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策 (士礼居丛书本)/燕/一

韩策三 战国策卷二十九 燕一
作者:刘向 西汉
燕策二

鲍本燕 东有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西有上谷、代郡、雁门;南有涿郡之易、容城、范阳;北有新城、故安、涿县、良乡、新昌。及勃海之安次、乐浪、玄菟亦属焉。

苏秦将为从北说燕文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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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秦将为从,鲍本此二十八年。北说燕文侯曰:“燕东有朝鲜、鲍本属乐浪。补曰:朝鲜,箕子所封,今高丽国。索隐云,音潮仙。辽东,鲍本并州郡。北有林胡、楼烦,鲍本补曰:见赵策。西有云中、九原,鲍本属五原。补曰:正义云,云中郡城在林榆县东北。九原郡城在林榆县西界。二郡皆在胜州。南有呼沱、易水。鲍本出涿故安。补曰:呼沲。见前。正义云,易水源出易县西谷中之东,东南流与滹沱河合。水经,易水出涿郡故安县良乡西山。大事记引此二条。地方二千馀鲍本无“馀”字。○ 札记丕烈案:史记有。里,带甲数十万,车七百乘,骑六千疋,粟支十年。鲍本“十”作“二”。○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数”。索隐引战国策“十年”,“二”字误。南有碣石、雁门鲍本并州郡。补曰:正义云,碣石山在平州,燕东南;雁门山在代,燕西南。之饶,北有枣粟鲍本“粟”作“栗”。○ 札记今本“粟”作“栗”。丕烈案:“栗”字是也。之利,民虽不由田作,枣栗之实,足食于民矣。此所谓天府也。夫安乐无事,不见覆军杀将之忧,无过燕矣。大王知其所以然乎?夫燕之所以不犯寇被兵者,以赵之为蔽于南也。秦、赵五战,鲍本补曰:设辞也。秦再胜而赵三胜。秦、赵相弊,而王以全燕制其后,此燕之所以不犯难也。且夫秦之攻燕也,逾云中、九原,过代、上谷,弥埊踵道鲍本弥,犹亘。踵,犹系。正曰:踵,足后也。徐曰,犹言继踵也。数千里,虽得燕城,秦计固不能守也。秦之不能害燕亦明矣。今赵之攻燕也,发兴号令,鲍本“兴号”作“号出”。○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号出”。不至十日,而数十万之众,军于东垣矣。鲍本垣,谓城。正曰:正义云,东垣,赵之东邑,在恒州真定县南,故常山城。度呼沱,涉易水,不至四五日,距国都矣。故曰,秦之攻燕也,战于千里之外;赵之攻燕也,战于百里之内。夫不忧百里之患,而重千里之外,计无过于此者。是故愿大王与赵从亲,天下为一,则国必无患矣。”

燕王曰:“寡人国小,西迫强秦,南近齐、赵。鲍本“南”作“促”。○ 补曰:一本“南近齐、魏”。 札记丕烈案:史记云,迫强赵,南近齐。此策文当有误。齐、赵,强国也,鲍本无“也”字。○ 补曰:一本有“也”字。今主君幸教诏之,合从以安燕,敬以国从。”于是赍苏秦车马金帛以至赵。鲍本传在说诸国之初。

奉阳君李兑甚不取于苏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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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阳君李兑鲍本衍“李兑”二字。甚不取于苏秦。鲍本传亦云。正曰:奉阳君李兑者,通封邑姓名言之也。苏秦当作苏代,因苏秦称奉阳君不说之语而讹也。此策有苏代为奉阳君说燕于赵以伐齐,奉阳君不听,乃入齐。即奉阳君不取苏秦之事也。李兑因为苏秦云云,此李兑二字误羡也。大事记以此章备载于苏秦说燕与赵合从之下。又据古史,谓肃侯时,奉阳君公子成实未亡,削去“捐馆”之语。愚尝辨苏秦所称奉阳君必别为一人。奉阳君实李兑,非公子成也。且此章知决为苏代者,其言曰,“燕弱国也,东不如齐,西不如赵”。又曰,“燕亡国之馀”。此言正之、哙之役,昭王未破齐之时也。文公据全燕之盛,何得若此言哉?史迁谓,世言苏秦事多异,异时事有类者皆附之秦,则此类也。苏秦在燕,李兑因为苏秦谓奉阳君曰:“齐、燕离则赵重,齐、燕合则赵轻。今君之齐,鲍本谓以燕合齐。非赵之利也。臣窃为君不取也。”

奉阳君曰:“何吾合燕于齐?”鲍本问何以言然。

对曰:“夫制于燕者苏子鲍本言其制燕。也。而燕弱国也,东不如齐,西不如赵,岂能东无齐、西无赵哉?而君甚不善苏秦,苏秦能抱弱燕而孤于天下哉?是驱燕而使合于齐也。且燕亡国之馀也,鲍本惠公六年,大夫诛其姬,而惠公奔齐。齐、晋入之,至而卒。正曰:史年表,燕惠公欲杀公卿立幸臣,公卿诛幸臣,公恐,出奔齐。此事在周景王六年,至燕文公二十八年苏秦说燕之岁,为二百有五年,不应远举此事。此必齐破燕,昭王既立之时也。以此言知非苏秦约从时事。说亦见赵策。其以权鲍本权,谓外与贵也。立,以重外,以事贵。鲍本并谓齐、赵。正曰:“以权立”者,谓燕破亡之馀,太子平以权宜立。其势微弱,必重外,必事贵。外与贵,谓他国,齐、赵之属也。故为君计,善苏秦则取,鲍本“取”下有“之”字。○ 取,言与之交。不善亦取之,以疑燕、齐。鲍本齐不善苏子,苏子在燕,而赵人取之,则齐疑燕合赵而外己。齐疑燕,燕亦不能信齐矣。燕、齐疑,则赵重矣。齐王鲍本宣。正曰:湣。疑苏秦,则君多资。”鲍本疑其合燕于赵。

