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阙疑 (四库全书本)/卷39

卷三十八 春秋阙疑 卷三十九 卷四十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三十九    元 郑玊 撰
  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葬曹悼公
  公如晋次于干侯
  公如晋将如干侯子家子曰有求于人而即其安人孰矜之其造于竟弗听使请逆于晋晋人曰天祸鲁国君淹恤在外君亦不使一个辱在寡人而即安于甥舅其亦使逆君使公复于竟而后逆之 高邮孙氏曰公久于郓以事齐求齐之纳已而齐竟不能于是又如晋将以求助焉至于干侯而晋辞公不见纳徒次于干侯焉高氏曰公之奔也不知先晋而连年如齐皆不见礼乃始如晋此晋所以不纳公也泰山孙氏曰公如齐者再皆不见礼故如晋其言次于干侯者不得入于晋也公既不见礼于齐又不得入于晋其穷辱若此大东莱吕氏曰公如齐不得入如晋又不得入当世诸侯如是然后知无霸之害也
  夏四月丙戌郑伯宁卒六月葬郑定公
  秋七月癸巳滕子宁卒冬葬滕悼公
  二十有九年春公至自干侯居于郓齐侯使高张来唁公公如晋次于干侯
  公至自干侯处于郓齐侯使高张来唁公称主君子家子曰齐卑君矣君祗辱焉公如干侯平子每岁贾马具从者之衣屦而归之于干侯公执归马者卖之乃不归马卫侯来献其乘马曰启服堑而死公将为之椟子家子曰从者病矣请以食之乃以帏裹之公赐公衍羔裘使献龙辅于齐侯遂入羔裘齐侯喜与之阳谷公衍公为之生也其母偕出公衍先生公为之母曰相与偕出请相与偕告三日公为生其母先以告公为为兄公私喜于阳谷而思于鲁曰务人为此祸也且后生而为兄其诬也久矣乃黜之而以公衍为大子 胡氏曰遣使来唁浅事也亦书于经者罪齐侯不能修方伯连率之职也昔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卫卫人弗恤黎之臣子劝其君以归而赋式微其一章曰微君之故者以事求人而人不有其事也若昭公见逐出奔而齐莫之讨淹恤日久而齐莫之纳微君之故矣其二章曰微君之躬者以身下人而人不有其身也若齐侯设醴以享而使宰献遣使来唁而称主君微君之躬矣诸侯失国托于诸侯礼也诸侯失国诸侯纳之正也齐之先世尝主夏盟而太公受先王五侯九伯之命矣鲁为邻境甥舅之国也昭公朝夕立于其朝曾不能陈师境上讨意如逐君之罪而遣使唁公岂得礼乎谢氏曰晋辞之矣又如晋次于干侯窘迫之至也许氏曰书次于干侯复不见受也家氏曰晋之诸大夫亦齐之梁丘据晋顷之懦而无立视齐景有过之去齐而之晋去晋而复适诸侯必无有为鲁君讨贼者矣此春秋之叔世降而愈下桓文之辙迹扫地无馀岂惟鲁之病之天下之人皆病之矣
  夏四月庚子叔诣卒
  穀梁传曰叔倪卒季孙意如曰叔倪无病而死此皆无公也是天命也非我罪也 愚按乱臣贼子其忍于为恶如此昭公虽欲反国其可得乎
  秋七月
  冬十月郓溃
  穀梁氏曰溃之为言上下不相得也上下不相得则恶矣亦讥公也昭公出奔民如释重负大东莱吕氏曰易蹇之象曰君子以反身修徳固处蹇之道也尽处蹇之道则有出蹇之期昔大王去国徒者如归市昭公所至而民溃其亦不知自反甚矣胡氏曰民逃其上曰溃自是昭公削迹于鲁尺地一民皆非其有矣公之出奔处郓四年民不见徳亡无爱征至于溃散岂非昏迷不返自纳于罟获陷阱之中其从者又皆艾杀其民视如土芥其下不堪所以溃欤然则去宗庙社稷出奔而犹不惕然恐惧蕲改过以补前行之愆也自弃甚矣欲不亡得乎故书以为后世戒
  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干侯
