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愍公诗集 (四部丛刊本)/前序
| 忠愍公诗集 前序 宋 寇准 撰 张元济 撰校勘记 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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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藏宋莱国忠愍寇公诗集引
惟有天下之大才，斯成天下之大务。所谓天下
之大才，前代姑置弗论，若宋莱国忠愍寇公者，
非其人与。其相真宗也，虏犯澶渊，劝上亲征，不
动声色而措天下于泰山之安。非成天下之大
务与，竟以䜛譛，谪居遐荒，赍志以没，人皆𡨚之。
寻诏归，葬洛师，又诏复官爵，又诏节惠易名，又
诏史臣述功行，以垂后世。卒于公无所损而公
之名愈彰，彰于世矣！承𥙿年甫三十馀，读公之
之，时时展读，则公平生为人之大槩，未尝不往
来于胸臆间也。时弘治庚申岁夏四月平川王
承𥙿书。
莱国宼忠愍公旌忠之碑
参知政事孙抃奉
敕
上祀合宫之明年夏四月，召两府臣谕之曰：“故
太子太傅莱国公宼凖，方严鲠亮，有文武伟才。
在
太宗、
真宗朝，建大功，立大节，输谋纳忠，诚贯白日，不
幸以谴终。朕甚叹嘉之。其敕史氏撰扬勲烈，具
志于石，用垂示来世。”遂以命臣抃。翌日，又下诏
赐旌忠之额，且亲
以贲宠焉。臣承命恐悸，谨
拜手稽首，书其事。公讳凖，字平仲，其先出上谷
昌平，盖春秋时司宼苏公，有劳于王室，因官以
命氏。后世率多闻人，若东汉恂子翌漕河内破
苏茂画像，云台为中兴勲臣。曽孙侍中荣以辨
絜亡匿，宗党潜散它𡈽，故谱谍亡传。又数世有
徙居冯翊者，籍于三峯下，遂为华州下邽人。曽
祖宾、祖延良，以唐末乱不仕。父湘，慱古嗜学，有
文章名，晋开运中登甲科冠多士，后应辟为魏
王记室终焉，知人者惜之。以公贵封燕陈晋三
国公，赠官至太师尚书令。曽祖母白氏，祖母郑
氏、母赵氏，封许、陈、曹三国太夫人。凖，始生风骨，
峻𠁊与常童不𩔫。及从师入学校，趍隅占对，毅
然有成人风采。既冠，读《左氏》、《公羊》、《
梁传》，不俟
讲
，不循注䟽，三家异同之说，辄援笔剖析以
辨明之。辞遒理正，沛若大手，先儒老生曰：“是真
所谓宿习者。”年十九，一举擢进士第，解
授大
理评事，知归州巴东县，时太平兴国五年也。后
三岁，𥙷大名府成安军，三迁殿中丞，调兵食于
西夏，还差通判郓州。得召见称旨，遂给札试禁
中授右正言分
东观中谢日赐绯𫀆银鱼罢。
汶上之命，充三司度支推官，俄转䀋鐡蠲司判
官公事。会诏百官边事，凖极䟽利病，天子噐之，
擢署尚书虞部郎中充枢密学士，赐金紫判
吏部东铨，未㡬丁曹国太夫人忧，有诏权夺，不
得巳起视事。淳化改元，授左諌议大夫充枢密
副使，寻改同知枢密院事，封上谷县开国男。是
年十月，领青州。明年九月，召赴阙，守本官参知
政事中，进封上谷郡开国侯。至道二年闰七月，
知邓州。
真宗皇帝嗣位，迁尚书工部侍𭅺。咸平元年五
月，移河阳军。二年八月，改同州。三年，夏朝京师，
行次阌郷，就授凤翔府。五年五月，诏诣行在转
刑曹权知开封府。六年六月，迁兵部，充三司使，
进封开国公。时始复塩鐡度支户部为一使。景
