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五十一

卷第五十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 卷第五十一
宋 朱熹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卷第五十二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弟五十一

问荅 一本作知旧   门人问荅

   答董叔重

示喻日用功夫更于𭣣拾持守之中就思虑萌处察其孰

是天理孰是人欲取此舎彼以致敬义夹持之功为佳读

书亦是如此先自㸔大指却究诸说一一就自巳分上体

当出来庶几得力耳易字之说前累奉报鄙意但不欲学

者切切于此不急之外务耳必欲与名相称则以叔重易

之盖取通书其重无加焉耳之义如何如何

   答董叔重

所论心之存亡得之前日得正思书说得终未明了适荅

之云此心有正而无邪故存则正不存则邪不知渠㸔得

复如何也但来喻所谓深体大原而涵养之则又不必如

此正惟操则自存动静始终不越敬之一字而巳近方见

得伊洛拈出此字真是圣学真的要妙功夫学者只于此

处著实用功则不患不至圣贤之域矣

   答董叔重

书中所喻两义比皆改定大学在徳粹处孟子似巳写去

矣但所疑捜寻急迫之病恐是用心太过使然所云发见

之端只平日省觉提撕处便是只要人就此接续向下推

究令其开阔即不曽说等待寻讨将来做功夫也今所改

者亦其词有未莹或重复处耳大意只是如此也

   答董叔重

所喻数说甚善更宜加意涵养于日用动静之间为佳不

然徒为空言无益而有害也

   答董叔重

 君子务本一章集注云本犹根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

 生言君子凡事专用力于根本根本既立其道自生如

孝弟则是行仁之本不务乎此则仁道无自而生也铢

 窃妄谓仁固孝弟之本有仁而后有孝弟伊川曰仁是性孝弟是用

 然仁道生也生莫先于孝弟盖其油然内发至精实而

 无伪自然不可已者莫如爱亲从兄之心故伊川曰仁

 主于爱爱莫大于爱亲爱则仁之施仁则爱之理也仁

 者爱之理而爱莫大于爱亲故推行仁道自孝弟始是

 乃行仁之根本也根本既立则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

 物至于廓然太公无所不爱而有以全尽其仁道之大

则皆由此本既立而自生生有不可遏者耳此所谓本

立而道自生也生者生生不穷之意伊川所谓其道充

大是也非无本而渐生之谓犹之木焉根本既立则枝

叶生茂而不可巳苟无其本枝叶安自而生哉又程子

 曰尽得孝弟便是仁恐在尽字上是圣人人伦之至之

盖孝弟亦通上下而言犹忠恕之为道也或人谓由孝弟可以至仁则孝

弟与仁是二本矣妄意揣度如此乞赐逐一垂诲

大槩且用此意涵泳久之自见得失后皆放此

 程子曰循物无违谓信窃谓物者事物之物有是事则

 循是事而无所违无是事则不凿空而为之说此与以

 实之谓信意相似或者谓物者理也实循是理而无所

 违有反身而诚之意盖孟子有诸巳之说不知是否又

 程子所谓尽物之谓信者铢所未喻岂尽巳之谓忠者

 处于巳者无不尽尽物之谓信者施于物者必以实欤

 则必以实施于物者亦无不尽矣其所谓表里内外者

 盖惟其存于巳者必尽则其施于物也必实在已自尽

 之谓忠推是忠而行之之谓信虽然曽子之三省必亦

 各致其功未必恃此而责彼也乞赐逐一垂诲

或者之说非是

 程子曰公而以人体之故为仁铢昔尝问此语于先生

 先生曰体犹体物之体犹易所谓干事其意若谓人之

 生具此形即有此性有此性则有此理与生俱生完具

 无欠只为蔽于私所以不行若能公则此理便自周流

 充足不假于外此理即所谓仁也仁者爱之理故程子曰仁之道只消

 道一公字然伊川又恐人将公便唤作仁故曰公须以

 人体之体犹主也铢当时虽省记先生是此意恐记得差误

 乞赐垂诲

此下数说大槩皆近之更宜涵泳而实履之不可只如此

说过无益于事也

 贤贤易色一章窃谓上蔡所谓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天

 下之诚意无以加此好徳如好色亦可谓好徳之至也

 此语似甚精而或者乃谓不若张子韶曰学所以明人

 伦也好徳不好色则夫妇之伦正似恐不必推说至此

 然上蔡之说与伊川所谓见贤则变易颜色愈加㳟敬

 好善而诚也二说孰精又子夏之意以谓人能如此则

 虽人以为未尝学子夏必以为巳学也玩其语意则子

 夏未尝不欲人学然其语不无病不若夫子所谓行有

 馀力则可以学文者为有本末先后故集注特著吴氏

 之说所以垂训者精矣乞赐垂诲

当从谢氏说

 夫子温良㳟俭让以得之一章窃谓程子之意固巳明

 白谢氏曰学者𮗚于圣人威仪之间亦可以进徳矣此

 语似甚精而或者乃谓不若张子韶曰温良恭俭让固

 不可以不学要当学圣人之道以求其自然发见者若

 乃矫伪其行粉饰其容此又圣门所诛也铢窃谓夫子

 徳容至于如是固有徳盛仁熟而其自然之光辉著见

 于外学者之学圣人固不当矫情饰貌徒见其外而不

 养其中也然容色辞气之间亦学者所当用功之地而

致知力行之原今不于此等处存养涵蓄学圣人气象

 不知复于何者为学圣人之道乎窃谓学者内外交相

养之功正当熟玩此等气象自别不知是否又俭节制

也节制莫是自然有法度绳约之意否温良让有和易

 气象㳟俭有𫤌恪气象谢氏所谓㤗然如春𫤌然如秋

 是也并乞逐一垂诲

如张氏说则郷党篇可废矣

 三年无改于父之道一章铢自㓜年则见先生与程先

 生反复论此一叚当时固莫能晓近来思之窃谓程子

 所谓孝子居䘮志存守父在之道不必主事而言者颇

 为的当请试言其所思而得之者以求教志者志趣其

 心之所趣者是也行者行实行其志而有成也父在子

 不得专于行事而其志之趣向可知故𮗚其志父没则

 子可以行其志矣其行实𭧂白故𮗚其行然三年之间

 疾痛哀慕其心方皇皇然望望然若父之存而庶几于

 亲之复见岂忍以为可以得行已志而遽改以从巳志

 哉存得此心则于事有不得不改者吾迫于公议不得

 巳而改之亦无害其为孝矣若夫其心自幸以为于是

 可以行巳之志而于前事不如巳意者则遂遽改以从

 巳之志则不孝亦大矣岂复论其改之当与不当哉盖

 孝子处心亲虽有存没之间而其心一如父在不敢自

 专况谓之父道则亦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者三年之

 间如白驹过𨻶此心尚不能存而一不如志率然而改

 则孝子之心安在哉故夫子直指孝子之心推见至隐

 而言不必主事言也若乃外迫公议内怀欲改而方且

 隐忍迁就以俟三年而后改焉则但不失经文而巳大

 非圣人之意矣妄论如此不知稍不畔否乞赐垂诲

说得之然前軰巳尝有此意矣更湏子细体认不可只

如此说

 君子不重则不威一章程子曰人安重则学坚固范氏

 游氏推明其说精矣然味其经文窃谓恐不若吕氏曰

 学则知类通逹故不至于蔽固盖若作一事说SKchar

 曰君子不重则不威而学不固乎不重则不威有笃敬

 意学则不固有致知意学固兼知与行而言而夫子言之于此则学又自有专说知意

 主忠信窃谓忠信盖诚实之意盖自理而言则谓之诚

 实自人所行而言则谓之忠信其实一也故伊川曰忠

 信者以人言之要之则实理也无友不如巳者程先生

 以谓上蔡云与不胜巳者友钝𣻉了人此语诚是然人

 之求友固不可无此心而亦不可必也必欲求胜巳者

 而后友则胜巳者亦不与我友矣圣人用心不如是子

 夏教其门人以择交之道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

 此未为过也而子张犹以为不可则不胜巳者不与之

 友圣人气象恐不如是杨氏所谓如巳者合志同方而

 巳不必胜已也似以此言为当铢尝问之曰恐如此其

 弊或至于无责善辅仁之益先生曰道不同不相为谋

 然铢思之终恐未安盖味圣人语意正谓人好与不巳

 若者处故为此言以戒之无与毋通禁止之辞闻之李

 氏曰人皆求胜巳者友则愚与鲁几于无友矣然世人

 知与贤巳处者常少而轧巳者常多此学所以不进有

 志于学则不如巳者宜非所友此意不知近是否乞赐

 垂诲

学则不固程范游说是毋友不如巳者李说

 颜子不改其乐章程子尝曰昔受学于周茂叔毎令寻

 仲尼颜子乐处所乐何事铢岂当躐等妄论及此但近

 见一朋友讲论次说及此觉得说入玄妙且又拘牵于

 鲜于侁之问使颜子乐道则不为颜子之说说入空寂

 去因试妄意揣度以谓圣贤所以皇皇汲汲者正谓欲

 求得本心而巳苟得其本心以制万事则天下之乐何

 以加此区区贫窭岂足以累其心颜子在陋巷人不堪

 忧而颜子独乐者正乐此而巳此与求仁而得仁又何

 怨之意近似孟子曰君子所性虽大行不加穷居不损

 所性谓所得于性者君子所得于性分之内虽大行穷

 居不为加损乐莫大焉不知如此揣度不至大叚碍理

否乞赐垂诲

此等处不可彊说且只㸔颜子如何做功夫若学得它功

夫便见得它乐处非思虑之所能及也

 书金縢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一叚按马郑氏

 皆音辟为避其意盖谓管蔡流言成王既疑周公公乃

 避居东都二年之久以待成王之察及成王遭风雷之

变启金縢之书迎公来返乃摄政方始东征所谓罪人

 斯得者成王得其流言之罪人也陈少南吴才老从之

 而诋先儒诛辟之说铢窃谓周公之诛管蔡与伊尹之

放太甲皆圣人之变唯二公至诚无愧正大明白故行

 之不疑未可以浅俗之心窥之也此辟字与蔡仲之命

所谓致辟之辟同安得以辟为避且使周公委政而去

 二年之久不幸成王终不悟而小人得以乘间而入则

 周家之祸可胜言哉周公是时不知何以告我先王也

 观公之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其言正

 大明白至诚恻怛则区区嫌疑有所不敢避矣惟有此

 心无愧而先王可告也自㓗其身而为匹夫之谅周公

 岂为之哉妄意如此乞赐垂诲

辟字当从古注说

 微子篇曰诏王子出迪我旧云刻子一叚铢于三仁之

去就死生未知其所以当留当去当死之切当不可易

