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仁祖实录/二年

元年 仁祖大王实录
(甲子)二年大明天启四年
三年

春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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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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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白虹贯日。

○命革罢淮阳府使所兼防御使。因本道暗行御史陈启,备局请罢故也。

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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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政院以元朝日变陈启,请尽寅畏之实。上嘉纳。

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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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以李曙为京畿监司,金时言为副修撰,尹煌为应教,召开城留守李贵,为议政府右赞成。

○宪府启曰:“圣上深念民瘼,减损御供,而大妃殿进供之物,一无裁减,臣等固知圣意之有在,而其中供上纸为弊最巨,且不切于日用,禀达蠲减,固无损于圣上尽孝之道,而其于便民则多矣。请限西边事定,一体蠲减。”上以慈殿进供之物,不可裁减,不从。

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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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户曹启曰:“今春等颁禄,当用米一万五百馀硕,豆四千六百馀硕,而目今广兴仓见储之数,米仅八百八十硕,豆二百三十硕而已。不得已以别营米二千馀硕,除出参用,而百官禄俸,皆减半题给之意,敢启。”上曰:“知道。”

○上昼讲《大学》于文政殿。

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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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上昼讲《大学》于文政殿。特进官李贵曰:“臣曾往松京时,得拜元子,金声玉质,迥出寻常,而必使左右前后,皆正人然后可以辅养。若一番讲学而即入深宫,则恐有十寒之渐也。”承旨金自点曰:“今虽未及准封,不可不豫为辅养,必使如金长生、张显光、朴知诫等,常常辅导可也。”贵又曰:“版曹郞僚,必须一一得人,分授责成,然后可以辨事。宜令判书,自择郞官,分掌八道,参判、参议,各掌四道。且鱼盐之利,不可虚弃。宫家堤堰限三年尽属国用何如?知事郑晔亦曰:”官家所占鱼盐芦田,并宜限年革罢,以补国用。“不许。贵又曰:”中朝将有行查之举,君父受诬辨白之举,何可少缓!“晔曰:”光海时,只以舍兄立弟为言,而即为之洞辨。今此反正之举,正大光明,万世有辞,而特以孟推官之构捏,至有科道之言,不可不急急洞辨也。“上曰:”问于大臣,处之。“备边司回启曰:”此事至重,固当有专价奏辨之举,而继闻天朝阁臣该部,论议已定,事势已顺,故姑寝其议矣。及见奏闻使状启,则孟推官构捏不测之言,极为痛惋。今日奏辨,在所不已。请专差重臣,赍大妃殿奏文、政府申文,趁速发送。“上从之。

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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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上昼讲《大学》于文政殿。知事吴允谦曰:“请于《大学》进讲,参观《或问》,以为讲究旨义之资。”又曰:“成运褒赠之事,曾已陈达,而至今寥寥。运是高蹈之士,操行卓异,一生足迹,不出山门,累征不就。儒臣李滉以为:‘高于曺植远矣。’宣庙特加礼遇,及闻病革,医问交道,先朝优贤之意,可见矣。”参赞官李廷馦,亦以为合有褒赠。上许之。

○全南道暗行御史张维复命,条陈大同新法利害及民役、海防、驿路、鱼盐、立案、内奴、抄兵等事。备局覆启,而事多不行。

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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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下观象监当直官员于义禁府。本月初三日夜一更,西方有赤气,状甚殊常,人皆见而惊骇,而当直官员,不为登台候察,故领监事启请治罪。

○弘文馆上箚,请遇灾修省。上嘉纳之。

○时毛都督军兵,遍满西路,祸及鸡犬,朝廷恐有意外之变,请令伴使李尚吉,恳谕毛将,令除出其不合战用者,入送登州。从之。

○日晕两珥,晕上有冠,色内赤外青。白气一道,起自艮方,圜天而指南方,良久乃灭。夜一更,东方、巽方、西方,有气如火光。四更,南方有气如火光。

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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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夜三更,巽方有气如火光,四更五更,艮方巽方坤方,有气如火光。

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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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夜,木星犯轩辕大星。

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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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上昼讲《大学》于文政殿。

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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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上昼讲《大学》于文政殿。

○谏院启曰:“凡台谏受耳目之寄,国家秘密之事,宜无不与闻,而近来凡军国大小刑狱之事,全不闻知。虽欲随事紏劾,亦不可得。请令注书,撮要书,送于两司城上所,如有慢不举行者,从重惩治。”从之。又启曰:“新岁省觐,虽出于情礼之不可已,而承旨、史官未入之处,或有族属私谒之弊,纳侮之渐,不可不防。如有敢行干谒者,摘发治罪。”上答曰:“族亲虽令入侍,有何纳侮之失乎?亲亲之道,固不可废也。”又启曰:“统制使具仁垕,为子弟营造家舍于鹜岛,至发于御史书启中,所当恭俟朝廷处置,而乃敢偃然状启,饰辞自明,有若与御史争辨者然。其纵恣无忌之罪,不可不惩,请命罢职。”答曰:“因御史书启辞职,似无所失矣。”

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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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上省觐于启运宫。

○备边司启曰:“顷日李贵守松京时,募兵多至二百六十馀人,称以御营军,人皆乐趋,而李贵未几递任,非但已募之兵还散可惜,本府当为异日亲督驻跸之地,治练军兵,尤不可忽。请以李贵仍称御营使,而新留守赵存性称为副使,仍依李贵约束,更加募集其所募军兵,留守亲自领率,作队操练,以备缓急。”上从之,而不许御营使事。

○副提学郑经世应旨上箚,请宽民力,以悦天心。

其一,大同创设之后,各邑出役,尚如前日,有异于立法本意。宜一遵事目,所纳绵布升尺,既已定式,宜禁断其过滥者。且步兵价布,当此木花大无,不可遵行旧规。亦令兵曹,减定升尺,以便贫民。其二,讲节用之策,行薄敛之政,上自祭享御供,下至百官廪禄,幷宜裁减。至于各衙门军官,亦令权罢。其三,诸般逋欠,令诸道悉加荡涤。其四,西戍之兵,宜专责两四,姑停征发南方。

上嘉纳之。仍下庙堂议处。庙堂请行其言,惟各衙门军官,不可轻罢,宜量裁支给之数。从之。

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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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太白昼见。

○以赵诚立为司谏。

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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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上昼讲《大学》于文政殿。

○京畿监司李曙上箚,请申饬宫城内外,以重侍卫。且明赏罚,以严军律。上嘉纳之。仍下该曹,兵曹回启曰:“伏见京畿监司李曙箚辞,无非忧国之血忱。三营布置之策,极为详尽。本曹与扈卫大将相议,一依箚子事宜,施设为当。”上从之。

○宪府启曰:“凡奴婢决讼,掌隶院主之,而近来内需司,别作词讼衙门,任意处决,直为入启,种种弊端,职由于此。请自今专委该院,无令内司干预。”上从之。

○月有交晕,白气如虹贯晕。

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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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上昼讲《大学》于文政殿。

○日晕两珥,白气如虹,太白犯牵牛第四星。

○文化人张后翼伪造扈卫大将印信,被捉于捕盗厅。命枭示。

○特命以李时彦为右赞成。先是,吴允谦白于筵中曰:“右参赞李时彦,年今八十,清白一节,鲜有其比。顷在先朝,选清白吏四人,而今独李元翼及此人在耳。年八十陞秩,自有法典,而必其家子弟呈疏乞恩,然后有恩命。时彦则必不使子弟陈乞也。”上曰:“如此清白之人,录用其子孙可矣。”允谦曰:“时彦无嫡子,只有孽产矣。”参赞官李廷馦曰:“光海营建宫阙之时,士夫家无不使奴立役受价,而时彦则曰:‘纵不能止之,其忍助而成之耶?’虽值屡空,而终不为之矣。”上曰:“凡人,少时虽清白,至老不变难矣。”廷馦曰:“上教是矣。许潜初虽被抄于清白,晩节颇有人言云。”上曰:“予曾闻之,时彦在行朝,为台谏时,守令有赠扇者,至发于避嫌中云。非徒年高,其清白可尚,欲擢拜右赞成,如何?”允谦力赞之,故有是命。

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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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前教授文晦、许通李佑、前佥使权聄、前参奉郑邦说、忠义尹安亨、许通韩䜣等,诣阙上变。即推鞫于阙内。晦供称:“尹仁发,以臣父死非命,心必怨国,上年七月间,语臣以自中阴谋曰:‘武人成佑吉首事,而吾辈五六儒生郑焞、郑灿、成伯耉、郑邦说等,托以隶业,聚会于仁城君邻家,夜则入谒谋议,语及推戴,则颇为逊避曰:“君辈第成大事。”云。’臣问大将为谁,则曰:‘李适举义之日,还家愤慨,至于乘泪曰:“吾为人所欺,乃作此事。”自是有不轨之志,与韩明琏三父子及郑忠信同谋。其子,与郑焞、郑灿,称以游山,周行外方,缔结同事之人。安边倅丁姓人,亦知其事云。’臣即密告于诸勋臣,以往复书札为证。仍求见其同党则曰:‘李栴方以事下乡,从当相见。’且令臣措备战服所用虎纹叚,臣倾家买数十匹,以副其愿。未几,仁发下往忠州,留书相勖,旋闻仁发,朝雾中,遇盗死于利阜峙。此人既死,更无诇知之路,欲见郑焞等,更加探问,寻往其家,则其父仁荣遇之甚款,多发怨时之言。其后讳而不见,盖疑臣觉其情也。臣曾知李佑,与郑焞、郑邦说等相熟,往见李佑,细言仁发凶谋及见欺仁荣之状,使之探得其谋为,佑即许之,与邦说潜相往来。一日携邦说来宿臣家,邦说作怨时之诗,使佑足成。既而,疑臣与李佑有上变之意,故臣等恐事泄,先告云。”李佑供称:“为文晦所敦迫,频频往见邦说,故为乱言以诱之,则遂尽吐其情曰:‘李适、韩明琏、郑忠信、李榏等,方连结举兵,而前秋有人,投书于洪承旨家,言李适、郑仁荣、柳庆宗谋反,而洪承旨示其书于庆宗,故适等大惧,反谋益坚云。’又有韩濬哲者,希吉之孙,素与相善,招臣同宿于尹安亨家,语臣以谋计,要与同事,臣即阳许,遂招安亨等会议,而使权聄、文晦参听。安亨曰:‘奇自献自反正初,与李时言已为此谋,使李𢜫论主上命数。且与一王子,会时言家,以银子二千两,付时言,一千两付佑吉,或募都监兵,或招集徒众,同参者成俊吉、玄楫、郑忠信、柳斐、安玏、韩明琏、韩谦、金复性、韩诫、李文宾五子、权忠男子以均、必均、成孝良及其子哲、韩顼、尹商哲、许䄩、韩兴国、韩昌国、金克铨、金克铭,而文臣全有亨、尹守谦、李用晋、柳公亮等,亦预其谋。韩昌国、兴国、李光澔、慎得智等,自献投凶檄时,号为十三学士者也。时言告变,非其本心,以得智漏泄其谋,故恐事觉先告。李有林等,以自取信而已,其谋犹未已也。全罗兵使尹璛,即王子君之切亲,故约以领率赴西军上京,仍以举事,适璛不差领兵之任,故事遂沮。近日自献连遣金钲、南濂、赵希亨于时言,以促师期。有亨、守谦等,遣郑焞于明琏,使杀本道监司,遣韩明哲于玄楫,使图元帅,已铸御印,藏于王子家矣。韩诚尝梦,有人言闵氏当得之,王子之母,即闵氏,其事甚异。邦说亦曰:‘光海作仁庆宫于仁王山,必有此宫之主。’安亨曰:‘吾辈定以二月举兵,公等须为募武士以从。’权聄曰:‘诺。’臣曰:‘吾则当以银货相助。’许以千两。安亨又求千两于文晦,晦亦许之。既而,邦说恐其言泄,有上变之计,故先此来告,而与邦说往复书札,幷为上达云。”权聄供辞,槪与佑等所言相符,而又称安亨言李光英为江华府使时,欲为外援。光英递为杨州牧使,欲资其兵,又见递,故不果云。韩䜣供称:“臣与郑灿有族分相厚,闻臣上京,来见曰:‘汝父被刑,岂能无怨!与我同事如何?’臣闻来惊骇,不知所答,而第问:‘此事,必得长者为主,果何人耶?’灿曰:‘奇相自献,而柳庆宗、柳梦寅、柳瀹、柳韡、柳𢡮及武将李时言、成佑吉皆同谋,都监将官亦多参谋矣。’臣素知灿轻薄无状,不信其言,还为下乡。路逢申大枝、柳𢡮,大枝即臣父旧日褊裨,班荆叙话,谓臣曰:‘汝无报父雠之意耶?’臣答曰:‘虽有是心,其将奈何?’大枝曰:‘汝尚不知近日事耶?不久当举义复废主矣。’臣曰:‘若然,则其恩宜如何报也。’𢡮仍劝臣勿行,臣辞以事,遂下乡。其后,闻柳应泂告变,𢡮等皆死矣。顷者,嫡兄之子濬哲,来见臣曰:‘李佑、文晦、尹安亨等,近谋大事云。’臣峻责之戒,勿为灭族之事。濬哲既去之后,再三思之,濬哲之言,非但关系国家,将有私家大祸,故不得已来告云。”郑邦说供称:“素与李佑相善,佑见臣连有祸患,家事簜败,周恤甚厚。臣与同宿于先墓下,佑曰:‘近闻岭南、湖西,将有大变,清州人朴东明、柳大鸣、振威武人金济鼎等,欲以邑兵应南兵,事必成矣。吾亦招募京中及白云山寺僧数百人相应,而但恨单弱。郑灿兄弟与韩明琏连姻,又与李栴相厚,若使两郑招诱同志,则事可万全,须使我得见。’臣不许,仍谕以不可从逆之意。臣见郑灿,言李佑谋逆之状,则灿曰:‘乌合之徒,不足成事,别有一处所为,虽铁骑十万,不能当也。何必与此辈合势,然后可成大事乎?’臣以佑言,已告于金自点矣。”尹安亨供称:“与韩濬哲自前相识,上年秋偶得稳叙,濬哲语及天变,辞意异常。臣曰:‘汝有何所见而云然?’濬哲曰:‘我则固怨时之人。奇自献、李时言见天时、人事,方谋举事。此两人亦不及汝而有是意耶?’仍曰:‘奇自献召郑名振,携手流涕曰:“吾侪受恩于废主厚矣。安可不为之地?”名振曰:“敢不为公效死!”遂令往报于李时言,时言即许之。翌日自往时言家,仁城君亦微服而来,与同志十馀人,痛哭而盟。仁城发白金三千两以募士,自献、梦寅制檄,而投都监将士,使尹璛主湖南,盖璛于举义之日,意在仁城,及今上践祚,心怀不安,故仁城密通之也。京外与谋者,大略三百馀人,而如我复仇人,即李文宾、权忠男诸子也。’臣即欲上变,而未得端緖,隐忍至今岁。后,濬哲来言:‘昨见李佑,可与同事。’仍与会宿于臣家。佑慷慨大言,吐露心情。濬哲曰:‘君欲与共事,计将安出?’佑曰:‘吾侪招募京城者五百馀人,从湖西来五百馀人,水原千摠李承忠所率三百人,抱川灯山僧军精锐者五十人。以此而起,足以成功。’问主谋者为谁,佑曰:‘京中有一长者,外方有相臣。’濬哲曰:‘然则与吾辈所谋,一体也。’一日,佑送人要来会,座上有二人,即文晦、权聄也。臣问权聄曰:‘李佑之言,已闻之矣。君所得几许耶?’聄曰:‘我有腹心之友百人,百人各率亲兵十人,则可得千人矣。’正月十五日夕,臣与邻人看月而归,成琢乃有怨时之言,试问之则曰:‘吾表叔全晦,素与李用晋相善,今与李用晋、尹守谦、全有亨谋逆,其言与濬哲相符矣。’臣言于李佑、权聄曰:‘李用晋诸人之谋,我将知之,合谋有路矣。’昨日,濬哲密言于臣曰:‘此事将露,吾孽叔欲上变,除其杂类,以杜人疑,而尹守谦等所谋甚大,将密从之,汝亦可与之上变。’臣不从,而将欲独告,李佑、权聄等,同与上变,故一时来告云。”初韩䜣泄其逆谋于金光熽,光熽密告于诸勋臣。故至是拿问光熽。其供辞曰:“䜣即臣妻之同生弟也。闻臣病剧将死,自乡来问,一夕密言于臣曰:‘近来柳应泂、李时言两狱,人皆疑其不实。鞫厅亦不严刑穷治,故凶徒网漏,谋乱不已。’一日柳𢡮、申大枝来见渠曰:‘今番反正,多杀无辜,人心不服,吾辈将复举义。汝父亦死于非罪,可与吾辈同事,复父之雠耶?’吾问其谋计大纲则曰:‘文臣则奇自献为大将,柳梦寅、柳庆宗为次,武臣则李时言、玄楫、成佑吉等为大将。时言累为都监大将,为众所服。且有降倭五十馀人,为其腹心。反正后,被罪人子弟奴仆相约者甚多,都监将官,亦多相应。吾辈各率哨军,称以私炼,东则屯于箭串,西则屯于延曙,东西俱入,阵于锺街,建复仇旗,晓谕都下,分遣徒党,剪除功臣,则气势既壮,朝廷谁敢不服?迎废主复位,数月让位于王子中素称贤者。此吾辈今日大计云云矣。’臣问于䜣曰:‘所谓王子中贤者,谁耶?’䜣曰:‘仁城之弟仁兴也。仁兴若即位,则国家当太平云。’䜣又曰:‘吾辈将通于姜弘立、金景瑞,使引奴兵而来压境上,胁制朝廷,令复旧主;吾辈从中而起,则虽有智者,不能为之谋矣。’䜣又曰:‘李先哲、魏廷喆谋逆而蒙放,其自原赴西者外,若感恩效死,而实欲售其奸计,朝廷不之知,诚可笑也。’又曰:‘谋逆之徒,剌肌出血而盟曰:“吾辈虽不幸,誓各自死,毋相援引。”前后狱事,首实者绝少,以此也。’盖䜣感臣收葬其父,告以祸机,使免于乱兵故也。”于是,遂鞫问诸招所引之人,而李适、柳斐、郑忠信、尹璛等,命勿拿问。就囚罪人中郑仁荣、郑灿、成伯耉、成哲、韩濬哲、金钲、成琢、韩昌国、韩兴国、申承男、申庆男、李澹、李沆、权以均、权必均、成大翼、尹商哲、闵有章、韩明哲等,并加刑讯。灿供称:“适自言得秘记,遂有异志。南楗以妖术相善,南应华善望气,以为适家有佳气,尹守谦以适甲子年命数为极吉,有一麾致太平之语。此言闻于适从孙丁硕弼。臣父及兄,皆知适谋云。”仁荣槪服预闻逆谋,而犹不吐实。濬哲自服同参逆谋。琢亦以与安亨同谋纳供。琢即正刑,灿仍囚,以为凭问诸囚之地。仁荣未及正刑而毙,钲、昌国、兴国等,亦死于杖下。丁硕弼拿来刑讯则供称:“适之内应,全罗监司李溟、兵使尹璛、江原监司尹安国、水原府使李景立及尹守谦、全有亨、成孝良、吴门甲、金大贤、辛启荣、赵士彦、宋璟、孙得一云。”李景立、尹安国、李溟,命勿拿来。

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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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日晕两珥,有冠,白虹贯晕。

○以李省身为检阅,金时言为校理。

○宪府启曰:“知事李时言、安边府使丁好善等,既出贼口,而尚保官爵,请命为先削职。”上从之。又启曰:“曩时内需司,为一逋逃之薮,反正之后,有决给本主之教,而梁德胤操纵其间,多受贿赂,不为成给立案,人皆怨骂。至比以郑梦弼,臣等请刑,只欲振国纲于既颓,而遽下除刑之命,奸慝何所惩而国纲何时振乎!请还收除刑之命。”不从。谏院继论,两司争之甚力,终不允许。

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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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日晕两珥,白虹贯晕。

○引见大臣及推官。知事郑晔启曰:“左赞成李贵、吏曹参判崔鸣吉,不滞禁府而参鞫,既无规例,故臣曾于榻前,启请使不得参焉。推官引见时,则使之同参入侍何如?”上从之。

○都元帅,以病上箚辞职。答曰:“观卿上箚,益自虑念。军国之事,自有大纲,何必规规于细务乎?善为调理,以副予望。”仍下教曰:“观张晩箚辞,病势非轻。若不及时调理,渐至危重,则国家之不幸。欲使兼黄海兵使,以便调养。此意,议于大臣。领相李元翼、左相尹昉以为:”前日既授旋改不宜,今又还仍。“右相申钦以为:”既改还授,虽涉苟且。使之调养,无便于此。“上从申钦议。

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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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太白昼见。日晕两珥,日体动摇,色薄。

○上特命以金荩国为平山府使。及适,叛代以武将。

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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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日有重晕,内晕有两珥,晕上有戴。

○领议政李元翼上箚,以为:“两湖之民,绝食者已多,而大同厅米布,前秋未捧及今春应捧者,一时皆征,则势必难堪,不可不变通。请令本厅,商确处置。”上答曰:“上年水旱,诸道同然。两西则加捧四五斗,而朝廷不念其怨苦,两湖则春秋所减,多至八斗,而朝廷犹虑其不办,百姓犹以为多,何欤?莫非王民而念恤之不同如此,未知其故。此事既已议定,今不可挠改。卿勿过虑。”

○夜,引见鞫厅诸臣。左赞成李贵曰:“李适潜蓄异志,手握强兵,若不早图,后必难制。况诸贼供招,凶谋败露,不可不拿致王狱,鞫问情状也。”上曰:“李适忠义之人,岂有反心哉?此必凶徒借重之言,卿何以详知其必反之状乎?”贵曰:“适之反谋,臣虽未详,而其子谋逆之状,臣所详知也。岂有子知而父不知之理乎?”上曰:“人告卿反,则予何信乎?李适之事,何以异于是?”贵曰:“苟有告变之人,则岂可以臣之故而全释不问乎?所当拿囚鞫问,审其真伪,然后处置也。”上不答。

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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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命致祭于故生员李显门。昏朝时,凶徒聚于泮宫,将上废母之疏,显门闻之,自外而入,扬言直斥,被拿栲死。至是,遣官以祭。

○上变人郑邦说自缢死。命拿推禁府都事。邦说逆谋昭著,虽迫于形势而上变,恐其不免,至于自死云。“

○两司合启曰:“副元帅李适,屡出贼口,而命仍其职,虽出于不疑勋臣之意,而岂有负逆名,而安心察任?又岂有名出贼口,而仍令带职之理乎?况今狱事,延及士大夫者颇多,岂可谓某则可疑,某则可信,究问不均,使狱体不严乎?请急命拿鞫。”上答曰:“李适忠义之臣也。岂有二心之理乎?徒信凶徒不近之说,致疑于不当疑之人,则是自陷于凶人之计也。昨日李贵之再三请鞫,予甚怪焉。尔等又论此事,无乃不思之甚耶?治狱之道,在于辨别真伪,副元帅之任,非适不可,勿为更烦。”

○谏院启曰:“逆贼郑邦说,虽出于不得已,最后告变,而其前后凶党秘计,全不吐实。鞫厅方议鞫问,而一夜之间,结项殒毙,其间情状,极为叵测。不可拿推都事而止,禁府堂上幷命推考,都事及留府色吏守直人等,亦令严讯处置。”上从之。

○上昼讲《论语》于文政殿。副应教尹煌、正字李昭汉曰:“梁德润,一贱隶耳。两司论列,为日已久,而兪音不下,一向牢拒,臣等不知圣意之所在也。清朝羞辱,莫此为甚。请勿留难,快从公论。”反复譬谕,言辞切至,而上犹不纳。特进官李贵曰:“专对之责,不其重乎!先王朝,以丁应泰构捏之故,将有辨诬之举,其时首相柳成龙,惮其远涉,不自请行。先王以李恒福代为右相而遣之,以李廷龟为副使,其时翕然称为得人。目今辨诬使臣,皆不得人。李德泂谨厚而止耳;赵纉韩只能文辞而已。至如吴焕负累之人,亦为苟充,请各别择遣。”上不答。知事徐渻曰:“近闻南应敏者,自谓善观天象,亦能相人,当此天变日出,逆狱方起之时,眩乱人听,诳惑众心。如此怪鬼之辈,不可不迸诸四裔也。”上从之。

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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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玉堂上箚曰:“天下之事,有涉于微细而关于大体者,如今日法司所论梁德润之事是也。夫德润贱隶也,何足以污法司之笔,而论之不置者,诚以所损于圣德者非细也。德润所犯,臣等虽未得其详,而闾巷窃言,至以为梦弼复生,盖忧愤之辞也。法司之官,秉法不挠,直加囚系,彼于殿下之私人,尚能不挠如此,则况其馀乎?谓宜圣明深加嘉奖,许以强项,使公道有所恃而大行,奸人有所畏而不为,而今乃大失所图,除刑决杖之命,遽下于规例之外,夫刑之轻重,视罪之浅深,如权衡之称物,得其平而止耳。其柄在有司,虽人君,不得容私意于其间,而有所指挥,使轻者重,而重者轻也。殿下于此,既不免蔑法之失,而日月之食,人皆见之矣。及其台谏有言,翻然改之,无所吝惜,付之有司,而已不与焉,则日月之更,人孰不仰,而迟难累日,不赐允兪。殿下于此,又不免拒谏之归矣。”又曰:“臣等于此,又有所大惧焉。万一有复于殿下曰:‘尊为民主,不得一事自由,宁有是理!婉辞微说,以阴移殿下屈己从谏之心,则是导殿下以自用,而他日肆然人上莫之敢撄之患,自此而始矣。为今日德润地,则可谓得计,而于殿下宗社生民之计,则岂不大误乎!伏愿殿下,卓然自立,穆然深思,知顺旨之言,乃为疢疾,而逆耳之论,实吾药石,事无大小,不惮于自屈,则舜之舍己从人,亦不过此。岂不为盛德事乎!”上答曰:“德润年老之人,以难明之罪,受刑致毙,则不亦冤乎?箚辞,当留念焉。”

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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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上昼讲《论语》于文政殿。

○宪府答曰:“近来公道犹未大行,私情犹未尽袪,东西铨大小除拜之际,关节请嘱,犹踵弊习。虽以有识士夫,亦或未免,纪纲之不振,官方之淆乱,职由于此,诚可寒心。本府奔竞之禁,载在令甲,而一年两都目外,废而不行。请自今,虽非都目,时发禁吏,如有关节现捉者,入启重治,以革宿弊。”上从之。

○副元帅李适,杀禁府都事高德祥、沈大临、宣传官金芝秀、中使金天霖等,举兵反。先是,上变人,以适父子为逆首,而上谓不必反,只命拿来其子时在适军中,适遂杀都事等,劫诸将作乱。

○引见大臣推官及李贵、李曙、训炼大将申景禛。领相李元翼曰:“逆适称兵,关西人心,想必动摇,不可无镇定之策。臣曾为监司时,粗能抚恤安辑,稍有去后之思,臣若驰往,晓谕逆顺,则民情或可因此镇定。臣虽老病,岂敢为国惜死乎!”左相尹昉、右相申钦曰:“臣虽驽劣,不适于用,倘赐汝往之命,庶可为国而死。”诸宰皆曰:“关西之人,思幕元翼,如赤子之爱父母,至立生祠,李适安能率其赤子,攻其父母乎?诚使元翼往偸西民,适无能为也。”上谓领相曰:“卿虽欲往,但以老病为闷。若能舆疾而行,则幸矣。”即于榻前,拜为都体察使。元翼请以刑曹判书李时发、大司谏郑晔为副使,崔𪾢、金时让为从事官。上许之。后元翼及晔不果行。

○宪府谏院合司,启曰:“李适既已举兵,此前古所未有之变。凡干诛讨之典,不容少缓。其兄弟妻孥,宜即逮捕。且京城扈卫,极为单弱,八道征兵,在所不已。请急急下谕。”上从之。

○两司启于榻前,请全罗兵使尹璛拿鞫,金克镔、卢积、丁濯还囚。上从之。又启请宗室勋臣,无遗入直阙内。上令明日议处。

○下谕都元帅张晩,令以贼适军中,如有斩献者,勿论有职、无职、公私贱,录功一等,除职一品之意,晓谕军民。

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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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上命起复金尚宪、李时白、李时昉、具宏等。金尚宪上疏固辞,以终丧制。又命起复东阳尉申翊圣、达城尉徐景霌。景霌上疏乞终丧,申翊圣亦上疏,乞收起复之命,请以禫服从军。上幷许之。

○兵曹启,请在囚武人幷为疏放,罢散武士亦为叙用,以备调用。上从之。

○谏院启曰:“贼报日急,遮截间路之策,不容少缓,而黄海兵使递易无常,副元帅防御使之行,至今不发,如教书节目等事,虽追后为之,亦甚不妨,请各项将官,星火发送。”上从之。

○以李守一为平安兵使兼副元帅,边潝为黄海兵使,李景稷为全罗兵使,李澥为开城留守,李重老为捕盗大将,李时白为延阳君,李廓仍为平山府使。

○赐奇自献死,斩成哲、成孝良、韩顼、李时言、尹守谦、成伯耉、成俊吉、韩濬哲、申永男、申庆男、申从男、申承男、李澹、李沆、柳公亮、李洋、李泂、权以均、权必均、成大翼、李用晋、全晦、韩认、李𢜫、吴门甲、奇顺格、全有亨、丁硕弼、南楗、尹谒、玄楫、柳韡、韩明哲、闵有章、许䄩、尹商哲、南㾾等三十七人。时在囚罪人,或供招仍囚,或受刑不服,未及究竟,而适贼反书猝至,人心恟惧。左赞成李贵犹欲鞫问核实,然后论罪诛窜,而判义禁金瑬以为:“贼适称兵,内外缔结,若有不测之变,起于辇毂,则将若之何?且大臣推官,逐日进参于鞫厅,则防御之策,何暇规画?宜即诛剪。”盖申景禛、沈命世等力劝之,问事郞诸人,亦多赞助故也。瑬遂入请于上,而三公无异辞,上遂从之。

○命放上变人李佑、文晦、权聄等,除相当职。

○两司启曰:“自祖宗朝,危疑多事之时,则必置院相,裁处庶务者,意岂偶然哉!即今贼臣动兵,内外骚屑,设有不时难处之事,不可只委于入直承旨。请速出院相,轮回入直。有事之际,凡在臣僚,所当不离宿卫,况王子、勋臣之与国同休戚者乎!故自古阙下,皆有直房,矧今贼报日急,众情危惧,侍卫虚踈,尤为可虑。请令王子、勋臣,限事定间,入直宿卫。”上从之。

○三公启曰:“臣等以台谏所启,将轮直于政院矣。院相之规,则直宿之后,仍坐政院,不得出外,故于会议之际,使人传报,多有迟滞之端。且曾在先王朝,宋儒真、李梦鹤之变,大臣入宿禁中,而无院相称号之规。依先朝旧规,只令入宿禁中,而勿称院相,齐坐宾厅,会同察事,何如?”从之。

○以李景奭为承政院注书,李植为弘文馆副修撰,李楘为吏曹正郞。

○引见备边司堂上、训炼大将、京畿监司。上谓三公曰:“贼锋直上,若或进逼,则恐贻慈殿惊惧之忧。今欲先奉慈殿,出避江都,然后予则欲留在城中,临机策应,或亲征、或守城矣。三公及备局诸宰,无敢异议者。于是,遣承旨权尽己,驰往江华,与府尹李圣求同议,预为措处。

○兵曹参知张维请对曰:“自贼适称兵以来,审视阙内人心,则今日忧怖之色,倍于前日矣。若于此时,慈殿先出,则人情勋摇,无以收拾,将不战而自溃,其于宗社何?今计但当镇定都民,一心守御,式遏豕突,措国势于盘石,则慈殿自尔平安矣。倘或先为奉出,以为民望,使士气沮丧,群情溃散,而贼兵乘之,则慈殿纵能先避江都,岂有可安之道乎!殿下以慈殿执言,廷臣之有父母者,各以其父母为念,先使避出,则绎骚之端,自此启矣。方张之贼,何以制之?伏愿,殿下坚定志意,常如弘济院举义之时,赫然奋发,惕然振厉,则此贼不足平也。闻群议方误大事,故自直所入来建白耳。”上不答。崔鸣吉曰:“张维之言是矣。”翌日下教曰:“夜来更思之,张维之言极有理。慈殿迁幸之举,决不可为。”承旨权尽己,其亟召还。

○下谕于都元帅曰:“安州牧使郑忠信弃城不守,两司请按以军法,而但既已告变,军门必无他意。其赦勿问,使之自效。贼适手下诸将,想多胁从之人,岂皆有枭獍之心哉!况其妻子,尤非所论,已令所在,抚慰安插。且下道防戍军兵,时隶贼适麾下,未及脱归者,亦遣侍臣,存抚家属。卿其传布此说于远迩,使知朝廷德意。”又曰:“贼适辜恩负德,敢行射天之计,神人之所共愤,天地之所不容。予将亲率三军,克期歼灭,卿其知悉。”

○都元帅张晩驰启言:“南道兵使申景瑗,领兵方在永兴,宜令急速前进,遮截间路。其道监司权盼,亦令聚会馀军,以备继援。”从之。

○以李时白差募兵协守使,召募军兵于伊川等地,与防御使李重老等,遮截山郡一路。

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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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谏院启曰:“贼将柳舜懋、李胤緖、李𤣯、李廷培、李慎、李守白等,父母、妻子、兄弟,不可使晏然偃息。请并拘囚,以待处置。答曰:”勿为拘囚,以待斩贼来现。“

○幼学崔益峻等上疏,请留赴举之多士,以展卫国之诚。上答曰:“尔等为国之忠,予甚嘉悦。尔等其勠力讨贼,以明大义。”

○宪府启曰:“西鄙多耸,军饷缺乏,况今兴师讨贼,粮道不继,燃眉之急,迫在朝夕。臣等窃闻黄海道芦田,上年所收米谷,多至七百馀硕。该曹启请换用,而不得蒙允。今日事机,万分紧急,请即补用于军饷。”上不从。盖芦田之谷,公主家所储蓄,故恐拂慈殿之意而不从也。

○谏院启曰:“亲征之命已下,凡有血气者,孰不奋发激厉,以效敌忾之义乎!请令汉城府知委,文武荫官、前朝官、忠义卫,使之无遗扈卫。”又启曰:“逆臣称兵,已下亲征之命,则都下士民,当奋死绥之心,而或有先为出避者,极为痛恶。请令汉城府摘发启闻,枭示励众。”上从之。

○下谕于都元帅曰:“贼兵已过慈山,而官军一未交锋,未知其由。以勇将轻骑,迎战形便之地,未为不可,而今则事势已过,卿其申饬两西将领,迎前击后,相机善处。”

○以崔𬀪为督战御史,下送西路。

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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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都元帅张晩驰启曰:“贼兵留屯慈山,将进兵剿击云。”

○命起复郑文孚,领相李元翼荐其可用也。

○命加肃川府使郑文翼资。郑忠信闻变,驰赴帅府,使文翼代守安州,文翼慨然从之,略无难色。事闻,朝廷嘉之,乃命褒赏。

○都元帅张晩驰启言:“分遣郑忠信等,领兵八千,左右遮截。臣与中军南以兴率大军,前进,谕以逆顺,贼兵离慈山三十里,见檄文,多有溃散者。逆魁退入慈山云。”

○扈卫大将李贵启,请以金荩国、柳舜翼为御营赞画使,崔来吉为赞理使。谏院以为:“既以重臣为御营使,以开城留守为副,则御营之事,足以办得。赞画、赞理,不宜加出。自今以后,筵臣备局,凡有所启,必关由大臣,从长施行,使国事有所统领。”上从之。后因贵更陈,备局启请仍之。

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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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备边司,以西路守令郑忠信、南以兴、丁好恕、安梦尹等,决死背贼,请依郑文翼例施赏。从之。史臣曰:李适称兵,列邑风靡,而好恕先斩其使,为一道倡,以明逆顺之义。其临乱徇国之忠,可谓无愧古人矣。 ○贼将柳舜懋、李胤緖、李慎、李𤣯等,自贼中逃还帅府,其所领军兵四千馀人,皆溃散。初张晩闻适反,与幕僚金起宗,谋所以招诱贼将,别将朴震英适得李胤緖之奴,谕以祸福,以为行间计,将具书入送,晩赏之以木绵五十匹,胤緖之奴辞曰:“此行,乃为主求生道,何以货为?”胤緖辈固有归正之意,及见书,决计来投。晩遂任用不疑,以此人心,颇悦服焉。

○上下教曰:“禁府都事、宣传官、内官等,皆以国事,为逆贼所戕害,古今天下,安有此事!予甚痛悼,并赠职。令该曹,资给其妻子,令本官收敛其尸,以待其家人,沿路护送,给棺以葬。别监、书吏、罗将等,并行恤典。”

○命囚逆适内外族属及妻族之亲近者。

○馆学儒生赵启远等上疏,请于亲征之日,扈驾讨贼。上优答之。

○吏曹,以前持平赵廷虎,首拟户曹正郞。上曰:“虽有罢散人叙用之命,该曹所当察其罪之轻重,轻者为先叙用,重者启禀后处置,而逆贼称兵向京之日,犹不忘私情如廷虎辈,亦不启禀而乘时叙用。其徇私护党之迹,甚于廷虎矣。本曹堂上幷推考,该郞先罢后推。”史臣曰:赵廷虎士类也。当废朝昏乱之日,沈于下僚,及大论既发之后,退伏乡曲,绝迹朝端,其操守确矣。反正之初,首除宪官,尝以论事之失,一忤上旨,至于特命罢职。及今逆臣构乱,王国多事,涤荡瑕垢,大霈恩典,而独以廷虎叙用之故,至罪铨曹,则有乖圣人恢弘之度也。 ○义禁府请囚李尔瞻、李伟卿、朴鼎吉等诸子侄孙。上不许曰:“尔瞻等诸子,以何罪请囚乎?未知其意也。史臣曰:尔瞻等通天之罪,神人所共愤,诛锄芟夷,有何顾惜!但其子支,当初既已原宥,则今不可以一时危疑,无端请囚也。上之不从,岂非王者不欲行一不义之盛意也?” ○左赞成李贵启于拓前曰:“仁城君等,出于贼招,非一非再,端緖狼藉,不可不早为之所,使至于蔓难图也。前日鞫逆时,自上有勿问推戴之命,是许王子以谋逆也。何惮而不为逆哉!为台谏者,瞻前顾后,无一言及此,诚可骇也。”上曰:“此亡国之言也。废朝之亡,专由于戕杀同气,而卿每为如此之言,予甚非之。”

○谏院启曰:“即今军兵虽集,粮饷乏绝,畿邑官储,尽数输来,而亦甚不敷,更无可继之道。公私赤立,八道同然,而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之士,亦不无竭其家储,愿效涓埃之补者。请令三南监司,晓谕民间,使之随力出助。”上从之。

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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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都元帅驰启曰:“贼适率馀兵数千,向江东路,臣送先锋将郑忠信,领精兵邀击,来二十七日,当为接战,而贼兵日渐溃散。义州三千兵,巡察使所领数千兵,合势进剿,官军日盛,贼势日缩,故义州军兵,使之还守义州云。”

○韩明琏中军金孝信,为明琏所欺,与别将康绰,率龟城落后之兵,前进中路,始知明琏反状,夜走肃川,报闻于帅府。绰拔剑斫孝信,被伤甚重,孝信奋剑击杀之,函其首,领兵归于帅府。

○上下教于政院曰:“近来该曹注拟时,知首望之必受点,副望、末望,则不为择拟,为政之道,果如是乎?每用首望,本欲革私,而今者反归不公,予甚痛叹,此意言于吏、兵曹。”

○都元帅驰启曰:“贼兵方屯江东新仓,自李胤緖等溃出之后,馀存者一营,仅过千馀名。江岸屯结止宿之际,馀兵又散。南以兴、郑忠信等,已为进兵,将以今日交锋云。”又驰启曰:“贼兵自新仓向江东县,馀众虽不多,穷寇未可轻。传令于防御使金完,率精兵合势,臣亦童率诸将,发向中和云。”

○巳时,有气如虹,起自巽方,长竟天,指乾方,俄分三道,逶迤向东北。色前赤黄,后苍白,良久乃减。

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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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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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乙酉,平安监司李尚吉,自铁山进守安州,从元帅之令也。初龟、泰之间,吏民等皆怀疑贰之心,监司李尚吉具长书,明示两贼背恩作逆之状。且声言毛都督将发大兵来讨,仍作榜文,杂用谚书,详陈逆顺祸福,屡送于贼阵中。自此龟、泰人民,始知向背之义,贼阵军情亦动,颇有溃散者。元帅从事李敏求,亦自江边驰入安州,作檄通谕,清北人心,赖以镇定焉。

