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异辞 (四库全书本)/卷05

卷四 春秋战国异辞 卷五 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五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哀公
  季桓子病辇而见鲁城叹曰昔此国几兴矣以我获罪于孔子故不兴也顾谓康子曰我即死若必相鲁相鲁必召仲尼后数日桓子卒鲁哀公三年康子嗣位欲召仲尼公之鱼曰昔吾先君用之不终为诸侯笑今又用之不能终是再为诸侯笑康子曰谁召而可曰必召冉求于是康子使召冉求史孔子世家
  卫灵公适鲁遭季桓子之丧哀三年卫君请吊哀公辞不得命公为主客入吊康子立于门右北面公揖让升自东阶西乡客升自西阶吊公拜兴哭康子拜稽颡于位有司弗辨也曽子问礼记 朝服之以缟也自季康子始也
  哀公使人吊蒉尚遇诸道辟于路画宫而受吊焉曽子曰蒉尚不如𣏌梁之妻之知礼也檀弓下
  季孙之母死哀公吊焉曽子与子贡吊焉阍人为君在弗纳也曽子与子贡入于其廏而修容焉子贡先入阍人曰乡者已告矣曽子后入阍人辟音避之涉内霤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揖之君子曰尽饰之道斯其行者远矣檀弓下
  季康子之母死陈䙝衣敬姜曰妇人不饰不敢见舅姑将有四方之宾来䙝衣何为陈于斯命彻之檀弓下季康子之母死公输若若其名也方小敛般请以机封封音窆下棺于椁以机关转动之不用碑与繂将从之公肩假曰不可夫鲁有初故事也公室视丰碑三家视桓楹般尔以人之母尝巧则岂不得以其毋以尝巧者乎则病者乎弗果从檀弓下孺子⿰青吞哀公少子之丧哀公欲设拨门于有若有若曰其可也君之三臣犹设之颜柳曰天子龙輴而椁帱诸侯輴而设帱为榆沈以水浸榆白皮之汁播地取其引车滑而不滞故设拨三臣者废輴而设拨窃礼之不中者也而君何学焉檀弓下鲁公甫文伯死其母不哭季孙氏闻之曰公甫文伯之母贞女也子死不哭必有方矣使人问焉对曰昔是子也吾使之事仲尼仲尼去鲁送之不出鲁郊赠之不与家珍病不见士之视者死不见士之流泪者死之日宫女缞绖而从者十人此不足于士而有馀于妇人也吾是以不哭也韩诗卷一
  穆伯之丧敬姜昼哭文伯之丧昼夜哭穆伯敬姜之夫文伯敬姜之子孔子曰知礼文伯之丧敬姜据其床而不哭曰昔者吾有斯子也吾将以为贤人也吾未尝以就公室今及其死也朋友诸臣未有出涕者而内人皆行哭失声斯子也必多旷于礼矣夫檀弓下
  列女传 敬姜者公父穆伯之妻文伯之母也博达知礼穆伯先死文伯出学而还归敬姜侧目而盼之见其友上堂从后降阶而却行奉劔而正履若事父兄敬姜召而数之曰昔者武王罢朝而结丝𥿉绝左右顾无可使结之者俯而自申之故能成王道桓公坐友三人谏臣五人日举过者三十人故能成霸业周公一食而三吐哺一沐而三握发所执贽而见于穷闾隘巷者七十馀人故能存周室彼二圣一贤者伯王之君也而下人如此其所与游皆过已者也是以日益而不自知也今以子年之少而位之卑所与游者皆为服役子之不益明矣文伯乃谢罪择严师而事之所与游皆黄髦儿齿也文伯引衽攘帣而亲馈之敬姜曰子成人矣文伯相鲁敬姜谓之曰吾语汝治国之要尽在经矣夫幅者所以正曲枉也不可不彊故幅可以为将画者所以均不均服不服也故画可以为正物者所以治芜与莫也故物可以为都大夫持交而不失出入而不绝者捆也捆可以为大行人也推而往引而来者综也综可以为开内之主多少之数者均也均可以为内史服重任行达道正直而固者轴也轴可以为相舒而无穷者摘也摘可以为三公文伯再拜受教
  孔丛子 公父文伯死室人有从死者其母怒而不哭相室谏之其母曰孔子天下之贤人也不用于鲁退而去是子素宗之而不能随今死而内人从死者二人焉若此于长者薄于妇人厚也既而夫子闻之曰季氏之妇尚贤哉子路愀然对曰夫子亦好人之誉已乎夫子死而不哭是不慈也何善尔子曰怒其子之不能随贤所以为尚贤者吾何有焉其亦善此而已矣
  礼记 帷殡非古也自敬姜之哭穆伯始也
  哀公七年吴王夫差彊伐齐至缯徴百牢于鲁季康子使子贡说吴王及太宰嚭以礼诎之吴王曰我文身不足责礼乃止鲁史世家
  八年吴为邹伐鲁至城下盟而去齐伐我取三邑十年伐齐南鄙
  十一年齐伐鲁季氏用冉有有功思孔子孔子自卫归鲁以上史鲁世家