德六年，特授守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
殿大学士。二年十一月，加中书侍𭅺，兼工部尚
书。三年二月罢相，进刑部尚书，知陜府。祥符初，
扈从东封，回迁户部尚书，知天雄军。四年四月，
改兵部尚书车驾幸亳权东京留守。六月，迁检
校太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枢密使。八年四
月，罢机务，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持节邓州诸
军事，行邓州剌史，充武胜军节度，邓州管内观
察处置使，知河南府兼西京留守司，移判永兴
军。天禧元年二月，换节襄州。三年四月，诏赴京。
六月，特授行中书侍𭅺，兼吏部尚书同中书门
下平章事，充景灵宫使集贤殿大学士。十二月，
改尚书右仆射。四年六月罢相，授太子太傅，进
封莱国公。九月，降授太常𡖖，知相州。八月，移守
安州，途次枣阳，贬道州司马。乾兴元年二月，再
贬雷州司户参军。凖䟽通慱𥙿，果敢沈毅，能断
大务，不循细检，喜风干，善议论，与人无城府，接
物无崖岸，顾大义，可为者必奋厉翔跃，以身先
之，其勇若贲𫉬，至于外险中艰，斩然涯垠，亦坦
坦无退衄。意闻一善，荐道推挽，不进用，不巳附，
离苟合者，疾之如仇雠。初，𥙷吏治二邑，推至信
部中，会期赋役，止计郷里姓名，谕寺门，民赴之
无毫发稽迟者，本道论荐至有以鲁恭卓茂为
比。𡮢奏事
真宗，言切直，上怒起，凖以手攀帝衣复御座，持
议益劲，固神色了然。事既决，乃退，上曰：“此真将
问政阙失，凖对曰：“在《洪范》天人之际，若影响是
固刑有所不平尔！祖吉、王维皆陛下朝臣，顷曲
法受财，各伏万计。吉伏诛，家具籍没；维止校于
𥝠室，仍领濠之定远簿盖参知政事。
，同母弟
也，陛下重轻如是，亢熯之咎，殆天所以诫告。”上
嗟悟者久之。咸平景德中，契丹频岁犯，塞多纵
游骑剽略，小不利即引去，伪徜徉无闘意。凖曰：“
是狃我也，愿朝廷练帅领、简骁锐，分据要害地
以捕之。”是冬，果大举，举国来冦，越瓦桥、攻高陵，
直抵于澶，魏将饮马河瓀。
真宗忧之，召群臣议，或曰：“寇深入矣，冝戒严京
城，益重兵守卫，或有西南之幸。”准止之曰：“浅议！
方今圣德明备，上合天心，将臣恊和，参讲师律。
若帝驭顺动，一举而北，彼党类自当遁走，设未
然，则出兵以挠其谋，坚守以老其众，顾主客劳
逸之状，我得胜算必矣！”上悦，于是大驾北征，至
澶南城。中外献言，愿驻跸以观形势。凖曰：“不过
河则人心未宁，虏气未慑，非所以取威决胜也。
且王超领劲兵屯中山以扼其亢，李继𨺚、石保
吉以大兵扼其左右肘，四方征镇赴援日至，何
虑而不进。”固争之，连顿首于上前，意气词语愤
然感慨。是日幸北寨，御北楼，观视营璧，抚劳部
伍，军民欢叶自近及远，声振于数郡。虏相视怖
骇，不能成列，俄而劲
伏发，殄其元帅。因密奉
书以请盟，朝廷始遣曹利用往成之御史缺凖
取沈毅敢言士塞诏。同列者不悦，屡白吏持例
文进，凖曰：“宰相所以噐百官，今用例则所谓进
贤退不肖，乃虚语耳！”命去之，故士擢用在凖持
衡时得人为多。先帝倦庶政，丁谓曲奸迎合，结
权幸以用事。凖请问便殿，数其姓名曰：“某与某
皆壬人，异时不可辅少主，愿更择方亮大臣为
