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三传辨疑 (四库全书本)/卷02
春秋三传辨疑 卷二 |
钦定四库全书
三传辨疑卷二
元 程端学 撰
隐公
六年春郑人来输平
左氏曰郑人来渝平更成也
献可杜氏曰左氏经书曰渝盖传授不同而文或误耳先儒谓之绝其成者以释渝为变也公榖虽以为输而又以堕成言之斯亦未达其义且诸侯或渝变不睦则必起兵交伐奚假使人告绝哉然则输屈己之辞也今以上下经详之则四年有翚会四国伐郑之怨八年有归祊之事则此年郑欲输以为平所以释前怨
公羊曰输平者何输平犹堕成也何言乎堕成败其成也曰吾成败矣吾与郑人末有成也吾与郑人则曷为末有成狐壤之战隐公获焉然则何以不言战讳获也
案狐壤之战固未可信设使有之据左氏乃在隐公未立之前则是郑庄隐公堕成久矣何待即位六年之后复来堕成哉不言战为讳获语尤无谓馀见榖梁
榖梁曰输者堕也平之为言以道成也来输平者不果成也
黄氏曰左氏作渝平渝变也渝前日之平犹绝交也公榖皆作输平公羊曰输平犹堕成也败其成也榖梁曰输者堕也不果成也是公榖虽作输义亦与左氏之渝一也然诸儒多从公榖作输而不从其训曰输纳也输成于我以求平也盖以经考之前年公子翚伐郑是尝有憾而未尝有平初无平之可渝言渝平者非也郑与齐党鲁与宋党今宋伐郑围长葛惧鲁从宋而郑益殆偶郑尝伐宋宋求救于鲁使者失辞鲁怒不出兵郑乘此隙致平于鲁以离宋之党故今年春郑来输平今年夏公即与齐盟已而公与齐郑又会于中丘以谋伐宋是前乎此鲁与宋后乎此鲁背宋而与齐郑皆郑输平所致言输平者是也
秋七月
公羊曰此无事何以书春秋虽无事首时过则书首时过则何以书春秋编年四时具然后为年
此说颇平然春秋非编年之书也
冬宋人取长葛
左氏曰秋宋人取长葛
案经以秋无事而书首月矣何得取长葛复为秋乎
公羊曰外取邑不书此何以书久也
不责取邑之罪而但以久而书则不久而取邑者无罪乎四年莒伐杞取牟娄以为疾始取邑今又以为久然则诸侯伐人之国取人之邑皆无故可书乎辨又见五年围长葛
七年春王三月叔姬归于纪
榖梁曰其不言逆何也逆之道微无足道焉尔逆之道常事不书有非常则书非无足道也
滕侯卒
左氏曰不书名未同盟也凡诸侯同盟于是称名故薨则赴以名告终称嗣也以继好息民谓之礼经赵氏曰凡诸侯同盟名于载书朝会名于要约聘告名于简牍故于卒赴可知而纪也非此则否示详慎也左氏曰凡诸侯同盟故薨则赴以名此于理不安岂有臣子正当创钜痛深乃忍称其君之名礼亦云寡君不禄而已春秋诸侯卒不同盟者凡五十二人九人不书名馀并书名刘氏曰常同盟者卒未必皆名未尝同盟者卒未必皆不名而左氏又云赴以名则书之不然则否若实从例则不当从赴若实从赴则无用设例今进不必从赴退不必从例徒用是纷纷也
公羊曰何以不名微国也微国则其称侯何不嫌也春秋贵贱不嫌同号美恶不嫌同辞
刘氏曰公羊说蔡侯考父卒曰卒从正葬从主人然则滕虽小国可独不从正乎计许与滕大小犹等许爵为男在传闻之世卒且书名僖四年新臣是也况滕侯乎愚案号所以别贵贱辞亦以见美恶既曰滕侯则贵于伯子男矣岂以其地之狭而微之不名乎
榖梁曰滕侯无名少曰世子长曰君狄道也其不正者名也
刘氏曰春秋诸侯卒或名或不名者多矣岂尽狄道哉不可信之语此为甚莘老孙氏曰滕侯不名或于即位不来赴或旧史所阙孔子不得加其文左氏谓不以名赴此固不通之甚公羊以为微国不名则邾薛之君尚犹书名榖梁谓狄道愈无义理昭二十八年书滕子宁卒若微国若狄道当终春秋不见其名安得其后复书名乎三传皆非也
夏城中丘
左氏曰夏城中丘书不时也
孙氏曰左氏谓土功兴作者冬为正过与不及皆为不时此知其一不知其二也设若昏君骄主不爱民力穷极土木内崇宫室外广城邑谓之得时此岂可乎献可杜氏曰以佚道使民民劳而无怨春秋之世征伐四出民苦不暇至于工作之事亦靡有息夫子书之者其爱民之深旨乎今隐公城中丘而左氏但谓之不时则圣人所书之意隘矣且末世劳民之甚岂问乎时与不时哉春秋书城及筑凡二十九是不重民力而务兴作也详录之皆所以谨惩戒之大义愚谓不时亦一义也特大义未尽耳故不敢尽废
