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愧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八十三
| 攻愧集 卷第八十三 宋 楼钥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武英殿聚珍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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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愧集卷八十三
宋 楼 钥 撰
祭文
孝宗皇帝灵驾发引祭文〈同侍从〉
维绍熙五年岁次甲寅十有一月戊子朔十五日壬寅
〈具位〉臣〈某〉等伏睹哲文神武成孝皇帝灵驾发引臣〈某〉
等谨于道左恭陈薄奠攀慕龙輴臣等谨泣血顿首死
罪言曰恭惟〈尊号〉皇帝道全徳备仁熟义丰列圣储休
承艺祖神明之胄中兴垂统绍高宗揖逊之传亶超今
冠古之资妙旋乾转坤之略高出百王之表规恢亿载
之图若孝徳之大成盖圣人之未有永惟四海之养仰
奉两宫之欢以万乘之尊躬行舜慕以三年之久亲执
尧丧释神器以不疑事慈闱而尽礼方且凝神泰极介
寿无疆乘飇驭以上宾攀龙髯而何及千官号恸兆姓
悲摧兹当同轨之期既庀因山之役臣等叨尘班列夙
荷生成痛灵驾之莫回俯涛江而欲济同倾丹悃敢荐
芹诚臣等无任号天摧绝哀慕感切之至臣等泣血顿
首死罪谨言
祭龚参政〈茂良〉
呜呼哀哉先生之生殆不偶然先生之用人则望焉先
生之贬自古有此先生之亡则天道亦不可知矣呜呼
哀哉尚何言哉圣度如天斥者多还使先生少须臾毋
死且少北矣而何朝露之遽先呜呼祸福之变处之晏
如疾在血脉而居非人之所居以马伏波之坚壮犹不
堪飞鸢之堕况爱嫡埋玉之痛虽有铁心石肠能无动
乎斯人也而有斯祸兹非命夫兹非命夫钥受知先生
十有七年出入东阁托身陶甄既惊叹于云亡又哀夫
父子之相随于九原也闻旅榇之言归愧生刍之阙然
向风一恸有泪彻泉
祭谢枢密〈廓然○同寺监丞簿〉
丹丘之境上应泰阶名徳辈出未跻公台惟公特起抱
负奇才遇事风生游刃恢恢一言寤主风云壮怀含香
兰省峩豸柏台言听諌行天颜屡开青霄直上富贵鼎
来洪枢运动大政参陪谓当自此麹糵盐梅天乎不淑
梁坏山颓上意震悼生荣死哀〈某〉等叨列周行屡登翘
材剑佩俨然公安在哉乃列斯殽乃酌斯罍矢辞一恸
我肠九回
祭王丞相〈淮○同郎官〉
呜呼鲁公气备才全结知三朝运逢半千绍兴之季已
任谏垣敭历中外再归日边巍巍夀皇尤急亲贤知公
日深擢之迩联忧国孜孜爱君拳拳无喜无愠不党不
偏若不胜衣似不能言临机辄断得君最专爱惜名器
避远势权旁求髦俊坐镇浮儇其崇如山其澄如渊宰
辅七府十有四年弥缝藏用海内晏然缛仪大典奉以
周旋无器可名靡劳弗宣经纶未究精力未愆名遂身
退来归林泉舜亦命禹龙飞御天甘盘旧学盍归帝前
