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集 (四库全书本)/卷21

卷二十 方舟集 卷二十一 卷二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方舟集卷二十一     宋 李石 撰左氏诗如例上
  诗之有例杜预之说也吾夫子删之子夏序之又与子贡亲闻其言于夫子例之说如预者旧矣预之立例曰诗人之作各以情言君子论之不以文害意春秋引诗不皆与今说诗者同他皆仿此此如例也呜呼此说旧矣凡所援据縁情为类左氏所载一件一事裒拾之得一百六十八篇作诗如例
  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大雅
  郑庄公以弟太叔誓其母姜氏然孝心不忘不然一羮之顷亦自难以激其终身之誓太叔不绝于其兄如春秋则颍谷封人诚有力于庄公为不尽之孝也
  风有采蘩采𬞟雅有行苇洞酌
  谨始之传母子用誓君臣用质人道悖甚矣其曰交质子不及二伯是也且周君也郑臣也此君臣用质也人道不顺而以忠信责之可乎四诗出君子之意忠信之责也蘩𬞟薄物之可羞苇者牛羊之不践洞酌之潦可供祭祀也
  商颂曰殷受命咸宜百禄是荷
  颂者诗之盛徳况商颂之难得者乎穆公以姑息小仁以祸其国殇公立十年十一战杜预以兄终弟及饰其说君子亦以颂美宣公非所蒙也公子冯不帅父义何所逃罪然以商汤武丁美宣公君子之言亦过矣
  硕人卫风
  国之储贰天所建也天下之望在是矣庄公娶齐女贤淑无子以桓公为子早定其位以明天所建而系人望可也不然嫡庶之分继及无序国本乱矣州吁之弑君是也庄姜以桓公为子庄公又宠州吁母贱而嬖子宠而好兵贤母不能制嬖妾贤兄不能制宠弟硕人之赋卫人逆知其然知桓公之必不免托硕人以悯庄姜为贤不见答故无子于州吁书为弑君又以杀臣下为词此春秋微意杜预乃以州吁未列于会故不称君妄矣
  自求多福大雅
  诗叙狂狡之刺郑忽皆不足以当之何也狂者进取不已之谓也狡者如狡兔三窟之谓也郑忽以救齐败戎成功乃矜伐自居戍齐之饩又以班后郑为有郎之师固辞齐婚是御福也乃援文王大雅之赋曽狂狡之不若也卒之三公子争立受权臣之欺失大国之助君子以为善自为谋则可谋国则不可也
  君子屡盟乱是用长小雅
  郑庄公后忽突争立郑以宋女之故突入忽出宋执祭仲为奇货连年于此矣十一年恶曹之盟宋cq=670与盟而不书杜预以为缺文意者忽犹在位也忽出突入然后宋人得以横役郑人故为折之盟至榖丘之盟凡再盟矣其为会者四曰夫锺曰阚曰虚曰龟至伐宋而战宋则宋绝而郑得以小瘳君子以小雅屡盟讥之
  本支百世大雅
  本根也支叶也文王子孙百世相传以长久享国者本根盛支叶从而茂也卫惠公播越七年于此矣鲁庄公会齐宋陈蔡之兵伐卫而纳之非天子意六年书王人子突救卫则惠公朔失国以国逆为文当纳与不当纳情可见矣朔既得入放新君黔牟放大夫𡩋跪杀公子泄公子职然后即位君子讥二公子之立黔牟为不度者以本之不强而支之不足自芘非文王所以传世之意然惠公之恶亦不悛矣
  翘翘车乘招我以弓岂不欲往畏我友朋逸诗
  帝舜明徳百世之祀也其后之人贤不肖何足以废绝其后之祀哉陈杀其太子春秋以国讨为文曰陈人者不与其杀也公子完奔齐齐侯使之为卿此则八世之后敬仲开国于齐之符也至桓子而陈始大至成子而陈得政皆天也方子完之奔齐也有贤霸主为之依归子完亦能雍容逊顺降其色词于俎豆之间其赋诗可观矣弓招之礼士之聘礼其不欲往者天意于明徳子孙尚有待乎
  岂不怀归畏此简书小雅