 处尝读微子书见其所以深忧宗国之将亡至于成疾

 为狂瞆耄无所置身其心切矣然终不言于纣以庶几

 万一感悟而遽为之去是必有深意者东坡则曰箕子

 在帝乙时以微子长且贤欲立之而帝乙不可卒立纣

 纣忌此两人故箕子曰子之出固其道也我旧所云者

 害子子若不出则我与子皆危矣微子之吿箕子若欲

 与之俱去然微子曰吾三人者各行其志自用其心之

 所安者而巳人各自以其意贡于先生微子去之以续

 先王之国箕子为之奴以全先王之祀比干以諌而死

 为不负先王也而林少颕亦从其说以为二人处危疑

 之地身居嫌𨻶不可彊諌徒死又无益故微子虽欲谋

 于箕子以救纣之颠𬯀然箕子以谓我兴受其败犹言我起

 而諌则受其祸不可以复諌又不可居位故微子遁逃以避祸

 而箕子隐晦以自存惟比干不处嫌疑故彊諌而死三

 人所处之势不同故各行其志以自逹于先王而巳审

 如是说则微子箕子皆未尝諌无乃屑屑然避嫌远祸

 以苟存乎唐孔氏曰我兴受其败者我适起而受其祸

 败不可逃免然殷灭之后我不事异姓不能与人为臣

 仆示必欲以死諌纣但箕子之諌适值纣怒未甚故得

 不死耳微子告二人而独箕子答者比干与箕子意同

 经省文也窃谓孔氏去古未远唐孔氏盖推本安国之意其言必有

 所据盖尝因是妄谓微子以宗国将亡不胜其忧愁无

 聊之心而谋出处于箕子比干故箕子为言我兴受其

 败不可逃免当与宗国俱为存亡故虽商祀或至沦亡

 我亦誓不臣属他人盖将諌纣纣不听亦不敢苟全逃

 死而比干无一言者孔氏所谓心同不复重言是也其

 后比干果以諌死而箕子乃不死者比干𥘉心岂欲徒

 死以沽名哉所以諌者庶几吾言得行而纣改焉耳纣

 既不改而言益切故纣遂杀之则比干亦不得而逃死

 耳箕子𥘉心亦岂欲隐晦自存苟全其生哉亦犹比干

 之諌冀吾言得行而纣改焉耳纣既不改而囚之偶不

 死耳纣囚之而不置之死则箕子岂固欲自经于沟渎

 而为匹夫之谅哉故因遂徉狂而为奴盖亦未欲即死

 庶几弥缝其失而冀其万有一开悟耳盖諌行而纣改

 过者二子之本心也諌不行而或死或囚者二子所遇

 之不同尔使纣而囚比干意比干亦未敢即死也使纣

 而杀箕子箕子敢求全哉二子易地则皆然矣至于箕

 子为微子之计则其意岂不以谓吾二人者皆宗国之

 臣利害休戚事体一同皆当与社稷俱为存亡不可复

 顾明哲保身之义然而微子国之元子也往者纣未立

 吾尝言于帝乙而立子帝乙不从而立纣是以纣卒疑

 吾两人故吾旧所云者足以害于子若起諌纣则纣益

 生疑非惟不从害必先及子而并我危矣死分也不足

 惜而未有毫发益于纣而遽死可惜也东莱所谓人先

 有疑心则虽尽忠与言而未必不疑盖疑心先入而为

 之主是也故微子不可留但当遁逃而出乃合于道又

 况我与比干既留諌以事纣则存亡未可知万一不死

 罔为人臣仆此心巳坚定则亦不可使成汤以来庙不

 血食况汝为元子又居危疑之地义当逃去万有一全

宗祀可也此三子者其制行不同各出于至诚恻怛之

 心无所为而为之故孔子并称三仁或以此欤妄意如

 此乞赐谆切垂诲

说得之史记亦说箕子諌而𬒳囚也

咸有一徳窃谓一者其纯一而不杂徳至于纯一不杂

 所谓至徳也所谓纯一不杂者盖归于至当无二之地

无纎毫私意人欲间杂之犹易之常中庸之诚也说

多以咸有一徳为君臣同徳咸有一徳固有同徳意而

 一非同也言君臣皆有此一徳而巳苏氏曰圣人如天

时杀时生君子如水因物赋形天不违仁水不失平惟

 一故新惟新故一一故不流新故无斁此语似是不知

 可以作如此㸔否乞赐垂诲

此篇先言常徳庸徳后言一徳则一者常一之谓终始惟

一时乃日新苏氏说未的当可更退步就实做工夫处㸔

 盘庚言其先王与其群臣之祖父若有真物在其上降

 灾䧏罚与之周旋从事于日用之间者铢窃谓此亦大

 槩言理之所在质诸鬼而无疑尔而殷俗尚鬼故以其

 深信者𨗳之夫岂亦真有一物耶乞赐垂诲

鬼神之理圣人盖难言之谓真有一物固不可谓非真有

一物亦不可若未能晓然见得且阙之可也

 铢窃谓书序之作出于圣人无疑学者观书得其序则

 思过半矣班固言书之所起远矣至孔子纂时上断于

 尧下讫于周凡百篇而为之序言其作意而林少颕乃

 谓书序乃历代史官转相授受以书为之总目者非孔

 子所作今玩其语意非圣人其孰能与于此哉书序言

 成汤既没太甲元年玩其语意则是成汤没而太甲立

 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诸桐三年则是太甲服汤之䘮

 既不明伊尹遂使居于汤之墓庐三年而克终允徳也

 或者乃曰孟子曰汤崩太丁未立外丙二年仲壬四年

 汤没六年而太甲立太甲服仲壬之䘮夫服仲壬之䘮

 而庐于乃祖之墓恐非人情伊川谓太丁未立而死外

 丙方二岁仲壬方四岁乃立太子之子太甲而或者又

 谓商人以甲乙为兄弟之名则丙当为兄而壬当为弟

 岂有兄二岁弟乃四岁乎按皇极经世图纪年之次则

 太甲实继成汤而立无疑不知外丙二年仲壬四年之

 说当作如何训释乞赐垂诲

书序恐只是经师所作然亦无证可考但决非夫子之言

耳成汤太甲年次尤不可考不必妄为之说读书且求义

理以为反身自修之具此等殊非所急也

 西伯戡𥠖旧说多指文王惟陈少南吕伯㳟薛季𨺚以

 为武王吴才老亦曰乘黎恐是伐纣时事武王未称亦只称西伯

 铢按书序言殷始咎周周人乘黎则殷自此以前未

 尝恶周也殷始有恶周之心而周又乘袭戡胜近畿之

 𥠖国迫于王都且见征伐黎在汉上党郡壶关纣都朝歌上党在朝⿰⿱亚⿰口亅欠 -- 𰙔之西

 祖伊所以恐而奔告于受曰天既讫我殷命曰恐曰奔

 告曰讫我殷命则其事势亦且迫矣恐非文王时事也

 文王率殷之叛国以事纣而孔子亦称其三分天下有

其二以服事殷为至徳所谓有事君之小心者正文王

 之事孔子所以谓之至徳也当时征伐虽或有之未必

迫于畿甸然史记又谓文王伐犬戎密须败𦒿国𦒿即

 𥠖也史记文王得专征伐故伐之二说未知孰是乞赐

垂诲

此等无证据可且阙之

 服父母之䘮而祭祀祖先当衣何服与居母䘮而见父

 居父母䘮而见祖父母其朔旦岁节上夀为礼各衣何

 服父母在而遭所生䘮谓非出母不知合衣何服合与不合

 设几筵出声哭舅姑俱存而子妇丁其父母忧虽合奔

 䘮然卒哭后必当复归恐三年之服自不可改遇节序

 变迁不审可以发哀出声否见舅姑及从舅姑以祭不

 知所易当何服乞赐垂诲

古者居䘮三年不祭见曽子问其见祖父母之属古人亦有节

文不尽记然上夀之礼自不合与所生母䘮礼律亦有明

文更宜详考亦当稍避尊者乃为安耳如女巳适人为父

母服期礼律亦甚明若有舅姑难以发哀于其侧从祭但

略去华盛之服可也

   答董叔重

 人心之体虚明知觉而巳但知觉从义理上去则为道

 心知觉从利欲上去则为人心此人心道心之别也所

 谓利欲如口之于味目之于色之类非遽不好但不从

 义理上去则堕于人欲而不自知矣

亦是

 中庸之中字本是指时中之中而言然所以能时中者

 以其有是不偏倚者为本故中庸之中实兼二义非如

 中和之中专指性也致中者如立乎天地四方之中未

 感者无一息之不然致和者如处一堂一室之中随处

 得宜无少乖戾无时而不然也或者有疑于中庸中和

 二中字不同故妄论如此不知于章句意无大悖否

无一息之不然当改云无一息之少差

 曽点言志气象固是从容洒落然其所以至此则亦必

 尝有所用力矣知其所用力处则知尧舜事业点优为

 之然尧舜事业亦非一事要必如点用力则不难为但

 道理自有浅深所至亦有高下点资质高合下见得圣

 人大本如此故其平日用力之妙必有超乎事物之外

 而为应事物之本者其视三子规规于事为之未者固

 有间矣然一事一物亦各有一事一物之理学者大本

 功夫固当笃至亦必循下学上逹之序逐件逐事理会

 到底乃能内外缜密亲切不差点言志甚高而行不掩

 焉𮗚其舎瑟倚门亦可见矣盖道理无纎毫空阙不周

 满处外面𦆵有罅漏则于道体为有亏矣或谓曽点

 是天资见得大头脑如此元不曽用力又谓点已见到

 如此天下万事皆无不了者恐皆一偏之论也未知是

 否

此条大槩近似而语意不密且㸔它见得道理分明触处

通贯处是个甚底可也

   答董叔重

 或曰天地之数五十有五而大衍之数五十何也铢窃

 谓天地之所以为数不过五而巳五者数之祖也盖参

 天两地三阳而二阴三二各阴阳错而数之所以为数

 五也是故三其三三其二而为老阳老阴之数两其三

 一其二而为少阴之数两其二一其三而为少阳之数

 皆五数也河图自天一至地十积数凡五十有五而其

 五十者皆因五而后得故五虚中若无所为而实廼五

 十之所以为五十也一得五而成六二得五而成七三得五而成八四得五而成九五得

 五而成十无此定数则五十者何自来耶洛书自一五行至九五福积数凡

 四十有五而其四十者亦皆因五而后得故五亦虚中

 若无所为而实乃四十之所以为四十也一六共宗而为太阳之位

 数二七共朋而为少阴之位数三八成友而为少阳之位数四九同道而为太阴之位数不得此五数何以成

此四十耶即是观之河图洛书皆五居中而为数宗祖大衍

之数五十者即此五数衍而乘之各极其十则合为五

十也是故五数散布于外为五十而为河图之数散布

于外为四十而为洛书之数衍而极之为五十而为大

衍之数皆自此五数始耳是以于五行为土于五常为

信水火木金不得土不能各成一气仁义礼智不实有

之亦不能各为一徳此所以为数之宗而揲蓍之法必

衍而极于五十以见于用也不知是否

说

变者化之渐化者变之尽盖化无㾗迹而变有头靣逐

渐消缩以至于无者化也阳化为刚阴化为柔暖化为

 寒是也其势浸长突然改换者变也阴变为阳柔变为

 刚寒变为暖是也阳化为阴是进极而回故为退阴变

 为阳则退极而上故为进故曰变化者进退之象也阳

 化为阴阴变为阳者变化也所以变化者道也道者本

 然之妙变化者所乘之机故阴变阳化而道无不在两

 在故不测故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不审

 可作如此㸔否

亦得之

 阴阳若以推行言之不过一气之运而巳所谓一动一

 静互为其根也以阖辟言之则有两物所谓分阴分阳

 两仪立焉也既曰阴阳又曰柔刚者阴阳以气言刚柔

 则有形质矣此犹四象之有老少亦如以子午卯酉分

 言阴阳也不知是否

阖辟与动静无异易中以对待言者自多不必引此也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变化非因形象而后有