上意倾属虚左待旃呜呼庆门多故天命不延嬴博痛
念风木悲纒竟不胜丧一病弗痊两宫震悼四方惊传
〈某〉等叨列郎吏久与陶甄绝望衮衣阻拜新阡敬以菲
奠远致几筵矢哀以词有泪如川
祭罗枢密〈点〉
呜呼天之生才足用一世如公之生为国之瑞气劲而
和色温而厉立登要津以学自致年不可及众惟大器
亹亹九迁逼以富贵而公谦虚得宠思畏乐善贪贤惟
恐弗至公尔忘私力救时弊忧深思远语辄歔欷论事
剀切无所顾忌退省其私不改端粹谓如若人宜居大
位上以旧学眷宠尤异擢贰西枢望以经济才五浃旬
一疾而逝天胡不仁孰主张是赋以宏才登之两地乃
遽夺之哀哉殄瘁平生无玷俯仰何愧母方远归子不
及侍公之赍恨有此一二〈某〉等仕同班列情均兄弟同
寅协恭相勉忠义比日扈从尚得聨骑一宿九原惊悼
丧气潭府方新贺吊相继矢词寓哀痛哭流涕
祭赵观文〈彦逾〉
惟我朝之天族兮分银潢于仙源极富贵于承平兮盛
人才于瓜瓞之绵仰高帝之子孙兮固龙种之不凡惟
我公尤为杰出兮掇儒科于妙年初小试于簿领兮腾
政誉于瀛壖葺水利于不朽兮两舟之济人不知其㡬
千由宰县以佐郡兮声名上彻于细毡阜陵畀以三辅
兮蔼遗爱之流传上不畏于强御兮下抚恤于黎元鉏
积蠧之狡穴兮伸累载之幽冤将使指于诸道兮振风
采于两川一介不轻取予兮信靡劳之弗宣出藩入从
兮擢文章之迩联当绍熙之末年兮鲠论至于骈肩公
实领袖于时髦兮心铁石而愈坚剧群情之危疑兮方
忧夫杞国之天发大计于丹衷兮皇天后土实临公之
一言彼颂梁公之取日兮谓咸池与虞渊未若公之善
断兮定䇿于万众之先进忠谋于长乐兮又从容于平
勃之间睹大明之继升兮措世于泰山之安无官可以
酬公兮视政路之清班伟君子之劳谦兮推勲名而弗
专望蜀道而再登兮兼制阃于帅垣服袍带而携琴龟
兮追轨躅于赵张之贤方谗邪之竞起兮若蜩螗之群
喧驰睿旨于万里兮俾书龙飞之末与颠陷宗臣于罔
测兮将于此而求旃孰知公方平心直笔以进兮无一
语之党偏守陪都之管籥兮归佚于橰闲翻万书以自
适兮若将终其身焉痛妖孽之肆行兮裒凶鞠顽而盗
大权又妄兴于兵端兮致涂炭于三边公虽身在外兮
切忧时而拳拳豁天地之开辟兮更汉化而改
起大
老于海滨兮询黄发而罔愆屈故事而不得共政兮为
帝师于经筵俄引疾以吿归兮返锦里而名全犹荐贤
以报上兮又开东宫之新编曾经济之未究兮忽一疾
而不痊邦国为之殄瘁兮惟我十倍于哀纒怅登门之
虽晚兮幸接武于甘泉顷丐外而投闲兮亦来问舍以
求田登百尺之楼兮十载奉公以周旋约五日以往还
兮澹若水而无间然酒三行而棋再战兮望之者或以
为仙时抵掌以剧谈兮若相和之篪埙忝赐环之同日
兮祖生先我而著鞭我方困于沈疴兮尚踸踔而蹒跚
陪露门之进读兮又聨镳于九阍公既扁舟而东下兮
谓将相随而出关乃匏系而不得去兮徒尺书之翩翩
谓独居而无偶兮幸蚤归而毋留连荷公之心相知兮
梦曰绕乎故园何天之不憗遗兮弃尘区而蜕蝉念吾
母之窀穸兮公之赐及乎九原感二子之受知兮正礼
举于后而公山举于前繄龙门之高峻兮殆吾父子之
宿縁何云翰之未干兮惊身世之遽迁寄薄奠于穗帷
兮惨东望之风烟尚乞身以挂冠兮期执绋于南阳之
