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别典 (四库全书本)/卷01
春秋别典 卷一 |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别典卷一 明 薛虞畿 撰
鲁隐公〈元年己未在位十一年周平王四十九年〉
晋昭侯立封文侯弟成师于曲沃曲沃邑大于翼〈翼昭侯邑也〉成师号为桓叔靖侯庶孙栾宾相桓叔时年五十八矣好德晋国之众皆附焉君子曰晋之乱其在曲沃矣末大于本而得民心不乱何待七年晋大臣潘父弑其君昭侯而迎曲沃桓叔桓叔欲入晋晋人发兵攻桓叔桓叔败还归曲沃晋人共立昭侯子平为君是为孝侯诛潘父
鲁隐公初立卾侯六年卒〈孝侯子也〉曲沃庄伯〈桓叔子也〉闻晋鄂侯卒乃兴兵伐晋周平王使虢公将兵伐曲沃庄伯庄伯走保曲沃晋人共立鄂侯子光是为哀侯〈隐五年见传〉哀侯三年曲沃庄伯卒子称代立是为曲沃武公哀侯八年晋侵陉庭〈桓二年见传〉陉庭与曲沃武公谋九年伐晋于汾旁虏哀侯晋人乃立哀侯子小子为君是为小子侯小子元年曲沃武公使韩万杀所虏晋哀侯曲沃益强晋无如之何晋小子四年曲沃武公诱晋小子杀之周桓王使虢仲伐曲沃武公武公入于曲沃乃立晋哀侯弟缗为晋侯晋侯二十八年齐桓公始霸曲沃武公伐晋侯缗灭之尽以其宝器赂献于周釐王釐王命曲沃武公为晋君列为诸侯于是始并晋地而有之曲沃武公已即位三十七年矣更号晋武公始都晋国后二年卒子献公佹诸立〈晋曲沃始终详矣春秋之世晋霸主也有国始自曲沃故特详之与左互有详略〉
燕缪侯七年鲁隐公元年也十八年卒子宣侯立宣侯十三年卒子桓侯立桓侯七年卒子庄公立庄公十二年齐桓公始霸十六年与宋卫共伐周惠王惠王出奔温立惠王弟颓为周王十七年郑执燕仲父而纳惠王于周二十七年山戎来侵齐桓公救燕遂北伐山戎而还燕公送齐桓公出境因割燕所至地予燕使燕共贡天子如成周时职使燕复修召公之法三十三年而卒〈燕事三传希见特详之〉
秦文公时陈仓人猎得兽若彘不知名牵以献之逢二童子童子曰此名为媦常在地中食死人脑即欲杀之柏捶其首媦亦语曰二童子名陈宝得雄者王得雌者霸陈仓人乃逐二童子化为雉上陈仓北阪为石秦祠之〈平王东𨗇封秦襄公为诸侯襄公卒子文公立立四十四年是为鲁隐公元年穆公始见经〉秦文公时雍南山有大梓树文公伐之辄有大风雨树生合不断时有一人病夜往山中闻有语树神曰秦若使人被发以朱丝绕树伐汝汝得不困耶树神无言明日病人语文公如其言伐树断中有一青牛出走入丰水中其后牛出丰水中使骑击之不胜有骑堕地复上发觧牛畏之入不出故置旄头
秦文公东猎汧渭之间卜居之而吉文公梦黄虵自天下属地其口止于鄜衍文公问史敦史敦曰此上帝之征君其祠之于是作鄜畤用三牲郊祭白帝焉作鄜畤后九年文公获若石云于陈仓北阪城祠之其神或岁不至或岁数来来也常以夜光辉若流星从东南来集于祠城则若雄鸡其声殷殷野鸡夜雊以一牢祠命曰陈宝
秦文公出猎获黑龙此其水德之应瑞于是秦更命河曰德水
秦宁公二年徙居平阳遣兵伐荡社三年与亳战亳王奔戎遂灭荡社〈宁公鲁隐公八年立据史年表云史作灵公〉
宋宣公有太子与夷十九年宣公病让其弟和曰父死子继兄死弟及天下通义也我其立和和亦三让而受之宣公卒弟和立是为穆公〈隐三年经书宋穆公卒〉
鲁桓公〈元年庚午在位十八年周桓王九年〉
楚伐随随曰我无罪楚曰我蛮夷也今诸侯皆为叛相侵或相杀我有敝甲欲以观中国之政请王室尊吾号随人为之周请尊楚王室不听还报楚三十七年楚熊通〈楚武王名〉怒曰吾先鬻熊文王之师也早终成王举我先公乃以子男田令居楚蛮夷皆率服而王不加位我自尊耳乃自立为武王与随人盟而去于是始开濮地而有之五十一年周召随侯数以立楚为王楚怒以随背已伐随武王卒师中而兵罢〈按左桓六年楚伐随八年随少师有宠楚伐随秋随及楚平庄四年楚武王卒〉
