽心细意看令通彻易则恐未易读如此穿凿似枉费心力也盖易本卜筮之书故先王设官掌扵太卜而不列于学校学校所教诗书礼乐而已至孔子乃于其中推出所以设卦观象系辞之旨而因以识夫吉凶进退存亡之道盖圣人当时已晓卜筮之法与其词意所在如说田狩即实是田狩说祭祀即寔是祭祀征伐婚媾之类皆然非譬喻也故就其间推出此理耳若在今日则已不得其法又不晓其词而暗中摸索妄起私意窃恐便有圣人复生亦未易通与其虚费心力于此不若且看诗书礼乐之为明白而易知也然大学论孟中庸又在四者之先须都理会得透彻方可略看易之大指亦未为晚今所论论语尚尔未通岂宜遽及此耶荅黎季忱
  近读易见一意思圣人作易本是使人卜筮以决所行之可否而因之以教人为善如严君平所谓与人子言依于孝与人臣言依于忠者故卦爻之辞只是因依象类虚设扵此以待扣而决者使以所值之辞决所疑之事似若假之神明而亦必有是理而后有是辞但理无不正故其丁宁告戒之词皆依于正天下之动所以正夫一而不缪于所之也以此意读之似觉卦爻十翼指意通畅荅张敬夫
  读易之法窃疑卦爻之词本为卜筮者㫁吉凶而因以训戒至彖象文言之作始因其吉凶训戒之意而推说其义理以明之后人但见孔子所说义理而不复推本文王周公之本意因鄙卜筮为不足言而其所以言易者遂远于日用之实类皆牵合委曲偏主一事而言无复包含该贯曲畅旁通之妙若但如此则圣人当时自可别作一书明言义理以诏后世何用假托卦象为此艰深隐晦之辞乎故今欲凡读一卦一爻便如占筮所得虚心以求其词义之所指以为吉凶可否之决然后考其象之所已然者求其理之所以然者然后推之于事使上自王公下至民庶所以修身治国皆有可用私窃以为如此求之似得三圣之遗意然方读得上经其间方多有未晓处不敢强通也其可通处极有本甚平易浅近而今传注误为高深微妙之说者如利用祭祀利用享祀只是卜祭则吉田获三狐田获三品只是卜田则吉公用享于天子只是卜朝觐则吉利建侯只是卜立君则吉利用为依迁国只是卜迁国则吉利用侵伐只是卜侵伐则吉之类但推之于事或有如此说者耳凡此之类不一亦欲私识其说与朋友订之而未能就也不审尊意以为如何荅吕伯恭
  向所托校归藏告示及晁以道易说亦望借及此书近细读之恐程传得之已多但不合全说作义理不就卜筮上看故其说有无顿著处耳今但作卜筮看而以其说推之道理自不可易但其间有不须得如此说处剩著道理耳正如诗之兴者旧说尝剩却一半道理也荅蔡季通
  易之为书更历三圣而制作不同若庖羲氏之象文王之辞皆依卜筮以为教而其法则异至扵孔子之赞则又一以义理为教而不専于卜筮也是岂其故相反哉俗之淳漓既异故其所以为教为法者不得不异而道则未尝不同也然自秦汉以来考象辞者泥于术数而不得其弘通简易之法谈义理者沦于空寂而不适乎仁义中正之归求其因时立教以承三圣不同于法而同于道者则惟伊川先生程氏之书而已后之君子诚能日取一卦若一爻者熟复而深玩之如已有疑将决于筮而得之者虚心端意推之于事而反之扵身以求其所以处此之实则于吉凶消长之理进退存亡之道将无所求而不得迩之事父远之事君无所处而不当矣华山皇甫斌尝读其书而深好之盖尝大书深刻摹以予人惟恐传者之不广而读者之不多也顾犹来请其所以读之之说某不得让辄书此以遗之书伊川先生易传板本后
  所谕读易甚善此书本为卜筮而作其言皆依象数以断吉凶今其法已不传诸儒之言象数者例皆穿凿言义理者又太汗漫故其书为难读此本义启蒙所以作也然本义未能成书而为人窃出再行模印有误观览启蒙本欲学者且就大传所言卦画蓍数推㝷不须过为浮说而自今观之如论河图洛书亦未免有剩语要之此书真是难读不若诗书论孟之明白而易晓也荅刘君房
  易之为书本为卜筮而作然其义理精微广大悉备不可以一法论盖有此理即有此象有此象即有此数各随问者意所感通如利涉大川或是渡江或是渉险不可豫为定说但其本指只是渡江而推类旁通则各随其事论易传