 也变化流行非形象则无以见故因形象而变化之迹

 可见也日月星辰象也山川动植形也象阳气所为形

 阴气所为然阳中有阴则日星阳也月辰阴也阴中有

 阳则山阴而川阳然阴阳又未尝不相错而各自为阴

 阳细推之可见矣不知是否

亦是

 干以易知与易则易知之知字不同干以易知知犹主

 也知如知郡县之知盖乾健不息惟主于生物如瓶施

 水无他艰阻故以易知太始也易则易知言人体干之

 易故曰直无艰阻而人易知之也

文义亦得之

 孟子曰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耳之于声也鼻之于

臭也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此性字专指气而言如性相近之性有命焉

 此命字兼理与气而言如贫贱之安分富贵之有节是也仁之于父子也义之于君

 臣也礼之于宾主也智之于贤者也圣人之于天道也

 命也此命字专指气而言所遇应应所造有浅深厚薄清浊之分皆系乎气禀也有性焉

 字专指理而言如天地之性之性不知可作如此㸔否

说分得好

 中和者性情之徳也寂感者此心之体用也此心存则

 寂然时皆未发之中感通时皆中节之和心有不存则

 寂然者木石而巳大本有所不立也感通者驰肆而巳

 逹道有所不行也故夫动静一主于敬戒谨恐惧而谨

 之于独焉则此心存而所寂感无非性情之徳也不知

 是否

亦是

 极之为言究竟至极不可有加之谓以状此理之名义

 则举天下无以加此之称也故常在物之中为物之的

 物无之则无以为根主而不能以有立故以为在中之

 义则可而便训极为中则不可以有形者论之则如屋

 之有脊栋囷廪(“㐭”换为“面”)之有通天柱常在此物之中央四面八

 方望之以取正千条万别本之以有生礼所谓民极诗

 所谓四方之极其义一也未知推说如此是否

 近见一书名广川家学盖董逌彦远所为所论亦稍正

 不知有传授否其为人如何如曰心者性之所寓也所

贵于养心者以性之在心也又曰形之灵者曰魄气之

 神者曰魂既生𩲸矣魄内自有阳气气之神者名之曰

 魂附形之灵者谓𥘉生时耳目手足运动啼呼为声此

 则魄之为灵也附气之神者谓精神性识渐有所知此

 则附气之神也魂在SKchar2先附𩲸以神此等说得亦无甚

 病否

既生𩲸阳曰魂谓𦆵有魄便有魂自𥘉受胞胎时巳具足

矣不可言渐有所知然后为魂也董氏有诗解自谓其论

关雎之义暗与程先生合但其它文涩难晓集传中论京

师之属颇祖其说又据黄端明行状说围城中作祭酒尝

以伪楚之命慰谕诸生它事不能尽知也

 近见曽彦和论彭蠡既潴引汉志豫章九水合于湖汉

 东至彭泽入江禹贡汉水入江而湖汉九水见遏于江

 北于是自汇为彭蠡则彭蠡之水本受湖汉之水欲入

 江而为江汉所遏因却而自潴盖汉水未入江之前则

 彭蠡未潴故曰东汇泽为彭蠡此说自当但又有曰彭

 蠡之潴以受其江汉而不能绌苏氏味别之说则非也

 又言九江即是洞庭引汉志沅水渐水元水底水叙水

 酉水澧水湘水资水皆合洞庭中东入于江江则过之

 而巳九水合于洞庭泽故洞庭亦可名九江若谓江分

 九道则经当曰九江既道而不曰孔殷当曰播为九江

 而不曰过九江矣然林少颕辨其不然不知洞庭之泽

 果是受此水之入否然彭蠡自有源而非受江汉而成

 九江为洞庭而不在浔阳南则无可疑矣若彦和之于

 禹贡虽未尽善亦考索精详胜它人也

曽彦和说书精博旧㸔得不子细不知其巳有此说但汉

志不知湖汉即是彭蠡而曰源出雩都至彭蠡入江此为

大谬恐彦和亦不能正也九江之说今亦只可大槩而言

恐当时地入三苗禹亦不能细考若论小水则湖南尚有

蒸潇之属况兼湖北诸水上流其数不止于九若实计入

湖之水只是湘沅澧之属三四而巳又不能及九也汉水

未入江之前彭蠡未潴此亦未是江流甚大汉水入之未

必能有所増益也大率今人不敢说经文有误故如此多

方回互耳

 孟子集注古公亶甫下注云太王公刘九世孙五世而

 斩下注云父子相⿰纟⿱𢆶匹 -- 继为一世按史记自公刘至古公凡

 十世今谓九世岂不数古公巳身耶然按𡺳诗集传云

 公刘复修后稷之业十世而太王徙居岐山之阳则疑

 孟子集注或错九字否又按明道行状云先生五世而

 上居中山之博野高祖始赐第京师则高祖五世祖也

 而上即为六世是通巳身数矣伏乞垂诲

通数即计巳身为数曰祖曰孙则不当计巳身盖谓之祖

孙则是指它人而言矣史传及今人文字以高祖之父为

五世祖甚多无可疑也

   答董叔重

 程先生论中庸鸢飞鱼跃处曰与必有事焉而勿正心

 之意同活泼泼地铢详先生旧说盖谓程子所引必有

 事焉与活泼泼地两语皆是指其实体而形容其流行

 发见无所𣻉碍倚着之意其曰必者非有人以必之曰勿者非有人以勿之者盖谓

 有主张是者而实未尝有所为耳说则谓必有事焉而勿正心者乃

 指此心之存主处活泼泼地云者方是形容天理流行

 无所𣻉碍之妙盖以道之体用流行发见虽无间息然

 在人而见诸日用者𥘉不外乎此心故必此心之存然

 后方见得其全体呈露妙用显行活泼泼地略无𣻉碍

 耳所谓必有事而勿正心者若有所事而不为所累云

 尔此存主之要法盖必是如此方得见此理流行无碍

 耳铢见得此说似无可疑而朋友间多主旧说盖以程

 子文义观之其曰与曰同而又以活泼泼地四字为注

 云则若此两句皆是形容道体之语然旧说诚不若今

 说之实旧说读之不精未免使人眩瞀迷惑学者能实

 用力于今说则于道之体用流行当自有见然又恐非

 程子当日之本意伏乞明赐垂诲

说固好似渉安棑今说若见得破则即此须㬰之顷此

体便巳洞然不待说尽下句矣可更猛箸精彩稍似迟慢

便蹉过也

 性与气虽不相离元不相杂孟子论性独指其不杂者

 言之其论情才亦如此要必如程张二先生之说乃为

 备耳不知是否

甚善集注中似巳有此意矣

 吕芸阁云性一也流形之分有刚柔昏明者非性也有

 三人焉皆一目而别乎色一居乎密室一居乎帷箔之

下一居乎广廷之中三人所见昏明各异岂目不同乎

随其所居蔽有厚薄尔铢窃谓此言分别得性气甚明

若移此语以喻人物之性亦好铢顷尝以日为喻以为

大明当天万物咸睹亦此日耳蔀屋之下容光必照亦

此日耳日之全体未尝有小大只为随其所居而小大

 不同耳不知亦可如此谕人物之性否伏乞指诲

亦善

 周霄问君子仕乎一叚霄意盖以孟子不见诸侯为难

 仕故举此问以讽切之孟子所言皆告以君子急仕之

 意所引礼曰诸侯耕𦔳以供粢盛一叚疑指为贫而仕

 者言盖仕非为贫也然有为贫而仕者则君子于仕亦

 可谓急矣然仕之心未尝不急仕之道则不可以急而

不由其道也盖欲急仕者君子之仁不由其道不敢仕

 者君子之义义行则仁存未有违义而可以为仁也大

 率孟子教人多因人情而制之以义此所以卓乎非异

 端之说所能知也伏乞垂诲

此章但言不仕无义未见为贫而仕之意

礼曰别子为祖继别为宗继祢者为小宗有百世不迁

 之宗有五世则迁之宗窃谓君适长为世子继先君正

 统自母弟以下皆不得宗其次适为别子不得祢其父

 则不可宗嗣君又不可无统属故立为先君之族大宗

 之祖所谓别子为祖也其适子继之则为大宗凡先君

 所出之子孙百宗之百世不迁故曰大宗者继别子之

 所自出也吕氏言别子所自出者谓别子所出之先君也如鲁季友乃桓公别子所自出故为桓公

 一族之大宗不知是否百世不迁者以其统先君之子孙而非綂

 别之子孙也别子之庶长义不祢别子而自为五世小

宗之祖其适子继之则为小宗小宗者继别子庶子之

 所自出也故惟及五世五世之外则无服盖以其统别

 之子孙而非统先君之子孙也不知是否伏乞垂诲

宗子有公子之宗有大宗有小宗国家之众子不继世者

若其间有适子则众兄弟宗之为大宗若皆庶子则兄弟

宗其长者为小宗此所谓公子之宗者也别子即是此众

子既没之后其适长者各自继此别子即是大宗直下相

传百世不迁别子之众子既没之后其适长子又宗之即

为继祢之小宗毎一易世高祖庙毁则同此庙者是为𥘵

免之亲不复相宗矣所谓五世而迁也

 孟子集注序说言史记言孟子受业子思之门人注云

 赵氏注及孔丛子亦皆云孟子亲受业于子思铢谓赵

 𡵨所注必有所考孔丛子恐是伪书似不必引此书如

 何

孔丛子虽伪书然与赵岐亦未知其孰先后也姑存亦无

 史记谓孟子之书孟子自作赵𡵨谓其徒所记今𮗚七

 篇文字笔势如此决是一手所成非鲁论比也然其间

 有如云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亦恐是其徒所记孟

 子心曾略加删定也此非甚紧切以朋友间或有疑此

 者尝以此荅之恐未是也伏乞垂诲

或恐是如此

  答董叔重

参天两地倚数天之象圎圎者径一而围三叁天者叁

其一也地之象方方者径一而围四两地者两其二也

故叁其一而为三者因圎象而有三数也两其二而为

 四者因方象而为四数也叁天两地则为数者五故天

 地之数皆五也三三为六则为老阳老阴之数两其三

 一其二则为少阴之数两其二一其三则为少阳之数

故叁天两地者数之祖也未知是否

围四者以二为一故其一阴而为二故曰叁天两地今曰

两其二而为四则不得为叁天两地矣天一而围三地一

而围四然天全用而地半用故叁天为三而两地为二也

今曰二二为四非是

揲蓍之数以四为主盖四者数之用也太阳一少阴二

少阳三太阴四其位四也分揲挂归必四营也揲之亦

必以四故皆以四为主故老阳三十六少阴三十二少

阳二十八太阴二十四皆四约之也及其揲也五四为

奇五除挂一四不除挂一皆为四者一所谓奇也九八

为偶九除挂一八不除挂一则为四者二所谓偶也是

皆以四数为主不知是否

四营恐与四揲不相关

 河图之数不过一奇一偶相错而巳故太阳之位即太

 阴之数少阴之位即少阳之数少阳之位即少阴之数

太阴之位即太阳之数见其迭阴迭阳阴阳相错所以

 为生成也天五地十居中者地十亦天五之成数盖一