  冉有为季氏将与齐战于郎克之哀公十一年季康子曰子之于军旅学之乎性之乎冉求曰学之于孔子季康子曰孔子何如人哉对曰用之有名播之百姓质之鬼神而无憾求之至于此道虽累千社夫子不利也康子曰我欲召之可乎对曰欲召之则毋以小人固之则可矣而卫孔文子将攻太叔问䇿于仲尼仲尼辞不知退而命驾而行曰鸟能择木木岂能择鸟乎文子固止会季康子逐公华公林公宾以币迎孔子孔子归鲁孔子之去鲁凡十四岁而反乎鲁史孔子世家
  礼记檀弓战于郎公叔禺人遇负杖入保者息曰使之虽病也任之虽重也君子不能为谋也士弗能死也不可我则既言矣与其邻重汪踦往皆死焉鲁人欲勿殇重汪踦问于仲尼仲尼曰能执干戈以卫社稷虽欲勿殇也不亦可乎重当作童
  孔子在卫冉求言于季孙曰国有圣人而不能用欲以求治是犹却步而欲求及前人不可得已今孔子在卫卫将用之已有才而以资邻国难以言智也请以重币迎之季孙以告哀公公从之家语
  哀公以币如卫迎夫子而卒不能用故夫子作丘陵之歌曰登彼丘陵峛崺其阪仁道在迩求之若远遂迷不复自婴屯蹇喟然回虑题彼㤗山郁确其高梁甫回连枳棘充路陟之无縁将伐无柯患兹蔓延惟以永叹涕霣潺湲孔丛子记问
  十四年齐田常弑其君简公于徐州孔子请伐之哀公不听
  十五年使子服景伯子贡为介适齐齐归我侵地田常初相欲亲诸侯故也史鲁世家
  鲁终不能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孔子之时周室微而礼乐废诗书缺乃追迹三代之礼序书传上纪唐虞之际下至秦穆编次其事曰夏礼吾能言之𣏌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足则吾能征之矣观夏殷所损益曰后虽百世可知也以一文一质周监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故书传礼记自孔氏孔子语鲁太师乐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古者诗三千馀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礼义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厉之缺始于衽席故曰关雎之乱以为风始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始清庙为颂始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礼乐自此可得而述以备王道成六艺孔子晚而喜易序彖系象说卦文言读易韦编三绝一本此下有铁擿三折漆书三灭二语曰假我数年若是我于易则彬彬矣孔子以诗书礼乐教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史孔子世家
  孔子曰吾道不行矣吾何以自见于后世哉乃因鲁史记作春秋上至隐公下讫哀公十四年十二公据鲁亲周其辞文而指慱故吴楚之君自称王而春秋贬之曰子践土之会实召周天子而春秋讳之曰天王狩于河阳推此类以䋲当世则天下乱臣贼子惧焉笔则笔削则削子夏之徒不能赞一辞孔子曰后世知丘者以春秋罪丘者亦以春秋史孔子世家
  卫君朝于吴吴王囚之欲流之于海说者冠盖相望而弗能止鲁君闻之撤钟鼓之县缟素而朝仲尼入见曰君胡为有忧色鲁君曰诸侯无亲以诸侯为亲大夫无党以大夫为党今卫君朝于吴王吴王囚之而欲流之于海孰卫君之仁义而遭此难也吾欲免之而不能奈何仲尼曰若欲免之则请使子贡行鲁君召子贡授之将军之印子贡曰贵无益于觧患在所由之道敛躬而行至于吴见太宰嚭太宰嚭甚悦之欲荐之于王子贡曰子不能行说于王奈何吾因子也太宰嚭曰子焉知嚭之不能也子贡曰卫君之来也卫国之半曰不若朝于晋其半曰不若朝于吴然卫君以为吴可以归骸骨也故束身以受命今子受卫君而囚之又欲流之于海是赏言朝于晋者而罚言朝于吴也且卫君之来也诸侯皆以为蓍龟兆以卜朝吴之吉凶今朝于吴而不利则皆移心于晋矣欲成霸王之业不亦难乎太宰嚭入复之于王王出令于百官曰比十日而卫君之礼不具者死淮南子人间齐将伐鲁鲁使子贡说之齐人曰子言非不辩也吾所欲者土地也非斯言所谓也遂举兵伐鲁去门十里以为界韩子五蠧
  齐攻鲁子贡见哀公请求救于吴公曰奚先君宝之用子贡曰使吴责吾宝而与我师是不可恃也于是以杨斡麻䈥之弓六往子贡谓吴王曰齐为无道欲使周公之后不血食且鲁赋五百邾赋三百不识以此益齐吴之利与非与吴王惧乃兴师救鲁诸侯曰齐伐周公之后而吴救之遂朝于吴说苑奉使 左传哀七年邾请救于吴有鲁赋邾赋语此恐舛误