榖梁曰城为保民为之也民众城小则益城益城无极凡城之志皆讥也
案榖梁以民众城小而益城春秋之时民死于战安得众哉且城有定制非诸侯所得益也榖梁岂以城城为筑城乎
齐侯使其弟年来聘
公羊曰其称弟何母弟称弟母兄称兄
程子曰左氏公羊皆曰年齐僖公之母弟先儒母弟之说盖縁礼文有立嫡子同母弟之说其曰母弟盖谓嫡尔非以同母为加亲也若以同母为加亲是不知人理近于禽兽也僖公爱年其子礼秩如嫡卒致篡弑之祸书弟见其以弟之爱而宠任之过也
榖梁曰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属通其弟云者以其来接于我举其贵者也
案凡外大夫来鲁皆接我者也或称名或称字或称氏何独于此举其贵而特云弟乎榖梁妄意之耳
秋公伐邾
左氏曰秋宋及郑平七月庚申盟于宿公伐邾为宋讨也
杜氏曰公距宋而更与郑平欲以郑为援今郑复与宋盟故惧而伐邾欲以求宋赵氏曰邾伐宋在五年不应二年方为之报左氏此例甚多故不取愚谓郑方求鲁而怨宋未必为宋盟也况不见于经乎鲁十年伐宋则此伐邾未必为宋讨也盖别有其故而不可知耳
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
公羊曰天子之大夫也此聘也其言伐之何执之也执之则其言伐之何大之也曷为大之不与夷狄之执中国也其地何大之也
案经书戎伐凡伯以归者戎以兵伐凡伯而执之以归也经书于楚丘者将以见地主之罪也茍曰不与夷狄之执中国而大其事则是圣人恶夷狄而诬之以伐也既诬其伐又书地以大其事此岂近于人情
榖梁曰国而曰伐此一人而曰伐何也天子之命也戎者卫也戎卫者为其伐天子之使贬而戎之也楚丘卫之邑也以归犹愈乎执也
陈岳氏曰春秋茍易卫曰戎则何以别真戎以楚丘卫地因谓贬而戎之也且齐侯怒而执单伯春秋不戎之也茍谓大执而言伐凡书执或因盟会如齐人执郑詹或因诱致如宋人执祭仲或因朝聘如晋人执季孙行父未有攻伐于路而言执也愚谓伐而以归则执在其中矣何云犹愈乎执乎
八年春宋公卫侯遇于垂
左氏曰齐侯将平宋卫有会期宋公以币请于卫请先相见卫侯许之故遇于犬丘
杜氏曰犬丘垂也地有两名张氏曰以事理观之宋卫本无隙而与郑为深仇必无齐欲平宋卫于郑之事也愚谓左氏不解书遇之义凡书遇必释之曰某国本为会以某事急改会为遇其附会类如此观四年遇于清之传可见矣
榖梁曰不期而会曰遇遇者志相得也
辨见四年遇于清
三月郑伯使宛来归祊庚寅我入祊
左氏曰郑伯请释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许田三月郑伯使宛来归祊不祀泰山也
赵氏曰案郑庄之言无所不知安肯请祀非其祖乎不近人情矣叶氏曰祊公榖作邴邑名也左氏误作祊因以为祭名遂附益之以郑伯释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许田甚矣左氏之诬也郑自取麦禾无复朝王之礼故桓五年以不朝王见伐则何泰山之会乎刘氏曰杜云桓元年乃卒易祊田如此入祊未肯受而有之非也经云入祊者既入之矣又何未肯受而有之乎若鲁未肯受祊经书其入是仲尼诬君之恶也原杜氏之意盖见桓元年传云郑伯以璧假许田为周公祊故也此自传误隐公时郑人归祊者郑自欲与隐公也桓元年以璧假许田者桓公以许田与郑真易璧玉也传乃并而言之谓郑人以祊易许而不顾隐八年已有我入祊之文且许田者鲁本受封之地诗云居常与许是也地名与国同者鲁多有之庄公筑台于秦筑台于薛岂真近秦近薛哉𫝊见许国近郑不悟鲁自地名许田因谓郑欲得近许之田故以祊易许混合两事并为一说杜氏遂悖经信𫝊扶成其伪可谓有功于左氏矣未可为知经也愚案木讷邦衡高氏凌南皆谓祊于许田自是二事详味经文略无易许田之意当以经为正