 二三四巳含六七八九者以五乘之故也盖数不过五

 也洛书之数因一二三四以对九八七六其数亦不过

 十盖太阳占第一位巳含太阳之数少阴占第二位巳

 含少阴之数少阳占第三位巳含少阳之数太阴占第

 四位巳含太阴之数虽其阴阳各自为数然五数居中

 太阳得五而成六少阴得五而成七少阳得五而成八

 太阴得五而成九则与河图一阴一阳相错而为生成

 之数者亦无以异也不知可如此㸔否启蒙言其数与

 位皆三同而二异三同谓一三五二异谓河图之二在

 洛书则为九河图之四在洛书则为七也盖一三五阳

 也二四阴也阳不可易而阴可易阳全阴半阴常从阳

 也然七九特成数之阳所以成二四生数之阴则虽阳

 而实阴虽易而实未尝易也不知是否

所论甚当河图相错之说尤

 阴阳以气言刚柔则有形质可见矣至仁与义则又合

 气与形而理具焉然仁为阳刚义为阴柔仁主发生义

 主𭣣敛故其分属如此或谓杨子云君子于仁也柔于

 义也刚盖取其相济而相为用之意

仁体刚而用柔义体柔而用刚

 艮其背不𫉬其身者止而止也所谓静而止其所也行

 其庭不见其人者行而止也所谓动而止其所也静而

 止其所者是只见道理所当止处不见巳身之有利害

 祸福也动而止其所者只见道理所当行处不见在人

 之有彊弱贵贱也古人所以舎生取义杀身成仁者不

𫉬其身也所以不侮鳏寡不畏彊御者不见其人也然

 惟不𫉬其身者乃能不见其人故曰动静各止其所而

 必以主夫静者为本焉所以自源而徂流也程先生所

 谓止于所不见则无以乱其心而止乃安是又就做工

 夫上言

不𫉬其身不见其人推说甚善然亦不专在此日用精粗

盖无不然也程先生说自是其所见如夫子彖传文言未

必文王之本意也

   答董叔重

辱惠问并以长笺喻及铭墓之意尤以愧仄今年多病异

于常时又以筑室迁居之扰殊无好况文字本不能作前

后所辞甚多但以叔重如此见属独不可辞因留来人累

日不得功夫此三数日又觉伤冷时作寒𤍠意绪尤不佳

今日小定方能力疾草定奉寄又更与允夫订之或有疑

则见告可改也但此间辞人之多幸且勿广为佳今所作

先丈志文易就亦因得好行状故不费力数年前有相属

作一大志铭者事绪既多而状文全类新唐书体至今整

顿不得也𠃔夫所作令祖墓表尤佳近岁难得此文也

   与黄子耕

祭礼极难处窃意神主唯长子得奉祀之官则以自随影

像则诸子各传一本自随无害也支子之祭先儒虽有是

言然竟未安向见范丈兄弟所定支子当祭旋设𥿄榜于

位祭讫而焚之不得巳此或可采用然礼文品物亦当少

损于长子或但一献无祝亦可也

   答黄子耕

熹数年来疾病日侵患难交至气血凋瘁大非往时之比

来日无几甚思与四方士友并力切磋以求无负师傅之

托而不可得毎一念之徒増永叹而巳子耕近日所用工

处颇得力否向时说得致知两字亦颇散漫望更思之复

以见谕也

   答黄子耕

新除甚佳阙亦不远否但声利海中溺人可畏耳前书所

谓格物主敬者甚善但主敬方是小学存养之事未可便

谓笃行须修身齐家以下乃可谓之笃行耳日用之间且

更力加持守而体察事理勿使虚度光阴乃是为学表里

之实近至浙中见学者工夫议论多靠一边殊可虑耳

   答黄子耕

时事传闻不一然亦未知是否衰病闲散既无所效其区

区亦不敢深问也示谕且㸔大学俟见大指乃及它书此

意甚善但看时须是更将大叚分作小叚字字句句不可

容易放过常时暗诵默思反复研究未上口时须教上口

未通透时须教通透巳通透后便要纯熟直得不思索时

此意常在心胸之间驱遣不去方是此一叚了又换一叚

㸔令如此数叚之后心安理熟觉得工夫省力时便渐得

力也近日㸔得朋友间病痛尤更亲切都是贪多务广匆

遽渉猎所以凡事草率粗浅本欲多知多能下稍一事不

知一事不能本欲速成反成虚度岁月但能反此如前所

云试用岁月之功当自见其益矣至于作无益语以本心

正理揆之诚是何𥙷于事但人不作自巳功夫向外驰走

便见得此等事重若果见得自巳分上合做底事千条万

端有终身勉勉而不能尽者则亦自当不暇及此矣

   答黄子耕

示喻为学之意甚善但恐更须㸔令简㓗明白亲切令下

功夫处约而易守乃佳耳别𥿄两条亦觉繁杂本末始终

说只是要人先其本后其未先其始后其终耳不必如

此多说也格物只是就一物上穷尽一物之理致知便只

是穷得物理尽后我之知识亦无不尽处若推此知识而

致之也此其文义只是如此𦆵认得定便请依此用功但

能格物则知自至不是别一事也

格物致知只是穷理圣贤欲为学者说尽曲折故又立此

名字今人反为名字所惑生出重重障碍添技接叶无有

了期要须认取本意而就中㸔得许多曲折分明便依此

实下功夫方见许多名字并皆脱离而其功夫实处却无

欠阙耳

   答黄子耕

示及疑义比旧益明㓗矣但尚有繁杂处且就正经平白

玩味久当自见亲切处自然直截简易也正淳伯丰近皆

得书学皆进益可喜泉漳之间亦得一二学者将来可望

不虚为此行也但经界一事恐未有人承当而豪右不乐

异论蜂起遂且悠悠耳在官一年不能为民兴利而除害

亦未能尽此为可恨也长孺之去甚勇但曽守解事何乃

至此昨晚得赵帅书亦云然甚可怪也

   答黄子耕

喜忧悴无憀无足言者治葬结庐二事皆在来年今且造

一小书院以为往来干事休息之处它时亦可藏书宴坐

然巳不胜其劳费未知来年复如何也来喻云云足见讲

学自修之力甚慰所望所谓动上求静亦只是各止其所

皆中其节则其动者乃理之当然而不害其本心之正耳

近修大学此章或问颇详今谩录去可以示斯远也

或问喜怒忧惧人心之所不能无也而曰有是一者则

 心不得正而身不可修何哉人之心湛然虚明以为一

 身之主者固其本体而喜怒忧惧随感而应者亦其用

 之所不能无者也然必知至意诚无所私系然后物之

 未感则此心之体寂然不动如鉴之空如衡之平物之

 既感则其妍⿰女𧈧 -- 𡟎高下随物以应皆因彼之自尔而我无

 所与此心之体用所以常得其正而能为一身之主也

 以此而视其视必明以此而听其听必聪以此而食食

 必知味身有不修者哉苟其胸中一有不诚则物之未

 感而四者之私巳主于内事之巳至而四者之动常失

 其节甚则𭧂于其气而反动其心此所以反复循环常

 失其正而无以主于身也以无主之身应无穷之物其

 不为仰靣贪㸔鸟回头错应人者几希孟子所论平旦

 之气与先立乎其大者正谓此耳

   答黄子耕

熹湘中之行𥘉但以私计不便恳辞然愚意尚无固必既

而乃有决不可行者遂至投劾诸公盖巳厌之然犹不肯

以此为名又以病辞然后得免世途艰险乃至如此本非

欲以是为高也归来巳一年矣而卜葬未遂筑室未成自

春来无日不病见苦脚气寒𤍠伏枕巳两日矣大抵血气

日衰虽是旧病亦如新证未知能复得几时也示谕为学

之意及中庸疑义皆比旧尽详密矣病中㸔得恐不子细

略䟽一二在别𥿄馀俟旦夕附便奉报也

   别𥿄

所论二先生说中庸以体用言之甚善

吕氏诡激之说本亦无病圣人之道广大宽平岂以诡激

为事但世之狃常习故者借之以成其私则不可不察耳

不可以此而废彼也

吕氏尽心以知性此语有病躬行以尽性此却得之盖孟

子言尽其心者知其性也则是人之所以能尽其心者以

其能知性故也大学所谓知至而后意诚是也

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是始生之生义与产字相似忠信所

以进徳此叚𥘉只是解终日乾乾是终日对越在天之义

下文因而说天字道理其间有许多分别如说如在其上

如在其下亦只是实有此理自然昭著形而上为道形而

下为器如今事物莫非天理之所在然一物之中其可见

之形即所谓器其不可见之理即所谓道然两者未尝相

离故曰道亦器器亦道于此见得透彻则亦岂有今与后

巳与人之间哉

率性之谓道非是人有此性而能率之乃谓之道但说

然之理循将去即是道耳道与性字其实无甚异但性字

是浑然全体道字便有条理分别之殊耳修道之谓教乃

是圣人修此道以为教于天下如礼乐刑政之类是也诸

说多端然细考程先生说其要不过如此其间亦有说

不相似处恐是当时论亦未定也

人心道心之说甚善盖以道心为主则人心亦化而为道

心矣如郷党所记饮食衣服本是人心之发然在圣人分

上则浑是道心也

   答黄子耕

病中不宜思虑凡百可且一切放下专以存心养气为务

但加趹静坐目视鼻端注心脐腹之下久自温暖即渐见

功效矣

   答黄子耕

熹𥘉意到此即遣人招正淳伯丰及余正叔而此间事繁

财匮时论又方扰扰令人忧惧不知所以为计遂未能及

幸因书为致此意徐𮗚事势如何乃敢议此也

   答黄子耕

两书皆领所云云何不安之甚今日仕宦只是如此既未

免出来只得忍耐勉其力之所及而巳日用之间更㸔自

家分内许多道理甚底是欠阙底随处操存随处玩索不

妨自有馀乐何至如此焦躁耶所闻岂有是事政使有便

遭贬责亦是臣子之常分但恨力不及耳

   答黄子耕

伏枕月馀巳分必死自入夏以来却稍轻减但今馀证狂

来颇亦废事明年便当七十据礼而论亦合衰残无足深

叹也但此道衰微方赖朋友潜思固守以庶几于久远年

来仅得伯丰最为可望乃复盛年奄至大故闻之伤悼不

能为怀非独以平日往来游好之情而巳闻其亲年高遭

此何以堪处江西朋友书来却皆言其子晓事此则犹为

不幸之幸欲遣一人持书致奠并吊其家而力不能办今

有书信不免奉烦为寻的便附往若相去不远更得专人

取其回书以来尤所望也所喻职事缕缕备悉既是出来

仕宦此等自不能免耗金文字以目昏未能尽读然其大

槩巳可见矣改秩后授一湖北淮南僻县优哉悠哉聊以

卒岁此乃今日最上䇿也

   答黄子耕

两辱手示得详近况良以为慰竟从铨部调远邑而归既

无冒进之嫌又绝矫亢之累所处甚精吾党足以増气矣

甚幸甚贺闻湖北深僻民少事稀无迎送督促之烦以优

游读书此今日仕宦之最佳处想岁下了却令兄位下一

二事便可行矣自分宁取道应亦不远但恨相望益远衰

晚沈痼无复相见之期此为恨耳伯丰子弟如何自其云

亡念之不能巳盖朋友中敏悟未有其比意其它日可以