  文王以辛受之命遣兵以守中国以西北夷狄为虑其职犹诸侯霸主之职也东迁以来夷狄之患日炽齐桓公图霸之始管仲相之肯置西北之虑于度外者乎小雅之赋文王为西伯时劳来诸侯西有昆夷北有𤞤狁所谓简书之畏不敢一日即安以辛受之命为畏也邢者武王之子孙为狄所伐霸主之所当忧管仲一言之赞齐桓得以九合诸侯实发轫于此矣闵公元年正月书齐人救邢僖公元年书齐师宋师曹师次于聂北救邢前人后师人者微而不及事师则将尊师众所以大邢于中国以夸耀霸主之威于诸侯也曰次者勉而进之于怀归简书之畏也至于迁邢城邢以明狄人之势方盛齐人之于邢不可缓也
  载驰卫风
  妇人女子知有国家患难亦其义槩之激于中此载驰之所为作也许穆公夫人卫女也父母之国为狄所灭曹邑之迁几不祀其曰归唁于礼有不得者父母既终无归宁其兄之礼也许小不足以救卫抗狄徒忧之而作况诸侯为伯主而不一动心乎此则齐桓公攘戎楚丘之封文公他日再造之业归夫人鱼轩之张本彤管静女之章亦出卫志有不及此
  清人郑风
  郑受楚敌而轻于授钺推毂之任其亦难乎为兵矣春秋书郑弃其师郑自弃也非将之罪也故吾夫子于论语微发其端曰不教民战是谓弃之不以罪高克也夫以高克之罪正典刑诛戮之可也孰有憎恶于其将而犹假以兵柄哉子夏序诗乃曰久而弗召自庄公二十八年楚入郑以来今闵公之二年凡七年矣高克奔陈不书者非春秋与吾夫子之意
  怀徳维宁宗子维城大雅
  申生死于女戎之譛方其蒲屈之筑也申生已游魂新城矣夷吾尚以寘薪为诉重耳以不校父命几不免斩袪仅能奔翟然重耳霸业有异于夷吾者其用心大小有间矣士𫇭之谏非独为蒲屈之城亦知申生出伐群公子皆不免维城之诗先见之明乎
  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大雅
  献公得罪国人虽其诸子亲出肺腑如异类也荀息不量力欲保奚齐以一死抗三怨以一嬖敌辅晋之诸侯不狂则愚矣晏子曰君为社稷死则死之奚齐之死里克杀之其平生许君宜矣已非社稷之计而又从里克逆谋立卓子里克又杀卓子荀之死已非向者许君之志明矣其与沟渎之经何异大雅白圭之玷非所以责荀息
  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大雅又曰不僣不贼鲜不为则秦伯之问公孙枝之对惠公求入之情伪尽矣唯重赂以求助则忌克之情见矣秦伯豫防惠公之反噬是以他日重耳霸业而望夷吾非所宜也不识不知者文王所以顺天之法不忌克者可以为法矣惠公忌克适足以资吕甥郤芮背秦之谋启㔻郑卖国于秦以纳重耳者天所以开霸图于晋似有冥数
  恺悌君子神所劳矣大雅
  齐桓公以鲍叔一言忘其平生之仇举管仲而用之一则仲父二则仲父君臣相信不复有疑虽三代直道不过如是也乃曰仲尼之门三尺童子羞称管晏至有废其所长而求其所短不知所以绝管晏者果何罪后世以是洗垢吹毛以瑕疵士人者不知吾夫子自管晏以下如子产子西皆有定论管仲以平戎之功辞高就下君子有大雅之赋如吾夫子之意世祀者以其平戎之功可以格神也
  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职竞由人小雅
  韩之战秦获惠公以获书如俘囚无异甚易之词也晋以女女秦其资秦徳非一也三施不报以负秦史苏之占尚何尤乎史苏能以象数占天之吉凶而不能变吉凶者以人事召之也僔沓面语而背相憎疾韩简所以告惠公惠公不悟以死此岂非人为哉
  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大雅
  宋襄公不度徳欲以仁义之师图伯于春秋子鱼又以文王降崇侯于因垒之间刑于寡妻及兄弟以太姒为教推此及家邦以无礼责曹而执鄫子杀之如犬豕然果仁义之师乎孔子商人宋商之后也其书曰执宋公以伐宋其亦隐忍为恕词矣公爵执之而人楚告捷不许夷狄执中国之君也又书诸侯而不书楚犹曰诸侯自释之此吾夫子恕于乡人之词也
