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法院95年度台上字第2833号刑事判决
| 最高法院95年度台上字第2833号刑事判决 2006年5月26日 |
【裁判字號】 95,台上,2833
【裁判日期】 950525
【裁判案由】 殺人
【裁判全文】
最高法院刑事判決 九十五年度台上字第二八三三號
上 訴 人 甲○○
在押.
上列上訴人因殺人案件，不服台灣高等法院中華民國九十五年三
月九日第二審更審判決（九十四年度重上更(四)字第二一二號，起
訴案號：台灣板橋地方法院檢察署九十二年度偵字第五八四一號
），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理 由
本件原判決認定上訴人甲○○與其妻癸○○感情素不相睦，癸○
○曾多次離家出走，並於民國九十二年農曆春節前，將上訴人之
小客車開走，同年元宵節左右又離家出走，雙方迭生衝突。癸○
○因而聲請法院核發保護令，上訴人極為不滿，又因遭人毆打，
懷疑係癸○○所教唆，乃數度打電話至台北縣鶯歌鎮○○○路三
十四、三十六號癸○○之娘家，詢問癸○○之下落未果。上訴人
遂萌生歹念，圖謀至癸○○之娘家放火、殺人報復，於同年三月
十一日二十二時許，向不知情之酉○○借用廂型車，再交代不知
情之子子○○於翌（十二）日凌晨至便利商店購物，取得統一發
票，以作為不在場之證明（子○○則於同月十二日凌晨二時許，
轉請不知情之丑○○、寅○○至附近便利商店購物，取得統一發
票二張）。復囑不知情之丑○○取出上訴人所有二十公升容量之
塑膠桶一只，並攜帶其所有之手套一雙、打火機一只及螺絲起子
一支，供作點火及撬開門戶之工具。準備既畢，即於同月十二日
凌晨駕駛該廂型車至不知情之卯○○○（業經不起訴處分確定）
住處，以其駕駛執照遭吊扣為由，央請卯○○○幫忙開車北上找
朋友。卯○○○應允，旋開車搭載上訴人至台中市○○路「全國
加油台中中清站」加油，上訴人並乘機將塑膠桶裝滿汽油。同日
凌晨三時許，汽車駛抵台北縣鶯歌鎮，吃完早餐，再駛至目的地
附近某天橋下，上訴人下車，內心經過一番掙扎，又上車請卯○
○○駛至同鎮○○路、文化路口之加油站，囑卯○○○先載其至
同鎮○○○路附近，再回該加油站等候。上訴人下車後，攜帶汽
油、手套及打火機，沿鐵軌行至癸○○娘家之後門，以螺絲起子
撬開鋁製後門（未損壞門鎖；侵入住宅部分未據告訴），再循樓
梯侵入二樓內。上訴人明知屋內現有成人及兒童熟睡中，以汽油
縱火將使住宅燒燬，並造成屋內人員逃生不易，而發生死亡之結
果，仍執意為之，將汽油潑灑在三十四號二樓客廳、走廊及樓梯
間，並沿其離開之路線（樓梯口至鐵軌旁）一路潑灑汽油做為引
線，再點火引燃汽油後，逃離現場，致該三十四號、三十六號房
屋二樓燒燬，三、四樓燻黑。兒童乙○○（八十四年六月十一日
生）、丙○○（八十六年四月二十三日生）、丁○○（八十八年
六月二十日生）因逃生不及，當場死亡。而戊○○、己○○、庚
○○及兒童辛○○（八十七年八月五日生）、壬○○（八十四年
八月三日生）等人則因己○○之呼救，即時從頂樓逃離，倖免於
死，但戊○○因而受有臉部二度燙傷，占體表面積百分之二，併
吸入性灼傷；己○○右側肱骨頸骨折、右側鷹嘴突骨折、雙下肢
二度燙傷占全身體表面積百分之八，併吸入性灼傷。庚○○吸入
性灼傷，辛○○四肢淺二度燒傷，壬○○四肢燒傷（淺二度）。
居住於四樓之辰○○及其夫巳○因聞見濃煙，抱其子即兒童宇○
○（九十一年一月二十七日生）從四樓逃生，亦均倖免於難等情
。係以上開事實，上訴人除否認有殺人之故意及以螺絲起子撬開
上開住處之後門外，對其餘部分均坦承不諱，並經證人癸○○、
午○○、未○○、戊○○、子○○、申○○、丑○○、酉○○、
卯○○○、戌○○、己○○、庚○○、辰○○、亥○○、天○○
、地○○等人陳述綦詳，復有加油站監視錄影帶及翻製之照片、
統一發票、刑案現場勘察紀錄表、台北縣政府警察局現場勘察報