  所论易大概得之但时事人位等字说得太早今只可且作卦爻看看得通透了到推说处方说得平居无事处时应事之法是第二节事也如干之初九只是阳气濳藏之象未可发用之占耳若便著个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隐而未见行而未成底人坐在里面便死杀了非所谓洁静精微者若会得卦爻本意却不妨当此时居此位作此人也顷年尝因人问易应之曰公曽看灵棋课否易之模様便只是如此也后有人问岂以其不足告而云尔耶此错认了话头也试思之荅林正卿
  示谕观玩之别想已有成说兹因下问之及尝窃思之敢布左右盖易有象八卦六爻然后有辞卦爻之辞筮有变老阳老阴然后有占变爻之辞象之变也在理而未形扵事者也辞则各因象而指其吉凶占则又因吾之所值之辞而决焉其示人也益以详矣故君子居而学易则既观象矣又玩辞以考其所处之当否动而诹筮则既观变矣又玩占以考其所值之吉凶善而吉者则行否而凶者则止是以动静之间举无违理而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也盖观者一见而决玩者反复而不舍之辞也筮短龟长之说惟见扵左氏元凯之注理固有之但先王制卜筮之法至严至敬虚其心以听扵鬼神専一则应疑贰则差故礼曰卜筮不相袭盖为此也晋献公之欲立骊姬以理观之不待卜而不吉可知及其卜之不吉也则亦深切著明已矣乃不胜其私意而复筮之是以私心为主而取必扵神明也岂有感通之理哉此所以筮之虽吉而卒不免扵凶也今不推其所以听于鬼神者之不専不一而遽欲即此以较龟筮之短长恐未免乎易其言之责也理则一而已矣其形者则谓之器其不形者则谓之道然而道非器不形器非道不立盖阴阳亦器也而所以阴阳者道也是以一阴一阳往来不息而圣人指是以明道之全体也此一阴一阳之谓道之说也不审高明以为然否荅丘子野
  以经言论之其所发明固不外乎一理然其所指则不能无异同之别而就其所同之中盖亦不无宾主亲疏远近之差焉如卦之所以八者以奇耦之三加而成也而爻之所以三则取诸三才之象而非奇耦所能与此理之一而所指之不同者也四象之说本为画卦则当以康节之说为主而七八九六东西南北水火金木之类为客得其主则客之亲疏远近皆即此而可定不得其主而曰是皆一说则我欲同而彼自异终有不可得而同者矣此所指之同而不能无宾主之分者也是皆乐浑全而忘剖析之过也至扵乾坤之纯而不杂者圣人所以形容天地之徳而为六十四卦之纲也干之纯扵刚健而不杂又圣人所以形容天理自然之全体而为坤之纲也所以赞其刚健柔顺之全徳以明圣人体道之妙学者入徳之方者亦云备矣未尝以其偏而贬之也至于诸爻虽或不免扵有戒然乾九三之危以其失中也其得无咎以其健而健也坤六五之元吉以其居尊而能下也上六之龙战以其太盛而亢阳也是岂恶干之刚而欲其柔恶坤之柔而欲其刚哉今未察乎其精微之蕴而遽指其偏以为当戒意若有所未足于乾坤而狭小之者是不亦喜高妙而略细微之过乎至扵用九用六乃为戒其刚柔之偏者然亦因其阴变为阳阳变为阴之象而有此戒如欧阳子之云者非圣人创意立说而强为之也大抵易之书本为卜筮而作故其词必根扵象数而非圣人已意之所为其所劝戒亦以施诸筮得此卦此爻之人而非反以戒夫卦爻者近世言易者殊不知此所以其说虽有义理而无情意虽大儒先生有所不免比因玩索偶幸及此私窃自庆以为天启其衷而以语人人亦未见有深晓者不知高明以为如何旧亦草笔其说今漫录二卦上呈其他文义未莹者多未能卒业姑以俟后世之子云耳近又尝编一小书略论象数梗概并以为献妄窃自谓学易而有意扵象数之说者扵此不可不知外此则不必知也心之精微言不能尽临风引领驰想増剧荅赵提举○以上文集十条
  某尝谓上古之书莫尊扵易中古后书莫大扵春秋然此两书皆未易看今人才理会二书便入于凿若要读此二书且理会他大义易则是尊阳抑阴进君子而退小人明消息盈虚之理春秋则是尊王贱霸内中国而外夷狄明君臣上下之分以下论读易之法
  汉书易本隐以之显春秋推见至隐易兴春秋天人之道也易以形而上者说出在那形而下者上春秋以形而下者说上那形而上者去
  问看易如何曰诗书执礼圣人以教学者独不及于易至扵假我数年五十以学易乃是圣人自说非学者事盖易是个极难理会底物事非他书之比如古者先王顺诗书礼乐以造士亦只是以此四者亦不及于易盖易只是个卜筮书藏扵太史太卜以占吉凶亦未有许多说话及孔子始取而敷绎为彖象系辞文言杂卦之类方说出道理来
