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五十八

卷第五十七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 卷第五十八
宋 朱熹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卷第五十九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五十八

 书知旧门人问答

   答张仁叔

居敬行简程子意与仲弓不同当以仲弓之言为正

不改其乐近𮗜集注克巳复礼之目说得未尽巳改作慱

文约礼之序矣更思之所说不改其乐学者不能躐进唯

子贡之无謟可为此语有病可并思之

孟之反一叚所说支离非圣人本意

约之以礼礼字便作理字㸔不得正是持守有节文处

复礼之礼亦然

医书不仁之说所论得之但亦湏实见此理不可只如此

说过也

用之则行则字之意恐不如此

富不可求此章之意但方言其不可求耳未遽及夫求之

而得祸也两意虽略相似而大不同可更审之

君子所贵乎道者三(⿱艹石)如此说则道与物为二矣况其文

义本不如此集注说得甚明可更详之

霍光临大节亦大有亏欠处

耐久行远之说得之但不知如何见得仁以为巳任之重

仁是何物又如何其任也可更思之一易再易之说问之

果然或恐中原地美其瘠土亦胜此间之膏腴

什一之法传于今者大略如此其详则不可得而知矣以

孟子考之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其轻重又不同

而考之周礼则行助法处有公田而行贡法处无公田也

孟子集注中似巳言其大略可更详之此等亦难卒晓须

以周礼为本而参取孟子班固何休诸说订之庶㡬可见

髣髴然恐终亦不能有定论也但不可不尽其异同耳

粟一石值钱三十文一岁而止用钱三百可见古来钱重

然其卖买皆然则人亦不以为病也其他盖不可考云

李悝百亩而收百五十石者粟也鼂错百亩而收不过百

石者似恐是米然则其多少固自有不同耳

所论律吕恐㸔得未子细须作一图子分定十二律之位

却于中间空处别用𥿄作一小轮子写五声之位当心用

𥿄条穿定令可轮转𨚫依通典十二律之均逐一认定分

别正声子声则自见得次序分明不可只如此空说也盖

正声是全律之声如黄钟九寸是也子声是半律之声如黄钟四寸半是也

一均之内以宫声为主其律当最长其啇角徵羽之律(⿱艹石)