  吴越春秋 初齐大夫陈成恒欲兴兵伐鲁鲁君忧之孔子召门人谓曰诸侯有相伐者丘常耻之夫鲁父母之国也丘墓在焉今齐将伐之子无意一出耶子路辞出孔子止之子张子石请行孔子弗许子贡辞出孔子遣之子贡北之齐见成恒曰夫鲁者难伐之国而君伐之过矣成恒曰鲁何难伐也子贡曰其城薄以卑其池狭以浅其君愚而不仁大臣无用士恶甲兵不可与战君不若伐吴夫吴城厚而崇池广而深甲坚士选器饱弩劲又使明大夫守之此易伐也陈恒忿然作色曰子之所难人之所易子之所易人之所难而以教恒何也子贡曰臣闻君三封而三不成者大臣有所不听也今君又欲破鲁以广齐隳鲁以自尊而君功不与焉是君上骄主心下恣群臣而求以成大事难矣且夫上骄则犯臣骄则争是君上与主有却而下与大臣交争如此则君立于齐危如累卵故曰不如伐吴且吴王刚猛而毅能行其令百姓习于战守明于法禁齐遇为擒必矣今君悉四境之中出大臣以环之人民外死大臣内空是君上无强敌之臣下无黔首之士孤主制齐者君也陈恒曰善虽然吾兵已在鲁之城下矣吾去之吴大臣将有疑我之心为之奈何子贡曰君按兵无伐请为君南见吴王请之救鲁而伐齐君因以兵迎之陈恒许诺子贡南见吴王谓吴王曰臣闻之王者不绝世而霸者无强敌千钧之重加铢而移今万乘之齐而私千乘之鲁而与吴争强臣窃为君恐焉且夫救鲁显名也伐齐大利也义存亡鲁害暴齐而威彊晋则王不疑也吴王曰虽然吾尝与越战栖之会稽入臣于吴不即诛之三年使归夫越君贤主苦身劳力夜以接日内饰其政外事诸侯必将有报我之心子待我伐越而听子子贡曰不可夫越之强不过于鲁吴之强不过于齐王以伐越而不听臣齐亦已私鲁矣且畏小越而恶强齐不勇也见小利而忘大害不智也臣闻仁人不因居越绝因居作困厄以广其徳智者不弃时以举其功王者不绝世以立其义且夫畏越如此臣请东见越王使出师以从下吏吴王大悦子贡东见越王王闻之除道郊迎身御至舍问曰此僻狭之国蛮夷之民大夫何索然不辱乃至于此子贡曰吊君故来越王勾践再拜稽首曰孤闻祸与福为邻今大夫之吊孤之福矣孤敢不问其说子贡曰臣今者见吴王告以救鲁而伐齐其心畏越且夫无报人之志而使人疑之拙也有报人之意而使人知之殆也事未发而先闻之者危也三者举事之大忌也越王再拜曰孤少失前人内不自量与吴人战军败身辱上栖会稽下守海滨唯鱼鳖是见矣今大夫辱吊而身见之又发玉声以教孤孤赖天之赐也敢不承教子贡曰臣闻明主任人不失其能直士举贤不容于世故临财分利则使仁涉患犯难则使勇用智图国则使贤正天下定诸侯则使圣兵强而不能行其威势在上位而不能施其政令于下者其君几乎难矣臣窃自择可与成功而至王者惟臣几乎今吴王有伐齐晋之志君无爱重器以喜其心无恶卑辞以尽其礼而伐齐齐必战不胜君之福也彼战而胜必以其兵临晋骑士锐兵弊乎齐重宝车骑羽毛尽乎晋则君制其馀矣越王再拜曰昔者吴王分其民之众以残吾国杀败吾民鄙吾百姓夷吾宗庙国为垆棘身为鱼鳖孤之怨吴深于骨髓而孤之事吴如子之畏父弟之敬兄此孤之死言也今大夫有赐故孤敢以报情一作疑请孤身不安重席口不尝厚味目不视美色耳不听雅音既已三年矣焦唇干舌苦身劳力上事群臣下养百姓愿一与吴交战于平原之野正身臂越绝作整襟交臂而奋吴越之士继踵连死肝脑涂地者孤之愿也思之三年不可得也今内量吾国不足以伤吴外事诸侯而不能也愿空国弃群臣变容貌易姓名执箕帚养牛马以事之孤虽知要领不属手足异处四支布陈为乡邑笑孤之意出焉今大夫有赐存亡国举死人孤赖天赐敢不待令乎子贡曰夫吴王为人贪功名而不知利害越王慥然避位子贡曰臣观吴王数战士卒不恩大臣内引䜛人益众夫子胥为人精诚中廉外明而知时不以身死隐君之过正言以忠君直行以为国其身死而不听太宰嚭为人智而愚强而弱巧言利辞以内其身善为诡诈以事其君知其前而不知其后顺君之过以安其私是残国伤君之侫臣也越王大悦子贡去越王送之金百镒宝劔一良马二子贡不受至吴谓吴王曰臣以下吏之言告于越王越王大恐曰昔者孤身不幸少失前人内不自量抵罪于吴军败身辱逋逃出走栖于会稽国为墟莽身为鱼鳖赖大王之赐使得奉俎豆修祭祀死且不敢忘何谋之敢其志甚恐将使使者来谢于王子贡馆五日越果使来曰东海役臣勾践之使者臣种敢修下吏少闻于左右昔孤不幸少失前人内不自量抵罪上国军败身辱逋逃会稽赖王之赐得奉祭祀死且不忘今窃闻大王兴大义诛强救弱困暴齐而抚周室故使贱臣奉前王所藏甲二十领屈卢之矛步光之剑以贺君吏若将逐大义弊邑虽小请悉四方之内士卒三千人以从下吏请躬被坚执锐以前受矢石君臣死无所恨吴王大悦乃召子贡曰越使果来请出士卒三千其君从之与寡人伐齐可乎子贡曰不可夫空人之国悉人之众又从其君不仁也受弊许其师辞其君即可吴王许诺子贡去晋见定公曰臣闻虑不预定不可以应卒兵不预办不可以胜敌今吴齐将战战而不胜越乱之必矣战而胜必以其兵临晋君为之奈何定公曰何以待之子贡曰休兵伏卒以待之晋君许之子贡返鲁吴王果兴九郡之兵以伐齐越绝书大同小异绎史子贡历说一案本出䇿士附会之谈史记信之而为列传家语又信之而益以孔子吴亡越霸之言夫越之灭吴孔子卒已八年矣斯之不实居然可知