  看易须是看他卦爻未画以前是怎模様却就这上见得他许多卦爻象数是自然如此不是杜撰且诗则因风俗世变而作书则因帝王政事而作易初未有物只是悬空说出当其未有卦画则浑然一太极在人则是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一旦发出则阴阳吉凶事事都有在里面人须是就至虚静中见得这道理周遮通珑方好若先靠定一事说则滞泥不通了此所谓洁静精微易之教也
  问读易未能浃洽何也曰此须是此心虚明宁静自然道理流通方包罗得许多义理盖易不比诗书他是说尽天下后世无穷无尽底事理只一两个字便是一个道理又人须是经历天下许多事变读易方知各有一理精审端正今既未尽经历非是此心大叚虗明宁静如何见得此不可不自勉也
  须是以身体之且如六十四卦须作六十四人身上看三百八十四爻又作三百八十四人身上小底事看易之所说皆是假说不必是有恁地事假设如此则如此假设如彼则如彼假说有这般事来人处这般地位便当恁地应
  问读易贵知时今观爻辞皆是随时取义然非圣人见识卓绝尽得义理之正则所谓随时取义安得不差曰古人作易只是为卜筮今说易者乃是硬去安排圣人随时取义只事到面前审验个是非难为如此安排下也
  仁父问时与义曰夏日冬日时也饮汤饮水义也许多名目须也是逐一理会过少间见得一个却有一个落著不尔都只恁地鹘突过
  易有象辞有占辞有象占相浑之辞
  问卦下之辞为彖辞左传以为繇辞何也曰此只是彖辞故孔子曰智者观其彖辞则思过半矣如元亨利贞乃文王所系卦下之辞以断一卦之吉凶此名彖辞彖断也陆氏音中语所谓彖之经也大哉乾元以下孔子释经之辞亦谓之彖所谓彖之传也爻下之辞如潜龙勿用乃周公所系之辞以断一爻之吉凶也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所谓大象之传潜龙勿用阳在下也所谓小象之传皆孔子所作也天尊地卑以下孔子所述系辞之传通论一经之大体凡例无经可附而自分上系下系也左氏所谓繇字从系疑亦是言系辞系辞者扵卦下系之以辞也
  先就乾坤二卦上看得本意了则后面皆有通路易中紧要底只是四爻
  问王弼说初上无阴阳定位如何曰伊川说阴阳奇耦岂容无也干上九贵而无位需上六不当位乃爵位之位非阴阳之位此说极好
  问乾坤大过颐坎离中孚小过八卦番覆不成两卦是如何曰八卦便只是六卦乾坤坎离是四正卦兑便是番转底巽震便是番转底艮六十四卦只八卦是正卦馀便只二十八卦番转为五十六卦中孚便是大底离小过是个大底坎又曰中孚是个双夹底离小过是个双夹底坎大过是个厚画底坎颐是个厚画底离
  问读易若只从伊川之说恐太见成无致力思索处若用巳意思索立说又恐涉狂易浩近学看易主以伊川之说参以横渠温公安定荆公东坡汉上之解择其长者抄之或足以已意可以如此否曰吕伯恭教人只得看伊川易也不得致疑某谓若如此看文字有甚精神却要我做甚浩曰伊川不应有错处曰他说道理决不错只恐扵文义名物也有未尽又曰公看得诸家如何浩曰各有长处曰东坡解易大体最不好然他却会作文识句法解文释义必有长处
  易中说卦爻多只是说刚柔这是半就人事上说去连那阴阳上面不全就阴阳上说卦爻是有形质了阴阳全是气彖辞所说刚柔亦半在人事上此四件物事有个精粗显微分别健顺刚柔之精者刚柔健顺之粗者以上语类十六条
  删遗书之未精探易传之未至此在当日杨尹诸先逹犹未敢轻言之今日安敢议此耶只如所示屯卦之说深所未晓若欲以此揍补易传七分之心恐合不著也大率近日学者例有好高务广之病将圣人言语不肯就当下著实处看须要说教玄妙深远添得支离蔓衍未论于已无益且是令人厌听若道理只是如此前贤岂不会说何故却只如此平淡简短都无一种似此大惊小怪底浮说盖是看得分明思得烂熟只有此话别无可说耳其曰只说得七分者亦言沈酣浸渍自信自得之功更在学者自著力耳岂是更要别添外料醸玄酒而和太𡙡也耶且如元亨利贞四字文王本意在乾坤者只与诸卦一般是大亨而利扵正耳至孔子作彖传文言始以乾坤为四徳而诸卦自如其旧二圣人之意非有不同盖各是发明一理耳今学者且当虚心玩味各随本文之意而体会之其不同处自不相妨不可遽以已意横作主张必欲挽而同之以长私意増衍说终日驰骛扵虚词浮辩之间而扵存飬省察日用之功反有所损而无所益也荅赵子钦