短即用正声或有长者则只可折半用子声此所谓一均

五声而分正声子声之法也十二律既自有正声又皆有

子声以待十二均之用所谓黄钟太吕太簇无子声以其

一均之内啇角徴羽四声皆短于本律故也(⿱艹石)以中吕为

宫则黄钟为徴而当用子声矣(⿱艹石)蕤宾为宫则大吕为

征而当用子声矣(⿱艹石)以林钟为宫则太簇为徴而当用子

声矣此十二律所以皆有子声也试更用此推之当自晓

得不然即须面论乃可通也

所论三月不违仁人之生也直先难后𫉬齐鲁之变中庸

之徳博施济众默而识之徳之不修志于道四教仁远等

说皆得之然亦更冝详味

   答杨仲思

来喻仁说似亦未莹如云仁以行之则心无不一此语甚

有病又云无思无虑之时毎加提省此亦非是所谓敬者

只是要专一耳𥘉不偏在静处也又闻尊丈远出不知是

往何许尊年独旅恐非所宜为子弟者当有以代其劳也

漳州陈安卿书来甚长进不易得也

   答杨仲思

所论仁字大意得之更宜子细就此玩味庶㡬渐次简㓗

分明仍就实处加功勿令间断乃实为巳物耳不然辨折

虽精无益于得也

   答杨仲思

前书所问数条皆大义也但字义同异之间分别未明故

⿺辶处晓今但㸔横渠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

之性存焉一叚将此两个性字分别自生之谓性以下凡

说性字者孰是天地之性孰是气质之性则其理自明矣

公仁之说亦是如此公则无情仁则有爱公字属理仁字

属人克巳复礼不容一毫之𥝠岂非公乎亲亲仁民而无

一物之不爱岂非仁乎以此推之意亦可见

   答杨仲思

所示疑义(⿱艹石)据易文即艮其背即是止其所之义而伊川

说作两般恐非经之本指然其言止欲于无见乃非礼勿

视勿听之义于学者亦不为无用更思之

   答谢成之

熹病老益衰今年尤甚亦理之常无足怪者况身外之悠

悠又可复置胸中耶所恨闻道既晚而行之不力上无以

悟主听下无以变时习而使斯文蒙其黮暗是则不能无

愧于古人耳所示二典说大槩近似目昏尚未及细看此

中今年绝无来学者只邵武一朋友见编书说未备近又

遭丧俟其稍定当招来讲䆒亦放诗传作一书彼编所㸔

后篇得接续寄来尤幸恐当有所𦔳耳但三山林少颕说

亦多可取乃不见编入何耶李氏说为谁其论放勋字义

与林说正相似又以钦哉为戒𩛙二女之词则正与鄙意

合也盖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皆尧语其下云厘降二女

于妫汭嫔于虞乃是史记其下嫁二女于妫水而为妇于

虞氏于是尧戒以钦哉正如所谓必敬必戒者乃叙事之

体也自孔传便以女于时以下为史官所记故失其指耳

诸诗亦佳但此等亦是枉费功夫不切自巳底事(⿱艹石)论为

学治巳治人有多少事至如天文地理礼乐制度军旅刑

法皆是著实有用之事业无非自巳本分内事古人六艺

之教所以游其心者正在于此其与玩意于空言以校工

拙于篇牍之间者其损益相万万矣(⿱艹石)但以诗言之则渊

明所以为高正在其超然自得不费安排处东坡乃欲篇

篇句句依韵而和之虽其高才合揍得著似不费力然巳

失其自然之趣矣况今又出其后正使能因难而见奇亦

岂所以言诗也哉东坡亦自晓此观其所作黄子思诗序

论李杜处便自可见但为才气所使又颇要惊俗眼所以

不免为此俗下之计耳

   答黄道夫

天地之间有理有气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

气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是以人物之生必禀

此理然后有性必禀此气然后有形其性其形虽不外乎

一身然其道器之间分际甚明不可乱也(⿱艹石)刘康公所谓

天地之中所谓命者理也非气也所谓人受以生所谓动

作威仪之则者性也非形也今不审此而以魂SKchar2鬼神解

之则是指气为理而索性于形矣岂不误哉所引礼运之

言本亦自有分别其曰天地之徳者理也其曰阴阳之交

鬼神之会者气也今乃一之亦不审之误也诗曰天生烝

民有物有则周子曰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所谓

真者理也所谓精者气也所谓则者性也所谓物者形也

上下千有馀年之间言者非一人记者非一笔而其说

同如合符契非能牵联配合而强使之齐也此义理之原

学者不可不察

   答黄道夫

示喻性气之说甚善但则者人之所以循乎天循字恐未

安盖则之一字方是人之所受乎天者至于所谓飬之以

福乃所谓循乎天耳西铭天地之塞似亦著扩充字未得

但谓充满乎天地之间莫非气而吾所得以为形骸者皆

此气耳天地之帅则天地之心而理在其间也五行谓水

火木金𡈽耳各一其性则为仁义礼智信之理而五行各

专其一人则兼备此性而无不善及其感动则中节者为

善不中节者为不善也

   答李子能亢宗

累承喻及为学之意甚善甚善但如此用力头绪太多令

人纷扰无进步处故程先生说㴠飬须是敬进学则在致

(⿱艹石)只于此用力自然此心常存众理自著日用应接各

有条理矣近思录前三四卷专说此事近修定大学解亦

说得此次第分明近思必巳有之大学今往一本可细考

之依此节次做一两年功夫自当见得门路立得根本也

陈后之持守见识皆不易得不知今年曽复来城中否与

之讲贯当有深益刘叔文守得亦好但未知后来所见如

何耳为学十分要自巳著力然亦不可不资朋友之𦔳要

在审取之耳朱飞卿远来见此相聚但亦苦多病未尝不

相与谈及子能也

   答陈廉夫

示喻缕缕足诏雅意但为学功夫不在日用之外检身则

动静语默居家则事亲事长穷理则读书讲义大抵只要

分别一个是非而去彼取此耳无他玄妙之可言也论其

至近至易则即今便可用力论其至急至切则即今便当

用力莫更迟疑且随深浅用一日之力便有一日之效到

有疑处方好㝷人啇量则其长进通逹不可量矣(⿱艹石)即今

全不下手必待他日远求师友然后用力则目下蹉过却

合做底亲切功夫虗度了难得底少壮时节正使他日得

圣贤而师之亦无积累凭藉之资可受钳锤未必能真有

益也

   答陈叔向

去岁南游幸遂既见之𩓑别后匆匆逾年欲致一书未暇

而便至竟辱先施感愧不可言示喻学者不能身践而䳱

于空言此诚今世莫大之患然亦不善读书者之咎耳书

之设岂端使然哉大抵圣贒之教无一言一句不是入徳

门戸如所谓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者尤为深切真当佩服

存省以终其身不但后学也但道体无尽人见易偏内外

本末又不可不兼举此亦所当知耳

   答舒提干

示喻两条深荷发药偶奉祠已得请姑为辟色辟言之计

蕃固之祸恐亦正坐不能知难而退耳所刻二书𥨸意贤

者于郑注吕说之云犹有未深考者𩓑少加详焉而摭其

义理之不合者复以见教则幸甚幸甚

   答颜子夀

昨辱枉顾并示长书具悉雅意但君子行身自有法义固

不求于苟异亦不期于必同至于行道济时用舎行藏又

有非人力所能必致者圣贤之教历历可考如贤者之所

论是乃谋利计功之意非熹之所敢闻也大率近世此说

甚炽人心不正而习俗不美正坐此耳𩓑更思之毋为卒

䧟溺也

   答边汝实

所欲言者不过前夕然亦非谓全然不事其心但资次等

级未应遽尔超躐湏物格知至然后意可诚心可正耳

   答李次张

承留意七篇之指想深有所契义利之际固当深明而力

辨然伊洛发明未接物时主敬为善一叚功夫更湏精进

乃佳不尔㡬无所据以审夫义利之分也试以此质之南

轩当亦以为然耳

   答方平叔

伏承远贻书札礼意甚勤而所以教诲责望之者甚至熹

愚不肖惧不足以当也顾独惟念自省事来闻师友之训

读圣人之书观其教人不过讲学修身以全其所受于天

者出为世用则随其大小推吾之所有以及人至于用与

不用合与不合则直任之盖未尝以是必于人亦未尝以

是变于巳以此自信誓将终身由之而不自知其力之果

足以有至焉否也今读来教其观于当世之变详矣然𫍰

𫍰然常有忧其不合而必于求合之意其责君子也巳详

其徇小人也巳甚是虽忧世之心甚深而古之圣贤非不

忧世者其规模气𧰼似或不如此也孟子曰人病舎其田

而耘人之田所求于人者重而所以自任也轻其论狂狷

郷原之得失以及君子反经之意尤所谓深切而著明者

孔子亦曰古之学者为巳今之学者为人有志之士深省

乎此亦足以判然无疑于舜跖之间矣不审明者以为如

   答王钦之

承喻编次程书以类相从此亦用功之一端(⿱艹石)求之于此

而验之于日用思虑作为之间玩索操存无所偏废则穷

理居敬之功交相为助而两造其极矣玩物䘮志之戒乃

为求多闻而不切巳者发遗书又有不可外靣只务泛观

物理正如㳺骑无所归之说亦为此耳至于义理虽明而

践履不至者则亦多端或是知之未深或是行之不力或

是气质之偏有难化处在彼诚为累徳然在我观之但当

内自警省不使加乎其身而不可以此遽起轻视前辈之

心且疑讲学之无益也因下问之及辄效其愚未知中否

有未当者却望垂喻

   答王钦之

所须问目𥨸谓不必如此但取一书从头逐叚子细理会

久之必自有疑有得(⿱艹石)平时泛泛都不著实循序读书未

说义理不精且是心绪支离无个主宰处与义理自不相

亲又无积累功夫参互考证骤然理会一件两件(⿱艹石)是小

小题目则不足留心择其大者又有躐等之弊终无浃洽

之功非区区所以望于尊兄者故不敢承命浼闻但𩓑颇

采前说而以论语为先一日只㸔一二叚莫问精粗难易

但只从头㸔将去读而未晓则思思而未晓则读反复玩

味久之必自有得矣近年与朋友商量亦多以此告之然

未见有㸔得彻尾者人情喜新厌常乃如此甚可叹论语

二十篇尚不耐烦㸔得了况所谓死而后巳者又岂能辨

如此长远功夫耶

   答王钦之

来书谓穷理不必泥古人言句固是也然亦岂可尽舍古

人言句哉程夫子曰穷理亦多端或读书讲明道理或论

古今人物别其是非或应事接物求其当否皆穷理也夫

讲道明理别是非而察之于应接事物之际以克去巳私

求夫天理循循而进无迫切陵节之弊则亦何患夫与古

人背驰也(⿱艹石)欲尽舍去古人言句道理之不明是非之不

别泛然无所决择虽欲惟出处语默之察譬之适越者不

知东西南北之殊而仆仆然奔走于途其不北入燕则东

入齐西入秦耳

   答胡平一元衡

白鹿闻极留念甚善甚善所谓时文之外别无可相启发

者语似过谦此亦在夫为之而巳岂真有限隔而不容一

窥其门戸哉所喻三代正朔之说旧尝疑此而深䆒之卒

至于不可稽考而益重其所疑因置不论今读来喻考究

虽详然反复再三亦未有以释所疑也如云周家记年必

首十一月而春秋乃书春正月又云未尝改月号以冬为

春假夏月而乱周典则未知春秋所谓春正月者其下所

书之事为建子月之事耶建寅月之事耶(⿱艹石)云建子月事

则春正月者岂非改月号而以冬为春(⿱艹石)云建寅月事则

是用夏正月而乱周典矣安得云未尝云云如是耶前人

盖巳见此不通故为胡氏之学者为之说曰春正月者夫

子意在行夏之时而以建寅之月为岁首也其下所书之

事即建子月之事无其位而不敢自专也如此则或可以

不碍然春秋所书之月逐与月下之事常差两月则恐圣

人作经又不(⿱艹石)是之纷更多事也凡此之类反复推说

有可通亦尽有可难虽尝遍问前辈亦未有决然坚定不

可移之说𥨸谓读书凡(⿱艹石)此类与其求必通而䧟于凿且

又虚费日力而无𥙷于日用切巳之功则似不(⿱艹石)阙之之

为愈也(⿱艹石)夫所谓日用切已之功则圣贤言之详矣其在

大学论语中庸孟子者文义分明指意平实读之晓然如

见父兄说门内事无片言半词之可疑者什八九也SKchar

不少置其心于此而必用意于彼之﨑岖哉因书附报偶

及于此幸明者有以察之也

   答杨志仁

示谕不省所谓然不知贤者之所为学者欲得之于巳耶

欲见称于人耶观此用心灼见差误请便就此推究来历

痛与扫除乃为格物之实耳不然此心外驰不著自巳徒

然诵说恐无所益也

   答杨志仁

两书所喻存飬工夫甚喜甚慰固知他人不能如此著实

用工但此亦是 依本分事正不湏把来作奇特想只合

趁此心地明净处大著胸怀将世间道理精粗表里从头

至尾理会一畨交他真个通透无疑碍处方是向进(⿱艹石)

守此些个不敢放开毎㸔义理亦只㨂取玄妙高远无形

无𧰼处方肯理会如此则遂成偏枯倒向一边将为有体

无用之学而与老佛无以异矣所论理气先后等说正坐

如此怕说有气方具此理恐成气先于理何故却都不㸔

有此理后方有此气既有此气然后此理有安顿处大而

天地细而蝼蚁其生皆是如此又何虑天地之生无所付

受耶要之理之一字不可以有无论未有天地之时便巳

如此了也张子说得费力惟是太极通书数章说得极分

明熹解得又极分明可更子细㸔便自见得也浩然之气

(⿱艹石)据孟子所言即合尽就粗处㸔不湏如明道先生之说

(⿱艹石)欲理会明道先生说底则亦只合就日用间巳身上回

头识取不须如此说作费力也日月至焉(⿱艹石)说颜子即诚

不可如此说今既明言回也其心三月不违其馀则但能

如此则其工夫䟽密久近较然可见何为而复有此疑耶

且曰非夲文之义则未知以本文之义为当如何耶至徳

之论又更难言论语中只有两处一为文王而发则是对

武王誓师而言一为㤗伯而发则是对太王翦啇而言(⿱艹石)