○命严饬西路烽燧,从贼所屯处始举,一一报变于边烽例举之后,兵曹启请之也。后又请别设海西东路烽燧。

○顺川郡守朴瑛,初以军务,往贼适军中,仍被拘留,不为贼用,故贼系缧而行,至是,脱身来赴。张晩以为既陷贼中,不可仍为守令,以李休复假守顺川,后启闻。

○正月二十六日,贼兵屯江东新仓,尽散仓谷,取本县弓矢甲胄,或烧或破,盖欲以轻骑,倍道冲突。元帅驰启言。令黄海监司,申饬遂安塞墙等地防守,及黄州平山城,守令郑忠信相机进剿。臣亦董率大军,或𢭏祥原,或趋中和,将东西牵掣云。“

○贼兵自江东,向三登岐岘。元帅又驰启言:“令姜涌、李靖等,领兵四百馀人,且收拾谷遂两邑兵,把守塞墙地名矣。义州军兵,已令府尹柳斐,领还本州,而只抄其中轻骑数百,别定将官,出送前路云。”

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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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江原道观察使尹安国,领兵入卫。上引见。

○三公、备局堂上、三司长官请对,乃命引见。兵曹判书金瑬曰:“贼兵长驱直上,而诸将恇怯,一不交锋,此军律不严之致也。臣请自往,董督诸将击却之。”上许之。瑬请以崔鸣吉为副,李昭汉、吴䎘为从事。上亦许之。后以备局请留,不果往。左赞成李贵曰:“仁城君、仁兴君、兴安君等,显出诸贼之招,端緖狼藉,而一不待命,退卧私室。况兴安君不有国法,私自拜哭于诸陵之下,大是可愕事也,而台谏只以罢职论启,是可谓知君臣大义者哉?请大司谏郑晔拿鞫定罪。”上不答。时兴安君瑅,私诣健元诸陵,行肃拜,哭于穆陵,斋郞报闻。大司谏郑晔启曰:“仁城君珙、仁兴君瑛,出于诸贼之招,而一不待罪,物情之骇愤固矣。臣欲待狱情究竟后议处,而遽遭逆臣称兵之变,未暇论启。昨日又闻兴安君瑅遍拜诸陵,哭于穆陵之下,极为惊骇。守护军未推问之前,先以罢职论启矣。左赞成李贵榻前之启,辞严义正,以不知君臣大义,未免负国之罪斥臣,请命拿囚,臣席稿待罪之不暇,何敢偃然在职?顷日妄论赞画、赞理不可剩设之意,重被贼适行计无以加此之诋,而尚尔䩄然者,诚以国事方急,非区区引避之时也。今则臣之罪名,愈往愈重,请亟下司败,先正臣罪。”司谏以下及宪府,皆引避。上答曰:“此非纷纭避嫌之时,勿辞。”玉堂请出之,上从之。

○户曹参议权怗上疏,请治都元帅张晩、副元帅李曙、巡察使李尚吉、林㥠等逗遛不战之罪,亟遣近臣中秩高者,赐以尚方剑,专命督战,刻期剿灭。

○备边司请以兵曹判书金瑬,称摠督军门,节制都元帅以下。上从之。

○正月二十八日,贼兵自三登,转向祥原之路。都元帅驰启言:“别将朴瑺率马步兵,直𢭏祥原,臣亦领大军,继向中和,与先锋将郑忠信、南以兴等,四面进剿云。”

○都元帅驰启,待罪曰:“臣今月二十九日,袛受谕书,涕泪沾襟,不知所言。此贼非草野啸聚之徒,假托名位,阴怀异志,拥近万之精卒,诳诱士民,起于仓卒,而臣手下军兵,未满数千,而猝然当之,虽有逆顺之分,其利钝未可卜也。是以,坐镇平壤,收系人心,号召军兵,行计而挠,量胜而战,务出万全,是臣之定计也。今则道内人心,昭然知逆顺祸福之理,贼阵诸将以下,皆溃散归正,穷寇虽假命于时日之间,官军稍集,四面进剿,稿街之悬,指日可待。臣非不竭尽心力,而事机未集,天诛尚稽,臣罪万殒。”又驰启言:“道内守令,虽被迫胁,元非本心,可恕其罪,而价川县监许铨,至受营将之任,且送人通于其叔李忠吉处,要其内应云。此出于贼中出来崔德雯之所告,似非不实。李忠吉不可不急急处置。德雯又言:‘有一人为僧逃来,乃尹敬立之妾子也。常在贼魁卧内,最见亲信,每称谶书中,继李而王者,其姓亦李云。以此观之,则适之举兵,似非一朝祸迫而猝发云。”

○二月初一日,贼兵向遂安,黄海监司林㥠,以本道兵及京畿防御使所领兵五千,遮截塞墙。

○以沈器远为兵曹参判,筵臣以李庆涵不堪剧务,请以器远代之,故有是命。

○上将亲临习阵于慕华馆,不果行。

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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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禁府请枭示逆适之妻,以快神人之愤。命鞫问后处置。

○谏院启曰:“逆贼尹仁发诈死为僧,潜形匿迹于贼适之所,为其心腹之状,已著于崔德雯之招,此乃诸贼中最凶者也。不可使其妻子兄弟晏然偃息,请拿囚。谏院又请鞫问其母妻兄弟。并从之。

○元帅驰启言:“今方抄出精锐五百人,令左防御使金完先进,臣率大军,继发前进云。”

○贼兵将逾塞墙,知官军严守,退屯于蒜山。蒜山乃黄州、凤山之间,体察副使李时发、黄海监司林㥠等驰启言:“严饬诸将,合势进剿云。”

○引见大臣、备局堂上、诸宰。既出,上召韩浚谦留之,曰:“逆适称兵直𢭏,而西路诸将,未有遏之者,庙堂群议如何?”对曰:“右相谓臣曰:‘贼兵滔天,王京无可御之势,将若之何,将若之何云矣。”上曰:“然。贼若逼近,则窃恐震惊慈殿。卿与右相同议,预措夫马,无置相忘之域,以致临时窘迫可也。”浚谦唯唯而出。

○初更,巽方有气如火。二更,流星出轩辕星下,入坤方。

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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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摠督副使崔鸣吉、从事官李昭汉辞朝。上引见,各赐长箭、片箭。

○合司启曰:“当此上下遑遑之日,王子、勋臣、大小臣僚,无不直宿阙下,以尽臣死之义,而兴安君瑅,以王室至亲,称病不进,行走于畿甸数息之程,私谒诸陵,往来寺刹,骇人听闻甚矣。狂易失性之人,虽不足深责,其蔑法纵恣之罪,不可不惩。请依宣庙朝顺和君例,亟命安置一处,以防横行作挐之患。”从之。后上命留置阙下,两司复力争而不听。

○引见三公、两司长官。上谓三公曰:“两司启请安置兴安,予甚痛闷。未知如何而可?”三公皆曰:“臣等亦以为,使兴安任意出入,不为防闲,则彼必纵恣,交通外人,自犯王法,甚非保全之道。莫若安置一处,消祸于将萌,制乱于未然,宜从两司之请也。”领议政李元翼曰:“今日战守之策,当与诸臣商确,从长处决,惟在睿算。殿下立志坚固,然后臣等可以规画策应,以战以守。试使诸臣,各陈于前而采择焉。”左相及诸宰合辞以为:“宜效死勿去。若弃城而去,则人心横溃,将无以收拾。”右相独不建白。大司谏郑晔曰:“右议政申钦,身为大臣,所当可否相济,而竟无一言,极为非矣。”右相申钦曰:“谏长进何言乎?臣聋甚,不得详闻论难之语,未能率口应对耳。今日之事,战守之外,岂有他策?”元翼曰:“群议如此,愿上明白处决。若或临时异议,则大事去矣。”上曰:“岂有他意!惟当固守而不去耳。”

○郑忠信、南以兴,与贼战于黄州薪桥,败绩,先锋将朴永緖死之。贼见官军迫后,直趋黄州之路,郑忠信、南以兴等,与贼交锋,使人大呼言逆顺之义,使之来投免死,贼五营所属兵千馀人,一时溃散。贼将许佺、宋岦等,亦来投军前,纳降之际,官军惊扰,贼使降倭挥剑突前,官军望见溃走,遂左次。先锋将朴永緖、别将安玏、斥候将吴暹,为贼所获。永緖骂贼曰:“汝以府院君兼副元帅,于汝何不足,而反生射天之计耶?终始不屈,贼乱斫杀之。玏逃归帅营。左协将柳孝杰几陷贼,以棍鞭打杀贼将三人,夺马回来。都元帅张晩,以诸将交战不利引咎。仍陈召集散卒,入守黄州,以图再举之意。

○平安监司李尚吉,收合馀兵千馀人,与郭山郡守闵汝俭、朔州府使闵仁佶等手下兵六百馀人,进次黄州。汝俭为人,廉洁简伉,昏朝在槐院,忤凶徒获罪,反正后求为乘障之任。至是闻变,慷慨赴难。及鞍岘之役,颇有战功,而以事与元帅相失,不得参勋,时议惜之云。

○诛适妻礼及适弟遁。左赞成李贵以为,逆贼妻处斩,法典所无,不可创开,上不从。

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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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宪府启曰:“前县监韩丛,以兴安君之表叔,纵臾作弊,无所不至。今此兴安之横行作挐,无非此人之所为。请拿鞫定罪。”从之。

○都元帅张晩驰启曰:“闻贼兵又就剑水细路,直𢭏之患,万分紧急。故已令黄海兵使边潝、左防御使金完,登时追蹑,臣亦继进。南以兴等所领兵,虽已散失,未及还集,尚有朴瑺所领八百人,黄海兵使所领千人,左防御使所领五百人,臣之手下精卒,亦且数百。义州兵五百,已到肃川,南道兵七百,又到成川。以此合势,则亦可以战。南以兴等,并乞贷死自效。”从之。

○都元帅张晩点阅归顺将卒,凡一千馀人,皆自愿从军击贼,以雪久在贼中之耻。遂定将领率,官军溃散者,亦稍还集,别作一队,使之立功自赎。

○备边司请送锦叚五匹、银子四百两,赏赐金孝信、李胤緖以下来投各将及军兵,以为激劝之地。胤緖自贼脱归,以病留平壤,耻前日陷贼,遂自刎而死。

○左议政尹昉为留都大将,自辟吏曹佐郞李敬兴、弘文修撰郑弘溟,为从事官。

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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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泰仁县监李厚源领兵四百人、战马二百匹,赴难。上特赐表里一袭以奖之。

○上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相李元翼曰:“近以募兵办粮之举,民颇怨苦云矣。”上曰:“然则停之可也。”先是,李贵建白,计民户聚粮,募都民隶兵籍,都民苦之,故元翼白之。上与左赞成李贵、兵曹判书金瑬,讲都城守御之策。仍曰:“慈殿尚在城中,而闻士夫家属多有先出者,甚可骇也。且命金瑬专管扈卫,兼察侦探之事。江仓米谷,亦令输入城中。

○御营使李贵请往督诸将,把守江滩。上许之。与副将韩峤、从事官李植辞朝,上引见贵曰:“自上亲临阅武,则可以耸动军心矣。”上曰:“予初欲行之,而恐往来之间,有妨策应,故停之耳。”贵更请之,上不答。

○遣御史韩仁及于忠清道,督军饷。

○诛妻季伊、李邦佐等。邦佐贼适之妻父也。闻适举兵,扬言于众中曰:“副元帅今年命数,有一呼万诺之占,夫人亦有郞君为侯之占,吾可得府院君云。”

○贼知平山有备,自凤山古邑,渡箭滩,取麒麟间路。都元帅张晩驰启曰:“松都以南沿江防守,十分严饬,俾无潜渡之患,则官军当与平山防守之兵,一时齐进云。”

○平安监司李尚吉领兵到剑水,朝廷以接应查官,不可无道主,令还往椵岛。尚吉驰还,使判官陈诚一代领其卒。

○备边司启曰:“军与多事,文武可用之才,并令起复从军,而其中郑文孚,壬辰之乱,功劳表著,且熟谙军务,故启请起复。该曹不解本司之意,因其陈疏例请从愿,请牌招肃拜。文武官被罪人中,放归田里、门外黜送以下可用人,抄出书启,以备任使何如?”从之。

○鞫厅论断在囚罪人,别录以启,请放卢积、丁濯、丁好善、申启业、赵士彦、银生、玄太始、朴终立、韩䜣、李忠吉,馀皆仍囚。从上之而䜣、忠吉亦令姑囚。鞫厅又请,䜣既仍囚,则安亨以一体上变之人,预谋尤密,不可先放,遂幷命仍囚。积、濯初出贼招,旋蒙放释,因台论更囚。启业、士彦、终立等,出于丁硕弼之招也。承服罪人郑灿,至是,始正刑。

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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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都体察使韩浚谦启,请馆学儒生自愿宿卫者,属于郑晔;文荫闲散者,属于体察使,或令侍卫,或令守堞。从之。

○全罗兵使尹璛,名出逆招,在囚。大将申景禛白其为凶徒诬引之状,请与同事,令渠感激自效。上曰:“予意亦然。其释之。”

○右承旨金自点启,请公私贱中,废朝时冒滥免贱,或出身,或为内三厅,而反正后还贱者及武科中降资者,随其自募,还给本帖,以为扈卫之卒。御营使李贵亦请,庶孽丁壮者,备十朔粮扈卫,老弱则纳米十石后,给许通帖。幷从之。

○上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相李元翼请上出御外处,以耸动军民之心。上曰:“明日当依为之。”又请使申景禛,领都监精卒一千五百,尹璛领江华兵五百,西下迎战。从之。

○伊川防御使申景珎不赴西路,还向兔山、新溪之境,副体察使李时发请施逗留之律。副元帅李曙使景珎把守白计峙之启继至。备局请令李时发参酌处置。且以诸将不用命者幷先诛后启之意,下谕于体府、帅府。从之。史臣曰:阃以外,将军制之者,古之法也。时发当赏罚,用命、不用命,专制可矣,而必禀命于朝廷,庙堂又不明白处断,则军律何自而立乎!宜乎纵贼入京,以致庙社之播越也。 ○谏院启曰:“副体察使李时发、督战御史崔𬀪,既受专制之命,则诸将之不用命者,自当临机处决,而每为禀断于朝廷,则往来可否之际,便失机会。今日军律之不严,职此之由,请李时发、崔𪾢从重推考。户曹参判赵存性,以秩高宰臣,当此都城守御大计已定之日,乃于众会之中,敢发出避江都之说,闻者莫不骇愤。请推考,以镇横议。西平府院君韩浚谦,以国舅重臣,都城戒严之日,私出卜駄之说,传播闾巷,极为骇愕,请推考。”从之。

○都元帅驰启言:“初谓,此贼势虽猖獗,而逆顺所在,自当不日就捕矣。凶狡不测,出没间途,莫的所向,每致不及,坐失事机,深入腹里,臣罪万死。今到平山,与李时发相议,令诸军随贼所向,将进薄决战,而千里兼程,士卒困疲,以此闷虑云。”

○官军与贼战于平山马滩败绩,防御使李重老、李圣符死之。时,李重老等,与延安府使李寅卿、平山府使李廓,把守马滩,贼出不意掩击之,官军惊怯,一时溃败,投江而死者甚众,馀皆降贼。重老与贼抟战,以铁铳击杀贼七人,自坠崖下而死。是役也,前府使李思周,亦力战,面受数箭而死。贼将李安基,素识思周,心怒其力战,求得其尸于水中而斩之。丰川府使朴荣臣,曾于光海时,闻郑蕴窜济州,言于众中曰:‘蕴虽得罪,他日必有光史册,’坐谪珎岛。至是,被执,与瓮津县令尹廷俊,骂贼而死。忠信欲与重老等挟击,而既至重老等已败,贼駄送诸将之首,士皆夺气。

○全罗兵使李景稷领兵勤王,命引见。景稷曰:“贼锋已迫,主辱臣死职耳。臣虽书生,愿领兵赴战,以效一死。”上曰:“卿是书生,姑在此以待。”

○夜,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大司谏郑晔,先请去邠曰:“即闻岐滩之败,事势大异于前。国家大计,宜思万全之道。庙社主及慈殿、中殿,先幸江华,大驾则徐观事变,以之进退可也。”左右相顾,无异辞者。三公及诸宰,合辞而请曰:“国事至此,将有迁幸之计,先定建储之策,然后可以分朝,以图兴复之举。请亟定位号,以系中外之望。”上曰:“年尚幼稚,姑徐可矣。”郑经世请幸岭南曰:“岭南忠义之士,必有响应投袂而起者,可以因此而恢复矣。”金瑬曰:“岭南虽多忠义之士,其俗尚文而不尚武,难以得力。湖南之俗,多尚武艺,今计莫若行幸此地,镇抚收用,则恢复可冀也。张维曰:”公州山城,前有长江,形势甚好。道且不远,急往入据,观势进退可也。“李廷龟曰:”臣将扈从慈殿,区区犬马之诚,不欲远离辇下,臣请随大驾,朝夕左右焉。“上曰:”予亦不欲相离矣。“郑晔曰:”李廷龟岂是慈殿之私臣乎?识见过人,且多谋略,请置备局,共议军国大事。“从之。吴允谦曰:”虽在颠沛之中,而元子讲学,不可暂废。讲学厅官员中郑经世,以检察使出去,臣及李廷龟、郑晔,皆将扈驾,请以其中一人,陪奉元子,仍为讲学,何如?“上曰:”然则李廷龟使之扈卫慈殿,仍为教诲元子。“张维曰:”都监炮手父母妻子,皆在京中,必不舍去而扈从。贼若入城,则此辈必投贼,此所谓藉寇兵也。可趁此时,命将驱出,殊死决战,则犹可万一得捷也。且以全罗思归之兵,仍使扈驾而行,则其势顺矣。“上即命大将申景禛统率都监军兵,急往迎战,景禛不肯行。史臣曰:景禛以勋戚武臣,为禁旅之司命,国存与存,国亡与亡,安有国败独全之理乎!受命之后,握兵逗遛,不即出战,其亦不知见危授命之义矣。 ○御营使李贵,请令赞画使柳舜翼,领两湖、关东勤王兵,来赴阵所。且请得火炮,命柳舜翼领五百馀兵赴之,而火器为守城之用。不许只送火药。

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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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命右相申钦、西平府院君韩浚谦、礼曹判书李廷龟、知事徐渻、永安尉洪柱元、海嵩尉尹新之、参判申鉴、参议郑蕴、绫原君俌、龟川君睟等,扈从慈殿、中殿。

○备边司请,以宰臣为检察使,往三南,措置行幸供顿之事。仍令晓谕士民,毋使惊扰。郑经世往岭南,沈器远往湖南,金尚容往湖西,李显英亦检察京畿。

○备边司启曰:“昨闻京畿监司李曙,为贼所围,请以赵存性代之。今见驰报,始知被围之报,乃是虚传,无端递易,似涉未妥。且存性曾以海运使,熟谙两湖事情,宜使存性扈两殿南下,专管粮饷之事。”从之。

○初备边司以逆适称兵之状,移咨于毛都督。至是,又请委差赍咨,备陈贼锋迫京,冀出援师之意。上从之。已而,接伴使尹毅立驰启言:“都督闻贼报,使游击王辅点兵于蛇浦。辅谓臣曰:‘都督令俺领兵一万进剿,而军兵未及出来。’臣以此贼将不日就诛,不足烦天兵进讨答之云。”盖毅立之意,毛兵若出陆,则恐或有难处之忧也。

○分遣御史李润雨、宋象仁,宣谕咸镜、平安两道。

○宪府谏院合司启曰:“国事危急,人心疑惧,今日大计,莫重于建储,以系中外之望。请令庙堂,速行册礼。”不从。

○两司合启曰:“贼兵迫近,至有移跸之计,凡有血气,孰不愦惋,四方忠义之士,必多投袂奋起者。亟下哀痛之教,晓谕中外,召集义旅。”从之。

○备局启曰:“兴安君瑅,虽有留置阙中之命,今者将有迁幸之举,请依台谏启辞,急速安置南方。”上曰:“勿为安置,使之随驾。”

○上闻贼兵已迫,以慈殿陆行为忧,欲幸江都,议于大臣。大臣亦请幸江都。

○以李庆涵为同义禁,闵有庆为修撰,兪伯曾为吏曹正郞。

○是夕,兵曺判书金瑬所送侦探人来言。“临津师溃,贼巳渡江。”“俄而御营使李贵,自临津疾驱而还及。入上前,气尽不能出声以对,上命内官,索饭以馈。贵气稍定,始曰:”事已急矣,愿上必于今夕,出避其锋。“于是臣皆以为:”莫如南幸公州山城,观势进退“南迁之计乃定。礼曺判书李廷龟言于右相申钦曰:”大妃殿,不可不奉行于行在所。“遂与钦同诣阙庭以启。从之。初朝廷遣京畿监司李曙,领兵遮截于松都青石洞,且使水原府使李兴立、坡州牧使朴孝立把守江滩上下。贼知青石有兵,使降倭数十,乘夜惊走之,由狻猊坦路,直过松都至临津,密与孝立等通谋。守江将士,望风先遁,官军追至,则贼巳渡矣。

○大将申景禛自外入曰:“臣既受命出征而,闻贼锋巳急,宿卫单弱,臣请以都监军兵,扈卫大驾,愿上速行。”

○大臣、禁府堂上,会坐宾厅,议启逆狱罪人。判义禁金瑬仍请对,上引见于便殿。李贵、金自点、具宏、沈命世,先已入侍矣。金瑬进曰:逆狱囚系者尚多,而大驾先动,则渠辈必自脱出,生杀之权,不在于国家,急速处置,何如?“上命赐瑬纸笔,令列书罪人议律。瑬就其中难赦者,兴安君家奴七人及韩䜣、韩丛、金克铨、金克铭等,幷请枭示。至金元亮,上曰:”此人之事,何如?“自点曰谋逆之状,已尽显著,岂可留活这汉,使为贼适之吏判乎?”上曰:“然则一体枭示,馀皆放释可也。”瑬乃奉传旨,授宣传官,送于都监大将。自点使人先斩金元亮,其馀未及行刑。金克铨、金克铭、兴安君家奴李忠吉子等,作乱于狱中,打破狱门,与赵希亨、李光澔、李珣、李瑗、李煜、朴从立、尹仁孙、尹仁贵等,皆脱逃。后以韩䜣虽上变稍晩,至于正刑,而亦是告者,依吉云节例,免其缘坐。初元亮,以操行见称,参闻义谋,至于录勋,而及适被告,力明其无他,上疏论救成哲。且移书李贵,盛称李栴操履之正、所见之明,至欲就囚庭辨云。又求为适幕僚,人皆疑之。适叛报至,遂被拿鞫,供称:“少学儒书于臣,素知其人,恭逊开明,不复致疑。不然,虽甚病风丧心,何敢公然伸救于拿命既下之后乎?臣妄意邦说、灿等,阴与自献、明琏等同谋,而假托于适,惑乱人听,故终不之信。且臣近闻凶徒情迹,尽心讥察,邦说上变时,见其疏辞,与其言不同,责令添入遗漏之事。又致书于金瑬,请鞫邦说隐情,此可以知臣本情。”云云。乃命刑讯,竟至诛死。

○夜,礼曹判书李廷龟,奉庙社主先行。慈殿、中殿,皆乘驾轿而出。小顷,上乘小舆,出明政门,骑马而行。中宫内人及侍臣,或有徒行者,行到崇礼门,承旨洪瑞凤在前,使其下人,以石撞破锁钥而出。时先送工曹正郞李晋英于汉江,整船以待。晋英乃领其舡往下流,大驾进次汉江津头,无一舡舣待,有数只舡,隐在彼岸,招之不来。驻驾江头,计无所出,武士禹尚中,拔剑游水而渡,斩舡中一人,携舡而还。全罗兵使李景稷、尹璛等,亦得一舫,璛躬自刺舡而至,随驾从人,争渡纷沓,景稷拔剑挥呵,众皆却立。上遂登舟,踞胡床,惟宦者四人,承旨韩孝仲、史官李省身、李景奭侍左右。李景稷、尹璛立于舟中。上曰:“彼谁也?”左右对曰:“兵使李景稷、前兵使尹璛也。上命赐坐板上。已而,兵曹判书金瑬追上御舟。景稷进曰:”军兵未及渡,御舟宜中流,勿泊江岸。“上曰:”可矣。“上曰:”全罗军兵,何以未及渡来耶?“景稷对曰:”臣初欲阵江上,以待大驾之渡,而因兵曹号令不一,尽渡入阵于都门外。大驾不意出幸,故未及渡来矣。“上顾问曰:”大妃殿,已为渡江乎?“承旨韩孝仲曰:”韩浚谦军官来言:‘大妃殿从官错认,取路于杨花渡,将向江华。’故都监大将,已使人追告,而未及陪来矣。“上大惊曰:”分付,何其不审耶?随驾之人如右相大官,亦不详察,甚可骇也。即命韩孝仲,使之驰往问安,仍为扈来。孝仲曰:“欲由这边驰往,则马未及来,欲由那边去,则无船可济。”犹豫不即起。上再三趣行,孝仲始起,呼船欲渡,李贵、具宏、金自点等,乘船追到曰:“大妃殿一行,误为取路,故宋英望追及之,今将奉来,”孝仲不果行。是时,夜久月落,水气寒甚。上曰:“帐幕不来耶?”宦者对曰:“急遽之间,未及持来。”御舟中流,回望都城,则宫阙为乱民所烧,烟焰已涨天矣。

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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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平明,上犹在舟中,东阳尉申翊圣奉慈殿,追到上谒。上命去胡床,平坐引见。初翊圣奉中殿,行到关王庙前,始知慈殿误取杨花之路,承中殿下教,追谒于蚕头江上,遂奉还大妃殿渡江,御驾于沙上。上先遣中使,问安曰:“从官等误为引路,以致颠倒,不审,圣候何如?不胜忧虑。”答曰:“予则平安。但恐玉候有伤,以是为虑耳。”上下舟,问安于大妃殿及启运宫。

○上于沙上,踞胡床坐。校理郑百昌进曰:“都监军势,如彼其盛,以此守城,可以却贼,而郑晔先请去邠,请推考。”不从。

○大司谏郑晔启曰:“大妃殿随驾诸臣,道驾失路,极为非矣。李廷龟以下扈驾诸臣,请推考。”从之。

○上有未宁之候,而御厨无具,左右相,令南原府使申埈,略备茶啖以进。又进茶啖于大妃殿、中殿。

○领、左相及谏院玉堂,请建储以定国本。上曰:“年尚幼稚,故前既不许矣。况此颠沛之际,可行不急之务乎?”

○玉堂谏院启曰:“请令申景禛、尹璛,合力进战。”上遣张维,谕令进战。景禛曰:“军人妻子,皆在城中,闻贼迫近,莫有斗志,不肯行。”

○玉堂谏院启曰:“都元帅张晩不能遮截,使贼长驱,都城不守,庙社播越,请张晩按律定罪。”答曰:“罪固重矣。姑置之,责其后效可矣。”

○以密旨下谕于八道监兵使曰:“逆贼凶狡,无所不至,或辞意外行诈征发等事,自今以后,标信只用面方者,而其馀则勿用,卿其详谛举行。”

○朝,动驾行到良才驿。儒生金怡等六七人,奉豆粥以进。上于马上飮之,到果川县,日已午矣。下教曰:“内乘柳止信,无缘不来,削夺官爵,其代差出。”又下教曰:“慈殿之向扬花也,命承旨韩孝仲奉来,而再三托辞,不即驰往,所当拿推,而姑先推考。”

○上召三公谓曰:“昨日两司请罪兴安君,而特为宽假,使之扈从矣。今果渡江,而还入贼中,诚可骇也。”左相尹昉启请拿来。上曰:“虽欲拿来,不可得也。”又召仁城、义昌、庆平、庆昌、仁兴君等诸王子,引见。

○日将夕,始发果川,到沙近岘,日已曛黑,回望野火,处处延烧。或谓贼兵追至,群情疑惧。会慈殿气不平,驻驾良久,后军扰乱,自相号呼,无复部伍。军门传令,使之结屯山上,然后始稍定。夜将半,驾次水原府,道路泥泞,人马饥馁,扈从诸臣,太半有不及者。上跋涉泥露,气甚不宁,勋戚数人入侍,大小遑遑,俄而复常。府吏及乡所等溃散,不出炬火,又不进御膳。政院请用军律,上从之而竟不得捕诛。

○掖庭人赵甲生逃去,捕得,枭示军中。

○军门诛邦佐之子璋及其奴。

○忠清兵使李莞领兵,结阵于狐岘之口。

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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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平明,上出御客舍东厅,以湖南兵部伍不整,扈卫踈虞,拿入兵使李景稷,将用军律,李廷龟、吴允谦曰:“贼以降倭为先锋,乘胜豕突,固非不教之卒所可抵当。闻东莱留馆之倭,近千人云,诚能遣使,致书固请,宜来破此贼必矣。李景稷曾使日本,为倭人所信服,非此人,莫可使。”上乃赦景稷罪,以为请倭使,以尹璛还授兵使。景稷将行,禀于朝曰:“馆倭不即来援,报知岛主,则必至迟延。若大举而来,则亦何以处之?”领相李元翼,以其言启,上召谓大臣曰:“李景稷虽往,而馆倭不得擅自出来,必谓于关白,听其进退,如是则事必无及。且倭情变诈难测,倘或因我乞援,多发兵马而来,则意外之患,难保其必无。勿遣可矣。”

○以兵曹参判沈器远为汉南都元帅。器远辟朴炡、罗万甲、李基祚为从事官。时元帅张晩在贼后,汉水以南,号令不通,故有是命。以李景义为持平,洪命亨、金尚为掌令,李时昉为光州牧使,沈器成为潭阳府使。两邑皆湖南雄府,将有巡幸之举,故以勋臣特除。以金地粹为湖南召募使,李更生为召募官,引见而送之。

○李贵白上曰:“今若远向两湖,使畿甸无主,则恢复未易图也。驻跸山城,扼守险阻,号令城中,以图兴复,计之上也。”上不能从。议者或曰:“贼若长驱蹑后,则大驾行幸,直由大路,或有窘急之患。不如径渡大津,转向内浦也。”其言,亦不果行。

○王大妃下谕中外臣民。其书有曰:

老妇不幸为光海所拘囚,十馀年生死未定,君臣父子之伦,斁绝久矣。报赖主上,英明冠古,诚孝出天,倡举义旅,救予于水火之中,济乱于危亡之日,使予复正位号,一国臣民,复见天地日月。逆臣适、逆臣明琏,初因其子谋逆败露,遣使拿来,则逆臣等,乃敢杀使拒命,称兵犯阙,事出不意,颠倒至此。西路将官,以一檄招谕逆顺,则举皆见檄逃还,日不下千百,可见人心向背。天理不泯,而馀众只有数千,自知难容于覆载之间,冒死豕突,官军初甚忽视,遽未免一两摧折。贼乃乘胜长驱,遂犯京阙,主上以予在宫中,不得安心督战,使予出避凶锋,予亦不能无动。一出都门,苍黄泥路,主上未免随予出城,皆予之故,而人心不能镇定。贼兵已据都城,焚烧宗社宫阙,杀戮臣民,殆无噍类。予亦匹马颠倒,朝夕不知死所,尔八方忠义之士,皆我祖宗及先王教育之民。当此急难之日,岂忍晏然不救!尔等各出义旅,急急来救父母。礼曹判书李廷龟之辞也。

○次振威县,杖振威县令金俊。俊仓卒失措,不能迎候,故军门启请杖之。

○军门请令扈卫诸臣,入宿庭内。从之。

○大妃殿,气甚不宁,留驻是夜,人心危惧。咸曰:“京城密迩,贼或长驱,则不无中夜掩袭之患。”军门金瑬,分遣军官,屯守要害以备之。

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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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平明,大驾到葛院。长水县监张遇汉,领兵数百,迎谒路左。上驻马慰谕,命属于汉南都元帅。

○到稷山。忠清观察使李命俊,率守令十馀人迎谒。云峰县监黄一皓,领兵七百,亦来谒。上驻马良久,招一皓及将官,慰谕之。晡时,次天安郡。

○谏院启曰:“当抢攘之日,扈行臣僚,所当各自赍饭,仅免饥渴而已。各官竭力奔走,势不可尽供扈驾之臣。大臣以下,勿为官供,只给粮料,以除郡邑难支之弊。大驾驻歇之所,军门不严,外人任意出入。当此凶贼据城,变诈百出之日,本兵之官,慢不举职,监司、守令,亦不致察,极可寒心。兵曹色郞及该道都事差使员,并决杖。军门兵曹堂上、该道监司,并推考。”从之。

○夜,引见三公、备局诸臣。领相李元翼曰:“京畿右道,命令不通,宜置左右监司诸将,若或如前逗留,则断不饶贷之意,下谕于都元帅。”左相尹昉曰:“忠清、全罗两道,人才必多可用者,宜速收用,以为慰悦之地。”沈悦请:“于江华运路要害,宜定别将,领一枝兵,以防贼兵侵掠漕运之患。”上并从之。

○谕诸道曰:

国运极否,逆适称兵,诸将坐视,京城见陷。言念及此,可为痛哭。庙社迁移,臣民奔窜。自古乱逆,何代无之!稔凶极恶,未有如此贼者。上念宗社、慈殿,乃决南迁之计,而神人共愤之逆,岂容久贷游魂!惟彼湖南,实我恢复之基,凡我各邑大小臣民,其各倡义,收聚兵粮,或为进剿,或为扈卫,共集大勋。且凶贼不无定送伪官之事,如或到官,先斩后闻。

○以李植为持平。植曾为御营从事,以奔溃之罪,引避而递。

○官军与贼,大战于鞍岘,贼兵大败遁走。初适立大功于靖社之日,而朝廷待之,不能满其意,适自恃其能,轻视国家,乃阴谋不轨。及其子将被拿,胁其麾下,与明琏连谋,举兵而叛。两贼俱善用兵,意在乘虚直𢭏,元帅以下,恇怯逗挠,莫敢交锋。及马滩之败,兵势益挫,贼如履无人之地,遂入京城。诸将踵后而至,元帅张晩,初欲环守以困贼,郑忠信曰:“今计莫如直上鞍岘,与贼决战。此兵法所谓先据北山者胜也。”南以兴赞其计。于是忠信等,乘夜阵于鞍岘。贼既长驱犯阙,自恃无敌,谓可不战而败之,诘朝举众出城,分道以进,仰险而攻,炮矢不能中人。诸将亦自知纵贼入城之罪,殊死力战,既得地险,天又助顺。交战之初,风势忽反,官军乘胜,士气自倍。贼遂大败奔还,斩贼兵四百馀级,擒三百馀人。贼率其馀众,由水口门遁走。柳孝杰率二十馀骑,追之。是役也,宣川府使金庆云,挺身力战,中丸而死。

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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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大驾驻天安时,捷音已至,群议皆以为姑留此地,观势进退故也。

○体察副使李时发、摠督副使崔鸣吉等驰启言:“十一日昏,贼适与逆瑅,率馀兵,出水口门,遁去云。”

○以幼学金怡为义禁府都事。怡曾于去邠之日,迎谒进豆粥,故有是命。

○上下教曰:“此非茶啖进御之时。大妃殿外,勿令供进。”

○以南以恭为管饷使,不从令者,许以军律从事。

○谏院启曰:“西路元帅以下败军之将,固当依律处置,而讨贼方急,待其自效,不敢渎烦天听矣。江滩防守,实是捍卫之重责,而御营使李贵、别将韩峤、坡州牧使朴孝立等,贼未渡江,望风先溃,此而容贷,何以策励他人?请李贵以下,并先罢其职。”答曰:“败军之将,论以罢职,苟且甚矣。大司谏郑晔以下,引避而递。”

○以徐渻为大司宪,张维为大司谏,郑光绩为右参赞,金荩国为刑曹参判,郑晔为大司成,赵诚立为典翰,李楘为副校理,姜硕期为修撰,严惺为副修撰,韩汝溭为京畿右道监司,全湜为执义,吴䎘为司谏,郑百昌为献纳,吴竣为持平,辛启荣、郑弘溟为正言。

○引见京畿右道观察使韩汝溭,勉励以遣之。

○宪府、谏院合司启曰:“都元帅张晩之罪,可胜言哉!拥兵逗留,以贼遗君,终至于宗社播越,论以军律,断不可饶贷。请亟命依律处断。”上不从。

○备边司启曰:“即见柳根状启,则方在露梁,募集三江居民,控扼津口,老臣忠勇,令人增气。请以柳根,称三江号召使,开谕都城内外居民,俾无背顺从逆之患。”从之。史臣曰:柳根当贼势方张之日,窜伏近京之地,终不扈驾。及其官军奏捷之后,自称召募,张皇驰启,有若自前倡义者然。吾谁欺?欺天乎? ○兵曹启曰:“各衙门军官及诸将校豪悍之徒,所经一路,劫夺公私马匹,略无忌惮,人心骚扰,怨谤盈路。古人有以一笠覆官铠,而尚且枭示,况夺人牛马者乎!自今以后,如前劫夺者,一切论以军律,枭示军门。”从之。

○下教曰:“影帧及庙主奉安舆床,极其重大,脱有意外之变,急遂之际,事甚可虑。依壬辰年西幸时例,庙主则马上奉载,影帧则去上下轴,以便奉行。”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曰:“今闻,馀贼渡麻田浦,向利川云。骊州等地,速遣人侦探可也。”礼曹判书李廷龟曰:“庆尚兵使申景𥙿,欲率兵马,会于行在云。今宜急速下谕,使之直进畿辅,以遏馀贼之南来者。”从之。

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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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大驾发天安郡,向公州,鸡未鸣矣。议者以为:“馀贼豕突,不无震惊行在之患。莫若急往公州,入保山城。”故侵夜发行。

○命左议政尹昉,先往都城,镇抚遗民。

○全罗道观察使李溟领兵二千人,迎谒于广程仓。上慰谕再三,命以所领军兵扈驾,将渡锦江,近邑儒生迎候津头者,近百人。

○引见右议政申钦、兵曹判书金瑬、忠清监司李命俊,商讲山城守御之事。领相李元翼进启曰:“方今圣明在上,无所失德,朝廷简拔,尽是廉耻自好之人,宜无召乱之由,粄逆之变,至于此极,此如臣无状,待罪相府,谋国不臧之致也。”上曰:“由予不德而致然矣。”

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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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上在公州。

○兵曹判书金瑬、左承旨金自点请对。上引见检察使金尚容、户曹判书沈悦、体察副使郑晔,亦请对入侍。自点曰:“闻贼之馀众,尚千馀人云,不无豕突之患。车领把截处,只送二百人,添兵为当。温阳、镇川诸处,亦宜分送军兵,扼其要害。”瑬曰:“禁卫之卒,只有四千,不可分兵出屯。先固内守,然后可以出兵遮截。”悦曰:“昨日方伯,令海滨田税并输于本州云,此非远图,请先输近处山郡田税,而海滨则宜观势处置。”从之。全罗兵使尹璛随后入谒。上谓曰:“卿当为守城大将,何以为计?”璛对曰:“全罗监司所领军兵,其数四千,恐不足于分守。援兵续至,然后可以调用矣。”上曰:“此城形势何如?”璛曰:“此城形势则好矣。”自点曰:“大驾来驻于此,宜收用本州人士,以慰人心。”上曰:“昨日路上来迎之人,当令该曹抄用矣。”引对未罢,大将申景禛军官,来奏适、明琏两贼授首之状。上召问其状。军官对言:“贼,十二日,率四十馀骑,自广州向利川,屯宿庆安驿近处,为其下所斩,斥候将来言,故大将急先驰启耳。”上曰:“兴安君安在?”对曰:“此则不知。兴安之弟,驰过军前,有逃去之状,故执而付诸京畿水使矣。”乃命馈酒,付六品职。瑬曰:“山城料理,今姑停之乎?”上曰:“贼首尚未来到,不可先罢守城之议。”

○上上山城,审视形势,请宰诸将,以次侍立。总督军门金瑬进曰:“前峰屹然,与城对峙,可合设伏候望。贼来则放炮,城中应之击鼓,使登堞耳。”上曰:“将台南面,似可受敌。”瑬曰:“城外多沟壑,步数甚远,矢石不相及矣。”上欲骑马,巡视城上,左右皆曰:“城上道路倾危,恐难乘马周视。且不如从高处俯瞰。”上于是,登北楼曰:“此城此面,最为虚踈,江岸甚狭,矢石可及。”领相李元翼曰:“前有长江,不至虚踈。若有人和,虽下于此者,犹可守也。”