陈厉公娶蔡女蔡女与蔡人乱厉公数如蔡淫厉公所杀桓公太子免之三弟长曰跃中曰林少曰杵臼共令蔡人诱厉公以好女与蔡人共杀厉公而立跃是曰利公〈按左桓五年陈侯鲍卒于是陈乱文公子佗杀太子免而代之公疾病而乱作国人分散故再赴佗立兵属周王战𦈡葛陈氏无斗心是以败逾年蔡人杀佗见经不称爵十有二年经书八月壬辰陈侯跃卒即厉公与史谓佗为厉公异〉
厉公佗者陈文公少子也其母蔡女文公卒厉公兄鲍立是为桓公桓公与佗异母及桓公病蔡人为佗杀桓公鲍及太子免而立佗为厉公厉公既立娶蔡女蔡女淫于蔡人数归厉公亦数如蔡桓公之子林怨厉公杀其父与兄乃令蔡人诱厉公而杀之林自立是为庄公故陈完不得立为陈大夫厉公之杀以淫出国故春秋曰蔡人杀陈佗罪之也庄公卒弟杵臼立是为宣公宣公十一年杀其太子御寇御寇与完相爱恐祸及已完奔齐〈庄二十二年〉完卒谥为敬仲仲生穉孟夷敬仲之如齐以陈氏为田氏田穉孟夷生湣孟庄田湣孟庄生文子须无田文子事齐庄公晋之大夫栾盈作乱于晋来奔齐齐庄公厚客之晏婴与陈文子谏庄公弗听文子卒生桓子无宇无宇有力事齐庄公有宠无宇卒生武子开与釐子乞事齐景公为大夫其収赋于民以小斗受之其粟予民以大斗行阴德于民景公弗禁由是田氏得齐众家益彊民思田氏〈陈完始卒备此〉
郭君出郭〈郭即虢○十年夏虢叔出奔虞〉谓其御者曰吾渇欲饮御者进清酒曰吾饥欲食御者进干脯粱糗曰何备也御者曰臣储之曰奚储之御者曰为君之出亡而道饥渇也曰子知我且亡乎御者曰然曰何不以谏也御者曰君喜道谀而恶至言臣欲进谏恐先郭亡是以不谏也郭君作色而怒曰吾所以亡者诚何哉御转其辞曰君之所以亡者太贤曰夫贤者所以不存而亡者何也御者曰天下无贤而独贤是以亡也伏轼而叹曰嗟乎夫贤者如此乎于是身倦力解枕御膝而卧御自易以备踈行而去身死中野为虎狼所食
公子彭生乘鲁侯胁之公薨于车〈十八年〉竖曼曰贤者死忠以振疑百姓寓焉智者究理而长虑身得免焉今彭生二于君无尽言而谀行以𭟼吾君使吾君失亲戚之礼命又力威吾君之祸以构二国之怨彭生其得免乎祸理属然夫君以怒遂祸不畏恶亲闻容昏生无丑也岂及彭生而能止之哉鲁若有诛必以彭生为说二月鲁人告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宁居来修旧好礼成而不反无所归咎请以彭生除之齐人为杀彭生以谢于鲁
鲁庄公〈元年戊子在位三十二年周庄王三年〉
楚文王伐邓使王子革王子灵共招菜二子出采见老丈载畚乞焉不与而夺之王闻之令皆拘二子将杀之大夫辞曰取畚信有罪然杀之非其罪也君若何杀之言卒丈人造军而言曰邓为无道故伐之今君公之子而夺吾畚无道甚于邓呼天而号君闻之群臣恐君见之曰讨有罪而横夺非所以禁暴也恃力虐老非所以教幼也爱子弃法非所以保国也私二子灭二行非所以从政也丈人舎之矣谢之军门之外〈四年楚文王立六年伐申过邓邓侯享之十六年楚灭邓〉
荆文王曰苋嘻数犯我以义违我以礼与处则不安旷之而不榖得焉不以吾身爵之后世有圣人将以为非不榖爵之五大夫申侯伯善养我意吾所欲先我为之与处则安旷之而不榖䘮焉不以吾身远之后世有圣人将以非不榖于是送而行之〈左申侯有宠于文王文王将死与之璧使行曰云云文王卒在位十九年〉
王孙厉谓楚文王曰徐偃王好行仁义之道汉东诸侯三十二国尽服矣王若不伐楚必事徐王曰若信有道不可伐也对曰大之伐小彊之伐弱犹大鱼之吞小鱼也若虎之食豚也恶有不得文王遂兴师伐徐残之徐偃王将死曰吾赖于文德而不明武备好行仁义之道而不知诈人之心以至于此夫古之王者其有备乎荆文王得茹黄之狗宛路之矰以畋于云梦三月不反得丹之姬淫期年不听朝葆申曰先王卜以臣为葆吉今王畋三月不反期年不听朝王之罪当笞王曰不榖免衣襁褓而齿于诸侯愿请更变而无笞申曰臣承先王之令不敢废也王不受笞是废先王之令也臣宁抵罪于王毋宁抵罪于先王王曰谨诺引席王伏葆申束细荆跽而加之背如此者再谓王起矣王曰有笞之名一也遂致之申曰臣闻君子耻之小人痛之耻之不变痛之何益申出自流于渊请死罪文王曰此不榖之过也乃变更杀茹黄之狗折宛路之矰放丹之姬后兼国三十九令荆国广大至于此者葆申之力也极言之功也