论其志则文王固高于武王而泰伯所处又高于文王(⿱艹石)

论其事则泰伯王季文王武王皆处圣人之不得巳而㤗

伯为独全其心表里无憾也不然则又何以有武未尽善

之叹且以夷齐为得仁耶前此诸儒说到此处皆为爱惜

人情宛转回护不敢穷究到底所以更不敢大𨳩口说令

人胸次愦愦自欺自诳此病不小想贤者尤当疑骇未敢

以为然也然当更思之(⿱艹石)信未及即且放下向后时时提

起略一审玩便自见得也通老闻欲见访颙俟其来不及

作书因见烦为致意然又恨志仁有书社之守不能偕来

为不满耳

   答徐子融昭然

所论浩气甚善甚善大率子融志气刚决故所见亦如此

痛快直截无支离SKchar2绕之弊更𩓑益加详审专就平实亲

切处推究体认久当有以自信不为高谈虚见所移夺也

见正叔说向得曽参多一唯之句深有契合此正是大病

今只此一唯尚且理会不得如何欲更向他头上过去也

   答徐子融

子融志趣操守非他人所及但苦从𥘉心不向里故虽稠

人广坐闭眉合眼而实有矜能异众之心非不读书讲义

而未尝潜心默究剖析精微但据一时所见粗浅意思便

立议论说来说去都无意味枉费笔舌如向来所论鸡抱

卯事才郷便取僧言以为至当而不究彼之所事与吾不

同之实固为踈略而子融力攻其失乃不于此著眼而支

离蔓衍但言鸡不合抱卯而不知检点其所抱之非卯凡

皆类此全不子细只向外走自巳分上了无所得故中间

数为贤者言之所谓向外非谓子融不能闭眉合眼也想

子融自恃有此便谓巳能向里而人不知故心不服而有

北门之辨至于词气俱厉殊骇观听然味其言如所谓无

鬼神无释氏者皆无义理夫鬼神二字著于六经而释氏

之说见行于世学者当讲究识其真妄(⿱艹石)不识得纵使绝

口不谈岂能使之无邪子融议论粗率不精大率类此(⿱艹石)

是果能向里思量分别详细岂至此耶今详来书所谓观

书究义反身顺理攻其恶毋攻人之恶者依旧是错认话

(⿱艹石)只似日前做功夫即所究之义所顺之理所攻之恶

皆恐未真实也且讲论是非正为自家欲明此理不是攻

人之恶(⿱艹石)理会得是于自家分上尽有得力处(⿱艹石)㸔错了

即终日闭口不别是非刬地不是矣此盖日前穷理未精

便自主张得重又为不胜巳者妄相尊奖致得自处太高

将义理都低㸔浅㸔了今(⿱艹石)觉悟须且虚心退后审细辨

认令自巳胸中了然不惑庶㡬有进步处耳

   答徐子融

有性无性之说殊不可晓当时方叔于此本自不曽理会

率然躐等㨂难底问熹(⿱艹石)照管得到则于此自合不答且

只教他子细熟读圣贤明白平易切实之言就巳分上依

次第做功夫方有益于彼而我亦不为失言却不合随其

所问率然答之致渠一向如此狂妄此熹之罪也驷不及

舌虽悔莫追然既有此话头又不容不结末今试更为诸

君言之(⿱艹石)犹未以为然则亦可以忘言矣伊川先生言性

即理也此一句自古无人敢如此道心则知觉之在人而

具此理者也横渠先生又言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

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其名

义亦甚密皆不易之至论也盖天之生物其理固无差别

但人物所禀形气不同故其心有明暗之殊而性有全不

全之异耳(⿱艹石)所谓仁则是性中四徳之首非在性外别为

一物而与性并行也然惟人心至灵故能全此四徳而发

为四端物则气偏驳而心昏蔽固有所不能全矣然其父

子之相亲君臣之相统间亦有仅存而不昧者然欲其克

巳复礼以为仁善善恶恶以为义则有所不能矣然不可

谓无是性也(⿱艹石)生物之无知𮗜者则又其形气偏中之偏

者故理之在是物者亦随其形气而自为一物之理虽(⿱艹石)

不复可论仁义礼智之仿佛然亦不可谓无是性也此理

甚明无难晓者自是方叔暗昧胶固不足深责不谓子融

亦不晓也至引释氏识神之说则又无干渉盖释氏以虚

空寂㓕为宗故以识神为生死根本(⿱艹石)吾儒之论则识神

乃是心之妙用如何无得但以此言性则无交渉耳又谓

枯槁之物只有气质之性而无本然之性此语尤可𥬇(⿱艹石)

果如此则是物只有一性而人𨚫有两性矣此语非常丑

差盖由不知气质之性只是此性堕在气质之中故随气

质而自为一性正周子所谓各一其性者向使元无本然

之性则此气质之性又从何处得来耶况亦非独周程张

子之言为然如孔子言成之者性又言各正性命何尝分

别某物是有性底某物是无性底孟子言山之性水之性

山水何尝有知𮗜耶(⿱艹石)于此㸔得通透即知天下无无性

之物除是无物方无此性(⿱艹石)有此物即如来喻木烧为灰

人阴为土亦有此灰土之气既有灰土之气即有灰土之

性安得谓枯槁无性也又如狭其性而遗之以下种种怪

说尤为可𥬇今亦不暇细辩但请虚心静虑详味此说

自见得如㸔未透即且放下就平易明白切实处玩索㴠

飬使心地虚明久之须自见得不须如此信口信意驰骋

空言无益于巳而徒取易言之罪也如不谓然则请子融

方叔自立此论以为宗旨熹亦安能必二公之见从耶至

于易之说又别是一事今于自巳分上见成易晓底物尚

且理会不得何暇及此当俟异日心虚气平万理融彻㸔

得世间文字言语无不通逹始可细细啇量耳此等(⿱艹石)