告、採驗紀錄表、台北縣政府消防局火災原因調查報告書、火場
照片、火災證物鑑定報告、原審勘驗筆錄及勘驗現場照片等件可
證。而上訴人之放火行為，致兒童乙○○全身百分之九十極度燒
傷，當場死亡；兒童丙○○、丁○○因吸入過量濃煙，致一氧化
碳中毒窒息而死亡，業經檢察官督同法醫師相驗屬實，有勘驗筆
錄、相驗屍體證明書及驗斷書足稽。戊○○、己○○、庚○○，
及兒童辛○○、壬○○則因己○○呼救，即時跳樓逃生，受有前
述之傷害，亦有財團法人恩主公醫院診斷證明書為憑。辰○○、
巳○聞見濃煙，抱其子即兒童宇○○從四樓逃生，倖免於難，並
經辰○○證述翔實。又上開房屋為四層樓之公寓，一樓經營機車
行，二至四樓均係癸○○娘家之親人居住使用，各樓層相互貫通
，共用一座寬約八十四公分之樓梯。火災發生後，二樓大理石地
磚已損壞，樓地板鋼筋裸露暴開，樓層板拱起，水泥脫落，必須
重新灌漿始能修復，三、四樓已燻黑，堪認二樓住宅已達燒燬之
程度。再，上訴人自警詢、偵查迄歷次審理中，一再供稱與其妻
癸○○感情不睦，指責癸○○諸多不是，足見其對癸○○心存怨
恨。案發前，上訴人曾多次打電話至癸○○之娘家恫嚇（如「你
家要如何死，都不知道」之語），並向其岳母戊○○聲稱伊很不
甘願，表示要買槍來對付等語，亦經戊○○、午○○證述明確。
雖被害人對其恐嚇之語不在意，致未心生畏怖，但已見上訴人有
遷怒癸○○娘家家人之意。參酌上訴人事先囑其子子○○深夜至
便利商店購物，取得統一發票，以製造不在場之證明，又預備塑
膠桶等物，及向友人借車並央請卯○○○開車，計畫週詳，當非
臨時起意為之。且上訴人對癸○○娘家之居家情形甚了解，案發
之日又係星期三，並非例假日，翌日必須上班、上學，時值凌晨
三時許，適為一般人在家睡覺之時間；而以汽油潑灑屋內四處，
一經點燃，必釀巨災，上開四層樓房屋僅共用一座寬約八十四公
分之樓梯，逃生不易，火勢延燒，將造成死亡之結果，為上訴人
所明知。乃上訴人猶在屋內潑灑汽油，即逃生之樓梯口亦不放過
，其有置屋內之人於死亡之決意，至為明灼。又依上訴人及卯○
○○之陳述，上訴人至台北縣鶯歌鎮後，曾一度下車踟躑猶豫，
顯然了解放火後，結果甚為嚴重，則其於內心猶豫之餘，仍斷然
潑灑汽油縱火，益見恨意已深，殺意堅決，犯行洵堪認定。為其
所憑之證據及認定之理由。並以上訴人辯稱其於放火前，因見屋
內無燈光，且未○○之車子不在家，誤以為屋內無人，始予放火
嚇唬癸○○，實無殺人之故意等語，為不足採。又案發當日，癸
○○娘家之後門確已上鎖，上訴人係從後門侵入，後門有撬開之
新痕跡，門柱及門板亦有痕跡，應係螺絲起子撬開之痕跡等情，
亦據證人戊○○、採證之警員地○○證述明確，核與現場照片顯
示之撬痕相符。上訴人辯稱癸○○娘家之後門未上鎖，故未使用
螺絲起子撬開後門等語，同無可取。於理由內分別說明及指駁綦
詳。因認上訴人所為，係犯刑法第一百七十三條第一項之放火燒
燬現供人使用之住宅罪、第二百七十一條第一項之殺人罪及同條
第二項之殺人未遂罪。上訴人行為後，兒童及少年福利法已於九
十二年五月二十八日制定公布，同月三十日施行。依兒童及少年
福利法第七十條第一項前段規定，成年人故意對兒童犯罪者，加
重其刑至二分之一，此與行為時兒童福利法第三十四條第一項前
段所定之加重刑度相同，自應適用裁判時之法律，為加重其刑之
依據。查乙○○、丙○○、丁○○（均已死亡）分別係八十四年
六月十一日、八十六年四月二十三日、八十八年六月二十日出生
。辛○○、壬○○、宇○○分別為八十七年八月五日、八十四年
八月三日、九十一年一月二十七日出生，均為兒童，有年籍資料
可稽。上訴人對之犯殺人罪、殺人未遂罪，除法定本刑為死刑、
無期徒刑部分外，有期徒刑部分應加重其刑。上訴人以一放火行
為燒燬現供人使用之住宅，同時殺害乙○○等人既遂及未遂，侵
害一個社會法益（放火）及多數生命法益（殺人、殺人未遂），
為想像競合，應從一重之殺兒童罪處斷。起訴書雖未就殺人未遂