○都元帅张晩遣从事官李敏求,启闻曰:“臣自到金郊之后,贼兵形势连续驰报,而或有道阻而还者。渡临津,侦探则回言大驾已出都城。臣等受命讨贼,不能捍遏凶锋,至使至尊仓皇出狩,以贼遗君父之罪,固所难免,伏地待罪。贼兵昨夕,屯宿砺岘云,今方督率诸将,远送哨骑,探其进止。贼若入城,则臣令先锋将郑忠信、南以兴、边潝、申景瑗、金完、柳孝杰等,统精锐步骑四千馀兵,进据鞍岘,一系属都民,一以牵掣贼势,而一边传令于副元帅李曙及黄海监司林㥠、水原府使李景立等,各领所部兵,齐向东路进,阵城外,东西相应,指期克复,而粮饷难继,最是切忧。请输送江都储谷数百石,以为接济之策云。”

○两司合启曰:“人臣之义,主辱当死,为将之责,失律必诛。都元帅张晩,身任阃外之寄,逆贼称兵之变,起于管下,义当投袂而起,趁即歼灭,不以贼遗君父,而未尝遮前蹑后,一挫贼锋,终至都城不守,车驾南狩,按以军法,固其宜也。第策励诸将,收复京城,以功掩过,当从末减。请命白衣领职,以责后效。”再启,从之。

○宪府启曰:“受命为将,失律者死,古之军志也。李曙身为大将,徘佪中路,巧避贼锋,至于贼败就戮,而终不追蹑。李景立专防江岸,为临津上下节制之将,不为分兵坚守,纵贼渡江而状启之辞,有若阳为顺从,情状叵测,终乃发遣师徒,独身逃窜。朴孝立防守临津下滩,望风奔溃,使天堑之险,如履平地。韩峤以副将,贼未临江,先倡逃走之计,窜身乡村,不为待罪行在,物情痛愤。请副元帅李曙、防御使李景立、坡州牧使朴孝立、前郡守韩峤,请命依军律处置。主辱臣死,臣子分义也。贼变孔棘,车驾南狩,则百司之官,凡有职守者,所当执靮以从,而出城今已七日,尚有不赴行在者,其临乱后君之罪大矣。自十四日以前来赴者外,文武荫官、宗室在职者,并削去仕版。”答曰:“朴孝立事,依启。李曙、韩峤白衣从军,使之立功自效。李景立必是行计之事,岂有他心哉!然不无溃还之罪,罢职。未赴行在人员,分明老病者外,其馀并罢职。宗室之未及来赴,必是贫穷无马之致,勿为论罪可矣。”

○谏院启曰:“御营使李贵,既已受命,视师江上,则所当董督诸将,尽力把守,使贼不得过江,而贼锋未到,先自奔还,致令天堑失守,其恇怯误事之罪,不可不治,请命白衣扈驾。副将韩峤,首倡奔北之议,跃马先走,使诸将望风溃散,而又不赴国难,私自奔窜,其偾事忘君之罪,不一而足。坡州牧使朴孝立,分守大滩,而未及交锋,先弃信地,请并依律处断。贼适凶逆,千古所无,凡有血气者,皆当瞋目张胆,思欲食肉寝皮之不暇,而防御使李景立,显有举军投降之迹,所谓阳为顺从云者,此岂人臣所当萌于心者乎?其心所在,昭不可掩。况有师溃奔还之罪乎?请亟拿鞫,依律定罪。副元帅李曙领率大兵,专制阃外,自狻猊失利之后,贼势猖獗,长驱渡江,而不能疾趋勤王,致有蒙尘之变。及官军乘胜,贼已穷蹙,又不能坚守东路,使贼漏网稽诛,其误事失机之罪,不可不治。请命白衣从军,立功自效。体察副使申鉴,去邠之日,受命整齐舡只,及闻大驾出城之报,则所当奔走行在,而经自逃窜,尚不复命。以秩高宰臣,当急难之际,鸟窜求活,请命远窜。顷因相臣陈启,凡被罪之人,除罪犯纲常者外,悉皆赦宥。向来罪累之人,若非凶贼党与,皆是罪人支属,其得免刑戮,亦幸矣。当此变乱之日,若悉从荡涤,则是国家之不幸,为凶徒之大幸也。揆诸事理,恐涉无据。且闻变起之后,诸处被罪之徒,所在鼓动,颇有幸乱作祸之状云。此等凶徒,岂合反加恩宥?请赦宥公事,勿令举行。”答曰:“依启。韩峤、李贵,一体施行可矣。李景立为行计耳,岂有他心?然不无溃还之罪,罢职。申鉴亦罢职。罪人赦宥勿施事,不允。”又启曰:“顷日苍黄时,光海安置处,恐为贼适所劫取,已遣别将,由海路移置于南方矣。但念多事急遽之际,供亿护持,或有不谨,则必有后日之悔。请命别遣近臣,急往江都,申饬府官及诸别将,另加谨护,勿令有他。且即今贼魁授首,都城收复,大驾当不日旋轸,光海移置之举,非今日所宜,亟命还为安置于江都。”从之。江华府尹驰启言:“光海已发向南方,乃遣宣传官,令跟问所在,护还江华。”

○左承旨金自点请对曰:“当初贼适虽曰强盛,而诸将望风,无不奔溃,皆当施以军律。至于临津则李景立,以三千军兵,尚不能坚守,况如朴孝立者,只以民兵数百,不能抵当,势所固然。若先被诛戮,则独不冤乎?与败军诸将,一时论罪未晩也,姑宜拘囚以待。”上曰:“与朴孝立同罪者几人耶?临津失守之罪,势难容贷。但闻,此人善治畿邑云,予甚惜之,奈军律何?姑为留囚以俟。失律将士论罪,分轻重处之可矣。”

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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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上在公州。

○贼将李守白、奇益献等,斩适、明琏等,来献行朝。初,贼比至利川之境,徒党散落,其下李守白、奇益献四十馀人,乘夜以火攻之,遂斩适、、邃、明琏及其子侄仁发、顺生等。顺生即希奋奴子,募兵投贼者也。明琏之侄㴸勇健善斗,每战先登,捕得枭示。适腹心李廷培、张善旭、姜彦信、尹廷绶、沈吉元、金尧立、张天圭、朴终彦、吴永吉等,既渡江,中路逃去。

○上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相李元翼曰:“贼适已诛,宜速定回銮之期。”兵曹判书金瑬曰:“训局之兵,不日将到,可备宿卫之用。全罗军兵,宜自此罢遣。”上曰:“十六日设科,十八日回程可也。”宰臣请设科于驻跸之地,耸动士心,故有是命。元翼曰:“扈驾之人,亦令许赴,则京人、乡人之文,自有优劣,恐本道之人不得参也。”上曰:“京人不可许赴。”瑬曰:“扈从中,荫官儒生,亦有举业之人,不可不许赴。”上曰:“扈从荫官、儒生及武人,令吏兵曹预为籍记,待还都后,即为设场,今则只许两湖人赴举可也。”元翼曰:“李守一、边潝等,既立大功,宜令还镇。”上曰:“此两人,宜加赏资以送。且都监军士逃亡者甚多,何以处之?”元翼曰:“逃者恋妻子也,非真叛也。”上曰:“临乱逃走,何异于叛?”瑬曰:“若一一罪之,恐军情不安。”元翼曰:“闻韩贵人逆瑅之母。囚之禁府,事体未安。”上曰:“其然乎?即令,遣归其第可也。”元翼曰:“与守白等来归者四十人,不可无赏,而至于守白、益献等,人皆以为,宜待以不死。臣独以为,褒赏之典,不可不施。”上曰:“四十人,可使止于江外,而独令守白等来献首级。”瑬曰:“献凯节次,不可落莫。宜大张军威,亲临以受之。”上曰:“令大臣议定。”礼曹判书李廷龟曰:“宜令词臣,速制露布,传告八方。”上从之。

○礼曹启曰:“群议以为,凡献馘时,必有露布,而今者破贼,虽是诸将追剿之力,终为其下所斩,则元帅不当为露布。宜以都体察使李元翼之名,为露布,先为封进,次献首级。”答曰:“依为之。”

○贼将李守白、奇益献等,面䌸,诣军门请罪,以适、明琏等六贼首级,悬之竿头以献。上大张军威,亲临受之。守白、益献等伏地曰:“当初不即归顺者,必欲斩适而来也。迁延至此,万死无惜。”上命解其䌸而谕之曰:“今虽晩矣,不无其功。当从后论赏,姑退而待之。”

○大赦八方。

王若曰:时运艰难,大变猝起于心膂;国威𬊤爀,群逆悉就于歼诛。庆惧之衷,纶綍斯在,往属昏季,寔繁凶徒。三纲并隳,知晋国之将乱;多瘠罔诏,识周民之靡遗。藐玆寡躬,承此危緖,谣悲苌楚,诚肯弛于抚摩,政愧蒲芦,仁未遍于施设。重因刑网之多漏,仍致逆节之潜萌。逆贼李适、韩明琏等,迹出蠢微,天贼桀猾,方债帅之炽肆,久稔蛇豕之凶。及会朝之清明,粗展牛羊之力,因缘兵柄,敢生乱阶,阴连遗孽,指苍天为可雠,胁驱边民,窥内地之无备,创残我州府,戕害我使臣,寇氛弥于郊畿,兵气逼于宫阙。虽知鹊起乌合,终就独柳之诛,奈此豕突鲸奔,上轸长秋之虑,暂劳幸陜之驾。遂督屯渭之师,先锋所加,大憝相剪,清宫振旅。未淹一旬,乱领妖腰,即悬双阙。玆实神明之默佑,抑由中外之协扶。旡妄之灾,转为迓祥之日,有畏则警,傥是启圣之期。宗社之休,寡昧何力?呜呼!天所助者必顺理,无陂而不平,大刑用甲兵,岂予心之所欲?阳春布德泽,曁一邦而维新,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礼曹请陈贺。上命停之。又请曰:“今此逆贼,千古之所未有,而十日之内,收复京城,宗社之庆,莫大于此。自上虽过为谦冲,不欲受贺,其于臣民之缺望何哉!”答曰:“予何颜受贺?其停之。”三司力请,乃许之。

○两司合启曰:“逆贼瑅,外畜异志,阴结贼徒之状,尽出于请贼之招。及凶锋犯阙,大驾播越之日,瑅逃归贼薮,图窃名号,凶贼败溃,拥卫同走,尚未就捕,久稽邦刑。请明告中外,广加跟捕,按律处断。”从之。

○左议政尹昉驰启,请散遣两元帅军兵,归农无令失时。从之。

○谏院启曰:“贼锋逼近,銮舆播越,大小臣僚,皆尚奔走执靮,捍卫君父。三司、侍从,则比之庶官,事体又别,而掌令李瀷、修撰闵有庆,以在京从仕之人,不为扈驾。瀷则昨始追到,陈疏自解,尤为可骇。请削夺官爵,门外黜送。莫重者军律,莫严者公议,朴孝立先弃信地,纵贼渡江,致有蒙尘之变,公议齐发,请行军律,既蒙允兪,而因近臣私庇之请,旋命仍囚,公议见沮,军律顿废,恐非细事也。岂可以勋劳治绩,掩其偾师失律之罪乎?请依律处断。左承旨金自点,曲庇朴孝立,再三陈启,沮遏公议,挠废军律,请从重推考。知事李尚毅、崔瓘、刑曹参议赵纉韩、判决事李愖、工曹正郞李晋英、司正李烓,或以一品重臣,或以秩高名官,或以久在近密之臣,当君父蒙尘庙貌颠倒之日,不即执靮随驾,而或有终始不来者,或有缓缓来到者。如李愖,祖、子、孙三人,无一介赴难者,请并削夺官爵。崔瓘、赵纉韩,昨日追到,与终不来谒者有间,请罢职不叙。罪人尹伸以贼瑅妻父,方在安置中,而潜入京城,缔结凶徒,谋为不轨,拥立逆瑅之状,国言藉藉,昭不可掩。请拿鞫依律处断。前后逆狱干连在囚人等,情重难赦者,论以处斩事,启下之后,大驾去邠,事多苍黄,应斩罪人等,乘时逃脱,至有戕杀狱吏者。想其情迹,甚于逆徒。到今事定之后,岂可令渠漏网逃生,容息于覆载之间?请令禁府,一一查出,行会中外,物色跟捕,依律处断。”答曰:“依启。不赴行在人员,还都后,分轻重论罪可矣。后命李瀷、闵有庆削职。”

○宪府启曰:“训练大将申景禛统率禁旅,为大驾捍后之任,虽不能背水决死,亦当与忠清兵使李莞协力,把截汉水,使贼不得渡江,而退屯水原,献捷之后,始为前进,其恇怯退缩之罪大矣。请命削职。”不从。又启曰:“麻田郡守梁贵生,以上流把截之将,闻贼兵渡江,散遣其军,独身逃还,请下谕元帅,使之枭示。”答曰:“贵生之罪,比诸孝立有间。削夺官爵,边远定配。”

○上诣宗庙权安所,告平贼,行献馘之礼。领议政李元翼率百官,上笺陈贺。

○以李景稷为水原府使,李植为弘文馆修撰。

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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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上在公州。

○亲试文武士,赐洪霫等五人及第。霫后改名翼汉。公州人无参榜者,而儒生姜允亨之作,居入格五人之次,承旨权尽己请除职,以慰本州之心。上特赐及第。

○上召全罗道将官等入内庭,使承旨金自点谕之曰:“尔等千里赴难,深嘉为方国之诚,但废农勤王,深用未安。”对曰:“圣教至此,不知所达。”

○玉堂上箚曰:

军律至严,不可以贵势免。御营使李贵,既已受命视师,则所当董率诸军,把守江津,而望见贼锋,脱身先走,士卒因以奔溃。贼乃游水取船,从容过江,以致庙社蒙尘,乘舆播越,虽枭示军门,未足以快神人之愤,而两司只请按律于副将韩峤及朴孝立等,而贵以贵势独免,论议之疲软,莫甚于此。请李贵、韩峤与朴孝立,一体按律定罪,以肃军律,以正王法。

答曰:“凡罪自有轻重,欲并施重律,未知其意之所在也。勿为如此之论。”

○大司谏张维等启曰:“李贵以勋旧重臣,受命视师,与领兵将官把守信地者,事体有异。防滩诸处,兵力单弱,而贼势猖獗,未易遮遏,故知难而退,以为扈卫京辇之计。若拟以朴孝立等径弃信地之律,恐非得中。况贵有社稷大功,不可因一眚而遽加重律,故臣等以白衣扈驾论启矣。今被玉堂之斥,何敢偃然仍冒?”答曰:“玉堂谋陷勋臣之言,何足与较!此非辞避之时,勿辞。”

○玉堂复上箚曰:

臣等伏见答谏院避嫌之批,辞旨严切,以谋陷勋臣为教,不胜惶恐战栗之至。第念,重臣视师士卒属望,而见贼先遁,一军随溃,则把守之将,虽欲独守,得乎?昔宋之虞允文,以参谋官,犹能代领诸军,击破强虏。况李贵既以视师为任,恇怯失措,脱身逃走,以致崩溃之祸,其罪不亦大乎?臣等岂不知李贵之功存社稷,而不可以功掩罪。臣等之请,只欲振军律、立纪纲,岂有一毫谋陷之意哉!妄论勋旧,罪不可贷。请下司败,以正谋陷勋臣之罪。“

答曰:”勿待罪。“

○瑅伏诛。瑅,宣祖大王后宫出也。封兴安君,为人庸暗,且有悖行。至是,与适内外相应,阴谋不轨,出于诸贼之供,台谏请安置南方,上不从,置之宫中。南幸之日,命使随驾,瑅逃入贼中,犒馈适军,适加以伪号,称旨除官。及适败,与适出走,适之被斩,逃匿有日,至是捕得。沈器远、申景禛,与张晩相议,即于军中,缢杀之。

○宪府谏院皆启曰:“逆瑅罪恶,覆载所不容,所谓人得而诛之者也。臣等请跟捕按律处置,已蒙允兪,则自是应诛之人,而今见张晩等状启,已与沈器远、申景禛等,相议处断。不待朝命,径先擅杀,此虽急于讨贼,不暇禀裁,而揆以国体,恐启日后无穷之弊。请张晩、李时发、林㥠、沈器远、申景禛,并命拿推,以为帅臣专擅者之戒。”答曰:“张晩等姑先推考。沈器远、申景禛拿推。”仍下教曰:“沈器远等擅自处置,予甚痛恨,还都后,当拿鞫定罪。瑅则令该曹礼葬。”且命进素膳。礼曹言礼葬之不可,乃寝。

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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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上在公州。

○领议政李元翼请对,上引见。备局有司堂上,亦令入侍。上曰:“监、兵使,以勤王来者,不可无褒赏,欲与卿议定矣。”元翼曰:“两湖民力已竭,不可不蠲其徭役。”上曰:“欲限今年蠲减之矣。”元翼曰:“何但今年!抚我则后,虐我则雠。若一向箕敛,则民之怨怼者,必将胜我矣。”上曰:“不待反复敷奏,予已知之矣。两湖徭役,虽当蠲减,不可无区别。扈卫从战之士,则虽京畿两西,亦可减也。公州驻跸之地,亦宜复除。”元翼曰:“将官等,宜一体施之。各减大同米一斗,何如?”上曰:“一斗米,恨其少也。公州则减二斗,所经各官,则减一斗,而皆限以三年。年或凶荒,则临时又减可也。”承旨李廷馦曰:“减租之令,已及于两湖、京畿、两西,庆尚亦一体施之乎?”上曰:“然。咸镜军兵,亦为一体施行可也。”元翼曰:“殿下当此之时,虽或惕厉,一意抚恤,而至于还入京都,宴安为心,则能保其勿忘乎?自今朝廷百官,亦宜务从简约,一如播越之时也。”户曹判书沈悦曰:“古语所谓,无忘在莒之时,正此意也。”上曰:“慈殿供奉之外,何事不可减乎!”上又曰:“西来战士,不可使落莫而归,宜速下谕左相,使之慰谕。或有未及归者,使留待大驾可也。”元翼曰:“四大将军官,徒费廪粟,而临乱多有不来者,反不如都监军士也。都监军士,则申景禛受命出征之时,皆思贾勇,而师竟不出,故反为沮丧云矣。”

○上命加资忠清监司李命俊、兵使李莞、全罗监司李溟、公州牧使宋兴周。时,上方驻跸公州,故有是命。溟率兵先赴行在,故并赏之。

○礼曹启曰:“明日乃寒食也。各陵则已令奉常寺,略备设行。宗庙、南别殿,则宜令庙司焚香,告以未得设祭之由,且告即日还都之意。”从之。

○上下教曰:“李贵前以台谏所论,使之白衣扈驾矣。本非领军之将,且经大赦,其令仍率所属军官,扈卫上京。”仍命复其官爵。

○上引见司业金长生、宁越郡守朴知诫。上曰:“予遭此大变,尚何言哉!”金长生对曰:“逆变何代无之?惟当务行节俭之政,收拾人心。凡御供之物,一切减省可也。”上曰:“还都后,当相议减省矣。”长生曰:“去冬屡有召命,元子亦为下招,而老病之人,不能冒寒赴召,迨切未安。”上曰:“今则日气稍温,与予俱归,教诲元子,可乎?”长生曰:“敢不惟命,而但恐老病已甚,不得久留也。”知诫曰:“此贼虽平,国事犹有可忧。凡事务从简约,虽以貊道行之,未为不可。惟以安民、讲武为急务耳。”上曰:“有宗庙、百官之礼,自然弊及民耳。”长生曰:“变乱之初,湖中人士,劝臣为义兵将,士子则争为响应,而庶民绝无应者。民情之怨怼,此可见矣。”承旨权尽己曰:“明日动驾,则二十三日当入京城,是日乃俗忌日也。外议以为,宜改择也。”上曰:“若改择则恐迁延日字,以贻民弊也。”知诫曰:“太史之占,古亦有之,此亦不可废也。”长生曰:“人事为主,卜说何关?”

○适军官朴廷澍、吴永吉等,逃窜被捕,枭示军门。适女婿吴世隆定配绝岛,而未及押送。逆贼成琢之父宏烈,未及处绞,至是皆来现。命世隆押送配所,宏烈免其缘坐。

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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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大驾发公州,大将申景禛自京来赴,以其兵扈卫。

○夕次全义县,摠督副使崔鸣吉迎谒于道。史臣曰:李曙、申景禛等,俱以武将,或握征讨之权,而不能交锋,徘徊山谷,或受进御之命,而竟不出师,退次远地,而鸣吉以白面书生,独能不避险危,当江岸师溃之时,出万死一生之计,还渡临津,与元帅会,言辞慷慨,激动其舅,晩即鸣吉之妇翁也。遂成沙岘之捷。当时受命征讨之臣,能知忘身循国之义者,唯鸣吉一人而已。 ○宪府启曰:“延平府院君李贵,视师江上,径自奔还,因谏院论以白衣扈驾,才蒙准请,而旋下复爵之命,非但物情之骇愤,大驾旋轸之际,都民耸观,而失律之臣随班本品,有骇瞻聆。请还收复职之命。”答曰:“李贵之罪,已经大赦,赦宥何妨?”

○谏院启曰:“李应獬,以满赃应死之人,幸脱刑章,物情之愤惋久矣。今者中外盛传应獬投贼作将,如此凶悖之人,不可容息于覆载之间,请枭示军门。”答曰:“拿鞫可矣。”

○清州人蔡宗吉募兵二百人,赴行在,扈驾上京。上嘉之,遂拜六品职。

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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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大驾发全义县,夕次稷山县。

○谏院启曰:“延安府使奇恊,曾为黄海监司时,贪黩狼藉,与白大珩、郑荣国并称。反正之后,幸免罪罚,复齿衣冠之列。及大驾南迁,最后追到,得授本职。若使海西人民,闻恊之来,必丧胆失望,归怨于朝家。如此之人,岂可玷辱清朝?请削去仕版。”累启,只命罢职。又启曰:“前府使吴焕,本以患失鄙夫,谄附贼臣,图得名宦,其子世隆,以贼适之婿,乘乱出狱,焕所当率子归命,而来谒最晩,携得人头,有若杀贼献馘者然,其为情状,昭不可掩。请围篱安置。”再启,命远窜。

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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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大驾发稷山县,夕次水原府。

○礼曹启曰:“即闻宗庙守仆等之言,则祭器沈藏于神井,而并被偸失云。今以脯果,略行告礼,则既无黍稷稻粱,祭器虽不备可也。爵则不可代以他器,请文庙所用之爵,姑为取用。”上从之。

○是日大雨雪。下教曰:“扈卫军兵,冒雪泥途,遍身霑湿,极为矜恻。宜即罢阵,俾得各就民舍,以燎其衣。”

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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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大驾发水原府,夕次果川县。

○兵曹判书金瑬、承旨金自点请对。金瑬曰:“都元帅功罪相当,不得不薄施白衣之谴。但闻军情,以此沮丧,似当有格外恩典,以慰士心。”上曰:“纵贼入京,乌得无罪乎?”督战御史崔𬀪入见,上问曰:“此贼形势如何,而纵之入京乎?”对曰:“我军号令多门,纪律不立,所在奔北,臣受命督战,而名位不重,不能施律矣。”瑬曰:“李景立情形叵测,崔𬀪自京来,必有闻见。”𬀪曰:“都中之人,皆言景立结阵城东,以书请降。俄闻明琏有杀,而夺其军之意,不果投入云。”上曰:“鞍岘战功,谁居第一?”𬀪对曰:“郑忠信、南以兴主谋,柳孝杰、李希骞力战,边潝在后斩退,而李守一结阵净土,退缩不进,元帅大怒,欲斩兵房军官,然后始进其军,结阵绕后矣。当初元帅不即追剿,臣等亦以为咎,及闻其言,则众寡不敌,若轻犯而败,则无复可为,欲行计,使贼散落,然后击之,故如是迟延云。此言亦然矣。”上曰:“然则李守一非元功,前日之闻误矣。”瑬曰:“蒋后琬,奔败之后,投入贼中云。投入之说,虽不可信,而奔溃之罪无疑,请按律。”上曰:“拿问处之。”

○上引见领议政李元翼。元翼曰:“明日还都,当诣宗庙,行慰安之礼,大驾不可不先行。”上曰:“当奉慈殿以入,先往无乃未安乎?”元翼曰:“上意若以先行为未安,亦何可固请也!”上曰:“为国之道,在信赏必罚。方今可赏、可罚者甚多,何以则得其宜耶?”元翼曰:“今见尹昉状启,可谓善处矣。”上曰:“非谓此也。将士之有功、有罪者,何以明核其实,而赏罚之耶?鞍岘之功,初以李守一、边潝为首,今闻崔𬀪之言,则有不然者。”元翼曰:“李守一力战之事,臣亦详闻,而李希骞之功为多云。张晩初虽不力战,而收复之功,晩实当之。且闻西来将士,闻大驾播越,莫不愤惋,皆有斗志,卒能成功。今闻主将被谴,众情沮丧,至有垂涕者云。”上曰:“贼之入城,晩之罪也。旋为收复,亦晩之功也。不可不先论其罪而后赏其功。幸而收复之功,终出于晩,若使他人成功,则晩何以得免军律乎?”

○诛适弟遇、侄得仁、者斤同。

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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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大驾发果川县,到良才驿。都元帅张晩,以白衣伏于道左待罪。上驻马,遣承旨谕之曰:“不能遮遏,使贼入城,固有罪矣。而董率诸军,克复京城,功亦大矣。今特复其官爵,宜脱白衣扈驾。”李时发、李守一、林㥠、边潝、柳孝杰、金完等,与其麾下数十人,伏谒于沙平院。上驻马,良久曰:“克复都城,卿等之力。”慰谕甚至。

○左议政尹昉出迎沙平院。上引见谓曰:“都城人民,有为贼所害者耶?”昉曰:“贼败入城之后,杀都民八十馀人。贼初至,募兵于城中,投入者甚多。其中尤甚现著者,诸将所诛戮,及臣所处置,几二百人矣。《光海日记》、《时政记》,散失殆尽,购得之数,不满十分之一矣。

○午,大驾自崇礼门入。士女倾城,夹路聚观。直诣太庙,奉安神主,行还安慰安祭。晡时,入庆德宫。

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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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礼曹启曰:“今此贼变,出于不意,至于庙社播越,车驾蒙尘,而十日之内,歼灭巨魁,收复京城,此诚前古所未有之大庆也。还都之日,父老士民,塡咽欢迎,七庙重安旧庙,三殿复御新阙,请极行陈贺之礼。”大臣亦力请之。上答曰:“因予不辟,遭此无前之变,虽赖将士之力,即复京城,其于予心,惭痛如何!贺礼,决不可受。不允。”礼曹又启:“圣意过执㧑谦,虽不敢更请陈贺,颁教之礼,有不可已。”从之。

○谏院启曰:“自古,国家承大乱之后,必须痛加节约,然后财不伤、民不病,以成匡复之业。如卫文公之在楚丘,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财训农。我宣庙值壬辰之变,还都之后,宫府调度,悉皆减损,以致中兴之烈。此今日之所当法也。国家自经昏乱以来,民穷财尽,嗷嗷于涂炭之中。反正之后,政令施设,未有以大慰民心者,而加之以师旅,仍之以饥馑,中外赤立,怨讟朋兴。经以逆竖称兵,征兵运饷,八路绎骚,而大驾所经一路及驻跸之所供顿之费,皆出于民,公私扫地,无旬日之储。况旱乾方酷,春耕失时,前头事势,万端可忧。今若不思更张之宜,凡百用度,一如前日,则孑遗之民,决无支保之望。请自今庙社、陵寝祭享,三殿御供、进上方物,下至百僚俸廪,悉从裁损,一依壬辰后故事。朔膳进上,元非国初法制,虽在平日,犹当有所变通。况此抢攘之时,尤宜一切革罢,幷令大臣及有司,从速勘定施行。国家不当设无名之科,以启士子侥幸之门。大驾驻跸之所,设科取士者,所以慰悦一道,耸动士心,犹之可也。若扈驾士人,则或有随父兄而往者,或有带职名而行者,其诚虽可嘉。然自当有酬报之典,岂可别设一科,以贻科目混杂之弊乎?前日举义时士子辈,自上有设科之命,而朝议以为不可,力争而止。今此扈驾士人,论其忠勤,当在举义之下,而独令设科,事涉未妥。请扈驾士人设科,勿为举行。”答曰:“庙社祭享,似难减损。进上事,当令有司量减焉。设科事,决不可食言,勿为更烦。”累启,从之。

○上御资政殿,引见备局堂上及西来将士。张晩曰:“臣受命专阃,不能御贼,以致乘舆播越,臣罪万死。幸赖诸将用命,粗效克复之绩耳。贼兵一万数千,而臣之麾下,则素无军卒,数日紏合,仅得数千。万一蹉跌,事必不测,是以行计间谍,使贼自溃,四千之兵,一时皆散。自此之后,其势削弱,终至于败耳。”上曰:“当初贼适之直𢭏也,每恨卿不即进战。今闻卿言,众寡不敌而然也。终能一捷收京,不淹旬日,正赖卿当初行计,毕竟力战之功也。”晩曰:“李曙非逗留不进之人,其罪可恕。”上曰:“江滩不守,非曙之罪。青石洞口,拥兵不战,是其罪也。”上曰:“鞍岘之战,谁为元功?”晩曰:“专主画策者,郑忠信、南以兴也。”右议政申钦曰:“贼平之后,论功最难。必使军情洽然,然后可以耸动矣。”上曰:“已令领相与张晩议处矣。”左议政尹昉曰:“领相,以病未得进来,元帅在此,可以议定矣。且还都之日,所当布告八方,而昨日陈贺之启,不得蒙允,此实谦冲之至意也。”钦曰:“不允陈贺之请,甚是美事。愿上终始此心焉。”上曰:“军中犯律者几人?”晩曰:“臣军中无犯律之人,而偏裨小将一二人,有斩之者矣。”上曰:“守令中亦有之耶?”晩曰:“李寅卿,岐滩之战,未及成阵而败,此罪可斩,而情有可恕,故决杖耳。申景珎,招之不来,显有逗遛之迹,初欲依律处断,而更与李时发议之,则令出多门,莫适所从而然,故亦决杖军前。朴孝立,事极痛惋,而朝廷已为处断矣。”承旨金自点曰:“曾因台谏所启,有申景禛、沈器远等还都后处置之命矣。逆瑅之罪虽寸斩,不足以泄神人之愤。”上曰:“不在多言。所当囚禁以待之。杀戮王子,无异将佐,是何意欤?”昉曰:“臣未及入城之前,已为处断。以臣料之,则虽使自当,不过如斯而已。”钦曰:“此虽王子,已窃名号,不可以王子待之也。”昉曰:“今观此阙,制度宏壮、丹青辉煌,人主苟或不戒,则侈心必生。请山亭、别阁之无用者,亟命毁撤。”上曰:“何至毁撤?但当弃而不居耳。”礼曹判书李廷龟曰:“国家所恃者,西边将卒也。今不可待之落莫,将官则方为论功,而士卒亦当有酬劳之典。”上曰:“赏功之典,务得其宜而已。何可有所计较而滥施哉?”

○命旌林桧、朴永緖、马佑贤等门闾。贼适败走之日,桧以广州牧使,猝遇于庆安驿,为贼所执,桧奋骂不屈,遂被害。永緖,薪桥之败,骂贼而死;乔桐校生马佑贤,以李曙军官,侦探贼兵,遇贼不屈,贼断其首,悬于松都通衢。左议政尹昉启于榻前,请加追奖,故有是命。

○上下教曰:“战亡将士返葬时,使所经各官护送。力战之将,失律之人,亦令帅臣,一一查启。”

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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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下申景禛、沈器远于吏,各削一资。

○领议政李元翼辞体察之任,上不许。

○特命以南以兴为延安府使。

○备边司启曰:“顷见都督咨文:‘则欲发兵二万,以助讨逆。’虽因贼已败散,未果出兵,而为我国助顺之意,不可不谢。且睹咨内事意,则贼适叛状,未能详知,宜以贼适构逆之状,明白措辞。仍以‘小贼虽或跳梁,逆顺所在,旋即殄灭’等语,及于揭帖中。”上从之。

○义禁府启曰:“逆魁适、明琏及、邃、宗庆、明琏侄等,缘坐籍没,破家潴泽等事,今将举行,而韩䜣、郑灿、成琢、韩濬、丁硕弼等,皆是鞫厅承服后正刑者。廷培、仁发、降倭高孝乃等,虽未就服而诛,亦是叛贼之尤者。请并依适等行之。答曰:”依为之。且逆适腹心,岂特廷培、仁发等数人而已乎?更为核处。“禁府乃请李邦弼、朴廷澍、吴永吉、韩㴸、李瑜、朴从彦、李忠吉、金廷立等,亦缘坐籍没。且令元帅,查出战阵中,逆适腹心,罪合缘坐者。李壤、权大振、崔德雯、康绰、金宗立、金天京、裵择日、朴顺生等,一体施律。

○上御资政殿,引见三公及兵曹判书金瑬、延平君李贵、两司长官。领议政李元翼曰:“壬辰之变,乱民焚阙,而未有刑辟,故今又如是,极可痛惋。宜悬赏购捕,以施军律。”李贵曰:“前朝官安宗吉,壬辰之乱,投入贼中。今又送其三子于逆适,为内应之计。士大夫尚如此,况下贱乎?请安宗吉及其三子,并拿囚。”上曰:“附贼之人,不可一一治罪。但其中尤甚者及出郊迎贼者,则不可不治。”瑬曰:“大驾出城之日,朴承宗家奴,多数成群,乱入臣家,封窗户,招洞内人,使之看护。此辈既已结党,何以处之?”贵曰:“朴自兴妾,亦来臣家,封门户云。瑬入承宗家,贵入自兴家,故其家人,乘乱有还占之心,两人有是言。上曰:”此辈何足问!但焚阙之人,不可不购得治之也。“上曰:”逆贼虽平,前头国事,极多可虞,何为而可?“元翼曰:”上在公州时,有务行简约、悉减徭赋之教。今见台谏批答,有曰:“宗社祭享,不可蠲减,臣窃惑焉。民苟安矣,宗社血食,可以永久,而民苟不安,则国随以亡,宗庙不血食矣。然则蠲减祭享之典,乃所奉先思孝之道也。”上曰:“祭享蠲减,事体极重,予甚难处。未知,诸宰之意何如?”贵曰:“裁损大祭边豆之数,而降同朔望之典,至于朔望,则只焚香可也。”瑬曰:“祭享之典,姑从简略,一意安民、治兵、备寇,以待民力之宽可也。”维曰:“祭享先减,而慈殿供上之物,亦当次第节损矣。”上曰:“此极未安。但当限年量减耳。”元翼曰:“贡献中,难得之物,宜以易办者代之,或可全减。片脯甚难措备,亦当以大口鱼代用。”上曰:“私家之祭,亦用脯盐、片脯,则不可专废。宜减其数。”元翼曰:“百官皂隶,亦当全减矣。”瑬曰:“李景立事,大臣、台谏咸在,今可议处矣。”皆曰:“景立既有失守之罪,又有附贼之迹,不可容贷。”上曰:“此人有大功,减死何如?”大司宪徐渻曰:“不诛此人,何以行国法乎?”左议政尹昉曰:“禁旅不为扈从者,近千人,使之罚防西边,而宜以四大将军官扈驾者,代充宿卫。”上曰:“与张晩商量善处。”元翼又辞体察之任。上不许。贵曰:“目今内忧外患,尚尔未祛,体察之任,岂可轻递?且依李恒福为体察时例,西方守令,使体府荐举,则庶得其人矣。”上曰:“此事甚好,可依前例行之。”元翼曰:“臣全不知人才,决难承当也。”

○以李植为吏曹佐郞,金长生为尚衣院正。

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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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延平府院君李贵上箚言:

沈器远等处置逆瑅,揆之古法而无违,参之大义而无失。三司之请拿器远等,殊无人臣讨逆之义。请治三司忘君缓逆之罪。

大司谏张维等启曰:“逆瑅罪状,臣等曾已论列,请物色跟捕、依律处断,已蒙允可,则捕得之后,自当槛送行朝,明正典刑,而申景禛、沈器远等,不禀朝命,径先处断,虽出于为国受过之意,而不无后日之弊,故臣等论启请罪矣。今见李贵箚辞,则以不识义理、忘君缓逆,显加讥斥,臣等何敢自以为是而偃然仍冒乎?”宪府玉堂,以此相继引避而出。

○命犒飨元帅以下西来诸将士于训炼院,遣近臣慰谕。且赐乐以宠之。

○下教,谕中外大小人民曰:

天诛既讫,愤已泄于神人;法驾初还,庆实在于宗社。前言已悉,申谕奚殚。痛矣!贼适、明琏之稔恶,甚于希烈、朱泚之作逆。官为副帅,录于勋籍,则何以加!起自贱隶,畀以巡边,犹不知足。射天之计已露,人或有言,盈庭之议欲诛,予尚不忍,有罔极之恩也。何所负而反耶?伺诸将专力边,逞凶图猝薄畿辅,事出仓卒,暂劳方岳之行,计在权宜,不辞盩屋之苦。幸赖师武臣力,聿见腹败枝披,七庙绵休,荷先灵之默佑。三朝备礼,奉长乐之欢颜。於戏!疮痍尚多,若疾痛之在已;流散未集,处崇高而何心!惟前后胁从之徒,在所当恕,况终始力战之士,夫岂可忘!肆当同庆之辰,诞告维新之意,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大提学金瑬之辞。

○上御资政殿,引见统制使具仁垕。上曰:“卿之所率军兵几何?”仁垕曰:“臣抄选精锐五百以来,而皆步兵也。以此未及赴难矣。”上曰:“今番逆变,诸将崩溃,无敢当者,思卿望卿,到此益切。”仁垕曰:“臣虽来,何能有为?但一战决死者,是臣志也。”上曰:“李重老有老父,惨矣惨矣。”仁垕曰:“重老之头,今幸得来云。”上曰:“何以得之?仁垕曰:”柳孝杰得于众尸中,裹以战服,埋而表之,故得来云。“

○玉堂上箚,略曰:

今玆适贼之祸,实我国所未有之变也。虽赖皇天默佑,仅能荡平,而君臣上下,殊未有至诚恻怛内讼改弦之计,悠悠泛泛,玩愒犹前。宜即下罪已之教,谕以悔祸之意,至诚求言,使中外大小臣庶,各陈致乱之由,挽衰改纪之策,苟有忠言至论,不但翕受敷施,断然行之。仍以识拔其人,俾当其责。至于损上益下,约已便民,安集已散之民,迓续垂绝之令,则谏院所陈节减之论,诚为切至。伏愿殿下,亟从其言,以行节俭之政。且廓言路,以来直截之论。

上嘉纳之。

○江原监司尹安国驰启曰:“适孽弟邂及侄橹等,杆城郡捕送之际,闻适入城作乱脱逃,橹则捕获严囚,邂则方加跟捕。且适妻孽娚李瑗,自王狱脱出,往投贼阵,李邦弼子璨、瓘、璘等,皆入贼阵,持贼传令,作乱于洪川。贼败后,皆逃窜山谷,并捕得枭示。首恶李邦弼严囚,以待朝命。”云。禁府令本道,并将邦弼、橹,枭示境上。

○枭示明琏母及其妻妾子涧、阔、婿郑复诚、妻甥李番、军官金国昌奴子顺茂等于海西。子澜以训戎佥使在北路,亦令于所在枭示。

○枭示适军官安贤、申继洪、崔堤、吉得礼、洪汉明于阳德。

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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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上下教曰:“京畿物膳逐日供上,甚为民弊,三日一进。且大妃殿外畿甸朔膳权减,诸道朔膳,三朔一进,而并以三年为限。

○以张显光为掌令,李埈为执义,李行远为弘文馆正字,李昭汉为弘文馆博士,张晩为判中枢府事。

○谏院启曰:“原州牧使柳澈,闻贼入都城,弃官逃走,贼败之后,来见监司,觅取印信。重林察访房元震,当大驾出城之日,弃印逃走,潜归其家,情状可恶,请并削去仕版。”答曰:“削职。”

○宪府启曰:“训炼大将申景禛,统率禁旅,为大驾捍后之任,虽不能背水决死,亦当与忠清兵使李莞协力,把截汉水,传檄于东西帅臣,以图恢复,而一向退步,至于水原献捷之后,始为前进,其恇怯退缩之状著矣。不可仍授大将之任,请命削职。臣等取考庆尚监司闵圣征处置权缙状启,则有人路逢两人,持弓矢,走至梁山云,而只曰有人,不言其姓名,逢着两人,亦不为跟捕。且曰:‘权缙近日气色荒唐’云,而亦不详其异常端緖,徒以道路疑似之传,至于矫命擅杀,其流之弊,有不可言,请命拿推。”答曰:“申景禛虽有进退失宜之罪,此时大将,不可递易。闵圣征难免其妄作之罪,然临乱处变之道,似不可已。权缙亦非正人,在京之人,何以知其必无凶谋?”

