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集义 (四库全书本)/卷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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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八
  宋 李明复 撰
  定公
  十有三年春齐侯卫侯次于埀葭
  谢湜曰埀葭卫地
  夏筑蛇渊囿
  谢湜曰筑囿于郎筑囿于蛇渊著其妨民也
  大蒐于比蒲卫公孟𫸩帅师伐曹
  谢湜曰曹人不服故再伐曹
  秋晋赵鞅入于晋阳以叛
  谢湜曰晋阳赵鞅邑鞅据邑叛故书入
  胡安国曰按左氏赵鞅谓邯郸午曰归我卫贡五百家吾舍诸晋阳午许诺归告其父兄皆不可赵孟怒遂杀午围邯郸午荀寅之甥荀寅士吉射之姻也而相与睦遂伐赵氏鞅奔晋阳晋人围之赵鞅之入拒范中行也而直书曰叛何也人臣专土与君为市则是篡弑之阶坚冰之戒岂无以有己之义乎后世大臣有困于䜛闲迁延居外不敢释兵卒以忧死者亦未明人臣之义故尔故直书入于晋阳以叛入者不顺之词叛者不赦之罪
  吕祖谦曰晋范氏中行与赵氏相攻观始者作乱之由与后来范中行氏之所以败赵鞅之所以再入看此曲折断之一言不过私之一字若致乱之由是当赵鞅欲邯郸午归卫贡五百家于晋阳午不从赵孟怒杀午縁此作乱范氏助他所以致乱之由只縁赵氏丰植其私邑私邑强大到得范中行氏所以邯郸午亦非有公心正縁午是荀寅之甥荀寅又是范吉射之姻亲党更相助到得赵鞅奔晋阳后来韩简子之徒言于公欲逐荀寅范吉射之徒亦非有正国家之刑其端亦私意乃欲以私爱立梁婴父为卿故欲逐范氏代其位韩简子亦与中行文子相恶欲乘闲逐之范氏助私党韩氏报私怨外面若欲振纲纪其实是私以此知晋室之乱举六卿虽或胜或负或存或亡通是一个私意为国尽皆私意无一人为公晋安得不亡
  冬晋荀寅士吉射入于朝歌以叛
  谢湜曰赵鞅叛晋阳荀寅士吉射叛朝歌权臣不率甚矣晋国之乱可知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知文韩简魏襄子与荀寅范吉射相恶将逐荀范言于晋侯曰君命大臣始祸者死载书在河今三臣始祸而独逐鞅刑不均矣请皆逐之遂奉公以伐二子二子败奔朝歌晋主夏盟威服天下及大夫专政贿赂公行内外离折示威平丘而齐叛辞请召陵而蔡叛盟于沙咸而郑叛次于五氏而卫叛莅于郑会于夹谷歃于黄而鲁叛诸侯叛于外大夫叛于内故奔于晋阳而赵鞅叛入于朝歌而荀寅与士吉射叛以晋国之大天下莫强焉邦分崩而不能守也春秋于晋事或略而不序或贱而称人或书侵以陋之责亦备矣至是三卿内叛直书于䇿见其效也故臧哀伯曰国家之败由官邪也官之失徳宠赂章也晋卿始祸縁卫贡也乐祁见执献杨楯也蔡侯从吴荀寅货也昭公弗纳范鞅赂也而晋室自是不复能主盟矣故为国以义不以利春秋之大法在焉见诸行事亦可谓深切著明矣
  晋赵鞅归于晋