  看易传若自无所得纵看数家反被疑惑如伊川先生教人看易只须看王弼注胡安定王介父解今有伊川传且只看此尤妙解书难得分晓赵岐孟子拙而不明王弼周易巧而不明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不可著些纎豪私意在其中荅万正淳
  易传明白无难看处但此是先生以天下许多道理散入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之中将作易看即无意味须将来作事看即句句字字有用处耳荅胡季随
  读易传甚佳但此书明白而精深易读而难晓须兼论孟及诗书明白处读之乃有味耳荅符复仲
  示谕读书遗忘此亦士友之通患无药可医只有少读深思令其意味浃洽当稍见功耳读易亦佳但经书难读而此经为尤难盖未开卷时已有一重象数大概工夫开卷之后经文本意又多被先儒硬说杀了令人看得意思局促不见本来开物成务活法廷老所传鄙说正为欲救此弊但当时草草抄出疏略未成文字耳然试略考之亦粗见门户梗概若有他说则非吾之所敢闻也荅赵履常○以上文集五条
  京房便有纳甲之说参同契取易而用之不知天地造化如何排得如此巧所谓初三震受庚上弦兑受丁十五干体就十八巽受辛下弦艮受丙三十坤受乙这都与月相应初三昏月在西上弦昏在南十五昏在东十八以后渐渐移来至三十晦光都不见了又曰他以十二卦配十二月也自齐整复卦是震在坤下一阳临是兑在坤下二阳㤗是干在坤下三阳大壮是震在干上四阳夬是兑在干上五阳干是干在干上六阳姤是干在巽上一阴遁是干在艮上二阴否是干在坤上三阴观是巽在坤上四阴剥是艮在坤上五阴坤是坤在坤上六阴○以下杂论易学
  仲默问太玄如何曰圣人说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甚简易今太玄说得却支离太玄如他立八十一首却是分阴阳中间一首半是阴半是阳若看了易后去看那玄不成物事又问或云易是阴阳不用五曰他说天一地二天三地四时便也是五了又言扬雄也是学焦延寿推卦气曰焦延寿易也不成物事又问关子明二十七象如何曰某尝说二十七象最乱道若是关子明有见识必不作这个若是他作时便是无见识今人说焦延寿卦气不好是取太玄不知太玄却是学他
  问太玄曰天地间只有阴阳二者而已便会有消长今太玄有三个了如冬至是天元到三月便是地元七月便是人元夏至却在地元之中都不成物事
  太玄甚拙岁是方底物他以三数乘之皆算不著圣人说数说得疏到康节说得密了他也从一阴一阳起头他却作阴阳太少干之四象刚柔太少坤之四象又是那八卦他说这易将那元亨利贞全靠著那数三百八十四爻管定那许多数说得太密了易中只有个奇耦之数是自然底大衍之数却是用以揲蓍底康节尽归之数所以二程不肯问他学若是圣人用数不过如大衍之数便是他须要先探蓍以求那数起那卦数是恁地起卦是恁地求不似康节坐地默想推将去便道某年某月某日当有某事圣人决不恁地
  伊川晚年所见甚实更无一句悬空说底话今观易传可见何尝有一句不著实
  伯恭谓易传理到语精平易的当立言无豪发遗恨此乃名言今作文字不能得如此自是牵强处多
  问易传如何看曰且只恁地看又问程易扵本义如何曰程易不说易文义只说道理极处好看又问干繇辞下解云圣人始画八卦三才之道备矣因而重之以尽天下之变故六画而成卦据此说却是圣人始画八卦每卦便是三画圣人因而重之为六画似与邵子一生两两生四四生八八生十六十六生三十二三十二生六十四为六画不同曰程子之意只云三画上叠成六画八卦上叠成六十四卦与邵子说诚异盖康节此意不曽说与程子程子亦不曽问之故一向只随他所见去但他说圣人始画八卦不知圣人画八卦时先画甚卦此处便晓他不得又问启蒙所谓自太极而分两仪则太极固太极两仪固两仪自两仪而分四象则两仪又为太极而四象又为两仪以至四象生八卦节节推去莫不皆然可见一物各具一太极是如此否曰此只是一分为二节节如此以至扵无穷皆是一生两尔因问序所谓自本而干自干而支是此意否曰是又问以功用谓之鬼神以妙用谓之神二神字不同否曰鬼神之神此神字说得粗如系辞言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此所谓妙用谓之神也言知鬼神之情状此所谓功用谓之鬼神也只是推本系辞说程易除去解易文义处只单说道理处则如此章说天専言之则道也以下数句皆极精
