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三传辨疑 (四库全书本)/卷08

卷七 春秋三传辨疑 卷八 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三传辨疑卷八
  元 程端学 撰
  僖公
  元年春王正月
  左氏曰不称即位公出故也公出复入不书讳之也讳国恶礼也
  啖氏曰若君出讳不书昭公何以书乎假如实出亦非当时即位如定公矣故知左氏解僖公不称即位妄也刘氏曰不称即位公出故也非也去年八月闵公遭弑僖公自邾入为君至此久矣国内已粗定不应犹以出奔之故不行即位礼也即位与朝庙相较何如朝庙则得即位则不得皆非春秋本意妄释之者也
  公羊曰公何以不言即位继弑君子不言即位此非子也其称子何臣子一也
  此说近之但臣子一也一语未安盖为之后者为之子非诸侯得臣诸父兄弟而谓之子也
  榖梁曰继弑君不言即位正也
  此说近之而义未足
  齐师宋师曹师次于聂北救邢夏六月邢迁于夷仪齐师宋师曹师城邢
  左氏曰诸侯救邢邢人溃出奔师师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迁之师无私焉夏邢迁于夷仪诸侯城之救患也凡侯伯救患分灾讨罪礼也
  经书齐宋曹师次于聂北救邢左氏求其义而不得遂意其溃而奔师师逐狄人焉如左氏言经当明书其事不得匿之而遂案三国不救邢之罪也经言自迁而左氏言具邢器用而迁之则似齐迁邢矣且左氏知救患分灾之说而不知救患分灾之道故谓之礼耳
  公羊曰救不言次此其言次何不及事也不及事者何邢已亡矣孰亡之盖狄灭之曷为不言狄灭之为桓公讳也曷为为桓公讳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天下诸侯有相灭亡者桓公不能救则桓公耻之曷为先言次而后言救君也君则其称师何不与诸侯专封也曷为不与实与而文不与文曷为不与诸侯之义不得专封也诸侯之义不得专封则其曰实与之何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天下诸侯有相灭亡者力能救之则救之可也迁者何其意也迁之者何非其意也此一事也曷为复言齐师宋师曹师不复言师则无以知其为一事也刘氏曰公羊曰救不言次言次不及之事也邢已亡矣非也有救而次者有救而不次者有次而救者有次而不救者事自如此春秋明书之耳何足以起邢亡乎又曰曷为不言狄灭之为桓公讳非也文先次后救即讥其怠惰矣何讳之有公羊以百二十国宝书为据故如此说耳又曰曷为先言次而后言救君也亦非也向谓救言次者不及事也今谓先次后救者君也若令救时及事春秋自不书其次不书其次遂无以见其是君此语自相伐也又春秋所书救正欲其急病拯危耳若屯师安次则失救国之义理不得不书所次以见之理既当书不得云救不言次也救不言次以道仲尼作经见救国及事者则不言次见救国不及事者则加言次如此是率已作经非复传信也又公羊说伐楚救江云为谖也夫伐楚之与次于聂北其文不同而势同也为谖之与舒缓其意不同而旨同也为谖者不直赴所急而更伐他国舒缓者亦不直赴所急而淹止他邑文为事生非为辨君臣也又次于聂北救邢者恶其不直赴所急乃遥为邢援而已叔孙豹帅师救晋次于雍榆者言其本当救晋中有难故止于雍榆也论二者之文则有相似论二者之情则终始不同情变而文异亦其宜也且谓大夫将必先通君命乎则晋阳处父帅师伐楚救江亦何不先救后伐哉又曰不与诸侯専封亦非也经有救邢又有邢迁救邢则邢未灭之辞也邢迁则邢自迁之辞也邢能自迁诸侯城之而已非邢亡又非専封也又曰此一事也亦非也三国以春救邢以夏城之同事异时何谓一事乎
  榖梁曰救不言次言次非救也非救而曰救何也遂齐侯之意也是齐侯与齐侯也何用见其是齐侯也曹无师曹师者曹伯也其不言曹伯何也以其不言齐侯不可言曹伯也其不言齐侯何也以其不足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不言齐侯也迁者犹得其国家以往者也其地邢复见也齐师宋师曹师城邢是向之师也使之如改事然美齐侯之功也
  刘氏曰榖梁曰救不言次言次非救也非救而曰救何也遂齐侯之意也非也此若当贬则春秋方贬之又何遂其意乎此若当褒则次非救者乃非所褒亦不可遂其意也吾欲问褒贬之意决何若哉又曰何用见其是齐侯也曹无师曹师者曹伯也其不言曹伯以其不言齐侯不可言曹伯也亦非也曰次于聂北救邢者其刺桓公之意己见矣何至又更齐侯曰齐师哉即实齐侯又何以明哉且齐侯自以过贬称师尔曹伯非有过也何乃亦贬从师乎且直言齐师曹伯者有何不可乎且曹何以无师先王之制大国三军其次二军小国一军军即师也曹又次国不宜独无师又曰以其不足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不言齐侯也亦非也如榖梁之意宜曰以其贬之不言齐侯乃可耳如不足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未可便贬也言齐侯适中矣然则榖梁于此都失褒贬之所在又曰是向之师也使之如改事然美齐侯之功也亦非也审如榖梁言者齐侯乃足扬矣犹曰齐师何也且使之如改事何故见其美即不改事反不美乎
  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齐人以归
  公羊曰齐地则其言齐人以归何夫人薨于夷则齐人以归夫人薨于夷则齐人曷为以归桓公召而缢杀之
  此事实近之但不言其义耳
  榖梁曰夫人薨不地地故也不言以丧归非以丧归也加丧焉讳以夫人归也其以归薨之也
  啖氏曰但云薨则知丧归者文耳何用曲为说乎赵氏曰若薨于外则书地记事实也云夫人薨不地地故也非也假如夫人死于外岂可不地乎愚谓后书夫人之丧至自齐则榖梁又何说乎
  八月公会齐侯宋公郑伯曹伯邾人于柽
  左氏曰盟于荦谋救郑也
  木讷赵氏曰郑今在会何救之有孔氏曰荦即柽也未详是否愚谓经书会传作盟可以经考传之伪矣而杜氏孔氏曲为之说可谓忠于左氏而不知其得罪于圣人也
