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理大全书 (四库全书本)/卷58

卷五十七 性理大全书 卷五十八 卷五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性理大全书卷五十八
  诸子二
  扬子
  程子曰林希尝谓扬雄为禄隐扬雄后人只为见他著书便须要做他是怎生做得是因问如剧秦文莫不当作曰或云非是美之乃讥之也然王莽将来族诛之亦未足道又何足讥讥之济得甚事或云且以免死然己自不知明哲煌煌之义何足以保身作太玄本要明易却尤晦如易其实无益真屋下架屋床上叠床他只是于易中得一数为之于历法虽有合只是无益 太玄中首中阳气潜萌于黄宫信无不在乎中养首一蔵心于渊美厥灵根测曰蔵心于渊神不外也扬子云之学盖尝至此地位也 问太玄之作如何曰是亦赘矣必欲撰玄不如明易邵尧夫之数似玄而不同数只是一般但看人如何用之虽作十玄亦可况一玄乎 汉儒之中吾必以扬子云为贤然于出处之际不能无过也其言曰明哲煌煌旁烛无疆孙于不虞以保天命孙于不虞则有之旁烛无疆则未也光武之兴使雄不死能免诛乎观于朱泚之事可见矣古之所谓言逊者迫不得已如剧秦美新之类非得已者乎 扬子云云明哲煌煌旁烛无疆悔其蹈乱无先知之明也其曰孙于不虞以保天命欲以茍容为全身之道也使彼知圣贤见㡬而作其及是乎 世之议子云者多疑其投阁之事以法言观之盖未必有又天禄阁世传以为高百尺宜不可投然子云之罪特不在此黾勉于莽贤之间畏死而不敢去是安得为大丈夫哉 扬子谓老子言道徳则有取至如捶提仁义绝灭礼乐则无取若以剖斗折衡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为救时反本之言为可取却尚可恕如言失道而后徳失徳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则自不识道已不成言语却言其言道徳有取此自是扬子不见道处又谓学行之上也名誉以崇之皆扬子之失
  龟山杨氏曰扬雄云多闻则守之以约多见则守之以卓其言终有病不如孟子言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为无病盖博学详说所以趋约至于约则其道得矣谓之守以约卓于多闻多见之中将何守见得此理分明然后知孟子之后其道不传知孟子所谓天下可运于掌为不妄 扬子云作太玄只据他立名便不是既定却三方九州二十七部八十一家不知如何相错得八卦所以可变而为六十四者只为可相错故可变耳惟相错则其变出于自然也
  朱子曰扬子云出处非是当时善去亦何不可 问扬子避碍通诸理之说是否曰大槩也似只是言语有病问莫是避字有病否曰然少间处事不看道理当如何便先有个依违闪避之心矣 学之为王者事不与上文属只是言人君不可不学底道理所以下文云尧舜禹汤文武汲汲仲尼皇皇以数圣人之盛徳犹且如此问仲尼皇皇如何曰夫子虽无王者之位而有王者之徳故作一处称扬 徳隆则晷星星隆则晷徳晷影也犹影之随形也盖徳隆则星随徳而见星隆则人事反随星而应 扬子云月未望则载魄于西既望则终魄于东其溯于日乎载者加载之义如老子云载营魄左氏云从之载正是这个载字诸家都乱说只有古注解云月未望则光始生于西面以渐东满既望则光消亏于西面以渐东尽此两句略通而未尽此两句尽在其溯于日乎一句上盖以日为主月之光也日载之光之终也日终之载犹加载之载又训上如今人上光上采色之上盖初一二间时日落于酉月是时同在彼至初八九日落在酉则月已在午至十五日相对日落于酉而月在卯此未望而载魄于西盖月在东而日在西日载之光也及日与月相去逾远则光渐消而魄生少间月与日相蹉过日却在东月却在西故光渐至东尽则魄渐复也当改古注云日加魄于西面以渐东满日复魄于西面以渐东尽其载也日载之其终也日终之皆系于日又说秦周之士贵贱拘肆皆系于上之人犹月之载魄终魄皆系于日也故曰其溯于日乎其载其终皆向日也温公云当改载魄之魄作朏都是晓其说不得雄之学似出于老子如太玄曰潜心于渊美厥灵
  根测曰潜心于渊神不昧也乃老氏说话问太玄分赞于三百六十六日下不足者乃益以踦赢固不是如易中卦气如何曰此出于京房亦难晓如太玄中推之盖有气而无朔矣问伊川亦取雄太玄中语如何曰不是取他言他地位至此耳 问太玄如何曰圣人说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甚简易今太玄说得却支离太玄如他立八十一首却是分阴阳中间一首半是阴半是阳若看了易后去看那玄不成物事又问扬雄也是学焦延夀推卦气曰焦延夀易也不成物事今人说焦延夀卦气不好是取太玄不知太玄却是学他 天地间只有阴阳二者而已便会有消长今太玄有三个了如冬至是天元到三月便是地元七月便是人元夏至却在地元之中都不成物事 太玄甚拙岁是方底物他以一数乘之皆算不著 太玄纪日而不纪月无弦望晦朔 太玄中高处只是黄老故其言曰老子之言道徳吾有取焉 太玄之说只是老庄康节深取之者以其书亦挨傍阴阳消长来说道理