（即被害人戊○○、己○○、庚○○、辰○○《已改名為宙○○
》、巳○、宇○○、辛○○、壬○○等人）部分起訴，惟與起訴
部分有想像競合之裁判上一罪關係，自得併予審理。爰撤銷第一
審之不當判決，適用兒童及少年福利法第七十條第一項前段，刑
法第二條第一項前段、第十一條前段、第一百七十三條第一項、
第二百七十一條第一項、第二項、第五十五條、第三十七條第一
項、第三十八條第一項第二款等規定，論上訴人以殺兒童罪。審
酌上訴人因夫妻感情不睦，遷怒其妻娘家之親人，出以縝密計畫
，放火燒屋殺人，並致多人死傷，手段兇殘，犯後未見悔意，良
心泯滅等一切情狀，認有使與社會永久隔離必要，爰諭知死刑，
宣告褫奪公權終身。供犯罪所用之塑膠桶（汽油桶）、手套、打
火機及螺絲起子等物，均屬上訴人所有，除汽油桶已經燒燬外，
其餘之物均沒收之。復以公訴意旨略稱：上訴人放火後，住居於
上開房屋對面之劉進雄進入火場內救人，致遭燒傷、一氣化碳中
毒而死亡等情，因認上訴人此部分所為，亦涉有刑法第二百七十
一條第一項之殺人罪嫌。經審理結果，以劉進雄係自行進入火場
內救人，致遭燒傷及一氧化碳中毒而死亡，與上訴人之放火行為
並無相當因果關係存在，亦非其所能預見，自難令負此部分之殺
人罪責。因公訴人認與前開論罪科刑部分為想像競合犯，屬裁判
上一罪，故不另為無罪判決之諭知，併加論斷翔明。查原判決論
處上訴人罪刑，已詳敘其憑以認定之證據及理由，併就卷內有利
及不利於上訴人之證據資料，詳細剖析，逐一斟酌。經核於法並
無違誤。上訴人祇因夫妻不睦細故，遷怒於人，縱火焚燒居家房
屋以之遂其殺人犯行，即連純潔天真童亦在焚殺之列，無視生
命存在價值若此，足徵所犯惡性重大。本院斟酌至再，猶認罪不
可逭，爰予維持原審判決。上訴意旨仍執陳詞辯解，泛稱上開房
屋後門之撬痕，係火災發生後遭人刻劃之痕跡；案發時未○○確
不在家，證人己○○證稱屋內僅有小燈，在屋外看不到燈光，足
見上訴人並無殺人之故意等語，漫就原審採證認事職權之適法行
使，及判決內已明白論斷之事項，憑己見任意爭辯，執以指摘原
判決違法，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據上論結，應依刑事訴訟法第三百九十六條第一項，判決如主文
。
中 華 民 國 九十五 年 五 月 二十五 日
最高法院刑事第二庭
審判長法官 紀 俊 乾
法官 黃 正 興
法官 陳 東 誥
法官 陳 世 淙
法官 洪 佳 濱
本件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書 記 官
中 華 民 國 九十五 年 五 月 二十六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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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論罪科刑法條：
刑法第一百七十三條
放火燒燬現供人使用之住宅或現有人所在之建築物、礦坑、火車
、電車或其他供水、陸、空公眾運輸之舟、車、航空機者，處無
期徒刑或七年以上有期徒刑。
失火燒燬前項之物者，處一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五百元以下
罰金。
第一項之未遂犯罰之。
預備犯第一項之罪者，處一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三百元以下
罰金。
刑法第二百七十一條
殺人者，處死刑、無期徒刑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前項之未遂犯罰之。
預備犯第一項之罪者，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