  九月公败邾师于偃
  左氏曰公败邾师于偃虚丘之戍将归者也
  案左氏前既为诈战曰败之例于是每遇公败某师必曲为之说以实之愚既辨之矣若此之类皆其证也读者察之
  榖梁曰不日疑战也疑战而曰败胜内也
  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郦获莒挐
  左氏曰获莒子之弟挐非卿也嘉获之也
  刘氏曰非地莒挐与郑詹二者何异哉何以必其非卿耶就令非卿但是主将亦当书也若非卿又非主将徒一贱者亦何可嘉而春秋诡正法书之乎愚谓获主将在当时僖公嘉之耳犹后世战胜而行赏也春秋正义不谋利明道不计功何嘉之有
  公羊曰莒挐者何莒大夫也莒无大夫此何以书大季子之获也何大乎季子之获季子治内难以正御外难以正其御外难以正奈何公子庆父弑闵公走而之莒莒人逐之将由乎齐齐人不纳却反舍于汶水之上使公子奚斯入请季子曰公子不可入入则杀矣奚斯不忍反命于庆父自南涘北面而哭庆父闻之曰嘻此奚斯之声也诺已曰吾不得入矣于是抗辀经而死莒人闻之曰吾已得子之贼矣以求赂乎鲁鲁人不与为是兴师而伐鲁季子待之以偏战赵氏曰三传皆云挐非卿以鲁获故案凡不命卿以事接于鲁及执杀奔放皆书莒庆郑宛之类是也何乃于获别生义乎愚谓季子治内御外公羊皆以正许之而大其获夫大夫帅师而获大夫此岂治世之事而公羊大之无是非之心矣
  榖梁曰莒无大夫其曰莒挐何也以吾获之目之也内不言获此其言获何也恶公子之绐绐者奈何公子友谓莒挐曰吾二人不相恱士卒何罪屏左右而相抟公子友处下左右曰孟劳孟劳者鲁之宝刀也公子友以杀之然则何以恶乎绐也曰弃师之道也江熙氏曰经书败莒师而传云二人相抟则师不战何以得败理自不通也季友岂屏三军之整挑身独斗潜刀相害以决胜负者哉此不经之论齐东野人之言欤
  十有二月夫人氏之丧至自齐
  左氏曰君子以齐人之杀哀姜也为已甚矣女子从人者也
  姜氏淫乱致弑其君几亡其国齐侯杀之是也特未知其事之信然耳此不可以女子从人之法律之矣
  公羊曰夫人何以不称姜氏贬曷为贬与弑公也然则曷为不于弑焉贬贬必于重者莫重乎其以丧至也
  孔氏曰公羊曰云云榖梁曰云云贾逵云杀子轻故但贬姜然则姜氏者夫人之姓二字共为一义不得去姜存氏去氏存姜若其必有所贬自可替其尊号去一姜字复何所明于薨于葬未尝有贬何故丧至独去一姜公羊又曰曷为不于弑焉贬贬必于重者莫重乎其以丧至也案礼之成否在于薨葬何故于丧至独得为重丧至已加贬责于葬不应备文何故葬我小君复得成礼公榖见其文阙妄为之说耳
  榖梁曰其不言姜以其杀二子贬之也或曰为齐桓讳杀同姓也
  赵氏曰为齐桓讳杀同姓文姜不言姜亦是为齐桓讳乎刘氏曰向者孙于邾何以不去姜乎夫人挟小君之尊而杀二子鲁人终不敢讨也桓公为伯主疾祸乱之所自生岂得顾同姓哉此非春秋所耻也非春秋所耻则亦非春秋所讳矣
  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
  左氏曰诸侯城楚丘而封卫焉不书所会后也案左氏常以诸侯序于下为后至今又以俱不书为后自相戾矣盖左氏疑经不书诸侯而自以为诸侯城之故为此说以售已意耳其曰城楚丘而封卫辨见本义
  公羊曰孰城城卫也曷为不言城卫灭也孰灭之盖狄灭之曷为不言狄灭之为桓公讳也曷为为桓公讳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天下诸侯有相灭亡者桓公不能杀则桓公耻之也然则孰城之桓公城之曷为不言桓公城之不与诸侯専封也曷为不与实与而文不与文曷为不与诸侯之义不得専封诸侯之义不得専封则其曰实与之何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天下诸侯有相灭亡者力能救之则救之可也
  榖梁曰楚丘者何卫邑也国而曰城此邑也其曰城何也封卫也则其不言城卫何也卫未迁也其不言卫之迁何也不与齐侯専封也其言城之者専辞也故非天子不得専封诸侯诸侯不得専封诸侯虽通其仁以义而不与也故曰仁不胜道
  刘氏曰邑亦谓之城耳若不谓之城当谓之何哉吕氏曰先儒以为诸侯之义不得専封夫所谓専封者以此地封人也此谓之専封固不可也愚谓如齐桓果城卫亦不可以専封诬之也但楚丘非齐桓城之耳三传皆以楚丘为卫邑齐桓城之而卫国忘亡后世和之同然一辞皆舍经而信𫝊者也惟赵氏莘老之说为有据见于本义此不复出
  夏五月辛巳葬我小君哀姜
  公羊曰哀姜者何庄公之夫人也
  于经略无发明
  虞师晋师灭下阳
  左氏曰先书虞贿故也
  案左氏虞请先伐虢则是虞主兵也虞主兵则鲁史当先书虞非以贿故而先书虞此即公羊使虞首恶之弊
  公羊曰虞微国也曷为序乎大国之上使虞首恶也曷为使虞首恶虞受赂假灭国者道以取亡焉其受赂奈何献公朝诸大夫而问焉曰寡人夜者寝而不寐其意也何诸大夫有进对者曰寝不安与其诸侍御有不在侧者与献公不应荀息进曰虞郭见与献公揖而进之遂与之入而谋曰吾欲攻郭则虞救之攻虞则郭救之如之何愿与子虑之荀息对曰君若用臣之谋则今日取郭而明日取虞尔君何忧焉献公曰然则奈何荀息曰请以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白璧往必可得也则宝出之内藏藏之外府马出之内厩系之外厩尔君何丧焉献公曰诺虽然宫之奇存焉如之何荀息曰宫之奇知则知矣虽然虞公贪而好宝见宝必不从其言请终以往于是终以往虞公见宝许诺宫之奇果谏记曰唇亡则齿寒虞郭之相救非相为赐则晋今日取郭而明日虞从而亡尔君请勿许也虞公不从其言终假之道以取郭还四年反取虞虞公抱宝牵马而至荀息曰臣之谋何如献公曰子之谋则已行矣宝则吾宝也虽然吾马之齿亦已长矣盖戏之也夏阳者何郭之邑也曷为不繋于郭国之也曷为国之君存焉尔
  刘氏曰公羊曰使虞首恶非也春秋主兵者序上盖恶兵也虞实主兵矣又何使之首恶乎愚谓邑曰邑国曰国以君存而国之岂理也哉
