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括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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锺离发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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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锺离瑾,开宝间宰江州之德化。明年,将以女妇许氏。居一日,谕其胥魁,俾市婢以送女。翌日,胥与老妪引一女子来。问其何许人,妪曰:“抚之临川人也,幼丧其亲,外氏育之。”女受妪戒,亦不敢有他言。君视事少间归,遇于屏,是女流涕,有戚容。且疑其家叱骂,诘之,曰:“不然。某之父昔曾令是邑,不幸与母俱丧,无亲戚以为依。时方五岁,育于胥家十年矣,且将为己女。今明府欲得媵妾,胥与妪以某应命。适见明府视事,追感吾父,不觉涕零。”君大惊,呼胥妪以审,如女言。诫家人,易其衣食,如己所生。以书抵许氏,告缓期:“姑将辍吾女之资以嫁焉。”许亦恻然,复曰:“君侯独能抑己女而拔人之孤女,予固有季子,愿得以为妇,安事盛饰哉?”卒以二女归许氏。久之,君梦一绿衣丈夫造庭,拜而谢曰:“不图贱息辱赐于君,然得请于帝,愿奉十任有土官,故来致命。”后果历十郡太守,终于江淮发运使。今锺离氏有仕籍于朝常十馀,独出君之后,故世为肥之冠族。若许之名爵,父老已失其传。呜呼!二君之用心,非有求于世者,特发诸至仁耳。彼附贵而亲,䩄然自以为得,独何人哉?施报之事,儒者盖鲜言。若蛟龙断蛇、杜回结草,千古岂苟传?亦有以警劝云。

蔡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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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侍禁者,故参知政事文忠公之近属也,景祐中,尝为京城西巡检。一日,冠带坐厅事,有绿衣苍头展刺云:“郎君奉谒。”旋见一少年,状貌如十五六人,衣浅黄衫,玉带纱帽,升阶拜伏。自称郎君,云:“前生与兄为昆弟。”固请纳拜。蔡知其异,不得已受其礼。与之偶坐,凝定神思,拭目熟视之曰:“郎君必天地间贵神也,何故惠然相过?”曰:“先居安上门谯三十年,今期满,为皇城司主者所遣,故诣兄求一居止之所。”蔡曰:“某之廨宇湫隘,岂堪郎君之处也?”即诣西庑下贮蒿秸之室,曰:“乞粪除之,补隙封户,得此足矣。”乃辞去。蔡亦僶勉,令从者洁其室而扃锁焉。少时,有虹梁自东南抵室门而止,驴驾、橐驼负载巨橐者,罔知其数。复有金饰犊车,垂珠帘、张青盖者数十乘。又有衣锦袍、属橐鞬而骑者,执挝而趋者,左右前后亦数千人。有伶人百馀,衣紫、绯、绿袍,奏乐前导,郎君者乘马按辔,徐行其后。又有臂鹰隼、率猎犬洎四夷之人数百,偕入于室中。大抵类车驾之仪仗,他人弗之见也。俄顷,郎君复至,叙谢再三:“幸得居此,必无丝毫奉扰。苟有凶吉,谨当奉报。但勿令家人穴壁窃觇。或要相觌,宜焚香密启,即至矣。”言讫不见。蔡氏举族大恐怖,虽白昼,不敢正视其室。月馀,寂无他怪。间闻合乐声,如闻风传自远而至者,自此差不惧。蔡之细君由隙窥之,见郎君者乘步辇,拥姬侍数百,皆有殊色﹔楼观壮丽,池馆邃袤,若宫室然。蔡有男,卒已十馀年,亦侍其侧。因燔香已告,郎君即至,曰:“嫂何为者?”对以求见亡男。曰:“嫂子在郎君处甚乐,无用见,恐因惊而他适,则有所苦。”恳告以母子之情。呼出,母见即大恸,急就之,遂灭去,叹曰:“果惊去矣。”又数月,遇蔡诞辰,贽纨素数匹以为寿。举视之,若烟绡雾縠,又如以蛛丝组织而成,固非女工之所能杼轴也。逮半岁,来告曰:“兄已授明越巡检,明日宣下。今先兄往彼择阒室而上焉。扬子江神,相与素善,恐知是亲戚,故起风涛相戏,不须惮也。”言讫,即不见。虹梁自室门而起,南望无际,辎重仪卫如来时。翌日,果徙明越巡检。将至任,一日,郎君前方丈悉水陆珍品,顾蔡曰:“非敢故为异味,有悋于兄,恐不相益耳。”到任又半年,一旦来见,曰:“与兄缘数已尽,从此辞矣。”复由虹梁而去,竟不知所适。蔡族亦无他咎。故客省张公亢守早凉之日说斯事,公亦有传。