任传付之责者非独为游好之私情也

   答黄子耕

知赴官有期僻远之郷官事简少可以读书进学若如此

实做得三年功夫比之奔走尘埃俯仰应接殊未为失计

也来喻更欲于经史中求简易用功处此亦别无它巧只

是且将所巳学者反复玩味不厌重复久之当觉意味愈

深远理致愈明白耳此外昔所未学亦有切于修巳治人

之实者更以暇时量力探讨使其表里精粗通贯浃洽则

于本原之地亦将打成一片无处不得力矣有如衰朽百

病交攻常时气满心腹今日乍寒痛甚几不能起𮗚此气

𧰼馀日几何然毎开卷及与朋友讲论未尝不觉其有起

予之益况如贤者春秋尚富精力尚彊其可不自勉乎安

仁经界文字其画一中所言戸部行下者即是李仲水所

行其言本县措置者即是当来邑中推广其说虽未及一

一细𮗚然亦可以见其不苟之意郷在临漳访问打量筭

法得书数种比此加详然郷民卒乍不能通晓反成费力

后得一法只于田叚中间先取正方步数却计其外尖斜

屈曲处约凑成方却自省事恨为私意浮议所揺不得尽

力其间以见均田平赋之效今读所示尤使人怅然也

   答曹立之

伊川先生帖摹勒甚精石巳谨具但工力未至更旬日亦

当可成或即去此亦可属同官毕其事也范诗无甚发明

不知前軰读书何故却只如此苟简不可晓也熹近得蜀

本吕与叔先生易说却精约好㸔方此传写或未见当转

寄也录示陆兄书意甚佳近大冶万正淳来访亦能言彼

讲论曲折大槩比旧有间矣但觉得尚有兼主旧说以为

随时立教不得不然之意似此意思却似渐有揜覆不明

白处以故包显道軰仍主先入尚以读书讲学为充塞仁

义之祸此语杨子直在南丰亲闻其说而南轩顷亦云𫝊夣泉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眉瞬

目云云恐不若直截剖判便令今是昨非平白分明使学

者各洗旧习以进于日新之功不宜尚复疑贰秘藏以滋

其惑也旦夕亦有人去临川自当作书更和陆兄也进贤

宰昨日亦得书论易数条巳据鄙见报之未知以为如何

   答曹立之

所录示二书甚善但所谓不可以一说片言立定门戸则

圣贤之教未尝不有一定之门戸以示众人至于逐人分

上各随其病痛而箴药之则又自有曲折然亦分明直截

无所隐秘回互令人理会不得也随巳分修习随巳见𮗚

书学者只得如此其至不至明道与不明道则在其人功

力浅深恐亦不可谓此为虽不中不远者而别求颜曽明

道见古人用心底奇特工夫也极欲一见渠兄弟更深究

此而未可得向许此来今贱迹既不定想其闻此旱暵又

未必成来深以为恨也程丈诸说亦有鄙意所未安者以

未参识不欲剧论但未知立之见得宥辟未发等语如何

若巳无疑即不须论矣立之所疑太极之说甚当此恐未

易以口舌争也辅养人主心术与开陈善道排抑倿邪正

是相资为用不可作两事㸔如公仲之事则人主本有畏

相畏义之心而近习之智尚浅故其为蔽也未深是以幸

而有济若使赵侯之歌者先觉其所荐之能害巳而有以

间之则公仲者又如何而为计邪元祐诸公不能开导君

心固为有罪然谓不当斥逐小人使至相激则亦未通但

当时施行有过当处此则不可不监耳陈太丘亦是不当

权位故可以逶迤乱世而免于小人之祸若以其道施之

朝廷而无所变通则亦何望其能有益于人之国哉然此

恐亦姑论其理之当然若熹自为之则必有甚于元祐诸

公之所为而䧟于范滂阳球之祸必矣气质一定不能自

易奈何奈何近得程丈文字论及𮮐尺制度此中无人及

文字可讨论尚未及报但告籴进贤甚𫎇其留意亦以此

取怒于府帅使人不自安也立之所与赵子直论事甚佳

如熹自度必不能济当世之务然渠軰作此议论见识亦

适可保身不犯世患耳其不能济世恐亦无以异也

   答万正淳

心生道之说恐未安大抵此叚是张思叔所记多以巳意

文先生之辞恐不能无少失真也继之者善继之为义接

续之意言既有此道理其接续此道理以生万物者莫非

善而物之成形即各具此理而为性也试以此意推之当

得其旨也

   答万正淳

所论大㮣只是如此但日用间须有个欛柄方有执捉不

至走失若只如此空荡荡地恐无捞摸也中只是应事接

物无过不及中间恰好处阅理之精涵养之久则自然见

得矣

   答万正淳

 人杰昨答伯丰书云示及浩气说所谓浩然之气集义

 所生既与道义浑然而无间然道义则实助之以逹其

 用是气虽生于集而其𠑽也却能为道义之𦔳此数语

 发明集注之说甚佳子约以为未安乃是大纲上㸔得

 不分明但上蔡语子约辨之似当然上蔡本因孟子郷

 为今为之言而生血气盛衰之论则上蔡之论亦未可

专以为非也观子约之论诚可见其用功实处但鄙见

 窃谓界分有未甚明故其论辨多疵病不审先生以为

 如何

子约之病乃宾主不明非界分不明也不知论集义所生

则义为主论配义与道则气为主一向都欲以义为主故

失之若如其言则孟子数语之中两句巳相复矣天下岂

有如此絮底圣贤耶子约见得道理大叚支离又且固执

巳见不能虚心择善所论不同处极多不但此一义也伯

说得极分明朋友间极不易得因来喻及此为之感叹

不能巳然子约之老成质实今尤难得但恨未有道理唤

得它醒耳

 人杰昨得伯丰书云必大向以鸢鱼之说请益于紫阳

 尚未得报近得直卿书与鄙见合试商确之却以见教

 直卿书云浴沂一章终是㸔不出喟然而叹夫子与点

 之意深矣集注云日用之间无非天理流行之妙曽晢

 有见于此故欲乐此以终身如此却是乐此天理之流

 行而于本文曽晢意旨恐不相似干窃意恐须是如此

 天理方流行中心斯须不和不乐则与道不相似而计

 较系恋之私入之矣夫子无意必固我老者安之朋友

 信之少者怀之政是此意直是与天地相似易曰贞吉

 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夫子传之曰天下何思何虑

 圣人岂教人如死灰槁木旷荡其心徜徉其■也哉张

 子曰湛一性之本攻取气之欲物各付物而无一毫讣

 较系恋之私则致广大而极高明虽尧舜事业亦不能

 一毫加益于此矣后来邵康节先生全是见得此意思

 明道先生诗中亦多此意此是一大节目望详以见教

 人杰窃谓浴沂一章集注甚分明无可疑者其说曰曽

 点之学有以见夫天理本然之全体无时而不发见于

 日用之间故其胸中洒落无所𣻉碍而动静之际从容

 如此及其言志则又不过乐此以终身焉无他作为之

 念也乃是曽点见得天理之发见故欲乐此以终身今

 直卿所云固是道理高处然其本意却谓须是如此天

 理方流行则是先有曽点之所乐方得天理之流行也

 人杰窃恐全体大用未能了然于心目间而欲遽求曽

 点之所乐则夫事物未接之时此心平静胸中之乐固

 或有时而发见然本根不立凭虚亡实亦易至消铄矣

盖与集注之意未免有差也伯丰所见与之相合鄙意

 却未敢以为然伏乞赐教

集注诚有病语中间尝改定亦未惬意今复改数句似颇

无病试更详之直卿之说却是做工夫底事非曽点所以

答如或知尔则何以哉之问也况论实做工夫又却只是

操之而存是要的处不在如此旷荡茫洋无收接处也甘

节吉甫亦来问此事并以示之曽点之学盖有以见夫人

欲尽处天理浑然日用之间随处发见故其动静之际从

容如此而其言志则又不过即其所居之位适其所履之

常而天下之乐无以加焉用之而行则虽尧舜事业亦不

外此不待更有所为也但夷考其行或不揜焉故不免为

狂士然其视三子者规规于事为之末则不可同年而语

矣所以夫子叹息而深许之

   答万正淳

 谢氏曰义重于生则舎生取义生重于义则当舎义取

 生最要临时𫞐轻重以取中愚谓舎义取生之说未当

 所谓生重于义者义之所当生也义当生则生岂谓义

与生相对而为轻重哉且义而可舎则虽生无益矣如

 此则所为临时𫞐轻重者将反变而为计较利害之私

 矣尚安能取中乎

此论甚当故明道先生曰义无对

 杨氏谓高明者中庸之体中庸者高明之用恐不可以

 体用言

说亦是

 杨氏解知者过之为极高明而不知中庸之为至解贤

 者过之为尊徳性而不及道问学恐未安极高明而道

 中庸尊徳性而道问学是彻上下贯本末工夫皆是一

 贯无适而非正也如杨氏之说则上下本末可离而为

 二矣

大槩得之更宜体味

 㳺氏引邹衍谈天公孙龙诡辨为智者之过亦未当若

 佛老者知之过也谈天诡辨不足以为知者之过

知者之过非一端如𫞐谋术数之类亦是龙衍乃是诳妄

又不足以及此

 吕云刚而寡欲故能中立而不倚夫中立不倚者湛然

 在中无所偏倚而义理全具者也刚而寡欲恐不足以

 言之引柳下惠之行为和而不流夫下惠固圣之和矣

 然孟子推其有不㳟之弊则与中庸所谓和而不流者

 亦异矣又引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与夫独立不惧

 遁世无闷者为中立而不倚夫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

 使是乃清者之徳岂可便谓之中立不倚哉独立不惧

 遁世无闷固是有中庸之徳而穷困在下者如此然专

 以此事解释中立不倚之义则名义非所当矣盖独立

 不惧遁世无闷者以操行言中立而不倚以理义言也

中立不倚亦只是以行言所引独立不惧者近之不倚是

无所阿附之意

 吕氏解素隐为方郷乎隐素隐行怪为未当行而行之

 且举易之隐而未见与孟子之论狂者为证恐非本意

 素隐行怪乃是无徳而隐而为怪僻之行者尔意甚分

 明何必曲为之说

说未安

 侯氏以夷齐下惠为素隐行怪恐失之太过若晨门荷

 篑沮溺荘列之徒乃可以当此名夷齐下惠虽未为中

 庸之至然皆大贤事业恐未易以此名加之也

亦是

 吕氏说费隐一章固多差斘然论知与能一叚虽非正

 意却说得易知简能确实明白有所发明

此不记得无本可检

 游氏说多不可晓但谓其大无外而中无不周故天下

莫能载其小无间而中无不足故天下莫能破此说

 无病耳然上文本为君子之道无往而不中则其下中

 字有未当耳

既曰未当便不可谓之无病