会不得亦未妨事且阙所疑而徐思之不当便如此咆哱

无礼也

   答徐子融

熹今年一病㡬至不可支吾午节后方能强起比前一二

年㡬似争十年气血矣老境如此无足怪者亦有朋友十

数人在此相聚绝少得颕悟恳切者前日病中猛省亦不

可全责学者深自恐惧今幸稍苏更当益加䇿励庶㡬不

负所以来之意但恨相去差远不得子融为之表率使相

观而善耳前书所论方叔之说大槩巳是但其末云性有

昏明则又将性作知𮗜㸔矣试更思之如何

   答宋深之之源

熹往者入城幸一再见虽人事匆匆未得款语然巳足以

自慰矣别后不得奉问积有驰情兹辱惠书𫉬闻比日侍

奉佳庆进学有日新之功尤以忻沃经史诸说足见玩埋

修辞之意可为后生读书之法属以病目方读得一二篇

其词气深慱而义理通畅甚可喜也异时益求胜巳之友

相与讲明古人为巳之学而力行之则其所进当有不止

于此者矣三圣相授允执厥中与孟子所论子莫执中者

文同而意异盖精一于道心之微则无适而非中者其曰

允执则非徒然而执之矣子莫之为执中则其为我不敢

为杨朱之深兼爱不敢为墨翟之过而于二者之间执其

一节以为中耳故由三圣以为中则其中活由子莫以为

中则其中死中之活者不待权而无不中中之死者则非

学乎圣人之学不能有以权之而常适于中也权者权衡

之权言其可以称物之轻重而㳺移前郤以适于平盖所

以节量仁义之轻重而时措之非如近世所谓将以济乎

仁义之穷者也至于孔孟言性之异则其说又长未易以

片言质然略而论之则夫子杂乎气质而言之孟子乃专

言其性之理也杂乎气质而言之故不曰同而曰近盖以

为不能无善恶之殊但未至如其所习之远耳以理而言

则上帝之𨹓里人心之秉彛𥘉岂有二理哉但此理在人

有难以指言者故孟子之告公都子但以其才与情者明

之譬如欲观水之必清而其源不可到则亦观诸流之未

远者而源之必清可知矣此二义皆圣贤所罕言者而近

世大儒如河南程先生横渠张先生尝发明之其说甚详

具在方𠕋者今仓司所印遗书即程氏说而张氏之书则

蜀中自有版夲不知亦尝考之否熹自十四五时得两家

之书读之至今四十馀年但𮗜其义之深指之远而近世

纷纷所谓文章议论者殆不足复过眼信乎孟氏以来一

人而已然非用力之深者亦无以信其必然也旧尝择其

言之近者别为一书名近思录今往一通了翁责沈墨刻

亦可见前辈师友源流并以奉寄幸细读之有疑复见告

也令弟叔季诗易之说亦甚详明区区所望盖不殊前之

云也

   答宋深之

且附去大学中庸本大小学序两篇幸视至大学当在中

庸之前熹向在淅东刻本见为一编恐勾仓尚在彼可就

求之此三本者昆仲且分读也近年学者多不读书见昆

仲笃志如此甚不易得所恨相聚之晚不得尽吐腹心前

日临岐不胜忡怅然讲学贵于实见义理要在熟读精思

潜心玩味不可贪多务得搜猎敷衍便为究竟也二序侍

次略为呈白恐有指摘处便中幸喻及也

   答宋深之

大学是圣门最𥘉用功处格物又是大学最𥘉用功处试

考其说就日用间如此作功夫久之意思自别见得世间

一切利欲好乐皆不足以动心便是小小见效处也荀杨

言性得失忘记前语首尾云何然此等处(⿱艹石)于自已分上

见得分明则亦不待人言自然见得矣但恐读书之时无

为巳之意只欲以资口耳作文字即意思浮浅㸔他义理

不出也

   答宋深之

示喻知止之说足见留意然所谓止乃万物各有定理之

谓要在格物穷理乃可知之知之不疑然后此心有定而

可以应物非强遏而力制之也格物功夫前书巳再录去

然亦未尽旦夕当再写一本去也前本千万且勿示人㸔

令有疑处乃有进处耳科举事业𥘉无高论贤者俯就盖

有馀力既知有命之说则日用之间内外本末不须作两

截㸔必先了此然后及彼也戴监庙久闻其名讲学从容

必有至论季随允升相聚各有何说因来一一录示庶知

彼中进学次第也

   答宋深之

示喻大学所疑巳悉格物无传为有阙文章句巳详言之

卒章是推治国之道以平天下文意甚明亦已详说不知

何故尚以为疑岂读之未熟耶更宜玩味不厌烦复则自

分明矣格物致知是大学第一义修巳治人之道无不从

此而出终身要得受用岂是细事来喻乃欲不劳而俟其

自格一何言之易耶近世学者气轻质薄不耐持久每以

欲速之心怀徼幸躐等之望又有科举世俗之学以夺其

志所以常(⿱艹石)有所驱胁迫逐而不睱从容以及乎有成也

   答宋深之

所喻大学以格物为先此得之矣但以致知为致其所以

格物而谓格物为及人及物之事则似于文义殊未详也

向来写去大学说其间固未尽善近巳复多改更然其所

载程先生说此二处文理极分明又并功夫节次一时俱

尽不知何故㸔得如此草率𥨸意此病从平日科举之学

坏了心术致得如此适答子容书巳极言之矣孔子曰古

之学者为巳今之学者为人程先生日为巳者欲得之于巳也为人者欲见知于人也

又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程先生曰君子儒为巳小人儒为人此是古

今学者君子小人之分差之毫厘缪以千里处切宜审之

   答宋深之

示喻为学之意益以精专而兄弟相勉见于诗什深慰老

怀又知更有苏范诸贤相与切磋尤以为喜所问持飬观

书之说前此讲之巳详约而言之持飬之方不过敬之一

字而读书则世间无一事是不合知者但要循序量力而

进耳五峯之书知言为精然其间亦不能无小小可议处

其他往往又不能及故向来敬夫不欲甚广其传今想广

仲之意恐亦有所难言者非靳惜也南轩文此间镂版有

两本其一熹为序者差不杂黄州亦有官本篇秩尤多然

多是少作可恨也此间本无见存者不及寄去后得之当

别附便耳然读书要须辨得精粗得失乃于巳分有益(⿱艹石)