白须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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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祐二年,大理寺丞常洵为荆州潜江县尉,因徼巡至迳头市,路次草中。有二女子,年十三四,裸形如丐者,伛偻出马前,云是黄八娘家女奴,来投官乞命。诘之,一婢云:“媪怒我啖残侧里切。数脔,鞭笞百馀,又以火箸遍灼我身。”一婢云:“我作劳少息,不觉媪来,怒我不起,悬我足于梁,以刀割我尻肉。悉褫去衣襦,纳空囷中,不食已三日矣。”常问何以得来,云:“适有白须翁至囷前,呼某等,令跃出,某云:‘饥惫而囷且深,不可逾。’又曰:‘但跃。’不觉随声而出,乃引至官道,云:‘立此,少选有邑官来,可诉以脱。’”常至县,逮黄媪诘之,一皆承伏,即送府。时魏侍郎瓘尹荆南,劾治,具款赎金而释之。媪今尚在,其悍戾残忍,真狼虺然。尝适数夫,或凌虐而致死,或恐慑而仳㒧。前此婢媵潜被戕害者数人,每阴晦,则厉鬼呼啸所居之前后,媪叱之,即泯然。噫!白须翁岂非神灵乎?指导二婢复生,可谓明且仁矣。向之被害者,茹叹衔恨于冥漠中,翁宜白之真官,以直其冤,易为力矣。而令幽滞于黄媪之室,岂向所杀者当死耶?不然,凶暴之物,鬼神亦惮之也?不可致诘矣。斯事常洵自云。

韩元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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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元卿,泗州人也,景祐五年,第进士。皇祐中,为陕州推官监司,俾鞠狱于武昌。事讫,归夷陵,至荆州黄潭驿,忽持刀自刭,喉虽断而未死。祖择之时为荆湖北提刑,韩之同年进士也,即视之。韩不能语,但举手如索纸笔状。因授之,书云:“赃滥分明,罪宜处斩。”乃弃笔于地。祖命取桑根线缝其创。自以手褫去,翌日,遂卒。先是元卿调于京师,绐称无妇,娶富室之女,资送良厚。洎挈之到任,则故妻在焉,有男女数人矣。富人之女欲以书诉于家,则提防甚密,无由而达。岁馀,悒抑而卒。又不敢权厝于外,但裹以裀席,瘗于廨宇之隙地。韩既死,方具枢而敛焉。赃滥之诛,岂非此耶?

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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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敏,尝为兖州奉符县主簿,会岳庙炳灵公殿岁久,再加营葺,命敏督其役。或曰:“宜先具公裳再拜,启其事于神。”李不应,遂彻瓦。未半,黑云满殿庭,风雹大作。李始惧,披简拜阶下,仰视神座帐上,有黄龙长数丈,震霆数声,穿屋而去,凡损稼百馀里。炳灵公自后唐明宗听医僧之语,遂赠官立祠。余谓:龙蛰于神帐上,因彻瓦而惊,随风雷徙去,未必神之灵变也。

乐平港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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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潭州乐平桥港,乃湘之支流,传有鼍能变怪食人,岁有溺死者。天圣中,市民李姓者弟溺死,不得尸,以为鼍之食也。李民痛切,无方以复其冤,因刺掌血,濡墨作章,夜醮奏而焚之,祈达于帝。是夜,梦吏若道士画天神之从官者,驱民以行。久之,至一处,深严虚洁,若大府廨。而屏之外有数吏,以铁索絷一物,长数丈,如龙而一角,目光如电,甚可畏。吏指告民曰:“尔将与此共见也。”民方悟为鼍妖。已而俱入,立庭下,遥视殿上若有人物往来,而不辨其详。有顷,一人下殿,呼曰:“江鼍肆暴,枉害平人,决铁杖一百,处死﹔李某不合以掌血腥秽上渎高真,宜付王硕决脊杖十五。”遂俱驱出。民觉而历历志之。常惕息寅畏,惧罹罪罟,杜门不预外事。后十馀年,侍御史王硕知潭州,民坐遗火延烧一坊,伏罪,竟如所梦。得之长沙僧宝珪云。

遵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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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僧令遵,陕州人也,多智数,善附丽权势。天圣中,出入刘皇城家,因而名闻宫掖,庄献赐与巨万。于陕州造一寺,备极壮丽,凡用钱千馀万缗。尝自安业南街乘马而西,呼仆取坠策。时有瞽者坐茶肆前,仰而言曰:“僧豪也。”遵异之。过百许步,下马复来,揖之未已,即曰:“岂非坠策之僧乎?”遵曰:“然。”复曰:“若之声名尝达天听,有之乎?”僧曰:“有之。”因问将来之事,良久曰:“自此十五年,岁在丙戌,当有大祸,宜杜门避之。不尔,免死为幸。”僧不怿而起。既归陕,具以瞽者之言告其徒。咸曰:“遵道者,戒行素严,祸何由而至?”以谓不然。至庆历六年,传岩渊马道人将图不轨,陕有市民亦预其谋。民将自陈于官,密诣僧谋之。僧曰:“若自首于郡,不过免死而已。我有主人在京师,地连▉▉,但持我书诣之,因其言以达朝廷,岂止免罪?当获重赏。”民从之。行至洛,党中二卒告变,籍有民名,捕得,尽道所以然之状,及出遵书。时薛绅守陕郊,大怒,遂黥遵,为武昌城卒。