  或问易与太玄数有何不同潜室陈氏曰易是加一倍法太玄加三倍法易卦六十四太玄卦八十一太玄模放周易只起数不同耳先儒谓将易变作十部太玄亦得但无用耳
  西山真氏曰扬子默而好深湛之思故其言如此潜之一字最宜玩味天惟神明故照知四方惟精粹故万物作类人心之神明精粹本亦如此惟不能潜故神明者昏而精粹者杂不能烛理而应物也
  临川吴氏曰扬子云拟易以作太玄易自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八而十六十六而三十二三十二而六十四太玄则自一而三三而九九而二十七二十七而八十一易之数乃天地造化之自然一毫知力无所与于其间也异世而同符惟邵子皇极经世一书而已至若焦延夀易林魏伯阳参同契之属虽流而入于伎术尚不能外乎易之为数子云太玄名为拟易而实则非易矣其起数之法既非天地之正又强求合于历之日每首九赞二赞当一昼夜合八十一首之赞凡七百二十九仅足以当三百六十四日有半外増一踦赞以当半日又立一赢赞以当四分日之一吁亦劳且拙矣
  文中子
  程子曰文中子本是一隐君子世人往往得其议论傅会成书其间极有格言荀杨道不到处又有一件事半截好半截不好如魏徴问圣人有忧乎曰天下皆忧吾独得不忧问疑曰天下皆疑吾独得不疑徴退谓董常曰乐天知命吾何忧穷理尽性吾何疑此言极好下半截却云徴所问者迹也吾告女者心也心迹之判久矣便乱道 王通当时有些言语后来被人傅会若续经之类皆非其作 文中子续经甚谬恐无此如续书始于汉自汉以来制诏又何足记续诗之备六代如晋宋后魏北齐后周隋之诗又何足采 问文中子云圆者动方者静曰此正倒说了静体圆动体方 文中子言古之学者聚道不知道如何聚得
  朱子曰文中子他当时要为伊周事业见道不行急急地要做孔子他要学伊周其志甚不卑但不能胜其好高自大欲速之心反有所累二帝三王却不去学却要学两汉此是他乱道处 问文中子好处与不好处曰见得道理透后从高视下一目了然今要去揣摩不得 文中子其间有见处也即是老氏又其间被人夹杂今也难分别但不合有许多事全似孔子孔子有荷蒉等人他也有许多人便是妆点出来其间论文史及时事世变煞好 文中子中说被人乱了说治乱处与其他好处极多但向上事只是老释问过法言否曰大过之 文中子论时事及文史处尽有可观于文取陆机史取陈夀曽将陆机文来看也是平正 房杜于河汾之学后来多有议论且如中说只是王氏子孙自记亦不应当时开国文武大臣尽其学者何故尽无一语言及其师兼记其家世事考之传记无一合者 文中子看其书忒装点所以使人难信如说诸名卿大臣多是隋末所未见有者兼是他言论大纲杂伯凡事都要硬做如说礼乐治体之类都不消得从正心诚意做出又如说安我所以安天下存我所以厚苍生都是为自张本做杂伯镃基问续书天子之义制诏志䇿有四大臣之义命训对讃议诫谏有七如何曰这般所在极肤浅中间说话大纲如此但看世俗所称道便唤做好都不识如云晁董公孙之对据道理看只有董仲舒为得如公孙已是不好晁错是说个甚么又如自叙许多说话尽是夸张考其年数与唐煞远如何唐初诸名卿皆与说话若果与诸名卿相处一个人恁地自标致史传中如何都不见说 文中子议论多是中间暗了一段无分明其间弟子问答姓名多是唐辅相恐亦不然盖诸人更无一语及其师人以为王通与长孙无忌不足故诸人惧无忌而不敢言亦无此理如郑公岂畏人者哉七制之主亦不知其何故以七制名之此必因其续书中曽采七君事迹以为书而名之曰七制如二典体例今无可考大率多是依仿而作如以董常为颜子则是以孔子自居谓诸公可为辅相之类皆是撰成要安排七制之君为他之尧舜考其事迹亦多不合刘禹锡作歙池江州观察王公墓碑乃仲淹四代祖碑中载祖讳多不同及阮逸所注幷载关朗等事亦多不实王通大业中死自不同时如推说十七代祖亦不应辽远如此唐李翺已自论中说可比太公家教则其书之出亦已久矣伊川谓文中子有些格言被后人添入坏了看来必是阮逸诸公増益张大复借显显者以为重耳 问文中子之学曰他有个意思以为尧舜三代也只与后世一般也只是偶然做得著问他续诗续书意是如此因举答贾琼数处说曰近日陈同父便是这般说话他便忌程先生说帝王以道治天下后世只是以智力把持天下正缘这话说得他病处问元经尤可疑只缘献公奔北便以为天命已归之遂帝魏曰今之注本是阮逸注龚鼎臣别有一本注后面叙他祖都与文中子所说不同说他先已仕魏不是后来方奔去又问他说权义举而皇极立如何曰说权义不是义是活物权是称锤义是称星义所以用权今似他说却是以权为嫂溺援之之义以义为授受不亲之礼问义便有随时底意思曰固是问他只缘以元经帝魏生此说曰便是他大本领处不曽理会纵有一二言语可取但偶然耳其续经犹小儿竖瓦屋然世儒既无高明广大之见因遂尊崇其书 