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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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谏院启曰:“都下人心,本来狡猾,凶贼入城之时,或有迎附贼魁者,或有焚毁宫阙者,或有偸窃帑藏者,或有打破第宅者。若论其罪,则虽一一枭夷,诚无足惜。但必欲穷治,则众心骇惧,或致意外之忧。须以抚辑为先,以为镇定之地,而还都之后,各衙门及士大夫,或催征官府之物,或摘发作乱之辈,或报复被辱之人,或惩治破家之徒,纷纭系累,不胜其扰。若此不已,则人心无时可定。为今急务,莫若特下明旨,丁宁谕告,凡既往罪犯,一切勿问。如有以非法推征等事,随见痛治。惟焚毁宫阙,损破庙社物件者,情犯难恕,令有司摘发,诛其首倡者,其他则一切勿问之意,令司宪府、汉城府,挂榜通谕。前哨官郑鑮领兵赴战,岐滩之败,投入贼中,鞍岘之战,为贼先锋,如此凶逆之徒,不可使容息于覆载之间。请拿致枭示。”上从之。体府从事官崔𬀪以为。“鑮为贼所执,至鞍岘,始投官军助战,为李守白所射,谏院之启非是。言于都体察使,启请更查。”大司谏张维等启曰:“崔𬀪为鑮伸救,语多不近。若曰自贼阵逃归之际,为贼追射,则矢当着背,不当着面。然则所中之箭,明是官军之箭。且矢石交集之际,何以知其必为李守白之矢乎?当初鑮自言于副体察使李时发曰:‘岐滩陷贼,同与入城,鞍岘之战,使为先锋,为官军所射中。’其时帅府从事官参见而详闻,不可诬也。崔𬀪信听游辞,曲加庇护,张皇辞说,瞒报体府,请罢其职。郑鑮亦依前旨行之。”上命罢𬀪,而鑮则令拿鞫处置。

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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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礼曹启曰:“日本信使之送,事体重大,决难轻许。庙堂之意,亦欲姑待一二年议处。今者状启又如是,留馆之倭,几至千名,而以信使之请,迟留不去,连续更来,则非但支待为难,倭情叵测,意外之变,亦不可不虑。目今事势,与前大异,不可无权宜之策。虽许信使,岂必于春夏前发送乎?姑宜措辞许之,使之速为撤归,以纾目前之急。令庙堂急速议处。”大臣请依礼曹之言。从之。

○宪府启曰:“公州牧使宋兴周,以布衣筮仕为察访,别无劳绩,而超陞为牧使,名器之猥滥,已极可骇。行幸驻驾,才经五六日,以守牧使,超通政恩赏之僭,虽一岁三迁,未足为比。物议之喧腾,久而愈激,请宋兴周堂上加改正。”答曰:“已加之资,今不可还收。”又启曰:“罪人李景立,非特失律,附贼之状,明白无疑。未及正刑,径自殒毙,其为奸计,盖欲全其首领而保其勋名,所谓死有馀罪者,此之谓也。请削勋籍。”答曰:“水原将官推问后,削勋可矣。”又启曰:“朴孝立以把守江滩之将,与贼潜通,任其渡江,而退入山城,缚送把摠于贼阵,输致火药、火器之说,腾播都下,请令查问。如得其实状,与李景立一体施行。”从之。

○上御资政殿,引见三公曰:“西来将士,今将慰谕,而未有赏赉之典,则似为落莫,何以处之?”左相尹昉曰:“赏赉不在物之多少,而只在特施恩典耳。”上曰:“欲以三千两银,送于元帅,分等颁给,何如?”李元翼曰:“大将则自上直为赐给,而副将以下,则使元帅分给可也。”上曰:“元帅则给百两,其馀则使元帅分等颁赐。”上曰:“元帅纵贼入京,虽有其罪,而不日匡复,功亦大矣。录勋之典,何以为之?”三公皆曰:“李梦鹤时。亦有录勋之举,今日似当录功矣。”上曰:“元帅书启人,若是其多,尽为录勋可乎?”左相尹昉、右相申钦曰:“使元帅更加参酌可也。”上曰:“扈从之臣,亦可录功。”佥曰:“此臣子职分内事,何功之有?道里不远,日月不久。且文武百官扈从者甚众,何可遍施恩典耶?”上又曰:“附贼人中,士夫则不可不治,庶人则置而勿问可也。且都监军士逃亡者几人?”元翼曰:“八百人矣。”上曰:“几至三分之一矣。”昉曰:“闵圣征状启中,至有观望等语,岭南士心,必为愤惋矣。”元翼曰:“圣征虑一道之人,不即举义,轻发此言耳。”上曰:“其处置权缙,何如?缙或有生变之事,则不可说也。”元翼曰:“闵圣征既被台论,似难察任,今姑递之可矣。”又曰:“江都保障,不可缓也。胡来则必为驻跸之所,李圣求善治,可专任勿易也。”上曰:“废朝时,全数复户,今可遵例蠲减,无使重其役也。”

○上出御隆政殿,引西来将士南以兴、柳舜懋等三十人,皆陞殿,军官立于殿外,而上使承旨李廷馦传教曰:“汝等远来力战,讨平剧贼,不日克复。倘非汝等,予何以回銮?汝等之功,朝廷自当论赏,姑以银三千两、贼马若干匹,使元帅分给矣。皆拜谢而退。”

○上下教曰:“逆适及明琏族属,限三寸仍囚,四寸则并极边定配。”领议政李元翼启于榻前曰:“适贼四寸,并令远配,妻妾之亲,亦为论罪,似非国典。”上乃命妻妾亲,勿为论罪。异姓四寸,亦为降等施律。禁府启言:“逆妻娚李日华,法不当缘坐,而其父杙同参逆谋,已为枭示,日华宜定配边远。逆适孽妹子朴筌,亦宜加等远窜。”上命并配绝岛。

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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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大臣与户礼曹两司长官,同议裁减祭享。皆以为,宜停各陵五享大祭、宗庙朔望。礼曹以此启禀,上令大臣更议。大臣请如前议,而且具告辞,遣官告庙。上从之。

○谏院启曰:“变起之初,悬赏购募,使斩贼魁来献,乃是兵家招降之计。若贼兵未入都城之前,有能如是者,自可依约施赏。及官军大捷、贼势大蹙,比到利川,兵不满百,村夫佣卒,皆能执䌸。益献等始则诚心从贼,终乃势穷斩贼,从贼之罪重,而斩贼之功轻。诛不行而赏先施,恐有乖于国典也。况益献等,自初同恶为贼,尽力前后,与官军格斗,其所杀伤者必多。关西将士,闻益献等不伏王诛,扼腕不平,至有欲手刃者,而今至有加资之命,赏罚失当。将士愤惋,非所以遏乱贼而惩奸究也。益献则曾有送款元帅之书,犹可以此自解,守白则当初贼适聚诸将、杀都事之时,首赞逆谋,先哲则以事往他郡,变起之后,贼适招书、元帅传令,同时而至,先哲径归贼所,终始同逆,比之明琏,略无差别。请亟收加资之命。益献则待以不死,先哲、守白等,令有司按法处断,以严讨逆之典。”答曰:“益献等从贼之罪虽重,而不无斩贼之功。一资之加,似不可废,勿为烦论。”后只许李先哲按律。备边司启曰:“以王法言之则,附贼之徒,虽逐人而诛之,犹未足以快神人之愤。况如先哲者,自初至终,助成凶贼之势,台臣请诛固其宜也。但念当初事目有勋赏之言,而此辈杀贼,出于穷蹙之后,故益献、守白则略加一资,先哲则免死而已。今若论先哲之罪,依律处置,则非徒有乖于事目本意,恐人人自疑,不无惊惧逋窜,各自逃生之患。先哲依前传教,特贳其死似当。大抵大乱之馀,必有镇定之举,然后远迩闻者,俱知朝廷德意所在,恐不可以一切之法绳之。”从之。

○上御资政殿,引见都元帅张晩。上曰:“西关民力,今至十分地头耶?”晩对曰:“宁边一府,可谓残破,而平安一道,则不至此耳。”上曰:“官库,想必荡然矣。”晩曰:“所经一路,官库军器,荡尽无遗,而民间则不然。为贼所掠者,只马匹而已。”上曰:“终始从贼者,何地人耶?”晩曰:“关西之卒,到慈山逃来者四千人,及黄州之战,湖南兵亦几尽逃出。其属于营下及恇怯未得出来者,若干而已。”又曰:“南方从征之士,虽未准朔,皆为放遣。宜以海西军兵,分番防秋,以休南民之力也。李敏求、金起宗,俱以臣之从事,规画军务,其才足用,试以赞画之任,则必能有所裨益。金时让以副察从事,同处谋事,亦是可用之才也。”上曰:“金起宗,予未尝见之矣。至于李敏求、金时让,则朝廷亦知其可用矣。”晩曰:“柳舜懋、李慎、李允緖、李𤣯等,领兵四千,一时逃来,贼势自此渐挫。金孝信击斩康绰,率兵归臣,此辈之功,不可不酬。”上曰:“未得首级而来,录勋则不可矣。”晩曰:“今番变乱,文臣多效力者,丁好恕、郑文翼等事,诚为可嘉。都事金搢,初以监司之令,出往三县,闻平壤将被围,即驰入曰:‘愿与公同死战场。’黄州判官郑良弼,一夜之内,输运军粮六百馀石于军前,其效力如此。倘非此等,何以成功?”上曰:“曾闻郑良弼之善治,临乱乃能如此。”晩曰:“且崔德雯以病落后,非为归顺而来,即欲斩之,而恐沮他人归附之路,贼败之后,始为行刑,似当施缘坐之律,而或有异议,何以处之?”上曰:“然则缘坐可矣。”晩曰:“近来武将辈,多有疑惧之心,不得自安,惟当诚心待之,俾无疑阻可也。”上曰:“予亦欲如此。诸将之被诬告者,予皆不信。至于贼适,少不猜疑,而渠自负予耳。”晩曰:“臣与李时发,终始同事,定策讨平之功,固无轻重,而赐银之命,独及于臣,不及于时发,请以臣之所受,分与之。”上曰:“可以别赐,何必分与?”上谓承旨曰:“今番讨贼时有功劳人,令该曹收用。南应敏,初以为妖言而罪之,以今见之,所言有验,亦令除职。”

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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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宪府启曰:“大驾还都之后,因大臣启辞,闾阎间推征偸失物件者,一切勿问。虽附贼之徒,迹涉可疑,则并皆疏放,以安都民之心,而近日士大夫家,不体朝家盛意,请嘱捕盗厅,囚系满狱,搜括人家,勒夺财物,怨声盈路。请捕盗大将并推考。罪人之不敢擅离配所,国法至严。金山郡守沈廷和,尹伸之妻娚也。伸之自南海,逃入京城,自京城逃还也,皆接置衙舍,周其行资,伸之往还,行色异常,廷和非不知之,而乃敢容接如此,其罪大矣,请命拿鞫。”从之。

○以李敏求为庆尚道观察使,备局荐其可用也。以李坰为艺文馆检阅。

○枭示李杙、李介同、金连生、郑承吉、黄津、安崇宪、金仲祥、金仁立、安宗吉。杙,之妻父,介同,邃之子也。津以适军官,终始作逆。崇宪迎贼中路,连生、承吉以备局使令,传送贼传令于原州等官。仲祥、仁立,以算员,造给旗帜,且指粮饷所在。宗吉为贼召募,情状皆败露,故鞫厅启请,诛之。

○枭示硕弼妻父林硕谦于骊州。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四

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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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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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乙卯,昧爽,东方有气,如火光;夜,南方、艮方、巽方、坤方有气,如火光。

○检察使郑经世,还自岭南,启曰:“初受朝命,即晓谕小民,使毋骇散,倡起多士,以兴义旅两件事,而到道内六日,即闻王师奏捷,诸贼授首,急于还朝,即为登道,而臣窃见道内募兵之事,与壬辰不同。壬辰则各邑守令,弃城逃窜,故一时忠义之士,奋袂而起,数千健儿,不日可聚。今则大小节镇,各领其众,故士子等不过各率丁奴,制梃为伍,可见祖宗遗泽之在人,而士子等服习儒贤之教,竞劝忠义之风,亦在可奖。其所募粮,各从附近,输运于官仓,漕运入京,以为国用之意。令从事官洪镐,留在句管矣。”

○义禁府启曰:“闻贼适入城之日,有武臣堂上二人,为左、右边巡将。推问于巡厅书员南承龙,则曰左边乃金应昌,右边乃任镈云,请拿来鞫问。”后,鞫厅讯问,且与承龙面质,则情迹尽露,幷令枭示。

3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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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初昏,东方有气,如火光。

3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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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慈殿下教于政院曰:“以民穷财尽之故,两殿进上,皆已减损,而自上诚孝笃至,独于予依旧供进,予何心而受之乎?一样减损可矣。”政院启禀。上答曰:“慈教虽如此,不可减损。宜以此意面启。”慈殿,又以宗庙祭享尚且减损,仍受进上未安之意下教。政院更达不得奉行之意。后因筵臣之言,命减一年朔膳。

○备边司启曰:“西来将领犒飨、赐赉、亲临慰谕,施报之典,盖已举矣。独军卒辈,虽有蠲役之命,而战捷之后,即为散去,饥馁还家,颇有落莫之心,不可不使之均霑德意。请令副帅以下,各具所率军兵姓名、居住,第其功劳,分为三等,籍送于诸处监司,从附近聚会,丰备酒馔,以上命犒飨慰谕。一等则限一年给复一结;二、三等则限一年蠲免杂役,使各道从征将卒,一体蒙恩。”答曰:“依为之。但此赏不厚,量加年限可也。”备边司乃请一等加复二年,二等亦复田结一年。从之。

○以姜大进为司谏院正言。大进本以郑仁弘门徒,当郑蕴抗疏被罪之日,独能立异伸救,至被窜黜,故为清论所许。至是,遂拜谏职。

○上御资政殿,引见安州牧使郑忠信、延安府使南以兴、统制使具仁垕。上谓郑忠信、南以兴曰:“讨平逆贼,专赖卿等,而至于先据鞍岘,亦皆卿等之决策云,予甚嘉之。”忠信对曰:“臣等受命讨贼,而终使贼兵犯阙,车驾蒙尘,臣等之罪,擢发难赎。且臣显出贼招,而特命容赦,天恩罔极,更无所达矣。”上曰:“鞍岘之战,先锋者几人?皆已录其名耶?”忠信曰:“虽不录其姓名,可以历历知之。”上曰:“金庆云力战而死,极可悼惜。其日接战移时,而官军全无死者云,何也?”以兴曰:“结阵得地形,故贼之炮矢,或不及,或越去而然也。自金庆云中丸之后,士心暂似摧沮,贼之左营将李壤者,貌类韩明琏,中丸坠马而死,一军皆以为明琏死矣。欢喜大噪,士气以之百倍矣。”上曰:“贼之所向,不能侦探者,何也?”忠信曰:“贼之取路,或东或西,临时变幻,恍惚难测,故莫适所从矣。若行军则必先设伏兵,而行至十馀里,然后始收其伏兵,故官军亦未敢轻进。最难者,贼兵在前,先焚馀粮,使寸草不遗,故我军在后,不得粮草矣。”上曰:“初闻,此贼不为焚荡,终乃如是乎?”忠信曰:“凤山以后,则处处焚荡,使官军无所食也。我军渡马滩之日,饥饿者多。元帅在后,以帒盛饭而送,臣即均分饷士,俾施投醪之惠,士皆流涕。及到开城,则开城之人,多以酒食来馈,众皆不食曰:‘汝等既犒贼适之军矣。吾属岂忍食其馀乎?’其忠义之气可见矣。”上曰:“此虽士卒之忠义,亶由为将者有以激励之耳。”忠信又曰:“李守白力赞杀都事之计,又胁迫柳舜懋等曰:‘今日之事,顺之则生,不顺则死。’其为逆适主谋之状,据此可知。奇益献、李壤等,虽有送款之书,李壤则力督鞍岘之战,至于中箭而死。李先哲跃马走还贼阵,此辈不可不斩之以徇。”上曰:“当初既有购求之令,此事若在临津未渡之前,则当录勋封君;虽是既败之后,既已斩馘而来,则不可全然不赏也。”以兴曰:“臣等义不与此辈,比肩立朝。脱有缓急,此辈亦必乘时构乱矣。”上曰:“先锋力战之人,其各一一查出。元帅欲待卿议定,故特召之耳。”忠信曰:“行军到平山陵村,则传言其处,有某人稍富实,贼适招之曰:‘愿得马太五硕。’其人答曰:‘无有。’适怒曰:‘然则当斩汝。’其人答曰:‘吾不忍助逆,虽被斩杀,何恨?’适遂斩之云。其人姓名,虽不得详知,事之虚实,亦未的知。宜下谕于平山府,访问其名,亟加褒典。”上从之。具仁垕曰:“统制之用军律,必使巡察使主决,军法何以得行乎?”上曰:“朝议则以为统制使在一隅,而巡察在中,故使之处决矣。此后则使统制主断可也。”承旨韩孝仲曰:“汉江丞枭示事,政院已为蒙允,而备局以决杖启请。幺麿一丞枭示事,本非大段,而何可若是?”上曰:“丞虽微末,至于死地,则不可谓之幺麿矣。”

○庆尚道前承旨曺友仁等上疏,卞明闵圣征状启中观望之语。答曰:“闵圣征欲陷本道之人,则必无褒奖之启,似无他意也,尔等勿以为咎。”先是,闵圣征驰启于行在所曰:“道内士民,不即倡义,似有观望之迹。”友仁等遂率士子,诣阙陈疏,力攻圣征,故上批如此。

○诛逆瑅妻娚尹衡山、适军官李德胤。

3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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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上下教谕八道监司曰:“贼营所隶诸军,俱被迫胁,勇而知义者,归正于慈顺之间,迷而㤼弱者,中路逃还,或有贼败之后,因而溃归,虽有先后之不同,而其为胁从则一也。国家力推好生之仁,施以罔治之典,其表表附贼情状现著者外,一切勿问,使疑惧之徒,得以自安。凡自贼阵逃还者,使之限日,给免死帖,开谕安插,而道内赴西军兵元数几名,几人还籍,几人未还,并成册上送于备局,以凭处置。”

○谏院启曰:“积城把守中营将黄德韺,闻贼入城,扬言于军中,有犯上不测之言,即放军投贼,与忠吉同卫逆瑅之家,请移鞫厅,明正典刑。逆适四寸遵父子附贼之状,明白无疑,而遵于逆适入城之日,送书于士人尹兴坡,劝其来仕,至曰:‘所乏者,百官云云。’其凶悖之说,不一而足。请拿鞫正刑。前郡守金敏直,以曾经守令之人,迎附贼适,助其凶逆,贼败之后,脱身逃还,得保首领。凡附贼之徒,虽不可尽治,如此朝官中表表同逆者,岂宜容贷!请拿鞫正刑。”皆从之。

○宪府启曰:“检阅金光炫,以《时政记》、《日记》移置江华事,受点之后,未及输运而尽为散失。虽缘事势忙迫,駄马不具之致,而其不察职事之罪,不可不惩,请命罢职。”从之。又启曰:“罪人李景立、朴孝立等削勋事,臣等顷已论列,而以查问后处置允下矣。今则水原旗鼓官、刑吏所供及都元帅张晩状启,皆已明白,更无可疑。按律等事,请令该司,急速举行。”答曰:“朴孝立与贼相通,则必无开门逃避之理。观其情迹,似极冤枉矣,勿为烦论。李景立,削勋。”

○枭示适妾父全德舆、营卒金爱男、裵金伊、明琏军官林白于平安道,降倭沙洒文于庆尚道。

○昧爽,东方有气,如火光。夜东方赤气,耀于天际。北方、坤方有气,如火光。

3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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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玉堂上箚曰:

二百年所未有之变,出于圣明之世,至使庙社播越,乘舆蒙尘,凡在含生,孰不愤惋欲死!而中外臣僚,或有不分逆顺,显为从贼之论者。其武夫无知,容可置之不问,以安反侧,至如李安讷之身居宰刻,黄致敬之位在通显,公然对人,肆发悖逆之言,闻者胆制,欲磔其肉。朴来章则入城附贼,人多见之,国言藉藉,昭不可掩,而两司以耳目之官,主一时公论,尚无纠劾论罪之举。至于奇益献汎滥陈疏,人所共愤,而喉舌之官,泛然捧入,失职甚矣,亦不弹驳。其间或有临事预议,旋即呈告规避者,言官风采,扫地尽矣,请两司并递差。

答曰:“此时人言,岂可尽信?两司无亏损风采之事。不允。”于是大司宪徐渻、执义李埈、掌令金尚、持平李德洙、吴竣、献纳郑百昌、正言辛启荣,以被斥引避。司谏吴䎘,亦自列规避之斥,大司谏李晬光、正言权䦆等处置,并递之。

○备边司启曰:“今年冬防,当依张晩榻前之启调入,而三南军士,时在昌义者,尚有三四千。夏节则以此分守江边,两西之军,至秋冬调入为当。且西兵变乱之后,必多战亡逃窜者,宜令两道监司,一一查问见存之数。”从之。

○特命拜张晩右赞成。

○上引见掌令张显光于资政殿。上曰:“闻名久矣。思欲一见,共论国事,屡召而不来,意予多过失,不足以来贤者也。反躬自责而已。今得相见,深自喜幸耳。”对曰:“臣老病,屏伏山野,闻变作,即向行在,而疾病弥笃,寸寸前进,今始来诣阙下。矧有恩命,擢置风宪之任,惶悚罔涯。”上曰:“予之欲见之心,郑经世已知之矣。”显光曰:“臣不得见经世者久矣。到京相见,始闻其言矣。”上曰:“素闻,岭南多忠义之士。今乃为国召募,多聚兵粮,甚可嘉也。”显光曰:“非特今日,壬辰之乱,亦多义兵之力矣。”上曰:“愿闻适用之策,无庸俯伏,可起坐而言。”对曰:“公卿百执事,必有能言者,臣何敢言?”上曰:“公卿之言,似涉常谈耳。”对曰:“众所常谈,乃善言也。”上曰:“当局者迷,必有局外明见,愿闻之。”对曰:“先立大纲领,可也。”上曰:“所谓大纲领,何也?”对曰:“惕厉奋发,常作新心可也。”上曰:“识时务在俊杰,当今时务,在于何事欤?”对曰:“今日之事,惟在镇静无事,待民力稍宽,然后可议立规模矣。”上曰:“此言极是也。但国家多事,西北对垒,而毛都督方在岛中,策应接济之事,乌得不烦于民乎?”对曰:“废朝时,巧作名目,征敛于民,而及今圣世,名目尚在,故民或怨咨曰:‘曩时色目,何至今不革?’募粟官之弊,民亦有言矣。”上曰:“今此数言,皆是切时之务。当体念而施用焉。”又曰:“既在言职,可以随事论执。未知朝廷有何所失欤?”对曰:“臣伏在草野,朝廷之事,何以闻知乎?只为谢恩而来耳。”既出,上召承旨,谓曰:“斯人自远新到,其赐衣资及粮馔。”

○夕,上又御资政殿,引见三公及备局诸臣。上曰:“朝廷之上,群贤几乎毕集,予虽寡昧,犹可望其小康,而今则将不免乱亡,幸诸卿尽言之。”领议政李元翼曰:“自上励精图治至矣。臣待罪首揆,非不欲担当国事,而素无才局,老病日甚,鞫厅备局之坐,皆不得参。惟于命招时,仅得入来,直以国事危急,不敢辞退耳。群贤毕集,果如圣教,至于张显光,以山野之人,今亦来诣。民之向背,固未可知,而士心固结,则已可见矣。”上曰:“予固愿见,今幸见之。”元翼曰:“臣虽无疾病,八十立朝,有关士夫之廉隅,况臣疾病沈痼者乎!都体察使,既不许递,则臣欲一出都门,以试防备之策耳。域中之贼,此固千古之所无,岂容再有此变!但西边之事,极可忧也。江都保障之策,专委李圣求,而江都一偶,似难号令。域中如有事变,元子入南汉山城,则庶可居中节制。但南汉山城,似难容易筑之。今宜以李曙定将,专委筑城之责,则可趁冬前,得以毕役矣。臣请以未死前,得尽心力,与副体察使料理为之,愿今日定计。”左相尹昉曰:“臣曾为京畿监司时,以江都保障南汉山城,东西猗角,缓急得力之策,具由将启,而言不见施矣。”右相申钦曰:“南汉筑城,国之大计。在昔百济王,亦居是城。今不可不为修缮,而但不可劳民动众也。”兵曹判书金瑬曰:“动众则不可为也。先量其功程然后,可以预为料理矣。”右赞成张晩曰:“领相之意,欲以逃亡炮手,赎罪筑城,非计之得也。盖炮手辈,本是游食之人,若专委城役,则必生怨咎。且难独当大役,势将用民力也。避胡之策,当以江都为主,若两处并举,则恐力分而事未易就也。”户曹判书沈悦曰:“筑城之役,极为浩大,势不得不烦于民。若闻筑城之令,则民心必先惊骇矣。”上曰:“李曙将为出审,必能量其功役,可待其还而议定也。”上又曰:“今此讲定者,乃避贼之策,而非御贼之策也。如欲御贼,当若之何?”礼曹判书李廷龟曰:“今番去邠之策,出于不得已,而一出都门之后,官府文籍、器械、粮饷,一时荡然,犹幸天心默佑,得见匡复。今又先讲避贼之策,非计之得也。臣曾为京圻监司,详知南汉形势,如欲驻驾其处,则必多营造修缮之事,工役浩大,势未易就。山城之役,决不可为,不必使人往视也。惟当讲求御侮之策,精抄一万兵,分给牧场马,常加组练,则缓急庶有所赖。”瑬曰:“骑兵固当精抄,而但患粮不足耳。”都监炮手,犹难馈饷,况此新抄之骑兵乎?“上问户判曰:”粮饷可得措办耶?“悦曰:”今方裁减岁入,恐无以办出军饷耳。“上曰:”调兵不可不为,元帅在前,可言其所见。“晩曰:”李时发曾抄黄海道,别胜军三千人,着力组练,故今为可用之卒。且李元翼为关西方伯时,别抄营炮手,至今仍行其规。今番得力,专赖此两军耳。“上曰:”近来年少台谏,妄以己意,纷纭论启,未知,与大臣商议为之乎?“领、左相曰:”台谏若必奉行大臣论议,则必有后日之弊。“晩曰:”上年被罪之辈,当在原宥之列,而旋以台论寝之。台谏执法之论,安得不尔?然当此回銮之庆,广加恩泽宜矣。“金尚容曰:”满都人民,皆附贼适,论以王法,则固当诛夷,而但人人皆怀疑惧之心,非细虑也。上年被罪之人,孰无自作之孽乎?然当此八方同庆之时,宜有雷雨之泽也。“上曰:”意其时台谏,问于大臣,而有此启辞也。其放赦之。“瑬曰:”废母之人,固难容易放之,至于附贼中愚下之民,虽不当论,而至于士夫附贼者,则不可赦也。且台谏若每事禀于大臣,则亦非谏官风采,而上教至谓之妄言,甚非优待谏官之道也。“上曰:”从逆之人,若一一治罪,则恐与废朝时无异,何以处之?“钦曰:”固宜宽假荡涤,而士夫从逆者,似难容贷。大明太宗时,诛杀甚多,岂无怨怼者,而太宗屡度出师,亲讨戎庭,威棱震叠,故民不敢动。至于光庙时,亦以诛杀为威武,而末年李施爱之变,旋即底定。至于成庙时,亦有文城君之变,终乃讨平矣。大槪国势堂堂之时,则朝廷施设,虽或有不中者,而民不敢怨。若其衰微之世,则一事失误,民辄怨咎。今之时势,如人老病,气息奄奄,偶得微恙,则辄至于死矣。当广布惠泽,急速完狱也。“郑经世曰:”奇益献之罪,必当诛之。其送款之书,不过为后日之地,其心必以为,事成则富贵,事不成则犹可免死。是以,始则赞助凶逆,无所不至,而及其势穷之后,始为斩来,其初设心,不过如此。今若不诛,则乱臣贼子,将接迹而起矣。申钦所谓以诛杀镇服者此也。今日之事有二焉,务悦人心,宽假民力也。举义之初,号令失信,故民至今怨咨。今闻祭享进上,皆已减损,此宽民之政也。且其人价布,当初以臣之言,已有蠲减之令,而只除半匹,仍存三匹,所减太少,今又更减可也。“元翼曰:”臣尝闻,先朝内人辈,皆言:‘士夫家婢仆,尚处温堗,以内人而处板房可乎?’自此关内多温堗。若代以板房,则可省冗费。“上曰:”其人之木,非特阙中,所用处多也。至于先王后宫及未嫁娶王子家,亦皆分送矣。前日所减已多,而价布只除半匹,何若是少耶?“上又曰:”大妃殿御供,不可减损。“元翼曰:”慈殿有曰:‘宗庙祭享,犹且减之,予何心独受进上?’云者,至矣尽矣。不可不承顺。“上曰:”慈殿之教,甚盛意也,而在下之道,似难奉承。“吴允谦曰:”凡人事亲之道,宜无所不用其极,慈殿供奉之物,似不当减损也。“尚容曰:”臣之所见,与吴允谦无异。“经世曰:”慈殿进上不为减损者,所谓养口体也。减损进上者,所谓养志也。“上曰:”远方进上,依慈教减损,犹之可也。至于日用间供上,则不可减也。“上曰:”扈从之人,不可不录功。“元翼曰:”录功则决不可为也。年少新进,则别施赏典无妨。“沈悦、金瑬、郑经世皆曰:”不可录也。“晩曰:”金孝信,以明琏中军,至斩康绰,归顺于臣,柳舜懋、李𤣯、李慎、李允緖等,以四千兵,一时来归,贼之大势,自此摧沮。此辈不可不录勋也。“上曰:”至于录勋则似不可矣。“晩曰:”金孝信,何以处之?“上问诸大臣,元翼曰:”金孝信元不陷贼,而秉忠至死,比诸柳舜懋等,尤可嘉矣。“承旨洪瑞凤曰:”李施爱之乱,以被拘死节之人,亦参勋籍。金孝信,似当依此录之也。“晩曰:”李时发与臣,终始同事,固无轻重。金起宗以臣从事,最有功劳。如李敏求、金时让、南以雄、崔𬀪等,皆可录功也。此人等若不得录,则臣何以独参勋籍?“上曰:”大臣之意如何?“三公皆曰:”录勋事,当委元勋,臣等何知战阵间事乎?“上曰:”虽然,商议为之可也。“上又曰:”初欲下送元帅,料理边事矣。但驱驰之际,疾病如此,今已解冰,边事稍缓,待秋下送如何?“尹昉及金瑬曰:”可以居中节制,不必下送也。“经世曰:”顷在行朝,答尹煌等箚,至有谋害勋臣之教,煌目见宗社播越,不胜愤愤,有此陈箚,谓之过中,则可矣;谓之谋陷,则实非本情。王言岂可若是哉!“上曰:”李贵非领兵之将,不当用律,而如是陈箚,故有是言矣。“经世曰:”古人舟中,犹讲《大学》、《论语》六七件。今已裒聚,可以趁今开筵。“上曰:”可为之矣。“上谓承旨洪瑞凤曰:”前者都元帅,欲以赐银,分于副体察,予答以别为赐给之意矣。其以银三十两,赐副体察使李时发,以二十两,赐督战御史崔𬀪。“后三公请依张晩之言,李时发等六人,并录勋。”上不许曰:“只录阵上力战之人可矣。”张晩复上疏曰:“李时发赤心徇国,约束鞍岘之战,一军所共知也。从事官金起宗,鞍岘交战之日,单骑驰入,亲督诸将,克成大功。南以雄运饷不绝,使诸军不至饥饿。如李敏求、金时让、崔𬀪等,亦不可谓无竭诚尽心之效,而或先事出使,或在人幕下。若嫌于太多,则容或可议,前此三人,其功劳如此,臣独何颜,敢当锺鼎之荣?伏乞下臣此疏于大臣,特减臣勋名而追录三人。”答曰:“疏辞,当议处焉。”

○枭示逆适军官安有勋于忠州、明琏兄明琎女爱节及其夫吕廷彦、妾娚李世云于长渊。

○命旌孝子县监金范孝、进士朴彦诚、进士金彦健、生员康栻门闾。金范孝等,皆庆尚道尚州人,孝行出人,一乡之人,无不景慕。范孝则明庙朝召见,擢拜守令,既没赐赙祭。至是,邑人齐声,请行旌表之典。从之。

3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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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掌令张显光上疏,辞职。答曰:“予方以得贤为幸,尔辞至此,心甚缺然。若非尔之才德,难以济此艰危。勿辞察职,以副予至望。”

○特递弘文馆副应教尹煌、校理李楘。先是,煌等箚论李贵受命奔还之罪,至请枭示。贵上箚自辨,上下其箚于备局。备局请命招李贵察职。上以李贵实无死罪,而论之太刻,命递两人。

○下教吏曹,安士𫍯加资,韩峤复职,李仁杰等除六品职,以捕得逆瑅之功也。

3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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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赏扈从功劳有差。王子、大臣、正一品,赐鞍马,官其子婿弟侄中一人;自从一品至四品,并加资;资未穷者陞叙;参下陞六品,前衔及儒生除职;扈驾之人,因公出使,还即复命,仍为扈驾者及外方守令、觐王入城、终始扈驾者,并命一体施赏。

○工曹参议金德𫍯上疏曰:

臣与李安讷,俱受命西下,猪滩丧师之后,臣以为,在岛使臣,齐告于毛都督,持督府讨适牌文,送家丁一二名于贼中,试其情形,适若以杀王人之刃,移于督府家丁,则虽杀一名,乃是杀天兵也,当为天下之贼,虽或有推戴之变,伪尊之初,已得罪于天朝,则终无赴愬之处。因此而图恢复,名正言顺矣。若贼适忌惮天朝,厚待家丁而送,则其不敢犯天兵之形,从可知矣。因此而请兵于都督,则虽已犯关,可行天讨,岂可坐视,不行一计乎云,则尹毅立、安景深,俱以臣言为然。老译宋业男,犹知其义,欲为通话于督府,而安讷独以为,此贼有三策,审闻然后,为之留岛十日,终始不从矣。其后有讹言,贼适奉慈殿于南大门外闾家,推戴一王子,大驾出避楮子岛等语。臣与安讷分寓于铁山衙舍,尹毅立、安景深会于安讷处,招臣相议,安讷设问于座曰:‘请兵讨贼与勤王复命,孰可乎?’仍曰:‘奉慈殿,则是亦吾君之子也。’又曰:‘未逾年也。’又曰:‘楮子岛其能免乎?’其馀反正初未尽事,功臣等命薄事,贼适立相事,乱言无伦。臣应之曰:‘请兵可否,不难知矣。慈殿十年幽闭,将有不测之事,而其时则王子皆率宗室,献议请废,皆未知慈殿之当奉。及今反正,慈殿复位,君臣定分,亦已一年。至于上告天子之后,王子为适所戴,虽夺奉慈殿,是出于争国而为篡贼明矣。知此逆顺,则当知请兵之为急矣。’今闻安讷对玉堂官员曰:‘未逾年三字,出于臣口’,而渠对安景深辨之曰:‘十三朔,已逾年云。是以天地鬼神为无有也。’臣羞与此人同立于大夫之后。宁退居先陇之侧,以终馀生。

答曰:“自有公论,勿辞可也。”仍传曰:“其疏中所谓三策,何策乎?问于金德𫍯以启。”金德𫍯启曰:“留椵岛时,安讷先在尹毅立所,臣后往则安讷只说三策,臣不更问,而盖谓贼适,出于上中下三策也。”上又问于尹毅立,毅立驰启曰:“以李安讷谓贼适有三策,令臣从实驰启。其时李安讷闻贼势鸱张,言曰:‘此贼必有所托而为言者。或以推戴王子,或以复立废君,或出自为之计。其策有三而未得闻知,甚为闷郁云。’与金德𫍯论难请兵之日,亦出三策之说,闻之虽有先后,而安讷之为此言,非止此时而已。臣等之所共闻,金德𫍯亦必得其详矣。但审闻后为之一款,臣所未记。安讷不从请兵之议者,每以有妨于查事而为言。臣虽无状,何敢一毫有隐,自就欺罔之诛乎?”云云。

○谏院启曰:“奇益献等,虽以斩贼之故,贷以不死,党逆之罪,犹在其身,而敢为陈疏,猥滥莫甚。政院蒙然捧入,其不能察职之失大矣。请色承旨递差,同参承旨推考。副司果朴来章,以世家之人,入城附贼,人多见者,至发于公论,不可不推问正法,请命拿鞫。臣民不幸,圣明之世,遇此无前之变,苟非无知不道之甚者,孰无愤惋快死之心,而行副护军李安讷、春川府使黄致敬,俱以秩高有识之人,敢发悖逆不忍闻之言,人皆骇愤,请并命窜黜。”答曰:“朴来章等,皆是有识之人也,必无如此之事,更为详闻可矣,色承旨推考。”

○备边司请:鞍岘力战,出身、前衔,则量加爵赏;禁军则除相当职;闲良及军保,则除禁军;公私贱则免贱。从之。

○以郑晔为大司宪,张显光为执义,朴炡为司谏,李景容为正言,崔葕为掌令,金时让为献纳,李基祚为持平,李馨远为掌令,李埈为副应教,郑百昌为校理,金起宗为持平,吴䎘为修撰,沈之源为检阅。之源为人醇谨,所守且确,族祖宗道,以尔瞻腹心,要与之源入其党,之源终不肯从,屏居乡曲,清论许之。

○枭示松都附贼儒生金庆先于本府。

3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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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大雷电以雨。

○献纳金时让启曰:“逆贼犯阙,銮舆蒙尘,凡有血气者,孰不愤惋欲死,而背君从贼之论,显出于搢绅之间,可胜痛哉!李安讷、黄致敬等悖逆不道之言,播诸耳目,证左皆在,请讨之义,当如鹰鹯之逐鸟雀,所当拿鞫论罪,而谏院启辞,视若语言薄过,断以窜黜,以为塞责之地,臣窃未晓其意也。所见既异,势难苟容,请递臣职。”答曰:“勿辞。”

○大司谏李晬光、正言权镬启曰:“李安讷、黄致敬等悖逆之言,人所共愤,欲以拿鞫论启,而比诸朴来章身附逆贼者,则似有差等,故以窜黜请罪矣。今被金时让之斥,疲软不职之失大矣。请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司谏朴炡以为:“李安讷、黄致敬等悖逆之言,发于公会,背君之罪,在法难贷。欲请拿鞫,深得言官之体。其为从逆之论者,比诸附贼之类,迹虽异而心则同,论罪之启,既有悖逆不道之语,而断律之请,乃止于窜黜,疲软之失,在所难免。请出金时让而递李晬光等。”

○三道大同厅启曰:“大同之役,本为救民之困也。臣等窃闻近者,外方物情,犹有不便之者。大槪当初事目,则凡京外应供之役,如监、兵营所纳各官官需衙料,皆在大同之中,要使民间,更无他役也。上年十月酌定秋等应捧之数,行会之时,以时节已晩,各官官厅所纳,必已太半收捧,必以年凶谷贵之故,一结减定四斗,而各官所用,则姑令依前捧用,其馀皆令于四斗内,除出供。至于各司贡物中,远方所产、京中难贸之物及奉常寺所纳医司药材,皆令依本厅折价,以大同米计除,使之贸本色以纳,而今闻,列邑捧此四斗之外,一应诸役,皆依前征之。至于贡物,当以本色来纳者,亦于大同外别征之,民间初闻既为大同,则更无他役,而今则大同之外,众役约沓如此,民之不便也宜矣。此盖事系创立,外方或未明知法意,亦由官吏不体圣上忧民之至意,而夤缘为弊,使救民之政,反害于民,诚可痛心。今若痛绳以法,使政令大行,则许多官吏,难可比而罪之。且新经大变,国内骚扰,民心未定,庶事草创,势亦难以大更张。欲停罢之则令出已久,列邑秋等之米,几尽收捧,山郡作木来纳者已多,今不可遽罢。臣等百计思量,莫如一二年他役,并令依前为之,只量捧数斗米,以供京各司贡物,徐观日后国势稍安、民心稍定,然后更议大行。如是则行之简易,更张有渐,庶民安而法行矣。且民结之役,莫重于贡物,而民之所苦,莫甚于防纳。操纵之害,只除此一弊,民之蒙惠,思过半矣。目今民间贫乏,已到十分地头,至闻有饿死者,决不可责捧于春夏之前。请两湖及江原道秋等米布,催促上纳,而今春则减除勿捧,待麦秋,每结收牟米二斗,上送宜当。且贡物以本色来纳者,如远方异产,京中决不可贸得者及药材,则姑令以本色来纳,而至于奉常寺贡物,则其中一二难贸者外,其馀皆可贸用。今以现在之米,为先支给,而除本色上纳之弊,则于享祀之诚,少无所损,其为民除弊则大矣。”从之。

