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辨体彚选 (四库全书本)/卷339

卷三百三十八 文章辨体彚选 卷三百三十九 卷三百四十

  钦定四库全书
  文章辨体彚选卷三百三十九
  明 贺复徴 编
  序五十九
  送张损之赴任定府幕职序宋刘牧
  我国家以仁策驯有北四十年矣岁时遣使挈词币修聘事焉朝廷有大庆及大事亦罔不与足蹈吾境目观吾民敛手帖帖如家人焉故朔方之民𨓏𨓏老者忘父兄之仇而壮者不识战鬭事何以言之长老常为牧言边防事云两河间夷未通好时其民过邻里亲旧家必带刀劔霜降农闲里胥鄼长会民习古战阵之法居常畜徤马干食寇至裹粮持劔带甲上马不悔战死以怯为耻通好后中年戴白之叟入武库指兵噐亦尚能辨其名物与其使用当时老者今已死矣当时壮者今已老矣子孙生来见䎹保障不惊城池不完开门逄迎不相危疑食稻衣锦养移于体虽其风俗耐辛苦尚武勇而无事以来习熟为然亦少怠矣朝廷既以朔方为安凡沿边郡县文武之任循例而授士之从政选懦不材者贪其饮食赐予十倍内郡不惮其去轻扬急进者贪其阶縁知遇其势易获亦十倍内郡咸乐其补故今言边任者粉墨杂糅矣噫凡人有家虽无事时未尝一日不严门庭之限籓篱之固其与人也虽亲戚交善许相死生亦不忘去内外之别川者腰舟具焉山者兽获存焉为人牧民者如之何不之思也在易复象曰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释者谓酋地为中国之阴王者必却而外之先王闭关而却外所以拟其象也必至日者果阳长阴消之际设偹务速明不可后时也商旅不行小人喻于利亦防奸之谓也天之爱民久矣必为生智者以谋之损之是行岂贪饮食速知遇之徒欤损之居常与人言必慷慨时事今其行有日同年友弟刘牧取酒酌欢侑以言曰今外酋保信誓河北固无恙第其民之疾苦治之得失物之利害将尽忘之乎而又职事官之任平居时则投壶雅歌奉樽爼之驩与记奏之事在军旅则参谋画拥楯骑马而裁檄书北方多贤诸侯如访损之以政者则当思所以应之勉树功名无为具腰舟设兽获者笑之
  赠盖邦式序马存
  予友盖邦式尝为予言司马子长之文章有竒伟气窃有志乎斯文也子其为说以赠我予谓子长之文章不在书学者每以书求之则终身不知其竒予有史记一部在天下名山大川壮丽可怪之处将与子周㳺而历览之庶㡬可以知此文矣子长生平喜㳺方少年自负之时足迹不肯一日休非直景物役也将以尽天下大观以助吾气然后吐而为书今于其书观之则其平生所尝游者皆在焉南浮长淮溯大江见狂澜惊波阴风怒号逆走而横击故其文奔放而浩漫望云梦洞庭之波彭蠡之潴涵混太虚呼吸万壑而不见介量故其文渟滀而渊深见九疑之芊绵巫山之嵯峨阳台朝云苍梧暮烟态度无定靡曼绰约春妆如浓秋饰如薄故其文妍媚而蔚纡泛沅渡湘吊大夫之魂悼妃子之恨竹上犹斑斑而不知鱼腹之骨尚无恙者乎故其文感愤而伤激北过大梁之墟观楚汉之战场想见项羽之喑呜高帝之慢骂龙跳虎跃千兵万马大弓长㦸俱起而齐呼故其文雄勇猛徤使人心惊而胆栗世家龙门念神禹之巍功西使巴蜀跨劔阁之鸟道上有摩云之崖不见斧凿之痕故其文崭绝峻㧞而不可攀跻讲业齐鲁之都观夫子之遗风乡射邹峄仿佛乎汶阳洙泗之上故其文典重温雅有似乎正人君子之容貎凡夫天地之间万物之变可惊可愕可以娱心使人忧使人悲者子长尽取而为文章是以变化出没如万象供四时而无穷今于其书而观之岂不信矣乎子谓欲学子长之为文先学其㳺可也不知学㳺以采竒而欲操笔㺯墨纫缀腐熟者乃其常常耳昔公孙氏善舞劔而学书者得之乃入于神庖丁氏善操刀而养生者得之乃极其妙事固有殊类而相感者其意同故也今天下之绝踪诡观何以异于昔子果能为我游者乎予欲观子矣醉把杯酒可以吞江南吴越之清风拂剑长啸可以吸燕赵秦陇之劲气然后归而治文著书子畏子长乎子长畏子乎不然断编败册朝吟而暮诵之吾不知所得矣