问文中子说动静见天地之心说得似不然曰他意思以方圆为形动静为理然亦无意思而今自家若见个道理了见他这说话都似不曽说一般 天下皆忧吾独得不忧天下皆疑吾独得不疑又曰乐天知命吾何忧穷理尽性吾何疑盖有当忧疑者有不当忧疑者然皆心也文中子以为有心迹之判故伊川非之又曰惟其无一己之忧疑故能忧疑以天下惟其忧以天下疑以天下故无一己之忧疑 道之在天下未尝亡而其明晦通塞之不同则如昼夜寒暑之相反故二帝三王之治诗书六艺之文后世莫能及之盖非功效语言之不类乃其本心事实之不侔也虽然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彼所谓道者则固未尝亡矣而大学之教所谓明徳新民止于至善者又已具有明法若可阶而升焉后之读其书考其事者诚能深思熟讲以探其本谨守力行以践其实至于一旦豁然而晦者明塞者通则古人之不可及者固已倏然而在我矣夫岂患其终不及哉茍为不然而但为模放假窃之计则不惟精粗悬绝终无可似之理政使似之然于其道亦何足以有所发明此有志为己之士所以不屑而有所不暇为也王仲淹生乎百世之下读古圣贤之书而粗识其用则于道之未尝亡者盖有意焉而于明徳新民之学亦不可谓无其志矣然未尝深探其本而尽力于其实以求必得夫至善者而止之顾乃挟其窥觇想像之仿佛而谓圣之所以圣贤之所以贤与其所以修身所以治人而及夫天下国家者举皆不越乎此是以一见隋文而陈十二䇿则既不自量其力之不足以为伊周又不知其君之不可以为汤武且不待其招而往不待其问而告则又轻其道以求售焉及其不遇而归其年盖亦未为晚也若能于此反之于身以益求其所未至使明徳之方新民之具皆足以得其至善而止之则异时得君行道安知其卒不逮于古人政使不幸终无所遇至于甚不得已而笔之于书亦必有以发经言之馀蕴而开后学于无穷顾乃不知出此而不胜其好名欲速之心汲汲乎日以著书立言为己任则其用心为己外矣及其无以自托乃复捃拾两汉以来文字言语之陋功名事业之卑而求其天资之偶合与其窃取而近似者依仿六经次第采辑因以牵挽其人强而跻之二帝三王之列今其遗编虽不可见然考之中说而得其规模之大略则彼之赞易是岂足以知先天后天之相为体用而高文武宣之制是岂有精一执中之传曹刘沈谢之诗是岂有物则秉彛之训叔孙通公孙述曹褒荀朂之礼乐又孰与伯夷后䕫周公之懿至于宋魏以来一南一北校功度徳盖未有以相君臣也则其天命人心之向背统绪继承之偏正亦何足论而欲攘臂其间夺彼予此以自列于孔子之春秋哉盖既不自知其学之不足以为周孔又不知两汉之不足以为三王而徒欲以是区区者比而效之于形似影响之间傲然自谓足以承千圣而诏百王矣而不知其初不足以供儿童之一戏又适以是而自纳于吴楚僣王之诛使夫后世知道之君子虽或有取于其言而终不能无恨于此是亦可悲也已至于假卜筮象论语而强引唐初文武名臣以为弟子是乃福郊福畤之所为而非仲淹之雅意然推原本始乃其平日好高自大之心有以启之则亦不得为无罪矣或曰然则仲淹之学固不得为孟子之伦矣其视荀杨韩氏亦有可得而优劣者耶曰荀卿之学杂于申商子云之学本于黄老而其著书之意盖亦姑托空文以自见耳非如仲淹之学颇近于正而粗有可用之实也至于退之原道诸篇则于道之大原若有非荀杨仲淹之所及者然考其平生意乡之所在终不免文士浮华放浪之习时俗富贵利达之求而其览观古人之变将以措诸事业者恐亦未若仲淹之致恳恻而有条理也是以予于仲淹独深惜之而有所不暇于三子是亦春秋责备贤者之遗意也可胜叹哉 王通也有好处只是也无本原工夫却要将秦汉以下文饰做个三代他便自要比孔子不知如何比得他那斤两轻重自定你如何文饰得如续诗续书元经之作尽要学个孔子重做一个三代如何做得如续书要载汉以来诏令他那诏令便载得发明得甚么义理发明得甚么政事只有高帝时三诏令稍好然已不纯如曰肯从我㳺者吾能尊显之此岂所以待天下之士哉都不足录三代之书诰诏令皆是根源学问发明义理所以粲然可为后世法如秦汉以下诏令济得甚事缘他都不曽将心子细去读圣人之书只是要依他个模子见圣人作六经我也学他作六经只是将前人腔子自做言语填放他腔中便说我这个可以比并圣人圣人做个论语我便做中说如扬雄太玄法言亦然不知怎生比并 问王氏续经说荀卿固不足以望之若房杜辈观其书则固尝往来于王氏之门其后来相业还亦有得于王氏之道否曰房杜如何敢望文中子之万一其规模事业无文中子髣髴某常说房杜只是个村宰相文中子不干事他那制度规模诚有非后人之所及者
  韩子总论荀扬王韩附