○上御资政殿,引见三公。上曰:“大同厅事,何若是纷更耶?且今番所减之数几何?”领相李元翼曰:“祭享进供,多数蠲减,今番惠泽及民者,不为少矣。”上曰:“法立未一年而复将废阁,殊非立法之本意也。”左相尹昉曰:“赵存性每言其不可行,米数若多则输运甚难。且虑输运之舡,或致覆败之患云。”上曰:“庭议不无异同,而百姓亦难虑始,惟当审利害决行耳。”元翼曰:“但以年凶之故,不能决意行之。当观事势而量处也。均一民役,莫如此法贡物之规。既已详定,则大邑小邑,如画一矣。此法之行,愿之者小邑也;不愿者大邑也。”

○策振武功臣二十七人。以张晩、郑忠信、南以兴为一等,超三资;李守一、边潝、柳孝杰、金庆云、李希健、赵时俊、朴瑺、成大勋为二等,超二资;申景瑗、金完、李慎、李休复、宋德荣、崔应一、金良彦、金泰屹、吴珀、崔应水、池继崔、李洛、李庆祯、李泽、李靖、安梦尹为三等,加一资。

3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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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掌令李馨远启曰:“臣承命督运,往可兴仓,十一日,闻大驾幸水原秃城,臣即令卸谷藏舡而登途,翌日到竹山境,闻是日乘舆向公州,臣旋往镇川,十三日銮舆住天安,驰往之际,因道路人,又闻大驾幸公州,臣即就全义路,十四日午前,赴行朝复命。臣之出使,既非远道,所当昼夜兼程,急赴行在,而路中迟误,未得随驾,殊失人臣赴难之义。风宪重地,何可仍冒?请罢臣职。”宪府启请出仕。史臣曰:忠州非远道,变作已多日,若使骤驱,一日可至,而托以道路之传,显有迟留之状。十四日午前,复命之语,尤涉苟且。殊失人臣赴难之义,宪府之请出,何所见而然也? ○谏院启曰:“副护军李安讷受国厚恩,身居宰列,非不知逆顺之辨,而讹言一播,辄怀观望之心,敢以悖逆不忍闻之说,肆发于众会之中,不特金德𫍯陈疏,西来将士莫不痛惋。其背君向贼之罪,不可一刻容贷。春川府使黄致敬,以秩高之官,亦持首鼠之心,乃于公坐,至以渠反正初履历官资,为将来之前例,道内之官,多有耳闻者,原其本心,无异安讷。至于朴来章投贼之说,国言藉藉,昭不可掩。从贼中出城之时,以贼适小帖,出示贼将之守门者,人多见之,明有证左,请并拿鞫按律定罪。人君励世之具,惟赏与罚而已。赏僭之失,虽不若刑滥之弊,均之为乱政则一也。今此扈从之人,虽不无羁靮之劳,而时日不多,道里不远,比之壬辰,则相千万也,而昨日赏加超资越序者,至百有馀人,自古爵赏之滥,未有若此之多也。金犀骇目,貂狗贻讥,岂非圣世之一大累哉!人臣扈驾,自是职分,人主劝赏,岂无他道?当此国储虚竭,汰冗省费之日,俸禄亦有难继之忧,况才经四品者,赏以准职,未为不可,而骤跻堂上,尤极猥滥。请扈从赏加,亟命改正,施以别样之典。李先哲之罪,已尽于前后启辞,自上依允,以严讨逆之典,中外舆情,莫不称快,因备局之启,旋闻停刑,人心拂郁,愈久愈激。夫以一先哲之伏法,受帖免死之人,万无不安之理,而执此意外之疑,不行必诛之法,则乱臣贼子,将无所惩惧,而日后之患有不可言,请依前旨,亟命枭示。”答曰:“朴来章事,依启。李安讷、黄致敬等,非悖恶之人,似无如此之理,勿烦可也。赏加改正事,国家无赏罚则已,若有赏罚,则忘身徇国之忠,不可不酬也。李先哲,远窜。”

○大司宪郑晔上箚,辞兼带大司成。且曰:“乱后士子辈,流落乡曲,还京者少,守赍无人。臣虽往来太学,有同无面之不托矣。”答曰:“因乱流落之士子,虽趁未还集,此岂卿不职之过也?卿宜勿辞兼察,以副予望。”

○上御资政殿,引见完丰君李曙。上曰:“卿顷于出师时,徒奔走道路,不得与贼锋相值,可恨也。”曙曰:“臣受命出师,至使宗社播越,惟俟罪责,今蒙荡涤之恩,惶感罔措。”又曰:“京畿军兵,皆是可用之卒,而但患将官非其人耳。自今以千人为一营,而先抄其邑有武才者,为其将领,勿许各衙门、监、兵使军官宜当。军兵必使肄习炮技,且备战马,然后可用矣。”上曰:“战马,何以得办耶?”曙曰:“京畿出身,自备战马者,使减赴防之役,则必争买马矣。依平时骁健之例,给其马料,使之喂养,则庶有成效。且有战马者,例为实差司仆,则亦必有买马者矣。”上曰:“至于短兵接,则不可用弓矢,当教以鞭棍也。”曙曰:“解围突阵,莫若鞭棍。今番贼适马军七百人,皆用鞭棍,以此莫能当耳。”上曰:“南汉山城,形势如何?”曙曰:“四面周回二千三百间,而城中水田,可播十数石之谷。今之耕垦处,过半矣。南北近而东西远,以东西比南北,则三四倍。四面皆高山峻峯,而城外别无窥峯矣。”上曰:“形势则好矣。何以筑城耶?”曙曰:“如以三千石米雇役,兼用罚役炮手,则弊不及民,而可以完役矣。”上曰:“都元帅言:‘都监炮手,本是游食之人,罚防则可矣;使之赴役,恐非其宜。’云。”曙曰:“臣之妹子李穆,以侦探,遇贼被䌸,适问臣所在及军兵形势,穆终始不言而死矣。”上曰:“极可嘉矣。初曙以京畿监司,受命西出,行到狻猊,遇贼游骑,先自惊溃,不能遮截。引入山谷,彷徨于铁原、朔宁之间,故有奔走道路,不得与贼相值之教。”

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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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上御资政殿,引见黄海兵使边潝。上曰:“鞍岭之战,士卒不敢退者,卿之功也。予甚嘉之。”潝辞谢,仍曰:“黄州乃关防重镇,而今番之战,军器尽数输用。至于火药,尤为难办,似当有别样措置。”上曰:“何以则得以措备?与监司商议以启,可矣。”

○宪府启曰:“行副护军李安讷,当适变之日,潜怀观望之心,敢以许多悖逆之言,肆发于众会之中,其忘君向贼之罪,不可一日容贷。春川府使黄致敬,乃以前规之说,发于公坐,厥罪惟均,请亟命拿鞫定罪。校书校理梁庆遇,本以孽产,奴事尔瞻,逞其小才,谄媚百端,尚漏罪籍,舆愤极矣。顷日适乱,掌令崔葕,方在南原,以募兵聚会一乡,庆遇于众中发言曰:‘前者荧惑入南斗,旋有反正之举。今又有是变而有是兵,时事岂不殆哉!’当军士会议之日,敢发妖言,沮挠人心,请远窜以惩其恶。赏罚人主之大柄,赏不僭而名器重,然后可以励世而图治。乘轩三百之讥,才易一醉之说,不可不戒也。贼适犯阙,乘舆播越,凡有血气,莫不思死于主辱之日,况有识士夫乎?苍黄颠沛之际,纵有羁靮之劳,乃是臣子职分内事。况日字不多,道里不远,比诸壬辰扈从,则岂不悬殊,而一时恩赏,至于百馀人之多,贪天之功,以为己力,实非臣子之所安。随事辄酬,有若市道,亦非王者之政。况西来将士,虽已勘勋,力战士卒,未及论赏者尚多,不无沙中之语,而先录微劳,越序超资,大非所以励战士而劝有功也。矧又才经四品者,骤跻通政,亦涉太滥,请扈从赏加,亟命改正。”答曰:“李安讷、黄致敬,似无观望之心,然公论如此,削夺官爵,梁庆遇,罢职。赏加改正事,苟有功劳,虽多何伤?捐亲戚徇国难之忠,不可不偿,勿为烦论。”其后李安讷等事,累启从之。

○执义张显光上疏陈戒,且辞粮馔之赐。其略曰:

臣当以去贼止寇之道,言之。臣窃思之,朝廷有如泰山之重,国家有若盘石之安,则寇贼安敢为寇贼于其下哉!政失则人心不服;人心不服则天心不孚。人心不服而怨咨起,天心不孚而灾异作,然后悖逆之徒,始敢轻朝廷、侮国家,遂生窥觎之心,而逞其凶慝焉。此非失政之招乎?方今圣明在上,忧勤励精,所以革乱政而祛弊习,用群贤而求治道者,非不至也。宜乎人心服而愁怨绝,天心孚而灾异弭,虽有大奸巨孽,自不得肆其横逆也,而上年以来,再三告变之馀,终乃有无前之贼,祸极滔天,臣窃恐必有致之之由,盍思所以改旧图新之道乎?臣以为,去贼之本,在于修德;止寇之要,在于安民。此言寻常,人所恒谈,固非奇特事也,而此外无他道理也。修德安民之道,不在于高远,只在易简而已。《易》《大传》曰:‘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道,必须易简,然后理得而事顺矣。以今日言之,尚恭俭而节浮华,敦德化而省刑杀,务简静而止烦扰,岂非为政之大要哉!夫浮华之习,非但有害于教化风俗,实天地之所不佑,鬼神之所大恶也。生民之困,作祸之崇,皆出于此,此不可不深戒也。省刑杀者,非谓全无事为也,谓事其当事,为其可为而已。惟其所尚者在恭俭,则浮华自止;所敦者在德化,则刑杀自无不中;所务者在简静,则事为自无不约也。此皆在行之笃实尔。臣窃闻之,贼败之日,将士有必死之心,天地有助顺之应,故越二道长驱之贼,一朝而鏖尽之,不惟列圣之威灵,有以默佑之,亦殿下之诚心,有以感动之也。此可以见人心天意,以殿下一心之诚,而可回之也。臣愿,自是以后,上下大小,各自奋励,一心尽诚;绝去私意,恢张公道;以义制事,以德出政,则纪纲以立,朝廷以重,人心何患不服,天心何患不孚乎?夫如是则虽有百适,其敢有射天之计乎?朝廷若惩既往之变,痛革旧习,一新德政,则祸根斯绝,国家永无忧矣。如或弛戒于一适之除,不作新心,犹存旧习,则祸根乌能绝乎?其机只在殿下之一心耳。伏愿殿下,躬先自新,立心以诚,则一诚之中,百为皆道,万物皆所耳。其验广且大矣。

答曰:“所陈无非嘉言格论,予当服膺而力行焉。但国事至此,尔勿退归,须体予至意,以济艰危。米馔之赐,出于周急,勿辞。”

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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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备边司启曰:“时雨既降,民事不可缓,而畿辅列邑,全无种子,忠清道正租数千石,曾为军需输来,宜以此移给该道,使之分给民间。”从之。又启曰:“各官奴婢,壬辰乱后,馀存无几。又以功臣赐给,争相择占,以此齐民,有替受官役之弊。今后请功臣永给丘史等,皆以各司奴婢及缘坐人没官者定给,官属则一切勿许。且依先朝乱后之例,量减赐给之数。”从之。

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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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谏院启曰:“前持平金坽,科目中人,本非山林待价之士。当此主辱臣死之日,虽有疾病,所当扶曳奔问,乃送其子,偃然陈疏,极为猥滥,而圣批过奖,若待林下高蹈者然,王言一播,物议哗然。请金坽罢职,还收成命。”命推考。

○宪府启曰:“自古,帝王经乱之后,必下哀痛之诏,以示责己之实。殿下还都之后,虽已颁教八方,然未有涣发德音之举,实乖中外颙望之意。况殿下约己行俭,贬食省费,七庙祭享、三殿进上,已命减除。但外方贪吏,利在征敛,故凡朝家减损之令,率多废阁不行,村野之民,宁知朝廷德意乎?顷者户曹,以壬戌以上逋欠荡涤之意,行文八道,而臣馨远,顷往可兴仓,得见尚州、安东文簿,则辛酉壬戌年收米,亦皆捧纳。以此推之,则虽有蠲减之令,或有中间废阁之弊,请令裁省厅裁减贡物及自上命除物膳,并为抄出,亟下教旨,别遣御史于八道,使之明白晓谕,俾无如前之弊。”答曰:“朝家减损之令,守令安敢废阁乎?官吏如有掩置不行者,绳之以重律可矣。京官往来,非徒无益,贻弊多端。不允。”

○以尹墀为持平,郑广敬为副应教,闵馨男为春川府使。馨男为人,颇恭谨,而光海时,参临海狱事,至于录勋。又参废母庭请,托婚柳家,人皆鄙之。至是,削其伪资,而除得雄州,亦为侈矣。

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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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上御资政殿,引见执义张显光。上曰:“顷日所陈之辞,无非切时之猷,深用嘉焉。国事多艰,尔须勿去,留辅寡昧,是所望也。”对曰:“臣筋力未逮,势难随行,玆将求退之意,再三烦渎耳。”上曰:“尔欲退去,无乃以时不足有为而然耶?”对曰:“臣何敢有是心乎?当今圣上忧勤,太平可致,时之有为,莫今日若也。臣虽驽劣,岂不欲少效涓埃?疾病如许,势难留矣。”上曰:“人心世道,已至于无可救之地,欲赖贤士大夫之力,庶或不至于乱亡,人皆见几而作,宁无憾焉。”对曰:“自上至诚忧勤,则人心世道,岂无转移之道乎?”上曰:“尔之入城久矣。朝廷是非,予之过失,必有闻而知之者矣。”对曰:“臣自入城来,罕与人接,朝政得失,君上过失,何得而知之?但自上苟欲得闻,则自有可知之路矣。”上曰:“南方人心,与都下何如耶?对曰:”都民之心,臣虽未知如何,而但闻才经大乱,人心自不得安定云矣。“上曰:”予欲怀保小民,凡干民役,务从蠲减,而守令贪婪,不奉朝廷命令,使民未蒙实惠,以致怨咨,未知如何而可乎?“对曰:”民役虽曰重矣,比诸曩时,则不已轻乎?但民之所望者重,而且值凶年,不得聊生,故有怨咎之心矣。“承旨李廷馦曰:”都民当大驾去邠之日,未效归市之从,逮逆适入城之后,恣行盗贼之谋,公私帑藏,尽为偸取,故自知其罪,皆怀疑惧之心矣。“显光曰:”此辈岂知义理者哉!但当置而不问,使之自安可也。都中四方之本,都民定则四方之民亦定矣。“上曰:”左相当初入城,附贼文书,悉烧不问,朝廷亦令置之,何故而民心自危乎?“显光曰:”今日之务,要在镇定,使疑惧之心涣释可也。“上曰:”南方贤士,今有几许人耶?“对曰:”南方异于前日,学问之人,今则绝少矣。“上曰:”其中表表者,可历言之耶?“对曰:”表著之人,朝廷皆已荐进,此外虽或有可用之人,何敢烦圣聪乎?自上苟能尽作成之道,则虽平平底人,皆可变为贤士,修身读书,蔚为世用,而至于不群之材,未易得也。“上曰:”使一世人才,彪变式谷者,此乃圣帝明王之事,岂予所可能者乎?“对曰:”有为者亦若是。圣帝明王之事,非难做者也。在圣上力行之如何耳。“上曰:”予何敢当?“对曰:”臣闻之道路,人皆谓上有圣君,左右之人,不能尽辅弼之道矣。“上曰:”是何言也!予实赖贤士大夫之辅佐,以至今日。顷者之变,无非予不辟之致也。“对曰:”上既有自反之心,则下岂无自反之心乎?君臣上下,莫不自反其心,则国其庶几矣。“上曰:”当初贼适,但知其有才,不知有凶谋,知人之难,有如是夫!“对曰:”古人有言曰:‘君子为小人,小人为君子。’虽适,若善驾驭则可化为忠良。其所以至此,亦岂非朝廷自轻、国家自侮乎?“上曰:”尔言是矣。所谓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也。“上又曰:”曾闻岭南,为人才府库,今番之乱,倡义者多,予甚嘉焉。教授后学,作人师表者,今亦有其人耶?“对曰:”古固有之,而今则绝无。小子后生,于何问业而兴起乎!作人之方,惟在圣上导迪矣。“显光将出,颠仆阶前,遣医赍药赐之。

○赐领议政李元翼、西平府院君韩浚谦家舍各一区。上以李元翼居第厄陋,韩浚谦家舍为贼所破,命择赐籍没中家舍。元翼上箚辞,不许。

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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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上御资政殿,引见延安府使南以兴、安州牧使郑忠信。上曰:“力战将士查核之事,果无遗漏乎?”南以兴对曰:“别无遗漏之人矣。”上曰:“卿等必能知虏情矣。虏若长驱,则何以御之乎?”郑忠信曰:“臣出入虏穴,备知贼情,非但彼我众寡不敌,铁骑冲突,难以野战争衡,惟守城,庶可防遏矣。”南以兴曰:“今年不发南兵,边将必患兵少耳。”上曰:“兵虽少,善用在于将。可以守则守,可以战则战,不可一于战,不可一于守也。要在临机应变,一于守而不出战,则长驱之贼,何以遏乎?”上曰:“安州军兵,其数几何?”忠信曰:“仅二千馀人矣。”上曰:“曾闻可至六七千,而今何若是之少也?其城当用几许兵而守乎?”忠信曰:“如得三四千,可以守之。”上曰:“城之形势最好云,然耶?”忠信曰:“城外有长江天堑,可谓得据险之势矣。”上曰:“冰合则奈何?”忠信曰:“冬则亦可以设冰城,御敌矣。”上谓南以兴曰:“延安亦城守之地,卿何以守御乎?”以兴曰:“壬辰以后,全不修缮,城门坏破,旧井皆废,臣欲补葺浚治,而民力方竭,难以兴役矣。”上谓忠信曰:“曾往虏中,事情如何,而其兵众几何耶?”忠信曰:“兵马精强,实难当之贼。其兵之多寡,虽未详知,闻有八部大人之说,又有四百为一哨之语,大约可至九万馀矣。所谓长甲军、重甲军,各一百人,皆着水银甲,别为一哨。此则别抄壮勇者,用于攻城云。”上曰:“虏马皆良马乎?其数几何?”忠信曰:“无非良马,而见其屯聚之数,槪似万馀匹矣。”上曰:“奴酋一小丑耳。我国数千里地方,岂无制敌之人?但求之不诚,得之未易耳。今将臣皆以入守为言,而未有出战之计,岂不寒心乎?”忠信对曰:“我国本是无兵之国,虽良将,谁与为战?今若抄发十馀万众,教训一二年,则辽东亦可以进取矣。何必区区于守御乎?今者昌义安诸镇,最是要冲,责其本镇,各率民兵,以为固守之计。入防之军,则随其多少,便宜添守,而申饬𬇙江以西,使于秋后,清野以待,则贼虽至,其势必不能久留。”以兴曰:“副元帅手下兵,不满二千,安能以此抗大敌乎?”若得教训精兵数万,则如臣驽劣,亦可死战自效矣。“上仍赐酒馔及豹皮等物。

○上又御资政殿,引见领议政李元翼、完丰君李曙、训炼大将申景禛等。上谓元翼曰:“治兵之事,曾欲待大将出仕,议处矣。大将已出,相与讲定耶?”元翼曰:“臣与大将,盖尝一番相议,而经乱之后,军器荡尽,此甚可闷。”景禛曰:“村民之偸窃鸟铳者甚多云,以米求贸,则或可得之矣。”元翼曰:“兵器觅纳者,一一论赏,则愿纳者必多矣。”元翼又曰:“当今所患,在于无将,宜令三公、政府、备局、六曹堂上、三司长官,各荐一二人,申明举主同赏罚之法,则似胜于兵曹临时注拟者矣。”上曰:“各荐一人,似为不当。齐会一处,商议可否,有如圈点之规,则似可矣。”元翼曰:“自前每有此举,率归文具,若使举主同其赏罚,则似无如前之弊矣。”景禛曰:“近观备局之事,一人荐一人,则同坐者虽知其不合,而亦不敢显言斥之,若令齐会议荐,则恐有此弊。为将者自辟其部曲,然后庶可得其人矣。”上曰:“然则使各荐一二人后,大臣更选其中可合之人可也。”是日,白虹贯日,政院即启知于榻前。元翼曰:“忠勋都事金德源,知天文之人也。其言曰:‘天变之作,皆由于人事,人事若尽于下,则天变亦可消弭。’此言近于儒者之说也。方今人心骚扰,出城者相续,此可闷也。”上曰:“何以则民情可定乎?”元翼曰:“不可以刑杀镇服,要在务从宽厚,虽系干逆贼,罪或可原,则咸宥弃之,使疑惧之心,涣焉冰释。如是则人情自定,而天变可弭矣。”上曰:“天谴至此,何以应之?”曙曰:“臣之所忧,在于西边,况虏知我有衅,必生东寇之心。毛将设屯牛家庄之举,尤为召敌之祟。臣意,宜严饬备边,急送副帅。”上曰:“副元帅,速令下送可也。”

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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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毛都督送差官毛有俊等,贺平适贼,致绫叚等物四十种。其中一物,名曰春意,以象牙刻作裸体妇人。承旨权尽己言其亵慢无礼,乃还送于差官处。

○奏闻使李庆全、副使尹暄,在北京,驰启曰:“臣等到京师,进呈奏本后,因查官出来之举,朝廷论议未定。臣等呈文于礼部,则尚书林尧兪曰:‘陪臣上本,事无规例,我当据此转奏云。’十二月十三日朝,命阁老、六部、九卿、科道御史诸官,商议定夺,致得朝议归一。十六日,诣礼部,请速行题封,则尚书答曰:‘廷议始妥当,乃于十七日,上本请封,圣旨即为准下。’正月初八日,臣等将并封王妃、差遣诏使两件事,呈文尚书曰:‘封王妃事,遣使之日,一时册封云。’初九日,诣西长安门外,又呈文于叶阁老、向高曰:‘准封国王,则王妃自当偕封,诏使何以尚不差出?’答曰:‘翰林科官,例当差遣,而以浮海之故,皆不要去,不得已差遣武臣,而又妨于事体,以此朝议未决。’云。”

○毛都督贺帖曰:

日者窃闻,贤王有癣疥之忧,不侫业已率我师徒,用张天讨,未几而露布闻矣。不侫捧手加额,喜不自胜。乃知天之所开,蠧玆丑孽胡为也。去岁徐游击请封之疏未到,而部议在先,敕谕想不日出紫禁矣。殿下惟是静摄天和,以膺宠眷,贵国民社,实或凭之,薄具不腆,用申贺私,统祈照鉴。不宣。侍生毛文龙顿首拜。

毛有俊、毛有寿回程,答毛都督揭帖曰:

不穀当宗社阽危,猥承付托,惧德不类,夙夜兢业,奈智昧省躬,致用干戈于邦域之内,虽藉天之灵,旋即殄灭,而侧身思咎,若陨渊谷。即蒙远劳使价,辱赐贺仪,将意甚厚,微德以堪。仍审闻乱之初,有意相救,师虽不行,虎豹在山之势,有赖于弊邦大矣,感戢。土宜薄物,略效微忱,祗祝海壖春瘴,动静神相,不宜。

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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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日入时,日体动摇。

○上御资政殿,引见副元帅李守一。上曰:“平安道经变之后,士卒死者甚多,物力亦必荡败。贼若来抢,则何以为之?”守一曰:“可虞之事,非一二也。当初贼适悉抄入防军士及本道之丁壮,日加教炼,人不知其有不轨之谋,皆以为可以御敌。不意举兵反,今未知死者存者几许。初欲守昌城,今则当守宁边,而入防之卒,仅数千,愿朝廷早赐指教。”上曰:“朝廷亦当指挥,而受命之臣,宜尽心力为之。”守一曰:“士饱,方可以战,而粮饷已乏,何以继之?近日假㺚来投者,几至一千三四百,亦必望哺于我国。龙、铁之间,若尽空虚,则必渐入内地,是甚可虑。”上曰:“卿受命于贼适深入之后,终成大功,予甚嘉之。不有盘根错节,何以辨别利器?此正勉励之秋也,卿宜尽心。”守一曰:“臣已老矣。有何可用之才?只当效死而已。”上仍馈守一酒馔,又赐豹皮等物。

○上又御资政殿,引见三公、备局诸臣、三司长官。三公皆以灾异乞免。上曰:“国事如此,惟恃卿等,宜勿辞退,益自勉励,以镇人心。”上又曰:“天变至此,边事亦甚可虞。至于都下人心疑惧不已,何以则可也?”元翼曰:“人民之出去,有若避乱者,不可家喩而挽留,只宜勉为镇定之策也。天道玄远,虽不可知,人心愁怨,必伤和气,罪之明白者治之,其馀放释,则自可镇定。”上曰:“凡创业中兴之主,杀戮非不多矣,而未见有怨之者,以其可杀者杀之,可赦者赦之故也。今日人心之怨上,必是刑戮失当而然也。”元翼曰:“国有元气,则人自畏戢,而近来国势甚轻,故虽有罪者,皆怀怨心矣。且民之休戚在于守令,守令善治,则谓国家抚我;守令不治,则谓国家虐我,不可不择送也。”上曰:“守令多有贪鄙者,何以则励廉耻之风耶?”元翼曰:“择遣监司,严明黜陟可也。”判敦宁府事金尚容曰:“守令之尚多贪鄙者,反正之后,未有坐赃被罪者故也。古则分遣御史,如有犯法者,终身受刑,至于子孙,亦不录用,而今则赃法不行,何所惩惧?”知事徐渻曰:“禁府刑杖太轻,且古有征赃之法,而今不行之。若征其赃物,则庶可畏戢矣。”礼曹判书李廷龟曰:“近闻夜间有人潜行闾阎,公然唱呼,使人出城云,似是下辈失利者之所为也。”尚容曰:“此则捕盗厅,不能举职而然也。”上曰:“捕盗大将,并递差,极择其代。”元翼曰:“以申景禛、李曙兼之,何如?”上曰:“可矣。”上又问:“南汉筑城之举,何以处之?”元翼曰:“罚军不可全释,莫如为筑城之用。南汉既筑,则将与江都为掎角也。”副提学郑经世曰:“臣意,祖宗定鼎于此者,必有意焉。宜以此军修筑京城,至如南汉,临时设栅而守之,亦可也。”渻曰:“无兵无粮,故曾不为守。京城之计。岂徒筑城而已?宜思得兵粮之道也。”户曹判书沈悦曰:“方今大乱初定,疮痍未起,虽不役民,若筑此城,其于见闻,亦必惊骇。”昉曰:“今则才经大乱,不可动民,而以形势言之,江华、南汉,措置甚好矣。”廷龟曰:“臣意,曾以为都城,不可不守也。或云阔大不可守,而若修筑,则民有所恃,况祖宗择地为都,岂合弃此而之他?”西平府院君韩浚谦曰:“当此大乱之后,势难筑城。都监之卒,何能办此大役乎?”尚容曰:“南汉形势甚好,必为他日缓急之用,但才经大乱,以此人心物力,恐难筑城。徐待人心镇定,农事丰登,而为之可也。”刑曹判书李时发曰:“南汉筑之甚好,而恐不可易就。若力分而未及措置江华,则诚可虑也。”大司宪郑晔曰:“祖宗固择形胜,以为定鼎之地,而全盛时,城中民户,不知其千万,故以此可守。今则异于古,谓之必守则非也。江都可以守之,而尚无措置之事,甚为龃龉。南汉虽不可趁今筑之,以监司兼牧使,留镇广州,日渐修筑,则得寸则寸,易为功也。”上曰:“彼此不及,不若先江华而后南汉也。”元翼曰:“不可徒为论议而已,宜速决之也。”上曰:“不可不为掎角之势,而并举亦难,山城待明年筑之,今姑专力江华可矣。”上又曰:“京畿水营,移设于江华,何如?”廷龟曰:“水使留镇处,非紧要之地,移入江华可矣。”元翼曰:“开城府,去西关不远,京城亦甚踈虞,以都元帅兼留守何如?”上曰:“凡事不可以姑息为之。在开城,策应西事,似未便当矣。”尚容曰:“边事不可遥制,宜及此时西下,预为措置也。”

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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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延平府院君李贵,复上箚辞职。略曰:“臣徒知忘身徇国,未尝屈意从众,每与大臣台谏,争辨于榻前,至使法筵都兪之地,为一纷争之地,殊失国家体面,数矣。百尔思之,乞退之外,更无他策。”答曰:“卿乃义同休戚,功在社稷之重臣也。国家危亡,安忍坐视不救乎?卿须斯速出仕,以济时艰。”仍遣礼曹郞官敦谕,俾即入来。

○执义张显光有眼病,上命遣内医看病。

○三道督饷御史韩仁及,收聚公私米谷一万五千馀硕,驰启以闻。去邠之日,发遣督饷御史者,只为督运官谷也,非令夺民财也。仁及搜括私谷,夸张驰启,自以为能事,公议鄙之。

○两司合启曰:“罪人奇俊格,曾以其父自献废论立异之故,曲贷其死。今自献既伏王法,俊格罪犯,万无可活之理。及闻贼适称兵之说,托以畋猎,越境横行,其心所在,有不可测。林茳、奇允献凶谋逆状,狼藉于有林之狱,所当与黄玹等一体正刑,而只以后来之故,得免王诛,物情之愤郁久矣。厥后,李时言佯为告变,以乱其迹之状,现出于李佑等之招,前后逆狱,烂熳同归,决不可容息于覆载之间。请奇俊格、林茳、奇允献,并命拿鞫,按律处断。”答曰:“俊格等,已为定罪,今又更论,无乃已甚?闻变畋猎之说,亦不近理,虽极悖恶,岂有闻父死而畋猎之人乎?”厥后逾月固争,乃从之。茳、允献不服,死于杖下,俊格承服正刑。又启曰:“人臣不道之罪,莫大于附贼,附贼之辈,不可容息于覆载之间,而武夫下流,固当置而不问,与之维新。至于宗室、朝官之附贼者,决不可容贷。湖安都正澳、湖城正洛、前典籍姜就武、及第李庆益、前县监闵汝贤、张昕、前县令朴熺、前判官陈善、前监察尹起三等,请并拿鞫定罪。”答曰:“附贼之事,甚是难明,风闻未必尽信。莫重之罪,何可容易论之?并勿烦论。”累启,乃从之。鞫问诸人,窜黜有差。

○谏院启曰:“爵赏系国家重事,为有司者,所当十分详核,俾无未尽之事,而今此扈从赏加中,或有当参而不得参者,或有不当参而得参者,物议藉藉。请该曹堂上郞厅并推考,一依壬辰扈圣功臣例,虽以公故,一日落后,或先往者,一一查汰,俾无冒滥之弊。”从之。又启曰:“旌义县监黄善男,常时不能检饬,罪人闻变之后,至与罪人,恣行畋猎,请削去仕版。”上初不允,三启乃从。

○都下夜惊。是日都下人民,讹言将有大变,互相惊动,达夜汹汹。盖都民多有应募贼适,偸窃帑藏者,朝家虽置而不问,不无疑惧之心,朝士之中,亦有附贼而被系者,或有云云而未发者,此辈皆思乱幸祸,浮言胥动,以致都下夜惊。

○命加黄瀷、李元老、李克经、安玏、安澈、南守一、朴瑛等资。瀷等以鞍岘力战人,未参正勋,故有是命。

○奏闻使李庆全等先来译官、军官等,并命加资。

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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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倭使智正来言:“前日请遣信使,欲为镇定人心之计,信使之行,若或迁延,则我国之请,贵国之送,并归虚地。岛主及调兴,必被重罪于关白,以此渴闷。”云云。边臣驰启以闻。

○领议政李元翼上箚,辞体察使曰:“体察是出外受任之号也。安有身在朝廷,上有君父,而专制号令之理哉!且臣既忝相位,凡有猷为,自当议处,何待体察之号而有所轻重乎?”答曰:“予意已谕于引见时,须体予意,勿辞。”

○都承旨李弘胄,以扈从受资宪阶,仍在本职,有违旧制,上章辞。答曰:“以资宪仍带此任,不无前例。勿辞察职。”

○义禁府启曰:“以罪人疏放之举,与大臣会同查考,则上年被罪者,围篱安置五十八人,远窜一百二十四人,中道付处六十七人,放归田里二人,门外黜送十八人,杂犯死罪以下,常赦得原者,则不在此中。今当以前日榻前传教,系干纲常、大逆缘坐外,并为疏放,以示旷荡之恩,而第其中有传旨散失不书罪名者,有元无罪名而只以干连戚属之故,并被重律者,虽不能尽为疏放,或量移、或放归田里,并于名下,逐一悬录,从轻重分等启禀,恭俟圣断。大臣之意如此,敢启。”答曰:“依启。”

○袁军门专发一舡,备捕盗。且以柂工、缭手并十五人,津送奏闻使先来译官太德立等。上命本道,设宴款待,各赐银两有差。且给回粮,以谢军门委送之意。

○李遵伏诛。遵即适之从兄也。适之入城,即为投附,贻书尹兴坡,劝其来仕。书中多有不道之言,至是,事觉被诛。其子钰随坐被刑。

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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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宪府启曰:“贼兵迫京之时,军饷一事,万分紧急。督饷使发送之举,实出于不得已之计。今则时事稍定,农务方殷,而奉命之臣,出入民间,罄竭私储,所得不敷,而取怨甚多。今见韩仁及报户曹文书,其伤事体、扰民间之弊,极为可虑。请停罢督饷之任,以示朝廷除弊之意。权缙罪状,未为昭著,而藩臣擅杀,此前所未有之事。前监司闵圣征,只罢其职,不但人心久而愈愤,将来之弊,有不可胜言。闵圣征请拿鞫定罪,以惩藩臣擅杀之罪。今日宿卫之卒,极为单弱,都监炮手之外,更无可恃之军。请令兵曹,多抄外方出身中年少有才勇者,如宣祖朝武勇卫之例,聚作一队,以备扈卫,或分番给料,或试才付职,以慰其心。如咸镜南北道出身,亦岂无特出可用之才,而老死塞戍,未霑寸禄者滔滔,亦令本道监、兵使试才,抄送其尤者,以备调用。有名武将之在京者,其数甚少,今番战功中表表有名人,在不紧郡邑者及在外者,并除授京职,召置都中,以重宿卫。”答曰:“依启。多抄出身等事,似为不可。然如是启之,令庙堂议处。闵圣征已为罢职,勿为烦论。”累启,乃从。史臣曰:藩臣之擅杀谪客,曾在废朝,亦所未见也。使缙实谋不轨,固当严囚驰启,以待朝命,不宜擅自诛杀,有若报私雠者也。既曰谋逆,则必有徒党,岂可不问而只诛其身也?盖缙曾在昏朝,以贿赂取宠,其麄鄙贪饕之状,已不足言。至于出宰水原,剥割生民,其弟彩又为蓝浦县监,侵渔益甚,致有掘发其父母冢墓之辱,缙疑一士族,擅发一府之兵,搜捕其家子女奴婢,尽行屠戮,岂非积恶稔凶而假手于圣征者耶?然不治圣征,则将来之弊,不可防也。论以杀人之律,亦可也。 ○备边司启曰:“宿卫单弱,诚为今日之忧。外方出身有才勇者,作队调用,似甚便益。四大将军官,尚有四百馀人,此外各令加率军官,以足千数,令户曹措置给料之事。咸镜道出身,亦令南北兵使试才,抄出北道十人,南道二十人,送于京中,以备宿卫。今番战功有名人时任郡邑者若干人,移授京职,以重根本。”答曰:“依启。北方武士,似不可调用于宿卫。宜抄可用之才,授以北方之任。令南北道各选五六人,使该曹调用。农时,守令不可递易,勿为移授京职。”

○大司谏李显英启曰:“朴来章之放释,实出于旷荡之典,非在下容议之事,而今者物议,以来章持贼帖出门之时,明有见之者,而不为推问,以渠所引,预待于门外者,有若公证,使重罪之人,公然全释。台谏之参于鞫厅,其意有在,而不能救正,哗然诋斥。且安俊等推问之议,初出于臣,谬误之罪,臣实当之。请递臣职。”掌令崔葕亦以此引避,皆见递。

○延平府院君李贵上箚,略曰:

臣遭遇圣明,义同休戚,徒知忘身爱君,未尝俯仰随人。每与大臣台谏,争辨于榻前,欲为防微杜渐之计,而诚微望轻,不能下协时论,上回天听,徒积不忠之罪。臣请一一条陈焉。反正之后,有一种议论,以为接待唐将,当以正礼,不可苟从其请。臣以不可不从之意,再三陈启,竟未见施,致有今日难处之患。臣既知有此患而终不能力争,其不忠之罪一也。当废祬掘穴逃出,将谋不轨也。与三司终始争辨,期于必行国法,而亦云晩矣。举义之初,不能处置得宜,不忠之罪二也。当逆贼李有林鞫问之时,臣抗章以斥大臣,台谏不问推戴之失,而不能以死力争,致有逆瑅之变,不忠之罪三也。臣抗章请罪仁城君珙,与台谏争辨,责以不识母子之伦,而诚未格天,终不明其伦纪,其不忠之罪四也。上年秋,朝廷将以贼适代副元帅柳斐,臣以为,柳斐为人不下于适,不可无端轻递,且适之将行也,启请南军一万五千,臣争于榻前曰:‘上年柳斐虽无南军,犹以例防之卒,尚能防秋。今年何必多发南军,以招民怨乎?臣非不知递斐送适,多发南军之不可,而不能以死力争,致有顷日之变,不忠之罪五也。当李佑等之告变,以拿适一事,抗声榻前,殊失体面,被推而止,有愧古人牵裾之谏,不忠之罪六也。臣初闻元帅之军败于黄州,陈于榻前曰:‘平安道兵力,不能剿灭,而直过黄州,则黄海兵力,必不能沮遏;黄海兵力,既不能沮遏,则以京畿兵力,决难遮遏。城中或有内应之人,意外之变,不可不虑。今日之计,莫如先奉宗社及大妃诸殿,移御江都,士大夫家属之避乱者,亦令勿禁。殿下亲董三军,相机剿灭。’于是殿下询问大臣,臣计旋为正论所沮,不能见施,而臣不能以死力争,不忠之罪七也。臣窃以为,皇明定制,御史、给事中论事失实,则六卿核之,如或被诬,则许其自明。我国祖宗朝,亦行是规,故政在三公,绝无台阁因嫌构诬之风。近日之政,专在台阁,虽三公六卿,如被台评,则不敢出声相辨,政在台阁则乱,不幸近之。臣力不得救正而反致激闹,使国事日败,人心日危,不忠之罪八也。臣而叛君,则不分亲踈,断以王法,不可饶贷,故周公致辟于管、蔡,为宗社也,为伦纪也。曩者乙巳奸臣及近日废朝群凶之构杀大君、王子,以成骨肉之变者,为万古罔赦之罪,故近日之名为士类者,惩羹吹虀,凡为王室之亲,则虽叛谋已著之后,必以掩置,不发为正论,驯至于逆瑅叛状已著之后,两司只以罢职论启。及其为贼推戴之后,其处置逆瑅之勋臣,谓之擅杀王子,至请拿鞫,臣上箚极陈两司忘君缓逆之罪,而玉堂昧于讨逆大义,反递正论之人,庇护两司,请并出仕。臣诚未格天,扶植伦纪之计,归于虚地,不忠之罪九也。臣与金瑬忝在勋首,故不幸前后告变者,皆告于臣等,而既闻其变,则不可坐于家,故不得不率军官,往扈阙下,而沈諿因夜对,以告变者皆不分明等语,构成臣等之罪,钳制众口,欲为掩护逆贼之计,而臣等不能预杜其渐,以致乘舆南迁,宗社几亡,不忠之罪十也。臣有此十大罪,安敢更参朝议,重负圣明乎?固当乞骸归田,以终馀年,而圣恩重叠,肉骨难忘,又闻都下人心日益危惧,义难退伏,今始入城待罪,请递臣职名。

答曰:“观卿上箚,予甚䩄颜。不用卿言,贻辱宗社,惟予之过,卿有何罪?卿其勿辞,益殚赤心,以纾时艰。”