  穀梁氏曰存公故也临江刘氏曰曷为存公公在外也公在外久矣曷为于此乎存公居于郓有鲁也在干侯无鲁也公虽无鲁鲁不可无公也刘氏意林曰向曰居今曰在向也鲁而今也晋一民莫得使焉尺地莫得有焉人固曰干侯之君耳而春秋则以为犹吾君也故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父虽不父子不可以不子古今之大义常山刘氏曰君失其居在于干侯而不得归故因朝正之时而书公所在则存君父罪臣子讥诸侯之意具见胡氏曰公去社稷于今五年每岁首月不书公者在鲁四封之内则无适而非其所也至是郓溃客寄干侯非其所矣岁首必书公之所在者盖以存君不与季氏之专国也师氏曰郓之书居干侯书在内外之别也
  夏六月庚辰晋侯去疾卒秋八月葬晋顷公
  郑游吉吊且送葬魏献子使士景伯诘之曰悼公之丧子西吊子蟜送葬今吾子无贰何故对曰诸侯所以归晋君礼也礼也者小事大大字小之谓事大在共其时命字小在恤其所无以敝邑居大国之闲共其职贡与其备御不虞之患岂忘共命先王之制诸侯之䘮士吊大夫送葬唯加好聘飨三军之事于是乎使卿晋之䘮事敝邑之闲先君有所助执绋矣若其不闲虽士大夫有所不获数矣大国之惠亦庆其加而不讨其乏明底其情取备而已以为礼也灵王之䘮我先君简公在楚我先大夫印段实往敝邑之少卿也王吏不讨恤所无也今大夫曰女盍从旧旧有丰有省不知所从从其丰则寡君幼弱是以不共从其省则吉在此矣唯大夫图之晋人不能诘
  冬十有二月吴灭徐徐子章羽奔楚
  吴子使徐人执掩馀使锺吾人执烛庸二公子奔楚楚子大封而定其徙使监马尹大心逆吴公子使居养莠尹然左司马沈尹戌城之取于城父与胡田以与之将以害吴也子西諌曰吴光新得国而亲其民视民如子辛苦同之将用之也若好吴边疆使柔服焉犹惧其至吾又彊其雠以重怒之无乃不可乎吴周之胄裔也而弃在海滨不与姬通今而始大比于诸华光又甚文将自同于先王不知天将以为虐乎使翦䘮吴国而封大异姓乎其抑亦将卒以祚吴乎其终不远矣我盍姑亿吾鬼神而宁吾族姓以待其归将焉用自播扬焉王弗听吴子怒冬十二月吴子执锺吾子遂伐徐徐子章禹断其发携其夫人以逆吴子吴子唁而送之使其迩臣从之遂奔楚楚沈尹戍帅师救徐弗及遂城夷使徐子处之 胡氏曰春秋国灭而君出奔者皆存其爵而不名谓无可灭之罪特为横逆所加耳独徐子章羽奔而书名者章羽断其发携其夫人以逆吴子巳无兴复之志矣以此见春秋大义虽在于抑强扶弱又责弱者之必自强于为善也高氏曰徐本徐夷自齐桓时自附于中国而爵为子今背中国而即吴楚故楚人以为贰于吴而执之吴人以为贰于楚而灭之夫附中国则与于中国之盟会而附吴楚则遂至于执其君而灭其国然则背中国者可不戒哉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在干侯
  季孙意如会晋荀跞于适历
  晋侯将以师纳公范献子曰若召季孙而不来则信不臣矣然后伐之若何晋人召季孙献子使私焉曰子必来我受其无咎季孙意如会晋荀跞于适历荀跞曰寡君使跞谓吾子何故出君有君不事周有常刑子其图之季孙练冠麻衣跣行伏而对曰事君臣之所不得也敢逃刑命君若以臣为有罪请囚于费以待君之察也亦唯君若以先臣之故不绝季氏而赐之死若弗杀弗亡君之惠也死且不朽若得从君而归则固臣之愿也敢有异心 