奉阳君曰:“善。”乃使使与苏秦结交。鲍本正曰:此策非文公时。

权之难燕再战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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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之难,鲍本与齐战也。燕再战不胜,赵弗救。哙子鲍本文公孙子哙。谓文公曰:“不如以埊请合于齐,赵必救我。若不吾救,不得不事。”鲍本燕、齐合,则赵轻。虽不救我,后必事我。文公曰:“善。”令郭任以埊请讲于齐。赵姚本曾本更添“齐赵”二字。闻之,遂出兵救燕。鲍本齐策此役言及魏冉,知为文公末年。补曰:大事记从鲍说。

燕文公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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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文公时,秦惠王以其女为燕太子妇。鲍本文公二十年。正曰:史,二十八年。文公卒,易王立。齐宣王因燕丧攻之,取十城。

武安君苏秦为燕说齐王,再拜而贺,因仰而吊。鲍本补曰:索隐曰,当时庆吊应有其辞,史不录耳。齐王桉戈而却鲍本却秦使退。曰:“此一何庆吊相随之速也?”

对曰:“人之饥所以不食乌喙鲍本本草,乌头,一名“天雄”。者,以为虽偷充腹,而与死同患也。今燕虽弱小,强秦之少婿也。王利其十城,而深与强秦为仇。今使弱燕为雁行,而强秦制其后,以招天下之精兵,鲍本此言秦兵为天下精。此食乌喙之类也。”

齐王曰:“然则柰何?”鲍本“何”下有“乎”字。○

对曰:“圣人之制事也,转祸而为福,因败而为功。故桓公负妇人而名益尊,鲍本齐桓公也,好内而霸。正曰:齐伐宋章,苏代曰:智者之举事也,转祸而为福,因败而成功。齐人紫败素也,而贾十倍。正义引韩子云,齐桓公好服紫,一国尽服紫,当时十素不得一紫,取恶素帛染为紫,其贾十倍。按二章所称,文意正同。盖紫者妇人之服,紫败素得厚利,所谓名益尊也。韩献开罪而交愈固,鲍本宣十二年,楚伐郑,许之平。晋救之。荀桓子欲还,彘子不可。韩献子谓桓子,“彘子以偏师陷,子罪大矣,不如进也”。战于邲,晋败绩。成十三年,献子将下军,孟献子曰,“晋师乘和,必有大功”。十六年,战于鄢陵,楚败绩。此皆转祸而为福,因败而为功者也。王能听臣,莫如归燕之十城,卑辞以谢秦。秦知王以己之故归燕城也,秦必德王。燕无故而得十城,燕亦德王。是弃强仇而立厚交也。且夫燕、秦之俱事齐,则大王号令天下皆从。是王以虚辞附秦,而以十城取天下也。此霸王之业矣。鲍本衍“矣”字。所谓转祸为福,因败成功者也。”

齐王大说,乃归燕城。以金千斤谢其后,顿首涂中,鲍本涂,泥也。自卑之甚。愿为兄弟而请罪于秦。鲍本传有。

人有恶苏秦于燕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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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恶苏秦于燕王者,曰:“武安君,天下不信人也。王以万乘下之,尊之于廷,示天下与小人群也。”

武安君从齐来,而燕王不馆姚本曾本云,史作“不官”。也。谓燕王曰:“臣东周之鄙人也,见足下鲍本初见时。身无咫尺之功,而足下迎臣于郊,显臣于廷。今臣为足下使,利得十城,功存危燕,足下不听臣者,人必有言臣不信,伤臣于王者。臣鲍本“臣”上有“且”字。○之不信,是足下之福也。使臣信如尾生,廉如伯夷,孝如曾参,三者天下之高行,而以事足下,不鲍本无“不”字。○可乎?”燕王曰:“可。”曰:“有此,臣亦不事足下矣。”

苏秦曰:鲍本衍“苏秦曰”三字。“且夫孝如曾参,义不离亲一夕宿于外,足下安得使之之齐?廉如伯夷,不取素鲍本诗注,素,空也。飡,鲍本“飡”作“飧”。○污武王之义而不臣焉,鲍本无“焉”字。○ 札记丕烈案:焉,于也,属下读,鲍无者非。辞孤竹鲍本尔雅,孤竹,四荒中北国。汉属辽西令支。之君,饿而死于首阳之山。鲍本伯夷传注,在蒲阪华山之北,河曲之中。廉如此者,何肯步行数千里,而事弱燕之危主乎?信如尾生,期而不来,鲍本传言与女子期。抱梁柱而死。姚本史记,“信如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柱而死”。信至如此,何肯杨鲍本“杨”作“扬”。○ 札记今本“杨”作“扬”。燕、秦鲍本补曰:燕、秦,“秦”字疑衍。 札记丕烈案:上文有其事,吴说误也。之威于齐而取大功乎哉?且夫信行者,所以自为也,非所以为人也。皆自覆鲍本覆,犹庇护也,自护其名。之术,非进取之道也。且夫三王代兴,五霸迭盛,皆不自覆也。君以自覆为可乎?则齐不益于营丘,鲍本即北海营陵。太公所封。足下不逾楚境,鲍本衍“楚”字。正曰:此正以燕、楚相达言之。不窥于边城之外。且臣有老母于周,离老母而事足下,去自覆之术,而谋进取之道,臣之趣固不与足下合者。足下皆自覆之君也,仆者进取之臣也,所谓以忠信得罪于君者也。”

燕王曰:“夫忠信,又何罪之有也?”