阡相距才四岁兮亦岂久于人寰爰矢心以致辞兮洒
哀涕之潺湲
又〈葬事〉
惟公操厉冰霜忠贯目月东西惟命险夷一节求之古
人盖以安社稷为悦者也功成不居橰闲道尊更化还
朝进读露门人望所归尚秉政机难进易退竟歌式微
送公江干欲随出关匏系于兹梦寐故山寄声促归相
从暮年我未得去公已登仙疾不及问丧不得恸尚期
执绋少展悲痛抗章乞身六请未俞闻公窀穸哀不足
而愧有馀亟遣长孙往致刍奠东望佳城老泪如溅
祭赵侍郎〈粹中〉
呜呼惟公族糸盛于山东貂蝉风烈衣冠所宗建炎南
渡名胜昂颙源深流远古今贯通父子兄弟师友磨砻
惟公问学俊气如虹词场策勲雁行雝雝一登朝班雅
望已崇上嗟见晚眷意日隆年除岁迁龙飞云从容台
道山螭坳储宫琐闱批敕仇然献忠天官铨综奸弊一
空论议从厚古人追踪遇事敢言执节始终煌煌艺祖
配天其功东向之议公论所同引经据古昭若发蒙言
虽未用后当折衷出守池阳吏凛民雍自兹倦游冥冥
飞鸿僧坊萧瑟暮鼓晨钟人不堪处公方冲融卷不去
手图书横纵颜筋柳骨翰墨尤工一觞一咏其乐无穷
四明尚齿犹存古风虽有乡老亦赖寓公公居其间俯
首鞠躬人化其徳事之滋恭庆霈既颁尽还故封宜对
宣室自兹登庸胡为小疾药石弗攻一朝倾摧如千丈
松〈某〉等辱居里闾许入社中登临歗歌樽酒从容回首
不堪顿失两翁遗像俨然素发方瞳有酒既旨有殽斯
丰公乎来乎泪如奔洪
祭莫侍郎〈叔光〉
呜呼国之用贤夫岂易然成徳如公而夀不延禀资中
和宅心静渊决科者三其勇无前朝行恂恂似不能言
义有不可论正而坚璧水道山柱史掖垣扬历清华斤
斤十年直如朱丝思若涌泉简知益深擢居右铨进也
未央何疾之绵方将引归朝露忽先一子秀发衣钵有
传公固无憾人谁舍旃矧如我辈俱忝官联不见㡬何
遽惊蜕蝉相率来奠尚陈豆笾公能来乎有泪如川
祭陈阁学〈居仁〉
惟公少驰隽声晚以文鸣徳望寖隆俊伟光明海内孰
不知仰而知公之深者非至亲不得其真情盖公之性
资浑然天成如浑金与璞玉器用莫得而名故人知其
坦荡荡而不知其日用之矩矱人知其无不可而不知
其胸中之渭泾其治郡也但见惠利之及物而孰知锄
奸之若谈笑其立朝也但见文章之经国而孰知献纳
之出于忠诚以是举世称其长者士夫以为仪刑周旋
五州有衰之爱盾之畏出入四朝有惠之和夷之清呜
呼人不为不知而知之不尽才不为不用而用之未盈
可以穆天縡而谋王体可以运枢极而秉钧衡于皇孝
宗知公至矣谓使是人而坐庙堂自然安靖而和平大
哉王言大用之意已形天胡啬之殊迁之命交臂而失
十年外庸身益远于昕廷皇上趣归既及帝京众心颙
颙谓今必用矣而一疾困之身欲进而不能君门咫尺
而成万里舟欲至而风引去于蓬瀛奉祠而归人已觖
望犹庶㡬复起而为苍生岂知到家才越信宿而千丈
之松已倾矣亲党为之恸哭远迩于焉叹惊天苍苍而
难问遂将埋玉璧于泉扄耶钥生长外家少公九龄挹
丛桂之芳润攀紫薇之馀英相与事诸舅如诸父而中
外亲密如一门之弟兄卒不款于情话徒追痛于幽冥
朗朗百间可以安享于上夀乃不得一日之宁登虚堂
而进拜怅遗像于丹青衔悲送公郁郁佳城举一觞而
致奠不知涕泪之交横也
祭史敷文〈弥正〉