  谢湜曰赵鞅韩晋之强宗也赵鞅之叛法所不赦韩魏为鞅请而复之定公不能察治乃以韩魏之请释其罪复其职还其爵邑使鞅复以无罪归国晋之国法不行于叛逆之人矣前书叛后书归罪其赦逆臣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荀范奔朝歌韩魏以赵氏为请鞅入于绛盟于公宫然则书归者易词也韩魏为之请晋侯许之复而寅与吉射去国出奔则无有难之者故其归为易矣三子之叛其罪一也鞅以有援故得复寅吉射以无助故终叛春秋书鞅归于晋非与之也以罪晋侯纵失有罪无政刑耳叛逆人臣之大恶始祸晋国之载书既不能致辟于鞅奉行天讨以警乱臣又亢不𠂻徇韩魏之请而许之复无政刑矣其能国乎先儒或谓言归者以地正国也鞅取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人则其说误矣以地正国而可是人主可得而胁人臣擅兴无罪以兵諌者真爱其君也使后世贼臣称兵向阙以诛君侧为名而实欲胁君取国者则此说启之也大失春秋之意也
  薛弑其君比
  谢湜曰臣下不安以成凶祸故弑书国
  胡安国曰称国以弑者当国大臣之罪也孙复以为举国之众皆可诛非矣三晋有国半天下若皆可诛刀锯不亦滥乎颕川常秩曰孙复之于春秋动辄有罪盖商鞅之法耳弃灰于道者诛步过六尺者罚其不即人心远矣王回以是尚秩此善议复者
  十有四年春卫公叔戍来奔卫赵阳出奔宋
  谢湜曰灵公不道南子乱国故公叔戍赵阳以欲去夫人之党得罪出奔
  胡安国曰公叔戍将去南子之党夫人愬曰戍将为乱故公叔来奔赵阳北宫结皆戍党也故亦出奔而灵公无道不能正家以丧其大臣之罪著矣戍又以富见恶于卫侯夫富者怨之府也使戍积而能散以财发身不为贪人之所怨于以保其爵位傥庶几乎
  二月辛巳楚公子结陈公孙佗人帅师灭顿以顿子牂归
  谢湜曰顿日微弱又得罪于楚故顿为楚灭
  夏卫北宫结来奔
  谢湜曰结戍之党故出奔
  五月于越败吴于檇李吴子光卒
  谢湜曰檇李吴地吴将攻越越潜兵入檇李败之又曰光吴子阖庐
  胡安国曰按左氏吴伐越勾践御之患其整也使罪人三行属剑于颈吴师属目因伐之阖闾伤而卒书败者诈战也定公五年于越入吴至是败吴于檇李会黄池之岁又入吴悉书于史以其告也哀之元年吴子败越栖勾践于会稽之上岂独不告而史䇿不书疑仲尼削之也吴子光卒夫差使人立于庭茍出入必谓己曰而忘越王之杀而父乎则对曰唯不敢忘三年乃报越然则夫椒之战复父仇也非报怨也春秋削而不书以为常事也其旨微矣
  吕祖谦曰檇李今之秀州又云吴与越战越王勾践御之陈于檇李勾践患吴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动使罪人三行属剑于颈而辞曰二军有治臣奸旗鼔不敏于君之行前不敢逃敢归死遂自刭也师属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败之姑浮以戈击阖庐阖庐伤将指取其一屦还卒于陉到此吴方为越所败阖庐伤而死吴之陈所以如此整乃当时申公巫臣孙武之馀教何故他当时适吴舍偏两之卒于吴教他伍乘之法后来又从孙武教宫人战陈斩其犯命者则陈法吴人讲之精虽阖庐末年尚承馀教遗习以越之剽悍轻易犹畏不敢前以此知用兵不可无法制何故越出竒计变吴人耳目终为所败盖兵有正竒正则可效奇则不可效所谓行列卒伍分布之法故可传到得千变万化移换耳目则不可教若使巫臣孙武在则必不到陈乱地位无巫臣孙武之臣徒守巫臣孙武之法便到败处以此知天下之事固有可𫝊有不可𫝊者阖闾既败死其子夫差使人立于庭茍出入必谓己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杀而父乎其复仇之志甚坚惟其立志之坚所以几灭越国后来何故为勾践甘言重币所诱听太宰嚭䜛臣之说志满意得终为越灭若以常理论之坐薪尝胆之时为之则易志满意得之时持之甚难然观夫差本源发处其志已不全了所以常使人立于庭出入必谓己是常要人唤省他使其志坚如火之必热如水之必湿如江河之不可转移则复仇之念岂有间断今必待人提起他意思则知他当时工夫巳自有间断隔绝处了所以终至于志满意得为越所败灭学者观此事最当警戒今学者能亲直谅之友朝夕警省亦是大段有志之人然而须以夫差事自警见得人终靠不得志满意得地位便自见学者做工夫须到不待人地位方坚固