对曰:“足下不知也。臣邻家有远为吏者,其妻私人。其夫且归,其私之者忧之。其妻曰:‘公勿忧也,吾已为药酒以待之矣。’后二日,夫至。妻使妾奉卮酒进之。妾知其鲍本“其”下有“为”字。○药酒也,进之则杀主父,言之则逐主母,乃阳僵弃酒。主父大怒而笞鲍本笞,击也。之。故妾一僵而弃酒,鲍本“故妾一僵而弃酒”作“妾之弃酒”。○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故妾一僵而覆酒”。上以活主父,下以存主母也。鲍本补曰:阳僵覆酒事,亦见列女传,云周室大夫妻。一本“故妾一僵而弃酒”。忠至如此然不免于笞,此以忠信得罪者也。臣之事,适不幸而有类妾之弃酒也。且臣之事足下,亢义鲍本亢,高极也。言高其义。益国,今乃得罪,臣恐天下后事足下者,莫敢自必也。且臣之说齐,曾不欺之也。使之鲍本衍“之”字。说齐说,莫如臣之言也,虽尧、舜之智,不敢取也。”鲍本言无成功者,虽圣智不足取也。按,秦传有而略。补曰:此与后章苏代谓燕昭王章同。惟中一段,彼言燕欲伐齐事为异,记者或有差互,不可考也。人言秦不信,故秦言己之不信,乃足下之福,如尾生亦无益,谓守行义不成功名者之不足贵也。又曰,仆所谓以忠信得罪,则又以信自待公为反复,以诳时君而莫有诘之者也。

张仪为秦破从连横谓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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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仪为秦破从连横,谓燕王曰:鲍本补曰:仪说在昭元年。“大王之所亲,莫如赵。昔赵王鲍本“王”作“主”。○ 襄子也。正曰:魏策称襄子谓“襄王”,即此类。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襄子”。以其姊为代王妻,欲并代,约与代王遇于句注鲍本补曰:句注,见赵策。之塞。乃令工人作为金斗,长其尾,鲍本补曰:索隐云,凡方者为斗,若安长柄则名枓。尾即斗之柄,其形若刀者是也。按韵书,“枓”、“斗”音同。索隐皆云斗。令之可以击人。与代王饮,而阴告厨人曰:‘即酒酣乐,进热歠,鲍本饮也。即因反斗击之。’于是酒酣乐进取热歠。厨人进斟羹,鲍本斟,注也。补曰:即酒酣乐,读;进熟歠,句。于是酒酣乐进取热歠,句。正曰:索隐云,热而啜之,是羹也。斟,谓羹汁,故名汁曰“斟”。因反斗鲍本补曰:正义云,反斗,倒柄击也。而击之,鲍本无“之”字。○代王鲍本“代王”下有“杀之王”三字。○脑涂地。鲍本涂,犹污。补曰:一本“反斗而击之,代王脑涂地”。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以击代王,杀之,王脑涂地”。其姊闻之,摩笄鲍本笄,簪也。以自刺也。故至今有摩笄之山,鲍本补曰:正义云,摩笄山在蔚州飞狐县东北百五十里。天下莫不闻。鲍本补曰:事亦见赵世家。大事记,元王元年,晋赵无恤灭代。解题,代,北狄之别种也,其国在今蔚州。史记误以简子卒在贞定王十一年,十二年灭代,今从外纪。古史又云,襄子夏屋之役(见史记),行如虎狼,盖生于兼并无亲之国,而承简子贪暴之规,遂以为临大利,决大计,非用仁义之所也。

“夫赵王鲍本武灵。之狼戾无亲,鲍本暴戾如狼。大王之所明见知也。且以赵王为可亲邪?赵兴兵而攻燕,再围燕都而劫大王,鲍本赵、燕记皆不书。大王割十城乃郤以谢。今鲍本无“今”字。○ 补曰:一本“今赵王”。 札记丕烈案:史记有。赵王已入朝渑池,效河间以事秦。大鲍本“大”上有“今”字。○ 补曰:一本此句无“今”字。 札记丕烈案:史记有。王不事秦,秦下甲云中、九原,驱赵而攻燕,则易水、长城非王之有也。鲍本济北卢注云,东至海,盖亦距燕云。正曰:易水见前章。正义云,长城在易州界。且今时赵之于秦,犹郡县也,不敢妄兴师以征伐。今大王事秦,秦王鲍本昭。必喜,而赵不敢妄动矣。是西有强秦之援,而南无齐、赵之患,是故愿大王之熟计之也。”

燕王曰:“寡人蛮夷辟处,虽大男子,裁鲍本补曰:裁,史注音在,仅也。如婴儿,言不足以求正,谋不足以决事。今大客幸而教之,请奉社稷西面而事秦,献常山之尾鲍本补曰:尾,犹末也。恒山之东。五城。”鲍本传有,在楚、韩、齐、赵后。彪谓:燕昭,贤智主也,非仪此说能震动。且人之性禀,有父子不相肖者,自襄至武灵七八传矣,而欲以其狼戾无亲例之,人岂信之哉?然而燕昭之听之也,卑甚。盖拊摩新附之民,势未可以有事,又诸国从之者众,故为卑辞以纾其国,是仪之横有天幸也。加之数年,收集缮治有其绪,则若云者固昭王之所乘而弃者。史言苏代复重燕,燕使约从如初,此昭王之素所畜积也。