八行之孙三公之子术业傅家公实是似小试词场再
拔其萃才名已昭所欠一第入丞大农兰省摄事持节
拥麾所至可纪太师年高贰卿即世相公煌煌惟公是
倚拂衣赋归一则以喜周旋数年先意承志一旦执丧
不堪哀毁窀穸之奉杖而后起遂抱沈疴忽若蝉蜕使
假岁年顾何止此呜呼长才盖棺已矣〈某〉等托契素深
游从晩岁持宪者五遽隔生死存诚觞豆兹乃来祭感
今念昔相向出涕
祭王侍御〈伯庠〉
呜呼公之学术能世其家公之操履终始无瑕出遇圣
明风云千载正色立朝藜藿不采退居里门善刀而藏
天子念之起殿大邦䕫子万里萧然一舸尚无图书安
问蜀货一来东嘉益见真清爱民戢奸郡政向成公病
已侵公志益壮孜孜于民以至属纩闾里相吊老稺涕
洟正人云亡善类畴依精爽如生尚歆薄奠奉公之丧
不敢不勉
又〈同官〉
惟公少年有场屋声晩登霜台四方威名出入蜀门清
节著称凡我士夫想望典刑一闻公来奔走出迎待人
之谦与人之诚相顾叹仰如见古人孰不自勉以事父
兄郡政一行风采已新庭讼无留日益精明恂恂拊摩
薰然慈仁时济以猛宿奸震惊博洽谅直如刘更生刚
正廉介如宋广平此真吏师所愿奉承盛徳如公宜百
其龄天胡不仁夺我老成饮泣巷哭嗟叹相闻矧在僚
吏若何为情卮酒未酹悲涕先倾
又〈路祭〉
呜呼公之来兮双旌纷马舆兮往迎公之去兮丹旐惨
千里兮相吊曾日月兮㡬何乐何少兮哀多欲攀辕兮
执绋变欢谣兮悲歌嗟若人兮宜久蹇何为兮中夀巷
哭兮失声纷雨泪兮如溜设祖祭兮道周奠单杯兮泣
柩瞻望兮弗及此恨兮何究甘棠兮岘碑尚千载兮不
朽
祭薛寺正〈季宣〉
呜呼天之不佑斯文耶如公之道学而施不昌天之未
欲平治耶如公之宏才而用不彰议论之醇操履之刚
根六经而贯百氏阐微言而蹈大方破千载利欲之谬
妄扫诸儒章句之披猖盖书无不通事无不练一话一
言皆绝人意表横骛别驱穷极幼眇而究其旨归贯之
以一初无相去之寻常施之政事著之文章真所谓不
见其短又恶知其所长者也斯人也而不及中夀福善
祸淫之道奈何乎苍苍呜呼公之声名海内所尊然形
之于外者不茍徇乎衰俗之见蕴之于中者人亦莫究
其所存故不知者以为徒刚而已尔而知之者亦惟称
其直谅而多闻知公之深不过㡬人言之则大而似夸
矣尚何言哉相向而哭失声者盖尝登公之门者也卮
酒之奠相与悼善类之不幸一哀而出涕又何止为薛
使君而已耶
又〈辞灵〉
钥登门最晚受知独深人之云亡百身何赎解组东去
莫预执绋英爽如生谅歆菲诚知己之报嗟无及矣尚
行所知毋羞九原泪尽辞穷呜呼哀哉
祭郑龙图〈伯熊〉
呜呼和气生物本无偏颇惟公之生得之者多徳量渊
澄而不见其涯涘性质玉粹而不劳于琢磨其形于文
也浑然天成而上轧于周汉其进于道也怡然理顺而
深探于雄轲与之游如在春风之中登其门如入泰山
之阿是非至明而涵容不显其迹进退至切而雍容不
见其他至于莅官则有不恶而严之风忧世则有哀而
不伤之意发而中节兹又皆其所以为至和者也外庸
既积物望罙重是当羽仪天朝登进法从献纳论思而
格君心辅赞弥缝而藏诸用何皇天之不慭忽两楹之
奠梦仰绝识之超诣岂死生之能动惟慈母之垂白反
衔哀而擗踊虽行道而心折矧为公之伯仲者耶〈某〉等