  程子曰古之君子修徳而已徳成而言则不期于文而自文矣退之乃因学为文章力求其所未至以至于有得也其曰轲死不得其传非卓然见其所传者语不及此 韩愈道他不知又不得其言曰易奇而法诗正而葩春秋谨严左氏浮夸其名理皆善 韩退之颂伯夷甚好然只说得伯夷介处要知伯夷之心须是圣人语曰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此甚说得伯夷心也 原道之作其言虽未尽善然孟子之后识道之所传者非诚有所见不能㫁然言之如是其明也其识大矣 韩愈亦近世豪杰之士如原道中言语虽有病然自孟子而后能将许大见识㝷求者才见此人至如㫁曰孟子醇乎醇又曰荀与扬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若不是他见得岂千馀年后便能㫁得如此分明也
  朱子曰韩退之却有些本领非欧公比原道其言虽不精然皆实大纲是 问博爱之谓仁曰程先生之说最分明只是不子细看要之仁便是爱之体爱便是仁之用后段云以之为人则爱而公爱公二字却甚有义 问原道起头四句恐说得差且如博爱之谓仁爱如何便尽得仁曰只为他说得用又遗了体问由是而之焉之谓道曰此是说行底非是说道体问足乎已无待于外之谓徳曰此是说行道而有得于身者非是说自然得之于天者 问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徳为虚位虚位之义如何曰亦说得通盖仁义礼智是实此道徳字是通上下说却虚如有仁之道义之道仁之徳义之徳此道徳只随仁义上说是虚位他又自说道有君子小人徳有凶有吉谓吉人则为吉徳凶人则为凶徳君子行之为君子之道小人行之为小人之道如道二仁与不仁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之类若是志于道据于徳方是好底方是道徳之正 自古罕有人说得端的惟退之原道庶㡬近之却说见大体程子谓能作许大识见㝷求真个如此他资才甚高 原性人多忽之却不见他好处如言所以为性者五曰仁义礼智信此语甚实 问韩文公说人之所以为性者五是他实见得到后如此说邪为复是偶然说得著曰看他文集中说多是闲过日月初不见他做工夫处想只是才高偶然见得如此及至说到精微处又却差了 问原性三品之说是否曰退之说性只将仁义礼智来说便是识见高处如论三品亦是但以某观人之性岂独三品须有百千万品退之所论却少了一气字程子曰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此皆前所未发如夫子言性相近若无习相远一句便说不行如人生而静静固是性只着一生字便是带着气质言了但未尝明说着气字惟周子太极图却有气质底意思程子之论又自太极图中见出来也 原鬼不知鬼神之本只是在外说个影子 问读墨篇言孔子尚同兼爱与墨子同曰未论孔墨之同异只此大小便不相敌不可以对待言也以此而论则退之全未知孔子所以为孔子者 问孟子谓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韩文公推尊孟氏辟杨墨之功以为不在禹下而读墨一篇却谓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者何也曰韩文公第一义是去学文字第二义方去穷究道理所以看得不亲切如云其行己不敢有愧于道他本只是学文其行己但不敢有愧于道尔把这个做第二义似此様处甚多 问观昌黎与孟简书其从大颠是当时已有议论而与之分解不审有崇信之意否曰真个是有崇信底意他是贬从那潮州去无聊后被他说转了黄义刚曰韩公虽有心学问但于利禄之念甚重曰他也是不曽去做工夫他于外面皮壳子上都见得安排位次是恁地如原道中所谓寒然后为之衣饥然后为之食为宫室为城郭等皆说得好只是不曽向里面省察不曽就身上细密做工夫只从麄处去不见得原头来处如一港水他只见得是水却不见那源头来处是如何把那道别做一件事道是可以行于世我今只是恁地去行故立朝议论风采亦有可观却不是从里面流出平日只以做文吟诗饮酒博戏为事及贬潮州寂寥无人共吟诗无人共饮酒又无人共博戏见一个僧说道理便为之动如云所示广大深迥非造次可喻不知大颠与他说个什么得恁地倾心信向韩公所说底大颠未必晓得大颠所说底韩公亦见不破但是他说得恁地好后便被他动了陈安卿曰博爱之谓仁等说亦可见其无原头处曰以博爱为仁则未有博爱之前不成是无仁黄义刚曰他说明明徳却不及致知格物缘其不格物所以恁地曰他也不晓那明明徳若能明明徳便是识原头来处了又曰孟子后荀杨浅不济得事只有个王通韩愈好又不全安卿曰他也只是见不得十分不能止于至善也曰也是 问韩子称孟子醇乎醇荀与杨大醇而小疵程子谓韩子称孟子甚善窃谓韩子既以失大本不识性者为大醇则其称孟氏醇乎醇亦只是说得到未必真见得到曰韩子说荀杨大醇是泛说与田騈慎到申不害韩非之徒观之则荀杨为大醇韩子只说那一边凑不着这一边若是会说底说那一边亦自凑着这一边程子说荀子极偏駮杨子虽少过此等语皆是就分金秤上说下来今若不曽看荀子杨子则所谓偏駮虽少过等处亦见不得 问昌黎学者莫是李翺最识道理否曰也只是从佛中来问渠有去佛斋文辟佛甚坚曰只是麄迹至说道理却类佛又问退之见得不甚分明曰他于大节目处又却不错亦未易议问莫是说传道是否曰亦不止此他气象大抵大又欧阳只说韩李不曽说韩柳韩退之著书立言抵排佛老不遗馀力然读其谢潮州表答孟简书及张籍侑奠之词则其所以处于祸福死生之际有愧于异学之流者多矣其不能有以深服其心也宜哉 韩退之欧阳永叔所谓扶持正道不杂释老者也然到得𦂳要处更处置不行更说不去便说得来也拙不分晓缘他不曽去穷理只是学作文所以如此 韩退之及欧苏诸公议论不过是主于文词少间却是边头带说得些道理其本意终自可见