宫他为燕使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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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他为燕使魏,魏不听,留之数月。客谓魏王鲍本哀。正曰:无考。曰:“不听燕使何也?”曰:“以其乱也。”对曰:“汤之伐桀,欲其乱也。故大乱者可得其埊,小乱者可得其宝。今燕客鲍本客,即他。之言曰:‘事苟可听,鲍本补曰:西周等策有宫他,未知即此人否?“事苟可听”云云,语燕客之言,以利诱王,使见之也。虽尽宝、地,犹为之也。’王何为不见?”魏王说,因见燕客而遣之。鲍本彪谓:是客也,以邻国为壑者也,彼恶知所谓天下为度者乎?

苏秦死其弟苏代欲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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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秦死,其弟苏代欲继之,乃北见燕王哙曰:札记吴氏正曰,大事记云,皆说昭王之辞也。按史记误同。丕烈案:此策文本如此,今未可专辄。“奉阳君甚不取于苏秦”,亦然。“臣东周之鄙人也,窃闻王义甚高甚顺,鄙人不敏,窃释鉏耨而干大王。至于邯郸,所闻于邯郸者,又高于所闻东周。臣窃负其志,乃至燕廷,观王之群臣下吏,大王天下之明主也。”鲍本观其臣,知其主。

王曰:“子之所谓天下之明主者,何如者也?”

对曰:“臣闻之,明主者务闻其过,不欲闻其善。臣请谒王之过。夫齐、赵者,王之仇雠也;楚、魏者,王之援国也。今王奉仇雠以伐援国,非所以利燕也。王自虑此则计过。无以谏者,非忠臣也。”

王曰:“寡人之于齐、赵也,非所敢欲伐也。”鲍本言虽知其仇,以其强,故奉之不敢伐。

曰:“夫无谋人之心,而令人疑之,殆;有谋人之心,而令人知之,拙;谋未发而闻于外,则危。今臣闻王居处不安,食饮不甘,思念报齐,鲍本“念”作“齐”。○ 因丧见伐之怨。正曰:说误。见后。身自削甲扎,鲍本札,牒也。甲之革缘如之。正曰:札,木简,牒之薄者。甲,用革缘之。左成十六年,养由基蹲甲而射之,彻七札焉。注,言能陷坚。札,侧滑反。曰有大数矣,鲍本无“曰有大数矣”五字。○ 札记今本无“曰有大数矣”五字。今本乃误依鲍本删去也。妻自组甲絣,鲍本絣,绵也。治之为组以穿札。正曰:景帝诏“纂组”注,组,今绶丝绦也。韵书,以绳直物曰絣。此谓编组穿甲之绳也。絣,悲萌反。鲍因庄子“洴澼絖”之文生义,不知彼字与此不同。曰有大数矣,鲍本补曰:一本“身自削甲扎,曰有大数矣”,与下文同。大事记引此。姚本同。 札记丕烈案:两“曰”字,皆读人质切。有之乎?”

王曰:“子闻之,寡人不敢隐也。我有深怨积怒于齐,而欲报之二年鲍本自即位至是。正曰:“二年”字必误。矣。齐者,我仇国也,故寡人之所欲伐也。直患国弊,力不足矣。子能以燕敌鲍本上“伐”作“报”,此“敌”作“报”。○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伐”。齐,则寡人奉国而委之于子矣。”

对曰:“凡天下之战国七,而燕处弱焉。独战则不能,有所附则无不重。南附楚则楚重,西附秦则秦重,中附韩、魏则韩、魏重。且苟所附之国重,此必使王重矣。今夫齐王,鲍本闵。长主也,鲍本补曰:司马贞云,年长也。或谓齐强,故称长主。而自用也。鲍本不如燕之附人。正曰:自恃其强也。南攻楚五年,稸鲍本稸,亦“积”。积散。西困秦三年,鲍本为秦所困。正曰:秦为齐困。民憔瘁,士罢鲍本罢,音疲。弊。北与燕战,覆三军,获二将。鲍本史并不书。而又以其馀兵南面而鲍本“而”作“西”。○ 札记丕烈案:史记无。举五千乘之劲宋,鲍本举宋在齐闵二十八年、燕昭王二十六年,此时未举也。而下十一章,亦言齐以宋地封泾阳,盖宋策齐宣也,所拔五城。正曰:此言举五千乘之宋,非仅得其城邑而已,盖在灭宋之后明矣。下章包十二诸侯,即史所谓泗上诸侯、邹鲁之君皆称臣者。而包十二诸侯。此其君之欲得也,鲍本得其欲。其民力竭也,安犹取哉?鲍本言齐不可复攻取。且臣闻之,数战则民劳,久师鲍本师,兼不战言之。则兵弊。”

王曰:“吾闻齐有清济、浊河,可以为固;有长城、钜防,足以为塞。鲍本补曰:“清济”以下,说见秦策。诚有之乎?”