登门最久渉学昏瞢时抠衣而请益或执经而折衷闻
公之亡相与嗟痛丧不得束刍而酹葬不得执绋以送
驰菲奠以寓哀徒向风而一恸
祭吕太史〈祖谦〉
呜呼才难之叹岂谓凡才治不如古亦云久哉思得一
人庶㡬于此才非不多未知孰是必也学穷本源行有
根柢古今贯穿而守之以约规模宏大而不遗其细议
论正平而得事机之要人物兼取而无爱憎之累表里
如一俯仰无愧若人者夫然后退可以为后学之师表
进可以居朝廷之大位觊斯民之小康抑吾道之不坠
惟公其人欤胡为抱道而不得试也呜呼天之生公其
亦甚难而不易赋之徳而啬其夀诱其衷而不使伸其
志盖天子欲用而公已病病不可以有为矣卧家优游
尚足以矜式于一世何疾困之宿昔而逝嗟此数年凋
丧善类天乎天乎又夺吾大贤是真可为痛哭流涕者
矣〈某〉等登公之门尝闻馀论之一二顾平时师仰之不
暇尚何敢知公之所至诗不云乎人之云亡邦国殄瘁
抑公其人也相与设奠而哭以斯文是岂曰吾徒之私
意也耶
祭吕寺丞〈凝之〉
呜呼泽甫百夫之特学博而通文丽以则雅量镇浮长
才办剧妙龄世科幕府婉画乘边二年日著声绩分符
阆风再登上国入奏帝前漏下数刻论事衮衮济以亮
直庸节之学茫昧莫测君得其传若数白黑往古来今
可验可索上意响合动容叹息曰卿毋行其在予侧俾
丞外府始有朝迹雁序横飞家声赫奕行且用矣何丧
之亟向也闻君才气无敌迨入修门已见病色惟我同
僚得友三益毎怀私忧勉亲药石戊辰之朝末疾俄得
径走君家已云易箦呜呼天与以才而夀之啬秘此绝
学不使究极樽酒论文谈笑翰墨俯仰之间已为陈迹
岷峨西来万里泛宅今将安归行道嗟惜难兄乞州经
纪甚力庶㡬孤𡠉同此休戚钥定交虽晚义深匍匐遇
哀一动涕泪如激
祭从舅汪删定〈大辩〉
呜呼惟舅甥之间兮固曰至亲粤我之于诸舅兮有异
于他人盖生长外家兮非一朝一夕之积公亦依于伯
父兮自龆龀而为群飞黄著鞭兮愧驽马之弗进一日
千里兮怅奔逸之绝尘无诗不酬兮无樽酒之弗与琢
磨至切兮亦游焉息焉而是均迨公之鼓箧上庠兮我
亦继荐于乡老喜南宫之接武兮相与赐第于枫宸情
好益笃兮㡬类于同气年不相远兮亦忘其分之卑尊
仕于百僚之底兮气出万夫之上小试以事兮无不关
于细毡之闻逢此百罹兮凡三仕而三已鼻间栩栩兮
眇轩冕于浮云不负临贺兮反贻怒于柄臣引经诹律
兮又以激僚友之纷纭卷怀于家兮志则在于当世沈
酣经籍兮益以探圣贤之深醇进于朝兮可以使藜藿
之不采居于外兮可以使功利之及民投以所问兮惟
明时之所用此公之所自许兮人亦以期于君忽奇祸
之作兮真出于意表曾一指之伤兮害右肱之屈伸惊
一世之英兮奄盖棺而事已纷孤嫠之叫号兮何苍苍
之不仁呜呼鉴裁至高兮不以我为不足语词章之雄
兮若谓我其可以与于斯文顾忧患之沈迷兮荷抚怜
之日至登公之堂兮君今其安存望丹青之图像兮何
精神之逼真念一息之千古兮不知泪涕之沾襟翩飞
旐之南征兮今其已矣言不成章兮尚何问于穹旻
又〈同乡人〉
呜呼景孟天赋奇倔少小孤立气已英发一登上庠径
挹簪笏读书俊甚如千里之驹遇事敏强若辽天之鹘
知已在朝声动魏阙当夷途之欲骧惊霜蹄之屡蹶浮
湛里闾中不自屈方且横骛艺苑深探理窟冀此生之