  岂不夙夜谓行多露召南
  诸姬尽于楚人吞噬有日矣非特汉东诸姬愤之中国之人亦共愤之矣楚人日炽随日削者有由矣楚自武王以来随绞州蓼欲伐其师有不能得今又叛之如蒙露夜行不免濡衣污辱之病此君子之重为随惜召南行路之赋有旨哉
  协比其邻婚姻孔云小雅
  王子帯惠王之子也时襄王在位帯召扬拒泉皋伊雒之戎伐京师欲行篡袭赖秦晋伐戎以免子帯因是奔齐齐使仲孙湫欲复之诸侯戍周王室之不靖者至是十年矣富辰力諌襄王以子帯为言协比其邻以齐为婚姻也兄弟即襄王及帯也王信富辰之言可矣然王子帯介恃夷狄与齐之援势不两立王子帯入则天王出居于郑矣春秋意罪襄王顾匹夫小节以天下之大避其母弟天子无外而以出为言讥之也王子帯居温富辰亦不免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小雅又曰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周颂
  邾者鲁附庸小国也恃宋以抗鲁故鲁伐之且其执鄫子以畀宋宋杀之于社僖公伐之又伐而取其须句邾肯忘之遂有升陉之战内不可言战言战则败此春秋内讳也臧文仲预以雅颂讽公不悟大抵鲁奔驰大国之郊无岁不兵无岁不役重外轻内其藐邾久矣兜鍪之辱何怪乎
  河水逸诗六月小雅
  重耳复国楚秦及狄之功也自楚之秦纳之晋二诗之赋可以见其志矣皆子犯赵衰之力也古者享礼宾主赋诗见意其赋全章则以首章为重此杜预之说也然预以河水为逸诗而又以朝宗于海为义则沔彼流水朝宗于海见于诗非逸也六月则以佐宣王北伐为义以赞重耳复国尊周也此又赋全章之例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小雅
  周郑交恶自入春秋不君不臣胥失之矣周寡恩无御臣之方郑念徳失事君之略今又以一滑之小而执二王人欲以狄伐郑者以忿兵加郑亦胥失之矣小雅常棣召穆公燕族人于东都闵管蔡而念周公此富辰举之以戒襄王也
  彼其之子不称其服曹风自诒伊戚小雅
  甚矣子臧之为恶不悛也其兄子华以嬖宠杀身而子臧奔亡宋受其奔反以鹬冠自侈所以杀之者郑伯郑伯不自杀使盗诱而杀之何也自诒者自取也国人恶以宠嬖出奔长恶不悛兄死而弟继之宋郑不相平又恐其介恃宋人反祸其国不然一冠非法小人之服何足深诛
  惠此中国以绥四方大雅
  春秋赏罚之权诗者著春秋褒贬所自出其于圣之经则一也是以君子贵之晋文公图霸之始必有大号令以尊天子令诸侯者此三罪民服虽舜受尧禅诛放四凶以収天下之心不过如是也然帝霸之业所以不同者去取之异也文公始入伐曹卫以地主失礼而以兵伐人不过假公义以复私怨而已旌僖负羁之忠可矣颠颉魏犫同罪异罚可服人乎祁瞒风于泽亡左旃不登时戮之于军既败楚而又杀人可服人乎舟之侨奔亡之馀而俾为戎右济河先归轻用之而轻杀之可服人乎君子大雅之赋曰赏曰刑权春秋之法著之于诗者欲以广霸主之徳于天下文予而实不予也
  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国风
  父子罪不相及尧舜之仁用此道也郤芮畏偪谋杀晋侯以至焚宫以求晋侯不获岂自知重耳之霸哉胥臣但知其子之贤而举之文公信而用之以县赏胥臣之举仇而复命以父之旧邑此霸者盛徳事也葑菲下体虽恶无以恶而弃其美此胥臣之说诗者小异
  大风有隧贪人败类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大雅