对曰:“天时不与,虽有清济、浊河,何足以为固?民力穷弊,虽有长城、钜防,何足以为塞?且异日也,济西不役,鲍本不役者,养兵以备敌。所以备赵也;河北不师,所以备燕也。鲍本补曰:济西,济州以西也;河北,谓沧、博等州,在漯河之北者。正义云。今济西、河北,尽以役矣,封内弊矣。夫骄主必不好计,而亡国之臣贪于财。王诚能毋爱宠子、母弟以为质,宝珠玉帛以事其左右,彼且德燕而轻亡宋,鲍本轻者,易为之。然则前言举,未亡也。则齐可亡已。”

王曰:“吾终以子鲍本补“子”字。○ 补曰:一本有“子”字。姚同。 札记丕烈案:史记有。受命于天矣!”

曰:“内寇不与,鲍本寇,犹乱。与,犹和。外敌不可距。鲍本“距”作“拒”。○ 言不能制内,则不可以拒外。王自治其外,鲍本谓谋敌齐。臣自报其鲍本谓乱于内。补曰:为燕间齐,敝其内也。内,此乃亡之之势也。”鲍本彪谓:燕昭之举,实自代发之。正曰:大事记云,战国策载苏代说燕之辞,误以为哙,使哙能有志如是,岂至覆国乎?论其世,考其事,皆说昭王之辞也。按,史记误同。

燕王哙既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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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哙既立,苏秦死于齐。苏秦之在燕也,与其相子之为婚,而苏代与子之交。及苏秦死,而齐宣王鲍本“宣”作“闵”。○ 下并同。正曰、通鉴、大事记,赧王二年,齐湣王元年,齐伐燕。子之、子哙死,在赧王元年,正宣王时事。策与孟子合,甚明。辨见秦策。 札记丕烈案:史记亦是“宣”字。复用苏代。

燕哙三年,与楚、三晋攻秦,不胜而还。子之相燕,贵重主断。苏代为齐使于燕,燕王问之曰:“齐鲍本衍“宣”字。 札记丕烈案:此追称,群书多矣。史记无,然不必衍。宣王何如?”对曰:“必不霸。”燕王曰:“何也?”对曰:“不信其臣。”苏代欲以激燕王以厚任子之也。于是燕王大信子之。子之因遗苏代百金,听其所使。

鹿毛寿鲍本鹿,盖钜鹿,寿之所居。补曰:徐广云,一作“厝毛”。甘陵县本名厝,音昔。索隐云,春秋后语亦作“厝”。韩子作潘寿。谓燕王曰:“不如以国让子之。人谓尧贤者,以其让天下于许由,由必不受,有让天下之名,实不失天下。今王以国让相子之,子之必不敢受,是王与尧同行也。”燕王因举国属鲍本属,犹付与。子之,子之大重。

或曰:“禹授益而以启为吏,鲍本“启”下有“人”字。○ 以启臣为益吏。 札记丕烈案:有者当是。韩子、史记正有“人”字。索隐曰,人,犹臣也。下文“而吏无非太子人者”可证。及老,而以启为不足任天下,传之益也。启与支鲍本“支”作“友”。○ 札记丕烈案:韩子作“友”,史记作“交”。党攻益而夺之天下,是禹名传天下于益,鲍本“益”下有“也”字。○ 补曰:一本无“也”字。 札记丕烈案:韩子、史记无。其实令启自取之。今王言属国子之,而吏无非太子人者,是名属子之,而太子用事。”王因收印自三百石鲍本“石”上有“里”字。○ 补曰:大事记,以石计禄,始见于此。吏而效之子之。子之南面行王事,而哙老鲍本以老自休。不听政,顾为臣,国事皆决子之。

子之三年,燕国大乱,百姓恫怨。将军市被、太子平谋,将攻子之。储子鲍本见离娄下。正曰:何以知即此人?谓齐宣王:“因而仆之,破燕必矣。”王因令人谓太子平曰:“寡人闻太子之义,将废私而立公,饬鲍本饬,戒也,犹正。君臣之义,正父子之位。寡人之国小,不足先后。鲍本补曰:正义云,“先后”并去声。虽然,则唯太子所以令之。”

太子因数党聚众,将军市被围公宫,攻子之,不克;将军市被及百姓乃反攻太子平。将军市被死已鲍本“已”作“以”。○殉,国构难数月,死者数万众,燕人恫怨,鲍本“怨”作“恐”,又改作“怨”。○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恐”。百姓离意。

孟轲谓齐宣王曰:“今伐燕,此文、武之时,不可失也。”鲍本补曰:此当时所谓孟子劝齐伐燕者也。使无孟子之书,则人将此言之信乎?要之圣贤决无是事也。推此,则凡后世之诬罔圣贤而无征者可知。王因令章子将五都鲍本都,大邑。补曰:索隐云,五都,即齐也。临淄是五都之一。之兵,以因北地鲍本齐之北,近燕。之众以伐燕。士卒不战,城门不闭,燕王哙死。齐大胜燕,子之亡。二年,鲍本“年”下有“而”字。○ 札记丕烈案:史记有“而”字。燕人立公鲍本“公”作“太”。○ 补曰:当作“太”,史有。子平,是为燕昭王。鲍本记三年有。彪谓:王哙,七国之愚主也,惑苏代之浅说,贪尧之名,恶禹之实,自令身死国破,盖无足筭。齐闵所以请太子者,近于兴灭继绝矣。而天下不以其言信其心,盖名实者天下之公器也,岂可以虚称矫举而得哉?故齐闵之胜,适足以动天下之兵,而速临淄之败也。正曰:大事记云,之、哙安知所谓尧、舜者哉?彼子之之徒,借是名以篡国。子哙特为说客所愚耳。方子之未得国也,则说以尧让许由,由不受,有让天下之名,实不失天下。哙于是乎以燕让。及子之既得国也,则又说以禹不如尧,荐益而以启人为吏,已而攻益夺其国。哙于是乎收三百石吏以上而效之。其愚至此,尚足论乎?后世因此,遂有不可慕虚名受实祸之论。是论肆行,则利禄之外,无非虚名;妨吾利禄者,无非实祸,人纪灭矣!此君子之所惧也!欲不惑者,其唯知实理乎?