  问伊川易说理太多曰伊川言圣人有圣人用贤人有贤人用若一爻止作一事则三百八十四爻止作得三百八十四事也说得极好然他解依旧是三百八十四爻止作得三百八十四事用也
  问程传大概将三百八十四爻作人说恐通未尽否曰也是则是不可妆定作人说看占得如何有就事言者有以时节言者有以位言者以吉凶言之则为事以初终言之则为时以高下言之则为位随所值而看皆通系辞云不可为典要惟变所适岂可妆定作人说
  易变易也随时变易以从道正谓伊川这般说话难说盖他把这书硬定作人事之书他说圣人作这书只为世间人事本有许多变様所以作这书出来
  某之易简略者当时只是略搭记兼文义伊川及诸儒皆已说了某只就语脉中略牵过这意思
  先生扵诗传自以为无复遗恨曰后世若有扬子云必好之矣而意不甚满扵易本义盖先生之意只欲作卜筮用而为先儒说道理太多终是翻这窠臼未尽故不能不致遗恨云
  欧阳公所以疑十翼非孔子所作者他童子问中说道仰以观扵天文俯以察于地理又说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只是说作易一事如何有许多般様又疑后面有许多子曰既言子曰则非圣人自作这个自是他晓那前面道理不得了却只去这上面疑他所谓子曰者往往是弟子后来旋添入亦不可知近来胡五𡶶将周子通书尽除去了篇名却去上靣各添一个周子曰此亦可见其比
  老苏说易専得扵爱恶相攻而吉凶生以下三句他把这六爻似那累世相雠相杀底人相似看这一爻攻那一爻这一画克那一画全不近人情东坡见他恁地大粗疏却添得些佛老在里面其书自作两様亦间有取王辅嗣之说以补老苏之说亦有不晓他说了乱填补处老苏说底亦有去那物理上看得著处
  东坡易说六个物事若相咬然此恐是老苏意其他若佛说者恐是东坡
  问籍溪见谯天授问易天授曰且看见乃谓之象一句通此一句则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皆通籍溪思之不得天授曰岂不知易有太极者乎先生曰若作个说话乍看似好但学易工夫不是如此学履录云他自是一家说能娱人其说未是不过熟读精思自首至尾章章推䆒字字玩索以求圣人作易之意庶几其可一言半句如何便了得他
  先生因说郭子和易谓诸友曰且如揲蓍一事可谓小小只所见不明便错了子和有蓍卦辨疑说前人不是不知疏中说得最备只是有一二字错更有一叚在乾卦疏中刘禹锡说得亦近桞子厚曽有书与之辩先生揲蓍辩为子和设
  赵善誉说易云干主刚坤主柔刚柔便自偏了某云若如此则圣人作易须得用那偏底在头上则甚既是乾坤皆是偏底道理圣人必须作一个中卦始得今二卦经传又却都不说那偏底意思是如何刚天徳也如生长处便是刚消退处便是柔如万物自一阳生后生长将去便自刚长极而消便是柔以天地之气言之则刚是阳柔是阴以君子小人言之则君子是刚小人是柔以理言之则有合当用刚时合当用柔时
  浩问李寿翁最好麻衣易与关子明易如何先生笑曰偶然两书皆是伪书关子明易是阮逸作陈无已集中说得分明麻衣易乃是南康戴主簿作某知南康时尚见此人已垂老却也读书博记一日访之见他案上有册子问是甚文字渠云是某有见抄录因借归看内中言语文势大率与麻衣易相似已自捉破又因问彼处人麻衣易从何处传来皆云从前不曽见只见戴主簿传与人又可知矣仍是浅陋内有山是天上物落在地上之说此是何等语他只见南康有落星寺便为此说若时复落一两个世间人都被压作粉碎先生遂大笑后来戴主簿死了某又就渠家借所作易图看皆与麻衣易言语相应逐卦将来牵合取象画取图子需卦画共食之象以坎卦中一画作卓两阴爻作饮食干三爻作三个人向而食之讼卦则三人背饮食而坐蒙卦以笔牵合六爻作小儿之象大率可笑如此某遂写与伯恭伯恭转闻寿翁时寿翁知太平谓如此戴簿亦是明易人却作书托某津遣来太平相见时戴已死又曰李寿翁看杜撰易渠亦自得杜撰受用