  晋负秦曲秦亦念徳不忘殽之役穆公违蹇叔而用孟明三年之间三败之辱晋则曲矣秦亦未免以责于晋为贪也故举芮良夫刺厉王之诗以自警卒得孟明之用雪殽师之耻者以信任孟明为终始而不以兵家之成败为作辍也若夫汪之役以晋宋陈郑四卿之贵书曰人者将尊师众不能举一秦夷狄之胜中国之耻也而左氏反以人四卿以尊秦不知人四国之卿亦以人秦也风之有隧者君贪间可乘故无形之风得以入之听言者悦耳谀词也诵言者雅正逆耳之言也良而悖之谓蹇叔也此诗乃人主听言之法
  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小雅王赫斯怒爰整其旅大雅莱驹以斩秦囚失职狼瞫代之遂以为右箕之役先轸黜之以续简伯代之狼瞫怒其友诱之为乱不从以未获死所也竟死于彭衙之师晋襄公得以幸胜秦师君子不多晋襄公之用狼瞫不罪先轸之失士而有取于狼瞫者以其不尤其君不信其友不妄用其勇践夙昔之言以求死所也君子以狼瞫为君子举二诗以证之至比之以文王之怒呜呼匹夫之勇而有六师止乱之气其亦勇于义乎
  毋念尔祖聿修厥徳大雅
  嗟夫秦穆公悔过以不用蹇叔之言孟明自以屡败不死必复雪其国之深耻以答穆公之知此念尔祖之说晋赵成子所以取之也毋念者念之深也念祖考之徳以自修其徳晋未可以轻敌也
  春秋匪懈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鲁颂问我诸姑遂及伯姊邶风
  臣继君位为先后义犹父子也僖兄闵弟以两臣言之则可以两君言之则义有先后一君一臣不以兄弟也臧文仲之不仁夏父弗忌成之也其曰新鬼大故鬼小此巫祝之见其何以为庙社典礼之官乎仲尼春秋以大事书之何也明其跻僖抑闵失后先之义以时以月以曰为谨不及为内讳也又举二诗以明其非义曰鲧曰契曰不窋虽无君位犹当以祖礼推配矧僖公以郊礼祖稷鲁有礼之可法乎诸姑伯姊亦以先后父子先后之义也杜预谓微子父帝乙郑桓公父厉王二国不以为不肖肖之与不肖以子肖父乃倒置其意乎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国风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大雅诒厥孙谋以燕翼子大雅
  圣人立言足以为世重也秦穆公悔过吾夫子取之今之秦誓是也不远复无祇悔于颜子谓庶几近之以其不贰过也子路闻有过则喜不与此也至于穆公悔违蹇叔之言则录之为誓几与三王之誓无异因以成霸功左氏取之盖吾夫子好之丘明亦好之三诗者皆君子之意也一人悔过一人举善一人效力虽天下受其利可也况一秦之霸乎
  菁菁者莪小雅嘉乐大雅
  及者上及下之词又为汲汲之词其一直压以及为文其一危出以汲为文卒之晋侯自悔二年之无礼又逾年公如晋惧其无礼而改盟公其屡盟之书前之及犹后之及无以异也晋侯赋菁莪取既见君子乐且有仪之义公赋嘉乐取显显令徳受禄于天之义然文公降拜赋答亦兢兢然矣文公二年之冬如晋四年之春饮至告庙不已迟迟其归乎
  畏天之威于时保之周颂
  女子在涂称妇卿以国逆之以吾君故尊之也今不书卿而以逆妇为文是无祔姑之礼以其始为不令终之卜曰出姜可也畏天之威以配夫为天也君子谓之曰不允者以不信也不信则不保卒之文公死而归此其兆也
  维彼二国其政不获维此四国爰究爰度大雅
  齐桓公之伯力足以尊周而服夷狄也贯之会江人黄人以蕞尔小国能自通于中国二国者楚之与国服江黄者断楚右臂也桓公死楚灭黄以报宿憾江人所恃以立者以晋为伯者之可依势亦岌岌矣楚伐江晋力欲芘江有不得者至秦穆公既敌晋霸西戎江人既同盟而楚灭之此霸者之深耻耻齐晋之不若也降服出次彻膳过礼君子援大雅之诗者美秦穆公不唯自反已之不能芘江思其政事以自警也