  哀公问孔子曰寡人生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孔子避席曰君之问乃圣君之问也丘小人也何足以言之哀公曰否吾子就席微吾子无所闻之矣孔子就席曰然君入庙门升自阼阶仰见榱栋俯见几筵其器存其人亡君以此思哀则哀将安不至矣君昧爽而栉冠平旦而听朝一物不应乱之端也君以此思忧则忧将安不至矣君平旦而听朝日昃而退诸侯之子孙必有在君之门廷者君以此思劳则劳将安在不至矣君出鲁之四门以望鲁之四郊亡国之墟列必有数矣君以此思惧则惧将安不至矣丘闻之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安不至矣夫执国之柄履民之上懔乎如以腐索御奔马易曰履虎尾诗曰如履薄冰不亦危乎哀公再拜曰寡人虽不敏请事斯语矣新序卷四 又荀子哀公
  庄子 庄子见鲁哀公哀公曰鲁多儒士少为先生方者庄子曰鲁少儒哀公曰举鲁国而儒服何谓少乎庄子曰周闻之儒者冠圜冠者知天时履句履者知地形缓珮玦者事至而㫁君子有其道者未必为其服也为其服者未必知其道也公固以为不然何不号于国中曰无此道而为此服者其罪死于是哀公号之五日而鲁国无敢儒服者独有一丈夫儒服而立乎公门公即召而问以国事千转万变而不穷庄子曰以鲁国而儒者一人耳可谓多乎按庄子后于鲁哀公远矣此其寓言
  新论 鲁哀公好儒服举国皆著儒衣
  哀公问于孔子曰吾欲论吾国之士与之治国敢问何如之耶孔子对曰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舍此而为非者不亦鲜乎哀公曰然则夫章甫絇屦绅而搢笏者此贤乎孔子对曰不必然夫端衣玄裳絻而乘路者志不在于食荤斩衰菅屦杖而啜粥者志不在于酒肉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舍此而为非者虽有不亦鲜乎哀公曰善孔子曰人有五仪有庸人有士有君子有贤人有大圣哀公曰敢问何如斯可谓庸人矣孔子对曰所谓庸人者口不能道善言心不知色色不知选贤人善士托其身焉以为已忧勤行不知所务止交不知所定日选择于物不知所贵从物如流不知所归五凿为正心从而坏如此则可谓庸人矣哀公曰善敢问何如斯可谓士矣孔子对曰所谓士者虽不能尽道术必有率也虽不能遍美善必有处也是故知不务多务审其所知言不务多务审其所谓行不务多务审其所由故知既已知之矣言既已谓之矣行既已由之矣则若性命肌肤之不可易也故富贵不可以益也卑贱不足以损也如此则可谓士矣哀公曰善敢问何如斯可谓君子矣孔子对曰所谓君子者言忠信而心不徳仁义在身而色不伐思虑明通而辞不争故犹然如将可及者君子也哀公曰善敢问何如斯可谓贤人矣孔子对曰所谓贤人者行中规绳而不伤于本言足法于天下而不伤于身富有天下而无怨财怨读为蕴言蕴畜私财布施天下而不病贫如此则可谓贤人矣哀公曰善敢问何如斯可谓大圣人矣孔子对曰所谓大圣者知通乎大道应变而不穷辨乎万物之情性者也大道者所以变化遂成万物也情性者所以理然不取舍也是故其事大辨乎天地明察乎日月㧾要万物于风雨缪缪肫肫其事不可循若天之嗣其事不可识百姓浅然不识其邻若此则可谓大圣矣哀公曰善 哀公问舜冠于孔子孔子不对三问不对哀公曰寡人问舜冠于子何以不言也孔子对曰古之王者有务而拘领者矣其政好生而恶杀焉务读为冒拘与句同典领也言虽冠衣拙朴而行仁政也尚书大传曰古之人衣上有冒而句领者郑康成注曰冒覆项句领绕颈也是以鳯在列树麟在郊野乌鹊之巢可俯而窥也君不此问而问舜冠所以不对也荀子哀公篇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绅委章甫有益于仁乎孔子蹴然曰君号然也资衰苴杖者不听乐非耳不能闻也服使然也黼衣黻裳者不茹翚非口不能味也服使然也且丘闻之好肆不守折长者不为市窃其有益与其无益君其知之矣窃读为察 