  送田画秀才宁亲万州序欧阳修
  五代之初天下分为十三四及建隆之际或灭或微其在者犹七国而蜀与江南地最大以周世宗之雄三至淮上不能举李氏而蜀亦恃险为阻秦陇山南皆被侵夺而荆人缩手归峡不敢西窥以争故地及太祖受天命用兵不过万人举两国如一郡县吏何其伟与当此时文初之祖从诸将西平成都及南攻金陵功最多于是语名将者称田氏田氏功书史官禄世于家至今而不绝及天下已定将率无所用其武士君子争以文儒进故文初将家子反衣白衣从乡进士举于有司彼此一时亦各遭其势而然也文初辞业通敏为人敦洁可喜岁之仲春自荆南西拜其亲于万州维舟夷陵予与之登高以远望遂游东山窥绿萝溪坐盘石文初爱之留数日乃去夷陵者其地志云北有夷山以为名或曰巴峡之险至此地始平夷盖今文初所见尚未为山川之胜者由此而上溯江湍入三峡险怪竒绝乃可爱也当王师伐蜀时兵出两道一自鳯州以入一自归州以取忠万以西今之所经皆王师向所用武处览其山川可以慨然而赋矣
  送杨寘序欧阳修
  予尝有幽忧之疾退而闲居不能治也既而学琴于友人孙道滋受宫声数引久而乐之不知疾之在其体也夫琴之为技小矣及其至也大者为宫细者为羽操弦骤作忽然变之急者凄然以促缓者舒然以和如崩崖裂石高山出泉而风雨夜至也如怨夫寡妇之叹息雌雄雍雍之相鸣也其忧深思远则舜与文王孔子之遗音也悲愁感愤则伯竒孤子屈原忠臣之所叹也喜怒哀乐动人心深而纯古淡泊与夫尧舜三代之言语孔子之文章易之忧患诗之怨刺无以异其能听之以耳应之以手取其和者道其湮郁写其幽思则感人之际亦有至者焉予友杨君好学有文累以进士举不得志及从荫调为尉于劔浦区区在东南数千里外是其心固有不平者且少又多疾而南方少医学风俗饮食异宜以多疾之体有不平之心居异宜之俗其能郁郁以久乎然欲平其心以养其疾于琴亦将有得焉故予作琴说以赠其行且邀道滋酌酒进琴以为别
  送徐无党南归序欧阳修
  草木鸟兽之为物众人之为人其为生虽异而为死则同一归于腐坏澌尽泯灭而已而众人之中有圣贤者固亦生且死于其间而独异于草木鸟兽众人者虽死而不朽逾远而弥存也其所以为圣贤者修之于身施之于事见之于言是三者所以能不朽而存也修于身者无所不获施于事者有得有不得焉其见于言者则又有能有不能也施于事矣不见于言可也自诗书史记所传其人岂必皆能言之士哉修于身矣而不施于事不见于言亦可也孔子弟子有能政事者矣有能言语者矣若颜回者在陋巷曲肱饥卧而已其群居则默然终日如愚人然自当时群弟子皆推尊之以为不敢望而及而后世更百千岁亦未有能及之者其不朽而存者固不待施于事况于言乎予读班固艺文志唐四库书目见其所列自三代秦汉以来著书之士多者至百馀篇少者犹三四十篇其人不可胜数而散亡磨灭百不一二存焉予窃悲其人文章丽矣言语工矣无异草木荣华之飘风鸟兽好音之过耳也方其用心与力之劳亦何异众人之汲汲营营而忽焉以死者虽有迟有速而卒与三者同归于泯灭夫言之不可恃也盖如此今之学者莫不慕古圣贤之不朽而勤一世以尽心于文字间者皆可悲也东阳徐生少从予学为文章稍稍见称于人既去而与群士试于礼部得高第由是知名其文辞日进如水涌而山出予欲摧其盛气而勉其思也故于其归告以是言然予固亦喜为文辞者亦因以自警焉
