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括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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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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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郎中晦,熙宁初年惟一妻一子,处家于荆州。常有一女厉,朝夕在其家,语言历历可辨,自称田芙蓉。家人出入动静,无不察也。言与邑君有宿冤。或问:“何不遂报之?”“渠尚有数年寿耳。”然所须之物,往往应索而至。久之,厌苦,邑君谓曰:“吾为汝修功果,能他适乎?”鬼曰:“善。”因赂二僧,俾诵佛书,具疏燔之。鬼去数日,复来,曰:“僧之诵经妄矣。止诵一卷,馀则未尝读也。是以复来。”诘其僧,果然。邻家毁之曰:“此邪魅也,何足畏?”鬼大骂,发其帷幕之私,曰:“此乃邪尔。”常曰:“我今往瓦市游看。”毛密遣仆,使探其伎艺者。归而询之,一皆符合。其后,毛之子中庸调补永之祈阳簿。舟行次石首县,鬼继至,曰:“解缆何故不相告?俾我昼夜奔赴百馀里,足今趼矣。”至零陵二岁,邑君卒,鬼自是而绝。余在荆州亲见。

崔禹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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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禹臣,熙宁初,以职官知潍州北海县。冬夜坐书阁中,窗外有小圃,闻若环珮声,又如往来诵佛书者。月色微亮,穴窗视之,见一物长七尺馀,周身白毛熠耀,口中咄咄不已。遽呼从人擒之,乃鬼也。面黝发蓬,身萦藻荇,水乳四垂,行则叮咚。遂以梃殴之。大呼曰:“我为若有灾,来此念经消禳,何谓捶我也?”即命左右互以巨挝痛击,终不能毙。刃之不伤,火之不灼,但觉缩小,长三尺许。遂锢缚。既晓,投之大水。良久,跃高丈馀,已复如旧,少选遂没。是年崔以公事失官。崔亦自有传。陈向秘丞言。

张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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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郎中荐,高密人,登明经第。山东风俗,遇正月,取五姓处女年十馀岁者,共卧一榻,覆之以衾,四面以箕扇之。良久,有一女子如梦寐,或若刺文绣,或若事笔砚,或若理管弦。俄顷乃寤,谓之扇平声。天卜以乞巧。荐有女十馀岁,因卜。有一仙女日来教之。遇其去,即留一女童为伴,他人弗见。自此,凡女工、音律、书札,不学而自能。岁馀,女昼寝,忽惊呼而觉,曰:“仙女今日上天赴会,令我与童子偕在园中嬉游。园有一井,覆以巨石,戒童子曰:‘勿令此女窥井也。’仙女既去,我遂发石观之,见群鬼异形怪状,攀缘争出。我惊呼,童子遽取棓乱捶,鬼复入,取石窒之。自此仙女怒而去。”既笄而嫁,生数子。先君与荐善,熟闻其事。

张司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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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州有张氏,夫妇俱四十馀,无子。居近城隍庙,屡祷于神,以求继嗣。岁馀,梦神告曰:“汝夫妇分当无子,我念汝告祷之虔,今以庙中判官与若为嗣。”既而其妻妊娠。生一子,名伯玉。第进士,举书判拨萃,历台省,仕至主爵正郎,典数郡而卒。其才藻廉劲,为当世所尚﹔而嗜酒不修饬,垢貌蓬,如土偶判官焉。

薛比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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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比部周,至和中,以殿中丞知益州成都县。其妻卧疾,二婢致药以杀之。薛执二婢送官,劾之伏罪。一婢妊娠已数月,薛以牒诉其诈,遂俱就戮。既而婢与所妊之子形见其室,诉于薛曰:“儿不当死,何以枉害我?”昼夜聆其语,然家有吉凶,鬼亦以报。薛后监凤翔府太平宫,则鬼不至,他所则来。嘉祐中,薛自尚书外郎出典涪州,行至始平县,鬼曰:“公将死,无用往。”即乞分司归长安,不逾年,遂卒。