有用耻修名之泯没虽矫矫亢亢高视一世而和之者
寡然揆之公言顾岂非明时之人物也耶况复颡广颐
张生有奇骨音吐洪畅辞条丰蔚充其所养𡏖壤劘刜
何奇疾之遽婴祸乃生于所忽迨亲友之及知则已盖
棺而竟殁矣呜呼今而后里有疑谋孰为之析理于茫
昧事有难办孰为之应变于仓猝此士友之所痛而以
福善祸淫欲归之于恍惚者也家四壁立夫将安施孤
嫠一恸行道伤割〈某〉等义笃金兰契连瓜葛悲埋璧于
黄壤揽寒涕而执绋呜呼景孟精爽何之尚能闻此言
于髣髴矣乎
祭姜总管
惟公生长京华起自戚闬积习富贵遭时多难乃能奋
身自喜吏干天资精敏儒雅饰縁治丝之棼解绳之乱
投以剧繁谈笑立办结交老苍众口争荐中外筦榷所
至增衍郡国韬钤足当一面五十馀年宦游不倦晚而
退休雍容闲宴为生有涯雅意作善结庐百间藏书万
卷兰玉秀发簪笏辉炫外台荐书上阁宾赞寓公寄客
如公者鲜夀㡬八帙乡闾歆羡胡为沈疴奄如露电呜
呼中原战氛陆沈赤县开元旧事于今㡬见承平王孙
少日更练灵光一荒有识相喭〈某〉等里社从游交情恋
恋岁月侵寻惊此物变曰樽曰醑曰俎曰馔矢哀以文
有泪如溅
祭刘宜人〈王台州母〉
猗欤夫人婉嫕静专生自名族嫔于太原夫人之夫学
行推贤乐善好施馀庆绵绵夫人之子壮岁腾骞高牙
大纛名郡蕃宣相夫一心教子三迁彩衣斑斓孙曾满
前慈祥恺悌举无间言五福兼备富贵俱全丹丘赤城
版舆轻轩壶彛妇则谁其比肩自奉愈约执谦愈坚待
人愈厚奉佛愈䖍一语不妄一言不偏坦夷真醇得全
其天少疾考终忽如蜕蝉夀开九帙尚何憾焉〈某〉等托
在乡曲又忝姻连升堂进拜于兹有年慈容如生望之
退然设奠矢哀涕泗潺湲
祭史宜人〈太傅女兄〉
惟灵八行之孙拾遗之妇孟母之贤共姜之守古称五
福其一曰夀夫人尤盛年帙开九惟我魏公视姊如母
〈唐杨慎矜兄弟友爱事姊如母〉躬率四弟备极孝友俱登高年世所未
有六老成图夫人称首庆事方隆疾已在腠进粥燎须
医禬趋走夜半讣闻悲哽心疚㳟惟此风俗可归厚女
婿乘龙芝兰俱秀终始哀荣何憾何咎〈某〉等出入相门
于兹岁久薄奠荐羞泪落卮酒
祭族兄心上人
惟我鼻祖四子俱贤仲生先生衣冠蝉聨曰伯叔季仍
居奉川既富且庶后乃日朘人物雕零赖有达源天乎
不淑朝露溘先寿虽已穹惜不少延达源之生俊气腾
骞使其起家必收青毡少从释氏白业精専结交老颜
直与比肩曰律曰教又参枯禅说祖正令室中机縁通
贯一理如珠在穿旁及百家覃思钻研纂言记事细大
不捐出其绪馀翰墨诗篇流传江湖声价愈喧世晚寖
薄空门亦然耕而卤莽乃芸人田耳剽涂说妄夸真诠
行有说空诳欺人天惟师高蹈得味中边或劝出世如
坠诸渊先君爱重挽之使前陈义甚高万牛莫旋我倅
丹丘来游万年欲与同车往寻祇园曰无累我徒惊林
猿踏遍胜境径归海壖孤云悠悠独鹤翩翩念之意消
望之若仙诗晩益工节穷益坚一钵一衲遂以终焉我
愧晩出最辱爱怜家有书种俾其力传名节器业俾其
勉旃我恐不称服膺拳拳师弃尘世其犹蜕蝉有骨已
灰无铭可镌敬书梗槩以赞遗编茗碗三酹泪下迸泉
祭谢云台〈杰〉
呜呼谢公人物之英爰自上蔡斯以道鸣继以大参又
有列卿文献奕世不殒其名惟公岿然见谓老成文如
绮错辩欲河倾诱掖后进纠合宗盟高怀肮脏不以事