  送水丘秀才序苏轼
  水丘仙夫治六经百家之说为歌诗与扬州豪杰交㳺头骨硗然有古丈夫风其出词吐气亦往往惊世俗予知其必有用也仙夫其自惜哉今之读书取官者皆屈折拳曲以合䂓䋲曾不得自伸其喙仙夫耻不得为将历琅琊之会稽浮沅湘溯瞿塘登高以望远摇桨以泳深以自适其适也过予而语行予谓古之君子有绝俗而高有择地而泰者顾其心常足而已坐于庙堂君臣赓歌与夫据槁梧击朽枝而声犁然不知其心之乐奚以异也其在穷也能知舍其在通也能知用予以是卜仙夫之还也仙夫勉矣哉若夫习而不试往即而独后则仙夫之屐可以南矣cq=174
  送钱塘僧思聪归孤山序苏轼
  天以一生水地以六成之一六合而水可见虽有神禹不能知其孰为一孰为六也子思子曰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诚明合而道可见虽有黄帝孔丘不能知其孰为诚孰为明也佛者曰戒生定定生慧慧独不生定乎伶玄有言慧则通通则流是乌知真慧哉醉而狂醒而止慧之生定通之不流也审矣故夫有目而自行则褰裳疾走常得大道无目而随人则车轮曵踵常仆坑阱慧之生定速于定之生慧也钱塘僧思聪七岁善弹琴十二舍琴而学书书既工十五舍书而学诗诗有竒语云烟葱茏珠玑的皪识者以为画师之流聪又不已遂读华严诸经入法界海慧今年二十有九老师宿儒皆敬爱之秦少㳺取楞严文殊语字之曰闻复使聪日进不止自闻思修以至于道则华严法界海慧尽为蘧庐而况书诗与琴乎虽然古之学道无自虚空入者轮扁斵轮伛偻承蜩苟可以发其巧智物无陋者聪若得道琴与书皆与有力诗其尤也聪能如水镜以一含万则书与诗当益竒吾将观焉以为聪得道浅深之候
  送张道士序苏轼
  古者赠人以言彼虽不吾乞犹将发药也盖未有不吾乞而亦有待发药者以吾友之贤兹又奚乞虽然我反乞之曰与吾友心肺之识㡬三年矣非同顷暂也今乃别去遂默默而已乎抑不足教乎岂无事于教乎将周旋终始笼络盖遮有所惜乎嗟仆之才陋甚也而吾友每过爱岂信然乎止于此可乎抑容有未至当勉乎自念明于处已暗于接物其不可至死以不喜故讥骂随之抑足恤乎将从从然与之合乎身且老矣家且穷矣与物日忤而取途且远矣将明灭如草上之萤乎浮沉如水中之鱼乎陶者能圆而不能方矢者能直而不能曲将为陶乎将为矢乎山有蕨薇可羮也野有麋鹿可脯也一丝可衣也一瓦可居也诗书可乐也父子兄弟妻孥可㳺衍也将谢世路而适吾所自适乎抑富贵声名以偷梦幻之快乎行乎止乎迟乎速乎吾友其可教也默默而已非所以望吾友也
  送李著作之官高邮序王安石
  君之才缙绅多闻之初君眂金陵酒政人皆惜君不试于剧而沦于卑冗君将优为之曰君子尝为乘田委吏矣会计当而已矣牛羊蕃而已矣既而又得调高邮关吏人复惜君不试于剧而沦于卑冗君言如初色滋蔓喜於戏今之公卿大夫据徼乘机钻隙抵𡾟仅不盈志则戚戚以悲君乃皦然反之此蒙所以高君也抑有猜焉古之柄国家者有戢景藏采恬处下列㧞而致之朝使相谟谋今岂不若古邪奚遂君请而弗㧞也
  送陈兴之序王安石
  先人为临江军判官实佐今驾部员外郎陈公其后二十五年公之子兴之主泰之如皋簿某为判官淮南以事出如皋遇之相好也其后二年归京师兴之亦以进士得嘉庆院解复遇之相好加焉兴之试礼部有日今宰相其世父也奏前试罢之以避嫌兴之当远官逾数月乃得泉之晋江主簿去陈公世大家仕官四十年连坐谪流落不得所欲其意不能毋望兴之贵富世其家也兴之亦诚博学能文辞有气节吾意其为进士宜有得焉今失所欲又为所谓主簿者远其亲三千里不啻是其心独能毋介然者邪夫大公之道行上之人子弟苟贤者任而进之无嫌也下之人固亦不以嫌之今兴之去知者皆怜其才之可以进焉而不得无以慰其亲也吾于兴之又世故故又为之思所以慰其亲豁其心之介然者不得其说而独以悲大公之道不行焉