但泛然㸔过即枉费功力矣韩子于道见其大体规模极

分明但未能究其所从来而体察操履处皆不细密其排

佛老亦据其所见而言之耳程先生说西铭乃原道宗祖

此言可以推其浅深也近似之说固应辨析以暁未悟然

须自见得巳分上道理极分明然后可以任此责如其未

然而欲以口舌校胜负恐徒起纷竞之端而卒无益于道

术之明暗也孟子论郷原乱徳之害而卒以君子反经为

说此所谓上䇿莫如自治者况异端邪说日増月益其出

无穷近年尤甚盖有不可胜排者惟吾学既明则彼自㓕

熄耳此学者所当勉而不可以外求者也泽之容之不及

别状意不殊前相望数千里会见无期惟千万力学自爱

   答宋容之之汪

所喻读书未能有疑此𥘉学之通患盖縁平日读书只为

科举之计贪多务得不暇子细惯得意思长时忙迫凡㸔

文字不问精粗一例只作如此渉猎如东坡易解乾卦中说性命系辞中说道

处数章及颕滨解盂子浩然之气处皆是比𩔗无一字成言语今当深以此事为戒洗涤

净尽别立规模将合㸔文字择其尤精而最急者且㸔一

书一日随力且㸔一两叚俟一叚巳晓方换一叚一书皆

毕方换一书先要虗心平气熟读精思令一字一句皆有

下落诸家注解一一通贯然后可以较其是非以求圣贤

立言之本意虽巳得之亦且更如此反复玩味令其义理

浃洽于中沦肌浃髓然后乃可言学耳只如所论大学以

正心诚意为本此便是不子细处且请试考经文正心诚

意致知格物何者为先后耶其他如好乐苟善不害于正

之说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说敬必以诚为先之说亦互

有得失但终是本领未正未容轻议便使一一剖析将去

亦恐未必有益可且就此三四义上子细思索勿正心即

更㸔古注及诸先生说后便见喻为佳就此反复殊胜泛

论也大抵科举之学误人知见坏人心术其技愈精其害

愈甚正恐前日所从师友多是只得此流今以上来诸说

求之则比所闻于石鼓者恐亦未免于此也

   答宋泽之

自顷人还辱书之后不能再致问讯㝷有临漳之𭛠道里

益远音问益难通徒增怅想而巳今春不幸长子䘮亡哀

痛不堪亟请祠以归行过三山始遇来使并领书五通乃

知先丈𭅺中巳遂窀穸之奉及前此遣人与今再遣曲折

备见昆仲显亲传远之意悠久诚确有人所甚难者又不

胜其悲叹也即此盛夏雨寒远惟侍奉佳福铭文之喻昨

承喻及极知不能然念先契之厚固巳心许久矣今兹人

来适此祸难𥘉意决不能办欲且遣还来人俟向后稍间

为之别㝷的便附去既而思之昆仲越数千里而来求铭

再遣使而后得逹此意巳不可孤向后因循未必得偿此

诺则何以见先丈于地下遂留来人随至建阳辍哀排冗

亟为草定缮写封内但鄙拙不文无以发挥行治之实而

事状所载亦有不能悉书者一则志状之体详略自应不

同二则虑其欲益而反损如所记未第时事之类三则病其颇渉于

神怪此三说者更望高明有以察之也今且写得一本旦

夕事定别抄数本寄都下托范文叔发递附便必可逹也

及承深之遂承遗泽即登仕版以究先公欲行未尽之志

而泽之容之亦将读书求志以承家学之传此皆区区之

所深望而垂问勤𢢽又见不自满足之意但千里远书难

尽心曲今且以其大者言之大抵今之学者之病最是先

学作文干禄使心不宁静不暇深究义理故于古今之学

义利之间不复能察其界限分别之际而无以知其轻重

取舍之所宜所以诵数虽慱文词虽工而抵以重为此心

之害要须反此然后可以议为学之方耳向者盖亦屡尝

相为道此然𮗜贤者意中未甚明了终未兔以文字言语

为功夫声名利禄为归极今以所述事状观之亦可验其

不诬矣(⿱艹石)诸贤者果以愚言为不谬则𩓑且以定省应接

之馀功收拾思虑完养精神暂置其所巳学者勿令汹涌

鼓发狂闹却于此处深察前所谓古今之学义利之间粒

剖铢分勿令交互则其轻重取舎之极自当判然于胸中

不待矫拂而趣操自分圣学之门庭始可以渐而推㝷矣

此是学者立心第一义此志先定然后修巳治人之方乃

可决择而修待耳人还无以为意临漳所刻诸书十馀种

谩见远怀书后各有题䟦见所为刻之意近思录比旧本

増多数条如买椟还珠之论尤可以警今日学者用心之

缪家仪鄊仪亦有𥙷于风教幸勿以为空言而轻读之也

   答陈器之

所示四条第一第三两条得之但以公为仁似未精伊川

先生明言仁道难言惟公近之非以公便为仁又云公而

以人体之故为仁𥨸详此意公之为仁犹言去其壅塞则

水自通流然便谓无壅塞者为水则不可更以此意推之

可见仁字下落也又中之为义固非专为刚柔相半之谓

然当刚则刚当柔则柔当刚柔相半则相半亦皆自有中

也试更思之如何

   答陈器之问玉山讲义

性是太极浑然之体本不可以名字言但其中含具万理

而纲理之大者有四故命之曰仁义礼智孔门未尝备言

至孟子而始备言之者盖孔子时性善之理素明虽不详

著其条而说自具至孟子时异端蜂起往往以性为不善

孟子惧是理之不明而思有以明之苟但曰浑然全体则

恐其如无星之秤无寸之尺终不足以晓天下于是别而

言之界为四破而四端之说于是而立盖四端之未发也

虽寂然不动而其中自有条理自有间架不是儱侗都无

一物所以外边才感中间便应如赤子入井之事感则仁

之理便应而恻𨼆之心于是乎形如过庙过朝之事感则

礼之理便应而恭敬之心于是乎形盖由其中间众理浑

具各各分明故外𫟪所遇随感而应所以四端之发各有

靣貌之不同是以孟子析而为四以示学者使知浑然全

体之中而粲然有条(⿱艹石)此则性之善可知矣然四端之未

发也所谓浑然全体无声臭之可言无形𧰼之可见何以

知其粲然有条如此盖是理之可验乃依然就他发处验

得凡物必有本根性之理虽无形而端的之发最可验故

由其恻隐所以必知其有仁由其羞恶所以必知其有义

由其恭敬所以必知其有礼由其是非所以必知其有智

使其本无是理于内则何以有是端于外由其有是端于

外所以必知有是理于内而不可诬也故孟子言乃(⿱艹石)

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是则孟子之言性善盖亦

溯其情而逆知之耳仁义礼智既知得界限分晓又须知

四者之中仁义是个对立底关键盖仁仁也而礼则仁之

著义义也而智则义之藏犹春夏秋冬虽为四时然春夏

皆阳之属也秋冬皆阴之属也故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

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是知天地之道

不两则不能以立故端虽有四而立之者则两耳仁义虽

对立而成两然仁实贯通乎四者之中盖偏言则一事专

言则包四者故仁者仁之本体礼者仁之节文义者仁之

断制智者仁之分别犹春夏秋冬虽不同而同出乎春春

则春之生也夏则春之长也秋则春之成也冬则春之藏

也自四而两自两而一则綂之有宗会之有元矣故曰五

行一阴阳阴阳一太极是天地之理固然也仁包四端而

智居四端之末者盖冬者藏也所以始万物而终万物者

也智有藏之义焉有终始之义焉则恻𨼆羞恶恭敬是三

者皆有可为之事而智则无事可为但分别其为是为非

尔是以谓之藏也又恻𨼆羞恶恭敬皆是一靣底道理而

是非则有两靣既别其所是又别其所非是终始万物之

𧰼故仁为四端之首而智则能成始能成终犹元气虽四

徳之长然元不生于元而生于贞盖由天地之化不翕聚

则不能发散理固然也仁智交际之间乃万化之机轴此

理循环不穷吻合无间程子所谓动静无端阴阳无始者

比也

   答叶味道

所喻既祔之后主不当复于𥨊此恐不然向见陆子静居

母䘮时力主此说其兄子夀疑之皆以书来见问因以仪

礼注中之说告之渠𥘉乃不曽细㸔而率然立论及闻此

说遂以为只是注说𥘉非经之本文不足据信当时尝痛

辟之考订甚详且以为未论古礼如何但今只如此卒哭

之后便除灵席则孝子之心岂能自安邪其后子夀书来

乃㐲其谬而有他日负荆之语今偶不见当时往还旧牍

因更以他书考而论之如大戴礼诸侯迁庙篇云君及从

者皆玄服则是三年大祥之后既除䘮而后迁矣其词但

告迁而不言祔则是既祔之后主复于𥨊而至此方迁于

庙矣如糓梁云易檐改𡍼礼志云更衅其庙则是必先迁

高祖于太庙夹室然后可以坏衅其故庙而纳祖考之主

又俟迁祖考于新庙然后可以坏衅其故庙而纳新祔之

主矣如左氏云特祀于𥨊而国语有日祭之文𮧯昭曰谓日上食于

则是主复𥨊后犹日上食矣但糓梁所谓练而坏庙乃

在三年之内似恐太速礼志所谓衅庙而移故主乃不俟

其庙之虗而遽坏之恐非人情左氏所谓祔而作主则与

礼经虞主用桑者不合所谓烝尝禘于庙则与王制䘮三

年不祭者不合疑左氏所说乃当时之失杜氏因之遂有国君卒哭而除服之说皆非礼之正大率

左氏言礼多此类也皆不足信而国语日祭月祀时享既与周礼祀

天神祭地祇享人鬼之名不合𮧯昭又谓日上食于祖祢

月祀于曽高时享于二祧亦但与祭法略相表里而不见

于他经又主既复𥨊而日𥙊之则其几筵未知当俟临祭

而后设耶或常设而不除也此类皆无明文更当详考又

古者庙有昭穆之次昭常为昭穆常为穆故祔新死者于

其祖父之庙则为告其祖父以当迁他庙而告新死者以

当入此庙之渐也今公私之庙皆为同堂异室以西为上

之制而无复左昭右穆之次一有递迁而群室皆迁而新

死者当入于其祢之故室矣此乃礼之大节与古不同而

为礼者犹执祔于祖父之文似无意义然欲遂变而祔于

祢庙则又非爱礼存羊之意𥨸意与其依违牵制而均不

免为失礼SKchar(⿱艹石)献议于朝尽复公私之庙皆为左昭右穆

之制而一洗其缪之为快乎

   答叶味道

祔说向尝细考欲以奉报意谓巳遣今承喻却未收得必

是不曽遣去然今又㝷不见大抵礼注糓梁皆谓练而迁

庙大戴礼诸侯迁庙其说亦然此是古人必以练而迁其

几筵于庙而犹日祭之如横渠之说然今人家庙只有一

间祖考同之岂容如此况又巳过时只得从温公之仪亦

适当世人情之宜虽考之于古少有不同要未为大失礼

也钱君所论亦甚精详伹谓既祔之后主不当复于𥨊则

似未安盖祔与迁自是两事祔者奉新死之主以𥙊于其

所当入之祖庙而并𥙊其祖(⿱艹石)告其祖以将迁于他庙(⿱艹石)