  评曰:“父母杀子,于官理置而不论,矧在胞中形气未具者乎?而遽有冤死之诉,岂释氏所谓冤宿世者如是耶?张靖学士云。

陈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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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士陈良卿,景祐四年自永州随乡书赴礼部试。十月至长沙,梦一人引导入巨舰中,见一道士,自称清精先生。与之谈论,辞语高古,而义理邃博。谓陈曰:“吾已荐子于尧,为直言极谏。”陈曰:“尧今何在?”曰:“见司南岳。”陈曰:“尧乃古圣君也,安司在公侯之列?”先生曰:“尧,人间之帝也,秉火德而王,弃天下而神,位乎南方,子何疑焉?”陈辞以名宦未立,俟他日应。乃许以十年为期。既寤,甚恶之,为《异梦录》以自宽。明年,登甲第,调全州判官,道出岳州南一驿。偶昼寝,梦使者持檄来召,遽惊觉,喟曰:“岂尧命乎?”同行相勉以梦不足信,复执书帙卧读之。晚食具,呼之,已卒矣。梦中约以十年,乃自得梦至卒,正周十月耳。岂鬼神不欲明言,以一月为一年乎?

罗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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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作罗绍,汉阳人,居府五通神祠。其邻家岁畜一豕,以为祀神之具。豕无栏豢,多坏罗之藩篱,入其宅且秽污之。罗屡诫其邻,殊不少听。绍父擒其豕,截去一耳。邻人见之,不胜其愤,曰:“夕诉于神。”且云:“此豕本是神所享,今为罗某所损,岁己乏祀,愿神速报之。”既而生绍与其弟,各无一耳,余亲见之。五通神能祸福于人,立有应验,其可骇哉!绍进士及第,终著作佐郎云。又,公安富民邓氏者,少时因见二犬交,即戏以刃断其势。后生二子,俱阉。初为荆南牙校,其状貌真阉也。事与罗绍相近,故附之。辛都官子言录。

陆长绪目录作长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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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长绪,吴郡人,第进士,以职官知襄州谷城县。其为政务疾恶,而遂至外暴,察苛急,视群吏若仇雠,扑挞殆无虚日。一日晚坐厅戺,有黑犬自门直入,怒目狂吠,跃而升厅。陆号呼,群吏竞持梃逐之,入吏舍,忽不见。既而陆妻死,遂百鬼进其舍。陆子幼,有数婢,往往白昼见少年入婢室。陆大怒,缚群婢,搒掠至髡釱烙炮以讯其奸,而终不得状。又,堂前旧作盆池植莲,一日,盆出于外,而无发掘之迹。遽命理之,越宿复然。陆自临视照水,见其形冠服非常,而立侍皆群鬼。陆大怖。又有声于梁栋间,渐与陆语,索纸作诗。始见数字在纸,每读毕一句,则一句出,而前句旋灭。其语大略皆讥戏陆也。如是二年,解官,怪始绝。长绪自为人言如此。

寇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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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侍禁立,尝为三司大将,与同列李某者,皇祐中部督香药往广信军。纳毕回京,宿于定州永乐驿之堂。时苦寒,乃炽炭炷灯,拥炉而坐。夜将二鼓,李某先寝。堂后呦呦然如小豚相逐,亦不以为异。俄顷,门轰然大辟,一媪长二尺许,蓬伛偻而前,以口嘘灯,焰碧而将灭。寇大惊,以杖击之。媪走,寇逐之,颡抵门扉,偃仆于地。即开堂之前门,将走外厅,呼其从者,忘厅后之有屏也,头又触之而踣,因大呼。驿吏与仆厮秉火而至,见寇颡破血流,灯檠且折,门闭如故。李以被蒙首伏床下。询之驿吏,云:“尝有斯祅出自堂后右城小穴中。”寇自说如此耳。

张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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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尚书存,冀州人,家富于财,策进士第,累历台省馆阁清要之职。致政,归乡闾。一夕,圉人见一犊盗食马粟,逐而捶之,但见白光奔宅门,遂失之,门闭如故。翌日,张病,肌骨痛者数日。间策杖诣马厩,问圉人云:“旬日前夜见何物?”圉人曰:“见一犊窃啖马粟,击之,化为白光而去。”张曰:“后或见,不可击也。”圉人颇疑之。岁馀病亟,阍者见一犊自宅门出,追视,乃不见。俄闻宅中哭,乃尚书卒也。朱左藏允中言。

姜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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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密姜定国,业九经。一夕,寝于家塾,梦二人身长而貌狠,怒气勃勃然,谓定国曰:“吾身长丈八,可杀汝,可噬汝。”定国惊魇,号呼拒之而退。明夜复梦如初,大惧,乃徙其寝具,与门下客同榻。客见一蛇至,取刀断之。少顷,一蛇复至,客又杀之。明日度二蛇,果长三寻。定国后登九经第,今为幕职官。闻之吉推官仲容。