荀子哀公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子从父命孝乎臣从君命贞乎三问孔子不对孔子趋出以语子贡曰向者君问丘曰子从父命孝乎臣从君命贞乎三问而丘不对赐以为何如子贡曰子从父命孝矣臣从君命贞矣夫子有奚对焉孔子曰小人哉赐不识也昔万乘之国有争臣四人则封疆不削千乘之国有争臣三人则社稷不危百乘之家有争臣二人则宗庙不毁父有争子不行无礼士有争友不为不义故子从父奚子孝臣从君奚臣贞审其所以从之之谓孝之谓贞也荀子子道鲁哀公问政于孔子对曰政有使民富且夀哀公曰何谓也孔子曰薄赋敛则民富无事则远罪远罪则民夀公曰若是则寡人贫矣孔子曰诗云凯悌君子民之父母未见其子富而父母贫者也说苑政理
  哀公问取人子曰无取健无取侫无取口䜛健骄也侫謟也䜛诞也故弓调然后求劲焉马服然后求良焉士信悫而后求知焉士不信焉又多知譬之豺狼其难以身近也周书曰为虎傅翼也不亦殆乎诗曰匪其止恭惟王之卭言其不恭职事而病其主也韩诗卷四 又荀子哀公哀公问于孔子曰人何若而可取也孔子对曰毋取拑者无取健者无取口锐者哀公曰何谓也孔子曰拑者大给利不可尽用健者必欲兼人不可以为法也口锐者多诞而寡信后恐不验也夫弓矢和调而后求其中焉马悫愿顺然后求其良材焉人必忠信重厚然后求其知能焉今人有不忠信重厚而多知能如此人者譬犹豺狼与不可以身近也是故先其仁信之诚者然后亲之于是有知能者然后任之故曰亲仁而使能夫取人之术也观其言而察其行夫言者所以抒其匃而发其情者也能行之士必能言之是故先观其言而揆其行夫以言揆其行虽有奸轨之人无以逃其情矣哀公曰善说苑尊贤
  鲁哀公问于仲尼曰吾欲小则守大则攻其道若何仲尼曰若朝廷有礼上下有亲民之众皆君之畜也君将谁攻若朝廷无礼上下无亲民众皆君之雠也君将谁与守于是废泽梁之禁弛关市之征以为民惠也说苑指武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当今之时君谁贤对曰卫灵公公曰吾闻之其闺门之内姑姊妹无别对曰臣观于朝廷未观于堂陛之间也灵公之弟曰公子渠牟其知足以治千乘之国其信足以守之而灵公爱之又有士曰王林国有贤人必进而任之无不达也不能达退而与分其禄而灵公尊之又有士曰庆足国有大事则进而治之无不济也而灵公说之史䲡去卫灵公邸舍三月琴瑟不御待史䲡之入也而后入臣是以知其贤也说苑尊贤鲁哀公问于孔子曰鄙谚曰莫众而迷举事不与众谋者必迷惑今寡人举事与群臣虑之而国愈乱其故何也孔子对曰明主之问臣一人知之一人不知也如是者明主在上群臣直议于下今群臣无不一辞同轨乎季孙者举鲁国尽化为一君虽问境内之人犹不免于乱也一曰晏子聘鲁哀公问曰语云莫三人而迷今寡人与一国虑之鲁不免于乱何也晏子曰古之所谓莫三人而迷者一人失之二人得之三人足以为众矣故曰莫三人而迷今鲁国之群臣以千百数一言于季氏之私人数非不众所言者一人也安得二哉 韩子内储上
  孔子见鲁哀公哀公曰有语寡人曰为国家者为之堂上而已矣寡人以为迂言也孔子曰此非迂言也丘闻之得之于身者得之人失之于身者失之人不出于门戸而天下治者其惟知反于已身者乎吕览先已
  鲁哀公问于仲尼曰春秋之记曰冬十二月霣霜不杀菽何为记此仲尼对曰此言可以杀而不杀也夫冝杀而不杀梅李冬实天失道草木犹犯干之而况于君人乎韩子内储上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有智者夀乎孔子曰然人有三死而非命也者人自取之夫寝处不时饮食不节佚劳过度者疾共杀之居下位而上忤其君嗜欲无厌而求不止者刑共杀之少以犯众弱以侮强忿怒不量力者兵共杀之此三者非命也人自取之诗云人而无仪不死何为此之谓也说苑杂言
  鲁哀公问书称䕫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庶尹允谐何谓也孔子对曰此言善政之化乎物也古之帝王功成作乐其功善者其乐和乐和则天地犹且应之况百兽乎䕫为帝舜乐正实能以乐尽治理之情公曰然则政之大本莫尚䕫乎孔子曰夫乐所以歌其成功非政之本也众官之长既咸熙熙然后乐乃和焉公曰吾闻䕫一足有异于人信乎孔子曰昔重黎举䕫而进又求人而佐焉舜曰夫乐天地之精也唯圣人为能和六律均五音知乐之本以通八风䕫能若此一而足矣故曰一足非一足也公曰善孔丛子上