初苏秦弟厉因燕质子而求见齐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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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苏秦弟厉因燕质子而求见齐王。鲍本闵。齐王怨苏秦,鲍本秦为燕谋齐故。欲囚厉,燕质子为谢乃已,遂委质为臣。

燕相子之与苏代婚,而欲得燕权,乃使苏代持鲍本“持”作“侍”。○ 补曰:史作“侍”。 札记丕烈案:世家索隐引此策文正作“侍”。质子于齐。齐使代报燕,燕王哙问曰:“齐王其伯也鲍本无“也”字。○乎?”曰:“不能。”曰:“何也?”曰:“不信其臣。”于是燕王专任子之,已而让位,燕大乱。齐伐燕,杀王哙、子之。燕立昭王。而苏代、厉遂不敢入燕,皆终归齐,齐善待之。

苏代过魏,魏为燕执代。齐使人谓魏王鲍本哀。正曰:襄。曰:“齐请以宋封泾阳君,秦不受。秦非不利有齐而得宋埊也,不信齐王与苏子也。今齐、魏不和,如此其甚,则齐不欺秦。鲍本秦所以不信齐,疑其合魏也。秦信齐,齐、秦合,泾阳君有宋地,非魏之利也。故王不如东苏子,鲍本使归齐。秦必疑而不信苏子矣。鲍本疑其合齐、魏。齐、秦不合,天下无变,鲍本五国无秦之兵。伐齐之形成矣。”鲍本时齐、魏相恶,故云。于是出苏伐鲍本“伐”作“代”,“代”下又补“代”字。○ 补曰:史复有“代”字。 札记今本“伐”作“代”。之宋,宋善待之。鲍本补曰:此策自“苏代过魏”以下,又见魏策,疑自为一章而复出,姚本别提行。

燕昭王收破燕后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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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昭王收破燕后即位,卑身厚币,以招贤者,欲将以鲍本无“以”字。○ 补曰:一本此有“以”字。姚同。报仇。故往见郭隗鲍本补曰:五罪反。先生曰:“齐因孤国之乱,而袭破燕。孤极知燕小力少,鲍本无“少”字。○ 补曰:一本此有“少”字。姚同。不足以报。然得贤士与共国,以雪先王之耻,孤之愿也。鲍本记有此文。敢问以国报仇者柰何?”

郭隗先生对曰:“帝者与师处,王者与友处,霸者与臣处,亡国与役鲍本役,仆役。处。诎指鲍本屈指也。正曰:屈指,犹言折节。而事之,北面而受学,则百己者至。先趋而后息,鲍本先彼而趋,后之而息。先问而后嘿,则什己者至。人趋己趋,鲍本无“己趋”二字。○ 补曰:一本“人趋己趋”,是。姚同。则若己者至。冯鲍本冯,据也。几据杖,眄视指使,则厮鲍本补曰:音斯。役之人至。若恣睢鲍本睢,仰目。正曰:恣睢,暴戾也。后荀彧传注,暴怒貌。睢,呼回反。唐史,音锥。奋击,呴籍叱咄,鲍本呴,呵;藉,践也。当从足。集韵,咄,呵也。正曰:呴,呼俱、呼具二反。咄,都活反。下言叱咄,上有呴字为复。呴藉,义亦不类,当是“跔藉”。见韩策,释为跳跃。此谓跳跃蹈藉也。则徒隶之人至矣。此古服鲍本服,犹事,事有道者。道致士之法也。王诚博选国中之贤者,而朝其门下,天下闻王朝其贤臣,天下之士必趋于燕矣。”

昭王曰:“寡人将谁朝而可?”郭隗先生曰:“臣闻古之君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三年不能得。涓人鲍本谒者也。正曰:楚世家,𫓶人。见国语。韦昭云,今之中涓。汉书颜注,中涓,官名,居中而涓洁也。如淳云,主通书谒出入命也。言于君曰:‘请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马,马已死,买其首五百金,反以报君。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马,安事死马而捐五百金?’涓人对曰:‘死马且买之五百金,况生马乎?天下必以王为能市马,马今至矣。’于是不能期年,千里之马至者三。鲍本记无之。今王诚欲致士,先从隗始;隗且见事,况贤于隗者乎?岂远千里哉?”

于是昭王为隗筑宫而师之。乐毅自魏往,邹衍自齐往,剧辛自赵往,士争凑燕。燕王吊死问生,与姚本曾、钱作“于”。刘作“与”。百姓同其甘苦。二十八年,燕国鲍本“国”上无“燕”字。○殷富,士卒乐佚轻战。于是遂以乐毅为上将军,与秦、楚、三晋合谋以伐齐。齐兵败,闵王出走于外。燕兵独追北入至临淄,尽取齐宝,烧其宫室宗庙。齐城之不下者,唯独莒、即墨。鲍本记同。彪谓:燕昭、郭隗皆三代人也,欲为国雪耻,君臣问对无他言,专欲得贤士而事之,此“无竞惟人”之谊也,欲无兴,得乎哉?臣役之对,天下之格言;市马之喻,万世之美谈。太史公独何为削之,亦异于孔氏删修之法矣。正曰:立国用贤,固三代之道,未可即以为三代之人。太史公固为疏略,然孔氏删修之法,则不系此。补曰:大事记解题引国策、说苑云云。今按说苑文小异,鹖冠子博选篇亦用隗言,此则柳宗元所谓伪书取以充入者也。