  榖梁曰非国而曰灭重夏阳也虞无师其曰师何也以其先晋不可以不言师也其先晋何也为主乎灭夏阳也夏阳者虞虢之塞邑也灭夏阳而虞虢举矣虞之为主乎灭夏阳何也晋献公欲伐虢荀息曰君何不以屈产之乘垂棘之璧而借道乎虞也公曰此晋国之宝也如受吾币而不借吾道则如之何荀息曰此小国之所以事大国也彼不借吾道必不敢受吾币如受吾币而借吾道则是我取之中府而藏之外府取之中厩而置之外厩也公曰宫之奇存焉必不使受之也荀息曰宫之奇之为人也达心而懦又少长于君达心则其言略懦则不能彊谏少长于君则君轻之且夫玩好在耳目之前而患在一国之后此中智以上乃能虑之臣料虞君中智以下也公遂借道而伐虢宫之奇谏曰晋国之使者其辞卑而币重必不便于虞虞公弗听遂受其币而借之道宫之奇諌曰语曰唇亡则齿寒其斯之谓与挈其妻子以奔曹献公亡虢五年而后举虞荀息牵马操璧而前曰璧则犹是也而马齿加长矣
  刘氏曰榖梁曰虞无师其曰师何也以其先晋不可以不言师也非地假令书虞人晋师者岂不益见其罪乎春秋之例主兵者序上盖恶用兵也岂曰以国大小为序乎若诚以国大小为序者如榖梁说可矣如不以国大小为序又何必妄解哉
  秋九月齐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贯
  公羊曰江人黄人者何远国之辞也远国至矣则中国曷为独言齐宋至尔大国言齐宋远国言江黄则以其馀为莫敢不至也
  刘氏曰非也即实四国会岂可辨哉且四国会盟多矣难以类推为褒又江黄者何必极远之国乎周末时诸侯分争水绝壤断不相往来齐鲁之儒未尝渉江黄之境周之诸侯千八百馀其后稍稍相并犹应千馀若贯之盟皆来至则江黄之外尚有远国不独江黄而已
  榖梁曰贯之盟不期而至者江人黄人也江人黄人者远国之辞也中国称齐宋远国称江黄以为诸侯皆来至也
  啖氏曰春秋盟会皆据实书之亦无举远以包近之例愚谓春秋之盟岂有不期而至者哉辨见公羊
  不雨
  公羊曰何以书记异也
  越八月不雨民被灾甚矣岂特记异哉
  榖梁曰不雨者勤雨也
  赵氏曰不指事而言何以明勤雨之意乎
  楚人侵郑
  左氏曰冬楚人伐郑斗章囚郑聃伯
  经书侵而𫝊书伐当以经为正而囚郑聃伯之事亦未可信
  三年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
  左氏曰不曰旱不为灾也
  左氏见经不书旱遂言不为灾岂有八月不雨而不为灾之理乎
  公羊曰何以书记异也
  辨见前
  榖梁曰不雨者勤雨也一时言不雨者闵雨也闵雨者有志乎民者也
  赵氏曰榖梁安知其闵也又诸公岂无忧旱之心乎齐氏曰文二年书曰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两书异文故榖梁曰闵雨者有志乎民也文公历时而总书是无志乎民者也然志民之事经无所见榖梁以两书之异即以为异当是史之异辞非义例可推也
  徐人取舒
  公羊曰其言取之何易也
  岂有取人之国而有易者哉
  六月雨
  公羊曰其言六月雨何上雨而不甚也
  不甚之意何所据而云乎
  榖梁曰雨云者喜雨也喜雨者有志乎民者也圣人固喜雨也而此非为喜雨书盖书其实以见前乎此之不雨至此而始雨也榖梁云喜雨既失圣人之所指而又移此喜雨为僖公之有志乎民则失指之中又失指矣
  秋齐侯宋公江人黄人会于阳榖
  左氏曰秋会于阳榖谋伐楚也
  赵氏曰据明年伐楚江黄不与左氏说非
  公羊曰此大会也SKchar为末言尔桓公曰无障谷无贮粟无易树子无以妾为妻
  刘氏曰公羊曰此大会曷为末言尔此非问也春秋会而不盟可胜言乎其能必令此盟乎且谓末言尔者仲尼之意乎桓公之意乎若仲尼之意者是其本盟而今隐之欲以成就桓公仲尼岂树私党者乎若桓公之意者是本自不盟春秋直据事而书无所独异也愚谓经止言四国而公羊谓大会者即贯之盟𫝊云大国言齐宋小国言江黄其馀莫敢不至者也刘氏辨之详矣其桓公曰以下等语乃葵丘盟誓之辞掇拾于此耳
  榖梁曰阳榖之会桓公端委搢笏而朝诸侯诸侯皆谕乎桓公之志
  案宋本公爵位齐侯上特以桓公主盟会而先齐后宋耳桓公固未尝朝宋也况江黄称人乃其大夫耳亦未尝朝诸侯也孟子曰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则诸侯未必皆谕乎桓公之志榖梁岂见公羊大会之语而想像其端委搢笏而朝诸侯诸侯皆谕乎桓公之志而不察其实欤
  冬公子友如齐莅盟
  左氏曰齐侯为阳榖之会来寻盟冬公子友如齐莅盟
  左氏此传亦非旧史之文盖见前有阳榖之会而意之耳
  公羊曰来盟者何来盟于我也
  此因释莅盟之语而并及来盟之义
  榖梁曰莅者位也其不日前定也不言及者以国与之也
  莅之训无位字且书法自然无及字以不言及为以国与之过矣
  四年春王正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侵蔡蔡溃遂伐楚次于陉
  左氏曰齐侯与蔡姬乘舟于囿荡公公惧变色禁之不可公怒归之未绝之也蔡人嫁之齐侯与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
  叶氏曰小白攘夷狄而抗中国莫大于此举茍以妇人之怨而勤七国之君夫谁肯听之哉蔡人虽畏齐亦不遽溃矣此事之必不然者齐之侵蔡志在楚也辨又见二十八年晋侯侵曹伐卫
  公羊曰溃者何下叛上也国曰溃邑曰叛其言次于陉何有俟也孰俟俟屈完也
  刘氏曰国曰溃邑曰叛非也溃者民溃叛者臣叛非系国邑为别也又言次于陉有俟也亦非也若实俟无为不言啖氏曰初次之时安知屈完来乎叶氏曰岂能预知屈完之来而俟之乎
  榖梁曰溃之为言上下不相得也侵浅事也侵蔡而蔡溃以桓公为知所侵也不土其地不分其民明正也遂继事也次止也
  案侵伐各有义侵非浅事也以侵蔡而蔡溃遂以桓公为知所侵则是以成败论事也若蔡不溃榖梁遂谓桓公不知所侵乎
  夏许男新臣卒
  左氏曰许穆公卒于师葬之以侯礼也凡诸侯薨于朝会加一等死王事加二等于是有衮敛