  北溪陈氏曰韩公学无原头处如原道一篇铺叙许多节目亦可谓见得道之大用流行于天下底分晓但不知其体本具于吾身故于反身内省处殊无细密工夫只是与张籍辈吟诗饮酒度日其中自无所执守致得后来潮阳之贬寂寞无聊中遂不觉为大颠说道理动了故俛首与之从游而忘其平昔排佛老之说
  西山真氏曰唐史韩愈本传云其原道原性师说等数十篇皆奥衍闳深与孟轲杨雄相表里而佐佑六经云又曰自晋迄隋老佛显行诸儒倚天下正议助为怪神愈独喟然引圣争四代之惑虽蒙讪笑跲而复奋始若未之信卒大显于时昔孟轲拒杨墨去孔子才二百年愈排二家乃去千载馀拨衰反正功与齐而力倍之所以过况雄为不少矣自愈没其言大行学者仰之如泰山北斗云史氏之称愈者如此而程朱二先生议论乃或是非相半盖史氏存乎奨善而二先生讲学明道则虽毫厘必致其察此所以不同欤又曰昔者圣人言道必及器言器必及道尽性至命而非虚也洒扫应对而非末也自清静寂灭之教行乃始以日用为秕糠天伦为疣赘韩子忧之于是原道诸篇相继而作其语道徳也必本于仁义而其分不离父子君臣之间其法不过礼乐刑政之际饮食裘葛即正理所存斗斛权衡亦至教所寓道之大用粲然复明者韩子之功也
  程子曰荀杨性已不识更说甚道已下总论荀杨王韩 荀卿才高学陋以礼为伪以性为恶不见圣贤虽曰尊子弓然而时相去甚远圣人之道至卿不传杨子云仕莽谓之旁烛无疆可乎隐可也仕不可也 荀卿才高其过多杨雄才短其过少韩子称其大醇非也若二子可谓大駮矣然韩子责人甚恕 杨子无自得者也故其言蔓衍而不㫁优柔而不决其论性则曰人之性也善恶混修其善则为善人修其恶则为恶人荀子悖圣人者也故列孟子于十二子而谓人之性恶
  朱子曰荀子尽有好处胜似杨子然亦难看 诸子百家书亦有说得好处如荀子曰君子大心则天而道小心则畏义而节此二句说得好问荀子资质也是个刚明底人曰只是麄他那物事皆未成个模様便将来说问杨子工夫比之荀子恐却细腻曰杨子说到深处止是走入老庄窠窟里去如清静寂寞之说皆是也又如玄中所说灵根之说之类亦只是老庄意思止是说那养生底工夫尔 问东坡言三子言性孟子已道性善荀子不得不言性恶固不是然人之一性无自而见荀子乃言其恶他莫只是要人修身故立此说曰不须理会荀卿且理会孟子性善渠分明不识道理如天下之物有黒有白此是黒彼是白又何须辩荀杨不惟说性不是从头到底皆不识当时未有明道之士被他说用于世千馀年韩退之谓荀杨大醇而小疵伊川曰韩子责人甚恕自今观之他不是责人恕乃是看人不破今且于自已上作工夫立得本本立则条理分明不待辩 问杨子与韩文公优劣如何曰各自有长处韩文公见得大意已分明但不曽去子细理会如原道之类不易得也杨子云为人深沉会去思索如阴阳消长之妙他直是去推求然而如太玄之类亦是拙底工夫道理不是如此盖天地间只有个奇耦奇是阳耦是阴春是少阳夏是太阳秋是少阴冬是太阴自二而四自四而八只恁推去都走不得而杨子却添两作三谓之天地人事事要分作三截又且有气而无朔有日星而无月恐不是道理亦如孟子既说性善荀子既说性恶他无可得说只得说个善恶混若有个三底道理圣人想自说了不待后人说矣看他里面推得辛苦却就上面说些道理亦不透彻看来其学似本于老氏如惟清惟静惟渊惟默之语皆是老子意思韩文公于仁义道徳上看得分明其纲领已正却无他这个近于老子底说话又问文中子如何曰文中子之书恐多是后来人添入真伪难见然好处甚多但一一似圣人恐不应恰限有许多事相凑得好如见其荷蓧隐者之类不知如何得恰限有这人若道他都是妆点来又恐妆点不得许多然就其中惟是论世变因革处说得极好又问程子谓杨子之学实韩子之学华是如何曰只缘韩子做闲杂言语多故谓之华若杨子虽亦有之不如韩子之多 杨子云韩退之二人也难说优劣但子云所见处多得之老氏在汉末年难得人似他亦如荀子言语亦多病但就彼时亦难得一人如此子云所见多老氏者往往蜀人有严君平源流问温公最喜太玄曰温公全无见处若作太玄何似作历老泉尝非太玄之数亦说得是又问与康节如何曰子云何敢望康节康节见得高又超然自得退之却见得大纲有七八分见识如原道中说得仁义道徳煞好但是他不去践履玩味故见得不精微细密伊川谓其学华者只谓爱作文章如作诗说许多闲言语皆是华也看得来退之胜似子云 