公羊曰宛者何郑之微者也邴者何郑汤沐之邑也天子有事于泰山诸侯皆从泰山之下诸侯皆有汤沐之邑焉其言入何难也其日何难也其言我何言我者非独我也齐亦欲之
啖氏曰列国至众公羊言皆有汤沐之邑泰山之下何能容之康侯胡氏曰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劳故特赐许田为朝宿之地如皆有焉尽天子之郊不足为其地矣宣王以郑伯母弟懿亲故特赐之祊田为汤沐之邑如皆有焉尽泰山之旁不足为其邑矣刘氏曰经但言我实不言齐诬齐亦欲失其真矣愚谓郑与我祊而我入之何难之有若以为孔子难之则入字史氏之辞也我者内辞也我则専指鲁矣齐亦欲之之意何从来乎
榖梁曰名宛所以贬郑伯恶与地也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恶入者也邴者郑伯所受命于天子而祭泰山之邑
胡氏曰宛者未三命大夫非谓贬也郑詹秦术吴札之类岂皆贬乎韩中父曰案经先言归后言入者郑归之而鲁受之也曰我入祊者此非我有而今入之也日者史氏记事之法也二传凿矣愚谓郑伯以地与人而但贬郑宛是失刑也经言我入祊矣而曰内弗受是失义也
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
榖梁曰诸侯日卒正也
辛亥宿男卒
榖梁曰宿微国也未能同盟故男卒也
叶氏曰若以未同盟言之则隐书滕侯卒桓书滕子卒岂同盟者哉
秋七月庚午宋公齐侯卫侯盟于瓦屋
左氏曰齐人卒平宋卫于郑秋会于温盟于瓦屋以释东门之役礼也
叶氏曰经但书宋公齐侯卫侯盟于瓦屋若言平宋卫于郑先会于温而后盟瓦屋则郑自当与宋盟安能不见乎杜预以为不告非也赵氏曰诸侯结盟本非正道有何合礼
榖梁曰外盟不日此其日何也诸侯之参盟于是始故谨而日之也诰誓不及五帝盟诅不及三王交质子不及二伯
案舜之时已有誓周礼已有盟然榖梁命辞之意甚善
葬蔡宣公
公羊曰卒何以名而葬不名卒从正而葬从主人卒者往生者继卒而名之所以别也葬既称谥且有别矣何以名为
榖梁曰月葬故也
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来
左氏曰以成纪好也
案经未有成纪好之意
公羊曰公曷为与微者盟称人则从不疑也
刘氏曰无故贬莒子为人意以为当使微者随公不使公随小国之君也夫公及小国君盟何不可而反欲随微者卑称乎欲为隐公张义其实乃损之耳
榖梁曰可言公及人不可言公及大夫
案春秋言公及大夫者多矣庄九年公及齐大夫盟于蔇之类是也且榖梁自言称人为微者既不可言公及大夫反可言公及微者乎
冬十有二月无骇卒
左氏曰无骇卒羽父请谥与族公问族于众仲众仲对曰天子建徳因生以赐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诸侯以字为谥因以为族官有世功则有官族邑亦如之公命以字为展氏
刘氏曰羽父请族公命为展氏杜预云无骇公子展之孙非也若无骇真公孙之子当其继大王父字为氏非言其死而后氏之也然则无骇固公孙也羽父请族者为无骇之子请族也子展称公子无骇称公孙无骇之子未有称也此其所以请之也若公孙之子死然后赐族则无骇为终身无所氏也故曰不明于礼矣叶氏曰无骇当为公子展之子自是公孙以未三命不得见于经羽父请而公命之者无骇之子左氏不能察而误以无骇为展之孙也
公羊曰此展无骇也何以不氏疾始灭也故终其身不氏
叶氏曰灭国与弑君之罪孰重翚弑隐公言终隐之篇贬无骇但灭国言终其身贬使无骇卒于桓公之世则犹当见贬于桓公是灭人之国重于弑已之君也可乎