○捕盗大将启曰:“近日有一常汉,自称接神,周行闾里,鼓唱妖言,劝人出城,所过之处,男女聚观,莫不疑惑。而昨日为延平府院君李贵军官郑仁等所捉,即加严刑,则如痴如狂,怪妄之言,不绝于口。请命枭示,正其妖言惑众之罪,以镇都下人心。”从之。

○上御隆政殿,接见毛都督差官李见。差官曰:“一岛赖殿下之赐,生活者不知其几许。平安布政李尚吉、管饷使郑斗源,尽心接应,故毛爷使俺来谢。”且请两人特加赏资,以酬其劳。至于安州牧使郑忠信、接伴使尹毅立,亦宜加资。上曰:“监司、管饷使,别无所助之事,而今承恳教未安。”差官曰:“若无所助之事,则毛爷何必荐扬乎?毛爷使俺目见四臣施赏而归矣。上曰:”四臣虽无功劳,既承老爷之命,敢不参酌施赏?“

○上御资政殿,引见三公。上曰:“都督之委送差官,请赏四臣者,何意也?”领议政李元翼曰:“见其揭帖,则专为此事而委送者也。臣等以为,四臣者,皆有功劳,至于唐将之请,虽涉循私,不可不从也。”左议政尹昉、右议政申钦曰:“虽似滥矣,唐将之请,不可不从也。”上曰:“此辈皆可赏之人,虽赏之可也。但他日若请赏不可赏之人,则奈何?郑忠信既已录勋,其馀三人,论赏可矣。郑斗源似当加资,而曾无表表之功,故姑迟之矣。今番有领兵先来之功,李尚吉亦多周旋之事,皆可赏也。第尹毅立如何?”三公皆曰:“尹毅立即接伴使也。亦不可不赏也。”上曰:“专为三人而请之,至于毅立,则言及于末端,必以毅立在其幕下之故,牵情泛请也。三人则加资,毅立则以当观将来功效赏之之意,答之可也。”承旨金自点曰:“义禁府内,有流矢中人,至于被伤云。此前所未有之事,无非纪纲坏败而然也。”元翼曰:“欲设都监军营于阙下,而地狭未设,武德门内,有空家云,开此门设营,令大将相替直宿宜当。”昉曰:“忠勋堂上,亦相替宿卫阙内宜当。”上从之。上曰:“民情何如是不定也?”三公曰:“今计莫如静而镇之也。”上曰:“近日天变叠出,予有何罪过而致此也。”元翼曰:“此由人心愁怨而然也。宜思所以慰悦之道也。”

○毛都督揭帖略曰:

今逆党殄灭,业已颛官驰贺,计尘睿照矣。耀武讨逆,固殿下之威灵,而勠力劻勷,棠诸臣之拮据。如平壤观察使李尚吉,尽心竭力,不避艰险,一切所呼必应,内宣王室,外勤军阃,则臬臣之功居多。又若管饷使郑斗源,昔在龙川,独著承宣之德,今掌度支,益多接济之功,非独贵国之军民赖歌饱煖,就我之师旅而不至于沟中瘠者,谁之力也?宜加旌赏,表其忠忱。完此东事,断不可置之别地,以失予左右手也。又别将郑忠信者,威严并著,信令申明,此直将军也。当重之于阃外,此不侫于三臣,或托相知于数载,或叨运之馀荫,或沐干城之防御,而津津乐道者,为楚非为赵也。非为三臣作说客也。是以重其事意,不能以言尽,特遣官走恳,伏祈录诸臣之功,嘉其贤而锡赉之,重其权而托寄之,留三臣以守此土,复褒奖之,以完其局,则不侫之荐扬于我圣主者,为不虚语,而所望以相成者,实无穷也。又如陪臣尹毅立,恪共尔职,正直不阿,真中流之砥柱者,当倍加游扬,以示优擢,无容他迁,统祈留神垂察,一如鄙愿,其感激能有既哉!临楮神驰,岂胜翘仰之至!侍生毛文龙顿首拜。

差官都司李见回程,答都督帖曰:

再辱肤使,申之以翰教,极缱绻之致,容庇之厚德也,抚定之嘉猷也。不穀之朝夕所仰赖而从事者,惟督府指使而已。其遇疾痒颠𬯀,手之所授,口之所呼,盖有不期而然者,岂敢有隐?曩者挑虫拼飞,国内震悚,亦惟督府声威,是藉得以剿除,区区忱谅,已具前幅。廼二三陪臣,受任于凋瘵之馀,力绵才弱,蔑效涓埃,常惧获戾于麾下,重贻不穀愆悔,乃蒙大人弃瑕选劳,勖其成效,奖饬之宠,国人与有光耀。寡人实冰炭于怀,虽赏逾其分,既厪大人教诲,其何敢不承!李尚吉、郑忠信等,各进爵秩,尹毅立承事未久,当容时月策励,别议加资。春且告谢,缅惟对时加护,引领眷眷,统希心鉴。不宣。

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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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都元帅张晩上箚,略曰:

今此录勋,既有取其阵上力战戡定之教,如臣舆疾从征,仅免颠死,足不至鞍岘者,反居勋首,纵冒元帅之号,本无可纪之功,坐享茅土之荣,于心安乎?亟削勋名,以安愚分。且臣自从罢兵,病势渐痼,一目又极肿痛,将为并盲,而元帅之任,尚在身上,边尘乍惊,则谁任其责?不若早赐处置,毋令国事颠𬯀。

答曰:“省箚,予甚虑念。顷日勘勋之时,取其力战为教者,为诸将也。卿何出此言耶?且此时元戎之任,非卿则不可。卿虽有病,须体予意,调理察职。”史臣曰:“恢复之功,天也,非晩也。自铁瓮至京城,曾不一战,使贼长驱,如入无人之境,其可谓国有元戎乎?或者以为:‘当初锐锋不可当,而官军若一挫,则更无馀地,故不与交锋,以图万全焉。’此则大不然。贼兵豕突,渐迫王畿,国之存亡,在于呼吸,此而不战,将待何时?鞍岭之战,特适兵已骄,而天又助顺,故幸收桑楡之功耳。初非期于必胜,而适若不战而轻骑南向,则国事将有不忍言者,晩安得成功于鞍岭也哉!” ○谏院启曰:“废朝十馀年间,诬告罗织,无辜冤死者,不知其几。其时能出一言以救之,则人皆以为贤,故习以成俗,逮至圣朝,此风犹在,虽显出逆口,明有证左者,不顾狱体之如何?惟以疏释为仁厚,至以某人不当为此事,未鞫之前,先原其情。汉光武明见万里,而未免以庞萌为逊顺,顷日逆适之欺圣明者,亦何异于此哉!逆狱事体,至严且重,若容一毫私意,有所偏系,则其流之弊,终至于乱贼接迹,宗社危亡。今日人心之未定,国纲之不立,不逞之生心,皆由于此,岂不大可痛哉?凡犯逆之人,有罪无罪,殿下宜皆下之鞫厅,原情定罪,则雷霆雨露,并行而不悖,人心可定,国纲可立,不逞不敢生心,而圣明过于宽容,虽可从之事,累日持难,此所谓:‘生者不知恩,而死者不畏威,’国势日卑,人心日偸者也。朴来章在城中及出城之时,以贼帖示守门者,相语绸缪之状,国言藉藉,岂可以渠所自援者为公证,而遽尔释之乎?请命拿鞫,一处凭问,得情处置。”答曰:“朴来章实附凶贼,则甘心服役之不暇,岂有受贼帖而出去之理乎?其言大不近似,故放释矣。别无更为凭问之事,勿烦。”累启,乃从。

○执义张显光,以病呈告,三度加由,又上疏辞职。答曰:“尔辞至此,岂非予诚薄之致也?予甚䩄面,尔须体予至意,调理出仕。”

○辽民散入关西,攘夺居民财产,清川以北,尤受其害,不得安堵。备局请令伴臣及道臣,善谕督府,听我国地方官,随现禁断,或拿送督府,使不得扰害民间。

○以都元帅张晩兼开城留守,从领议政李元翼议也。

○承旨金自点启曰:“逆变初定,人心疑惧,宿卫虚踈,请绫城君具宏起服,抄率四大将军官,分番直宿。具宏有故,则申景禛、李曙相替入直。”从之。

○上引见庆尚监司李敏求,谓曰:“近来岭南,朝廷命令,慢不奉行。倭人所给之物,亦不趁给,亏损国体大矣。”敏求曰:“臣才局不及于人,实难堪当,而既荷分外之恩,不敢控辞,只自惶悚。未知,本道民力荡竭而然耶,民心顽悖而然耶?臣往本道,当禀处矣。且降倭之从贼者,杀戮尤甚,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其徒甚繁,趁秋防时,谕以朝廷赦宥之意,分徙边上,何如?”上曰:“可矣。”仍命敏求进前曰:“近来军务,尤甚板荡,宜尽力为之。守令虽自朝廷择送,而恐择之不精,卿宜严明黜陟。”敏求曰:“臣才力所逮,敢不竭心为之!”

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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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命加张显光堂上资,除授实职。

○宪府启曰:“近来讹言大兴,都民争出,担负相继,塡门塞路,有若贼兵迫城之日。或有识士夫,亦挈家属而去,或宫家、巨室,争运家藏而出,极为寒心。设使有意外之变,为臣民者,安敢弃君父而先自逃避乎?此而不问,则忘亲后君之患,有不可言。请令汉城府、五部,晓谕坊里,限以今月晦日,不还本居者,前朝官则永削仕版,士子则限年停举,庶民则其所居家舍,许令愿居者,永为己物。此意明白挂榜,而其中实有胥动讹言,惊惑民心者,摘发枭示,严示镇靖之意。”上从之。

○麟蹄县监尹衡觉上疏曰:

臣顷于逆变之初,领兵上京,交付于本道,监司臣尹安国,及夫大驾去邠之日,臣随监司,往春川,相议募兵之事。府使黄致敬曰:‘此地军兵,尽赴西路,已致溃散,今无可抄之民云。’臣谓致敬曰:‘此府多有品官,其奴仆必有馀在者,亦可以为兵。’致敬曰:‘此处人心,已到无可奈何之地,虽欲召募,其于不应何?’云。是夜监司与臣,分传令于各邑,使之速赴行在。臣与监司,约与同死,臣草义兵檄以示之时,致敬自外入来,有惊惶之色。臣曰:‘府使何怯也?吾既是举义中人,死已决矣。讹言若实,座中何以处之?’安国曰:‘有死而已。’致敬曰:‘吾有前规。往年反正之时,寓在江华,得除全罗监司,不知为如何,而拜辞赴任,今日之事,亦当如前矣。’且曰:‘贼若僭号,则义所当死。倘贼拥立王子而奉慈殿,则人心必镇定矣。’臣等怪其言语之悖妄,而他无可疑之事。言及时事,至于挥泪,故臣谓年老失性之人,不能执节而动于死生,不自觉其为此悖妄之说,不复论辨,亦不欲传播于人,而此人妄言,既发于公座,则宁有不为传播之理乎?今闻致敬元情,构陷监司与臣,狼藉莫甚。至以计将安出之语,谓出放臣等之口,以为自免之计,诚不满一笑。渠之饰辞反说,欲与参听之人,自作元只,以为发明之地,其计可谓巧矣。曲直真伪,难逃于天鉴之下,臣复何言?“

答曰:”疏辞,知道。“

○以李时彦为判中枢府事,张维为大司谏,赵诚立为同副承旨,郑广成为右副承旨,张显光为工曹参议,李埈为应教,郑广敬为执义,金起宗为掌令,李基祚为持平,金世濂为修撰,李京奭为待教。

○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命金长生侍讲。参赞官郑经世曰:“君子、小人之所以异者,公私义利而已。此人君之所宜深察也。”特进官李贵曰:“近者李山海之事宣祖也,一无违拂之言,只自谨慎而已。宣祖初不知其为人,终乃觉之,有山海之心路人所知之教矣。”经世曰:“人君如有一毫私意,则必喜迎合之人。且昔者韩琦、富弼、范仲淹辈事其主,必达所怀,争辨不已。及其退也,懽然相合,是乃君子之道也。”上曰:“衰世则虽非小人,亦不和协,是何故也?”经世曰:“论议间,虽有不和底语,此则不足为害。若介怀不忘,则是非君子事也。”知事李廷龟曰:“各以所见争之,虽或不协,何害之有?”贵曰:“朋党既分之后,若非同志之人,则不相吐怀。是以,臣师李珥常谓:‘必打破东西二字,乃可以为国。东西二字,必至亡人之国。’云。今则不至如前日之甚,而犹未尽去也。李元翼,即至公无私者,而至于其党,则必欲救之矣。去朋党之本,实在殿下明察而已,非在下一二人之所可为也。且群贤满朝,而国事无一分之效,是大臣无担当者故也。悠泛若此,则经筵亦文具也。昔者柳成龙谓:‘台谏必革去,然后乃可为国家事。’臣亦以为,无台谏,乃可也。年少辈不解时务,初除谏官,必欲论人,是废朝馀习也。”经世曰:“贵所言大臣无担当国事云者,果中时弊,而第台谏虽或有不中之言,岂每事皆非也?其言若是,则听之可也。”廷龟曰:“昨日奉审宗庙,则仪物之当改者甚多,以今物力,恐难卒办也。至如玉册,或有全失者,或有半存者,宣祖玉册,尤为破碎,仅得收合,而如废朝时追崇徽号,决不可追补也。”上曰:“尊崇徽号,不为追补,恐未安矣。”廷龟曰:“必费许多财力,乃可为之,甚可虑也。”上曰:“物力虽难,事非得已,则不可废也。”经世曰:“臣意则废朝追崇,不合事理。先王在天之灵,必不欲受之也。先王以至诚改宗系,其时朝廷请上尊号,先王批答谦让之辞,至今人犹诵之。况于贼筠辈矫诬追崇之事乎!”廷龟曰:“影帧既失于兵火,则不必更为模写,而尔瞻逢迎废朝,遂为改造,虽一发不似,亦为未安也。”上曰:“初不宜上号,而既上之后,则不可因其见失而不为追补也。”贵曰:“若藏于庙中而出而削之,果为未安。今既失之则岂可更补乎?况此乃贼筠伪上之号乎!”经世曰:“历代帝王创业,与国统中绝而再造之君,乃为称祖,我宣庙虽遭外寇,旋即收复,自致重恢,未尝有国统中绝之事,不宜称祖也。光海初年,欲称以祖,尹根寿以为无义例,上箚而止之。厥后,许筠、尔瞻等,请上尊号于光海,光海以独当为愧,更发称祖之论,廷臣无一人言之者,其事遂行,此可谓失礼之大者矣。”上曰:“议大臣而为之可也。”廷龟曰:“适贼之女,既已出嫁,法不当缘坐,而此非他贼比,故以为奴之律议启矣。上教以为异于前,然则杀之乎?”上曰:“不必杀之。第既杀明琏女子,而此不请杀,故有是教矣。”贵曰:“杀戮逆贼之妻,二百年所未有之事也。加等施律,虽出于上命,大臣亦宜争之,岂可以一时之愤轻重之乎?当初夜半之刑,恐有内应之患,不得已而为之,亦甚不可也。大典有出嫁之女不为缘坐之言,则不可为法外之刑也。”上不答。贵曰:“在天安时,臣与大臣言,虑有今日之患矣。臣当初所虑,虽指兴安而言,窃恐祸根今尚未去也。朝廷若不早为之所,则恐又有后时之悔也。台谏虽有所闻,若不闻者然,朝臣皆不忠也。”上曰:“卿言似是过虑也。”贵曰:“臣言岂是过虑,如此事,无一人言之者,是殿下无腹心之臣而然也。郑经世,将安用哉?李廷龟,将安用哉?金长生名为贤者,亦将安用哉?”上曰:“附贼人名录,左相焚之甚好矣。且罪人疏放,命下已久而何不举行也?”廷龟曰:“远窜一百七十馀人,而罪案见失,故未即查处矣。”长生曰:“废朝后宫,亦宜放释也。权氏谪居连山,艰苦莫甚矣。”上曰:“废朝政乱,由于此辈,其罪大矣。”

○礼曹,以光海时追上宣庙徽号不可仍在,及玉册不可修改之意,议于大臣,则领相李元翼以为:“虽废朝时事,而已上之号,到今举论未安之意,曾于登对,大槪陈达,今无他见。”左相尹昉、右相申钦以为:“已上之号,似难追议。惟在上裁。”上曰:“依议。”

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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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宗庙、社稷、南别殿守仆等,施赏有差。以南幸时,护陪庙主、影帧之劳也。

○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知事郑晔曰:“克复京都之后,人心宜妥帖,而近日出避者甚多,都城几空,莫测其端倪也。虽在平时,人君宿卫,亦不可不严。况国事如此,而都监数千兵外,更无可恃。宜抄外方出身,廪给教训,如柳孝杰、南以兴等,亦宜招集京中,以重宿卫也。”上曰:“近来武士,如四大将军官,不为不多,而国储荡竭,无以给料也。”晔曰:“南汉山城,虽不能趁今年筑之,不可不修缮以为保障之地也。沈器远有才局,以此人为元帅兼广州牧使,使自择其判官,预备筑城器械可也。”器远曰:“臣有痼疾,且无才局,不敢当,而郑晔之言则实是也。”上曰:“予亦有是意,而恐于今年,不可筑城,故姑迟之矣。”晔曰:“都民出避,或因讹言而然矣。亦不无因饥馑流散之弊。若以数百硕之谷,赈其尤甚者,则因饥馑出去者,必为还集也。且臣忝在成均,目睹学宫空虚,不胜寒心。若定庭试于四五月之间,使之圆点然后许赴,则士子亦必来集矣。”上从之。

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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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命李曙等,领军官更宿阙内。时都下人心不定,胥动讹言,故有是命。

○户曹启曰:“乐工所着红䌷衣所入绵䌷,多至二百四十馀匹,而他物称之,以今物力,决难措备。宗庙大祭,只膈九日,尤无及办之势。目今庶事草创,祭官既以戎服行事,独于乐工,何可备着巾服?请限国储稍裕,姑着戎服。”从之。

○命复颁百官禄。时百官皆给散料,户曹言:“颁料之际,奸弊百出,或有不当受而受者,或有叠受者。今日付职,明日受料,军职虚资,皆受高品,虽欲详查以杜虚伪,许多人员,势难防奸。给料之数,反多于给禄,请自四月给禄。”上从之。

○管饷使南以雄,取贞明公主家载宁地田庄谷物,以为军饷。上命推考,令该部还偿其谷。

○起复绫城君具宏,宿卫阙下。宏上疏请终丧制。答曰:“今日起复之举,实出于不获已也。卿须抑至情,从速出仕,以副予望。”

○工曹参议张显光上章辞职。略曰:

爵秩之加,不以贤能,则必以功劳者,有国之常典也。必须以可居者居之,可任者任之,然后爵称而器当矣。不然,非所以天其位、天其职也。其可以轻之乎?设若非贤、非能、无功、无劳,而或加于不当加之人,则岂朝廷重位职、惜名器之义哉?臣于病伏之中,又蒙特旨,超陞通政之职,臣诚惊骇震悯。伏愿还收既下之命,以杜侥幸之门。

答曰:“予当大用,尔其勿辞小爵。”

○户曹请许免海西陈田之役,田税、三手粮中一半,亦令待麦秋征捧。上从之。时海西才经适变,民力荡竭,举将流散。海州人吴邦敏等四百馀人,呈状于监司,愿蠲减陈田之役及税米一半。监司林㥠启闻,故户曹覆启以行。

○忠清水使李昌庭驰启言:“本营会付军粮米四百石,散在各官,而年久未捧,徒存虚簿,请令裁省厅,依各官逋欠例,一切荡涤。”从之。

○谏院启曰:“行司勇安卫,本以阴凶无状之人,前为全罗兵使时,倚其威势,劫夺士大夫之妾,使其夫愤惋而死。又于癸丑,以睚眦之怨,欲杀进士赵平等,教唆无赖之人,使为证左,上章诬告,情状尽露,当伏刑章,而附托宫禁,行赂得脱。及至圣朝,台谏论执,圣度包容,尚逭刑诛,蛇虺闪舌,益肆其毒,包藏祸心,胥动浮言,摇乱人心,群情齐愤,不欲同国,请绝岛安置。前水使李憺,本以无状之人,旁蹊曲迳,冒得旌义县监,贪饕无厌,偸取名马百馀匹,行贿权门,藉势宫禁,骤跻忠清水使,剥割军卒,无所不至,至今湖西之人,欲食其肉。赃污见废,敢生怨国之心,胥动浮言,荧惑民心。如此之人,不可使偃息自便,请绝岛围篱。灵光郡守元斗杓,顷于去邠之日,骑马直入宾厅门外,遇兵判金瑬,言语不逊。及至江上,与承旨洪瑞凤,相尔汝。朝廷所恃者名分,名分一坏,则必至下陵而上替。昔管崇嗣,当灵武抢攘之日,背阙言笑,尚被弹劾。今此斗杓骑马阙庭,陵侮公卿之罪,岂止背阙言笑而已?请先罢后推。”答曰:“安卫、李憺,并远窜,元斗杓,推考。

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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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咸镜监司权盼驰启言:“在德城津、鹤城等山城,形势颇好,而修筑功役浩大,请除出赴北军,每番各四百人,用于筑城之役云。”

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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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宪府启曰:“具仁基未经四品,李时聃方在布衣,而特命超资,滥陞堂上,政体颠倒,物情骇异。幸门一开,末流难防,请亟命改正。毋论文武,必预为培养,然后可为他日之用。自祖宗朝,武士之年少有名者,交差郞僚,养其声望,其意岂偶然哉?近年以来,东班正职,绝无武人之名,已乖惟才是用之道,而新进下僚,亦岂无出人之才?常时弃置,临急猝用,国家用人之体,岂可如此?请令铨曹、刑、户曹郞官,参用武班中特出者,以恢朝廷收才之路。”从之。

○谏院启曰:“先王之法,执左道而惑人者,必诛无赦。自汉以来,如张角、张鲁、刘福通、唐赛儿之类,皆挟妖术而倡乱,为天下患。妖术之不可不除也明矣。罪人李光澔假托妖术,荧惑士民,潜谋不轨之状,显出于诸贼之招,再系王狱。其父𢜫既已伏法,而光澔则乘乱走脱,尚逭刑章,今幸捕得,如此凶人,不可一日容贷。请命就所囚枭示。”命鞫厅议之。鞫厅请从台论,乃命所在斩之。又启曰:“健元陵参奉黄淮及其弟瀣,顷于大驾南幸,贼适入城之际,来到其六寸妹夫吕尔征家,多发悖逆不忍闻之说,情状极可痛恶,请远窜。”上只令削黜。又启曰:“凡功臣赏加,随等超授。若先以其功加资者,例当并计,而黄海兵使边潝,以鞍岘战功,既加嘉义,而录勋之后,又超正宪,与一等超三阶者无别,物议多以为未妥,请改正。”不从。

○户曹启曰:“因筵臣之启,有出米数百石赈济饥民之教矣。自前饥岁设厅赈济,事不着实,民未蒙惠,议者或以为无益。今若差出的当官员,称为分曹郞厅,与汉城府郞厅一员,积谷于本曹,择其饥困有菜色者赈给,而时时检察,则可无如前之弊。但道路间,时无饥馑行乞之人,徐观近日,举行何如?”从之。史臣曰:“设厅赈救而饥民之未蒙实惠者,特该官不职之罪也。岂可以此废之也?往在己未年间,朴弘耉为赈恤厅提调,转输各道之米谷,尽入其家,未见斗米之及于饥民。夫如是则果无益矣。诚得廉明之人,以授其任,何患乎无其实也?即今饥困者,不为不多,而该曹之防启如此,抑何意也!” ○户曹启曰:“今此逆乱时,诛死人中,既伏正刑者,固当籍没,其馀诛止其身者,则其财产不当没官,而大驾还都之前,或因体府分付,或因军门号令,籍其家产,送于本曹者多矣。着令禁府法应籍没之人,一一书送于臣曹,而其他不当籍没者,其属公家产,还给何如?”从之。

○以李晬光为左参赞,郑蕴为刑曹参判,金长生为执义,郑宗溟为司谏,李润雨为掌令,金荣祖为正言,姜硕期为吏曹佐郞,李景奭为注书,郑岦为日本回答使,姜弘重为副使,金南重为从事官,李德泂为奏闻使,权盼为副使,高傅川为书状官。

○工曹参议张显光,再上章辞职,略曰:

《易》曰:“天道亏盈,地道变盈,鬼神害盈,人道恶盈。’其在常道,当盈而盈者,犹非天地神人之所喜。况此不合之爵、无劳之赏,非分之荣乎?臣尚有未死之知觉,未泯之廉耻,其何敢冒受而不辞乎?臣伏见圣批,有大用之教,尤极惊骇焉。殿下此语,岂可施于耄荒滨死之臣者哉!臣恐世之识者,或以此致疑于殿下之出言不自重也。又恐真有当大用之才德者,其亦轻误恩而重其出也。臣不避烦渎之罪,期于必辞者,不独为臣谋而已。窃为朝廷虑者,实深且大,伏愿圣明,亟下还收之命,以严爵赏之典。

答曰:”须体予至意,勿辞。

○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吏曹参判崔鸣吉曰:“凡朝家政令,由于政院,出于朝报,故如其不可,则随事论启,而内需司公事,只自本司踏印,而朝廷不得与闻,外方则虽知其非法,而不敢直禀,此宜致察也。”上曰:“卿言甚是,而先朝赐给之物,不可一朝废之,故或不无贻弊之事矣。”经筵官李昭汉曰:“以管饷使南以雄尽用公主之谷,至有推考之命。以雄之用此米,出于为国,而因此被推,甚为未安。”上曰:“该曹当初,请以畿邑所储换用,而犹不从之,以雄今尽用之,甚不可也。”昭汉曰:“汲黯矫制发仓,亦以为可,况此事乎?”吏曹判书吴允谦曰:“近以无居斋儒生之故,定为庭试,圆点许赴,此以利诱士子也。臣意,士之居京城及畿邑近地者,一一分番,使守圣庙可也。”上曰:“岂可分番,有同军士乎?士子如有知识,自宜守圣庙读书,而不解此理,奈何?若令分番入直,而不肯入直,则将施罚乎?只损国体而已。且圆点许赴,即以利导者也。且为空馆而设料,尤不可也。”鸣吉曰:“古者,士子累举不中,然后乃求荫补,而今则年少士子,亦求荫补,是甚可骇。臣意荫官登第者,勿许翰林、弘文正字可也。”上曰:“若可合其任,则岂可以曾为荫官,而不许翰注乎?”侍读官李埈曰:“鸣吉之言甚是也。”上曰:“在该官详察而为之也。”

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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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知事徐渻曰:“废人祬虽得罪宗社,乃王室至亲也。闻祬之女儿,旧宫人私自养之云。特命该曹,备给衣粮,何如?”上不答。侍读官李埈曰:“徐渻之言,非忠臣,则所不敢言者也。如此之事,人或闻之,恐忤上意而不敢言也。宜特赐祭物以祭之,衣粮以养其女也。此乃兴灭、继绝之盛事,上宜嘉纳其言,而渊默不答,甚为未安。”上又不答。司经李昭汉曰:“埈请,勿渊默,而尚尔渊默,似为未安。”上又不答。承旨权尽己曰:“属籍虽绝,而兴灭、继绝,亦一道也。自上渊默不答,臣恐自此无敢言之者,而君臣情义相阻也。”上又不答。将罢,上命承旨进前谓曰:“废祬女子及光海宫人所生女子,限其长成,令该曹给料。”

○上命以白金三千两,分给扈从及从征炮手。

○都元帅张晩上疏,辞拟荐西北边倅。答曰:“国家所以设置铨官,虽非偶然,今予俾卿议荐,亦非偶然。宜体予意,勿以为嫌。”

○延平府院君李贵上疏曰:

帝王之御世,必先明伦纪,然后可以为国,不可安于姑息,徒以恩贷为务也。殿下即位以后,仁声仁闻,达于四方,明睿所照,物无遁情,而雄断每失于迟疑,未能消祸于未萌,防患于将来,此臣之所以从前苦口力争,继之以泣血不已者也。夫臣而叛君,天下之大恶,不可以亲踈而有所容贷。若罪犯宗社,则周公致辟于管、蔡,不得已也。仁城君珙,自少饰诈,盗得虚誉,而尝献议于光海,以凶贼河仁俊等疏,谓草野公论,其疏即胡氏告太庙,诛武后之说也。乃以此说,阿附光海,至于庭请之时,查出宗室之不参者,逐日科罪。举义之初,不及按法请罪,使渠尚保首领,不忠之罪,臣实当之。况君有展亲之道,臣无戚君之义,渠敢偃然以叔父自处,而叱辱台谏,轻蔑朝廷,显有无君之心,臣以为其渐不可长也。面陈榻前,请治其罪,又上章,请罪台谏之缄默观望者,则其时台谏,只辞避而已,终不论启,而其后台官,只为塞责发论,而乃以怵祸等语,图掩其罪。噫!自古臣之弑君,子之弑父,或出于怵畏刑祸,而未闻以怵祸,恕其弑逆之罪也。是时,臣闻郑经世,自岭南入城,贻书言不可不正珙罪之意,经世即来访臣,臣历陈珙请废母后之罪状,则经世翌日筵中,请治珙罪云。臣之遗经世一札,别录上进,伏愿殿下,一赐乙览。况诸贼之招,前后狼藉,仁发等六人托以监试,居接寓居傍第,与珙昏夜相从云者,仁城之所以言以文晦者也。光海之筑城于仁王山下者,是即仁城为王之兆云者,郑邦说之所以言于李佑者也。梦见仁城,入阙僭位,而尹安亨立于其傍云者,濬哲之言于安亨者也。举事之后,策立仁城第三子云者,韩䜣之言于金光熽者也。珙与自献辈相交潜,为逆谋云者,濬哲及安亨之招也。顷日逆适之入城也,其初则分遣其徒,卫立逆瑅之家,至于翌日,则又以推戴仁城之说,晓谕都民,至于挂榜锺街。以此人心疑惧,久而不定,相继惊散,将至于都下一空。国势扤捏,罔保朝夕,此岂无所以然哉?必有巨魁馀孽,包藏祸心,伏于都下,睥睨我宗社者矣。设使仁城无与于其间,而或有如贼适拥立逆瑅之事,则殿下虽欲尽其亲亲之义,以全终始,其可得乎?人或以为:‘圣明之下,岂有二瑅乎?’臣以为不然。君亲一也,珙既以弑母之论,为利身之计,安保其终不负我殿下乎?不可留置辇毂之下,以酿莫大之祸也。昔郑庄公之于京城大叔,不听公子吕之谏,不早处置,待其自崩,果致克鄢之祸。先儒讥庄公失于处置,有猎者负兽之喩。向使鞫厅采听臣言,究问推戴,处置逆瑅,先未发而图之,或从流放之典,以待事定,则必不为逆适所得,亲亲之道,可以并行也。是逆瑅之死,殿下有以致之也。今又不思登时处变之道,不幸挑虫化鸟,滋蔓成林则大必用甲兵,小必用刀钜,全安之势,已无所及。宗社之祸,万世为耻,《易》所谓:‘不过防,终或戕之’者是也。今若断以大义,举已然难赦之罪,消将来不测之患,则必无甲兵刀钜之用,而社稷无虞,亲属永保,圣上之为仁城地,可谓尽矣。臣目见近日爻象,有甚于前日,肘腋之祸,迫在略刻,不胜忧闷痛迫之至,披沥心肝,更陈危恳。

答曰:“观卿箚辞,予其惊骇。卿何以每出如此之言,使予心不安乎?仁城君之随参庭请,出于怵祸,岂其本情哉?顷出贼招,必是凶徒借重之计,古今天下,安有推戴二人之理哉?卿言极非,后勿如是。”李贵与副提学郑经世书曰:

近有一种朝论乃曰:‘将顺圣意,仁城不可论,推戴不可问。’未知令意,亦然否?令意亦然,则令兄平日读书穷理,欲做何等事,而今日立朝,主张如此无君、无父之论,而使二百年礼义之邦,为夷狄禽兽之归乎?且今日三司知有王子,而不知有大妃,亦可谓知轻重之义乎?往在光海时,生在草土中,闻延兴之极刑,乃移书汉阴曰:‘古今天下,安有杀其父而为其子之理乎?此狱既成之后,必废大妃。若不救正此狱,则虽效死于废后之时,无可奈何。'汉阴答曰:‘所示当然,事势不便,奈何?’生答曰:‘自古弑君与父,皆出于事势之不便。’云,则汉阴心服生言而不能行。既杀延兴之后,汉阴乃率百官,问安于大妃殿,仍制进丧服。启辞亦曰:‘春秋大义,子无仇母之义,先儒定论,无不是底父母。’云云。乃令其子如珪,持此启辞,送于生所曰:‘前说不能行,此说可以赎吾罪乎!’生答曰:‘以大监而不能为此事,则其他尚谁望乎?’厥后鳌城之北行也,乃以国舅极刑之时,三台诸公不能出一言救正。又于宫嫔赐药之时,亦不能举大义救正等语,峻责之则答曰:‘国舅救正事,三代以前,有八议之刑,三代以后,既曰逆贼,则不能开口。’又曰:‘宫嫔赐药之时,若救正则必未免远窜,何能办得此事乎?’云云。此两相,号为近日之贤相,而所做事业如此,则近日之事,又何足论?鄙意,圣上之全恩,虽出于至诚,而为臣僚者,其可徒以将顺为美,而不能举大义力争乎?子焉而欲废其母者,谓之事势之不得已,而人莫敢论其罪,则父子之伦灭矣。臣焉而出于贼招者,谓之难明而不问推戴,则君臣之义绝矣。设有人欲害某人之父母,则为某人者,诿之难明而不欲问其真伪乎?彼则如此,而此则不如是,是视君不如视父也。此论虽不行于今之世,而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举世泄泄,此言犹可与令兄道。《春秋》,许世子止以不尝药,书弑其父;赵盾以不讨贼,又书弑其君。朱子当宋光宗之朝,以久废重华宫问安,为草野当仗义以起,夷狄当问罪,垂训于万世。春秋大义,先儒定论,如是严正。光海之恶,若止于桀、纣,则贵戚之卿,当行伊尹之事,生等不必仗义而起也。生之举义,乃以正伦纪为名,光海既以幽废母后之罪,废处于江都,则仁城之于慈殿,其义则君臣,其亲则母子也,而乃敢倡率宗戚,期于必废而后已,其罪在王法可赦乎?至于今日,不正此名,则大义不明于天下后世,而为人臣者,皆以利害,待其君亲,是夷狄我东土,禽兽我人类,所关不其大且重乎?呜呼!使鳌城复生而当此事,则亦不以生言为过论也,明矣。

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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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夕,日体动摇。

○宪府启曰:“黄海道管饷使南以雄,顷于讨贼之时,拮据继饷,以助鞍岘之捷,而以公主家米谷尽用之故,至命推考。西军呼庚,事机甚急,国家存亡,在此一举,则以雄之用此谷,实非得已,有可赏之功,无可论之罪。请还收推考之命。”从之。又启曰:“功臣给税,虽在法典,而宣祖朝,光国、扈圣等诸功臣,不为给税者,盖参酌时势,出于不得已也。今此靖社之功,虽是莫大之绩,而酬劳之典,宜视物力,窃念今日,公私赤立,税入匮乏,祭享御供,亦皆节省,许多功臣,依给税,决非可继之道。请限四边事定、国储稍优间,依宣祖朝旧规,给税之事,勿为举行。”答曰:“限三年勿为。”

○上昼讲《论语》于文政殿。兵曹判书金瑬曰:“近来用人尤难。前则以义举人及取才者参用,而今则又有力战从军及终始扈从者,其数甚多,取舍诚难矣。”上曰:“顷日台谏,请以武臣交差三曹郞官,此事最好矣。”瑬曰:“昔者武臣,或差郞僚,择其尤者,或为承旨,故武臣有所劝矣。今则此路一绝,宜依旧例为之。”上曰:“忍饥徒步扈从者亦多,先以此辈除职可也。”瑬曰:“张显光一生读书之人,其所自得,岂浅浅哉!今幸上来,宜于入侍时,讲劘治道。”上曰:“累征不来,予用缺然。今得相见,予甚喜之。”张显光曰:“臣再进榻下,每承久留任事之教,感则有之。第年既衰老,身且有病,不但有妨于职务,势亦不可堪也。近蒙意外之恩,陈疏至再,未蒙准许,尤切闷迫。”上曰:“在京医药,犹胜于乡里,留此调治,出入筵席,予之所望也。”显光曰:“虽有医药,莫如下乡调治也,况臣眼疾极重,开卷不得视字,如此而可以出入经席乎?”上曰:“尔意如此,深恐予诚薄而然也。”李时发曰:“今年天雨以时,乃丰年之象也,而只恐种子之少也。宜下谕八道劝农也。”瑬曰:“劝农实无益于农事也。劝农之令一下,则守令至有鞭朴者,莫如减其赋役,而勿为文具之事也。”又曰:“炮手之自募赴战者五十馀人,每诉于臣曰:‘弃父母妻子,而从军力战于鞍岘,仍往公州扈驾而来,愿授禁军。’训炼都监有禁军递儿,以此属付之何如?”上曰:“可矣。”

○以赵翼为舍人,郑百昌为献纳。

○命李时发、金起宗、林㥠、南以雄、崔𬀪加资,李敏求、金时让赐马一匹。盖以适变时有功劳故也。

○户曹启曰:“江华积年储峙之粮,近缘经费不足,尽为移用,本府田税及宣惠厅春等作米,并为留储。且令本道监司,尽蠲徭役,以示朝廷优恤之意宜当。”从之。

○命窜李安讷,付处黄致敬。初安讷以查事,奉使椵岛,值贼适称兵。及还朝,金德𫍯上疏,极言其在西时,多发悖逆之言,沮其请兵毛将之计。致敬为春川府使,闻适入京,亦发悖言于公座,两司请鞫问两人。安讷逐条对辨曰:“其曰奉慈殿,则是吾君之子云者,其时贼适奉慈殿、推戴王子之说,出于传闻,故臣言于尹毅立、安景深曰:‘此言不虚,则从贼之徒,不无执而为言曰:“是亦吾君之子也。”谓主上未册封云尔,则大可忧也,而今则查事已完,贼虽出凶计,逆顺自别。此吾前所以急于查事,而不敢直陈事情于毛将也。’其时座上,皆以为然矣。德𫍯不举臣论难主意,而反其辞说,构成罪案云。其曰未逾年云者,德𫍯言于座中曰:‘自上当宁,虽是半年,分义已定,有死而已。’臣曰:‘何谓半年?以月计之,则已十三朔矣。吾辈受国厚恩,惟有一死,何论年月多少?’今反以未逾年三字,为出于臣口云。其曰楮子岛其能免乎云者,其时讹传大驾幸楮岛,座中皆以为:‘楮岛非万全之地,而何以幸此乎?’此无非闻变惊动之意,而略其语意,反做其能免三字云。其曰贼有三策云者,臣妄料贼之声言动兵,必有三策,不欲直陈于毛将者,不但大妨查事,亦恐持疑于应援。此岂有所观望而然哉!其所谓反正初,处事未尽、功臣命薄、贼适立相等语,亦皆据其时问答而办明。大槪不欲请兵,意在于有妨查事。且虑毛兵或有后弊,而德𫍯构诬出于奉使时,因事积忤。”云云。致敬供称:“贼适陷京之后,臣父子与尹安国、尹衡觉等同坐,安国先问:‘逆适拥立逆瑅云,计将安出?’衡觉亦曰:‘国事至此,计将安出?’臣不胜愤惋,答曰:‘今日之事,惟当死义,而问及于此,何也?其以今日之事,如往年前规乎?吾于反正初,首膺方面之任,公辈或以举义之人,官至守令,或宠擢于废弃之中,吾等三人,受国厚恩,惟当以死报国,而有此说话,何也?’其时问答如此,今乃反其说,而欲陷罔极之地。”云云。仍历陈其闻变后,为国尽心之事,凡十条。上令鞫厅议处。鞫厅回启以为:“两人悖妄无伦之言,既曰出口,则虽与身犯有间,而容有可议之律?圣鉴既已洞烛,其供辞惟在,自上裁处。”故有是命。

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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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管饷使郑斗源驰启言:“都督差官,要换军粮于江边一带,今二十五日,与许中书出陆观兵,所率兵马,无一升粮。管饷及守令,不肯给粮,则将欲扰害地方云云。本道些少之谷,调发夫马,陆运于五百里之外,人心物力,已极溃竭。加以归顺假㺚,万千为群,抢掠民生。甚至田畴付种之谷,尽掘而食之,以此百姓流离,一望萧然云。”许中书,持都督太子少傅官制出来者也。