  刘氏曰非也若实卒于师经何以不记耶召陵地属颍川颍川今许昌郡也许男归国已明许男有疾归其国而卒故不得书卒于师也高氏曰案成十三年曹伯庐卒于师襄十八年曹伯负刍卒于师此二君皆明书卒于师而此不言者非卒于师也张氏曰传言卒于师陆淳以为非盖召陵地属颍川颍川今之颍昌府长社县去许密迩故许男疾而归也存耕赵氏曰许昌即许国也师在其国故不可言卒于师也经无加辞苟有所加必有以见之也愚谓齐楚不战许男自卒非死王事也设使加二等犹应葬以伯礼今以侯礼则是加三等矣左氏卤葬如此
  榖梁曰诸侯死于国不地死于外地死于师何为不地内桓师也
  刘氏曰非也书卒于师不足贬桓公不书卒于师不足褒桓公诸侯之死当地不地自有常义不必诡文以申桓公也
  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
  公羊曰屈完者何楚大夫也何以不称使尊屈完也曷为尊屈完以当桓公也其言盟于师盟于召陵何师在召陵也师在召陵曷为再言盟喜服楚也何言乎喜服楚楚有王者则后服无王者则先叛夷狄也而亟病中国南夷与北狄交中国不绝若线桓公救中国而攘夷狄卒帖荆以此为王者之事也其言来何与桓公为主也前此者有事矣后此者有事矣则曷为独于此焉与桓公为主序绩也
  赵氏曰若不重言盟召陵则无以知退军乃似盟于陉也若惟言来盟于召陵又无以示退军之实据事不得不言耳喜服楚何其小哉陈岳氏曰不称使再称盟者以完来盟于师师退于召陵方盟备书其实也非有异义公羊谓尊屈完以当桓公且桓公成伯业为盟主虽楚子自来犹不可伉矧屈完乎又言再盟再喜斯益疏矣茍曰以义却齐故不称使且楚知齐强服之而受盟谓之义却不亦远乎公榖之短刘氏曰盟于师者屈完之意也盟于召陵者齐侯之意也文为事出非虚加之也何有喜服楚哉
  榖梁曰楚无大夫其曰屈完何也以其来会桓成之为大夫也其不言使权在屈完也则是正乎曰非正也以其来会诸侯重之也来者何内桓师也于师前定也于召陵得志乎桓公也得志者不得志也以桓公得志为仅矣屈完曰大国之以兵向楚何也桓公曰昭王南征不反菁茅之贡不至故周室不祭屈完曰菁茅之贡不至则诺昭王南征不反我将问诸江案榖梁言成屈完为大夫即公羊尊屈完之意其以来为内桓师以得志为不得志反复无理辞费而已
  齐人执陈袁涛涂
  公羊曰涛涂之罪何辟军之道也其辟军之道奈何涛涂谓桓公曰君既服南夷矣何不还师滨海而东服东夷且归桓公曰诺于是还师滨海而东大陷于沛泽之中顾而执涛涂执者曷为或称侯或称人称侯而执者伯讨也称人而执者非伯讨也此执有罪何以不得为伯讨古者周公东征则西国怨西征则东国怨桓公假途于陈而伐楚则陈人不欲其反由己者师不正故也不修其师而执涛涂古人之讨不然也
  啖氏曰若公羊说则是军自迷路致陷非涛涂之罪故知左氏说是愚谓桓公之师虽不及汤武然有节制也必前有㳺军然后大军从之岂若项羽之奔走失路哉岂公羊闻误军之说而不得其实欤且或称人或称侯本史氏记事有详略岂在人侯一字分伯讨哉
  榖梁曰齐人者齐侯也其人之何也于是哆然外齐侯也不正其逾国而执也
  刘氏曰若然齐人执郑詹何以谓之与执乎
  秋及江人黄人伐陈
  左氏曰秋伐陈讨不忠也
  如左氏言则涛涂可谓忠于陈矣特申侯卖之耳齐侯能以人各为其主之义而推絜矩之心则不至于疾涛涂之深而伐及其君也左氏谓其讨不忠非义也
  榖梁曰不言其人及之者何内师也
  果内师不在不言其人也榖梁于执涛涂则云人齐侯以外齐侯今因涛涂而至于伐陈乃其甚者而榖梁则曰不言其人以内师何一事之间而反复相戾如此哉
  八月公至自伐楚
  公羊曰楚已服矣何以致伐楚叛盟也
  赵氏曰案楚虽已服何妨告庙云伐还岂可云公至自服楚乎刘氏曰案诸至例有可通者有不可通者其归多妄不得守其一遂信其二
  榖梁曰有二事偶则以后事致后事小则以先事致其以伐楚致大伐楚也
  刘氏曰非也凡榖梁所说致君之义苟取临时而无通理不足语者也岂知致者归格告致之事乎献可杜氏曰伐楚之功齐桓之功也僖公止从伯主耳不足为美愚谓春秋亦有二事偶则以后事致者亦有后事小则以先事致者但其言大伐楚则非也伐楚固大事而云大伐楚是就褒贬生义者也非纪实事而善恶自见者也
  五年春晋侯杀其世子申生
  公羊曰曷为直称晋侯以杀杀世子母弟直称君者甚之地
  案晋侯杀则称晋侯晋人杀则称晋人皆随事立言自然之法非独母弟称君而已
  榖梁曰目晋侯厈杀恶晋侯也
  圣人固恶晋侯矣然非恶晋侯而斥其杀乃恶晋侯杀其世子耳
  杞伯姬来朝其子
  公羊曰其言来朝其子何内辞也与其子俱来朝也赵氏曰案此文直书以示讥有何内辞刘氏曰此实自朝其子耳譬如曹伯使世子射姑来朝之类文理不疑何谓内辞愚谓公羊误兼来朝读之故有与其子俱来朝之说
  榖梁曰妇人既嫁不逾竟逾竟非正也
  此非特讥其逾竟而已
  夏公孙兹如牟
  左氏曰公孙兹如牟娶焉
  赵氏曰大夫越境而娶非礼也经文不应无讥
  公及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会王世子于首止秋八月诸侯盟于首止
  公羊曰世子犹世世子也
  于经何所发明
  榖梁曰及以会尊之也何尊焉王世子云者唯王之贰也云可以重之存焉尊之也何重焉天子世子世天下也盟者不相信也故谨信也不敢以所不信而加之尊者桓诸侯也不能朝天子是不臣也王世子子也块然受诸侯之尊已而立乎其位是不子也桓不臣王世子不子则其所善焉何也是则变之正也天子微诸侯不享觐桓控大国扶小国统诸侯不能朝天子亦不敢致天王尊王世子于首戴乃所以尊天王之命也世子含王命会齐桓亦所以尊天王之命也世子受之可乎是亦变之正也天子微诸侯不享觐世子受诸侯之尊已而天王尊矣世子受之可也
  案春秋书法有称及为内为主者矣有称会为外为主者矣此以下有会字故不得不言及则此称及非内为主也乃齐为主耳益知凡例之不可以一律拘也榖梁就及以会生义遂节节乖舛至谓桓不臣世子不子为变之正夫不臣不子矣而谓变之正是失其是非之心而不自知其为春秋之谗贼矣其曰诸侯不能朝天子亦不敢致天王如此等语皆不识君臣之大义者也而可以语春秋乎
  郑伯逃归不盟
  公羊曰其言逃归不盟者何不可使盟也不可使盟则其言逃归何鲁子曰盖不以寡犯众也