榖梁曰无骇之名未有闻焉或曰𨼆不爵大夫也或说曰故贬之也
黄氏曰无骇即帅师入极者公孙之子未赐族卒书名或曰贬故去其族然按左𫝊无骇卒后羽父始请氏与族是凡例褒贬之说盖意之也隐不爵大夫辨见五年公子𫸩卒
九年春天王使南季来聘
榖梁曰聘问也聘诸侯非正也
范氏曰周礼说天子时聘以结诸侯之好许慎曰臣病君亲问之天子有下聘之义传曰聘诸侯非正𡩋所未详愚谓榖梁以聘诸侯非正范氏辨之是矣然不知诸侯不朝而天子聘之为非义二说胥失之
三月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
左氏曰三月癸酉大雨霖以震书始也庚辰大雨雪亦如之书时失也凡雨自三日以往为霖平地尺为大雪
刘氏曰传曰大雨霖以震凡雨自三日以往为霖杜氏云此传解经书霖而经无霖字经误也非也经有电无霖传有霖无电𫝊不解经经反误哉杜氏専谓经误党于左氏至于如此不亦惑乎且左氏之言未可信也三日之雨岂非常者乎此固经所未尝书者若以雨三日以往而不书之是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三日雨者一而已叶氏曰书大雨震电不言霖𫝊益之以霖而不言电传固不知经矣而杜预遂以为经误凡杜氏党𫝊而诬经类此
公羊曰何以书记异也何异尔不时也
榖梁曰震雷也电霆也志疏数也故谨而日之也雨月志正也
刘氏曰此不著癸酉不足以见八日之间再有大变愚谓圣人记天变以为人戒岂特志疏数而已
挟卒
公羊曰侠者何吾大夫之未命者也
叶氏曰传前于无骇入极不氏言贬其始灭国于翚伐郑不氏言贬其与弑公则谓大夫不氏者皆经之贬辞也今于侠与后柔溺复以为吾大夫之未命者既曰大夫矣安有未命而可名以大夫者乎且名无骇也翚也侠也柔也溺也皆不氏者也亦何以别其贬与未命之异彼特以无骇有入极之事翚有杀君之罪妄意之尔隐桓之世下成康为未远犹有守先王之典礼卿大夫之命数不敢僣而犹当以名氏见则无骇翚侠柔溺是也
榖梁曰弗大夫者隐不爵大夫也隐之不爵大夫何也曰不成为君也
辨见五年公子𫸩卒
夏城郎
左氏曰书不时也
辨见七年城中丘
秋七月
榖梁曰无事焉何以书不遗时也
此义亦通
冬公会齐侯于防
左氏曰宋公不王郑伯为王左卿士以王命讨之伐宋宋以入郛之役怨公不告命公怒绝宋使秋郑人以王命来告伐宋冬公会齐侯于防谋伐宋也赵氏曰案此时王室已微弱岂有诸侯禀命为之讨罪乎若实奉王命而讨不庭明年伐宋必异其文邦衡胡氏曰若实奉王命而讨不庭明年伐宋不应取二邑归诸已也叶氏曰郑伯庄公也为王卿士以王命讨宋则郑伯六卿出而将主兵者也经何以先齐而书齐人郑人伐宋乎人微者也郑伯果以王命而正天讨何以不自将使微者将之乎曰郑人以王命来告伐宋可也既以告鲁则必告齐公非主兵者何由会齐侯于防而与之谋乎
榖梁曰会者外为主焉尔
案外为主之义可施之公会某侯盟于某公会某侯伐某今公会齐侯于防则会者相会之义若以外为主为说则内为主者将书公及齐侯于防乎文各有法不可悉以凡例求也后不再辨
十年春王二月公会齐侯郑伯于中丘
左氏曰春王正月公会齐侯郑伯于中丘癸丑盟于邓为师期
宜春宋氏曰传载邓之盟老桃之会经无见焉盖传杂诸国传记而作也愚案经言二月传言正月当以经为正而杜氏反疑经之误惑矣
夏翚帅师会齐人郑人伐宋
左氏曰夏五月羽父先会齐侯郑伯伐宋
案经书翚帅师会齐人郑人伐宋翚虽不免専兵之罪然必公遣之今左氏曰羽父先会似有竟直之意而犹未显然也至杜氏则谓翚不待公命而贪会二国之君则质其言矣此二家其见翚不氏故疑其贬而为此言耳且经言齐人郑人必其大夫也而左氏以为齐侯郑伯学者将信经乎信传乎
公羊曰此公子翚也何以不称公子贬曷为贬隐之罪人也故终隐之篇贬也
义见四年伐郑
六月壬戌公败宋师于菅
左氏曰六月戊申公会齐侯郑伯于老桃壬戌公败宋师于菅
刘氏曰经无会老桃之事
辛未取郜辛巳取防