  湛露 彤弓小雅
  卫侯郑楚之姻亲也𡩋俞卫之忠臣也卫弃同姓之懿婚于夷狄之楚此重耳所以讨而分其地赖𡩋俞以得复国者凡三卫侯被执京师俞纳槖𫗴一也晋欲杀卫侯俞货医以薄其鸩二也不肯祀相以全成王周公之命祀三也负三大节孔子以为有道则智无道则愚何也来聘于鲁鲁卫兄弟非无道之邦杜预遽以不答二诗之赋为愚似未尽其愚其节在晋楚争卫之间耳湛露天子燕诸侯之礼也诸侯敌忾则赐弓矢然后征伐鲁人失赋以欺卫非所以为愚知也
  黄鸟秦风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大雅
  秦穆公以三良殉究非穆公之过三良自取之也桑与棘黄鸟犹知所止而止之今不择死所而止于桑棘曽鸟不若也此其与嬖幸何异君子举大雅之诗以哀其死罪穆公之用殉似未尽也晋小臣梦负晋侯登天晋人亦以为殉亦自取也孟子罪象人而用曰备象俑犹不可不知三良之殉岂特象俑而已乎
  葛藟周南
  宋成公卒穆襄之族以昭公之立因攻之以杀公孙固公孙郑昭公不平于二族而欲图之故乐豫以为言而有及于葛藟之诗也昭公不听自作弗靖以及二族书曰宋人以众杀为文者恶其首祸于公以诱成众人之乱也曰右师曰左师曰司马曰司徒曰司城曰司寇六卿之去皆公族也乐豫虽有言疑若自为容身故以司马让与昭公弟公子卭也卒之六卿和穆襄之族然后公乃安葛藟之芘本根效矣此诗本平王东迁弃其族人故诗以葛藟寻斧枝叶为刺
  板之三章大雅
  晋人以姑息一妇人之故立灵公灵公不君晋鬼几不祀秦师以晋使而来秦晋相仇不靖累岁而先蔑士会之奔皆赵宣子失于听言昧于托孤祸可胜讳哉板之三章以询于刍荛以负薪者之语尚有可采此荀林父以晓先蔑之使秦也士会在秦不见先蔑非特误其身以其误国也呜呼伊尹相太甲立之放之复之不动声色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古今一人而已
  刚亦不吐柔亦不茹大雅毋纵诡随以谨罔极大雅楚小宋大其不敌久矣宋听华御事之言示弱以纳侮势之必至也夙燧之载何足以辱国君宋公承命于始而违命于终可乎子舟自以当官而行是亦牵牛蹊田之说而乃援仲山甫之诗以自文又曰诡随罔极者将军之令一至此乎其恃大国欺小国圣人所不予也宋人卒杀子舟以雪国耻曰楚子曰蔡侯以子敌侯狄楚国蔡春秋之微意宋孔子所生长之国也孟诸宋之大薮泽厥貉之次楚距宋亦不远矣
  鸿雁小雅四月小雅载驰四章鄘风采薇四章小雅郑卫得罪于晋者以恃楚而蔑同姓也鲁文公如晋欲因公为根柢以请平于晋公皆成之故明年为新城盟其叙晋赵盾于七国诸侯之下亦以抑赵盾之专晋而喜公能成两公之托也沓与棐卫郑二君异地为会然独郑伯礼公赋诗也以公子归生之文故以赋诗答盛意也鸿雁求哀季文子以同忧答之又以公久在行赋四月为词子家又以载驰为赋以明急欲求助于同姓之国文子赋采薇以许其情宛然宾主之礼形于俎豆酬酢可观也哉
  胡不相畏不畏于天小雅畏天之威于时保之周颂齐鲁之不睦以邾之争也赵盾阴制晋侯俾受齐赂扈之盟自陷于无能之地其何以表率诸侯哉谋伐齐者八国诸侯各以爵书鲁文公初不与此书诸侯之盟于扈不唯为内讳其不能终事于齐者亦鲁之深耻也齐人又有西鄙之侵以曹之来朝于我又伐之季文子援二诗以明其不畏天道何有于人事哉欺鲁之小是欺天也以行赂求免于晋而逞志于鲁鲁不得已有畏于齐公子遂明年卒盟之始齐侯不及盟卒为郪丘之盟郪丘齐地入其国而盟之不几要盟乎
  人之无良小雅