  孔子御坐于鲁哀公哀公赐之桃与黍仲尼先饭黍而后㗖桃左右皆揜口而笑哀公曰黍者非饭之也以雪桃也仲尼对曰丘知之矣夫黍者五谷之长也祭先王为上盛果蓏有六而桃为下祭先王不得入庙丘之闻也君子以贱雪贵不闻以贵雪贱今以五谷之长雪果蓏之下是从上雪下也丘以为妨义故不敢以先于宗庙之盛也韩子外储左
  鲁人烧积泽天北风火南倚恐烧国哀公惧自将众趣救火者左右无人尽逐兽而火不救乃召问仲尼仲尼曰夫逐兽者乐而无罚救火者苦而无赏此火之所以无救也哀公曰善仲尼曰事急不及以赏救火者尽赏之则国不足以赏于人乃下令曰不救火者比降北之罪逐兽者比入禁之罪令未下遍而火已救矣韩子内储上孟氏之臣叛武伯问孔子曰如之何荅曰臣人而叛天下所不容也其将自反子姑待之三旬果自归孟氏武伯将执之访于夫子夫子曰无也子之于臣礼意不至是以去子今其自反罪以反除又何执焉子修礼以待之则臣去子将安往武伯乃止孔丛子上
  公仪仲子之丧公仪氏仲子字鲁之同姓檀弓免音问焉仲子舍其孙而立其子檀弓曰何居我未之前闻也趋而就子服伯子于门右曰仲子舍其孙而立其子何也伯子曰仲子亦犹行古之道也昔者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微子舍其孙腯而立衍也夫仲子亦犹行古之道也子游问诸孔子孔子曰否立孙檀弓下
  秦庄子死孟武伯问于孔子曰古者同寮有服乎荅曰然同寮有相友之义贵贱殊等不为同官闻诸老𣆀昔者虢叔闳夭太颠散冝生南宫适五臣同寮比徳以赞文武及虢叔死四人者为之服朋友之服古之达理者行之也孔丛子上
  鲁哀公问于仲尼曰卫有恶人焉曰哀骀它貌丑者姓名丈夫与之处者思而不能去也妇人见之请于父母曰与人为妻宁为夫子妾者十数而未止也未尝有闻其唱也常和人而已矣寡人召而观之果以恶骇天下与寡人处不至以月数而寡人有意乎其为人也不至乎期年而寡人信之国无宰而寡人传国焉闷然而后应汜然而若辞无几何也去寡人而行寡人恤焉若有亡也若无与乐是国也是何人者也仲尼曰丘也尝使于楚矣适见㹠子食于其死母者少焉眴若皆弃之而走不见已焉尔不得类焉尔所爱其母者非爱其形也爱使其形者也战而死者其人之葬也不以翣资刖者之屦无为爱之皆无其本矣为天子之诸御妃嫔也不瓜剪不穿耳取妻者止于外不得复使形全犹足以为尔可以邀至尊之盻结新昏之欢而况全徳之人乎今哀骀它未言而信无功而亲使人授已国惟恐其不受也是必才全而德不形者也哀公曰何谓才全仲尼曰死生存亡穷逹贫富贤与不肖毁誉饥渴寒暑是事之变命之行也日夜相代乎前而知不能规乎其始者也故不足以滑和不可入于灵府使之和豫通而不失于兑使日夜无却而与物为春是接而生时于心者也是之谓才全何谓徳不形曰平者水停之盛也盛极也其可以为法也内保之而外不荡也徳者成和之修也和不可滑则成徳不形者物不能𩀌也哀公异日以告闵子曰始也吾以南面而君天下执民之纪而忧其死自以为至通矣今吾闻至人之言恐吾无其实轻用吾身而亡吾国吾与孔子非君臣也徳友而已矣庄子徳充符
  鲁哀公欲西益宅史争之以为西益宅不祥哀公作色而怒左右数谏不听乃以问其傅宰折睢曰吾欲益宅而史以为不祥子以为何如宰折睢曰天下有三不祥西益宅不与焉哀公大悦而喜顷复问曰何谓三不祥对曰不行礼义一不祥也嗜欲无止二不祥也不听强谏三不祥也哀公嘿然深念愤然自反遂不西益宅淮南子人间
  鲁哀公问于颜阖曰吾以仲尼为贞干国其有瘳乎曰殆哉圾乎仲尼方且饰羽而画从事华辞以支为旨忍性以视民而不知不信受乎心宰乎神夫何足以上民彼冝汝与予頥与误而可矣今使民𩀌实学伪非所以视民也为后世虑不若休之难治也施于人而不忘非天布也商贾不齿虽以事齿之神者弗齿为外刑者金与木也为内刑者动与过也宵人之𩀌外刑者金木讯之𩀌内刑者阴阳食之夫免乎外内之刑者惟真人能之庄子列御冦
  鲁哀公祖载其父孔子问曰寕设五谷囊乎公曰否五谷囊者起伯夷叔齐不食周粟而饿死首阳山恐魂之饥故作五谷囊吾父食味含哺而死何用此为王肃丧服要记田饶事鲁哀公而不见察田饶谓哀公曰臣将去君而黄黄一作鸿下同鹄举矣哀公曰何谓也曰君独不见夫鸡乎首戴冠者文也足傅距者武也敌在前敢鬭者勇也得食相呼仁也守夜不失时信也鸡虽有此五徳君犹日瀹而食之何则以其所从来者近也夫黄鹄一举千里止君园池食君鱼鳖啄君黍粱无此五者君犹贵之以其所从来者远也臣请去君黄鹄举矣哀公曰止吾将书子言也田饶曰臣闻食其食者不毁其器阴其树者不折其枝有臣不用何书其言遂去之燕燕立以为相三年燕政太平国无盗贼哀公为之辟寝三月减损上服曰不慎其前而悔其后何可复得韩诗卷二 又新序卷五鲁哀公为室而大公宣子谏曰室大众与人处则哗少与人处则悲愿公之适公曰寡人闻命矣筑室不辍公宣子复见曰国小而室大百姓闻之必怨吾君诸侯闻之必轻吾国鲁君曰闻命矣筑室不辍公宣子复见曰左昭而右穆为大室以临二先君之庙得母害于子乎公乃令罢役除版而去之淮南子人间