羽翼矧。皇太子睿德天縦，英声日茂，延师傅议
经史默，识古今成败事，见臣僚，决机务，周知天
下安危，计虽周之成、汉之昭，殆难以拟议。陛下
胡不恊天人之系望，讲宗社之正谋，引登大明，
敷照重霄。固祖宗万世之基本。”言讫，俯㐲呜噎，
议未下。明日，党人以急变闻飞语密中凖，凖坐
此得罪。既行，过零陵逾大陂，护兵从骑先后不
属溪夷乘，间钞掠而去，巳而，酋长召告之曰：“闻
寇凖在道，若等柰何？窃贤相行橐，神明其祐若
乎？”趋遣种人持所掠还凖，伏道下引罪且拜。公
慰，遣之至南海。晨旦朝谒，从事如常。时谓其子
曰：“守法奉正，士人常操以穷通，成败易之者，非
吾意。”先是署东偏屋，凡数楹，陋不庇风雨。凖完
基访材，构为层楼，置凡榻其间，经、史、老荘及天
笁书环列前后，暇或看诵之，宾至则凭高瞰虚，
笑语燕燕，若初无廊庙之贵者。峤南山水峻绝，
其道路往往斩崖濒涧，曲折高下，马不能平进。
郡县官有伐竹为轻舆，以迓凖者。凖谢曰：“吾罪
人骑马足矣！”冒炎溽，扪险阻，日行百里，左右为
之泣下，凖昻然无陨获容色，其度量过人如此。
及雷阳吏以图献，阅视之，首载郡东南门抵海
岸凡十里，凖恍然悟曰：“吾少时有‘到海秪十里，
过山应万重’之句，廼今日意尔，人生得䘮，岂偶
然耶！”自是色空梦幻，深诣谛法，危坐终日，寂无
他营。天圣元年闰九月，移授银青光禄大夫检
校国子𥙊酒，行衡州司马。是月七日，以疾终于
贬所，年六十三。呜呼！非常之功，遇非常之噐业
然后成；不世之节，待不世之忠贤然后立。且凖
初繇计府入辅属三圣，绍统四隅，和晏上方，讲
稽儒术，尊右文教，以成太平之形容敌人睢盱
出我不意，众号百万，北方骚然，文绅武绥，䇿虑
倒置，凖抗难犯之色，建不㧞之议，天威𬊤扬，霆
激而雷掣；大恵铺迪，春熙而日融，民焉息肩土
也卷甲，憬彼氛祲，凝为至和，逮今三纪矣。而羽
书不驰，烽燧不举，义信惇结，古无与邻，凖之功，
马㐲波、周尚父之功矣。洎自秦川再相时，闱阃
亲政，猾憸当路，恟恟中外，靡遑底宁。凖密图本
元，深遏萌渐，毅气一
，形于谟明，排邪斥疑，滨
死不顾。闻凖之风者，心魄骇裭，而后知大正不
可干，大奸不可肆，大名不可取，大噐不可窥，佞
夫忠，懦夫有立志。及
真皇弃天下，幸党敛手，畏伏忠义，两宫坐朝，庶
政平一，辅翊慈恵，卒𨺼宝图，凖之节，霍子、孟狄、
梁公之节矣！凖笃志于学，而𣈆公亡岁时，祠祀
感激，涕泪泫然若孺慕者，终其身不易。在成安
兄弟以卜葬为请，凖曰：“未也，父为士，子为大夫，
葬则士，𥙊则大夫。吾先人以文学中高第，卒事
王藩。若追赠未逮，则陪臣矣！吾岂忍以士礼葬。”
既通显乃护二䘮还成安，太子遣中贵人勉谕
赗恤恩数逾等大为搢绅荣。初，丁崖贰政，以谖
冒自任，又能阳为戚施，伺人颜色，密图忌间之
渐。一日，会食政事堂，𡙡𤁋准
，谓起以䄂徐拂
之，准正色曰：“公忝国大臣，乃曲躬为官拂耶？”
谓大愧，其后邪正寝戾甚于冰炭，簧言营营，日
肆媒孽，准简固醇挺，未始一疑于心，故及南迁
之难，至今天下皆𡨚之无㡬何。谓败得𥦻道繇
海康，准从者有欲释憾，谋不利于谓。准知之，陈
大席一庑间，设戏具，悉召坐，且命之慱弈，因隐
机观焉，闻谓行乃罢。平生著𫐠于章䟽尤工，国
政民事亡巨细，钧校利害，为上悉陈之，其旨粹，
其言简，故多所开益。馀稿都焚灭弃去，虽至戚
不得见。好为诗，警䇿清悟，有刘梦得、元微之风