齐伐宋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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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伐宋,鲍本此二十七年。宋急。苏代乃遗燕昭王书曰:“夫列在万乘,而寄鲍本寄,犹委也。一说,如质子寄寓。质于齐,名卑而权轻。秦鲍本“秦”作“奉”。○ 史作“奉万乘助齐”。齐助之伐宋,民劳而实费。破宋,残楚淮北,鲍本楚之淮北,宋邻也。宋破则此地残。补曰:此已取淮北明矣。下文又曰,必反宋地而归楚之淮北。鲍本肥,亦大也。大齐,仇强而国弱也。此三者,皆国之大败也,而足下行之,将欲以除害取信于齐也。鲍本宋者,齐之害。而齐未加信于足下,而忌燕也愈甚矣。然则足下之事齐也,失所为矣。夫民劳而实费,又无尺寸之功,破宋肥仇,而世负鲍本负,犹荷。其祸矣。足下以宋加淮北,强万乘之国也,鲍本宋,五千乘国也,又加之淮北,则万乘而强。而齐并之,是益一齐也。北夷鲍本齐之北国。正曰:索隐云,北夷,谓山戎狄附齐者。正义云,齐桓公伐山戎。方七百里,加之以鲁、卫,鲍本言齐因举宋,且并此数国。此所谓强万乘之国也,而齐并之,是益二齐也。夫一齐之强,而燕犹不能支也,今乃以三齐临燕,其祸必大矣。

“虽然,臣闻知者之举事也,转祸而为福,因败而成功者也。齐人紫败素也,鲍本败,犹恶也。素,白缯,染为紫。而贾十倍。越王勾践栖于会稽,而后残吴霸天下。此皆转祸而为福,因败而为功者也。今王若欲转祸而为福,因败而为功乎?则莫如遥伯齐而厚尊之,使使盟于鲍本下“使”字作“之”。○ 背秦而从,使齐主盟。补曰:一本“使使盟于”。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使使盟于”。周室,尽焚天下之秦符,约曰‘夫上计破秦,其次长宾鲍本正曰:宾即“摈”。鲍本“之”作“客”。○秦。’秦挟宾客以待破,鲍本挟,如挟长之挟。秦挟宾客,本欲并天下,而反见破,故必患。正曰:姚本“长宾之秦”,史“长宾之秦,挟宾以待破”。史文为是。按魏策有此文法。二“客”字,因“宾”字误衍。秦王鲍本昭。必患之。秦五世以结诸侯,今为齐下;秦王之志,苟得穷齐,不惮以一国都为功。鲍本将割以赂与国。然而王何不使布衣之人,以穷齐之说说秦,谓秦王曰:‘燕、赵破宋肥齐尊齐而为之下者,燕、赵非利之也。弗利而势为之者,何也?以不信秦王也。今王何不使可以信者接收燕、赵。今鲍本“今”作“令”。○ 札记丕烈案:“令”字是也。史记作“令”。泾阳君若高陵君鲍本二君秦所重,天下信之。先于燕、赵,秦有变,鲍本谓背二国。因以为质,则燕、赵信秦矣。秦为西帝,赵为中帝,燕为北帝,立为三帝而以令诸侯。韩、魏不听,则秦伐之。齐不听,则燕、赵伐之。天下孰敢不听?天下服听,姚本一作“德”。因驱姚本一作“驰”。韩、魏以攻齐,曰,必反宋地,而归楚之淮北。夫反宋地,归鲍本“归”上有“而”字。○ 丕烈案:史记无。楚之淮北,燕、赵之所同利也。并立三帝,燕、赵之所同愿也。夫实得所利,名得所愿,则燕、赵之弃齐也,犹释弊躧。姚本一云:“脱屣也”。鲍本革履也,当作“蹝”。正曰:躧,所绮反。说文,舞履也。徐云,谓足根不正纳履也。引汉志“邯郸女跕”。“躧”字与“蹝”、“屣”通。今王之不收燕、赵,则齐伯必成矣。诸侯戴齐,而王独弗从也,是国伐姚本曾改作“代”。 鲍本秦受齐伐。也。诸侯戴齐,而王从之,是名卑也。王不收燕、赵,名卑而国危;王收燕、赵,名尊而国宁。夫去尊宁而就卑危,知者不为也。’秦王闻若说也,必如刺心鲍本言其切己。正曰:心痛如刺。然,鲍本补曰:“然”字句,可。则王何不务使知士以若此姚本刘去“此”字。言说秦?秦伐齐必矣。夫取秦,上交也;伐齐,正利也。尊上交,务正利,圣王之事也。”

燕昭王善其书,曰:“先人尝有德苏氏,鲍本资秦合从。子之之乱,而苏氏去燕。燕欲报仇于齐,非苏氏莫可。”乃召苏氏,鲍本王哙。策言,魏出之,之宋,宋善待之,今在宋也。正曰:按此策文,盖齐已灭宋,取楚淮北之后。劝之尊齐摈秦,而说秦以伐齐,非将伐宋时事也。策云,苏代过魏,魏为燕执之,齐使人说魏出代,代之宋,宋善待之。史遂以此策首语接其下。且史纪代事前后固多误,如举五千乘云云,以为说子哙之类。代为燕间齐,劝之伐宋,见于策者可考矣。是宋未灭时,代已至燕,岂至此时尚留宋而为之说燕哉?此策不能无舛,而史尤失之也。复善待之。与谋伐齐,竟破齐,闵王出走。鲍本代传有。

