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突厥可汗书

敕突厥可汗书
作者:张九龄 
本作品收录于《全唐文/卷0286

其一

敕儿登利突厥可汗:天不福善,祸终彼国,苾伽可汗顷逝,闻以恻然。自二十年间结为父子,及此痛悼,何异所生?又闻可汗继立,蕃落并得宁静,良深悲慰,且知无他。朕与可汗先人,情重骨肉,亦既与朕为子,可汗即合为孙。以孙比儿,似疏少许,今修先父之业,复往时之好,此情更重,只可从亲。若以为孙渐成疏远,故欲可汗今者还且为儿,义结既深,当熟思此意,人情终始,固亦可知。葬事所须,并依来请,即与吊祭使将往,必令及期。言念宿昔,深怀感怆,春初犹冷,可汗及平章事与首领部落并得如宜,遣书指不多及。



其二

敕儿突厥可汗:朕与先可汗结为父子,及儿绍续,情意日深,至于国计,亦欲无别。儿去年东讨,虽有先言,然两蕃既归国家,亦即不合侵伐,朕既与儿无闲,终不以此为怀。契丹及奚,诸蕃穷者,土地不足以放牧,羊马不足以贪求,远劳师徒,兼冒锋镝,胜不为武,不胜亦危:以此言之,当务其大者。突骑施本非贵种,出自异姓,惟任奸数,诳诱群胡,十数年眩又承国家庇荫,因其荒远,遂得苟存。近日以来,敢兹背德,又知儿意亦欲破之,前与先可汗举哀,其使不肯就哭,当时辞拒,彼使具知。儿若总兵西行,朕即出师,相应安西瀚海,近已加兵,欲以灭之,复保难也?傥事捷之日,羊马土地,总以与儿,子女玉帛,别有优赏,信是长策,可孰思之,与儿情亲,故言及此耳。今有少信物,至宜领取,春初尚寒,儿与平章事首领百姓已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其三

敕儿可汗:比来和市,常有限约,承前马数,不过数千。去岁以儿初立,欲相优赏,特勒欲谷前至纳马倍多,故总与留著,已给物市买。中闲苏农贺勒兼领坚昆马来,朕以一年再市,旧无此法,哥解骨支去日,丁宁示意,又移健达干后到亦以理报知,不遣重来,须存信约。遂不依处分,驱马直来,无礼无信,是何道理?朕缘儿义重,深为含容,论其无知,岂能不怪?计儿忠孝,必无非理,未委此等,何故而然?念其远来,碛路艰苦,勒令却退去,似不相亲,令觐都,赐苏农贺勒下及坚昆使下总二万匹绢,任其市易,想儿知之。其马今并勒令却去,至彼之日,以理告示也。夏末甚热,儿及平章事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其四

敕儿突厥可汗:道路既远,使命复稀,近日已来,音信断绝,朕每多悬念,想所知之。与儿情义既深,庶事无眩父子之国,直往直来,何异一家?真无别也。苏农贺勒、处刺达干等去岁将马,其数倍多,又有诸蕃马来,亦是儿所发遣。往者先可汗在日,每年约马不过三、四千匹,马既无多,物亦易办。此度所纳,前后一万四千,缘儿初立可汗,朕又约为父子,恩义相及,不可却回,所以总留,计物五十万匹。兼属国家大礼,并放天下租庸,用度无穷,非特和市。缘此马价通容稍迟,处刺达晃椿梗不是故为留滞,念悉此意,当复宽心。今见续续市易,不久望了,即当发遣,回日非赊,在此积乡当家,去住亦何异也?此后将马来纳,必不可多,积乡先可汗时约,有定准来交易,发遣易为事,须久长不是限隔。今故令赵惠琮往,并有少信物,别具委曲,至宜领取。秋气渐冷,儿及平章事首领百姓并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其五

敕突厥儿可汗:内侍赵惠琮从彼还,一一口具,深慰远怀。儿表中犹言前年退马多,兼云苏农贺勒、处罗达干三年在此。与儿更无闲外,庶事一家,所以赵惠琮去时,皆以实报,今者来报尚未体悉。且去年所将马来,前后数倍常岁,至于好恶,未必皆以儿知。其中老弱病患,及躯格全小,不堪驾驭,如何总留?所以略简多少,仍是十退一二,是于儿处大为存情,何故来章尚嫌多退?必若留售恶马,亦恐诸蕃笑人。儿既君长北蕃,复与朕为父子,须存分义,使远近知之,勿信下人专由利动。苏农贺勒、处罗达干等续续市买,甚有次第,虽校迟少许,物并好于往时,不久当回,亦勿怪也。所欲遣使来者,既为父子之国,来往迺是寻常,须知平安,复申朝觐,伫闻来使,用慰朕心。冬中极寒,儿及平章事首领百姓并平安好,所有委曲,皆使至口具,遣书指不多及。

本唐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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