左氏曰庚午郑师入郜辛未归于我庚辰郑师入防辛巳归于我君子谓郑庄于是乎可谓正矣以王命讨不庭不贪其土以劳王爵正之体也
刘氏曰经但书公败宋师取郜取防曾不言郑伯居其间者岂得如传所言哉且如传言春秋为纵漏郑伯取邑之罪反移之其君也为人臣子固若此耶𫝊又曰君子谓郑庄公以王命讨不庭不贪其土以劳王爵亦非也郑茍以王命讨宋得其土地当归之王郑何得専而有之専而裂之耶専而有之専而裂之不臣甚矣反谓之正乎尧俞李氏曰左氏见此年春有中丘之会下有翚会齐郑之文此独言公败宋师故于取郜取防之传皆以郑师入而归于我以会于经且夫子作经非有意后之有传也文虽隐微必使人以意求之设谓宋之二邑自郑取之而归我宜若宛来归祊齐来献捷之文也经书辛未辛巳者非二传所谓日月为例也欲见壬戌败之辛未辛巳又取之未逾月而三加兵于宋也愚谓亦纪其实而已
公羊曰取邑不日此何以日一月而再取也何言乎一月而再取甚之也内大恶讳此其言甚之何春秋录内而略外于外大恶书小恶不书于内大恶讳小恶书
陈岳氏曰此书日者盖聫上之壬戌上既书日下茍曰取郜则是壬戌取之何以别也凡取邑茍不合义虽十年一取亦不可茍合义一日取十邑谁曰不然岂有一取再取之甚也愚案外书大恶内书小恶等语皆不近理
榖梁曰内不言战举其大者也取邑不日此其日何也不正其乘败人而深为利取二邑故谨而日之也案春秋固不正其乘败人而深为利取二邑然义在取郜取防而不在日也
秋宋人卫人入郑
左氏曰蔡人卫人郕人不会王命秋七月庚寅郑师入郊犹在郊宋人卫人入郑
案入郑果有月日经当书之经所不书必无考也不知左氏何从知之不会王命辨见会防
宋人蔡人卫人伐戴郑伯伐取之
左氏曰蔡人从之伐戴八月壬戌郑伯围戴癸亥克之取三师焉宋卫既入郑而以伐戴召蔡人蔡人怒故不和而败
赵氏曰三国并大于郑郑之兵力可知何能悉取之乎假令三国入戴城郑总得取之则合言围取之若不围无由总取得三国在城外则合云伐败之不得云取详据经文郑因三国伐戴之后戴巳病矣郑乘其病而伐取之刘氏曰三国之师众矣郑何能悉取之耶且三国伐戴耳不入戴也郑伯围戴耳何以能取三师耶假令三国已击戴则三国亦各自去何为共守此地耶愚谓经书伐取之而不言围戴经书秋且不得其月左氏何得有癸亥固当以经为正矣又宋卫入郑自为一事又何以伐戴召蔡人而蔡人怒乎且蔡人怒则不来矣既来则不怒矣既来而怒亦无是理也自左氏唱取三师之说而诸家从之当以公榖为正
公羊曰其言伐取之何易也
此语近似而未安者以其凡训取皆以易言也
榖梁曰不正其因人之力而易取之故主其事也此本因三国伐戴郑乘戴之弊而伐取之非郑与三国共伐而春秋独书郑以首其恶也
冬十月齐人郑人入郕
左氏曰讨违王命也
康侯胡氏曰若讨违王命则不书入矣木讷赵氏曰于经无所考不足据程子曰左氏曰宋公不王郑伯以王命讨之于春秋不见其为王讨也愚谓诸侯为王讨贰则常事不书矣
榖梁曰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恶入者也郕国也辨见二年莒入向
十有一年春滕侯薛侯来朝
左氏曰滕侯薛侯来朝争长薛侯曰我先封滕侯曰我周之卜正也薛庶姓也我不可以后之公使羽父请于薛侯曰君与滕君辱在寡人周谚有之曰山有木工则度之宾有礼主则择之周之宗盟异姓为后寡人若朝于薛不敢与诸任齿君若辱贶寡人则愿以滕君为请薛侯许之乃长滕侯
非本义不录
公羊曰诸侯来曰朝大夫来曰聘其兼言之何微国也
公羊但解朝聘字义而不明所以朝聘之非义其兼言之亦非以微国也同日朝鲁耳
榖梁曰天子无事诸侯相朝正也考礼修徳所以尊天子也诸侯来朝时正也犆言同时也累数皆至也范氏曰犆言谓别言也若榖伯绥来朝邓侯离吾来朝同时来不俱至累数总言之也若滕侯薛侯来朝同时俱至赵氏曰诸侯不事天子自以强弱相制岂有考礼修徳之事哉愚谓如榖梁说则是春秋许其朝也其曰时正也亦日月之例其曰犆言同时累数皆至得之