  送陈升之序王安石
  今世所谓良大夫者有之矣皆曰是宜任大臣之事者作而任大臣之事则上下一失望何哉人之材有小大而志有远近也彼其任者小而责之近则煦煦然仁而有馀于仁矣孑孑然义而有馀于义矣人见其仁义有馀也则曰是其任者小而责之近大任将有大此者然上下俟之云尔然后作而任大臣之事作而任大臣之事宜有大此者焉然此煦煦然而已矣孑孑然而已矣故上下一失望岂惟失望哉后日诚有堪大臣之事其名实烝然于上上必惩前日之所俟而逆疑焉暴于下下必惩前日之所俟而逆疑焉上下交疑诚有堪大臣之事者而莫之或任幸欲任则左右小人得引前日之所俟惩之矣噫圣人谓知人难君子恶名之溢于实为此则柰何亦精之而已矣恶之则柰何亦充之而已矣知难而不能精之恶之而不能充之其亦殆哉予在扬州朝之人过焉者多堪大臣之事可信而望者陈升之而已矣今去官于宿州予不知复㡬何时乃一见之也予知升之作而任大臣之事固有时矣煦煦然仁而已矣孑孑然义而已矣非予所以望于升之也
  送孙正之序王安石
  时然而然众人也已然而然君子也已然而然非私已也圣人之道在焉尔夫君子有穷苦颠跌不肯一失诎已以从时者不以时胜道也故其得志于君则变时而之道若反手然彼其术素修而志素定也时乎杨墨已不然者孟轲氏而已时乎释老已不然者韩愈氏而已如孟轲者可谓术素修而志素定也不以时胜道也惜也不得志于君使真儒之效不白于当世然其于众人也卓矣呜呼予观今之世圆冠峩如大裾襜如坐而尧言起而舜趋不以孟轲之心为心者果异众人乎予观于扬得友曰孙正之正之行古之道又善为古文予知其能以孟轲之心为心而不已者也夫越人之望燕为绝域也北辕而首之苟不已无不至孟轲之道去吾党岂若越人之望燕哉以正之之不已而不至焉予未之信也一日得志于吾君而真儒之效不白于当世予亦未之信也正之之兄官于温奉其亲以行将从之先为言以处予予欲默安得而默也
  赠黎安二生序曾巩
  赵郡苏轼余之同年友也自蜀以书至京师遗余称蜀之士曰黎生安生者既而黎生携其文数十万言安生携其文亦数千言辱以顾余读其文诚闳壮隽伟善反复驰骋穷尽事理而其材力之放纵若不可极者也二生固可谓魁竒特起之士而苏君固可谓善知人者也顷之黎生补江陵府司法参军将行请余言以为赠余曰余之知生既得之于心矣廼将以言相求于外邪黎生曰生与安生之学于斯文里之人皆笑以为迂阔今求子之言盖将解惑于里人余闻之自顾而笑夫世之迂阔孰有甚于予乎知信乎古而不知合乎世知志乎道而不知同乎俗此余所以困于今而不自知也世之迂阔孰有甚于予乎今生之迂特以文不近俗迂之小者耳患为笑于里之人若余之迂大矣使生持吾言而归且重得罪庸讵止于笑乎然则若余之于生将何言哉谓余之迂为善则其患若此谓为不善则有以合乎世必违乎古有以同乎俗必离乎道矣生其无急于解里人之惑则于是焉必能择而取之遂书以赠二生并示苏君以为何如也
  送周屯田序曾巩