  沙随云易三百八十四爻惟闰岁恰三百八十四日正应爻数余曰圣人作易如此则惟三年方一度可用馀年皆用不得矣且闰月必小尽审如公言则闰年止有三百八十三日更剰一爻无用处矣或问沙随何以荅曰他执拗不回岂肯服也以上语类二十一条
  问当期曰易卦之位震东离南兑西坎北者为一说十二辟卦分属十二辰者为一说及焦延寿为卦气直日之法乃合二说而一之既以八卦之震离兑坎二十四爻直四时又以十二辟卦直十二月且为分四十八卦为之公侯卿大夫而六日七分之说生焉若以八卦为主则十二卦之干不当为己之辟坤不当为亥之辟艮不当侯扵申酉巽不当侯扵戌亥若以十二卦为主则八卦之干不当在西北坤不当在西南艮不当在东北巽不当在东南彼此二说互为矛盾且其分四十八卦为公侯卿大夫以附扵十二辟卦初无法象而直以意言本已无所据矣不待论其减去四卦二十四爻而后可以见其失也扬雄太玄次第乃是全用焦法其八十一首盖亦去其震离兑坎者而但拟其六十卦耳诸家扵八十一首多有作拟震离兑坎者近世许翰始正其误至立踦赢二赞则正以七百二十九赞又不足乎六十卦六日七分之数而益之恐不可反据其说以正焦氏之说也荅程㤗之
  诲谕参同邵氏不知易之说辨博高深非浅陋所能窥测但参同之书本不为明易乃姑借此纳甲之法以寓其行持进退之候异时每欲学之而不得其传无下手处不敢轻议然其所言纳甲之法则今所传京房占法见扵火珠林者是其遗说沈存中笔谈解释甚详亦自有理参同所云甲乙丙丁庚辛者乃以月之昏旦出没言之非以分六卦之方也此虽非为明易而设然易中无所不有茍其言自成一说可推而通则亦无害扵易恐不必轻肆诋排也至扵邵氏先天之说则有推本伏羲画卦次第生生之妙乃是易之宗祖尤不当率尔妄议或未深晓且当置而不论以谨阙疑若必以为不知易则如某軰尚何足与言易而每烦提耳之勤也既荷不鄙不敢不尽其愚荅袁机仲
  示谕读易之说甚善向见敬夫及吕伯恭皆令学者専读程传往往皆无所得盖程传但观其理而不考卦画经文则其意味无穷各有用处诚为切扵日用工夫但以卦画经文考之则不免有可疑者某盖尝以康节之言求之而得其画卦之次第方知圣人只是见得阴阳自然生生之象而摹写之初未尝有意安排也至扵经文亦但虚心读之间略晓其一二至有不可晓处则便放下不敢穿凿以求必通如此却似看得有些意思亦尝粗笔其说而未成也至扵画卦揲蓍之法则又尝有一书摸印以传名曰启蒙不知贤者曽见之否今以奉寄试详考之复以见谕幸也来谕所谓隐者岂非麻衣之流乎此乃伪书向来敬夫虽不以其说为然然亦误以为真希夷之师说也其言専说卦画大概似是而其所以为说者则皆琐碎支离附会穿凿更无是处荅郑仲礼
  某前日看所寄易说不子细书中未敢察察言之遣书后归故居道间看得两册始见其底蕴如言四象及先天次序皆非康节本指其他亦多杜撰如九转图引魏伯阳参同契张平叔悟真篇尤为无理亦自不晓参同契中所说道理可惜用许多工夫都不济事大抵易之一书最不易读而今人喜言之正所谓画鬼神者殊不知只是暪得不会底扵自己分上成得何事而世人自有晓得者亦不可得而欺也某向来作启蒙正为见人说得支离因窃以谓易中所说象数圣人所已言者不过如此今学易者但晓得此数条则扵易略通大体而象数亦皆有用此外纷纷皆不须理会矣闻巳见之尝试推考自当见得其第二篇论太极两仪四象之属尤精诚得其说则知圣人画卦不假纎豪思虑计度而所谓画前有易者信非虚语也然此书所论彼书之失幸勿语人又生竞辩区区但恐老兄或信其说而讲求之则枉费工夫故専附此奉报尔荅方宾王
  所谕易说诚是太略然此书体面与他经不同只得如此点掇说过多著言语便说杀了先儒注解非是不好只为皆堕毛病故不满人意中间更欲稍移经下注文入传中庶得经文意思更宽而未有工夫到得今病衰如此更有无限未了底文字恐为没身之恨矣荅吴宜之