秋七月壬午公及齐侯郑伯入许
左氏曰郑伯将伐许五月甲辰授兵于大宫公孙阏与颕考叔争车颍考叔挟辀以走子都拔棘以逐之及大逵弗及子都怒秋七月公会齐侯郑伯伐许庚辰傅于许颍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颠郑伯使许大夫百里奉许叔以居许东偏曰天祸许国鬼神实不逞于许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亿其敢以许自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协而使餬其口于四方其况能久有许乎吾子其奉许叔以抚柔此民也吾将使获也佐吾子若寡人得没于地天其以礼悔祸于许无宁兹许公复奉其社稷唯我郑国之有请谒焉如旧婚媾其能降以相从也无滋他族实偪处此以与我郑国争此土也吾子孙其覆亡之不暇而况能禋祀许乎寡人之使吾子处此不唯许国之为亦聊以固吾圉也乃使公孙获处许西偏曰凡而器用财贿无寘于许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于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孙日失其序夫许大岳之𦙍也天而既厌周徳矣吾其能与许争乎君子谓郑庄公于是乎有礼礼经国家定社稷序人民利后嗣者也许无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徳而处之量力而行之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可谓知礼矣
赵氏曰诸侯无王命入人之国罪已大矣又使大夫守之不容诛矣而以为有礼是长乱阶也刘氏曰许若有罪郑已破其国当请之王而立君许若无罪郑固不当妄破其国今许罪不可知而専为威福政不由王而制于己私其边圉之固皆大罪也愚谓许庄公奔卫经不书传未可信故今择取其粗近似者附于本义馀不敢录
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公羊曰何以不书葬隐之也何隐尔弑也弑则何以不书葬春秋君弑贼不讨不书葬以为无臣子也子沈子曰君弑臣不讨贼非臣也子不复雠非子也葬生者之事也春秋君弑贼不讨不书葬以为不系乎臣子也公薨何以不地不忍言也隐何以无正月隐将让乎桓故不有其正月也
榖梁曰公薨不地故也隐之不忍地也其不言葬何也君弑贼不讨不书葬以罪下也隐十年无正隐不自正也元年有正所以正隐也
陈洙氏曰案隐元年正月无事书王正月者端本也二传见他年事不在正月则不书正月故有正隐之论殊不知史法固当异于他年非异隐而书也必以隐为当正而不自正春秋正之故于元年特书王正月则庄元年正月亦无事而首书王正月圣人何正也又诸公元年悉书王正月复何正也馀十年皆不书正月者阙文也非所以为褒贬也且三年四年十年皆书王二月不书正月盖事在二月不可得而书也如桓七年春书二月庄二十四年春书王二月之比必以隐为不自正桓庄亦不自正耶七年书王三月不书正月者事在三月也如庄十二年不书正月书三月之比也二年六年八年九年十一年不书正月而书春者旧史或脱或略不知事在何月而以春目之也僖五年七年文四年惟书春不书月之比也必以为隐不自正则僖文亦不自正耶案经而言则公榖之义诬矣义又见二年春本义或问贼不讨不书葬辨见五年葬卫桓公本义隐无正辨又见二年春本义或问
三传辨疑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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