  刘氏曰非也公羊嫌上会实有郑伯中云诸侯盟于首止若郑伯实逃归者当在首止之前故云耳不知郑伯本自当盟及盟之日更自逃去所以文先序诸侯盟后言郑伯逃也又但书逃归则嫌以盟而逃故出不盟者在盟前逃也亦犹沙随之会不见公平丘之会公不与盟寻其先文如皆已盟复得后语乃知不与耳与此相类无多疑也而以谓不使寡犯众可谓义甚高而理不要
  榖梁曰以其去诸侯故逃之也
  案逃归叙实是也非鲁史加逃之之字也亦非孔子加逃之之字也
  楚人灭弦弦子奔黄
  榖梁曰弦国也其不日微国也
  日月例辨见纲领
  冬晋人执虞公
  左氏曰遂袭虞灭之执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以媵秦穆姬而修虞祀且归其职贡于王故书曰晋人执虞公罪虞且言易也
  刘氏曰虞晋同姓灭之大罪也虽其自欲文饰修祀归贡不足以掩其大恶春秋曷为听之邪灭人之国废王者所封绝先祖之体苟能修祀归贡者可无讥矣天下之强谁不暴弱天下之众谁不暴寡哉此无他左氏本不受经不知其义怪其文理异常因雕琢迁就为此尔愚谓经但言执虞公不言灭虞不知虞灭在何时也
  公羊曰虞已灭矣其言执之何不与灭也曷为不与灭灭者亡国之善辞也灭者上下之同力者也啖氏曰以灭为善辞则何者为不善愚谓圣人茍不与灭当明书其灭以示戒若从而隐之则后世何从知之而晋献公之恶得以匿矣灭人之国罪之大者何待虞之君臣同力然后不与其灭哉且上下同力则虞公不见执矣经言齐灭谭灭遂楚灭弦灭江之类甚多未尝改灭为执也
  榖梁曰执不言所于地缊于晋也其曰公何也犹曰其下执之之辞也其犹下执之之辞何也晋命行乎虞民矣虞虢之相救非相为赐也今日亡虢而明日亡虞矣
  刘氏曰五等之爵有尊卑矣假使褒贬进退宜以其类岂有贬之而反崇其爵哉且仲尼欲以见虞公不仁犹其民执之者则宜若梁亡之例书虞执其公则可谓之云尔已今春秋乃曰晋人执虞公非其下矣何谓其下执之邪愚谓虞本公爵故称公执不言所执于虞耳是时虞犹为虞岂有虞未亡而先缊于晋之理乎
  六年夏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曹伯伐郑围新城左氏曰围新密郑所以不时城也
  刘氏曰非也齐桓会诸侯于首止诸侯莫不盟郑伯逃归伐之不为无辞岂强取新城然后足声其罪哉盖疑伐不言围横出此说
  公羊曰邑不言围此其言围何彊也
  陈岳氏曰茍曰邑不言围则隐五年何以书宋人伐郑围长葛僖二十三年何以书齐侯伐宋围缗果围无国邑之别明矣
  榖梁曰伐国不言围邑此言围邑何也病郑也著郑伯之罪也
  案郑伯之罪在逃盟不在言围邑也辨又见公羊
  秋楚人围许诸侯遂救许
  左氏曰冬蔡穆侯将许僖公以见楚子于武城许男面缚衔璧大夫衰绖士舆榇楚子问诸逢伯对曰昔武王克殷微子启如是武王亲释其缚受其璧而祓之焚其榇礼而命之使复其所楚子从之
  刘氏曰左氏云许男降楚楚子赦之实无此事皆妄言也何以言之诸侯救许许围已解何苦自辱追降于楚哉此非人情是后许男常与诸侯会亦足以知其初不降楚也贯道王氏曰遂救许则许围解安得面䌸见楚之事哉左氏楚人辞多右楚失之诬矣
  榖梁曰善救许也
  辨见救郑
  冬公至自伐郑
  榖梁曰其不以救许致何也大伐郑也
  案伐郑若可大则救许亦可大矣盖皆齐桓僣征伐之罪皆齐桓攘夷狄之功也何以独大伐郑也
  七年郑杀其大夫申侯
  左氏曰五年陈辕宣仲怨郑申侯之反己于召陵故劝之城其赐邑曰美城之大名也子孙不忘吾助子请乃为之请于诸侯而城之美遂譛诸郑伯曰美城其赐邑将以叛也申侯由是得罪七年夏郑杀申侯以说于齐且用陈辕涛涂之譛也
  张氏曰陈辕涛涂譛申侯之事盖未可信而言申侯出自楚奔郑理或有之惟申侯不忘故国所以道郑伯背伯从楚以启伯主讨郑致杀身之祸欤戴氏曰若然则申侯盖忠于齐者杀之是怒齐也何名为说愚谓郑之大夫无请于诸侯而城之之理设使请于诸侯郑伯必知之若又从而譛之则譛亦不行矣左氏此𫝊反复不可据
  公羊曰其称国以杀何称国以杀者君杀大夫之辞也
  案不称国则无以见其为何国杀大夫故称国也公羊以此为义固哉又见庄二十六年曹杀大夫
  榖梁曰称国以杀大夫杀无罪也
  献可杜氏曰文六年晋杀阳处父宣十四年杀先縠皆以其罪讨之则无罪之说未安
  秋七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世子款郑世子华盟于𡩋毋左氏曰郑伯使太子华听命于会言于齐侯曰泄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实违君命若君去之以为成我以郑为内臣君亦无所不利焉齐侯将许之管仲曰君以礼与信属诸侯而以奸终之无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谓礼守命共时之谓信违此二者奸莫大焉公曰诸侯有讨于郑未捷今茍有衅从之不亦可乎对曰君若绥之以徳加之以训辞而帅诸侯以讨郑郑将覆亡之不暇岂敢不惧若总其罪人以临之郑有辞矣何惧且夫合诸侯以崇徳也会而列奸何以示后嗣夫诸侯之会其徳刑礼义无国不记记奸之位君盟替矣作而不记非盛徳也君其勿许郑必受盟夫子华既为大子而求介于大国以弱其国亦必不免郑有叔詹堵叔师叔三良为政未可间也齐侯辞焉子华由是得罪于郑
  东莱吕氏曰此一事见得管仲犹有三代气象其曰君若绥之以徳云云此等语言盖闻先生长者之馀论惜其急于功利俯首以就桓公自小其规模刘氏曰案郑伯使太子华听命于会言于齐侯齐侯辞焉子华由是得罪于郑寻此诸文则齐侯为用管仲之言不与子华盟也今𡩋毋之盟实有子华与有子华与传异矣是何故哉愚谓齐桓但不从子华去三族而使子华与盟亦未可知左氏之言在可信未可信之间也但陆氏云公榖无郑世子华左氏有之误加之也而今本公榖皆有之则可疑耳然子华之请与桓公管仲之言皆非本义故不录云
  榖梁曰衣裳之会也
  八年春王正月公会王人齐侯宋公卫侯许男曹伯陈世子款盟于洮
  左氏曰七年闰月惠王崩襄王恶大叔带之难惧不立不发丧而告难于齐春盟于洮谋王室也襄王定位而后发丧