陆氏微旨曰季孙逐君之臣也晋不罪之而反与之为会书曰意如会晋荀跞于适历晋侯之为盟主可见矣荀跞之为臣可知矣此不待贬绝而恶见者也胡氏曰或曰季孙事君如在国未知其罪而君伐之是昭公之过也则非矣行货齐晋使不纳公祷于炀宫求君不入及其复也犹欲绝其兆域加之恶谥安在乎事君如在国犹曰未知其罪乎齐晋不能诛乱禁奸悖君臣之义不知其徒自及也陈氏曰公如晋次于干侯公在干侯季孙意如会晋荀跞于适历公薨于干侯皆罪晋之辞也朴鄊吕氏曰齐大国也鄟陵之会四国同之伐季氏以纳昭公何不可之有而所以不克纳公者则以梁丘据之受赂也晋盟主也扈之会六国同之伐季氏以纳公尤易为力而所以不克纳者则以士鞅之取货也自其为义之心不胜其贪利之心而后其为义者始不勇矣此齐晋纳公之谋所以姑为之名而卒之悠缓不克欤三军在途诸侯在会是区区者乃能劫而夺之衄而止之此乱臣贼子所以接迹于后世欤虽然抑不但以其货利之行而已也观晋侯欲以师纳公而士鞅使人私于意如则其互为唇齿相为囊槖久矣当是时晋之六卿犹意如也晋君亦昭公也其肯并心一意以诛其臣而纳其君哉宜晋侯之不得行其志也
  夏四月丁巳薛伯谷卒
  晋侯使荀跞唁公于干侯
  夏四月季孙从知伯如干侯子家子曰君与之归一惭之不忍而终身惭乎公曰诺众曰在一言矣君必逐之荀跞以晋侯之命唁公且曰寡君使跞以君命讨于意如意如不敢逃死君其入也公曰君惠顾先君之好施及亡人将使归粪除宗祧以事君则不能见夫人己所能见夫人者有如河荀跞掩耳而走曰寡君其罪之恐敢与知鲁国之难臣请复于寡君退而谓季孙君怒未怠子姑归祭子家子曰君以一乘入于鲁师季孙必与君归公欲从之众从者胁公不得归 高氏曰荀跞既会季孙子适历复以晋侯之命唁公于干侯必使荀跞然后意如之意得通乎君夫不恤见逐之君而信不臣者之言则晋侯之不明阴交其臣阳唁其君空言无实抑可知矣谢氏曰贼臣不讨而荀跞会之危君不救而荀跞唁之何以拨鲁国之乱而反之正哉大东莱吕氏曰齐侯唁公于野井晋侯使荀跞唁公于干侯言大国盟主皆不能讨乱无助顺向正之意也 愚谓国家之祸至此极而不可觧矣君父之身至此危而不可救矣为之臣子者尚复何言哉盖责之于内昭公既不能有所为责之于外齐晋又不能有所救则内外之望绝矣昭公之死将在旦夕子家之言岂不知以一乘从季孙之归为不可亦不过欲昭公一见宗庙卒于正寝犹得谓之鲁君而薨尔岂更望其有所为哉从者不从明年昭公遂死于干侯同于逆旅然后知子家之言为不得已也
  秋葬薛献公
  冬黒肱以滥来奔
  杜氏曰黒肱邾大夫不书邾史阙文许氏曰邾快黑肱相继来奔季孙当国以类至也
  十有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在干侯取阚
  谢氏曰公旅寄干侯久矣非有兵力可以得邑也所以取阚者鲁人以阚与公而公取之也 愚按昭公失国于今八年一民皆非其有矣以何兵力而取阚乎谢氏虽谓鲁人以阚与公而公取之然昔也齐侯取郓公即居于郓今鲁人以阚与公公何故不居于阚而犹在干侯经年始死乎此疑季孙在国所取不然则外取内邑上有阙文耳
  夏吴伐越
  始用师于越也史墨曰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吴乎越得岁而吴伐之必受其凶 高氏曰前此越与楚子伐吴故吴始用师于越家氏曰此著南蛮之迭为盛衰也吴方抗衡荆楚睥睨中夏而越己议其后矣自是吴楚越鼎立不相为下乃中国自治之时而齐晋二大国皆为强臣所操中国之患不在外域而在强臣矣
  秋七月
  冬仲孙何忌会晋韩不信齐高张宋仲几卫世叔申郑国参曹人莒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城成周