  饮食之人人贱之矣子公之染指尝鼋羊斟不与食羊悻然颜面以败国事事固有大于此者乎小雅以不逊之词以为犯上之渐本于饮食以及夫爵禄也不然何至怀一食不与以宿怨杀人乎宋华元之御者耳君子援小雅之赋讥之又曰败国殄民又曰残民以逞者以言其怨也甚微其害也甚大呜呼百乘之车百驷之马与一食之羊孰多有以见宋华元无统众之才杜预释之以华元宽而容众非也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大雅衮职有阙惟仲山甫补之大雅
  晋国之祸以灵公其得立者皆天也赵盾初无曲突徙薪之谋于先乃欲图之于焦头烂额之后果何及哉二诗皆諌词也既失于初又安知其终又曰补衮之缺如仲山甫能补过也庸君不悛虽锄麑之贼有不忍者以盾之不正其始而欲效忠于终区区全身于狂猘之口而卒不免恶名者人谋不臧天报之也弑君赵穿而史氏书之以为赵盾兹非天乎君子惜其不能越境免祸非其说也此可以为人臣欺天之戒二诗与今说诗大异
  我之怀矣自诒伊戚逸诗
  春秋书许世子弑父不尝药也晋赵盾弑君不讨贼也皆出史氏直笔孔子采其意以作春秋为天下后世乱臣贼子之戒防微杜渐非一朝一夕易之所谓履霜坚冰者早辨之术也然则赵盾逸诗之赋心则知之盖赵穿自出其族已为晋卿内不能制之于家又纵之于朝吾夫子曰赵宣子为法受恶古之良大夫此一语可以赎宣子之罪也于春秋之书略不少恕者于以公天下大法
  民之多辟无自立辟大雅
  春秋者圣人直笔诗者圣人雅言皆圣人之经也泄冶书大夫以杀又援诗之大雅以证其死其亦惜其人之忠而肮脏于淫乱之门也欤纣杀王子比干武王封其墓孔子仁之与微子箕子比其为仁则一也杜预乃以泄冶不为春秋所贵反以孔宁仪行父道楚入陈讨贼为能补过失圣人惩劝之义因并正之
  文王既勤止周颂
  狄为周患自太王以来有之不独文王也周公方且膺之东迁之后春秋赤狄最强吞噬众狄欑函之盟众狄始服者潞子娶晋之女为甥舅之国几于和亲也赤狄侵侮齐晋非一日如先縠之不忠以邲战之败往往卖国于狄赤狄日炽欑函之盟狄之支党既已翦去赤狄有必灭之势故欑函之盟以文王之勤自比者文王事狄不绝愠问成周室之业也子孙忍忘诸乎晋师灭赤狄潞氏以潞子婴儿归近在五年之后以晋女归以狄臣千室赏荀林父者欑函之盟始之也
  汋曰于铄王师遵养时晦武曰无竞惟烈
  晋楚争郑久矣郑伯肉袒牵羊以请命于楚人晋人之耻也犹欲救之楚人乘胜为邲之战以至败绩者晋之自取也荀林父士会本以中上二军之将初无必战之意固欲其还先縠以中军佐不从三帅之谋此主令不一必败之势也尚何以追郑于既胜之楚哉然楚人初甚惮之亦屈而求成二诗为諌有取于武王汋武二颂欲回先縠之意而卒不从遵养以须晦昧者恶积而后取之兼弱攻昧以成周家无疆之业杜预所释经意也
  元戎十乘以先启行小雅
  晋楚战陈之形元戎者楚赵旃魏锜二子皆晋之不得意者怒楚师楚王以左广亲逐赵旃适与苟林父遇林父亲鼓已不知所为气先败矣舟中之指中军下军盖赵括赵婴齐士季先縠之军行也一鼓则狠愎而甚怒再鼓则怯慑而先奔晋军罪人三人者同三帅果何恃哉十乘元戎以明楚子之以身率人善陈也是役也晋仓皇易师而行是以甚败
  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时夏允王保之周颂武之卒章曰耆定尔功周颂铺时绎思我徂惟求定周颂绥万邦屡丰年周颂
  楚子县陈定郑席累胜之气与晋为邲之战又幸胜焉楚子自反而知之曰晋罪无所而群臣侈心初未知之也如潘党欲収晋尸以为京观夫楚狄也如庄王不几王者之仁乎诗颂以武王自许岂潘党所能以谀悦取媚者七徳之赋诗颂武王之徳也其三其六三六之数楚乐歌次序与今诗篇次不同杜预云
  乱离瘼矣爰其适归小雅