○义州府尹柳斐驰启曰:“近日归顺假㺚,日日渡来,不知其几。或五十、或百馀,成群布野,春耕麦芽,尽采而食之。道遇饿莩,则争屠而啖之,抢掠闾阎,勒令炊饭,而有一民贫甚,不能供馈,乃持假㺚死尸,弃置其家,诬称为打杀,尽缚一村之人,夺取家藏而去云。”

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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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备边司启曰:“毛将与许中书,将一时巡边,而随带许多,军兵粮饷,欲靠于我国,出给一万银货,督责换贸云。毛将所请粮饷,决难一一应副。曾以善辞挋却之意,下谕饷臣,非止一再,而到今事机,有十分难处者。中书点兵之日,我国专无接饷之举,则非但都督一时嗔怒而止,若反以遏粜之谤,先布于中书,有如前日之为,则天朝亦将谓我国何如也?义州粮饷,尚有万数千馀石,不得不除出六七百石,以为接济之地。宜令管饷使郑斗源,驰到督府,恳告本国粮储乏竭之状,而事系军兴,不得已以待变粮若干百石,黾勉应副之意,反复开陈。所送银货则皆令还纳。”从之。

○以金荩国为判尹,崔瓘为咸镜监司,李埈为典翰,朴炡为应教,权镬为掌令,金时让为校理,金卨为检阅。

夏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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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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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甲申,延平府院君李贵又上箚曰:

臣前后狂言,皆出于为宗社大计,而一不见施,致有今日。上年逆瑅叛谋未著之前,臣以贼招所谓推戴之人,不可不问之意,泣陈于榻前。又举仁城君珙请废君母之罪,与三司争辨不已。臣之深意,不但为请罪废母之论而已。今者伏承圣批,以仁城之庭请为怵祸,贼招为借重,臣固知圣上欲全至亲之盛意,而子请废母,不可以怵祸赦之也。且诸贼之招前后狼藉,凶辞惨语,有不忍见。虽曰出于借重,而被胁之后,其能自免乎?圣上如欲保全,请听臣言。向者若听臣言,则逆瑅岂为逆瑅乎?目前可虞之事,非特向来而已。若使逆适馀党,或因边上虚警,或因都下讹言,卒发于不睹不闻之中,如拥立逆瑅者然,则仁城虽不预知,而圣上欲全其恩,亦不可得矣。臣之此言,非但为保全仁城,实宗社安危之大计,何敢坐视其成败乎?善处之道,莫如置阙中,严加防护,勿使外人相通,俟人心稍定、逆徒绝望,然后以礼待之,不亦美乎?皇朝及我祖宗朝处置此等事,皆有古例,而今者三司,皆瞻前顾后,缄口结舌,殿下之国事,可谓日非矣。请亟下臣前后箚辞于庙堂,使之速为议处,消祸于未萌之前。

答曰:“前者尽谕予意,卿又上箚,予甚惊怪。卿宜回惑,勿复为如此之言。”于是,大司宪郑晔、大司谏张维、司谏郑宗溟、掌令权镬、持平尹墀、李基祚等,以见斥引避。玉堂以为:“事系重大,不敢容易提起,意在慎重,不可轻加侵侮,并请出仕。”

○执义金长生上章辞职。答曰:“省疏具悉,尔其勿辞察职。”

○辨诬上使李德泂、副使权怗、书状官吴䎘启曰:“海路之行,专靠于舡只,此时物力荡败,若不另加催督,则势难及期。急急下谕,使之回泊信地,依上年奏闻使一行,先遣解事差官,整理什物,俾无临时窘迫之患。至于辨诬之行,上国之人,以其事系重大,征索万端,小不如意,动辄生梗,必充其欲而后已,而今此辨诬,与丁应泰等一番诬陷时势事机,轻重悬殊,人情需用,必倍前日。请取考各年辨诬使李德馨、李恒福时例,盘缠诸具,一体施行。”仍陈文才短拙,不称于辨诬专对之任。上曰:“卿等足以办此重事,勿辞可也。盘缠事,依启。”

○备边司启曰:“上年秋,以岭东九官米谷运入北道之意,分付该道。又因咸镜监司催运之启,更为申饬,而尚无一石运入之报,事极寒心。今闻咸镜南道一带,饥荒太甚,饿莩载路,赈救之举,一日为急。请令本道都事,恐速驰往,催趱发运,而前后监司推考,差员等决杖,甚者罢职,以惩慢不举行之罪。”从之。

4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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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备边司启曰:“边上见粮不敷,而都督所发银货之价,罔有纪极,故曾以毋得滥许之意,申饬该道监司、管饷使等处,而今者许中书,方与都督同巡边上,事机异前。且辽民之饥饿者,相继出来,赈饥继饷之责,专靠于我国,而一向搪塞,不许换兑,则非但都督、中书之嗔责可虞,亦不无众兵作挐生事之患。请令管饷使郑斗源,驰往督府军前,量给二三千石,以为周急之资。”从之。

4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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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命赐绫原君俌属公田二十结。

4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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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

○接伴使尹毅立驰启曰:“即刻守备王万才来到臣处,出示都督票文,仍言曰:”俺受督府之令,当往咸镜道,臣问:‘以何事入去乎?’答曰:‘山东淮安府人朱姓者,以行商,曾在辽东,为贼所掳,转入会宁越边三日程,久居其地。上年七月,逃来督府衙门,说称被掳所居,部落甚多,汉人四十馀名,亦在其中。因陈可剿之状,都督闻此言,上年十月,送俺于会宁,使之侦探,俺到其地,绝无所闻,故从实告知矣。近日都督以为,攻其部,则奴贼必惊动,弃辽东而走,令俺带同朱姓人,前往会宁,依票文施行,而遣游击、王辅、时可达可达,领五千兵马,将以十月初六日,起程向北道。都督发银五千两,令备军粮,一百五十馀石于咸镜各站云。往剿一二部落,不足以动奴酋之一发,适足以开衅我国之害,将有不可胜言。方欲呈文陈辨,而必无听许之理,罔知所为云。“毛都督差官守备郑继武,赍咨入来,馆于太平馆。其咨曰:”逆奴奸狡,出没无常,虽经本镇,屡挫其锋,近得谍报云,奴酋贼兵及所带辽民,屯种于咸镜地处,本镇不日统兵,则往咸镜道会宁、锺城等处地方,相机设策,未免经由贵国之地。沿边馆站,困疲已甚,本镇素所闷恤者,故宜预为设处,以杜骚扰之患。酌兵计食,每兵每日用米三档,每马每日用豆一杩,共兵一万,一日共用米二百包,马一千匹一日共用豆七十包。本镇故先发银五千两,希速令司饷者,措粮于沿边各站,以备本镇驻兵食用。仍令该地方,添设拨夜,协同本镇夜拨,前导摆设妥当。庶士马不致有朽腹之虞,而地方亦无扰害之患矣。其米豆之价,恐五千两不足于数,俟回兵之日,算明补偿云。“

○备边司启曰:“今见都督咨文,其意已决,似不容但已。宜以咸镜地方,一条如线,人民鲜少,官无十日之储,民绝朝夕之餐。近又连岁饥荒,公私赤立,兼且岭路艰险,马牛不通,远地刍豆,亦难输入,逐站所供之饷,决无措办之路。大军一入,粮饷不继,则半菽之患,在所必至。曲谅小邦事情,亟停措粮设拨之议,因寝劳师远征之意,令承文院婉曲咨覆宜当。”上从之。

○上引见三公、备局诸臣、三司长官。上曰:“都督之巡边,未知何意欤?”领议政李元翼曰:“张晩以为,都督以许中书出来之故,欲夸示军威而已,必无前进之理云。”上曰:“其意不在于深入奴穴,只欲进剿越边部落也。都督无功而爵益高,故为此举措,以为虚张欺瞒之计耳。”户曹判书沈悦曰:“令我国备粮百五十石于各站,其数几至四千石矣。”上曰:“今若许之,则日后需索,无以应之。接见差官时,将以何辞答之?”都元帅张晩曰:“北路饥荒,无以接济大兵。若不许其往,则彼必以沮抑,为执言之地也。”上曰:“许之则是弃其地也。”判尹金荩国曰:“与其开衅而弃咸镜,宁沮之而受抑沮之名也。”刑曹判书李时发曰:“此事不可沮之。宜以北边无储谷,南方运粮难办之意,言之也。”上曰:“不可开陈利害以止之耶?”延平府院君李贵曰:“送李尚吉,周旋可也。”时发曰:“差官去时,别遣解事译官,使之周旋如何?”上曰:“可也。”然不能得请,则将何人策应乎?“乃命催送咸镜监司。贵曰:”崔瓘病势深重,速令议处可也。“兵曹参判沈器远曰:”臣意,以闵圣征差送可也。“上曰:”圣征有罪过,不可也。“贵曰:”若不合于监司则已,其才果合于是任,则虽在窜黜中,亦可用也。“大司宪郑晔曰:”圣征处事,极可骇也。情迹未露之前,先自擅杀,是启后弊也。臣等请罪,亦云末减,旋又起拜方伯,则非但事体未安,朝廷自此不尊矣。“贵曰:”臣本老妄,且有心疾,故言不中式,而第国事,必须虑远可也。“上曰:”卿之所怀,曾见于箚中。今日会议他事,卿勿更言可也。“贵曰:”是乃国家大事也。虽被罪罚,不可不言也。仁城曾出贼口,诸贼以为,建义大将印,方在其家云,今不可不为善处也。台谏避嫌后,已过屡日,亦不陈启。大臣徒恐有伤于圣德,不知为国远谋,倘或风尘一起,则非但仁城难保,国亦难保矣。“上曰:”卿之所见误矣。岂至此耶?“晔曰:”自古王子,累出贼口者,未有能保全,而第无自作之事,则台谏不可论启也。废朝时,屡有诬告之狱,王子各自惴惴,反正之后,始得安心。今不可以名出贼口,遽尔罪之。若欲保全,不可不早为善处也。中庙能保燕山君,况圣上宁有不能保全之理乎?“上曰:”既无自作之罪,何可论罪?“兵曹判书金瑬曰:”仁城虽无自作之罪,近见天变人事,不能无忧,而皆谓祸根在于仁城,莫如从晔之言而善处也。终若不幸,则圣上虽欲保全,不可得也。贵之为国之诚,固切矣。第不择言,至于大臣、台谏为观望后日之地云,所谓观望后日之地者,即二心也。臣亦悚惧矣。盖此事甚难处,仁城虽不预知,亦不无被胁之患矣。废朝失政,不可胜数,而其大则废大妃也,其次则诬告之狱也。外人不知远虑,而若以为与废朝相似云尔,则岂不寒心哉?且未知如何而方为善处也。或入置阙中,或讥察其家,何者为得也?“右议政申钦曰:”贵非嫉仁城也,即为国之血诚也。第处置之道,未知何如方可也。“上曰:”有身犯之事则已,既无身犯,则何可论也?“元翼曰:”有身犯,则岂可入置阙中?第方有讹言,故有此论耳。“晔曰:”上教恐是失言也。苟有身犯之罪,虽王子,方沐浴请讨之不暇,岂宜入置阙中也?善处之难,诚如元翼所言,而至于保全之事,则圣上在上,不须忧也。“贵曰:”所谓处置,非必杀之,不可置于闾阎间也。若复如兴安,则其可保全耶?“左议政尹昉曰:”诸臣皆请保全之道,盖惩于兴安也。臣意入置阙中,使外人不相通可也。“上曰:”既无身犯,则不如弃之也。“瑬曰:”若入置阙内而恩情欢洽,则有何不可也?“元翼曰:”置之阙中,以礼遇之,时事稍定之后,还送其家,亦可矣。“钦曰:”成庙朝,有诬告月山叛者,即召入阙内,遂焚告书曰:‘予若疑之,其可召之乎?’命杀告者,而兄弟之间,欢洽无疑,故终始保全矣。吏曹参判崔鸣吉曰:“张晩曾谓废东宫,必为他日祸胎,竟不得保全。晩之西行时,又谓必有以宫阙失火,执言而起者,顷者凶书,果以此为言。今此之事,晩亦以为必善处,然后可镇讹言。若不善处,恐难保全也。当初自上不问推戴,是甚非矣。虽有实状,只宜明白善处也。到今讹言极多,若不善处,则终无保全之理矣。”贵曰:“廷臣皆以保全之道陈戒,若不允从,而毕竟不幸,则将不得保全。或置阙中,或察其家,以待讹言之定可也。”元翼曰:“贵言或是、或横施、或有情外之言,故臣常与贵相争,而此言则极是。其兄弟子女,并入阙内,亦无妨矣。”上曰:“予意已为尽谕,更勿烦论。”晔曰:“李元翼,元老也。尹昉、申钦,贤相也。臣虽无状,亦何敢以非道进陈于上前乎?”礼曹判书李廷龟曰:“圣上深居九重,何得以知之?外间则夜不能寐,见曙色,然后方以为无事矣。”元翼曰:“廷臣皆陈善处之道,不可留时引日也。入置一宫之内,极其欢洽,不亦好乎?月山之事,尚今称说,不亦美乎?”上不答。诸臣退出后,鸣吉进曰:“近观纪纲日益颓败,刑赏日益紊乱,今之国事,恐难收拾也。必须朝廷尊严,有所畏惮,然后乃可为国,而我国风俗,必瞻前顾后,未有尽言者。此时若升平,则犹可为小康之治,而以今纪纲,无可为之事矣。”上曰:“所谓刑赏,指何事也?若谓某人当刑而失刑,某人当赏而不赏云尔,则或可改之,或可以论辨也。”鸣吉曰:“以崔瓘事言之,不为扈从则称以病重,拜监司则言其病愈,此是可骇者也?”上曰:“还都已久,其间岂不差复乎?”

○户曹启曰:“前头诏使支待绵布五百馀同,而如铺陈、器皿、细布、银、参,不在此限,诏使之贪廉,亦未可预料,伸缩之权,不在于我。若猝有需索,无以应副,则辱国甚矣。光海时为田监军之行,三结收布,而未捧者尚有一千六百馀同。此皆已收于民间,特未上纳云。请下谕下三道及江原道,使之急急上送。不足之数,则令庙堂议处。”从之。

○咸镜监司崔瓘,以病辞职。答曰:“此时北关之任,比前益重,舍卿谁寄?卿体予意,宜勿控辞。瓘,光海嬖臣也。瓘以异味,謟事废君,时人以李冲之杂菜,崔瓘之面,并称而讥之。

○义禁府启曰:“李尚吉身为一道方伯,虽有讹言,镇静人心,相机进退,固为善矣,而其时贼入都城,大驾播越,为臣子者,既闻罔极之报,则不可诿以必无是理,迟延等待,奔走赴诉,请兵讨贼之计,不容少缓,而至于何事非君四字,实出于苍黄之际,心不得其平,愤其论议有异,痛疾激发之所致也。岂有他意于其间哉!尹衡彦、南宫㯳等,愿勿惊动务镇人心者,亦无不可,徘徊观望,实无可据之迹。或欲守城,或欲请兵,皆出于为国之诚,不可以辞色言语之间,断为罪案。自上裁断,何如?”上曰:“并勿论罪。”初平安监司李尚吉,闻贼入京,将驰往乞援于毛营,平壤庶尹尹衡彦、大同察访南宫㯳以为:“主将不可轻弃本镇。”力止之。尚吉不听,且曰:“我则分义当死,公等可自任意,何事非君乎?”至是,衡彦等,以尚吉为率家避乱之计,颠倒弃城;尚吉以衡彦等有徘徊观望之心,各陈疏乞,就司败辨明,故禁府议启如此。

○宪府启曰:“及第朴来章罪状,不但国言藉藉,显出于看证各人之招。虽只据初九日入来之说而言之,君父播越之后,下贱之稍有人心者,亦皆远避,而来章以世受国恩之家,名在仕籍之人,当贼徒入城之日,偃然往来,如蹈乐地,其忘君负国之罪,已不可言。虽谓之附贼,亦非过论。只被削夺之罪,物情莫不痛愕,请亟远窜。”答曰:“削夺之罚,足以惩其出入之罪。更勿烦。”

4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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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侍讲官李埈曰:“朴永緖,死节之人也。宜加厚典,而只赠兵曹参议,李允緖既为逃还,至于自死者,所以暴其忠悃也,亦宜赠职。”同知事郑晔曰:“李圣符、李重老,虽非战死,亦不可不褒也。”上曰:“朴永緖加赠,李允緖亦为赠职。”晔曰:“昨日所达仁城善处之事,乃保全亲亲之道也。大臣以下同辞陈启,而无发落,深为未安。臣等非谓仁城自作之罪明白也,既已累出贼口,臣等过虑,若有不逞之徒,乘时作乱,则恐不得保全也。”上曰:“予意已谕,非不发落也。”晔曰:“禁府狱卒,曾杀郑邦说,又杀李兴立,不可不治,故已为论启,而禁府尚置而不问,岂容如是?”上曰:“必以连有推鞫,未及讯问也。”晔曰:“赵廷虎居家,曾有孝行,而适乱时,方在乡曲,拜别其母,追扈大驾,还至汉江,径归其家,事亲孝、事君忠,于此可见也。臣曾见宣祖朝,初虽谴责,旋即收叙。圣人容恕之道,宜如此也。”上曰:“若能改过,则岂可以一失而弃之乎?”埈曰:“士习渐薄,他日立朝,何以致用?馆学犹有劝奖之事,而外方则并与文具而废之,士子无以兴起,必须极择守令监司,使之劝奖。训导、提督之任,亦无如前日之苟充,令二品以上,各荐可合之人,以责成效,则必有所益矣。”上曰:“已令该曹择送,未知举行否也。”晔曰:“埈之言甚是矣。顷因臣之陈疏,令该曹择差,而未及奉行,更为另施可也。”

○备局请以金起宗为赞画使,送于张晩处,俾参军务。上从之。

4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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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光海有疾,遣内医,看病。

○都元帅兼开城留守张晩辞朝。上赐豹皮等物,别将安玏弓箭。

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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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新置北路拨马,以毛都督军兵,将向咸镜地方故也。

○上接见毛都督差官郑继武于隆政殿。上曰:“老爷闻咸镜越边,有胡种,将欲往剿云。此乃小邦之所不知者,缘何得闻而有此举也?且老爷请贸粮刍于咸镜一路,而北路连年不登,饥馑方极,将何以措办,是用闷虑。”差官曰:“因哨探人闻之,方欲往剿,而一路刍粮,果是难办,则宜相议处之。”上曰:“不但刍粮难办,越边之有胡种,曾所未闻,劳师动众,恐或无益。大人以此意,归报老爷,幸甚。”差官曰:“诚如大王之教,越边虽有此胡,想必不多。况当暑节,劳师远征,亦非兵家之胜算也。以此意,当告老爷矣。”上曰:“寡人以暑月劳师,为老爷忧。今承归报之教,深幸。”上曰:“许中书,何日当还乎?”差官曰:“当待俺还,以定归期。中书之初到岛中也,辽民啼饥求活,中书谓都督曰:‘辽民,何其多也?’都督曰:‘如许辽民,皆赖朝鲜之尽诚赈救。’云矣。”上曰:“小邦曾无毫发之补,而每承谢意,不胜多感。”

4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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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大司宪郑晔、掌令李润雨、权镬、持平尹墀、李基祚等上箚曰:

不幸而逆臣称兵,致有去邠之行,其亦幸而讨平于数月之内,京师克复,天佑可知。身历艰险,圣志益励,孝享,遵二簋之节;衣冠,尚布帛之俭,上承天心,下慰民望,而仁爱之天,示警于回銮之初,虹贯日荡之变,层见叠出,人心汹骇,都城一空,不测之祸,难保其必无。大臣诸宰榻前之启,实出于血诚忧国保全至亲之深计也。顷者逆狱继起,凶状败露,而仁城君珙屡腾贼口,人言藉藉,远近惶惑,加以巨魁虽除,馀孽窜伏,山东戍卒,或萌假苏之计,苗传凶党,脱有挟旉之举,则仁城心肝,无以自暴,而虽以殿下之仁爱,亦难掩义。臣等之深忧隐虑,实在于此。噫!大臣诸宰,殿下之股肱心膂也。台谏,殿下之耳目也。赤心忠言,惓惓不已,而天听愈邈,殿下之为仁城计,可谓踈矣。今有人家有盗贼虎豹之患,则将置其所爱于颓垣败篱之外,任其为虎豹盗贼之所攫挐乎?抑将置之于深宫密室之中,得免其患而后出之乎?此不待智者而决也。以殿下之明睿,何不思之深而处之速耶?今之言者,一则曰:“今之处仁城,则可也;他日事变,有不可测,馀存麟趾,次第将及,则迹类已往,恐玷圣德。”一则曰:“终始善处,则可也。或有憸人,乘此罅隙,以似为真,终至难赦,则恐玷圣德。”臣等之意,以为不然。虽以逆瑅之通天罪恶,人皆可得而诛者,犹且愍其擅杀,至鞫元帅,何患乎他日延及?又何患乎不保其终乎?故元老李元翼启曰:“处仁城,在废朝,则不可开端,在今日则可为。”是亦恃圣明而发耳。伏愿圣上,亟询庙堂,熟讲善处之道,一为宗社消祸,一为仁城保全,则公议私恩,两得其宜矣。

答曰:“不德忝位以来,天怒人怨,逆变屡起,俯仰惭惧,只自责躬。今观箚辞,予甚惊骇。顷日引见时,尽谕予意,今何更出此言耶?废朝十馀年,日夜谋猷,惟此侵残骨肉之事,而犹未闻有如此之举也。今者惹起无前之论,予甚愧焉。决无允从之理,退而思之,勿为更烦。今日朝廷,视寡昧如光海,予极惭闷焉。”

○大司谏张维、司谏郑宗溟、献纳郑百昌等,亦上箚曰:

初四日引对时,大臣诸宰,陈善处仁城之道,殿下迄无夬决之命,臣等不得不为殿下尽说焉。使仁城果有身犯之罪,则自当按法请讨之不暇,尚有善处保全之议耶?今则不然,以为有身犯,则端緖未著,虚的难知。以为无身犯,则贼招之援引,既如彼,凶徒之属意,又如许,街谈巷议,万口汹汹。若然,则安保其必无是理也。处至逼之地,当可疑之时,负难明之谤,自古及今,安有如是而晏然自安者乎?历观前代帝王处骨肉之变者,防之于未然之前,多得保全;断之于既发之后,必有伤害。如郑庄公酝酿叔叚之怨,竟致克鄢之变;宋文帝假借义康之权,终有安城之祸。向使图之于微,辨之于早,岂有末流失教伤恩之咎乎?以此推之,今日诸臣善处仁城者,虽出于为宗社计、为君亲谋,其实为仁城地,而殿下顾小嫌而忽大计,存近惠而忘远虑,古人所谓名曰爱之,其实害之也。大臣诸宰,皆非误殿下者,自非义理之无所害,事势之不容已。其肯苦口强请,至于此乎?亟从诸宰之请,讲定善处之道,以安宗社,以全骨肉。

答曰:“省箚具悉,予甚惊骇。古今天下,安有身无自犯之罪,而讲论善处之道乎?废朝之事,予常痛恨,虽梦寐之中,不欲闻此等之说。尔等提起废朝所无之事,极为非矣,退而思之。”

○备边司启曰:“国家承积弊病民之极,反正之初,首设裁省之局,讲究损上益下之策。回銮之初,益尽俭约之道,经费之需,既减而又减。朔膳日供,三分去二,庶追大帛之遗意,则四方大小臣工,岂不闻风而观感乎?请监兵水营及各邑一应该用,并令量宜裁减,以施残民一分之惠,而减省名目,明白成册,转报本司。”从之。

○命加定州牧使丁好恕通政阶。好恕当贼适举兵之初,首斩贼使,自请勤王。至是,备局请施恩奖,故有是命。

4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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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宪府启曰:“目今上下戎服,虽出于毋忘在莒之意,而贼徒既平,时事稍定,汉官威仪,民思复见,而短衣长剑,如对寇贼,凡在瞻聆,景象不好。昔在甲午年间,倭贼屯境,衣冠未备,故不得已犹着戎服。今则时无对垒之忧,且有在笥之衣,而尚仍草创之仪,不复章服之旧,事甚未妥。请自今命罢戎服。”谏院亦论之。答曰:“戎服实是毋忘在莒之意,多事之时,勿为如此不急之论。”累启,从之。

○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特进官金尚容曰:“古人云:‘尧、舜之道,孝悌而已。’又曰:‘圣人之德,何加于孝乎!’圣德至矣,更无所达,而但慈殿十数年久在幽闭之中,反正之初,当有一番慰悦之举,而有司尚未请行,此乃一大欠也。况殿下君临一国,养志之馀,必有悦亲之道,大院夫人前上寿盛仪,亦不可已也。”上曰:“曾欲为之,而国储已竭,又值变故,有所未遑,言于该曹,速为举行。”其后礼曹回启曰:“今年连有变故,还都之后,庶事草创,未遑及此。丰呈寿宴等礼,请以九月间择日,令该司,预先措置。”上从之。

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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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谏院启曰:“国家以军饷难继,发遣御史,使之督运,而外方列邑,官谷不敷,搜括私储,以佐军需,富民出谷,怨讟朋兴。至言:‘光海时虽有聚敛之弊,犹有空名帖,而今则只是白夺,所在嚣然。’多失乐生之心,敛怨失民,莫此为甚。请诸道私谷置簿输载上京者外,一一还给本州,以谢民怨。”上令该司,覆启依施。

○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

○以李昌庭为咸镜道观察使。史臣曰:“光海时,尹守谦管饷于关西,金忠辅调度于岭南,昌庭调度于两湖之间,害及鸡豚,竞助土木之资,不顾生民之怨。反正之初,所当首罪三人,以谢民心,而邦刑独及于下贱之忠辅,昌庭则至拜北关重任,可谓国有公议乎!” ○放赵有道、韩惟翔、任性之、李进等,量移沈宗道、黄中允、成夏衍、尹晖、安佺、张世哲等于内地。义禁府以大臣之议启禀,上从之。

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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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政院启曰:“本院日记募聚之数,仅十百之一二,前以曾经注书人家藏草记轴及草册,一一输送之意,知会中外,而第曾为是任者,或作故、或窜谪,在京之人,亦有职务,势难专意修正。新经变乱,事异常时,请依壬辰年例,别出假注书一员,刻期修正。且各年朝报疏箚两司及士大夫家所藏处,一一收聚,序其月日,誊写充补。”从之。

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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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安置李纯馦于珍岛。先是,纯谦以备边郞,自构其除授守令之启,瞒告大臣及诸堂上,至于入启。事觉,禁府以杖一百,尽夺告身拟律。上曰:“罪重之人,何如是照律乎?欺君之罪,不可不重治。于是,禁府始请远流。”

○宪府启曰:“成夏衍、安佺附托凶奸,主张废母之论;黄中允首倡从贼之论,为天下之罪人。李进虱附贼魁,制给凶疏,借述科场之罪,与李再荣少无异同,而独保首领,士林愤惋,久而愈深。韩惟翔,当尔瞻罪恶既极之后,甘心奴事,助成凶势,俱以难赦之罪,遽蒙量减之恩。请亟还收成命。”答曰:“近来凡大臣禀定之事,不度是否,每必论之,殊极非矣。成夏衍等虽有附托之罪,大臣酌其轻重,已为量移,决不可更改。更勿渎扰。”

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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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备边司启曰:“毛兵若久住咸兴、会宁等处,则继饷之事,不可无策应拮据之人。南道则以安边府使崔有海,北道则以镜城判官许宲,兼差管饷使,使之料理。”上从之。

○捕盗厅得荒唐人金廷立,盘问则廷立供称:“与尹琔、李守白、奇益献等,往来谋议。”极其凶惨,故启请移送鞫厅,刑讯廷立及同情人罗德俊,则即以诬告自服。于是,诛廷立,定配德俊。尹琔、李守白、奇益献、李景温、李厚载等,皆放送。

○工曹参议张显光,留疏径归。上答以:“省疏,心甚缺然。此无非寡昧诚薄之致,只自悔责而已。尔虽还归,毋惜一见,少慰予心。秋间更为上来,以济艰危。”仍命牌招。后复遣本曹郞厅,谕以更见之意,显光已行矣。乃命一路,给马以送。

○大司谏张维等启曰:“国家设台谏,以为耳目之寄,盖欲交修不逮,可否相济,纳君德于无过,措刑政于至当而已。故人主之所是,言官以为非,庙堂之所可,台阁以为否,和而不同,固当如是。若使知过举而不能正,有所怀而不能尽,上下雷同,謟谀成风,则不几于君不君而臣不臣乎?圣明临御以来,始初清明,无疵累之可议,而独于听受之际,未尽转圜之美。凡罪状之显著者,守宰之无状者,久烦论列,未蒙允兪,𫍙𫍙声色,垂已见矣。伏见昨日宪府启辞之答,臣等吁叹,不知圣意之所在也。使朝家施措,克惬舆望,则臣等固当钦服之不暇,不然,岂可含糊苟同,使国事渐趋于日非乎?圣教至此,恐非国家之福。臣等诚意浅薄,骨鲠不足,致令君上厌闻谏诤,亟命递斥。”掌令李润雨、权镬等亦引避。答曰:“庙堂之禀定,未必事事失当;台阁之论劾,或不无失实。以此过虑,未即允从矣。守令数易,为当今巨弊,民生之困瘁,官库之板荡,未必不由于此也。其可不虑乎!勿辞。”

○前兵使成允文纳租一千石,以补国用。上命加允文一资,又官其子弟。

○训炼都监请发数千石之米,贸得弓箭大铳,以备防秋之用,兼济都下饥民。上命大同厅给米二百硕,后因大将申景禛之请,又给一百硕,使之加贸。

○礼曹请以上年直赴儒生韩兴一许赴庭试。从之。直赴,例于式年许赴,而兴一,韩浚谦侄子也。该曹违例请赴,人以为苟且。

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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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前参议张显光上疏,略曰:

昨上乞归之疏,未待圣批之下,而本曹郞官,又承命宣谕,此岂寻常恩数!第臣损伤既积,真元垂竭,此臣所以欲进而莫能进者也。不待批而径出,一罪也;牌召不进,二罪也;宣谕又至而不进,三罪也。一出而负此三罪,臣之于此,何以自容哉!

答曰:“深愿复得一见,而诚意浅薄,不能使尔动听,心益缺然,惭䩄实深。天炎路修,更加慎摄,好为还归,秋间更为上来,以副予侧席之望。”

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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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礼曹启曰:“诰命冕服,虽未出来,圣天子既已准封,特赐专敕,中外臣民,快睹恩纶,是实宗社莫大之庆。请迎敕之后,本朝陈贺、颁教、告庙等事,次第举行。”上初不许陈贺,及屡请,乃从之。

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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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上昼讲《论语》于文政殿。讲讫,命进参赞官郑经世曰:“张显光下去时,卿其见之乎?予望其上来久矣。今幸得见,方以为喜,遽尔弃去,心甚缺然。”经世曰:“素多疾病,势难供职。国有大变,扶疾上来,而初无久留之计也。”户曹判书沈悦曰:“显光不受月廪,臣使郞厅领送曰:‘此廪人继粟之义。’云,始受之而常禄具不受矣。”悦又曰:“毛都督军已至咸兴云,如是疾驰而往者,其意必欲急剿越界部落,非但粮饷之难办,深恐生事于胡地。急遣解事译舌,谕而止之何如?”上曰:“既往之后,似无中止之理”悦曰:“咸镜一道田税,一年所收,元数极少,而加以上年饥荒太甚,公私荡竭,无以接济大军。请减三名日进上马,以补军饷。”上许之。仍问曰:“越边藩胡部落,几许户耶?”悦曰:“会宁越边,有二十馀户,庆兴越边,有三十馀户。若过五六日程,则部落甚盛。毛兵虽往,必至大挫。臣意则深恐生衅于边上也。”上曰:“胡地部落,能预知毛兵之来否?”悦曰:“我边人之取资藩胡,与之相习者,俗所谓安大,此辈必即奔告,宁有不知之理乎?”上曰:“度其形势,则胡地部落,虽散走毛兵,必不即回,此甚难处矣。”悦曰:“有二可忧。毛兵深入,则必见败衄,一可忧也;设令得利,生衅我国,二可忧也。”上曰:“今行必不得利,而予之所忧,则一经兵戈,咸镜一道,将为弃地,此可忧也。”经世曰:“胡人必无不知之理,而胡若遁去,则必疑我国先通,此亦一可虑也。”

○都督毛文龙,使游击王辅、时可达等,领兵五千,入咸兴府。

○备边司启曰:“今据权盼状启,时可达如问胡人部落远近有无,而使之发兵向导,则答之以我边近地藩胡,皆被奴贼之驱去,殆无遗种。或有若干逃匿者,鼠伏狐疑,不定厥居,乍闻人声,辄即骇散。大军到彼,必不得见一虏。虽或捕斩老弱,岂为武乎?过此深入,则狞胡生种,水草为生,虽以虏酋之凶威,亦不能制服。今若遽加无名之师,不但构怨于我边,王师之成败利钝,亦不可知,决难发兵向导,致有后悔。大人不听我等之言,而必欲逞兵,浅入则无功,深入则有害。那时狼狈颠顿,莫谓职等不言也云,而但远地之事,不可自此料度,问答之际,要在临机酬应,须与北兵使李箕宾,相议善处之意,宜急速驰谕。”从之。

○上下教曰:“近来备边司坐衙甚罕,关紧之事,亦不趁即回启,极为非矣,此必堂上太多之故。本司堂上,其令大臣商量减下。”大臣以元数虽多,或有事故论议之际,未免孤陋,请仍存。上曰:“自古谋国之士,不过数人而已。”于是,郑晔以不达武事免,李庆全、金庆征亦减。

○以权尽己为右承旨,郑广成为左副承旨,赵诚立为右副承旨,金德𫍯为同副承旨,尹暄为兵曹参议,金世濂为副校理,成安义为济州牧使。

○吏批启曰:“以内官崔彦旬终始扈从,有加资之命矣。彦恂今加一资,则当为辅国,辅国之资,非由东西班正职者,则不得滥授。故曾在先朝,医官许浚为辅国,而台论重发,终至改正。此乃先朝已成之规例,今不敢违例轻授。”上曰:“然则赐熟马一匹。”

○谏院启曰:“今此疏释之举,出于旷荡非常之典。但其中或有情犯难恕者,或有同罪独免者,如黄中允,主张背天朝、附虏贼之议,谄媚光海,得罪天下,成夏衍同伟卿陈疏,首发废母之论,参疏同罪。禹弼甸等,方在围置,而夏衍独蒙差减之律。赵存道当癸丑之狱,首为台官,凡废国母、杀大君之论,攘臂担当。任性之,以逆魁腹心,万恶具备,有必诛难赦之罪,而当初付处,已极颠倒,遽有放归之命。任就正藉宫掖之势,窃弄权柄,贪纵无忌,至与尔瞻辈相埒。元守身、权馀庆,以光海后宫之父,凭依宠嬖,专制阃外,贪虐毒痡,罔有纪极,得免诛殛,亦已幸矣。遽蒙宽宥之恩,或归田里,或移近地,或拢围篱,刑章失律,奸恶无惩,请并还收成命。”不从。厥后屡启,乃从。又启曰:“奇益献、李守白等,俱以贼适腹心,助成逆乱,滔天之罪,擢发难赎,特以斩贼来献之故,得免刑诛,仍加赏典。渠当感戴图报之不暇,乃以夺马之故,敢发怨上不道之言。金廷立,既以诬告引服,而惟此一款,抵死称实,其间事情,明白无疑。臣等谨按前史,董重质,吴元济之腹心;郭谊,刘稹之谋主。及元济被擒,重质自洄曲归命;宪宗用李愬之言,官重质,上党归命;郭谊斩刘稹来降,武宗用德裕之议,斩郭谊,司马光以为皆失之。赏奸非义也;杀降非信也。谊等当流之远方,没齿不还,此诚古今礭论也。益献、守白等逭刑得官,已不免赏奸之讥,岂可使偃息都下,厕置衣冠之列?请并命绝岛围篱安置。此外与益献等同时出来受免死帖四十馀人,元是胁从之徒,不足深治,请令有司,随才使用,以示朝廷咸与维新之意。”屡启,乃命远窜。又启曰:“迁幸时扈从人员中,卿士大夫则受国厚恩,身有官守君臣分义,讲明有素,虽有勤劳,固是职分常事。至如禁旅、武士、吏胥、下贱之辈,奔走服劳,终始扈驾,其功诚不可不偿。还都之后,搢绅大夫,皆蒙恩泽,进秩陞叙,而惟掖庭下辈及尊重衙门所属人外,其馀不得普霑庆赐,赏先踈远之道,不当如是。请令有司,一一查出,分其等级,量宜施赏,以为酬报慰悦之地。”从之。

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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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特进官吴百龄曰:“宣祖朝下教,德兴大院君主祀之人,世袭都正,以奉祭祀,而今闻主祀孙,曾为参奉见罢,以白衣馈奠云。请令有司,依先朝传教举行。”上曰:“令该曹,详考施行。”上曰:“台谏以论一守令,亦且不从为说。自前台谏论罢者,未必贪虐,而一二月间,守令有三四易者,岂有如此而民安之理乎?”侍讲官朴炡曰:“守令数易,诚今日之弊,而若以此不论贪吏,则是何异因噎而废食乎?”上曰:“予何尝教不论贪吏乎?去其已甚者可也。”炡曰:“事若可从,固宜即从;如不可从,宜示不可从之意,使臣子知而即止,毋令上下相持可也。”上曰:“此言甚非矣。事若不合于道,则人君虽不从,为言官者,只当争之而已。岂以不从而止之乎?且逆探人主之心,而不为力争,岂事君之道乎?”炡曰:“臣辞不达意,有此妄发,极为惶恐。”

○稷山人赵应奎上疏,请除本县弊瘼,蠲免陈田赋税,荡涤诸色逃故,训局屯田勿设于外方,功臣丘史勿许官属等四事也。上下有司覆议,而终无采行之事。

○备边司启曰:“江都经里之事,峙粮为最急,而当此民穷财尽,措置无策。窃念古之善理财者,首称煮海之利,故刘晏掌国,计天下之赋,盬居其半。盬课之重,已事为然。我国以三面滨海之地,盬利最广,只缘私贩无禁,虽不得比侔于中国之专利,若令善理者,专管此事,施措得宜,则弊不及民而有补于国,其利大矣。申鉴曾守泰安,招集盐户,及其递来之后,募聚之人,亦多流散,殊甚可惜。且念本郡形势,斗入海中,与江都相望,若遇便风,一日可至,实与江都,有唇齿相依之势。若将两湖财谷,聚集于此,则正为江都之外府。以此言之,此邑紧重,似不下于江都矣。郡守李璈,本非办事之才,而年且衰耗,宜即递差,极择秩高文官中有干局者差送,使之专管渔盬之利,允为便益。”上从之。

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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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

○以兪省曾为持平。

○备边司启曰:“毛兵今向北路,岭东粮饷,方为输入德源。督运御史,已令专管,而一道号令之重,莫如监司。尹安国速令前驻北路界上,催督粮饷策应凡事,似合机宜。”上从之。

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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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同知事吴允谦曰:“元子进学之功,渐长于前,而颇厌旧读,多有间断之时。必使有学术者,提撕涵养,左右辅导,可见惯习自然之效矣。且《小学》内篇,今已毕讲,而文理未通,请姑舍此,而讲史记。”从之。

○禁府启曰:“罪人赵天机,初以元帅褊裨入来,大呼城中曰:‘贼锋不可当,都民速出。’使人惊骇。及大驾出城之日,迎贼于延曙,张弓拔釰,为贼先锋,故贼平后,启请拿来,发遣都事,则已亡命矣。今始被捉于平壤,请枭示军中。”从之。

○海运判官朴簉驰启曰:“忠清道沿海三十二邑,属于海运,上年应捧田税及三手别收之米,其数二万七千八百馀石。水旱之馀,加以兵兴,挽粟之后,公私赤立。远近菜色,虽剥肤推髓,万无毕捧之理。民皆愿待麦熟代纳,请令该曹禀处。”户曹覆启曰:“田税则不可代捧,而三手粮别收米,许令以牟代纳。”上从之。

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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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上幸慕华馆,迎皇敕。敕书若曰:

朝廷封殖藩邦,用以屏卫疆域。近因建酋未靖,尔邦谊切同仇,属当多事之时,宜定军国之主,名位以正,号令乃行。玆据该国昭敬王妃曁臣民奏结,尔伦序相应,人心攸属。且翼戴恭顺,输助兵粮,戮力图功,允宜褒锡。特用封尔为朝鲜国王,统领国事。仍令整兵索赋,同平辽总兵官联络声势,策应军机,侦探情形,设奇制胜,固以壮我外徼,亦以奠尔提封。先此敕谕,便着该国陪臣赍赐,尔其承之。其以正妃韩氏,封为王妃。俟东事稍平,查照旧例,仍遣勋戚重臣,持捧节册,完此封典。尔宜纉祖忠劳,益坚臣节,务期殄逆保疆,克修藩职,以副朕意。钦哉!故谕。