  秋八月王使富辛与石张如晋请城成周天子曰天降祸于周俾我兄弟并有乱心以为伯父忧我一二亲昵甥舅不皇启处于今十年勤戍五年余一人无日忘之闵闵焉如农夫之望岁惧以待时伯父若肆大惠复二文之业弛周室之忧徼文武之福以固盟主宣昭令名则余一人有大愿矣昔成王合诸侯城成周以为东都崇文徳焉今我欲徼福假灵于成王修成周之城俾戍人无勤诸侯用宁蝥贼远屏晋之力也其委诸伯父使伯父实重图之俾我一人无征怨于百姓而伯父有荣施先王庸之范献子谓魏献子曰与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实云虽有后事晋勿与知可也从王命以纾诸侯晋国无忧是之不务而又焉从事魏献子曰善使伯音对曰天子有命敢不奉承以奔告于诸侯迟速衰序于是焉在冬十一月晋魏舒韩不信如京师合诸侯之大夫于狄泉寻盟且令城成周魏子南面卫彪徯曰魏子必有大咎干位以令大事非其任也己丑士弥牟营成周计丈数揣高卑度厚薄仭沟洫物土方议远迩量事期计徒庸虑财用输糇粮以令役于诸侯属役赋丈书以授帅而效诸刘子韩简子临之以为成命 穀梁氏曰天子微诸侯不享觐天子之在者惟祭与号故诸侯之大夫相帅以城之此变之正也胡氏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今至于城王都可以不书乎大东莱吕氏曰周室虽微诸侯犹勤之若此先王之徳泽犹有存焉者也高氏曰古人三月无君则吊公之出也今八年矣公为旅人而何忌不能从季孙逐君而何忌不能去虽受晋命城成周然不告于公而自往会之此实睹文知罪不待贬绝而自见也 愚按敬王避子朝之党居于成周今因其地而城之遂定都焉使成周为京师之旧则不假乎再城矣
  十有二月己未公薨于干侯
  十二月公疾遍赐大夫大夫不受赐子家子双琥一环一璧轻服受之大夫皆受其赐己未公薨子家子反赐于府人曰吾不敢逆君命也大夫皆反其赐赵简子问于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诸侯与之君死于外而莫之或罪也对曰物生有两有三有五有陪贰故天有三辰地有五行体有左右各有妃耦王有公诸侯有卿皆有贰也天生季氏以贰鲁侯为日久矣民之服焉不亦宜乎鲁君世从其失季氏世修其勤民忘君矣虽死于外其谁矜之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自古以然故诗曰高岸为谷湥谷为陵三后之姓于今为庶主所知也在易卦雷乘干曰大壮天之道也昔成季友桓之季也文姜之爱子也始震而卜卜人谒之曰生有嘉闻其名曰友为公室辅及生如卜人之言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名之既而有大功于鲁受费以为上卿至于文子武子世増其业不废旧绩鲁自文公薨而东门遂杀适立庶鲁君于是乎失国政在季氏于此君也四公矣民不知君何以得国是以为君慎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胡氏曰诸侯失国出奔者众矣郑伯突为祭仲所逐而出奔入于栎而复国卫侯衎为孙甯所逐而出奔入于夷仪而复国昭公在外八年终以客死为天下笑何也祭仲虽专而世权不重于季氏卫侯失国犹夫人也而有推挽之者所以虽失而复得也鲁自季友受费以为上卿至于意如专执国命四世矣其臣皆季氏之孚也其民皆季氏之获也而昭公有一子家驹言不见听计不行也不能复国宜矣故春秋详录其所因为后世之戒公虽失国然每岁之首月必书公在干侯诛意如也书齐侯取郓公围成郓溃绝昭公也为人臣者观每岁必书公所在必不敢萌䟦扈不臣之心为人君者观春秋所书围成郓溃知社稷之无常奉也亦必少警矣呜呼可谓深切著明矣








  春秋阙疑卷三十九
<经部,春秋类,春秋阙疑>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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