  士大夫登于朝年七十上书去其位天子官其一子而听之亦可谓荣矣然而有若不释然者余为之言曰古之士大夫倦而归者安车几杖膳羞被服百物之珍好自若天子养以燕享饮食乡射之礼自比子弟袒韝䪕𦜕以荐其物谘其辞说不于庠序则于朝廷时节之赐与缙绅之礼于其家者不以朝则以夕上之听其休焉不敢勤以事下之自老为无为而尊荣也今一日辞事还其庐徒御散矣賔客去矣百物之顺其欲者不足人之群嬉属好之交不与约居而独游散弃乎山墟林莽陋巷穷闾之间如此其于长者薄也亦曷能使其不歉然于心耶虽然不及乎尊事可以委蛇其身而益闲不享乎珍好可以窒烦除薄而益安不离乎深山长谷岂不足以易其庠序之位不居其荣岂有患乎其辱哉然则古之所以殷勤奉老者皆世之任事者所自为于士之倦而归者顾为烦且劳也今之置古事者顾有司为少耳士之老于其家者独得其自肆也然则何为动其意耶予为之言者尚书屯田员外郎周君中复周君与先人俱天圣二年进士与予旧且好也既为之辨其不释然者又欲其有以处而乐也读予言者可无异周君而病今之失矣
  送蔡元振序曾巩
  古之州从事皆自辟士士亦择所从故賔主相得也如不得其志去之可也今之州从事皆命于朝非惟守不得择士士亦不得择所从賔主岂尽相得哉如不得其志未可以辄去也故守之治从事无为可也守之不治从事举其政亦势然也议者不原其势以为州之政当一出于守从事举其政则为立异为侵官噫从事可否其州事职也不惟其同守之同则舍已之是而求与之同可乎不可也州为不治矣守不自任其责已亦莫之任也可乎不可也则举其政其孰为立异耶其孰为侵官邪议者未之思也虽然迹其所以然岂士之所喜然哉故曰亦势然也今四方之从事惟其守之同者多矣幸而材从事视其政之缺不过室于叹途于议而已脱然莫以为巳事反是焉则激激亦奚以为也求能自任其责者少矣为从事乃尔为公卿大夫士于朝不尔者其㡬耶临川蔡君从事于汀始试其为政也汀诚为州治也蔡君可拱而坐也诚未治也人皆观君也无激也无同也惟其义而已矣蔡君之任也其异日官于朝一于是而已矣亦蔡君之任也可不懋欤其行也来求吾文故序而送之
  送江任序曽巩
  均之为吏或中州之人用于荒边侧境山区海聚之间蛮夷异域之处或燕荆越蜀海外万里之人用于中州以至四遐之乡相易而往其山行水渉沙莽之驰往往为风霜冰雪瘴雾之毒之所侵加蛇龙虺蜴虎豹之群之所抵触冲波急洑溃崖落石之所覆压其进也莫不籯粮裹药选舟易马力兵曹伍而后动戒朝奔夜变更寒暑而后至至则宫庐噐械被服饮食之具土风气候之宜与夫人民谣俗语言习尚之务其变难遵而其情难得也则多愁居惕处叹息而思归及其久也所习已安所蔽已解则岁月有期可引而去矣故不得专一精思修治具以宣布天子及下之仁而为后世可守之法也或九州之人各用于其土不在西封在东境士不必勤舟车舆马不必力而已传其都邑坐其堂奥道涂所次升降之倦凌冒之虞无有接于其形动于其虑至则耳目口鼻百体之所养如不出乎其家父兄六亲故旧之人朝夕相见如不出乎其里山川之形土田市井风谣俗习辞说之变利害得失善恶之条贯非其童子之所闻则其少长之所游览非其自得则其乡之先生老者之所告也所居已安所有事之宜皆已习熟如此故能专虑致劳营职事以宣上恩而修百姓之急其施为先后不待旁谘久察而与夺损益之㡬已断于胸中矣岂类夫孤客远寓之忧而以苟且决事哉临川江君任为洪之丰城此两县者牛羊之牧相交树木果蔬五榖之垄相入也所谓九州之人各用于其土者孰近于此既已得其所处之乐而厌闻饫听其民人之事而江君又有聪明敏慧之才廉洁之行以行其政吾知其不去图书议论之适賔客之好而所为有馀矣盖县之治则民自得于大山深谷之中而州以无为于上吾将见江西之幕府无南向而虑者矣于其行遂书以送之






  文章辨体彚选卷三百三十九
<集部,总集类,文章辨体汇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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