士二庙则此祖巳当迁于夹室矣而告新死者以将迁于此庙也既告巳

则复新死者之主于𥨊而祖亦未迁比至于练乃迁其祖

入他庙或夹室而迁新死者之主于其庙耳其未迁于庙

与既迁而未祥馈羞自如他日如此则庙自不虗𥨊亦有

馈皆非如钱君所虑也顷年陆子夀兄弟亲䘮亦来问此

时以既祔复主告之而子静固以为不然直欲于卒哭而

祔之后彻其几筵子夀疑而复问因又告之以为如此则

亦无复问其礼之如何只此卒哭之后便彻几筵便非孝

子之心巳失礼之大本矣子静终不谓然而子夀遂服以

书来谢至有负荆请罪之语今钱君之论虽无子静之薄

而其所疑亦非也不知味道㸔得如何幸更与钱讲之复

以见告也

   答叶味道

 五服饮食居处之节昨尝闻其略但䘮大记有叔母世

 毋故主宗子食肉饮酒之文注云义服恩轻不知自始

 死至未葬之前可以通行何如但一人向隅满堂不乐

 服既不轻而饮食居处独不为之制节可乎

礼既无文不可强说𥨸意在丧次则自当如本服之制归

私家则自如其或可也

 䘮大记三年之䘮禫而从御吉𥙊而复𥨊期居庐终䘮

 不御于内者父在为母为妻齐衰期者大功布衰九月

 者皆三月不御于内不知小功缌独无明文其义安在

礼既无文即当自如矣服轻故也

 亲迎男女遭䘮之礼曽子问之详矣今有男就成于女

 家久而未归(⿱艹石)婿之父毋死女之本䘮如之何(⿱艹石)女之

 父母死其女之制服如之何

此乃原头不是且放在涂之礼行之可也然既嫁则服自

当降既除而归夫家耳

曽子问曰昏礼既纳弊有吉日女之父母死则如之何

孔子曰婿使人吊如婿父母死则女之家亦使人吊云

 云如未有吉日独不当吊乎

恐无不吊之理

贺去冬侍坐承斟酌古今之制谓居䘮冠服当与吉服

称其制度等级巳略言及近见亲戚有居母丧用温公

宽䄂襕衫布幞头取其与吉服相符而又加首经要经

 而去温公之布四脚不知可行否

今考政和五礼䘮服却用古制凖此而行则亦无特然改

制之嫌却恐吉服须讲求一酌中制度相与行之耳

昔侍先生见早晨入影堂焚香展拜而昏暮无复再入

未知尊意如何

向见今赵丞相日于影堂行昏定之礼或在燕集之后𥨸

疑未安故毎常只循旧礼晨谒而巳

 按杂记姑姊妹其夫死而夫党无兄弟使夫之族人主

 丧妻之党虽亲不主此谓姑姊妹无子寡而死也(⿱艹石)无族矣则前

 后家东西家无有则里尹主之或曰主之而祔于夫之

 党妻之党自主之非也夫之党其祖姑也今贺有姑其夫家■反归父母

 家既耆耄他日舍兄弟侄之外无为主者但不知既无

 所祔岂忍其神之无归乎

古法既废邻家里尹决不肯𥙊他人之亲则从宜而祀之

别室其亦可也

 女子适人为父毋服期传云不贰斩也贱妇䘮母遂于

 既葬卒哭而归继㸔䘮大记曰丧父毋既练而归期九

 月既葬而归注云归谓归夫家也其既葬而归者乃妇

 人为祖父母为兄弟之为父后者耳贺虽令反终其月

数而误归之月不知尚可𥙷塡乎因思他人或在母家

 彼此有所不便不可以待练之久其不可以不归也又

 如之何

𥙷塡如今追服意亦近厚或有不便归而不变其居处饮

食之节可也衣服则不可不变此亦以意言之深恐不免

汰㢤之诮也

   答叶味道

省闱想甚得意奏名必在前列但尚未见后场题目不知

主司意郷如何要之得失巳有定分人徒自为扰扰耳改

字不(⿱艹石)只就旧名之为安门生之礼(⿱艹石)在高等恐例须谒

见即不可废(⿱艹石)只在行间亦不必诣之也礼书未能得了

而衰病日侵恐未必能究竟此事也汉卿必时相见四方

更有何朋友在都下凡百宜以谨密为上事了能一过此

相聚否李敬子尚留此志尚坚苦不易得但㸔义理未甚

明彻细密耳

   答徐居甫

寓向看五峯言天理人欲同行而异情同体而异用两

句颇疑同体异用之说然犹未见真有未安处今看得

 天理乃自然之理人欲乃自欺之情不顺自然即是私

伪不是天理即是人欲二者靣目自别发于人心自不

同寓常验之举动间苟出于天理之所当为胸中自是

平正无有慊愧自是宽㤗无有不足接人待物自是无

乖忤学者虽不常会如此要是此心存时便如此此心

不存则不如此湏是读书讲义理常令此心不间㫁则

天理常存矣若有放慢时节任人欲发去则胸中自是

急迫麤率自是不公不正为不善事虽不欲人之知胸

中目是有愧赧然亦自不可揜如何要去天理中见得

人欲人欲中见得天理二者夐然判别恐说同体不可

亦恐无同行之理若曰心本为利却假以行与那真于

为义者其迹相似如此说同行犹可今下天理人欲字

 似少分别未审是然否

顷与钦夫商量此两句谓同行异情者是谓同体异用者

非请更详之

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一章集注之说备矣寓看来一

节密似一节志于道则心心念念惟在人伦日用之所

当行者决不向利欲𫟪去其志定矣据于徳如孝亲悌

长等事皆吾所自得而行之者虑有照管不到时节当

据守之而勿失则吾之所得者实矣依于仁则全其本

心之徳而不间于人欲之私生生之体自流行不息工

夫至此亦云熟矣此三节自立脚大纲以至工夫精察

如此志道即夫子志学处以等级次第言耳据德大略

如贫而无謟富而无骄之类谓其能守也依仁如贫而

乐富而好礼谓其不违仁也游于艺是行有馀力则以

学文未知此说通否

此叚看得好但所引贫富者不相似

孝弟为仁之本章注谓仁者心之德爱之理颜渊问仁

 章又谓仁者心之全徳合二处推明其说未审当否心

 徳则生道也盖天地以生物为心故人得之以为心者

 谓之仁其体则同天地而贯万物其理则綂万善而包

 四端论其名状则冲和温粹浑厐涵蓄常生生不死乃

 得谓之仁焉此即干之元在四时而为春者也以仁而

 主四者则随其地分发为羞恶为辞逊为是非莫不各

 当其所若不以仁为主而以别个为主则但见不相对

 副但见垂隔不顺且天地失其所以为主而人亦不得

 其所以生者矣此所以言仁专一心之德者岂不以其

 维纲管摄之妙乎敬爱之理只从孝弟上发明自孝弟

 而推原其本则惟有此理耳所谓以仁为孝弟之夲是

 也孝弟而广充其用则为仁民爱物之事所谓为仁以

 孝弟为本是也𥨸恐心之德以专言爱之理以偏言专

 言之夲则发为偏言之用偏言之用则合于专言之本

 不可以小大本末二之也自仁道之不明也人惟拘于

 气禀蔽于私欲则生道有息而天理不行否隔壅塞不

 能贯通如人疾病血气不运于四支则手足顽麻不知

 痛痒而医者亦谓之不仁人能有以体乎仁必其无一

 毫之私得以间其生生之体使之流行贯注无有不逹

 无有不遍然后为能全其心之德爱之理也此颜子之

 克巳仲弓之敬恕与圣人居处恭执事敬博学笃志切

 问近思等处正欲使工夫缜密也必磨洗荡涤其私使

 无一毫之留所以唤此仁使之充长条逹无不周遍则

 心德自全而仁斯在我矣伏乞严喻

此叚大意得之但爱之理未可以用言耳更味之久当浃

洽自见得失也

敬之一字𥘉看似有两体一是主一无适心体常存无

 所走作之意一是遇事小心谨畏不敢慢易之意近看

得遇事小心谨畏是心心念念常在这一事上无多岐

 之惑便有心广体胖之气象此非主一无适而何动而

 无二三之杂者主此一也静而无邪妄之念者亦主此

 一也主一盖兼动静而言静而无事惟主于往来岀入

 之息耳未审然否

谓主一兼动静而言是也岀入之息此句不可晓

 寓一日访蕃叟先生因说孟子尽心知性处陈先生云

 人须是知得始得(⿱艹石)不知得就事上做得些小济得甚

 事寓以为此说甚然陈先生问尽其心者作如何说

 对言心统性情会众理而妙万物者也心最难尽惟是

 知得性方能尽得心能尽其心者以知其性故也盖性

 者理之得于天而自然者也如君之仁父之慈子之孝

 以至于日用之所当为者皆有个根原来历处惟知之