苏秦谓燕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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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秦谓燕昭王曰:“今有人于此,孝如曾参、孝己,信如尾生高,廉如鲍焦、史䲡,鲍本卫卿子鱼。兼此三行以事王,奚如?”王曰:“如是足矣。”对曰:“足下以为足,则臣不事足下矣。臣且处无为之事,归耕乎周之上埊,耕而食之,织而衣之。”王曰:“何故也?”对曰:“孝如曾参、孝己,则不过养其亲其。鲍本下“其”字作“耳”。○ 札记丕烈案:“耳”字是也。信如尾生高,则不过不欺人耳。廉如鲍焦、史䲡,则不过不窃人之财耳。今臣为进取者也。臣以为廉不与身俱达,鲍本不苟取,故多穷。义不与生俱立。仁义者,自完之道也,非进取之术也。”

王曰:“自忧鲍本忧,亦完也。不完则忧,故曰完,又曰忧。不足乎?”对曰:“以自忧为足,则秦不出殽塞,齐不出营丘,楚不出疏章。鲍本地缺。三王代位,五伯改政,皆以不自忧故也。若自忧而足,则臣亦之周负笼鲍本笼,竹器。耳,何为烦鲍本烦,浼也。大王之廷耶?昔者楚取章武,鲍本属渤海。诸侯北面而朝。秦取西山,诸侯西面而朝。曩者使燕毋去周室之上,鲍本去,犹失也。上,上地。燕尝攻得而不取也。正曰:此句未详,恐注非。则诸侯不为别马鲍本“马”作“驾”。○而朝矣。鲍本言同轨,而朝燕与朝秦、楚同。臣闻之,善为事者,先量其国之大小,而揆鲍本揆,度也。其兵之强弱,故功可成,而名可立也。不能为姚本曾作“其”。事者,不先量其国之大小,不揆其兵之强弱,故功不可成而名不可立也。今王有东向伐齐之心,而愚臣知之。”

王曰:“子何以知之?”对曰:“矜戟砥剑,鲍本矜,矛柄。戟,盖为矜施戟。砥,柔石,所以砺也。登丘东向而叹,是以愚臣知之。今夫乌获举千钧之重,行年八十,而求扶持。故齐虽强国也,西劳于宋,南罢于楚,则齐军可败,而河间可取。”

燕王曰:“善。吾请拜子为上卿,奉子车百乘,子以此为寡人东游于齐,鲍本为燕间齐。何如?”对曰:“足下以爱之故与,鲍本补曰:与,平声。鲍本无“则”字。○何不与爱子与诸舅、叔父、负床鲍本负,言背。倚床立,未能行。之孙,不得,鲍本此属皆不得,不得与车。而乃以与无能之臣,何也?王之论臣,何如人哉?今臣之所以事足下者,忠信也。恐以忠信之故,见罪于左右。”

王曰:“安有为人臣尽其力,竭其能,而得罪者乎?”对曰:“臣请为王譬。昔周之上埊尝有之。其丈夫官鲍本“官”作“宦”。○ 札记丕烈案:“宦”字是也。三年不归,其妻爱人。其所爱者曰:‘子之丈夫来,则且柰何乎?’其妻曰:‘勿忧也,吾已为药酒而待其来矣。’已而其丈夫果来,于是因令其妾酌药酒而进之。其妾知之,半道而立。虑曰:‘吾以此饮吾主父,则杀吾主父;以此事告吾主父,则逐吾主母。与杀吾鲍本“父”上补“主”字。○ 补曰:此宜有“主”字。父、逐吾主母者,宁佯踬鲍本踬,跲也。而覆之。’于是因佯僵而仆之。其妻曰:‘为子之远行来之,故为美酒,今妾奉而仆之。’其丈夫不知,缚其妾而笞之。故妾所以笞者,忠信也。今臣为足下使于齐,恐忠信不谕于左右也。臣闻之曰:万乘之主,不制于人臣。十乘之家,不制于众人。疋夫徒步之士,不制于妻妾。而又况于当世之贤主乎?臣请行矣,愿足下之无制于群臣也。”鲍本补曰:此策说见前苏秦章。

燕王谓苏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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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谓苏代曰:“寡人甚不喜𫍙鲍本沇州谓“欺”曰𫍙。补曰:𫍙,徒案反,或作诞。者言也。”苏代对曰:“周埊贱媒,为札记今本“为”误“谓”。其两誉也。之男家曰‘女美’,之女家曰‘男富’。然而姚本旧作“乎”。刘又改作“而”。周之俗,不自为取妻。且夫处女无媒,老且不嫁;舍媒而自衒,弊鲍本“弊”作“敝”。○ 敝,犹败,无成事也。而不售。顺而无败,售而不弊者,唯媒而已矣。且事非权不立,非势不成。夫使人坐受成事者,唯𫍙者耳。”王曰:“善矣。”鲍本彪谓:𫍙亦君所恶,而实不可废。古者使功、使过、使智、使愚,盖用人可也,处己则否。正曰:利诞谩之人以为用,此不正之论也。使过之道,不类使愚、使贪、使勇,亦谓御得其道耳,非此之谓也。

  1. [校一]姚本此篇与《燕王哙既立》连篇,鲍本则分为两篇。而文中《苏代过魏》下,姚本另分一篇,鲍本则与此篇合为一篇。据文义,均从鲍本。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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