婴漫仕委顺浮湛半生一丘一壑自喜独清永嘉名邦
来为郡丞关决之馀名流合并风流醖藉至今有称然
诺不侵自主门庭有如不肖一见心倾忘年许交语必
尽诚去秋末宦寄径赤城冲热远临握手通情黄山密
迩诗筒屡赓自言多病懒入帝京慨然奉祠欲为此行
冀幕府之裨助望前辈之典刑喜而不寐日听先声茍
孤纵之未汰当倒屣以逢迎讣音忽闻心折魂惊痛斯
人之云亡伤耆老之雕零览翰墨以犹湿乃遽隔于幽
冥亟驰菲奠以写中扃望东山以兴哀尚髣髴其来听
祭周通判〈去非〉
呜呼直夫而谓止于斯乎始虽同登各天一隅余分郡
符君方忧居间至偃室退公之馀讲易谈元为之踌躇
剧论世故发蒙砭愚再仕峤南备历﨑岖代答一书曲
尽锱铢倘不忘远当有取诸前宰剧邑赫然有誉遇事
不茍动有规橅忧患熏心笃志弗渝渇然自忧求方于
余谓当良已乃终弗除抱负不凡有衔不袪曽是半刺
仅得绯鱼近传短牍周姓言孤启缄恍然乃君遗书死
生大矣何其舒徐挥翰寄别其言穆如数五十五尚明
堪舆明月清风犹能自悟通乎昼夜晏然不殊呜呼直
夫而又何憾乎下交私情惊怆欷歔对客三诵泪与之
俱净光东麓遥望故庐矢哀以词奠之生刍
祭陆提刑〈洸〉
陆氏家声源流云间左丞儒宗振于陶山大漕徙鄞及
见盛际双椿偕老八龙列侍公尤秀出三荐漕台漫登
膴仕益展长才荆门拥麾课最上彻孝宗一见畀以华
节敛散得宜流殍再生就陞宪车刑期无刑大狱株连
平反甚勇烦言俄兴公不为动得请祠庭赋归翩然士
师辨明卒如公言宏远之业卷藏退处卜居斯成生计
楚楚里社相从期公长年小病困之卒随逝川窀穸有
时来致菲奠矢哀以词有泪如溅
祭赵安国〈镇〉
惟君孝于奉亲友于群弟自信淳直澹乎世味心计有
馀能振其家乃筑新堂不陋不华优游卒岁足以自适
忽焉已矣天乎莫测青山满门寒梅满坡公则云亡伤
如之何丧此善人乡里嗟惜举觞一酹涕泪霑臆
祭张梅州〈祖顺〉
呜呼刺史为千里之尊人生以五马为贵茍仕宦之平
进率以次而驯致今之士夫孰不为之何于君而独不
以畀公之才足以办剧其严足以戢吏折狱则敏于片
言理财则优于心计谨于奉法锐于立事此真良二千
石之选也而屡得屡失得又不久终不得以行其志自
宰龙游政声甚美擢守武当时方壮岁既而数奇三仕
三已往倅番禺荐牍交至就秉一麾谓自此升矣而遽
以不起予之早而夺之屡引之深而寘之于烟瘴之地
是果有司之者耶岂造物小儿之见戏也呜呼逾岭来
归川陆迢递一家累然行道陨涕矧乡党之素交而同
社之深契公之将行开樽尽醉曽岁月之几何而举觞
以为酹灵其来乎庶知此悲痛之意呜呼哀哉
祭赵运使〈善�〉
公生于荆南长于五岭与七闽居乎乐成卒于杭而葬
于鄞余与公倾盖稽山寻忝姻家中虽屡见而莫从容
于永嘉望公自此向用矣而送公之丧于启霞呜呼是
岂偶然也哉惟公才具有称既敏而明受知孝皇擢寘
列卿谓宜持槖仍尹神京流离数年起拥双旌飞刍江
右转饷帝城文母上宾因山为陵公方力疾办护讫成
跬步要津径登西清疾势寖革大命以倾天子震悼亲
党叹惊夫孰知公此理素精悟死生几如旦昼知吾身
之不可以久生也谢医郤药湛然中扃爵禄在前不复
入于心恩爱至重不以关吾情泊然长往无物可婴然