格。其气𦦨奇㧞，则又过之。凖起诸生，两朝内外
更委几四十载，其间较评诠选，揔决浩穰，主财
利之烦，膺居留之重，助敷密画，参告大猷，剖符
十藩，持节二镇，一践枢弼，再豋宰辅，小则紏逖
逋𨼆，刷除弊欺，严之以关防，正之以绳墨，差立
定格，牢不可逾；大则鼓动贤业，弥纶帝载，朝家
系之休戚，政教关之治乱，表正四海，㫁焉一德。
凡累封户，万二百真二千七百爵，上公阶勲，极
品功臣，始赐推忠佐理，加推诚保德崇，仁忠亮
翊，戴人臣之遇，其亦至矣。然而不置𥝠第，不营
田园，所得俸赐皆分给宗党，故旧去之日，家无
馀资，及
朝廷许葬洛师，获还之费，仅能完给。久之，诏复
旧官爵，赐谥曰“忠愍”。公前娶许氏，故给事中仲
宣之女，不及凖而亡。再娶宋氏，故左卫上将军
邢公延渥之女，封晋国夫人。凖无子，以弟之子
随为后。随劲介，有
行，终于殿中丞，女四人：长
适枢密使尚书吏部侍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王曙、次适太府𡖖毕庆长、次又为毕氏继室、次
适司封贠外郎直史馆张子皋。孙四人：长𬤇赞
善大夫、次诵诚并大理评事、次谕未仕。君子谓
公虑已也轻，以约谋国也勇，而固义在则死不
足畏，义亡则生不足惜，势无以移其操，利无以
疚其心，出处始终孚合大正。昔之垂勲，名载简
编者有几，冝乎没世，三十年而完。天子思之生
民，怀之搢绅，景行之古风，穆然炳炳如在。诗云：
“乐只君子，
家之基。”凖之谓也。铭曰：
“太宗膺图，章圣御极。丕昭武经，诞布文德。凖起
童，遂阶贵籍。历事两朝，荐釐庶职。刚严俊明，
笃厚直直。非义不蹈，非忠不迪。开𥙷治具，桓桓
智力。指陈机宜，𠈉𠈉容色。辽人猖狂，入犯王域。
蚁结魏南，狼跳燕北。凖抗一言，群𩔗愓息。天嗣
继照，阃慈参翊。猜萌构险，佞间投𨻶。凖矢一谋，
奸人踧踖。晏晏万务，愉愉四国。如石之坚，我社
我稷。如山之安，我疆我场。亮节高峙，䜛言众惑。
劳既不图，咎从而得。风涛暮渉，瘴岭晨陟。气凌
飞云，诚贯白日。至于陨世，曽靡忧戚。道无久否，
帝用近惜。申诏在庭，俾书其实。海田变更，陵谷
迁易。凖之大名，时万时亿。”
新开寇公诗集序
道州介乎湖南、广西之两间，江山回合，秀润所
锺，风俗淳厚，其民尊贤乐善为两路甲。自昔闻
人如阳亢宗、元次山、吕温、薛伯高等，相继为州
剌史，人荣之。经数百年至今，祠事不忘也。次
山尝节度荆南，又经略容、管等八州矣！然世必
曰元道州而独道州祠堂在焉。丞相莱国公以
元勲大德，历事
太宗、
真宗二帝，膏泽渗漉，衣
天下。方其盛时，出入
将相，雄藩钜镇，分阃授节，济民利物，随在周洽。
暮年迁谪，始至道州。其在道州也，踌躇退缩，卷
而蔵之，固无向时之施设也。然百馀年间，求其
遗迹，而诸镇之客馆，皆丘墟矣！惟道州有寇公
楼，尚绘公像事之，岂非尊贤乐善之俗然乎！宣
和壬寅次翁受命假守，既至，拜公像，凛凛若见
其人，方且朝夕磨励，取公师法，施之郡政。顾楼
久不葺，廼命工易榱桷之腐朽者，完甓砌之颓
阙者，饰垩雘之漫漶者，既焕然一新矣！又得公
诗三卷凡二百四十篇，为校正其讹错，镂板传
久。且公之事业，焜燿竹帛，与日月争光，非待诗
而后传也。盖以慰人无穷之思，而么么趢趢，
亦庶㡬托公诗以不朽乎。宣和五年十二月朔
济南王次翁序
忠愍公诗序
金紫光禄大夫行尚书戸部侍𭅺知河阳军