 程子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中庸

 曰施诸巳而不愿亦勿施于人正解此两句恐是一时

 问荅之语当以论语解仁恕之别为正

或问称吕氏一本语尤详实深可玩味未见有可玩味

 处谓道虽本于天而行之者在人非此章之正意忠恕

 不可谓之道而道非忠恕不行此所以言违道不远其

意亦恐未安观程子䧏一等之说与掠下教人之说

可见矣其论四者未能之说则曰尽人伦之至通乎神

 明光于四海有性焉君子不谓之命则虽圣人亦自谓

 未能夫以尽人伦之至而自谓未能犹可也通神明而

光四海奚暇遽论及此哉今𮗚吕氏论四者未能之说亦有意恐未容轻议

吕氏说恐亦不得此句之读更试考之

 游氏引其则不远为尽巳之忠不以道责人而以人治

 人取其改而止为尽物之恕似乎其语未当杨氏说

 人治人仁之也伊尹以斯道觉斯民是也恐不当其义

 今𮗚杨氏说亦有可取

宛转说来亦可通但恐不必如此说枉费言语

 张子谓君子之道天地不能覆载恐失之太高子思虽

 云天下莫能载复云天下莫能破大小兼该可也戾天

 跃渊亦以范围之内言之今言天地莫能覆载则过矣

亦是

 谢氏说致生之故其鬼神致死之故其鬼不神何也人

 以为神则神人以为不神则不神矣按夫子致生致死

 之说本为明器发也以致死之为不仁故必有是明器

 以致生之为不智故为是明器而不可用故曰神明之

 也谢氏之意则与此不同矣又其说主乎致生故谓人

 以为神则神如此则所谓鬼神者其有无专系乎人心

 而巳无乃似流于作用是性之失乎又曰以为有亦不

 可以为无亦不可这里有妙理又曰自家要有便有要

无便无皆是此意

记得论语说中似有当生者使人致生之当死者使人致

死之此却有理谢氏论语说曰阴阳交而有神形气离而鬼知此者为智事此者为仁推仁智之

合者可以制祀典祀典之意可者使人格之不使人致死之不可者使人远之不使人致生之致生之故其鬼神致

死之故其鬼不神则鬼神之情状岂不昭昭乎

 侯氏曰消息盈虚往来神明皆是理也吉凶悔吝刚柔

 变化皆是物也恐难分明愚谓是数者皆物也而有理

 存焉又曰以阴阳言之则曰道以乾坤言之则曰易贯

 通乎上下则曰诚夫道非阴阳也所以一阴一阳者道

 也程子固言之矣系辞止曰乾坤其易之门易之蕴而

 谓易为乾坤则非也且既以贯通上下为诚矣而又曰

 揔摄天地斡旋造化动役鬼神阖辟乾坤万物由之以

 生死日月由之以晦明者诚也则是诚者乃一作用之

物有似乎阴符经之云者而不可谓之贯通上下矣既

鬼神为形而下者而非诚矣又曰诚无内外无幽明

故可格而不可度射审如此说则诗当云诚之格思而

不当言神之格思也凡此自相矛盾有不可晓者不审

如何

㸔得是

 颜虽夭而不亡者存或问以为侯氏之说而集解系之

 杨氏说后孰为误也

似是杨氏侯氏皆有此语更考之若无即是误也

 吕氏杨氏引三年之䘮皆有为妻之文按夫为妻服齐

 衰杖期而左氏传昭公十五年王太子夀卒王穆后崩

 𣈆叔向曰王一岁而有三年之丧二焉杜氏注云天子

 绝期惟服三年故后虽期通谓之三年丧审此则是天

 子之后母仪天下后之䘮天子可以绝期而不服故服

 其丧而通谓之三年也据经文既曰三年之丧逹乎天

 子又曰父母之䘮无贵贱一也则是三年之丧有为长

 子为妻与嫡孙为祖故别乎父母之䘮也所谓逹乎天

 子则是三年之䘮亦有通乎上下者矣今律文与温公

 书仪皆无为妻之文独吕氏杨氏引叔向之说而吕氏

 之说有可疑者吕氏之说曰三年之䘮逹乎天子者三

 年之䘮为父为母适孙为祖为长子为妻而巳天子逹

 乎庶人一也似与今文本旨与今律文书仪皆不同盖

 经文分三年之䘮与父母之䘮而吕氏则合之律文书

 仪载夫为妻杖期而吕氏则皆以为三年也杨氏之说

 曰三年之䘮为长子为妻与嫡孙为祖故王太子夀卒

 穆后崩而叔向云云盖天子为子为妻通谓之三年之

 䘮也故曰三年之䘮逹乎天子父母之䘮则自天子至

 于庶人无贵贱一也信如杨氏之说则与经之本文无

 戾而与叔向杜预之言皆合矣愚谓三者之䘮为长子

 与嫡孙为祖二年者主当为后者言之为妻三年者主

 天子绝期而言之也盖在大夫士庶之长子长孙有当

 为后者有不当为后者故有服三年与不服三年之别

 妻之丧则自大夫以下皆服期故是三年者惟天子皆

 服之故曰逹乎天子也

恐三年之䘮只是指父母之䘮而言下文父母之丧无贵

贱一也便是解所以逹乎天子之意与孟子荅滕文公语

亦相类

 游氏至贵在我至富在我至愿在我生生在我之说

 非圣人意思

此等皆衍说

 集注曰仁者心之徳爱之理也其言之不一何耶盖仁

 有偏言者有专言者专言者心之徳也程子西铭之意

 是也偏言者爱之理也爱之所施则亲亲仁民爱物是

固是如此然心之徳即爱之理非二物也但所从言之异

 所谓道者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之交是也所谓徳

 者智仁勇三者是也此圣人之所谓逹道逹徳天下公

 共之理也此外更无他道后世学者惑于异端求玄求

 妙穷高极远而不知道果在此而不在彼也孔子曰君

 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圣人非

 果不能也亦非姑为自谦之辞也盖欲学者知道之极

 致不在他求而人伦之至即斯道之所在也

 吕氏曰所谓道者合天地人而言之所谓人者合天地

 之中而言之夫道固所以合天地人而言然方论修身

 以道则不必遽及于此也孟子论仁只说仁人心也恻

 隐之心人皆有之则仁者人也之意自是分明今曰合

 天地之中所谓仁者而言则似谓一人不足以为仁必

 合天下之人而后足以为仁也是其为言大而无当不

 若人皆有之等语为明白切要而详尽也

以上二叚皆当

 吕氏以知所以治人为闻一以知二知所以治天下国

 家为闻一以知十恐未安夫治人治天下国家犹曰安

 人安百姓云尔皆修身之效也闻一知二与闻一知十

 自是分量不同皆穷理修身之事岂可引为比也

此等处不必深辨

 杨氏曰力行则能推其所为故近仁杨氏之意盖指孟

 子彊恕仁莫近之意而谓推其所为乃恕之事故引之

 以解近仁也夫推其所为正古人所以大过人之事以

 其犹待乎推所以未遽可谓之仁今杨氏举此以解力

 行近仁之说似不为过而或问谓其不可晓何也

如此则仁字只就爱上说

 杨氏论诚身一节失之轻易其论诚则曰非自外得反

 求诸身而不知不明乎善则心不可得而诚论不诚则

 曰岂知一不诚他日舟中之人皆是为敌国而不知所

 谓不诚亦尽有浅深也又引庄周鸥鸟之说而曰忘机

 则非其类可亲则其所以说诚身者益差矣又曰反身

 而至于诚则利仁者不足道也夫反身而至于诚正利

 仁之事若安仁者则不待于反亦不待乎至于诚而自

 诚矣

鸥鸟以下所论得之

 或问谓隐之见微之显实之存亡而不可揜者也存亡

 字有误否

心广体胖实之存也如见肺肝实之亡也此当时立文之

本意然语诚有病当改之耳

 谢氏曰诚是无亏欠忠是实有之理忠近于诚正倒说

 著忠是无亏欠诚是实有之理盖尽巳之谓忠一有不

 尽是有亏欠也以其自尽者言之则谓之忠以其实有

 者言之则谓之诚谓忠近于诚亦非也又曰有我不能

 穷理人谁识真我何者为我理便是我其言过高而且

 怪理者天下之公认之为我则骄吝益肆矣

得之

 章句中解致曲一叚乃是程子之说然一曲之诚至于

 则形则著则明者是一曲之诚充扩发见而至于无所

 不诚故能变化否而章句与程子之说但称一曲之诚

 著见光辉而所谓诚能动物止一曲之诚耶将无所不

诚而能动物耶若张子以明为馀善兼照杨氏以明为

无物不诚岂疑此而为说也故杨氏曰曲能有诚诚在

 一曲也明则诚矣无物不诚也窃疑杨氏之说不为无

此章所言正是一曲之诚然致曲者固无曲之不致也经

虽不言意自可见张杨之说恐未为得不若程子之言为

 吕氏曰学不厌所以致吾知教不倦所以广吾爱自入

 徳而言也亦恐未安子贡之论学不厌教不倦为仁智

 正所以形容夫子之圣自是成徳事岂可以入徳言之

得之

 杨氏曰大学一篇圣学之门戸其取道甚径夫圣人之

 道自有等级由其所造之地如何耳非可以径取也

甚径亦言其平直而无回曲耳

 吕氏曰诚与神交感则同心者无不应徳与气同运则

 同类者无不化盖诚者徳之至实神者气之至妙诚与

 神以其精者言之故曰交感则同心者无不应徳与气

 以其綂体言之故曰同运则同类者无不化

说恐亦未可以为至论

 谢氏谓帝是天之作用处自然之理恐不可以作用言

 如程氏谓以主宰谓之帝则善于形容者也

得之

 杨氏曰无息者诚之体不息所以体诚也非也无妄者

诚之体不息者诚之所为也

得之

尊徳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

程子只解极高明而道中庸所谓二事中庸天理也天

理固高明不极乎高明不足以道中庸岂以极乎高明

 者是乃中庸之道非别有高明也又曰理则极高明行

 之只是中庸以此而例上二句则意皆明矣然此乃兼

费隐贯上下之极至者言之须得张子逐句一义一叚

 之说其义始备其曰尊徳性须是将前言往行所闻所

 知以参验恐行有错致广大须尽精微不得卤莾极高

 明须道中庸之道互相发明斯无馀蕴矣今观或问之

 说乃谓吕氏因张子之意须更以谢杨二说足之其义

 始备愚谓三子之说皆非中庸之正意谓之各是一说

 可也吕氏曰虽有问学不尊吾自得之性则问学失其

 道虽有精微之理不致广大则精微不足以自信虽有

 中庸之徳不极高明以行之则同污合俗今未暇辨乎

 其他所谓虽有中庸之徳不极高明以行之则同污合

 俗则是高明中庸自是两事不相关渉不能极乎高明

 则道中庸者乃同污合俗耳岂有同污合俗而尚可谓

 之中庸乎岂有同污合俗之中庸必极高明以行之而

 复异乎此乃縁文立义而未究程张之指与夫此章之