问程子言近世豪杰杨子云岂得如愈如何曰只以言性论之则杨子善恶混之说所见仅足以比告子若退之见得到处却甚峻绝性分三品正是说气质之性至程门说破气字方有去著此退之所以不易及也 尝令学者论董仲舒杨子云王仲淹韩退之四子优劣曰董仲舒自是好人杨子云不足道这两人不须说只有文中子韩退之这两人疑似学者多主退之曰看文中子根脚浅然却是以天下为心分明是要见诸事业天下事他都一齐入思虑来虽是卑浅然却是循规蹈矩要做事业底人其心却公如韩退之虽是见得个道之大用是如此然却无实用功处他当初本只是要讨官职做始终只是这心他只是要做得言语似六经便以为传道至其每日工夫只是做诗博奕酣饮取乐而已观其诗便可见都衬贴那原道不起至其做官临政也不是要为国做事也无甚可称其实只是要讨官职而已问荀杨王韩四子曰凡人著书须自有个规模自
  有个作用处或流于申韩或归于黄老或有体而无用或有用而无体不可一律观且如王通这人于世务变故人情物态施为作用处极见得分晓只是于这作用晓得处却有病韩退之则于大体处见得而于作用施为处却不晓如原道一篇自孟子后无人似他见得郊焉而天神格庙焉而人鬼享以之为人则爱而公以之为心则和而平以之为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当说得极无疵只是空见得个本原如此下面工夫都空疏更无物事撑柱衬簟所以于用处不甚可人意如论文章云自屈原荀卿孟轲司马迁相如杨雄之徒却把孟轲与数子同论可见无见识荀卿则全是申韩观成相一篇可见他见当时庸君暗主战斗不息愤闷恻怛深欲提耳而诲之故作此篇然其要卒归于明法制执赏罚而已他那做处粗如何望得王通杨雄则全是黄老某尝说扬雄最无用真是一腐儒他到急处只是投黄老如反离骚幷老子道徳之言可见这人更无足说自身命也奈何不下如何理会得别事如法言一卷议论不明快不予决如其为人荀杨二人自不可与王韩同日语问王通病处如何曰这人于作用处晓得急欲见之于用故便要做周公底事业便去上书要兴太平及知时势之不可为做周公事业不得则急退而续诗续书元经又要做孔子底事业殊不知孔子之时接乎三代有许多典谟训诰之文有许多礼乐法度名物度数数圣人之典章皆在于是取而缵述方做得这个家具成王通之时有甚么典谟训诰有甚么礼乐法度乃欲取汉魏以下者为之书则欲以七制命议之属为续书诗则欲取曹刘沈谢者为续诗续得这般诗书废明得个甚么道理自汉以来诏令之稍可观者不过数个如高帝求贤诏虽好已自不纯文帝劝农武帝荐贤制䇿轮台之悔只有此数诏略好此外尽无那一篇比得典谟训诰便求一篇如君牙冏命秦誓也无曺刘沈谢之诗又那得一篇如鹿鸣四牡大明文王关雎鹊巢亦有学为四句古诗者但多称颂之词言皆过实不足取信乐如何有云英咸韶濩武之乐礼又如何有伯夷周公制作之礼他只是急要做个孔子又无佐证故装点㡬个人来做尧舜汤武皆经我删述便显得我是圣人如中说一书都是要学孔子论语说泰伯三以天下让他便说陈思王善让论语说殷有三仁他便说荀氏有二仁又捉㡬个公卿大夫来相答问便比当时门人弟子正如梅圣俞说欧阳永叔他自要做韩退之却将我来比孟郊王通便是如此便胡乱捉别人来为圣为贤殊不知秦汉以下君臣人物斤两已定你如何能加重中说一书固是后人假托非王通自著然毕竟是王通平生好自夸大续诗续书纷纷述作所以起后人假托之过后世子孙见他学周公孔子学不成都冷淡了故又取一时公卿大夫之显者纉缉附会以成之毕竟是王通有这様意思在虽非他之过亦他有以启之也如世人说坑焚之祸起于荀卿荀卿著书立言何尝教人焚书坑儒只是观他无所顾藉敢为异论则其末流便有坑焚之理然王通比荀杨又夐别王通极开爽说得广阔缘他于事上讲究得精故于世变兴亡人情物态更革沿袭施为作用先后次第都晓得识得个仁义礼乐都有用处若用于世必有可观只可惜不曽向上透一著于大体处有所欠阙所以如此若更晓得高处一著那里得来只细看他书便见他极有好处非特荀杨道不到虽韩退之也道不到然王通所以如此者其病亦只在于不曽子细读书若是子细读书知圣人所说义理之无穷自然无工夫闲做他死时只三十馀岁他却火速要做许多事问若少假之年必有可观曰不然他气象局促只如此了他做许多书时方只二十馀岁孔子七十岁方系易作春秋而王通未三十皆做了圣人许多事业气象去不得了又曰中说一书如子弟记他言行也煞有好处虽云其书是后人假托不会假得许多须真有个人坯模如此方装点得成假使悬空白撰得一人如此则能撰之人亦自大有见识非凡人矣
  欧阳子
  苏氏曰自汉以来道术不出于孔氏而乱天下者多矣晋以老庄败梁以佛亡莫或正之五百馀年而后得韩愈学者以配孟氏盖庶㡬焉愈之后三百有馀年而后得欧阳子其学推韩愈孟子以达于孔氏故天下翕然师尊之曰欧阳子今之韩愈也宋兴七十馀年民不知兵富而教之至天圣景祐极矣而斯文终有愧于古士亦因陋守旧论卑而气弱自欧阳氏一出天下争自濯磨以通经学古为高以救时行道为贤以犯颜纳谏为忠长育成就至嘉祐末号称多士欧阳子之功为多