  叶氏曰惠王果以七年崩襄王惧叔带秘不发丧在前世或有之矣然不过数日之间岂有经年无君而子带不知者乎以经考之诸侯为襄王谋己见首止洮但寻前盟而已惠王实以八年冬崩王人来告丧而畏子带作乱所谓告难于齐者近之故诸侯复为葵丘之会以修好而襄王以宰周公临之无秘不发丧之事传以洮盟为谋王室故差一年何以知之洮之盟在春传言襄王即位而后发丧则诸侯已知惠王之崩何为更待十二月以一乘告乎
  榖梁曰王人之先诸侯何也贵王室也朝服虽敝必加于上弁冕虽旧必加于首周室虽衰必先诸侯兵车之会也
  王人序诸侯上本鲁史之常法此盟本义在王人就会诸侯盟耳榖梁以王人先诸侯而衍其辞可谓不知春秋之所指矣
  郑伯乞盟
  公羊曰乞盟者何处其所而请与也其处其所而请与奈何盖酌之也
  榖梁曰以向之逃归而乞之也乞者重辞也重是盟也乞者处其所而请与也盖汋之也
  胡氏曰二𫝊谓使人求盟非也郑伯逃首止之盟齐人伐郑七年虽使太子华受盟于𡩋毋有惧见讨故自来乞盟乞盟者卑请之辞也且以齐人之强郑之弱岂敢使人来盟乎愚谓郑惧齐而乞盟亦非重是盟而乞之也
  夏狄伐晋
  左氏曰晋里克帅师梁由靡御虢射为右以败狄于采桑梁由靡曰狄无耻从之必大克里克曰惧之而已无速众狄虢射曰期年狄必至示之弱矣夏狄伐晋报采桑之役也复期月
  案左氏所载信否未可知所不录者不可以训也夫待夷狄之道驱之而已若快其杀戮岂一视同仁之心哉且晋之致狄乃在家国之不正岂采桑不大克哉启后世人主驱中国赤子快志于夷狄者必梁虢之云然则里克固君子之言欤
  秋七月禘于太庙用致夫人
  左氏曰秋禘而致哀姜焉非礼也凡夫人不薨于寝不殡于庙不赴于同不祔于姑则弗致也
  陆氏曰案元年哀姜称夫人以薨明用夫人丧礼已久矣何乃八年始致之乎刘氏曰左氏曰致哀姜也哀姜之死以夫人之礼举之诸侯莫不闻焉曷为更八年乃致于庙哉又曰凡夫人不薨于寝不殡于庙不赴于同不祔于姑则弗致也案哀姜于此四者唯不薨于寝耳其馀皆备矣则是凡国君夫人于四者一不备则不致于庙也设令夫人归宁而死亦将不致乎
  公羊曰用者何用者不宜用也致者何致者不宜致也禘用致夫人非礼也夫人何以不称姜氏贬曷为贬讥以妾为妻也其言以妾为妻奈何盖胁于齐媵女之先至者也
  陆氏曰案若娶于齐不当媵先至若娶于他国而公亲往未还则夫人受胁而立齐媵刘氏曰僖公贤君桓公亦贤君僖公岂受胁于齐者桓公亦岂必胁鲁者且于文无以见齐胁鲁之意异于取子纠归公孙敖不可为若说
  榖梁曰用者不宜用者也致者不宜致者也言夫人必以其氏姓言夫人而不以氏姓非夫人也立妾之辞也非正也夫人之我可以不夫人之乎夫人卒葬之我可以不卒葬之乎一则以宗庙临之而后贬焉一则以外之弗夫人而见正焉
  赵氏曰案僖公若致其母即当云夫人风氏不当但云夫人愚谓若立妾正当书氏姓使后世知其为妾而后立为夫人也若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考仲子之宫秦人来归僖公成风之襚则其义自见矣苟但言夫人则后世何自知春秋意乎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
  左氏曰冬王人来告丧难故也是以缓
  刘氏曰前年传曰惠王崩襄王恶大叔带之难惧不立不发丧而告难于齐今年盟于洮谋王室也然则盟于洮之时诸侯已知王崩矣不应练而告诸侯也假使当时有难亦不能匿丧弥年况实无难但欲假外援者乎然则洮之会本不谋王室也左氏既误谓王以前年闰月崩则遂谓洮之会谋王室见经书王崩在今年十二月则谓襄王定位而后发丧皆不可信高氏曰春秋据实而书宜以经为正罪诸侯致宰周公会于葵丘而不会天王之丧不臣之甚也
  九年春王三月丁丑宋公御说卒
  公羊曰何以不书葬为襄公讳也
  何氏曰襄公背殡出会宰周公有不子之恶后有从齐忧中国尊周室之心功足以除恶故讳不书葬使若非背葬也愚谓五刑之罪莫大于不孝此虽有功在弗赦者也况葵丘之会不会王丧而致天子之冢宰又何罪而无功乎且经既书宋公卒则天下后世皆知之也又讳襄公之葬使若非背葬殡者然所谓掩耳盗铃者也公羊缪矣何氏又为之辞此汉儒専门之弊纵知其不然必曲为之䕶皆此类也
  夏公会宰周公齐侯宋子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葵丘左氏曰凡在丧王曰小童公侯曰子夏会于葵丘寻盟且修好礼也王使宰孔赐齐侯胙曰天子有事于文武使孔赐伯舅胙齐侯将下拜孔曰且有后命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耋老加劳赐一级无下拜对曰天威不违颜咫尺小白余敢贪天子之命无下拜恐陨越于下以遗天子羞敢不下拜下拜登受
  赵氏曰案王猛在丧不曰小童故知非也又伯子男在丧亦当称子独言公侯亦误也叶氏曰案是时襄王初立以月计之惠王犹未葬不得有事于宗庙何赐胙之有且脤膰之礼以亲兄弟之国非齐所得赐或以小白而特赐之亦疑在终丧之后而误记于此愚谓左氏无善恶皆以礼许之岂知礼哉
  公羊曰宰周公者何天子之为政者也
  此训诂近之
  榖梁曰天子之宰通乎四海宋其称子何也未葬之辞也
  案榖梁谓天子之宰通乎四海则可以出会诸侯乎甚无义也国君丧未逾年皆称子恐不特未葬也谓未葬者其见春秋中有居丧未逾年而称爵者乎恐不若赵氏谓诸侯在丧以吉礼行者称爵以凶礼行者称子者为近理也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
  公羊曰此未适人何以卒许嫁矣
  榖梁曰内女也未适人不卒此何以卒许嫁笄而字之死则以成人之丧治之
  如二传之言则常事耳何必书哉予谓使后无葵丘之盟伯姬之卒断不书也今姑借下二句附于本义云
  九月戊辰诸侯盟于葵丘
  左氏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归于好
  公羊曰桓之盟不日此何以日危之也何危尔贯泽之会桓公有忧中国之心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也葵丘之会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国震之者何犹曰振振然矜之者何犹曰莫若我也