  麻衣心易顷岁尝略见之固已疑其词意凡近不类一二百年前文字今得黄君所传细读之益信所疑之不谬也如所谓雷自天下而发山自天上而坠之类皆无理之妄谈所谓一阳生扵子月而应在卯月之类乃术家之小数所谓由破体炼之乃成全体则炉火之末技所谓人间万事悉是假合又佛者之幻语耳其他此比非一不容悉举要必近年术数末流道听涂说掇拾老佛医卜诸说之陋者以成其书而其所以托名扵此人者则以近世言象数者必宗邵氏而邵氏之学出扵希夷扵是又求希夷之所敬得所谓麻衣者而托之以为若是则凡出扵邵氏之流者莫敢议己而不自知其说之陋不足以自附扵陈邵之间也夫麻衣方外之士其学固不纯扵圣贤之意然其为希夷所敬如此则其为说亦必有奇绝过人者岂其若是之庸琐哉且五代国初时人文字言语质厚沈实与今不同此书所谓落处活法心地等语皆出近年且复不成文理计其伪作不过四五十年间事耳然予前所见本有张敬夫题字犹摘其所谓当扵羲皇心地上驰骋莫扵周孔脚迹下盘旋者而与之辩是亦徒费扵辞矣此直无理不足深议但当摘其谬妄之实而掊击之耳书麻衣心易后
  予既为此说后二年假守南康始至有前湘阴主簿戴师愈者来谒老且躄使其婿自掖而前坐语未久即及麻衣易说其言暗涩殊无伦次问其师传所自则曰得之隐者问隐者谁氏则曰彼不欲世人知其姓名不敢言也既复问之邦人则皆曰书独出戴氏莫有知其所自来者予省前语虽益疑之然亦不记前已见其姓名也后至其家因复扣之则曰学易而不知此则不明卦画之妙而其用差矣予问所差谓何则曰坎兑皆水而卦画不同若煮药者不察而误用之则失其性矣予了其妄因不复问而见其几间有所著杂书一编取而读之则其词语气象宛然麻衣易也其间杂论细事亦多有不得其说而公为附托以欺人者予以是始疑前时所料三五十年以来人者即是此老既归亟取观之则最后跋语固其所为而一书四人之文体制规模乃出一手然后始益深信所疑之不妄然是时戴病已昏不久即死遂不复可穷诘独得其易图数卷阅之又皆鄙陋琐碎穿冗无稽如小儿嬉戏之为者欲以其事驰报敬夫则敬夫亦已下世因以书语吕伯恭曰吾病废有年乃复为吏然不为他郡而独来此岂天固疾此书之妄而欲使我亲䆒其实耶时当涂守李寿翁侍郎雅好此书伯恭因以予言告之李亟以书来曰即如君言斯人而能为此书亦吾所愿见也幸为津致使其一来予适以所见闻报之而李已得谢西归遂不复出不知竟以予言为何如也再跋麻衣易说后
  汉艺文志易经十二篇施孟梁丘三家颜师古曰上下经及十翼故十二篇是则彖象文言系辞始附卦爻而传扵汉与先儒谓费直専以彖象文言参解易爻以彖象文言杂入卦中者自费氏始其初费氏不列学官惟行民间至汉末陈元郑康成之徒学费氏古十二篇之易遂亡孔颖逹又谓辅嗣之意象本释经宜相附近分爻之象辞各附当爻则费氏初变乱古制时犹若今乾卦彖象系卦之末与古经始变扵费氏而卒大乱扵王弼惜哉某案正义曰夫子所作象辞元在六爻经辞之后以自卑退不敢干乱先圣正经之辞及王辅嗣之意以为象者本释经文宜相附近其义易了故分爻之象辞各附其当爻下言之此晁氏所引以证王弼分合经传者然其言夫子作象辞元在六爻经辞之后则孔氏亦初不见十二篇之易矣又在于彖及大象发之似亦有所未尽奈何后之儒生尤而效之杜预分左氏传扵经宋衷范望軰散太玄赞与测扵八十一首之下是其明比也揆观其初乃如古文尚书司马迁班固序传扬雄法言序篇云尔今民间法言列序篇扵其篇首与学官书不同概可见也唐李鼎祚又取序卦冠之卦首则又效小王之过也刘牧云小象独干不系扵爻辞尊君也石守道亦曰孔子作彖象扵六爻之前小象系逐爻之下惟干悉属之扵后者让也呜呼他人尚何责哉某案诗疏云汉初为传训者皆与经别行三传之文不与经连故石经书公羊传皆无经文而艺文志所载毛诗故训传亦与经别及马融为周礼注乃云欲省学者两读故具载本文而就经为注据此则古之经传本皆自为一书故高贵乡公所谓彖象不连经文者十二卷之古经传也所谓注连之者郑氏之注具载本经而附以彖象如马融之周礼也晁氏于此固不如吕氏之有据然吕氏于乾卦经传之次第所以与他卦不同者则无说焉愚恐晁氏所谓初乱古制则犹若今之乾卦而卒大乱扵王弼者似亦未可尽废也因窃记于此云云○记嵩山晁氏卦爻彖象说