  苏氏曰公权知贡举是时进士为文以诡异相高号太学体文体大坏公患之所取率以词义近古为贵比之险怪知名者黜去殆尽榜出怨议纷然久之乃服然文章自是变而复古
  龟山杨氏曰孟子一部书只是要正人心教人存心养性收其放心至论仁义礼智则以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为之端论邪说之害则曰生于其心害于其政论事君则欲格君心之非千变万化只说从心上来人能正心则事无足为者矣大学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本只是正心诚意而已心得其正然后知性之善孟子遇人便道性善永叔却言圣人之教人性非所先永叔论别是非利害文字上尽去得但于性分之内全无见处更说不行人性上不可添一物尧舜所以为万世法亦只率性而已所谓率性循天理是也外边用计用数假饶立得功业只是人欲之私与圣贤作处天地悬隔
  问欧公如何朱子曰浅久之又曰大槩皆以文人自立平时读书只把做考究古今治乱兴衰底事要做文章都不曽向身上做工夫平日只是以吟诗饮酒戏谑度日 欧公文字大纲好处多晚年笔力亦衰言行录曰公于古文得之自然非学所至超然独骛众莫能及譬夫天地之妙造化万物动者植者无细与大不见痕迹自极其工
  苏子王安石附
  朱子曰尝闻之师云二苏聪明过人所说语孟尽有好处盖天地间道理不过如此有时便见得到皆聪明之发也但见到处却有病若欲穷理不可不论也苏氏之学以雄深敏妙之文煽其倾危变幻之习以故被其毒者沦肌浃髓而不自知今日正当拔本塞源以一学者之听庶乎其可以障狂澜而东之若方且惩之而又遽有取其所长之意窃恐学者未知所择一取一舍之间又将与之俱化而无以自还 或谓苏学以为世人读之止取文章之妙初不于此求道则其失自可置之夫学者之求道固不于苏氏之文矣然既取其文则文之所述有邪有正有是有非是亦皆有道焉固求道者之所不可不讲也讲去其非以存其是则道固于此乎在矣而何不可之有若曰惟其文之取而不复议其理之是非则是道自道文自文也道外有物固不足以为道且文而无理又安足以为文乎盖道无适而不存者也故即文以讲道则文与道两得而一以贯之否则亦将两失之矣中无主外无择其不为浮夸险诐所入而乱其如思也者㡬希况彼之所以自任者不但曰文章而已既亡以考其得失则其肆然而谈道徳于天下夫亦孰能御之 答汪尚书书曰苏学邪正之辨终不能无疑于心盖熹前日所陈乃论其学儒不至而流于诐淫邪遁之域窃味来教乃病其学佛未精而滞于智虑言语之间此所以多言而愈不合也夫其始之辟禅学也岂能明天人之蕴推性命之原以破其荒诞浮虚之说而反之正哉如大悲阁中和院记之属直掠彼之粗以角其精据彼之外以攻其内是乃率子弟以攻父母信枝叶而疑本根亦安得不为之诎哉近世攻释氏者如韩欧孙石之正龟山犹以为一杯水救一车薪之火况如苏氏以邪攻邪是束缊灌膏而往赴之也直以身为烬而后已耳来教又以为苏氏乃习气之弊虽不知道而无邪心非若王氏之穿凿附会以济其私邪之学也熹窃谓学以知道为本知道则学纯而心正见于行事发于言语亦无往而不得其正焉如王氏者其始学也盖欲陵跨扬韩掩迹颜孟初亦岂遽有邪心哉特以不能知道故其学不纯而设心造事遂流入于邪又自以为是而大为穿凿附会以文之此其所以重得罪于圣人之门也苏氏之学虽与王氏若有不同者然其不知道而自以为是则均焉学不知道其心固无所取则以为正又自以为是而肆言之其不为王氏者特天下未被其祸而已其穿凿附会之巧如来教所称论成佛说老子之属盖非王氏所及而其心之不正至乃谓汤武篡弑而盛称荀彧以为圣人之徒凡若此类皆逞其私邪无复忌惮不在王氏之下借曰不然而原情以差其罪则亦不过稍从末减之科而已岂可以是为当然而莫之禁乎书曰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此刑法之本意也若天理不明无所准则而屑屑焉惟原情之为务则无乃徇情废法而纵恶以启奸乎杨朱学为义者也而偏于为我墨翟学为仁者也而流于兼爱本其设心岂有邪哉皆以善而为之耳特于本原之际微有毫厘之差是以孟子推言其祸以为无父无君而陷于禽兽辞而辟之不少假借孟子亦岂不原其情而过为是刻核之论哉诚以其贼天理害人心于㡬微之间使人陷溺而不自知非若刑名狙诈之术其祸浅切而易见也是以拔本塞源不得不如是之力书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又曰予弗顺天厥罪惟均孟子之心亦若是而已尔以此论之今日之事王氏仅足为申韩仪衍而苏氏学不正而言成理又非杨墨之比愚恐孟子复生则其取舍先后必将有在矣 