  刘氏曰桓之盟不日此何以日危之也非也葵丘桓之盛也孟子尝言之矣唯以日月为例遂乱于安危呜呼慎言哉愚案贯泽之会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辨见二年盟于贯然此以为不召而至则又误之甚矣
  榖梁曰桓盟不日此何以日美之也为见天子之禁故备之也葵丘之盟陈牲而不杀读书加于牲上壹明天子之禁曰毋雍泉毋讫籴毋易树子毋以妾为妻毋使妇人与国事
  葵丘之盟固可美也亦可罪也其可美者亦不在日也
  冬晋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
  左氏曰书曰杀其君之子未葬也又曰君子曰诗所谓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
  案未葬之说即公羊未逾年之意父未葬而子已承重则固一国之君矣百官子庶即其臣也安有未葬而臣杀之曰非弑君者也若但曰杀其君之子而非弑君则是臣杀世子于未葬之时者罪可减等难以为训矣其所引诗意亦相反大凡左氏据国史书者近是自立论者纰缪无他学虽博而理不明也
  公羊曰此未逾年之君其言弑其君之子奚齐何杀未逾年君之号也
  案文十四年五月齐侯潘卒九月齐公子商臣弑其君舍亦是未逾年之君何以称君夫未逾年称子者人子之心不敢即代君位又一年不二君故称子耳然非一国之君而何于此时臣有杀之者书曰弑君固其宜也今经曰君之子则是未立为君也不得与未逾年称子者同义矣
  榖梁曰其君之子云者国人不子也国人不子何也不正其杀世子申生而立之也
  榖梁之言弥近理而实非也夫奚齐虽庶孽献公虽杀申生奚齐非献公之子乎且经书曰里克杀其君之子正责其杀其君之子也若曰国人不子而曰其君之子则是圣人赏其杀而与之辨也且卓亦庶孽亦国人之所不子者经书曰弑其君何也
  十年狄灭温温子奔卫
  左氏曰狄灭温苏子无信也苏子叛王即狄又不能于狄狄人伐之王不救故灭苏子奔卫
  案苏子无信一语左氏自言也苏子若叛王即狄岂特无信而已又曰王不救既叛王矣何以救为由此观之皆不然也
  晋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
  公羊曰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无累者乎曰有孔父仇牧皆累也舍孔父仇牧无累者乎曰有有则此何以书贤也何贤乎荀息荀息可谓不食其言矣其不食其言奈何奚齐卓子者骊姬之子也荀息傅焉骊姬者国色也献公爱之甚欲立其子于是杀世子申生申生者里克傅之献公病将死谓荀息曰士何如则可谓之信矣荀息对曰使死者反生生者不愧乎其言则可谓信矣献公死奚齐立里克谓荀息曰君杀正而立不正废长而立幼如之何愿与子虑之荀息曰君尝讯臣矣臣对曰使死者反生生者不愧乎其言则可谓信矣里克知其不可与谋退弑奚齐荀息立卓子里克弑卓子荀息死之荀息可谓不食其言矣
  案公羊所载事大略与左氏同故不录但以卓子为骊姬子与左氏异则未知其孰是其以及为累辨见桓二年宋督事
  榖梁曰以尊及卑也荀息闲也
  于经略无发明
  晋杀其大夫里克
  公羊曰里克弑二君则曷为不以讨贼之辞言之惠公之大夫也然则孰立惠公里克也里克弑奚齐卓子逆惠公而入里克立惠公则惠公曷为杀之惠公曰尔既杀夫二孺子矣又将图寡人为尔君者不亦病乎于是杀之然则曷为不言惠公之入晋之不言出入者踊为文公讳也齐小白入于齐则曷为不为桓公讳桓公之享国也长见美乎天下故不为之讳本恶也文公之享国也短美未见乎天下故为之讳本恶也
  赵氏曰案公羊不知有不告则不书之义故生穿凿刘氏曰重耳之美未见而为之探情讳过不亦诬哉愚谓里克为惠公大夫惠公能正其弑君之罪而杀之何妨书曰晋人杀里克乎使为文公讳入不应并讳惠公也桓文长短之说尤其缪之尤者不必辨也
  榖梁曰称国以杀罪累上也又曰其为重耳弑奈何晋献公伐虢得丽姬献公私之有二子长曰奚齐稚曰卓子丽姬欲为乱故谓君曰吾夜者梦夫人趋而来曰吾苦畏胡不使大夫将卫士而卫冢乎公曰孰可使曰臣莫尊于世子则世子可君谓世子曰丽姬梦夫人趋而来曰吾苦畏女其将卫士而往卫冢乎世子曰敬诺筑宫宫成丽姬又曰吾夜者梦夫人趋而来曰吾苦饥世子之宫已成则何为不使祠也故献公谓世子曰其祠世子祠已祠致福于君君田而不在丽姬以鸩为酒药脯以毒献公田来丽姬曰世子已祠故致福于君君将食丽姬跪曰食自外来者不可不试也覆酒于地而地贲以脯与犬犬死丽姬下堂而啼呼曰天乎天乎国子之国也子何迟于为君君喟然叹曰吾与女未有过切是何与我之深也使人谓世子曰尔其图之世子之傅里克谓世子曰入自明入自明则可以生不入自明则不可以生世子曰吾君已老矣已昏矣吾若此而入自明则丽姬必死丽姬死则吾君不安所以使吾君不安者吾不若自死吾宁自杀以安吾君以重耳为寄矣刎脰而死故里克所为弑者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将杀我也
  案榖梁叙事与左氏大同小异盖是传闻异辞但云称国以杀罪累上也非也夫叙事而不称国则人莫知其为何国大夫也而以称国为累上岂知言哉以后凡说称国累上者皆不取
  十有一年春晋杀其大夫㔻郑父
  左氏曰遂杀㔻郑祁举及七舆大夫左行共华右行贾华叔坚骓颛累虎特宫山祁皆里㔻之党也㔻豹奔秦言于秦伯曰晋侯背大主而忌小怨民弗与也伐之必出公曰失众焉能杀违祸谁能出君
  案晋一杀九人经不应无见此可疑者又非本义不录
  榖梁曰称国以杀罪累上也
  辨见前
  秋八月大雩
  榖梁曰雩月正也雩得雨曰雩雩不得雨曰旱案雩者旱而祭旱者旱而已雩而得雨不得雨未可知也使雩而不得雨遂不书雩乎使旱而不雩遂不书旱乎
  十有三年夏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咸
  左氏曰淮夷病杞故且谋王室也