  郑以小国介乎晋楚必争之地已不幸矣又有重不幸者内有怙乱卖国之臣以利自封而求市如子服者死有馀戮矣子服先入楚师欲分郑以立鱼臣楚庄王前后灭九县曰息曰邓曰弦曰黄曰䕫曰江曰六曰蓼曰庸又曰武王克权使斗缗尹之文王县申息故子服以是生心郑人杀之君子以史佚怙乱之语又以诗小雅辟之言祸乱至此不晋则郑果何所归
  陈锡哉周大雅
  周人所以御夷狄者历世出一法无有二也狄之种性所欲于我者太王以来子女玉帛文王不殒厥问竭力事之是岂有二哉计赤狄者众狄之长雄者也潞氏甲氏一姓而异族晋人初以女女之继即灭潞氏又灭甲氏服二赤狄于二年之间此天运关夷狄盛衰乎不然何其威怀之得术也庸庸祗祗用可用而敬文王也晋人赏荀林父因及士贞子盖士贞子进荀林父故贞子受进贤之赏陈锡哉周之诗言文王以惠利锡天下无间夷狄造周家无穷之业其子孙遵用之晋始事狄而终灭之其家法如是也此诗与欑函之盟専以文王为言以明春秋虽乱其御夷狄之法未之有改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小雅
  传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此孔子教季康子御盗之法也穿攻灵公而有桃园之弑贼也灵公使鉏麑杀赵盾不克亦贼也先縠召外狄以祸其国亦贼也士会受绕朝之策遁秦而归其心盖知盗矣一旦以献狄俘于天子请命于周晋以为中军将以代荀林父林父方受狄臣千家之赏曽不旋踵士会挟狄俘之宠中权之迁得以攘其政柄岂不欲之赏哉晋盗之奔秦不知士会止盗之术何以感之也战兢渊冰之戒不善人者果何如人哉
  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小雅
  齐晋与国二伯之流风馀泽未远也一郤克何足以烦诸侯哉屈晋求齐出于轻举虽无妇人其笑宜矣跛眇之疾岂萧同叔子之为哉郤克必欲仇齐以伤人子之心其悖礼害义甚矣原郤子之意不过欲速取政柄幸士会之老而求代之耳士会则知之故以诗喜怒为言昔人以喜怒已乱也
  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大雅
  质子可也质母可乎郤克幸于一胜矜其豕突之气于齐以妇人之笑还以辱人子之母可乎徒言何益其何以今于诸侯哉齐人援孝子不匮之诗非所施于无类之小人也汉高祖曰吾翁即汝翁必欲烹太公幸分我一杯羮蜀姜维之母曰千顷之地岂计一亩王陵之母伏剑以送使者三人者以私恩害公义今则非其说矣晋人徒言之左丘明徒载其事累说诗者之旨多矣此与颕谷封人一诗二义
  我疆我理南东其亩小雅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商颂先王之命诸侯各有分地物土之宜以修职贡或南或北经界正榖禄平也齐南而晋东也春秋以来大吞小强并弱壤地不明职贡不修晋以鞌战幸于一胜欲使齐之耕者尽东其亩不唯意在无齐其亦无周天子矣夫以纪甗玉磬者器之从名纪国之宝也地从主人则汶阳之田者鲁田也齐以悖取晋亦悖得复以归鲁故鲁卫之諌晋侯足为盛徳之举也欲质人母欲并人国徒以空言喝齐然亦凉薄矣小雅商颂二章皆齐人求哀之词也故为爰娄之盟三帅既各受命服既归郤克自以得意皆以不伐为功岂亦有所愧耶
  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大雅
  蜀之盟以公会楚人以下十一国于蜀楚之卿至是始列于中国故以公会压之人其卿而不名以微者告也不欲以夷狄之卿而公为会也是岁楚共王年十二三强冠之子重与为阳桥之役以救齐者以晋楚争齐也共王之弱不如庄王子重之贤不如子玉故以用众为安文王以宁者以济济之众也是役也蔡许二君皆弱强冠而行不书者乘楚车失位呜呼君弱臣强夷狄盛而中国衰一至此乎