〈上三事年无考据特因荆文王伐邓乃附其后方〉
齐僖公〈桓十五年葬齐僖公〉使鲍叔傅小白鲍叔辞管仲召忽往见之曰何在不出鲍叔曰先人有言曰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今君知臣之不肖也是以使贱臣傅小白也贱臣知所弃矣忽曰子固辞无出吾权任子以死亡必免子管仲曰不可持社稷宗庙者不让事不广闲将有国者未可知也子其出乎忽曰不可吾三人者之于齐国也譬之犹鼎之有足也去一焉则必不立矣吾观小白必不为后矣管仲曰不然国人憎恶纠之母以及纠之身而怜小白之无母诸儿长而贱事未可知也夫所以定齐国者非此二公子者将无已也小白之为人也无小智而有大虑天不幸降祸于齐纠虽立不济非子定社稷其将谁也忽曰百岁之后吾君卜也犯吾君命而废吾所立夺吾纠也虽得天下吾不生也管仲曰夷吾之为君臣也将承君命奉社稷以持宗庙岂死一纠哉夷吾之所以死者社稷破宗庙灭祭祀绝则夷吾死之非此三者则夷吾生夷吾生则齐国利矣鲍叔曰然则奈何管仲曰子出奉令则可鲍叔许诺遂傅小白管仲鲍叔相谓曰君乱甚矣必失国齐国之诸公子其可辅者非公子纠则小白也与子人事一人焉先达者相收管仲乃从公子纠鲍叔从小白国人果弑君小白先入为君鲁人拘管仲而郊之鲍叔言而相之〈见八年𫝊〉公子纠将为乱〈九年经九月齐人杀公子纠〉桓公使使者视之使者报曰笑不乐视不见必为乱乃使鲁人杀之
管子得于鲁鲁槛而送之齐管子恐鲁止而杀己也谓役人曰我为汝唱汝为我和其所唱适宜走役人不倦而取道甚速
管仲束缚自鲁之齐道而饥渇过绮鸟封人而乞食焉封人跽而食之甚敬封人因窃谓仲曰适幸及齐不死而用齐将何以报我曰如子之言我且贤之用能之使劳之论我何以报子封人怨之
鲁君束缚管仲召忽以与齐使管仲谓召忽曰子惧乎召忽曰何惧乎吾不蚤死将胥有所定也今既定矣令子相齐之左必令忽相齐之右虽然杀君而用吾身是再辱我也子为生臣忽为死臣忽也知得万乘之众而死公子纠可谓有死臣矣子生而霸诸侯公子纠可谓有生臣矣死者成行生者成名名不两立行不虗至子其勉之死生有分矣乃行入齐境自刎而死管仲遂入君子曰召忽之死也贤其生也管仲之生也贤其死也桓公既立发兵攻鲁心欲杀管仲鲍叔牙曰臣幸得从君君竟以立君之尊臣无以增君君将治齐即高傒与叔牙足也君且欲霸王非管夷吾不可夷吾所居国国重不可失也于是桓公从之乃佯为召管仲欲甘心实欲用之管仲知之故请往鲍叔牙迎受管仲及堂阜而脱桎梏齐祓而见桓公
桓公既得管仲与鲍叔隰朋高傒修齐国政连五家之兵设轻重鱼盐之利以赡贫穷禄贤能齐人皆说二年灭郯郯子奔莒初桓公亡过郯郯无礼故伐之〈经十一年伐郯郯传作谭〉
齐桓公使管仲治国管仲对曰贱不能临贵桓公以为上卿而国不治桓公曰何故对曰贫不能使富桓公赐之齐国市租一年而国不治桓公曰何故对曰䟽不能制亲桓公以为仲父齐国大安而遂霸天下孔子曰管仲之贤不得此三权者亦不能使其君南面而霸矣桓公立仲父致大夫曰善吾者入门而右不善吾者入门而左东郭牙中门而立桓公问焉对曰管子之知可谋天下其强可与取天下君恃其信乎内政委焉外事断焉驱民而归之是亦可夺也桓公曰善乃谓管仲政则卒归于子矣政之所不及惟子是匡管仲故筑三归之台以自伤于民
甯戚欲干齐桓公穷无以自进于是为商旅将车至齐暮宿于郭门之外桓公郊迎客夜开门辟赁车执火甚盛从者甚羡甯戚饭牛居车下望桓公悲击牛角疾歌商歌桓公闻之曰异哉之歌者非常人也命后车载之甯戚见说桓公以治境内明日说桓公以为天下桓公大说将任之群臣争之曰客卫人也卫之去齐未远不若使人问之而固贤者也用之未晩也桓公曰不然患其有小恶以人之小恶而亡人之大美此所以失天下之士也已且人固难全权而用其长者当举也遂大用之为上卿
春秋别典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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