  公会齐侯卫侯于牵公至自会
  谢湜曰是时卫有公叔戍之难牵之会著齐不能定卫难也牵卫地
  吕祖谦曰晋人围朝歌朝歌是范氏之邑鲁卫齐谋范中行氏三国所以来救之者何故一则是晋之衰一则是范中行本主四方之诸侯所以尚有人情三国所以救之看陈寅言昔吾主范氏今子主赵氏此句可见范中行氏内则有三国之助外则有狄师之助何故不胜盖当时三分只有一分属范中行氏二分尚在四郊所以难成又看知文子韩简子魏襄子之徒皆恶范中行氏事见十三年范中行氏虽盛终敌不得四家去
  秋齐侯宋公会于洮
  谢湜曰是时宋有公子辰之难洮之会著齐不能清宋难也洮曹地
  天王使石尚来归脤
  谢湜曰石尚天王之士故书名王受神福赖诸侯所致则神福王宜与诸侯共之故天子分俎实不曰赐而谓之归也古者诸侯以时入朝朝则各以其职来祭故天子祭于宗庙有与诸侯共福之礼与之同其事则必与之同其乐故也周衰诸侯职贡不修祀事不相久矣庙中之赐诸侯何与于此哉敬王乃以脤肉亲鲁而归之失礼之大也脤膰以同姓为主所赐非特同姓而已
  杨时曰行人归脤以交诸侯之福不必同姓异姓也如王使宰孔赐齐侯胙是已
  卫世子蒯聩出奔宋
  谢湜曰左氏谓蒯聩谋害其母出奔而春秋不绝其世子然则蒯聩之祸盖出于南子之譛也书世子出奔所以著灵公之恶也南子妇徳不修甚矣其恶世子而欲去之亦久矣骊姬害晋南子害卫其情一也灵公听南子之谮不能为世子审察以致出奔故出书世子纳书世子所以明蒯聩未失世子之道也杨时曰卫世子蒯聩得罪于灵公而奔宋已而之晋赵氏灵公怨其出奔也谓少子郢曰我将立若为后灵公卒夫人立郢为太子曰此灵公命也郢曰有亡人之子辄在不敢当于是卫人立辄为君昔者公仪仲子之丧舍其孙而立其子子游问诸孔子孔子曰否立孙则世子而立嫡孙礼也然则郢之让辄之立正也赵简子欲入蒯聩而卫人以立郢拒之不得入夫蒯聩得罪于灵公出奔不宜有卫也卫人以辄为君矣则其拒之宜若可然故冉求以为问夫君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况其国君乎居卫而问卫君宜夫子之不告也故子贡以夷齐问之夫伯夷叔齐孤竹君二子也伯夷兄也叔齐弟也父欲立叔齐而叔齐以伯夷为兄而让之伯夷以为父命也不受而逃去故国人立其中子而夫子贤之子贡以是知其不为卫君也何以言之盖为臣而不命于其君为子而不受于其父而有其国义之所不与也虽伯夷为兄叔齐让之犹弗受也况得罪于其父乎则蒯聩不宜有卫明矣夫人以灵公之命而立郢则郢受之可也而以辄在为辞其庶几叔齐之义乎然辄之立以蒯聩尝为世子故也蒯瞆未尝为世子则郢何辞焉而辄亦何自而立耶故春秋书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瞆于戚书世子所以罪辄也然则蒯聩之入为辄者宜奈何去位从之可也拒之不可也国人拒之而立郢则其义两得矣说者以谓善兄弟之让则恶父子之争可知夫恶父子之争虽庸夫愚妇知之矣而谓求赐之贤必待问而后知耶失其旨矣
  尹焞曰卫君父子争国夷齐兄弟让位孔子贤夷齐则其不为卫君也可知矣
  胡安国曰世子国本也以宠南子故不能保世子而使之去国以欲杀南子故不能安其身至于出奔是轻宗庙社稷之所付托而恣行矣春秋两著其罪故特书世子其义不系于与蒯瞆之世其国也而灵公无道不能正家以危其国本至使父子相残毁灭天理之所由著矣