  不懈于位民之攸塈大雅
  蔡许之君二孺子也强冠之与为蜀之会乘楚人之车如儿弄尔责在师傅之臣不在君也伊尹之于太甲周公之于成王可以任此责二孺子何足道哉朝廷表著之位如山不动君思其尊臣思其卑如是则大雅之诗谓之不懈民赖之以息肩无失其所可也何有于蔡许之君哉君子必援此为赋者以为有位之戒攸所也塈息也
  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周颂
  成公即位之年臧孙许及晋侯为赤棘之盟以鲁卿而晋侯也乞师以备齐楚鞌之战因以归汶阳之田三年如晋拜田之赐又受荀庚之聘而盟之矣成公至是欲贰心于楚者恐晋不能终芘之晋侯亦疑之故不加敬于公季文子因援周颂为赋者何也盟会者神天之质信也可不敬乎今晋侯轻易之非所以敬天命也敬人则敬天命矣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小雅
  春秋有进夷狄之法圣人尝以有君许之有戎有荆楚有秦有狄今又有吴其睥睨陵跨相属也自周公膺之征之孔子有取于管仲者取其可以继周公之志也吴之始入中国也郯因以成其恶何也郯内受鲁晋齐邾之师郯已疾矣何敢与吴为抗不得不请吏于吴以申公巫臣之教侵楚近地诸国吴始大矣季文子有赋于小雅之篇哀郯受吴之兵以礼义之国蒙夷狄之侵莫适为主欲号天告乱有莫获者不相吊恤也
  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徳卫风犹之未远是用大谏大雅
  汶阳田鲁之分地为齐所侵晋以忿兵不义而取之齐鲁以无功而复故疆于晋人之手何也以吴楚为急也楚取郑吴取郯鲁与齐晋同为马陵之盟其欲归汶阳田于齐者齐事晋且为吴楚之备也凡田曰取言易也今又曰言许其言而不许其取其言又易于取也七年之中一予一夺鲁不能自有而属之齐齐又不能有而失之晋晋齐争以市道鲁人因以俯仰避就于一田之间盖女晋而士齐二三之行可耻也谋之未远人臣当諌之此大雅之君臣也韩穿之徒何足以责此
  恺悌君子遐不作人大雅
  君子之于言也必有已信之效故上之人得以信之此平生之言也绕角之役栾书从知庄子范文子韩献子不与楚战之言此已信之效也且栾子得政尝用三子之言以为可信而终身信之不复有疑侵蔡侵楚侵沈未尝无获者以三子之言也君子因取文王之诗以为上之人恺悌乐易以来天下之言而作成之于必信以収其必信之效其言之可从者岂唯三子之言而已哉又非特三国之获也
  韩奕之五章大雅绿衣之卒章邶风
  宋共公之立使华元来聘欲娶鲁女以厚为援也纳币来逆宋公无主婚皆华元为之故称使也卫晋皆来媵同姓姬也鲁遣季文子如宋致女复命公赋大雅韩奕之五章取莫如韩乐穆姜出拜乐诗赋绿衣之卒章取其实获我心宋鲁二姓之好宛然成文婚礼之隆也
  虽有丝麻无弃菅蒯虽有姬姜无弃蕉萃凡百君子莫不代匮逸诗
  莒之不量力凡三也以小敌大一也杀贵公子二也恃城无备三也渠丘城莒城二城皆恶郓又无备振螳螂之臂以当楚之车辙十二日而楚克其三都君子赋诗以为讥丝麻菅蒯丝麻为贵而自弃于菅蒯之贱也以姬姜之妍而㤀其蕉萃之丑也渠丘而至莒莒而至郓次叙进兵三日克渠丘三日克莒三日克郓十二日而莒国去矣尚敢以不量力之莒抗大国之楚哉吾夫子删诗止有三百五篇尚有逸诗如新宫之篇此篇不知其孰风孰雅要在三百五篇之外夫子之所删去左丘明传春秋与圣人同时岂在未删之前乎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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