 无一毫之不尽无一节之不极然后吾心之体至通至

 明无所蔽惑斯为尽其心矣陈先生以为不然乃言甚

 事不从心生只要尽得此心凡所存主凡所动作起居

 使合于理便是尽得此心此心既尽则自能知性如耳

 之听正声目之视正色手足举动合礼皆是性寓云向

 所闻于先生长者与此不同耳目手足只是形耳目手

 足之所以能如此者方是性陈先生曰某之所以与朱

 丈不同者正以此耳公下稍自知某说为是某之用意

 不同恐难猝合寓所闻如此未得其精但尽其心者知

 其性也一句尽上一个者字下应一个也字不知语脉

 当如何说寓之所对不畔尊旨否

此叚论得甚好但恐下稍不长进则反见彼说为是耳今

日正好著力也

 寓向在道院问亲迎礼先生言亲迎以来从温公妇入

 门以后从伊川云庙见不必候三月只迟之半月亦可

 盖少存古人重配著代之义今妇人入门即庙见盖举

 丗行之近见郷里诸贤颇信左氏先配后祖之说岂后

 丗纷纷之言不足据莫若从古为正否

永嘉有仪礼之学合见得此事是非左氏固难尽信然其

说亲迎处亦有布几筵告庙而来之说恐所谓后祖者

讥其失此礼耳

礼支子不𥙊𥙊必告宗子然诸子之嫡子有是袭爵其

 次子始立宗大夫士以嫡子为宗所以上承祖宗之重

 下垂百代之传而不敢少慢者后丗礼教不明人家多

 以异姓为后寓所见郷里有一人家兄弟二人其兄早

 亡无后遂立异姓为后后来弟却有子及举行𥙊礼异

 姓子既为嫡主与凡题主及祝版皆用其名若论宗法

 𥙊惟宗子主之其他支子但得预其𥙊而巳今异姓为

 后者既非祖宗气血所传乃欲以为宗子而专主其𥙊

 乎寓意欲以从弟之长者共主其𥙊事亦同著名行礼

 庶几祖先之灵或歆享之不知可以义起否伏乞裁教

立异姓为后此固今人之失今亦难以追正但预𥙊之时

尽吾孝敬之诚心可也

 行吊之日不饮酒食肉此古人因变而变常为得情𪫬

 之正然先王制礼因人情而为之节文必情与文称

 为得宜寓恐吊䘮之日不饮酒食肉可以施于有服之

 亲或情分之厚者若吊泛常之人只当于行吊之时不

 饮酒食肉吊毕则复常既与死者平时分踈但则少变

 平日以存古意可也未审尊意以为然否

有服则不但吊日不饮酒食肉矣其他则视情分之厚薄

可也

   答徐居甫

 君子之道费而隐章

鸢飞鱼跃是子思吃紧为人处必有事焉而勿正心是孟

子吃紧为人处皆是要人就此瞥地便见得个天理全体

若未见得且更虚心涵泳不可迫切追求穿凿注觧也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盖夫妇则

 情意密而易于䧟溺不于此致谨则私欲行于玩狎之

 地自欺于人所不知之境人伦大法虽讲于师友之前

 亦未保其不坏于幽隐之处傥知造端之重隐微之际

 恐惧戒谨则是工夫从里面做出以之事父兄处朋友

 皆易为力而有功矣

本只是说至近处似此推说亦好

 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恐非谓天能生覆而不能形

 载地能形载而不能生覆人犹有憾处恐只在于阴阳

 寒暑之或乖其常吉凶灾祥之或失其宜品类之枯败

 夭折而不得遂其理此虽天地不能无憾人固不能无

憾于此也

既是不可必望其全便是有未足处

 两端谓众论不同之极致都是就善处说如㫁狱一人

 以为当死一人以为当罚今酌其中而行之否

然所谓中非如子莫之所执也

 鬼神为德注云体物是其为物之体不知此体字是体

 用之体还复是体质之体

鬼神者气之往来也须有此气方有此物是为物之体也

   答徐志伯

示喻堂铭极荷不鄙三数年来不敢开口道一字尚且无

著身处今安敢为此以重其罪又使馀波所溅及于贤者

乎兼堂中四壁环列前辈之𧰼吾乃幅巾便服而游燕𥨊

卧于其中似亦非便郷闻刘子澄在衡阳作朱陵道院自

居正堂而以两庑为前贤祠堂尝𥨸疑其非是恨渠已去

不及正之也横渠先生亦言传得夫子𦘕像而无可设之

处正为此耳幸试思之此虽细故其间亦自不容无义理

   答邓卫老䌹问近思录

 乾健也健而无息之谓干

如何见得天之健处

 四德之元犹五常之仁云云䌹谓偏言一事仁之用也

 专言四者仁之体也仁之用莫若爱仁之体则爱有所

 不能尽必包四者论之而后仁之体可见

仁之一事乃所以包四者不可离其一事而别求兼四者

之仁也

满腔子是恻隐之心莫只是不馁否心要在腔子里莫

 只是不放却否所谓腔子之义岂禅俗语耶

腔子犹言躯壳耳只是俗语非禅语也满腔子只是言充

塞周遍本来如此未说到不馁处下句所说得之

 凡物有本末不可分为两叚事洒扫应对是其然必有

 所以然䌹𥨸谓是其然者人事也所以然者天理也下

 学而上逹也

大槩是如此更详玩之

 杨子拔一毛不为云云䌹𥨸谓三子皆执一而不知䙮

故也使杨子之拔一毛不为施之在陋巷之时即颜子

矣墨子之摩顶放踵施之三过其门不入之时即禹矣

 故所谓中者惟可与权者能之

杨墨学不足以知道其心偏而不中岂复能为禹颜之事

可更思之

昔受学于周茂叔毎令寻颜子仲尼乐处所乐者何事

 䌹谓孔颜之所乐者循理而巳矣

此等处未易一言㫁且宜虚心玩味兼考圣贤为学用力

处实下功夫方自见得如此硬说无益于事也

 曽点⿰氵𭝠 -- 𣾰雕巳见大意䌹谓大意者得非天理流行之妙

 圣贤作用之气𧰼与二子胸中洒落无一毫亏欠安行

 天理之至盖舜有天下而不与焉者也但二子巳能窥

测乎此未必身造乎此也故曰已见大意

且如此说亦未有病然湏实下功夫真有见处方有意味

敬义夹持直上逹天徳自此䌹谓夹持者岂内外并进

 之谓乎直上者岂进进不巳之谓乎

直上者不为物欲所累而倒东耒西之谓也

 视听思虑动作皆天理也人但于其中要识得真与妄

 尔

识字是紧要处要识得时湏是学始得

 横渠先生谓范巽之曰吾辈不及古人病源何在巽之

 请问先生曰此非难悟设此语者盖欲学者存意之不

 妄庶㳺心浸熟有一日脱然如大寐之得醒耳

横渠先生之意正要学者将此题目时时省察使之积久

贯熟而自得之耳非谓只要如此说杀也

 明道先生曰某写字时甚敬非是要字好只此是学䌹

 谓此正在勿忘勿助之间也今作字匆匆则不复成字

 是忘也或作意令好则愈不能好是助也以此知持敬

 者正勿忘勿𦔳之间也

若如此说则只是要字好矣非明道先生之意也

 伊川在讲筵不曽请俸又不求封叙䌹谓(⿱艹石)是应举得

 官便只当以常调自处虽陈乞封䕃可也

本以应举得官则当只以常调自处此自今常人言之如

此可也然朝廷待士却不当如此伊川先生所以难言之

也但云其说甚长则是其意以为要当从科举法都改变

了乃为正耳近看韩魏公论不当使道士于正殿设醮而

不知设醮之非亦是此类湏说到废道士而罢设醮方是

䆒竟也

介甫言律是八分书䌹谓八分者岂王氏谓其深刻犹

未及于十分也

律所以明法禁非亦有助于教化但于根本上少有欠阙

耳八分是其所长处二分乃其所阙此言是他见得者盖

许之之词非讥之也

洽天下不由井地终无由得平周道只是均平又曰井

 田卒归于封建乃定䌹按张氏言治大抵以井田封建

为主程先生论封建颇取柳子厚之说而范唐鉴亦推

广之至胡氏管见乃力诋子厚并排苏范其说反与程

 门不合何也

遗书中只有一条论封建而取柳子厚者其他处却不如

此恐此一叚乃记录之误也范氏说多苟简不足为法胡

氏之论虽正然其言利害亦有所偏要之封建郡县互有

利害但其理则当以封建为公耳此类且徐讲之非今日

所急也

 释氏之说若欲穷其说而去取之则其说未能穷固已

 化而为佛矣䌹素不喜读异端之书然徒知其迹而未

 䆒其去著傥遇辩诘词必穷矣綗自度决不至䧟溺则