  张栻曰叔齐之让伯夷以为伯夷之长当立无兄弟之义而何以为国乎伯夷之不受国以为叔齐之立父命也无父子之义而何以为国乎二人者宁去国而存此矣卫辄之事国人论之以为蒯聩既得罪于先君而出奔而辄受先君之命宗国不可以无主则立辄而拒蒯聩可也曽不知蒯聩父也辄子也父子之义先亡而可一日立乎故子贡以夷齐之事为问方是时夫子在卫辄立之事盖难言也赐也微其辞以测圣人之旨耳
  朱熹语录或问子郢不肯立也似不是曰只立辄时只是蒯聩一个来争若立他时则又添一个来争愈见事多人以千乘之国与之而不肯受他毕竟是看得来惹手难做后不敢做问卫君欲召孔子为政而孔子欲先正名孔子既为之臣复欲去出公亦岂人情曰惟孔子而后可问灵公既逐蒯聩公子郢辞不立卫人立辄以拒蒯聩论理辄合下便不当立不待拒蒯聩而后为不当立也曰固是辄既立蒯聩来争必矣
  卫公孟𫸩出奔郑
  谢湜曰𫸩世子之党故出奔
  宋公之弟辰自萧来奔
  谢湜曰恃弟之亲与国为抗而景公未之绝也故自萧来奔复书弟
  大蒐于比蒲邾子来会公
  谢湜曰车徒不足故连岁大蒐邾子惧难会于比蒲
  城莒父及霄
  谢湜曰郈与费患其固而堕之莒父及霄患其不固而城之茍惟弗择忠良而畀之以邑则二邑虽固适足以为叛人之资而已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邾子来朝鼷鼠食郊牛牛死改卜牛
  谢湜曰食非一处故不言所食
  二月辛丑楚子灭胡以胡子豹归
  谢湜曰顿子沈子胡子自鸡父之败国灭之兆已形矣其后国势萎弱相继以灭故春秋于胡沈二君之死书灭著其取灭之由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吴之入楚胡子尽俘楚邑之近胡者楚既定又不事楚曰存亡有命事楚何为为是楚灭之夫灭人之国其罪大矣然胡子豹乘楚之弱尽俘其邑之近胡者所谓国必自灭而后人灭之非灭之者独有罪也国君造命不可委命者既以为有命而又贪生忍辱不死于社稷则是不知命矣书以归罪豹之不能死位与归也故楚子书爵而胡子豹名
  夏五月辛亥郊
  谢湜曰郊以寅月五月辛亥郊四月辛巳郊著其失时也郊祀失时不敬之大也
  壬申公薨于高寝郑罕达帅师伐宋
  谢湜曰郑与卫亲公孟𫸩在郑蒯聩在宋故郑罕达伐宋
  齐侯卫侯次于渠蒢
  谢湜曰齐景卫灵非事出次于外凡三罪其不恤民也
  邾子来奔丧
  谢湜曰小国益弱故邾子奔丧于鲁
  秋七月壬申姒氏卒
  谢湜曰姒氏𣏌女哀公母定公妾哀公未称君故妾母不称夫人
  八月庚辰朔日有食之九月滕子来会葬
  谢湜曰小国益弱故滕子会葬于鲁
  丁巳葬我君定公雨不克葬戊午日下昃乃克葬谢湜曰葬以永安考妣一物不善则百世不安臣子所宜尽心也虑物必备襄事必慎尽心之至也定公葬有日矣卜以丁巳而葬以戊午葬不得以时成日下昃然后能葬以雨之害也以一国葬一人而其葬不备不慎如此葬事茍简可知矣书雨不克葬日下昃则日向夕矣非葬之时也日中犹不可而况日下昃乎古者日旦而葬日中而虞日旦而葬敬之至也日中而虞哀之至也
  辛巳葬定姒
  谢湜曰母以子贵故仲子非君母则归𮚐不称谥哀公未称君则定姒卒不称夫人葬不称小君
  胡安国曰公羊曰有子则庙庙则书葬曽子问并有丧则如之何子曰葬先轻而后重其奠也其虞也先重而后轻
  冬城漆
  谢湜曰漆邾庶其邑








  春秋集义卷四十八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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