董中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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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中正,宿州高资户也,邢州僧慈演者,寓外宿有年矣,蓄镪千馀万,寄于董室。其后僧病且死,钱遂没于董氏。治平三年春,中正病亟,大呼曰:“邢州不须呵诋,待我还尔钱!”数日卒。其长男为符离衙校,既殡父,即日得病,信宿遂恍惚,云:“邢州就我父索钱,有人监督甚急,乞少缓,讵敢诋谰也?”既而又死。宿有乐人张遂,自岱岳回,出徐州界张弓手店,见衙校者跃马而来。问何之,曰:“大人有少缗钱,为券约不明,在兖州对辨,暂往省问。若今归耶,可至我家,言我甚安,道中不暇作书也。”张至宿,诣董宅,将道其事,方知董之父子皆已死矣。四会县尉吕邈云。

同州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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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州冯翊村民,宝元中有牛生一儿,旋失之。民家有老翁,八十馀,夜则来与老翁共语,人皆闻之。忽谓公曰:“我昨日往延州与羌贼交战,南兵失利,刘、石二大将皆为贼擒。”邻里相传喧然,闻于邑大夫。方将逮翁诘之,后三日,败闻果至。自兹州县屡有呼问。儿谢翁曰:“我住此,令翁家不宁。”遂去,不复来。

补遗

费孝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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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孝先,成都人,取人生年月日时成卦,谓之轨革。后有卦影,所画皆唐衣冠禄位,亦唐官次,岂非唐之精象数者为之欤?

刘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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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烨侍郎有别第在襄阳。烨卒,长子库部又卒,乃鬻其第,为茅处士所得。夜闻呼曰:“库部来。”俄一人顶帽,从数鬼,叱茅曰:“我第尔何敢据?速出,无贾祸也!”凡三夕至,其声愈厉。茅叱曰:“尔昔为人,今为鬼矣,尚恃贵气敢尔?若我擅居尔第,宜迫我出。尔子不肖,不能保有先人旧庐,售货于我,尚敢逐我邪?”言讫,返叱令速出。鬼遂遁去。

冯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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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圣中,侍中冯拯薨。次年京城南锡庆院侧人家生一驴,腹下白毛成“冯拯”二字。冯氏以金赎之,潜育于槽中。四方皆知之。

王元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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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元规赴吏部选。一夕,梦一人衣冠高古,因访以当受何地,官期早晚。书八字与之云:“时生一阳,体合三水。”既觉,不悟意。及泣官河南府河清主簿,凡三字从水,到官日正冬玉。以上录自宛委山堂本《说郛》。

婴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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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晋公谓在政府日,窦夫人生一男,既三日,亲戚来庆。日向中,负姥解褓将浴,儿齐身皆毛,忽跃起,援帐带而上,据竿下视。亟闻于晋公,立命杀之。亲戚大骇,秘不敢言。

李德裕系幽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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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士冯浩有女适吕氏子。顷有女声厉啸其室,言曰:“尔前身某甲之妻,我乃妾也。若妒而害我,我诉于帝,抱冤几十年始得伸,遂许复仇。又寻若仅十年,不知再生为吕氏妇,乃今逢焉。俟若今生命尽,相与归阴府对辨耳。”自兹日夕语言,与家人杂处。忽尔不闻其声逾旬,间复至。询其所适,乃曰:“往阴府看断李德裕公事。”或问:“李德裕唐朝人,逮今二百馀年事,何以至今方决?”曰:“阴司之狱,以人生死往来之不常,狱系二三百年而决者,不为久也。”闻其得罪者多与唐史同,亦有史中无者。

女子变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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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州有萧某家者,尝泛舶过海,故以都网呼之。有侍婢忽妊娠。萧疑与奴仆私通,苦诘之。则曰:“与大娘子私合而孕也。”萧有女年十八,向以许嫁王氏子,自十岁后变为男子,而家人不知也。自此始彰焉。吴中舍潜时随兄官番禺,曾假玉仙观为学。萧子亦预焉,好读《文选》,略皆上口,虽须出于颐,然其举止体态亦妇人也。时景祐五年,任谏议中郎知广州。以上录自商务印书馆本《说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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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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