 正意也且既以徳性广大高明皆至徳问学中庸精微

 皆至道其言虽不能无失而其意则不害其为兼举全

 体今曰失道与同污合俗之云则至徳果如是乎又以

 道之在我道之全体道之上逹分始中终之序而谓不

 先■乎此充乎此止乎此之类者其失同出一辙今不

 暇复辨也游杨之说皆以先后循序而言则亦恐非正

 意特其解经之一说尔大抵此五句之义乃是圣贤竭

 其两端之教不容偏废或偏于一则必䧟于异端曲学

 而不足以知道学之全然而学者之病往往多欲进于

 徳性广大高明之域而于所谓问学精微中庸者不留

 意或为之而不知尽其义极其至焉则其所谓徳性广

 大高明者是乌足以为徳性广大高明哉程张之说

 得乎此而吕氏之说之意则所重者在徳性广大高明

 所轻者在问学精微中庸则正与张子之说相反岂得

 为因其意乎杨氏又以温故知新为道问学之事敦厚

 崇礼为道中庸之事亦恐失之迁就本文之意盖谓温

 故者多不知新敦厚者少能崇礼与上三句相类耳若

 必迁就其说则温故知新亦可以为尽精微而敦厚崇

 礼亦可以为尊徳性矣又曰道中庸而不极乎高明则

 愚不肖者之不及则是凡愚不肖皆可以道中庸乎比

 吕氏则甚焉者也侯氏之说尤无伦次既以礼为道之

 物其名礼者既失之矣又以和而至合内外以和行使

 万物各当其分谓之礼礼各有其物谓之仪则言礼又

 不经矣继之曰綂而言之则曰道分而言之则仁者见

 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学礼者见之则谓之礼可

 也先后不伦轻重失当果何为哉特其辨杨氏道非礼

 不止之言之失则似可取耳其它至徳至道之说求仁

 上逹之文义皆失之矣

此叚未安

 二十九章三重之说程子言之侯氏𫐠焉程子所谓此

 与春秋正相合者意尤亲切而侯氏所以发明者亦详

备而可观通乎此则一章之义首尾通贯意脉接续深

有馀味且又承上章夫子所言三代之礼则三重为三

 王之礼所重之事亦可信矣若如章句所从吕氏之说

 固亦可通但意味不如程子之长且一章文意断续如

 所谓上焉者指夏商下焉者指孔子则是非惟夏商之

 礼全不可用而孔子之善亦无所施然则夏时商辂与

 夫春秋之作谓之何哉若谓其不必如此说则下文继

 之以故君子之道是上焉下焉皆不可用明矣章句或

 问考究推明其必不苟幸明辨而明告之

更思

 侯氏举明道尧舜事业如太虚中浮云之说以解故曰

 配天一叚其引据巳不亲切继之曰尚可得而言也若

 夫至诚又非特如天如渊配天而巳却是发至圣不如

 至诚岂有此理

至圣至诚非有优劣然圣字是从外说诚字是从里说

 吕氏说以中立大本以庸正大经以下恐皆未安姑辨

 此二句大本即中也大经即庸也经纶大经立大本即

 是尽此中庸之道若谓以中而立大本以庸而正大经

 则中与大本庸与大经皆二物也至谓大经之正亲亲

 长长贵贵尊贤又发明纷揉会同更相为用处尽有功

然而不若只论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五者为尤

大经之义也

得之

杨氏曰大经天理也惇典敷教所以经纶之也大本中

 也建其有极所以立之也化育和也穷神而后知之也

 惇典敷教即是经纶大经即是天理非惇典敷教之外

 别有天理为大经也建其有极固与立大本之义不同

 然所谓建其有极所以立大本莫却无病否以化育为

 和则其失明矣自圣人人伦之至以下与侯氏之失同

 而又甚焉

惇敷是经纶典教是大经建是立极是本

 侯氏诚则经纶之以下其失与吕氏言以中立大本者

 同盖本文之意谓惟天下至诚者固能如此非是以诚

 去立之知之也

 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乃承上文尚䌹之意起

 下文不愧屋漏与慎独之端盖道虽无所不备而其所

 以不可离者实在于戒谨恐惧之际惟君子不愧屋漏

 是所谓知远之近知风之自也隐微之间虽人所忽而

 理之善恶则显然著见惟君子必慎其独是所谓知微

 之显也然而言戒谨恐惧之意则以知远知风言之谨

 独则止以知微言之何也盖远之近者以事物而言则

 其理未尝不具于吾心风之自者以人伦而言则其用

 未尝不本于吾心故言之也详言微则隐在其中故言

 之也略今𮗚章句之释所谓著乎外者本乎内有诸内

 者形诸外发明三知之义固巳明白若更以愚意参之

 则上下语脉愈益通贯精密矣不审如何吕氏卒章之

 说纲目不明诚如或问之所论者至于以天何言哉以

 下为不待言动而人敬信则属之不愧屋漏之下者非

 惟失其文意愈错乱而不备矣如忘法度忘言动徳之

 声色之者尤过高而无实与其他悫实自得之言若相

 背驰不可晓矣

以上皆得之

   答万正淳

 人杰去岁尝读中庸妄意辨析先儒之说今春录以求

教矣间在鄱阳有一朋友举或问二十七章之说来言

 曰先生以徳性广大高明故与厚者为道之大以问学

 精微中庸新与礼者为道之小何也人杰始而疑之因

 检章句或问研究是说忽悟其旨盖此章首言大哉圣

 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则道之极于至大

 而无外者也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则道之入

 于至小而无间者也大小兼该本末不遗行之者其在

 人乎继之以故曰苟不至徳至道不凝焉诚谓道之所

 以极于至大至小而莫不具举而无遗者必待至徳之

 人以行之也夫既论其必至徳然后可以行至道之意

 矣而其指示学者所以进于是道先生改作修是德之工夫则

 又不可不详言之于是又继之曰故君子尊徳性而道

 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

 敦厚以崇礼所以示学者之于此道不可徒志其大而

遗其小得其本而遗其末驰意于高远而不求夫致知

 力行之实也知乎此则横渠之说与夫吕氏游杨之说

皆所以发明此理而人杰前日之疑是乃见理不明妄

 议之也吕氏游杨有未安处或问既言之矣若杨氏又

 以温故知新为道问学之事敦厚崇礼为道中庸之事

则恐不必如此说以害正意耳侯氏以礼为道之物不

 知道之理果何谓也至其辨杨氏道非礼不止之言之

失却似可取谨复具此以求教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说得之但进于是道者未安

   答万正淳

 通书谨独章动而正曰道用而和曰徳匪仁匪义匪礼

 匪智匪信悉邪也以太极图配之五常配五行则道徳

 配阴阳徳阴而道阳也

亦有此理

 今士大夫家䘮服有稍从礼制者止留意于男子之服

 若妇人之服止是因仍时服按礼记檀弓妇人不葛

 章注云妇人重要而质不变所重然则妇人䘮服衣裳

 相连如深衣形制而用麻为带约之至期除去只散其

 要也又云卒哭直变绖而巳绖首绖也按䘮服小记正

 义云妇人有三髽一是斩衰髽二是齐衰布髽今云变

 首绖是变麻为葛也不知妇人之首绖是髽之外别有

 首绖如男子之首绖或髽之用麻用布者即是否若髽

 之用麻用布者即是绖则麻可变而为葛若布变为葛

 则反重矣乞详以见教

麻髽布髽恐是以此二物括发而为䯻其绖则自加于髽

上非一物也当暑目昏不暇检阅可更详之

 古者一世自为一庙后世同堂异室是一室之中夫妇

 相配也若祫祭之位则太祖与妣皆东向昭之位次则

 高祖西而妣东祖西而妣东皆南向穆之位次则曽祖

 西而妣东祢西而妣东皆北向亦是夫妇相配今按丧

 有祔祭必以昭穆盖卒哭而祔既行礼毕复迎所祔神

 主于几筵以终丧制至祔庙时却有当迁之祖而所祔

 神主自为一世但父在母亡未可祧迁恐须别为一处

 以祭其母也又按丧小记云妇祔于祖姑祖姑有三人

 则祔于亲者恐亦是卒哭之袝若亲者是妾祖姑妇却

 是适妇妾祖姑祭于孙止妇乃传重入庙者岂可以混

 于彼乎

凡丧父在父为主母或先亡父自祔之祖母之室岁时祭

之东厢父死乃随之以入庙耳嫡妇祔于妾祖姑诚似未

安然未有考则不得巳且从祔于亲者之文盖舍此社撰

不得也

 䘮小记妾祔于妾祖姑正义云妾母不世祭于孙否则

 妾无庙春秋考仲子之宫胡氏云孟子入惠公之庙仲

 子无祭享之所审如是则天子之元后诸侯之元妃虽

 曰无子必当配食于庙而其他或继室或媵妾虽曰有

 子而即天子诸侯之位者皆当为坛于庙而别祭之至

 大祫则祔于正嫡而祭所谓诸侯不再娶于礼无二嫡

 之说可通于天子也不审如何

妾母不世祭则永无妾祖姑矣向窦文卿亦尝问此无以

答之今恐䟽义之说或未可从也为坛之说恐亦未安祔

嫡而祫妾并坐尤为未便恐于礼或容有别庙但未有考

 命士以上父子异宫是同处而各有室庐否

古人宫室之制前有门中有堂后有寝凡为屋三重而通

以墙围之谓之宫以理言之父子固当同处然所居之左

右前后或是他人之居不可展拓不知又如何得同处此

等事古今异宜不可得而考也

 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卫人杀州吁于濮卫人立𣈆

 三称卫人是非不相掩也直书而义自见矣滕侯于隐

 公时书卒书来朝至桓公二年以后终春秋之世止称

滕子胡氏以为因其朝威䧏而称子果如是说则威公

 之世贬之足矣自是称子而不侯无乃非恶恶止其身

 之义乎

沙随程丈此说甚精曽见之否

 胥命于蒲三传荀卿及胡氏皆有取齐卫二侯之说

 或者以谓二侯不由王命相推戴命为方伯故春秋变

 文以讥之也愚谓若如或者之说则于文义为顺恐合

 经意彼春秋诸侯私相要誓诚为可罪然其私相会聚

 交政中国虽曰不盟亦未见其有可取也彼所谓相命

 而信谕谨言而退凡交际之间有投合者大率皆然又

 何足以为异而必变文深许之乎况齐僖卫宣行事载

 于春秋诚举一端如纪会桃丘等事莫非倾险之习则