傅文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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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宾副使傅公文秀,尝自京挈家归凤翔府阳平镇之故居。既而其兄之女为物所凭,暮则靓妆丽服处帷帐中,切切如与人语。家人问之,不对。若是者殆半岁。郿有善制鬼者罗禁,以其能符禁,乡人呼为罗禁。傅召使视之,遂以法劾其女。乃云:“吾韩魏公之子也。昔侍父镇关中,以病死于长安驿舍。昨日傅族经由,悦其女美,因而婿之。”罗再三讯诘,辞颇屈伏,遂去。后数夜,号呼于堂下曰:“汝虽绝我婚,当归吾子也。”再饮之以药,下块肉如拳,自此不复至。董职方经臣言。

胡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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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郎中楷,庆历中偶会于真州,尝言:有亲旧赴官湖湘,舟行至鄂岳间,舟忽不进,舟人亦无以施力。其人焚香奠酒,披秉再拜,恳诚以祷。良久,舟突然而逝。他船见其舟后有枯木查牙,跃高数丈,复沉于水,不知何物。岂蛟龙之变化乎?

僧行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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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白山醴泉寺,乃景德寺西禅院之下院也。岁久颓圮,僧行悦志欲营葺,因市灵岩川董将军庄大木百馀章。有大榆,其上巨枝岐分,向因雷雨,枝间有大足迹,长仅二尺。僧伐视之,上下如一。因断为数十百片,俾其徒伪称佛所践履,持之化诱诸郡。三岁,得钱五千万,寺宇一新,颇极壮丽。事在天禧中,李省山人目睹。

  评曰:佛之徒以因果祸福,恣行诱胁,持元元死生之柄,自王公而下,趋向者十八九。悦又能假诡异之迹,俾夫庸者破帑倾箧而甘心焉。呜呼!人之好怪也,甚矣!

康定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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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定军未建时,古城卑缺,人得而逾。有邑居王某,与北郊村民联亲。景祐五年秋,村民为子娶妇,王赴其花烛。中夜,二姻家交争纷然,王不喜,遂于厨中得爨馀柴枝长三四尺,持之以归。时月色微明,行二三里,过古城,道有小儿,约十数岁,遽来持王衣裾啼哭不已。问其家,亦不答。乃力解其手。未数步,又来相逐,遂以所持柴枝击之,即仆地,不闻鼻息。王默念曰:“儿定死。”大惧,又虑路人见而迹露,乃疾走,逾毁垣而入。翌日,不敢出门,恐官捕杀人者。日既高,不得,出里巷伺探消息,寂尔不闻。遂由旧路覆其事,惟见一朽腐棺板,长三尺馀,中微骨折,尚有火煤之迹。其古道左右皆土崖,高五六仞,居民多穴之以瘗小儿。盖游鬼凭而为变耳。

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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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平中,武昌县令郑前,尝觉腠理不宁,昼寝曲室。梦一老父,古衣冠,揖郑曰:“君小疾,煮地骨皮汤,饮之即愈。”郑曰:“素不奉展,何故至此?”云:“我西汉时与君尝联局事,君已为三世人,我尚留滞幽壤。”即询其名氏,云:“前将军何复。或欲寻吾所居,可来费家园也。”临别口占诗一绝,云:“与子相逢西汉年,半成枯骨半成烟。欲知土室长眠处,门有青松涧有泉。”郑官满,之鄂渚,游头陀寺,山下城小路见丛薄蔚然。问寺僧,乃费家园也。道次有断碑,字已漫灭,惟有何复字可辨。冢前有涧水洎老松数株。王承允成时为巡徼,具知之。

陈州女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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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历、皇祐中,陈州通判厅夜有妇人尝出,与人笑语,或见其状颇美。询其名氏,曰:“我孔大姐也,本石太尉家女奴,以过被杀。”问:“何不他适?”云:“此中亦有所属,安得自便耶?”时晏相国镇宛丘,屡倚新声作小词,未出,鬼即呕唱于外。或早暮人有登厅戺,忽于掖下作大声,人恐悸则笑。有市买卒时被惊丧所持,甚苦之,遂常以刀自随。后复来惊,随声斲之。数夕,但闻呻吟曰:“聊与汝相戏,何故伤我如是?”自此遂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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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异志

 

本北宋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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