答程允夫书曰来书谓熹之言乃论苏氏之粗者不知如何而论乃得苏氏之精者此在吾弟必更有说然熹则以为道一而已正则表里皆正谲则表里皆谲岂可以析精粗为二致此正不知道之过也又谓洗垢索瘢则孟子以下皆有可论此非独不见苏氏之失又幷孟子而不知也夫苏氏之失著矣知道愈明见之愈切虽欲为之覆藏而不可得何待洗垢而索之耶若孟子则如青天白日无垢可洗无瘢可索今欲掩苏氏之疵而援以为比岂不适所以彰之耶黄门比之乃兄似稍简静然谓简静为有道则与子张之指清忠为仁何以异第深考孔子所答之意则知简静之与有道盖有间矣况苏公虽名简静而实阴险元祐末年规取相位力引小人杨畏使倾范忠宣公而以己代之既不效矣则诵其弹文于坐以动范公此岂有道君子所为哉此非熹之言前辈固己笔之于书矣吾弟乃谓其躬行不后二程何其考之不详而言之之易也二程之学始焉未得其要是以出入于佛老及其反求而得诸六经也则岂固以佛老为是哉如苏氏之学则方其年少气豪固尝妄抵禅学及其中岁流落不耦郁郁失志然后匍匐而归焉始终迷惑进退无据以比程氏正伤子先病后瘳先瘳后病之说吾弟比而同之是又欲洗垢而索孟子之瘢也又谓程氏于佛老之言皆阳抑而阴用之夫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程氏之学以诚为宗今乃阴窃异端之说而公排之以盖其迹不亦盗憎主人之意乎必若是言则所谓诚者安在而吾弟之所以裁抑之意果何谓也挟天子以令诸侯乃权臣䟦扈借资以取重于天下岂真尊主者哉若儒者论道而以是为心则亦非真尊六经者此其心迹之间反复畔援去道已不啻百千万里之远方且自为邪说诐行之不暇又何暇攻百氏而望其服于己也凡此皆苏氏心术之蔽故其吐辞立论出于此者十而八九吾弟读之爱其文辞之工而不察其义理之悖日往月来遂与之化如入鲍鱼之肆久则不闻其臭矣而此道之传无声色臭味之可娱非若侈丽闳衍之辞纵横捭阖之辨有以眩世俗之耳目而蛊其心自非真能洗心涤虑以入其中真积力久卓然自见道体之不二不容复有毫发邪妄杂于其间则岂肯遽然舍其平生之所尊敬向慕者而信此一夫之口哉故伊川为明道墓表曰学者于道知所向然后见斯人之为功知所至然后见斯名之称情盖为此也然世衰道微邪伪交炽士溺于见闻之陋各自是其所是若非痛加剖析使邪正真伪判然有归则学者将何所适从以知所向况欲望其至之乎又曰苏氏文辞伟丽近世无匹若欲作文自不妨模范但其辞意矜豪谲诡亦有非知道君子所欲闻是以平时每读之虽未尝不喜然既喜未尝不厌往往不能终帙而罢非故欲绝之也理势自然盖不可晓然则彼醉于其说者欲入吾道之门岂不犹吾之读彼书也哉亦无怪其一胡一越而终不合矣又曰东坡善议论有气节 苏子由云学圣人不如学道他认道与圣人做两个物事不知道便是无躯壳底圣人圣人便是有躯壳底道学道便是学圣人学圣人便是学道如何将做两个物事看 或谓苏程之学二家当时自相排斥苏氏以程氏为奸程氏以苏氏为纵横以某观之只有荆公修仁宗实录言老苏之书大抵皆纵横者流程子未尝言也如遗书贤良一段继之以得志不得志之说却恐是说他坡公在黄州猖狂放恣不得志之说恐指此而言杨道夫问坡公苦与伊洛相排不知何故曰他好放肆见端人正士以礼自将却恐他来检点故恁诋訾道夫曰坡公气节有馀然过处亦自此来曰固是又云老苏辨奸初间只是私意如此后来荆公做不著遂中他说然荆公气习自是一个要遗形骸离世俗底模様吃物不知饥饱尝记一书载公于饮食绝无所嗜唯近者必尽左右疑其为好也明日易以他物而置此品于远则不食矣往往于食未尝知味也至如食钓饵当时以为诈其实自不知了近世吕伯恭亦然面垢身污似所不恤饮食亦不知多寡要之即此便是放心辨奸以此等为奸恐不然也老苏之出当时甚敬崇之惟荆公不以为然故其父子皆切齿之然老苏诗云老态尽从愁里过壮心偏旁醉中来如此无所守岂不为他荆公所笑如上韩公书求官职如此所为又岂不为他荆公所薄至如坡公著述当时使得尽行所学则事亦未可知从其游者皆一时轻薄辈无少行检就中如秦少㳺则其最也诸公见他说得去更不契勘当时若使尽聚朝廷之上则天下何由得平更是坡公首为无稽游从者从而和之岂不害事但其用之不久故他许多败坏之事未出兼是后来群小用事又费力似他故觉得他个好 又曰苏黄门谓之近世名卿则可以颜子方之某不得不论也大抵学者贵于知道苏公早拾苏张之绪馀晚醉佛老之糟粕谓之知道可乎古史中论黄帝尧舜禹益子路管仲曽子子思孟子老聃之属皆不中理未易槩举但其辩足以文之世之学者穷理不深因为所眩耳某数年前亦尝惑焉近岁始觉其缪 问荆公与坡公之学曰二公之学皆不正但东坡之徳行那里得似荆公东坡初年若得用未必其患不甚于荆公但东坡后来见得荆公狼狈所以都自改了初年论甚生财后来见青苖之法行得狼狈便不言生财初年论甚用兵如曰用臣之言虽北取契丹可也后来见荆公用兵用得狼狈更不复言兵他分明有两截底议论









  性理大全书卷五十八
<子部,儒家类,性理大全书>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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