其相命之际不知果何所命乎不要其相命之公私而

 槩以相命为可取愚未敢深信

史记书齐卫会于徐州以相王似或者胥命之说

 夫人姜氏薨于夷齐人以归恐当从左氏闵公二年之

传胡氏谓齐人归者以其丧归于鲁也书曰以归何以

 决知其以丧归于鲁乎且七月齐人以丧归鲁而十有

 二月其丧方至岂若是其迟迟乎

凡书以归皆为以之而归其国如戎伐凡伯之类

 滕侯自威公以后称子𣏌侯自庄公以后称伯又僖二

 十三年卒而书子二十七年朝而书子后又称伯窃意

 当时小国朝会于大国从其爵之大小以纳其贡之多

 少故子产争承于平丘之会以谓郑伯男也而使从公

 侯之贡吴𣈆黄池之会吴人将以公见𣈆侯子服何以

 谓敝邑之职贡于吴有丰于𣈆今将以寡君见𣈆敝邑

 将改职贡若为子男则将半邾以属于吴而如邾以事

 𣈆由此𮗚之则当时公侯之国以其职贡之不共而自

 贬其爵者多矣

沙随说正如此

 侵曹伐卫再称𣈆侯先生侧边批云此正是𣈆文谲处恐非贬辞盖围

 宋之役二国虽不与而其从楚则一也𣈆文不先加兵

 于陈蔡郑许而先侵曹伐卫或是当时事势有未可者

 岂有楚人𭧂横诸侯皆南向从楚而得一诸侯用兵以

 张中国之威春秋遂遽贬之乎先生侧批云康节论五霸功罪之意得之

 以楚人救卫为善楚贬𣈆而成凡书救者未有不善之

 例则文公九年楚人伐郑公子遂会𣈆人宋人卫人许

 人救郑为罪赵盾何也既罪赵盾何以又书救乎学春

 秋者固不可执定例以害大义也至于下书执曹伯𢌿

 宋人卫侯出奔复归与元咺等事则𣈆侯无所逃责矣

有难言者

 楚子䖍诱蔡侯般杀之于申利其国而诱杀之也故名

 胡氏谓蔡般弑君与诸侯通会盟十有三年矣楚子若

 以大义唱天下奉词致讨其弑父弑君之罪谋于蔡众

 置君而去虽古之征𭧂乱者不越此矣愚谓诸侯与通

 会盟者楚子为之会主也以弑君之贼会弑君之贼同

 恶相求非惟不能讨其罪亦不敢讨其罪矣今欲图其

 国而杀之恶人之常态也是乌可于十有一年之后责

 楚子以唱大义以讨般楚子未暇治也而又责其讨般

 典刑紊矣

甚善

 舜孔子先天者也先天而天弗违志壹之动气也伏羲

 氏后天者也后天而奉天时气壹之动志也此数语恐

 未安伏羲是阐三才之理舜孔子是感和气之应其引

 先天后天之说固为失之引孟子志气之论尤失其旨

 其后又言圣人之心感物而动辞意亦差皆以作用观

 圣人之失也

胡氏此章似无病更宜详味但不知文成致麟果然否耳

 极高明而道中庸中庸虽是常行之道然其徳之至则

 极乎高明高明犹言上逹也中庸犹言下学也

极高明而道中庸若如来喻即是上逹而下学成何道理

此处且当虚心熟玩本文之意参以章句之说便见日用

工夫的确处不须容易立说

 有气禀之恶有䧟溺之恶然皆当复之以为善明道所

 谓有流而未远已渐浊有出而甚远方始浊却是说

 溺之恶䧟溺之恶比比皆是气禀之恶则如子越椒之

 类不常有也气禀之性犹物之有万殊天命之性则一

 也

气禀物欲之䧟溺此不必论其常有不常有但当致其澄

治之功耳

 吕氏说率性之谓道一叚如礼谓差等节文与夫丧服

 异等仪章异制大意与修道之谓教相似

吕氏意却在无所憾莫敢争处见得率性是道也

 侯氏引告子生之谓性以解率性却只是说得气质之

 性而所谓率性者不专主乎气质也如曰物之自有也

 草木之不齐飞走之异禀然而动者动植者植天机自

 完岂非性乎马之性健而健牛之性顺而顺犬吠盗鸡

 司晨不待教而知之岂非率性乎言草木飞走马牛犬

 鸡之性而不及人之性仁义礼智之为性则踈略之甚

 无待于此

侯氏说固踈略然却是宗程先生说但得其言而不得其

意故信口言之而为此踈脱耳

 一阴一阳之谓道言天道之流行者也率性之谓道言

 人物之所以得乎天道者也

一阴一阳之说

 杨氏言仁义不足以尽道恐未安易只说立人之道曰

 仁与义

仁义不足以尽道游杨之意大率多如此盖为老庄之说

䧟溺得深故虽亲闻二先生之言而不能虚心反复著意

称停以要其归𪧐之当否所以阳离阴合到急衮处则便

只是以此为主也此为学者深切之戒然欲论此更须精

加考究不可只恃曰仁与义之言而断以为必然也近得

龟山列子说一编读了令人皇恐不知何故直到如此背

驰也

 侯氏曰君子终日乾乾至无咎者戒谨所不闻也君子

 终日对越上帝尚何戒谨恐惧之有以圣人之诚则无

待乎此也恐未安乾乾夕惕为戒谨恐惧其说虽可旁

通然乾乾夕惕乾九三之事也九三居下之上君徳巳

著圣人之心自是如此中庸言戒谨不睹恐惧不闻乃

学者之事比而同之则少差矣且其说既已如此又曰

 君子对越上帝尚何戒谨恐惧以圣人之诚则无待乎

 此其说自相背驰殆不可晓

侯氏说固多踈阔然以乾乾夕惕为圣人之事戒谨恐惧

为学者之事亦恐未然大抵戒惧惕厉之心则一而成徳

𥘉学所至自不同耳

 张子曰礼亦有不须变者如天叙天秩之类时中者不

 谓此五典五礼生民日用之常君子之所力行者举不

 外此常者固此理也凡事不出此五者非五者之外别

 有个时中也

张子之言如三代所因及所损益之类理虽一而事不同

也未可遽以为不然

   答万正淳

两个其为气也是言浩气之体用未是以养为气主集义

以下是推明气所由生非是论以集义为主盖气虽至刚

大配道义然非集义则无以生之非可以行义而掩取之

如此为文乃得抑扬之意横渠论易乾卦诸爻恐皆过论大抵易卦

爻辞本只是各著本卦本爻之象明吉凶之占当如此耳

非是就圣贤地位说道理也故干六爻自天子以至扵庶

人自圣人以至于愚不肖筮或得之义皆有取但纯阳之

徳刚健之至若以义类推之则为圣人之𧰼而其六位之

高下又有似圣人之进退故文言因潜见跃飞自然之文

而以圣人之迹各明其义位有高下而徳无浅深也然其

本意亦甚分明未尝过为深巧如横渠之说也且如𥘉九

则是徳巳成而行未著故众人未见其徳而君子之心确

然巳有以自信也九二则人见其庸言庸行闲邪存诚之

迹又从而他之也九三则虽渉此危地而但进徳修业之

不巳也九四则其位愈进其危益甚而亦但知循理不恤

其他也九五则以天徳居天位而天下莫不仰观之也上

则过极而亢不能无悔矣若以徳言则愈进愈高此当为

圣而不可知之地又岂有可悔耶今横渠专以圣人为说

巳失本经之指又逐爻为渐进之意又非文言之义且其

龙徳正中不在九二而在九三九二之徳博而化非进于

九三则未免于非理非义之失而其取义前后相妨因缪

益讹而转不得其所矣大抵近世说经者多不虚心以求

经之本意而务极意以求之本文之外幸而𣺌茫疑似之

间略有缝罅如可钩索略有形影如可执搏则遂极笔模

写以附于经而谓经之为说本如是也其亦误矣此数叚

文义正淳所疑多得之但谓九三天下将归益当进徳修

业为未然乾乾夕惕自是君子之常事今虽处危地而不

失其常耳知至知终亦不是言修为先后之渐只是见徳

业内外之别盖心则致诚以进徳身则修辞以居业进徳

者日新居业者无倦与周公⿰纟⿱𢆶匹 -- 继日待旦意虽略相近而不

相似也九四只是循理而行自无固必耳亦不为信孚于

人而后可跃也

干有两干是两天也昨日行矣今日又行其实一天耳而

行徤不巳此所为天行徤地平则不见其顺必其高下层

层地去此所以见地势之坤顺㸔易传若自无所得縦㸔

数家反𬒳疑惑如伊川先生教人㸔易只须㸔王弼注胡

安定王介父解今有伊川传且只㸔此尤妙解书难得分

晓赵岐孟子拙而不明王弼周易巧而不明格物致知正

心诚意不可著些纎毫私意在其中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之五十一

朱文公文集卷五十一

考异

 答董叔重第五书末一本更有一问一答

  孟子曰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恐有巳欲立而立人巳

  欲逹而逹人之意强恕而行求仁莫近恐有能近取

  譬可谓仁之方也巳之意盖反求诸身而实有此理

  如仁义忠孝应事接物之理皆实有之非出于勉强

  伪为到此地位则是以巳及物不待推矣未至于此

  则须强恕以去巳私求得天理之公所谓推巳及物

  也未知是否

说非是

 第八书至仁与义则又合气与形而理具焉然

   而巳矣盖阴阳者阳中之阴阳也柔刚者阴中之

  阴阳也仁义者阴阳合气刚柔成质而是理始为人

  道之极也然仁为阳刚义为阴柔云云  所  谓动

  而止其所也盖艮之义止而巳当止而止止也当

  行而行亦止也此所谓止其所也静而止其所者

    乃  能不见其人未有顾巳身之利害祸福

  而能不畏侮于人之彊弱贵贱也 故曰动静各止

  其所云云是又就做工夫上言犹所谓奸声乱色不

  留聦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之意此盖发明所以能

  止之义故其彖传有曰背故不𫉬其身不见其人是

  以能止也此恐言外之意未必易之本义不知如此

  㸔得否 此书末一本更有一问一荅

 或问孟子言仁必对义孔子言仁必配智其不同也铢

  妄意谓孟子之言指偏言一事之仁也孔子之言指

  专言包四者之仁也然虽偏言各专一事而不仁亦

  无以为义虽专言以包四者而不智亦无以为仁其

  归亦一而巳矣然孟子亦有专言之者如仁人心是

  也孔子亦有偏言之者如爱人是也故羞恶辞逊是

  非者恻隐之心随感而应者也是非之分素明则恻

  隐羞恶辞逊之发始各得其当而不悖也故元亨利

  贞而不贞亦无以为元也未知是否

此条大槩近似而语意不密且㸔他见得道理分明触处

通贯处是甚底可也

 荅黄子耕却无欠阙耳欠一作少

 别𥿄一作荅黄子耕别𥿄 其 实无甚异一本无下无甚字 李 仲水水一作求

 答万正淳今将以寡君见𣈆此下一有君字


             闽县儒学教谕王制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