  鲁人有周丰者哀公执挚请见之而曰不可公曰我其已夫使人问焉曰有虞氏未施信于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于民而民敬之何施而得斯于民也对曰墟墓之间未施哀于民而民哀社稷宗庙之中未施敬于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会而民始疑茍无礼义忠信诚悫之心以莅之虽固结之民其不觧乎檀弓下
  哀公问于子夏曰必学然后可以安国保民乎子夏曰不学而能安国保民者未之有也哀公曰然则五帝有师乎子夏曰臣闻黄帝学乎大坟坟一作真颛顼学乎禄图禄一作绿帝喾学乎赤松子尧学乎务成子附附一作跗舜学乎尹夀舜一作克与上句互禹学乎西王国汤学乎贷子相贷子相一作威子伯文王学乎锡畴子斯锡畴一作铰时武王学乎太公太公一作郭叔周公学乎虢仲虢仲一作太公仲尼学乎老𣆀此十二圣人未遭此师则功业不能著乎天下名号不能传乎后世者也韩诗卷五 又新序卷五
  鲁哀公问冉有曰凡人之质而已将必学而后为君子乎冉有对曰臣闻之虽有良玉不刻镂则不成器虽有美质不学则不成君子何以知其然也夫子路卞之野人也子贡卫之贾人也皆学问于孔子遂为天下显士诸侯闻之莫不尊敬卿大夫闻之莫不亲爱学故也昔吴楚燕代谋一举而伐秦桃贾监门之子也为秦往使之遂绝其谋止其兵及其反国秦王大悦立为上卿百里奚齐之乞者也逐于齐西无以进自卖五羊皮为一轭车见秦缪公立为相遂霸西戎太公望少为人婿老而见去屠羊朝歌赁于棘津钓于磻溪文王举而用之封于齐管仲亲射桓公遂除报仇之心立以为相存亡继绝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此四子者皆尝卑贱穷辱矣然其名声驰于后世岂非学问之所致乎由此观之士必学问然后成君子诗曰日就月将于是哀公嘻然笑曰寡人虽不敏请奉先生之教矣韩诗卷八
  子张见鲁哀公七日而哀公不礼托仆夫而去曰臣闻君好士故不远千里之外犯霜露冒尘垢百舍重趼不敢休息以见君七日而君不礼君之好士也有似叶公子高之好龙也叶公子高好龙钩以写龙凿以写龙屋室雕文以写龙于是天龙闻而下之窥头于牖拖尾于堂叶公见之弃而还走失其魂魄五色无主是叶公非好龙也好夫似龙而非龙者也今臣闻君好士故不远千里之外以见君七日不礼君非好士也好夫似士而非士者也诗曰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敢托而去新序卷五季孙子之治鲁也众杀人而必当其罪多罚人而必当其过子贡曰暴哉治乎季孙闻之曰吾杀人必当其罪罚人必当其过先生以为暴何也子贡曰子产之治郑一年而负罚之过省二年而刑杀之罪亡三年而库无拘人故民归之如水就下爱之如孝子敬父母子产病将死国人皆吁嗟曰谁可使代子产死者乎及其死也士大夫哭之于朝商贾哭之于市农夫哭之于野皆如丧父母今窃闻夫子疾之时则国人喜活则国人皆骇以死相贺以生相恐非暴而何哉赐闻之托法而治谓之暴不戒致期谓之虐不教而诛谓之贼以身胜人谓之责责者失身贼者失臣虐者失政暴者失民赐闻居上位行此四者而不能亡者未之有也于是季孙稽首谢曰谨闻命矣韩诗卷三
  古文琐语 鲁国多盗季康子治之获一人焉诘之曰汝胡以盗对曰此犹之乎蚁膻也慕膻而附宁可已邪子夫夫为政不能不盗何以诘吾盗柳下跖鲁之民盗也啸其徒数千人骊山之阳抉人肝而食之享年九十而邑宰不得问也子大夫陪臣阳货鲁之家盗也国命出其手叛费囚桓以意行国中自如宝玉大弓夫谁非先王所遗子孙世守之谓何今货偃然窃以逋也而子大夫不得问也子大夫之家鲁之国盗也名则鲁臣实鲁君焉国政为家事国赋为家赋藐然鲁君如无有焉而鲁君不得问也鲁君鲁之大盗也干侯之难亦惟季孙意如之故不得正其终鲁君䩄然不斥季孙之立而以为身则鲁何以有王章也逐一君复易一君而周天子不得问也吾侪小人其何知知则于人而已矣子大夫与吾侪小人其俱负翳以谋朝夕耳诘安用之康子曰辨哉盗也去之絷于狱中