 亦不至骋辩然一物不知君子所耻也不知于此当何

 以处之

理有未穷则胸中不能无疑碍虽不䧟溺亦偶然耳况未

必不䧟溺耶至于欲骋辩而耻不知尤是末节不足言但

穷理功夫不可有所遗然又当审其缓急之序也

 明道先生曰周茂叔䆫前草不除去子厚观驴鸣亦谓

 如此又曰子厚闻生皇子云云絧谓此即天地生物之

 心而人物所得以为心者盖仁之事也圣贤千言万句

 所谓传心者惟此而巳

大槩然矣但不可只如此说了便休须是常切玩味涵养

   答邓卫老

昨所示卷子久无便不得报所论鬼神者甚有条理不易

看得如此但说干徤处云只行之一字便见草率之甚下

文云云则又全不应所问矣恐可更深思而详说之也又

以杨墨为学仁义而过亦非是彼乃正为不识仁义耳非

学之过而不得中也曽点说乃不真实之尤者今亦未

须便论见处且当理会如何是实下功夫底方法次第而

用力焉久当自有得耳若只如此揣摸笼𦋐将去即人人

说更要高妙亦得但不济事反害事耳

   答张敬之显父

 梁惠王移民移粟之政周官廪人之职未尝废孟子非

 之者岂以惠王不知仁政之本耶

此无异议但当熟玩孟子所说王政之始终其措置施行

之方略次第耳

 孟子答齐宣王爱牛一叚

此等处与上章亦无甚异但要熟读详玩耳

 必有事焉一叚显父谓此二者界限极难分别盖不⿰至支 -- 𦤺

 力则便无所事而几于忘才著意则未免预期欲速而

流于助但将心平铺谨守则又未见脱洒处

此一叚依孟子本文只合就养气上说集注言之备矣明

道先生移就持敬上说𨚫是养气巳前一叚事功夫虽密

然恐不若且依孟子看也

爱无差等施由亲始夷子既知此说便当一亲踈合贵

贱方得今𨚫曰施由亲始则是又将亲踈对待而言岂

 非吾之爱又有差等哉其词气抵牾信乎遁而穷矣

夷之所说爱无差等此是大病其言施由亲始虽若粗有

差别然亦是施此无差等之爱耳故孟子但责其二本而

不论其下句之自相矛盾也夷之所以卒能感动而自知

其非盖因孟子极言非为人泚之心有以切中其病耳此

是紧要处当著眼目也

 滕文公之问逾迫而孟子所以答之者若无可为谋者

 极其规模所就亦不过太王畏天保国之事至于万章

 之问宋而孟子遽以成汤乐天之事反复告之岂滕

 地𥚹小不足以有为而王偃灭滕伐薛败诸侯之兵果

 有可畏之实耶

彊弱者势也得失者事也宋滕之彊弱有异故其得失之

效不同但其一事之如此而为得如此而为失则其理未

尝不同耳若曰以彊弱为得失则是彊者常得弱者常失

也岂其然乎

 以善服人则有心于求胜故人得以胜之以善养人则

 至诚乐与而人自心恱诚服其原亦判于公私义利之

 间也

以善服人者惟恐人之进于善也如张华之对晋武帝恐

吴人更立令主则江南不可取之类是也以善养人者唯

恐人之不入于善也若汤之事葛遗之牛羊使人往为之

耕之类是也

 孟子既以智为始圣为终则智者致知之事圣者极至

 之名其终复曰智巧圣力是智反妙于圣矣南轩以为

 论学则智圣有始终之序语道则圣之极是智之极者

 也此说似可以破前所疑不知如何

智是见得彻之名圣是行得到之号有先后而无浅深也

圣而不智如水母之无鰕亦将何所到乎

 孟子谓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而周子有五性感动而

 善恶分是又以善恶于动处并言之岂孟子就其情之

 未发而周子就其情之巳发者言之乎

情未必皆善也然而本则可以为善而不可以为恶唯反

其情故为恶耳孟子指其正者而言也周子兼其正与反

者而言也庄子有遁天倍情之语亦此意也

 顷蒙见教云往者同安因闻锺声遂悟収心之法显父

 不揆验之信然

当时所说闻锺声者本意不谓如此但言人心出入无时

锺之一声未息而吾之心巳屡变矣

 潮汝月临子午则潮王其理谓何岂以子者阳之始午

 者阳之极月为阴属故其气交激而至此耶

潮汐之说余襄公言之尤详大抵天地之间东西为纬南

北为经故子午𫑗酉为四方之正位而潮之进退以月至

此位为节耳以气之消息言之则子者阴之极而阳之始

午者阳之极而阴之始𫑗为阳中酉为阴中也

   答张敬之

向所示问目看得路脉全未是又多未晓此章之正意而

⿺辶处引他说以杂乎其间展转相迷彼此都晓不得不济得

事且当依傍本文逐句逐字觧释文理令其通透见得古

说此话是此意了更将来反复玩味久之自有见处不

湏如此比类也圣智巧力之说则巳得之矣此便是看他

处底様子也又论圣贤优劣此亦是痴人比较父祖年甲

高下之说学问工夫都不在此枉费心思言语之力也

   答丁宾臣

十二月十一日熹扣首上启丁君省元老友顷幸接承便

辱垂问虽喜用意之高远然𥨸𮗚容止之间未甚和粹意

其未似圣门学者气象而所问又太多而不切有不容以

一词相反复者用是默默不知所对及承访逮至于再三

而不免少露鄙怀则足下巳艴然于色而不欲闻矣自是

以来彼此之怀终不相悉而今者承书遂有督过之意三

复以还愧怍亡巳夫道在生人日用之间而著于圣贤方

册之内固非先知先觉者所独得而后来者无所与也又

非先知先觉者所能专而使后来者不得闻也患在学者

不能虚心循序反复沈潜而妄意躐等自谓有见讲论之

际则又不过欲人之知巳而不求其益欲人之同巳而不

求其正一有不合则遂发愤肆骂而无所不至此所以求

之愈迫而愈不近也足下诚以是而深思之则熹之前日

所以告足下者巳悉矣足下之学其是非得失亦明矣如

以为然⿰纟⿱𢆶匹 -- 继此见问敢不敬对如曰不然则高明之蕴必有

非愚昧所及知者幸宽其咎而姑自信其说焉可也惠况

⿱觧虫 -- 蟹感领至意江茶五瓶少见微意布则例不敢受前日

柯国材之子来馈亦已郤之非独于左右为然也

   答丁宾臣

来喻富贵利逹莫非天命轩冕傥来似未可必足见信道

之笃然反复其言乃于得失之间未免有尤人之意似又

全未得力何耶未由面扣临风驰想切冀以时自爱益逊

志于义理之学是所愿望

   答郑  

示及疑义足见勉学之意巳略奉答但大低用意未尽亲

切更冝虚心详味未要生疑只且似林一之看养气章顺

文看去足矣久之自当有见处有疑处也

   答黄嵩老

大抵人情苦于犹豫多致因循一向懒废今但心所欲为

向前便做不要迟疑等待即只此目下顷刻之间亦须渐

见功效矣年运易往时不待人况中岁以后尤宜汲汲也

   答黄令𥙿

示喻道之大本未有真见之期此只是急迫之病道之大

夲岂别是一物但日用中随事观省久当自见然亦须是

虚心㳺意积其功力庶㡬有得(⿱艹石)一向如此急迫则方寸

之间躁扰不宁终无可得之期矣

   答黄令𥙿一作黄敬之

所喻日用功夫甚亲切但更就此勉力为佳然书䇿亦不

可废(⿱艹石)一向如此又恐偏枯别生病也左氏之说未睱及

此若论当读之书何止左氏但朋友只看论语孟子巳无

馀力何睱更及他书也

   答黄令𥙿一作黄敬之

収书虽见郷道之切然更冝宽以居之使其优柔渐渍有

以自得乃为有益正不在如此迫切也大学文义通贯所

不难见湏更反复要见下手用力处而従事焉乃为有诸

巳耳(⿱艹石)只如此安排布置口说得行未至未当得功夫也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五十八

考异

 答徐子融有性无性之说不容不结末一作结抹

   第二十版

  安能必二公之见従安能一 第二十二版作安敢

 答宋深之大学是圣门最𥘉用功处 然此等处一作然此

  等 第二十五版



             福州府学训导郑琏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