  右古文周易经传十二篇亡友东莱吕祖谦伯恭父之所定而音训一篇则其门人金华王莘叟之所笔受也某尝以谓易经本为卜筮而作皆因吉凶以示训戒故其言虽约而所包甚广夫子作传亦略举其一端以见凡例而已然自诸儒分经合传之后学者便文取义往往未及玩心全经而遽执传之一端以为定说扵是一卦一爻仅为一事而易之为用反有所局而无以通乎天下之故若是者某盖病之是以三复伯恭父之书而有发焉非特为其章句之近古而已也音训则妄意其犹或有所遗脱莘叟盖言书甫毕而伯恭父没是则固宜然亦不敢辄补也为之别见扵篇后云书临漳所刊四经后○以上文集八条
  太乙肇判阴降阳升阳一以施阴两而承惟皇昊羲仰观俯察奇耦既陈两仪斯设既干乃支一各生两阴阳交错以立四象奇加以奇曰阳之阳奇而加耦阳阴以章耦而加奇阴内阳外耦复加耦阴与阴会两一既分一复生两三才在目八卦指掌奇奇而奇初一曰干奇奇而耦兑次二焉奇耦而奇次三曰离奇耦而耦四震以随耦奇而奇巽居次五耦奇而耦坎六斯睹耦耦而奇艮居次七耦耦而耦八坤以毕初画为仪中画为象上画卦成人文斯朗因而重之一贞八悔六十四卦由内逹外交易为体往此来彼变易为用时静而动降帝而王传夏历商有占无文民用弗彰文王系彖周公系爻视此八卦二纯六交乃干斯父乃坤斯母震坎艮男巽离兑女离南坎北震东兑西乾坤艮巽位以四维建官立师命曰周易孔圣传之是为十翼遭秦弗烬及宋而明邵传羲画程演周经象陈数列言尽理得弥亿万年永著常式原象
  昔在上古世质民淳是非莫别利害不分风气既开乃生圣人聪明睿知出类超群仰观俯察始画奇耦教之卜筮以断可否作为君师开凿户牖民用不迷以有常守降及中古世变风移淳浇质䘮民伪日滋穆穆文王身蒙大难安土乐天惟世之患乃本卦义系此彖辞爰及周公六爻是资因事设教丁宁详密必中必正乃亨乃吉语子惟孝语臣则忠钩深阐微如日之中暨乎末流淫扵术数偻句成欺黄裳亦误大哉孔子晚好是书韦编既绝八索以袪乃作彖象十翼之篇専用义理发挥经言居省象辞动察变占存亡进退陟降飞潜曰豪曰釐匪差匪谬加我数年庶无大咎恭惟三古四圣一心垂象炳明千载是临惟是学者不本其初文辞象数或肆或拘嗟予小子既微且陋钻仰没身奚测奚究匪警滋荒匪识滋漏维用存疑敢曰垂后述旨
  倚数之元参天两地衍而极之五十乃备是曰大衍虚一无为其为用者四十九蓍信手平分置右扵几取右一蓍挂左小指乃以右手揲左之策四四之馀归之扵扐初扐左手无名指间右策左揲将指是安再扐之奇通挂之算不五则九是谓一变置此挂扐再用存策分挂揲归复凖前式三亦如之奇皆四八三变既备数斯可察数之可察其辨伊何四五为少八九为多三少为九是曰老阳三多为六老阴是当一少两多少阳之七孰八少阴少两多一既得初爻复合前蓍四十有九如前之为三变一爻通十八变六爻发挥卦体可见老极而变少守其常六爻皆守彖辞是当变视其爻两兼首尾变及三爻占两卦体或四㦯五视彼所存四二五一二分一専皆变而他新成旧毁消息盈虚拾此视彼干占用九坤占用六㤗愕匪人姤喜来复明筮
  八卦之象说卦详焉考之扵经其用弗専彖以情言象以象告惟是之求斯得其要乾健天行坤顺地从震动为雷巽入木风坎险水泉亦云亦雨离丽文明电日而火艮止为山兑说为泽以是举之其要斯得凡卦六虚奇耦殊位奇阳耦阴各以其类得位为正二五为中二臣五君初始上终贞悔体分爻以位应阴阳相求乃得其正凡阳斯淑君子居之凡隐斯慝小人是为常可类求变非例测非常曷变谨此为则稽类
  读易之法先正其心肃容端席有翼其临扵卦扵爻如筮斯得假彼象辞为我仪则字从其训句逆其情事因其理意适其平曰否曰臧如目斯见曰止曰行如足斯践毋宽以略毋密以穷毋固而可毋必而通平易从容自表而里及其贯之万事一理理定既实事来尚虚用应始有体该本无稽实待虚存体应用执古御今由静制动洁静精微是之谓易体之在我动有常吉在昔程氏继周绍孔奥旨宏纲星陈极拱惟斯未启以俟后人小子狂简敢述而申警学○以上易五赞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七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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