则公之自处者如此吾党亦何为而哭失声耶钥投分
素深齐年为兄爰设薄奠以写此诚盖一死一生而交
情乃见余亦不知夫涕泪之纵横也
祭舒签判〈琬〉通判〈璘〉
猗欤舒氏何其多贤昆仲飞英俱自少年西美元英既
已玉折于往岁所赖以主门户者惟传正传道元质之
鼎立而乃相随于九原耶惟吾传正负气敢言晩对大
廷直声凛然止或尼之不至帝前尉于武昌恩威并宣
日剖滞讼自以不冤五溪峒蛮动兴戈鋋匹马深入且
谕且镌投戈解仇罗拜马前远迩惊叹咏歌四传通籍
金闺将宦闽川一疾困之遂至沈绵祠禄甫颁朝露遽
先惟吾元质良知自天蚤登上庠受知南轩一日千里
师友渊源学道爱人中心拳拳新安客授范模陶甄横
阳抚字吏畏民安私淑诸人春诵夏弦本思无邪贯三
百篇处以治中伤哉士元呜呼二公之亡也固无所憾
于其身我之吊也伤吾今不复见此二人兄之于事如
烛照而数计季之于人如熙然之阳春主盟义风声至
响臻事无剧易人无故新乡有曲直不于公堂而惟兄
之愬人有叩请不之他人而惟季之亲今而忽焉连璧
沈沦呜呼天之于舒氏何多予以才而不使究于用不
予以利禄而强其名岂名者造物之所甚贵有非利禄
之所能均耶我有疑虑从谁咨询里有后生繄谁是遵
悲夫伤哉灵輀有行双旐相因薄奠写哀岂吾侪之私
情上为清时惜此人物而下为吾乡痛二公之不得伸
也
祭从兄少微县丞
惟我大父二十馀孙列为五家同出一门岁久凋零仅
有十人兄为之长又殒其身兄号秀颕早登成均谓收
世科致身青云留落久之始预搢绅数年之间为尉为
丞介然自守不缁不磷归而后病卜筑湖滨奉祠香火
女嫁男婚庶可佚老而疾已成抱疴视䕃伤哉沈沦诸
父盛时游宦频仍礼智二院久矣比邻两家子弟情谊
尤亲读书从师调琴相应方期晩岁杖屦逢迎幽明遽
隔孤嫠惸惸葬从其先远日数旬酌奠送行涕泪霑巾
祭李府君〈奉化乡人〉
东郭之外湖水清澈修梁驾空霜筠茂樾居者何人如
湖之清有隐君子陇西先生先生之家为儒絫世上舍
之孙香弯之弟仰屋著书其书满家不偶于世乡闾之
华鸾鹤精神方瞳华发望之俨然叩之斯发三绝韦编
究极微言身则已矣此书当传谓君百年后进承楷一
疾困之无不伤骇原始反终旦暮死生书种有继何恋
何营惟今来者非亲则旧典刑之亡使我心疚窀穸有
期来奠一卮哭者失声先生何之
祭表兄冯耤田〈端方〉
外门汪氏诸表森然惟我与兄始终周旋姻好絫世生
又齐年嬉则同队学则差肩惟兄敏悟得之于天加以
笃学经史贯穿长而属文思若涌泉俱从郑师尤工赋
篇鸿庆孙公一代儒先见兄骈俪叹惊属聨得兄百韵
报以长笺二文照映至今流传盍登青云操笔如椽命
胡数奇场屋迍邅年及半百始沾赏延所至文鸣笔力
翩翩词人所长多工一偏兄备众体词妥意全间见层
出左右逢原持之以谦似不能言晩尤清修一室罄悬
久依相门宾主俱贤贵名日起益壮益坚擢居掌故进
司耤田亨途伊始一疾弗痊荐绅嗟惜亲党涕涟兄我
所畏猥先著鞭吾徒掌制愧在卢前极口赞扬未尝舍
旃喜兄欲达而乃忽焉穗帷咫尺欲酹无缘亟遣儿曹
往陈豆笾矢哀以词历历究宣言不尽意老泪如川
攻愧集卷八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