  案谋杞与王室既不经见而后有诸侯城縁陵事前目后凡则此为谋城縁陵耳谋杞与王室岂左氏意之邪
  榖梁曰兵车之会也
  经书会盟皆一法榖梁或谓衣裳之会兵车之会不知何所据也
  十有四年春诸侯城縁陵
  左氏曰诸侯城縁陵而迁杞焉不书其人有阙也存耕赵氏曰左氏于咸之会云淮夷病杞故城杞而迁之也淮夷若能病杞当深入鲁卫过宋而后至鲁有淮夷之难矣其近也安得病杞赵氏曰案此称诸侯即上会咸之诸侯前目后凡耳左氏谓其人有阙亦误莘老孙氏曰不序诸侯而凡言之者会咸之诸侯于是复合而城之前目后凡春秋之简辞
  公羊曰孰城之城杞也曷为城杞灭也孰灭之盖徐莒胁之曷为不言徐莒胁之为桓公讳也曷为为桓公讳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天下诸侯有相灭亡者桓公不能救则桓公耻之也然则孰城之桓公城之曷为不言桓公城之不与诸侯専封也曷为不与实与而文不与文曷为不与诸侯之义不得専封也诸侯之义不得専封则其曰实与之何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天下诸侯有相灭亡者力能救之则救之可也案经不言城杞縁陵又不言徐莒灭杞公羊妄自生义若曰为桓公讳则灭弦灭黄灭下阳皆所不讳何独于此讳灭杞城邢既不讳何独于此讳城縁陵且为桓公讳而复言诸侯则是欲隐桓罪而施之诸侯也非恕矣又义不得専封则达于文以见之安有心与而文不与之理哉果心与而文不与则是心口相违小人之奸也而可以加之圣人乎
  榖梁曰其曰诸侯散辞也聚而曰散何也诸侯城有散辞也桓徳衰矣
  案春秋前目后凡者多矣皆散辞乎桓徳固衰春秋所书之事固自可见不在称诸侯为散辞然后知桓徳之衰也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来朝
  左氏曰鄫季姬来宁公怒止之以鄫子之不朝也赵氏曰案称季姬明鲁未嫁女也若是鄫夫人不当言与鄫子遇又明年归于鄫此时鄫子请娶之胡氏曰内女嫁曰归案隐二年伯姬归于纪庄二十五年伯姬归于杞成九年伯姬归于宋是也出曰来归见弃也宣十六年郯伯姬来归成五年杞叔姬来归是也无事而直来曰来庄二十七年杞伯姬来僖二十八年杞伯姬来是也今观季姬上无鄫之文则是未嫁者也刘氏曰案经季姬不繋鄫此未嫁之文也又是后有季姬归于鄫始嫁之文也若实来宁何故再书其归乎杞伯姬来亦来宁也何以不书归乎愚谓于此见左氏解经附会处多矣不必皆国史之文也读者可不明察真伪而遽信之哉
  公羊曰鄫子曷为使乎季姬来朝内辞也
  解经者所以使人易晓也经难而解易则人易晓矣若经易晓则有不必解者矣今经书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来朝可谓易晓而不必解矣而公羊乃曰鄫子使乎季姬来朝骤而观之若鄫子使季姬来朝非季姬使鄫子也及徐寻公羊之意乃鄫子为季姬之使者而来朝则是经易而解者反难也既无益于经又造疑于人焉用解公榖如此类多矣
  榖梁曰来朝者来请己也朝不言使言使非正也以病鄫子也
  啖氏曰参详之不特病鄫子而已诸侯不朝天子而朝诸侯皆非正也鄫子为女子所使而朝又不正之甚者非朝本正而言使然后非正也且朝不言使义安在乎
  秋八月辛卯沙鹿崩
  左氏曰晋卜偃曰期年将有大咎几亡国
  卜偃之言义未尽也沙鹿崩岂止晋应之哉
  公羊曰沙鹿者何河上之邑也此邑也其言崩何袭邑也沙鹿崩何以书记异也外异不书此何以书为天下记异也
  公羊见梁山言山此不言山故意其为邑岂知梁一字故言山沙鹿二字故不言山省文之法何足疑乎果邑也当言陷不当言崩崩者上坠之形惟山可言崩耳其曰外异不书亦非也春秋书外异者多矣独言为天下记异者得之故取之本义云
  榖梁曰无崩道而崩故志之也其日重其变也日月例见纲领
  冬蔡侯肸卒
  榖梁曰诸侯时卒恶之也
  刘氏曰非也君薨臣赴以日月此礼之常也若必以恶此君书时者郑厉公卫惠公内则篡国外则叛王何为春秋不恶之哉
  十有五年三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公孙敖帅师及诸侯之大夫救徐
  榖梁曰兵车之会也遂继事也次止也有畏也善救徐也
  案榖梁不原上文之意而槩以善救徐为辞宜其昧经旨也
  八月螽
  榖梁曰螽虫灾也甚则月不甚则时
  韩中甫曰案螽月有之则史氏必以月书非有甚不甚之谓也
  九月公至自会
  公羊曰桓之会不致此何以致久也
  案公羊见桓公时鲁书致者少故为此言尔非有所见也
  己卯晦震夷伯之庙
  公羊曰晦者何冥也夷伯者曷为者也季氏之孚也季氏之孚则微者其称夷伯何大之也曷为大之天戒之故大之也何以书记异也
  赵氏曰晦者晦朔之晦尔据十六年戊申朔陨石于宋五成十六年甲午晦晋楚战于鄢陵并书晦朔则知古史之体应合书日而遇晦朔必书之以为历数之证愚谓天大雷电则自然冥晦若春秋书晦则是赘肬也鲁大夫称谥称字者命大夫也乃常礼耳何大之有若果为季氏所孚乃其党恶者也既曰夷伯何谓微者耶是时季氏之恶方萌夷伯当在季氏之前亦不可为季氏之孚信者也又以为天戒之而大之尤无谓也
  榖梁曰晦冥也震雷也夷伯鲁大夫也因此以见天子至于士皆有庙天子七庙诸侯五大夫三士二故徳厚者流光徳薄者流卑是以贵始徳之本也始封必为祖
  春秋书震夷伯之庙义岂在于论庙制乎且士安得有二庙乎
  冬宋人伐曹
  左氏曰讨旧怨也
  案曹人伐宋在庄十四年距今三十五年不应至此始讨旧怨也
  楚人败徐于娄林
  榖梁曰夷狄相败志也
  此传全无义
  十有一月壬戌晋侯及秦伯战于韩获晋侯
  公羊曰此偏战也何以不言师败绩君获不言师败绩也
  赵氏曰案左氏晋侯以戎马还泞而止师实不败也











  三传辨疑卷八
<经部,春秋类,三传辨疑>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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