州事上柱国范雍述
混茫之始，判而异焉。腾为轻清，降作重浊。著之
显者，从其类矣。是故三辰晶明，委照万㝢。风云
缥缈，周流八极。附于天也培𪣻，成垤因之原隰。
潢污积𣲖随其洼窳从其地也。其间万物悉由
禀焉，若禀之清者。飞则为鸾凤雕鹗，走则为骐
𬴊驵駮，茂则为芝兰𮎼芷，植则为松桂筠篁。引
而伸之，不可胜数。人为物之灵也，是以得乎轻
清则为贤，为圣，为明，为哲，为君仁而睿，为臣正
而肃，为父慈而温，为子恭而顺，发为事业则恵
爱同济，聦敏纯悫、形于文章则典切渊奥，鸿慱
丽正，斯盖出乎异禀。忠愍公所谓轻清之降灵
焉，其锺体质也温粹庄厉，和气袭物；其立臣节
也端亮平直，英风可尚；其施政教也宽简明𥙿，
视民如伤；其为文章也优赡微婉，属意绵密，尤
工于诗，曲𥁞风雅，藻思宏逸，峻格高远，因兴发
咏，必根于理，得骚人之旨趣焉，故所成篇咏，脍
炙众口，传写宝秘，恨不多得，鸿笔奥学，靡不钦
叹。故枢相文康，即公之婿，寔有道之士焉。志公
之墓叙，初知巴东，曰诗家者𣴑目为寇，巴东以
方前代，罗江东、赵渭南也。录公警䇿之篇，若“远
水无人渡，舟𥁞日横。到海只十里，过山应万
重”〈此诗二全篇也〉等句，又谓公之为诗必本风骚之旨，而
以感伤为主，尝为《江南春》二绝，其一曰：“波𣺌𣺌，
桞依依。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江南春𥁞离
肠断，𬞟满汀洲人未归。”其二曰：“杳杳烟波隔千
里，白𬞟香散东风起。日落汀洲一望时，愁情不
断如春水。”人曰少贵无不足者，其摅辞绮靡可
也，气熖可也，惟不当含凄尔。今而思之，迺暮年
迁谪流落不归之意，诗人感物固非偶然，时以
为文康公之知言也。大约公之为诗，多有此意，
又如闻杜宇云：“曽为深𡨚无处雪，长年江上哭
青春。平林雨歇残阳后，愁杀天涯去国人。”此非
先咏南行之事乎！公平昔酷爱王右丞、韦苏州
诗，吟味斯则过矣！〈雍〉顷为公倅，常从㳺䜩，多闻
其得意之句，情思闲雅，听之忘倦，随录简牍，才
数十篇。今守三城，会监军赵侯〈临〉，即公之中表
也。日与㳺，接时道公诗，因请于公家，𥁞录昔所
存纪，得二百馀篇，并前之所录不在此数者，及
谪官后赵公所记共二百四十首。类而第之，分
为上中下三卷，其馀流落，无复求购。惧岁久磨
灭，因序以成编此第言公之诗也。若大节贤行，
则有追谥诏旨存焉，亦录于集首，俾开卷者不
独仰骚雅之道尔。
赠谥诰 知制诰丁理行
敕：夫徇义保躬，贤哲罕兼其致，原心观行，褒沮
得伸其公，惟节惠之旧章，寔经世之明劝，不有
正议，孰旌遗烈？故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太傅、上
柱国、莱国公寇凖，噐质庄重，风猷简贵，感会先
圣，绸缪上司，明心若丹，直道如矢，逮余主鬯之
日，实乃秉钧之秋，图惟恊恭，罔有二事，遘盗言
之噂呇，挟危法以中伤，白璧易污，贝锦难辨，再
罹遐谪，遂及云亡，终悲寒露之归，徒轸幽泉之
痛，间虽游伸澄雪，追贲宠嘉，而诔功易名，尚阙
恩礼，沉谋秘画，沦于疑论，逝者莫愬，朕甚闵之。
谥法有危身奉上曰“忠”、佐国遭忧曰“愍”，合是休
典，慰其荧魂，冝特赐谥曰“忠愍”。
忠愍公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