  鲁国之法鲁人有赎臣妾于诸侯者取金于府子贡赎人于诸侯而还其金孔子闻之曰赐失之矣圣人之举事也可以移风易俗而教导可施于百姓非独适其身之行也今鲁国富者寡而贫者众赎而受金则为不廉不受则后莫复赎自今以来鲁人不复赎矣说苑政理季孙相鲁子路为郈令鲁以五月起众为长沟当此之为子路以其私秩众为浆饭要作沟者于五父之衢而飡之孔子闻之使子贡往覆其饭击毁其器曰鲁君有民子奚为乃飡之子路怫然怒攘肱而入请曰夫子疾由之为仁义乎仁义者与天下共其所有而同其利者也今以由之秩粟而飡民不可何也孔子曰由之野也吾以女知之女故如是之不知也女之飡之为爱之也夫礼天子爱天下诸侯爱境内大夫爱官职士爱其家过于所爱曰侵今鲁君有民而子擅爱之是子侵也不亦诬乎言未卒而季孙使者至让曰肥也起民而使之先生使弟子令徒役而飡之将夺肥之民耶孔子驾而去鲁韩子外储右
  叔孙氏之车士曰子鉏商采薪于大野获麟焉折其前左足载以归叔孙以为不祥弃之郭外使人告孔子曰有麏而角者何也孔子往观之曰麟也胡为来哉胡为来哉反袂拭面涕泣沾衿叔孙闻之然后取之子贡问曰夫子何泣尔孔子曰麟之至为明王也出非其时而见害吾是以伤焉
  孔丛子记问叔孙氏之车子曰鉏商樵于野而获兽焉众莫之识以为不祥弃之五父之衢冉有告夫子曰𪊽身而肉角岂天之妖乎夫子曰今何在吾将观焉遂往谓其御高柴曰若求之言其必麟乎则视之果信言偃问曰飞者宗鳯走者宗麟为其难致也敢问今见其谁应之子曰天子布德将致太平则麟鳯龟龙先为之祥今宗周将灭天下无主孰为来哉遂泣曰予之于人犹麟之于兽也麟出而死吾道穷矣乃歌曰唐虞世兮麟鳯游今非其时吾何求麟兮麟兮我心忧
  孔子晨作负手曳杖逍遥于门而歌曰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喆人其萎乎既歌而入当戸而坐子贡闻之曰泰山其颓吾将安仰梁木其坏吾将安仗喆人其萎吾将安放夫子殆将病也遂趋而入夫子叹而言曰赐女来何迟予畴昔梦坐奠于两楹之间夏后氏殡于东阶之上则犹在阼殷人殡于两楹之间即与宾主夹之周人殡于西阶之上则犹宾之而丘也殷人也夫明王不兴则天下其孰能宗余余殆将死遂寝病公孙子孔子有疾哀公使医视之医曰居处饮食何如子曰丘春居葛笼夏居密阳秋不风冬不炀(“旦”改为“𠀇”)饮食不过饮酒不勤医曰是良医也七日而终时年七十三矣哀公十六年四月己丑卒葬于鲁城北泗水上论衡孔子当泗水而葬泗水为之却流藏入地不及泉而封为偃斧之形高四尺树松柏为志焉稽命录孔子坟方一里弟子各以四方竒木来植之弟子皆家于墓行心丧之礼三年丧毕或留或去惟子贡庐于墓六年自后群弟子及鲁人处于墓如家者百有馀家因名其居曰孔里焉家语 又错见檀弓史记
  鲁哀公诔孔丘曰天不遗耆老莫相予位焉呜呼哀哉尼父檀弓上 与左传小异
  拾遗记周灵王夫子未生时有麟吐玉书于阙里文云水精之子继衰周而为素王孔母贤明知为神异乃以绣绂系麟角信宿而去至鲁哀公十四年鲁人锄商田于大泽得麟以示夫子系角之绂尚在焉夫子知命将终乃抱麟觧绂涕泗滂沱
  皇览冢墓记 孔子冢在鲁城北便门外南去城十里冢茔方百亩冢南北广十步东西十步高丈二尺冢为祠坛方六尺与地方平祠堂冢茔中树皆以百数皆异种鲁人世世皆无能名其树者盖孔子弟子异国人各持其国数来种之孔子茔中不生荆棘及刺人草
  悼公之母死哀公为之齐衰有若曰为妾齐衰礼与公曰吾得已乎哉鲁人以妻我檀弓下
  南宫敬子问颜涿聚曰季孙养孔子之徒所朝服与坐者以十数而遇贼何也曰昔周成王近优侏儒以逞其意而与君子断事是以能成其欲于天下今季孙养孔子之徒所朝服而与坐者以十数而与优侏儒断事是以遇贼故曰不在所与居在所与谋也韩子外储左
  季康子谓子㳺曰仁者爱人乎子㳺曰然人亦爱之乎子㳺曰然康子曰郑子产死郑人丈夫舍玦珮妇人舍珠珥夫妇巷哭三月不闻竿瑟之声仲尼之死吾不闻鲁国之爱夫子奚也子游曰譬子产之与夫子其犹浸水之与天雨乎浸水所及则生不及则死斯民之生也必以时雨既以生莫爱其赐故曰譬子产之与夫子也犹浸水之与天雨乎说苑贵徳
  哀公射而中稷其口疾不肉食祠稷而善卜之巫官巫官变曰稷负五种托株而从天下未至于地而株绝猎谷之老人张衽以受之何不告祀之公从之而疾去说苑辨物
  二十七年春季康子卒夏哀公患三桓将欲因诸侯以劫之三桓亦患公作难故君臣多间公游于陵阪遇孟武伯于衢曰请问余及死乎对曰不知也公欲以越伐三桓八月哀公如陉氏三桓攻公公奔于卫去如邹遂如越国人迎哀公复归卒于有山氏子宁立是为悼公悼公之时三桓胜鲁知小侯卑于三桓之家史鲁世家



  春秋战国异辞卷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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