○大司宪郑晔启曰:“臣病告中,伏睹两司引避之辞,玉堂请出之箚,无非今日之药石也。窃瞷圣上虚己受人之德,渐不如初;筵上酬酢,未闻如响。台谏弹章,每悭兪音,忠谠无劝,唯诺成风,已为可惧之甚,而至于流放罪人之时,轻重低仰,或失其当,则台论之,发实所不已。若以大臣禀定之事,台谏不可论之,则古人所谓出言而莫敢矫其非者,不幸近之。圣批一下,所系非细,台臣沮气,有识忧叹,公论不行,奸恶无畏。此无非如臣无状,冒居言责,日积笑骂之致,请命递斥。”答曰:“勿辞。”

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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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上御隆政殿,受百官贺。仍颁教八方。

○上御资政殿,引见奏请使李庆全、副使尹暄、书状官李民宬曰:“卿等无恙还来,且完使事,予甚嘉悦。”暄曰:“孟推官不得所欲而去,故做出无根之言,赖叶阁老镇定福建御史李命承,亦毁斥我国,而圣旨严峻。阁老等曰:‘今此流言,皇上皆已洞烛,即准封典,何必更言?’云。皇子诞生仪注中,有朝鲜则方在查勘中,准封后当出诏使之语。臣等即为呈文于礼部曰:‘朝鲜礼义之邦,凡有庆贺,先送诏使,例也。’云,则礼部答曰:‘准封诏使出去时,当一倂发送。诏使欲以科道翰院送之,而浮海之行,人皆厌惮。’云。然明年当为出来矣。”又曰:“皇上励精图治,鸣鼓听政,中外想望矣。中原亦有变故,征兵于黔中,黔中人作毋向辽东浪死歌,遂起兵作乱,众至十馀万。王军门为此贼所擒,朝廷将发四省兵,击之云。”庆全曰:“变异亦多,地震非常,太白昼见,荧惑入南斗,天狗坠落云矣。”上曰:“闻中朝之人,举喜皇子之诞生云,似无怨上之心矣。”上又曰:“西㺚之势如何?”庆全曰:“甚盛云。”上仍下教,使臣、书状,令该曹照例论赏。且赐熟马一匹,一行有功劳人,并令书启。

○宪府启曰:“人臣分义,不避夷险,乃其职也。废朝乱政之时,差授赴京之任,则病其涉海,百般图免。不意今者,此习犹存,如吴䎘、柳昌文辈,相继陈章,烦渎天听。其不畏朝廷,不顾公议之罪大矣。自上非但不加谴责,而至于昌文,命递已授之任,是正中其欲而滋蔓其习。请吴䎘、柳昌文并推考,以杜人臣临难谋避之路。且该曹所当详审择拟,而又以李馨远亲年益高之人,复此首拟,其不察之失大矣。请堂上、郞厅并推考。”谏院亦以此请推吏曹堂上、郞厅。从之。

○户曹启曰即见备局公事,庆尚道庆州以北官储之谷,令该曹参酌除出,运入北路,而但自庆州抵咸兴,海路险远,输运极难,北方粮乏之患,朝夕方急,有如远水之不能救近火矣。江原岭西伊川、安峡、平康、铁原、淮阳、金城、金化之谷,次次输送,交割于安边,而无仓谷处,则除出癸亥田税之米,急速输入,以救庚癸之急。上从之。

○颁皇朝所送彩段于各司有差。

○备边司启曰:“上年秋间,以入送辽民事,移咨于都督,而终不听许。今年事势益急,不可坐视主客之俱病,而不为之所也。固宜陈奏于朝廷一边,移咨于登州军门,而圣教中,先请都督蒙许,然后奏闻之意,极为允当。请撰送咨文,以观都督所处之如何。且令接伴使亲往周旋,极陈利害宜当。”上曰:“择遣重臣,使之周旋可也。

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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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执义金长生启曰:“疲劣老臣,猥蒙天恩,衰疾已剧,惭惧转深,乞退之外,更无他策。第观近来殿下图治之诚,渐不如初,其于听言之际,未尽如流之美,群下之窃叹而隐忧者多矣。及见顷日下宪府之教,圣人舍己从人之美,不宜如是也。无非如臣庸懦冒居台宪之致,请命递斥。”答曰:“勿辞。”

○设都监,造祭器、乐器,寻罢之。礼曹,初因掌乐院公事,请设局造成乐器,以备前头宴享、诏使及丰呈大礼之用。宗庙祭器之破坏散失者,亦于设局时,一倂造成。上从之。后都监以容入物力,极其浩大,而经费荡竭,且旱灾方极,兴作非时陈启。姑罢之。

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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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上闻卫士患疫,特赐药物,救恤甚至。及闻其死,下教政院,令该曹题给绵布,使之埋葬。

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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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备边司启曰:“畿甸军兵,最为精壮。其于卫内、捍外之用,所关极重,而畿辅物力残破,无以措给器械。今此日本回答使之行,令户曹备送花丝䌷数千匹,贸得数千柄鸟锐,分给畿兵,教炼成就。且焰硝贸得之便,莫如中朝,今于谢恩使之行,亦令该曹,付送数万斤所贸之价,使之贸来。”上曰:“依为之。环刀亦令贸来可矣。”

○夜,青赤气,自西方指艮方,南方有气,如月光。

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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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特进官李曙曰:“都监军器,经乱之后,荡然一空。近来市上所贸,仅二百馀柄鸟铳。若得米斛,及今加贸,则可以优数办得。”上曰:“令该曹,给米以贸可矣。”

○兵曹判书金瑬以疾乞递。遣医视疾。

○立碑于安州,颂毛文龙之德。文龙以诏使匪久出来,欲夸耀耳目,讽使立碑故也。

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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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上朝讲《论语》于资政殿。又昼讲。同知事郑晔曰:“安民之道,在于使民有恒产,然必修己而后,可以安民。在上之人,澄清志虑,省约以先,则其所及民者大矣。圣上于事为之间,虽务减省,而必先尽自修之实,然后可以为永命之基也。比来旱灾甚酷,畿民皆有菜色,京城之中,饿莩相望,而赈救之策,亦不举行,请令该司,急速处置。”上许之。晔曰:“朴来章事,尚尔持难,公议所激,国言藉藉。”上曰:“来章附贼之状,未得其详如李安讷悖逆之言,臣子之所不忍闻,而台谏之论,有间于来章,何也?”晔曰:“臣等岂敢左右于二人哉?特以安讷已窜,而来章之事,尚且留难故也。”上曰:“安讷之所谓三策,甚悖逆也。安讷自以名士大夫,敢发如是不道之言,且见其供招,则皆开虚伪,推诿于金德𫍯,尤可痛也。”

○以尹墀、李景容为持平。

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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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

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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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毛都督遣其族孙毛承禄,贺平逆乱。

○庭试文武士,取进士金柱宇等十一人,司果具义俊等四人。

○大旱。

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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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谏院启曰:“反正以后,水旱相仍,五谷大无,到今公私赤立,饿莩盈路,近来旱又太甚,两麦尽枯,水泉竭涸,田畴龟拆,海泽斥卤之地,禾苗枯萎。若更数日不雨,则民之救死无策,虽有智者,亦无如之何矣。思之至此,诚可寒心。循例祈雨,难望格天,惟至诚之道,可以感通。请下明教,一二日内,亲行祈祷于太社,以回灾沴,以苏民望。”答曰:“不能侧身修德,遇灾,惟知祈禳,抑末也。尔等不责予过,而劝予祈禳,予甚叹惜。人事正于下,则天气岂有不顺于上乎?不修人事,徒设祈禳,天其应诸?自予忝位以来,灾谴甚酷,夙夜忧惧,罔知攸济。尔等勿思末务,各陈谠言,上责予过,下解民怨。”翌日又启,答曰:“以予多咎,不自修省,便设祈禳,徒增天怒,必无感应。以此推原其本,思所以应天以实之道也。祈禳从当设行,先令该司,减膳撤乐,审理冤狱。”

○李准卒。准贪鄙无识,少与洪汝谆,结为心腹,见弃士类。参平难功,遂至封君。

○裁省厅请减其人烧木。上不从。

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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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

○谏院启曰:“堂后之任,记注言动,无论真假,必以才望拟差,而多以阘茸苟充,如边复一之幸窃科第,李久源之列名凶疏者,亦仄其间,物议皆以为非。当该拟望注书,请推考。”从之。

○以赵翼为司谏,李昭汉为正言。

○赠李重老、李圣符、朴荣臣、尹廷俊、李师朱、权浩元等职,赐朴荣臣、尹廷俊葬需。岐滩之役,李重老等,力战败死,尹廷俊、朴荣臣,被执不屈,奋骂贼适,为所乱斫,体无完肤。至是,备局请与朴永緖,一体褒赠,以表其死国之忠。荣臣、廷俊则家贫,尚未敛葬,宜令该曹,题给葬需。上从之。

○遣使,祭岐滩、鞍岘战死之人,收瘗暴骸。从礼曹之请也。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五

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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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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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甲寅,户曹启曰:“三手粮一朔支放之数,几至三千石,一自海西三收米移属西饷之后,每患不足。今年饥荒太甚,饿莩载路,至有结项而死者,此时收捧,其势甚难。与其责大米而终不能得,无宁代之以牟,俾免脱巾之患。请令湖西列邑,代纳牟米,而元米一斗,加捧五升,趁麦秋,没数上纳。”上从之。

○上引见毛都督差官毛承禄于隆政殿。

5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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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上幸太平馆,接见毛承禄。上曰:“百万辽民,相继来投,前头接济,有何善处之道乎?”承禄曰:“目今山东运饷,不日将到,见贷之数,亦可以偿之。”上曰:“小邦连岁凶歉,未能称意周急,苟有馀力,何敢责偿?且督府百万之众,仰给于朝廷,而泛海运粮,势有不给。小邦亦且残破,未效输粟之义。今为督府计,莫若只留其丁壮,而尽送老弱于山东,以省转漕之弊。”承禄曰:“当俟剪灭此贼,始议卷归耳。曾为请马,屡次移咨,而久无回报,愿赐可否。”上曰:“力所可及,岂待勤教?弊邦所产,合用战阵者甚少。且当盛热,远道驱送,必致病损,当待秋凉,用副大人之教。”时文龙称以救活辽民,责出粮饷,久而愈急。又索战马五百匹。

○宪府启曰:“赴京水路,人皆厌避,设使使臣,有文才不足者,自有朝廷处置,不可以一人所见,轻递当行之人也。顷日筵中,知中枢府事徐渻率意妄启,使书状一时并递。从此以后,纷纭图免,行期将迫,使臣未定。徐渻推考,以杜续续递昜之弊。”答曰:“徐渻少无所失,勿烦。”

○刑曹判书李时发上疏,乞递体察副使之任,归省老母。答曰:“如此艰虞之时,不可使卿暂离朝廷。然卿欲见病母,不得不勉从,须速往还,以副予望。”

5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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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自三月不雨,至于五月。上避正殿。

○咸镜道观察使李昌庭辞朝。上引见,问以边事及北关疠疫。仍下教曰:“毛兵方在其境,时可达颇禁戢其军,而王游击则放军侵掠云,此甚可虑。且深入见败,则必贻日后无穷之患;久留我境,则军饷亦何以接济。闻有督出战马之言,此则决不可从也。”承旨金自点曰:“今番鞍岭之战,北道军兵,多有力战之功。宜令道臣,另加护恤,以示朝廷酬劳之意。且猪滩战亡人妻儿,多有不能保存者。臣曾见宣祖朝,有功臣家给月廪之规。此人等,或限三年,令本官给料,以施恤死之典。”上并从之。又曰:“逆贼缘坐之律,乃祖宗金石之典,而比来私意大行,国纲渐弛,今此尹仁发之缘坐,毅立则曾因元帅启达,特蒙原宥,而至如贞立、以震,亦在放释之中,坏乱国法甚矣。禁府堂上请并推考,贞立、以震等,依法处断。”从之。

○宪府启曰:“岭南之俗,如有得罪一乡者,则任意毁家黜乡。此习俑于曺植疾恶太过,而流来之弊,到今滋蔓。至于他道,亦为效尤,无所忘惮,极可痛骇。请自今以后,仍踵前习者,绳以武断之律。”从之。又启曰:“及第柳震桢,以仁弘一家之人,附托贼魁,至叨秉笔之任,尚免刑戮,已为失刑之甚。顷于贼舌变乱之时,沮遏倡义之人,至以不忍闻之说,加之于君父,请亟命远窜,使悖恶之徒,有所惩惧。”答曰:“柳震桢沮遏之迹,悖恶之言,不为彰著,而如是轻论,毋乃不可乎?”累启而后,始从之。

○谏院启曰:“伏闻顷日筵中,典翰李埈,因论仁城事,有有天命者任自为之之语云。其说话虽未详悉,要之,此非人臣所当言也。莫严于君父之分,莫重于宗主之计,有国家者,于斯二者,当极其谨严,造次言语之间,亦不可以忽慢也。宋祖此语,本出于牢笼颠倒手段,非帝王经常之法,万世无弊之至论也。然使其言出于人主之口,则犹不害为大度,若在人臣,决不可出诸口也。人君一身,守祖宗之统,为神人之主,神器宝位,至大至重,岂可谓有天命而任其自为乎?若使此说得行,自古忠臣烈士血诚忧国、深思远虑者,皆不为达天命,而为今世之所诟矣。臣等恐此一句语,大有伤于世教也。且闻,埈有王安石、秦桧之语,未知果指斥何人也。安石引用群奸,毒痛四海,秦桧潜通仇贼,主和卖国,不知今日朝廷,果有如许大奸巨慝耶?身为王子,处至逼之地,为凶徒属意,累出贼招,则为人臣者,安得不以为虑?其欲防之于未然,以为善处保全之地者,此实举国公共之议。曾以是拟之于安石、秦桧耶?大抵埈以乡谷不解事之人,非为他意,只缘识见偏颇,发言无伦,请命罢职。前县监李善述,本以凶悖之人,附托尔瞻,诬告起狱,多般行赂,得免反坐之律。及适贼入城,显有迎附之迹,原其情状,当伏大逆之律。但如此微琐之辈,不可续续拿鞫,请命边远定配。前监司朴庆新,以秩高宰相,当大驾播迁之日,非徒不为扈驾,最后出城,徘徊近京之地,颇有观望之迹,请削夺官爵,门外黜送。”答曰:“李埈经幄之臣也。欲置君上于无过之地,不避人言,吐尽所怀,可谓尽其职也。任自为之之说,欲辨群疑,而以此获罪,实非美事,更勿烦渎。勋臣一出言,人莫敢矫其非,则非国家之福。尔等勿学李贵攻击异己之论。李善述如是难明之事,不可续续论罪。朴庆新非其时在职之人,并勿更烦。”李善述事,累启,乃命中道付处。

5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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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上御资政殿庑下,讲《论语》。

○大司宪郑晔上疏辞职。不许。晔方兼师儒之长,且为元子师傅,为一时所推重,至是,以疾固辞而不得。

5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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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上又接见毛承禄于隆政殿,赠礼物以送之。承禄累日淹滞,征索无厌。又以银子一干五百两,要换人参,都民怨苦,度支费用甚多云。

○户曹启曰:“经乱之馀,国储荡竭,前头经用,无以为计。庆尚道安东所储米谷及尚州等官义谷,并宜及时运来,以补国用。且列邑田税,奴婢身贡,趁此谷贵之时,贸布上来,以为秋成贸米之资,允为便益。”上许之而安东储谷,则不许取用。

○春秋馆启曰:“戊申以后,散失时政记,已令其时见存史官,更为厘正,而其时史官,或在乡曲,或已作故。虽有在京之人,而亦拘官,故势难刻期修正。请依《政院日记》修正例,别出兼春秋二员,收合各处所存朝报及其时史官家藏草册,使之逐日仕进,与时任史官,同察修正,而本馆堂上,亦令输回检饬。”从之。

○军器寺启曰:“因筵臣陈启,有捐出贡物价物贸易军器之教矣。臣等亦有此计,而本寺典仆鲜少,不成模样,故使唤策应,专责于贡物主人。今若尽夺贡物之米,以为贸易之用,则渠辈生理顿绝,不可责以如许等役,必先变通此事,然后乃可为也,而本寺无他善策,故将欲除出一半分,与下人,使之依旧供役,而以其一半,贸易军器。请令大同厅,依数上下,俾得趁即贸易。上从之。

5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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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庑下。知事李廷龟曰:“元子年已长成,曾有册封之教,而经变之后,尚尔未遑,臣民之颙望久矣。速行大礼,以重国本。”上曰:“国家多事,差退何妨?”廷龟曰:“御宝今当改造,而为政以德,科举之宝,宣赐之宝,此三宝,皆铸之以银乎?古者或有以铜铸之,未知如何?上曰:”宣赐之宝,虽以铜铸之,可也。“廷龟曰:”宗庙十室见失之宝,亦当改造,而物力浩大,所费不赀。或云从简之为便,而非该官所可擅便。且既造乐器,则仪物亦不可不备,恐有财力不逮之患矣。“上曰:”事系太庙,不可从简,当与庙堂议而处之。“

○卫士归家者,上令户曹给粮以遣。因咸悦军人上言,而有此教也。

○以尹煌为检详,李馨远为掌令,李楘为副校理。

○礼曹正郞申敏一上疏,极言宦侍骄横之弊。上答以令攸司推治。时,敏一差宣陵端午祭典祀官,将行,宦官罗嶪直前不避。敏一乃上疏言曰:“陵寝奠物,遇之必敬,故自大臣以下,必走马避匿,或下马拱立,而罗嶪偃然驻马,终不避匿,言语甚悖。宦侍骄横之渐,不可长也,请令攸司,治其不敬之罪,”故以是答之。

5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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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上引见三公。领议政李元翼曰:“旱既太甚,大命近止,因灾异策免,自是故事,而尚此冒据,惶缩实深。”上曰:“右相往返畿甸,农事如何?道路或有饿莩耶?”右议政申钦对曰:“臣之往返,才一日程,而所见处,则麦穗颇实,不至全然枯损,而饿莩亦无所见矣。”上曰:“益献等基谏论之已久,欲与卿等议处耳。”钦曰:“虽不正刑,若命流窜,则似不违于台阁之公论矣。”元翼曰:“臣之前日所争者,恐其至于死也。若止流窜则不必争也。”左议政尹肪曰:“窜谪之典,允合舆情。近来凡事,台阁论列已久,而未见如流之美,朝野颇缺望矣。”上曰:“任性之、权馀庆等,既非纲常之罪。且在职之人,亦有不扈驾者,而独举朴庆新,何也?淑仪之父一也,而论列不均,亦何以有此低昻耶?”时洪迈以后宫之父,藉势贪毒,有甚于权馀庆辈,而台官有私之者,得不发故,有是教。上又曰:“文晦等,予欲录功,未知何如?”元翼曰:“上变录勋,未知其可也。”钦曰:“晦等若录勋,则数三臣发踪指示之功,何独不论乎?”昉曰:“昔在己丑逆狱,朴忠侃亦为录勋矣。”上曰:“卿等,出而议启。”

5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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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遣判敦宁金尚容于毛都督军门。时辽民之来投椴岛者,日以益多,接济之事,专责于我。朝廷忧之,特遣金尚容,谕以老弱入送山东之意。

5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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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上祷雨于社稷。

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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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遣香祝,祈雨于黄海道名山大川,从监司林㥠之言也。

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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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济州牧使闵机驰启曰:“本州人前主簿吴梦悦,自少时,事父母至诚,母亡,结庐墓侧,啜粥三年,哀毁尽礼。及父亡亦然,事庶母如父生时。私婢国伊,年十四嫁夫,夫死,以死自誓,或有强暴欲劫之者,逃避于夫兄家,守节寡居,以终其身。此人等,宜令该曹,举行旌表之典,使海外之人,咸知朝廷劝励之意。”上从之。

○宪府启曰:“畿甸,国之根本,而贼适之变,祸及鸡豚,居民不得东作,所望只在两麦,而旱灾斯酷,麦穗尽枯,孑遗之民,势将塡壑。宣惠厅春等收米,以牟米代纳事,曾已行会矣。今若仍遵前令,催督收纳,则饥饿之民,万无办出之路。请稍待初秋,许以黍稷代纳。”答曰:“令宣惠厅量处。”

○谏院启曰:“顷在废主时,阉宦之辈凭宠恃势,极其恣横。反正之后,旧习犹存。陵寝奠物,百僚所当致敬,遇于道上,下马拱立,明有法典,而内官罗嶪,路逢宣陵奠物,偃然不避,极为骇愕。请拿鞫定罪。承传内官,职是出入传命,其在先朝,每闻政院传呼,则颠倒出来。近来怠慢成习,千呼万唤,缓缓出来,极为可骇。请自今如前怠慢者,一一摘发罢职。行路辟人,乃是公卿宰相之事,宦寺辈,虽猥居金玉之秩,不敢呼唱,乃是朝家体面。而自废朝时,稍稍为之,至于今日,旧习犹存。请自今以后,除奉命出使者外,一切勿许辟人,以杜宦官骄横之渐。内官崔彦恂之奴,路逢宰相之子,因言语争诘,捽曳诟辱,闻者莫不骇慢。请令该曹跟捕,依律定罪。彦恂纵奴辱人,不无其罪,请命罢职。”答曰:“依启。罗嶪罢职,崔彦恂推考。”罗嶪事屡启,从之。

○遣郑岦、姜弘重、辛启荣,回答于日本。岦等将行,启曰:“天朝,父母之邦,虽或懋迁有无,固无大害,而尚有搜检之法。况倭奴,仇雠之邦,遣使回答,实出于不得已。如有带货牟利之事,则使价之见侮,国体之亏损,系关非细。请依赴京例,发遣京官,另行搜检犯禁之人,断以潜商之律。且因备局公事,以花丝䌷数千匹,令贸鸟铳环刀以来。当此圣明之时,初遣使价,公然带货,开此贸易之路,则窃恐受侮岛夷,亏损国体。”答曰:“依启。搜检事,使臣严禁,则自无此弊,何必别遣京官乎?”

○命诸道按骑、步兵籍,除其逃故,以见存实数,改作户保,已而不果行。时当光海土木聚敛之馀,居民十室九空,军伍之散亡尤甚,侵督之害,及于族邻,郡县徒存虚簿,朝廷患之。领议政李元翼,首建此议,议者或以为,若行此法,则不无以生为死,以存为逃之患,不如速行号牌之法。至是,备边司启曰:“诸道州县军伍之流散,专在于族邻之弊,及今不为变通,则将至无军。请令通融作户,稍待军民还集,渐次充补。且使兵曹堂上、郞厅各一人,别为专管成籍。”上从之。其后兵曹启曰:“顷日备边司会坐时,查定军案事,勘定应行节目,则诸堂上中熟谙时务者,皆以为,今此荡涤逃故,通融作户,乃国家莫重莫大之举,不可率尔为之。必须本邑守令,亲执军案,招聚时存者,看审其年岁壮弱,访问其生计贫富,以壮实者充定户首,贫弱者定给保卒,庶可行之无弊。不然而遥坐京中,徒执名簿,泛然作户,则必有以弱为户,以壮为保,非但错乱颠倒,民多不便。名为改户,未见实效,莫若使其本官为之,而兵曹则但查准其奸伪,严明赏罚可也云。大臣之意,亦以此论为然,何以为之?”答曰:“莫重之举,不可率尔为之。当与大臣议处焉。”事遂不行。

○兵曹判书金瑬,以病上疏,请递本职及文衡、金吾之长。上不许。

○副提学郑经世上疏言:“延平府院君李贵上箚,暴臣罪恶,至有人臣所不忍闻之言。请特降指挥,早赐决遣。”答曰:“卿之忠谠,予嘉之久矣。李贵虽有千言万语,胡得焉?朝廷亦必非贵而是卿,于卿有何惭悚之事乎?”

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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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庑下。户曹判书沈悦曰:“国用之乏,未有甚于此时。若值军兴与凶岁,则极可寒心。臣冒忝此任,凡五六月矣,而号令不行于内外,祖宗朝有实判书、兼判书之规,若以勋臣中有威望者,为兼判书,则号令可行。李贵自以为,我可能为,未可以如此之人兼之乎?”上曰:“财散则民聚,而今也国用不足,民亦窘乏,未知其由也。”悦曰:“一年经用十万石,而田税元数九万石,今又减陈田绝户,待丰年量田可矣。”礼曹判书李廷龟曰:“量田之时,例遣均田使,而自前京官,未能详知首末,令列邑守令,各自为之。且定期限,纳其田案,而如有落漏者,则虽十年之后,必拿治其时守令。以此著为令甲则,不送京官,可以完了矣。李命俊为清州牧使时,为量田,故清州则无一处落漏矣。”上曰:“此言最善,然安得人人如李命俊者,为守令乎?”悦曰:“量田使不可不送矣。”廷龟曰:“先使守令量田之后,徐遣均田使,复审可也。”

○以李景义为正言,权怗为黄海监司。怗稍有刚直之名,而器局褊狭,方伯之重,或以为非其任云。

○大司谏张维等上箚,言时务。略曰:

臣等顷以旱干为灾,请圣明亲行祈雨,圣批恳至,唯思应天以实,不欲徒举文具,责励臣等,俾陈谠言。臣等俱以庸陋,不能裨补,致勤圣教,奉职无状之罪,至此而无所逃矣。伏闻,人君格天之道,莫如修德,而修德之实,在于进学。帝王之学,虽与韦布不同,然穷理必精,践履必笃,扩充必广,则亦无以异矣。然讲明义理于专一之地,然后裁制事变于作为之际。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孔子以为侫。况于帝王万机至烦,专精讲学,惟在经筵。伏闻,世宗、成庙、宣祖初年,一日再三御筵,且有不时延召及夜对,讲劘经训,优游厌饫,故时敏之效,日臻高明,发于政事,醉然无疵,此非后王所当法乎?恭惟圣上,天资粹美,自然近道,初政清明,励精图治,而独于讲学一款,未免踈略。即祚之初,或有无故停筵之日,罕见三接之美,识者颇以为忧。经变以后,转不如初,昼日一讲,亦多停辍,朝讲开筵,绝无仅有。固知圣学高明,无烦劝讲,然学之不讲,先圣亦以为忧。伏愿一循祖宗故事,讲之于方册,体之于身心,以至幽独燕闲之中,亦尽存养省察之功,则德崇业广,自有不期然而然矣。至于朝参、常参,乃是御衙视事,朝纲由是振举,百隶不敢怠官。其在祖宗盛时,便为日用常行之仪,宣庙倦勤,寝以稀阔。逮至圣上初服,时或举行,近又颠废,殊非勤政始终之意。亦宜一复古道,以无逸为龟鉴,则宗社臣民之福也。国家大本系于储嗣,教导之方,最为切急。窃闻,元子姿质英发,动止不凡。但以就学稍晩,功程未熟,其于经传之旨,义理之乐,未能深知而笃好,故读习未免厌倦,诵念或至遗忘,有识传闻,皆怀隐忧。伏念,元子春秋十有三岁,闾巷童子,亦知向学,况在元良之地,他日责任,何等关重,而教导之具,踈阔乃尔?亦望严立课程,深加戒饬,临筵诵念之际,生、熟、精、粗,逐日籍记,以备上闻。如有未达,痛加警责。若文义渐明,读书有味,则自当有欲罢不能之乐矣。前星之位,不可久旷,预建之策,所以重宗社。即今封典已降,大臣礼官,皆已建白,请令攸司,速行册礼,以正储位,此今日之第一务也。为治之道,在于用人,而亲民共理,专在守令。然自三代以来,例有重内轻外之患,州县差遣,多非妙选,故吏鲜循良,民多愁怨。伏闻祖宗故事,或自台省馆阁,出莅州县,治行尤异,入登清显,故其在外也,有弹压遐远之益;其入庸也,有练达吏事之益。内外兼尽,以成治效,此诚先王之良法美意也。近来官方肃清,一洗向日之秽浊,而独其轻外之习,未免前日之弊。宜令该曹,一循祖宗故事,要使俊乂布列,无间于内外,则用人之道,斯其得矣。孔子言,道千乘之国,首举节用爱人。盖财者,民之心;民者,邦之本,伤财则害民;民病则国危,必然之理也。国家顷遭否运,民生涂炭,中兴以后,水旱相仍,公私赤立。况今旱魃为虐,两麦不登,无以救死,朝野岌岌。顷者圣上轸念民隐,上自祭享御供,下至百司用度,悉从裁减,而犹不足以救塡壑之急。若今秋事不登,则虽使圣贤当之,亦不知所以为计,岂不大可寒心哉!伏闻因丰呈一事,有司磨勘物件,所费极广,伏念慈殿十年幽辱,备尝艰苦,复位之初,不可无欢庆慰悦之举,丰呈之进,似不容已,然其为礼,惟在极尽欢意而已。至于仪物节目,自当随时嬴屈,岂可一遵前规,而不念伤财病民之戒哉?伏望明教该司,凡妓工名数及他仪物,量宜减损。如外方妓生,若先期上京,则非但农月调集,贻弊州县,抑恐留连诲淫,有损风教。宜令各于在所,装束以待,临期调上,以省烦弊,民生幸甚。

答曰:“予欲闻谠言久矣。今见尔等陈箚,予甚嘉之,箚辞,当体念焉。”

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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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参赞官崔鸣吉曰:“郑晔、金流有病,而郑经世出去,国事可虑,特为命招,使之行公,如何?”知事吴允谦曰:“此事臣亦忧之。近日李贵、郑经世,已成不相安之势,此甚可虑。”鸣吉曰:“此事由于李贵攻郑经世而发,非朝廷本意。儒臣辅导君德,乃其任也。经世之言,未为非矣。因此而不安其位,殊可叹也。”侍讲官赵诚立曰:“人君必须广开言路,凡疏箚之上,酬酢如流,然后上下无疑阻之患矣。李贵陈箚,久而不下,无论是非,宜速批下。重臣之言,留中不下,尤未安矣。”上曰:“多事,故未下耳。”

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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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知事李廷龟曰:“旱灾切迫,民生将尽,祈祝之事,已悉举行,而仁爱之天,尚閟感应,臣窃闷焉。伏见丽朝有亲祀郊坛之举,今亦亲祷何如?”上曰:“议启以行。”承旨郑广成曰:“城中泉脉,皆已枯涸,旱灾之惨,未有甚于今日。臣意,不徒行祈祷一事,恐惧修省之心,不息于不睹不闻之中,然后一诚可以上通于天矣。”

○副提学郑经世又上箚,辞职。略曰:

士君子之异于鄙夫者,无他,以有廉耻一节耳。若于此放过,则是亦嗜利冒进之流,即与患失者奚别哉!是以古之君子,遭时遇主,卷怀而去者间亦有之。彼岂薄于君父之义,而忍于永诀哉!必其心诚有所不得已也。臣之无状,何敢动引古人,然于士夫出处之道,难进易退之义,亦尝讲之熟矣,而今之所被恶名,乃是天地不容之罪,虽蒙圣慈,过于矜怜,不知其恶,而筵中所论,两箚所陈,传之万口,播之四方。纵使臣果无负犯,又安能户晓而人喩之乎?臣闻李贵之草箚未上也,有止之者曰:“此箚若出,此人必去。”李贵曰:“此奴是贪官汉,虽批颊令去,必不去矣。”呜呼!其待士夫,可谓薄矣。昔吕蒙正罢相,太宗谓左右:“蒙正望复位,目穿矣。”钱若水闻之,叹曰:“陛下轻宰辅如此,此盖无一人秉节高迈,全进退之道,以感动之者耳。”遂翩然有拂袖之志,终为急流勇退之人。太宗之言未至于诟辱,而钱若水不亲于其身,犹且激昻如此。况言躬遭不测之谤,重之以诟辱,此而晏然,则呼蹴之食,亦可安而受之。岂有身为士夫,而曾乞人之不如哉!夫仁城之死生,何预于廷臣,而实状未著之前,咸欲其无死者,是乃赤心爱殿下耳。岂有一毫私意于彼哉!虽以李贵之忧国如狂,亦必以保全为言者,其心亦若此耳。何不以已度人,谓人如己,而乃以树功疑人耶?若如此言,则是袁盎阴贰于淮南厉王,而寒朗为楚王英之腹心也。岂不异哉!今臣犬马之齿,已六十有二矣。环顾平生,无一善状,而然于廉耻一节,不敢苟且。今若抗颜再入,为人所笑,则举平生而尽弃之矣。岂不悲哉!惟圣明垂谅焉。

答曰:“卿体予意,勿为相较,安心察职。”

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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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上朝讲《论语》于资政殿。左议政尹昉曰:“旱灾至此,前头民事,将若之何?古之帝王有桑林自责,禁中露祷,而能回天意者。自上诚能一心对越,则岂不能回天心乎?古之大臣,亦有以灾策免者,乞先赐策免臣职,以答天谴。”上曰:“予之罪也。大臣有何辞免之事乎?今年若又大无,则民事无可为矣。”昉曰:“数日不雨,则无可及矣。当此阻饥之日,北路毛兵,一向深入,而饷道乏绝,尤可虑也。”特进官金荩国曰:“江原、庆尚应运之谷,才四千馀石,不过一月粮也。”昉曰:“李珥为兵曹判书,有募粟入边之规;壬辰,亦遣重臣募粟。今亦可行此事,而但恐无纳粟之民也。”上曰:“无他善策,此一事讲行可也。”郑光绩曰:“臣曾因奏请,赏格前例考出之教,与翰林往江华府,考阅中庙朝实录,则丁卯、戊辰、己巳年间,使臣连络往来而,敕使有将有后命之语。其后成希颜、申用漑,始为得请以来,而别无可证之事。只卢公弼启辞中,有土田臧获等语而不详。公弼初以左赞成入去,而后为领中枢,意者,以此而增秩故书启矣。成希颜还朝已久之后,始为府院君,而亦未详以此加资矣。”昉曰:“以李贵上箚之故,郑经世尚不出仕。当此逐日开筵之日,论思之长,不可一向引入,请命招何如?”上曰:“命招,俾参昼讲可也。”昉曰:“李贵言虽过中,实出于忧国之诚。答郑经世之箚有曰:‘贵虽千言万语,予不听从。’恐辞气之间,涉于未安矣。”上曰:“虽朋辈间,言语不可不慎。岂可以情外之言,狼藉诋人于疏箚之中乎?”

○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庑下。

○副提学郑经世命招,不进。仍上箚乞递。答曰:“卿少无羞耻之事,须勿固辞,从速出仕,以副予至意。”

○令赴京使臣,乘船于安州。一自辽路断绝之后,朝天之行,每于宣、铁之间,留滞候风而去,装船夫马之弊,种种难支。至是,金荩国启于筵中曰:“即今清川以北,凋弊已极。若于安州乘船,则可省平安一路之弊。”从之。

○贸米于登州。时久旱民饥,而辽民接济,专办于我朝,廷忧之。李廷龟启于筵中曰:“今闻,登州三钱之银,直米八斗,粟米则倍之。都督贸饷之银,多在关西,以此贸米于登州,则可以救此大无之患,而兼且接活辽民矣。朝天使臣所乘船只,虚系登、莱,特至经年,可以其船一二次转运于使行未还到之前矣。”事下备局。备局回启,请移咨都督及登州军门而行之。上从之。

○特加奏请上使李庆全、副使尹暄、书状官李民宬资,赐奴婢土田。一行员役,赏赐有差。庆全,奴婢六口、田二十结;暄,奴婢五口、田十五结;民宬奴婢四口、田十结;译官李膺加资,奴婢二口、田五结;张世宏等十人加资,张应善等十七人,各赐熟马一匹。

○备边司启曰:“即见咸镜监司李昌庭状启,则北路粮饷之忧,已到十分地头。结缚守宰,至于欧打,搜括于僧舍,民间仅给一日之粮云。请令承文院枚举具咨,极陈北路公私储竭,粮运不继。况六镇绝远之地,尤无一两日支给之路,势甚岌岌。不得不先告之意,下谕于金尚容、李尚吉、尹毅立等处,使之血诚恳告,俾无生事后归咎之患。”从之。

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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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侍读官金时让曰:“一自海路赴京之后,挟带物货,比旱路甚便,故前后使行员役,率多市井牟利之辈,其见侮中国,不可胜言。请严立科条,俾无冒往之弊。”上曰:“近日之事,与废朝时事无异,甚可痛也。”时权启、李德泂、吴䎘辈,公然受赂,一人所率,多至二十五人,人皆唾鄙。时让以搜银御史,摘发贾人于德泂之行,没其财而治其罪,人多快之。李廷龟曰:“臣以乡约可行之意,曾已陈达矣。近来人心,良可寒心。若简其节目,或解以谚书,晓谕于京畿坊曲及州县乡里,则虽不能大变,庶有易俗之效矣。”上曰:“古训有之,衣食足,然后知礼义。此岂率尔可行之事乎?弑父之贼,废朝所无,而今乃有之,岂非可骇之甚!若朝廷一于正,则外方自有观感之效矣。”

○以郑经世为大司宪,洪瑞凤为副提学,李昭汉为修撰,全湜为兵曹参议,李基祚为正言,朴炡为掌令。

○禁府请令京外,购捕在逃逆贼韩润、尹伸。从之。润,明琏之子也。伸,逆瑅之妻父也。

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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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承旨赵诚立曰:“伏见临御以来,如流之美,渐不如初,有识颇以为忧。近日言官所争,至如罗业事,亦且持难。若以年少不解事而有所容护,则近习之弊,渐至滋蔓。且日用供上之不谨,例为罢职,若以犯马于祭享,而只用罢推之律,则不其未安之甚乎!”上曰:“罪犯若重,则虽重臣,犹且不贷。况一宦竖乎?第虑其迷劣所致,姑用轻典。今闻尔言,甚是矣。”

○大司宪郑经世复上疏,辞职。答曰:“卿之忠谠,予嘉之久矣。朝廷亦必非贵而是卿,卿勿相较,宜体予意,安心察职。”

○遣承旨赵诚立,往视典狱,疏释轻囚。

○延平府院君李贵上箚,请罢。不许。先是,仁城君珙请罪之论,将发于玉堂,而为经世所沮。贵于筵中,指经世为奸,经世屡上疏辨之。至是,贵又陈箚,略曰:

臣赋性愚戆,徒怀为国之诚,不知谋身之策。自布衣时,每以伸救忠良,攻斥权奸,见忤于时,几陷不测者数矣。幸赖宣庙,知臣心无他,每加优容。又遭圣明千一之会,凡有国家大计,妄执己见,自上年与大臣、台官争辨者,非止一再。曾于榻前,又以善处仁城事发言,而厥后两司陈箚,而独玉堂寥寥,副提学郑经世既出,而又无一言。臣常愤人臣巧避国事,故枚举经世从前所为,有若奸邪者然。既言于相臣,又达于天听,言虽过激,所争公也。经世所当自反于己,恕臣无他,而经世以恃势胁制为言,李埈伸救经世,比臣秦桧、王安石,此果出于公乎?经世独执己见,乃曰:“物来顺应,行其所无事。”又曰:“设或有之,国家但当以处逆瑅之道处之而已。”脱有事变,经世当以顺应之道,处仁城乎?圣上以过而能改为教,臣非木石,宁不感泣?而传曰:“不信乎朋友,不获乎上。”臣之不信乎朋友如此,而欲望君上之信听,臣之情事,其亦戚矣。伏愿递臣职名,使臣杜门保全馀年。

答曰:“卿之断断无他,经世之比喩过激,予岂不知?但先发之言,甚于比喩之说,故不为非矣。卿等须勿相较,体予至意,同心济艰。因一时之愤,负平生之志,岂不惜哉!此非元勋、重臣杜门静处之时,宜勿控辞。”

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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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上亲祀南郊。前一日,下教于诸司,郊坛近处禾谷,禁勿残伤。时久旱,礼曹判书李廷龟启于筵中,劝上行之。上下其议,领左相以为,宜仿先农祭仪行之。上从之。

○窜奇益献于珍岛,李守白于巨济,李先哲于南海,李善述于宁海,柳震桢于金城。

○令黄海、平安道,输送荞麦三百石于毛文龙军前。时文龙,久驻椵岛,欲为耕作之计,移咨于接伴使尹毅立,发银救买荞麦四百石。且索马牛皮,以为战伐之具。朝廷令两西监司,措办以送。

○令黄海道收瘗战亡暴骸。时黄溭以歧滩战亡官军致祭官,复令后启曰:“行到战场,则白骨委积江口,随潮出没,不知其多少。与江阴县监赵完堵,收瘗遗骸,仅三十馀,略设酒食,以慰其魂。其馀许多骸骨,从当收拾敛葬,而但虑江阴物力,有所不及云。”上下教曰:“观黄溭书启,则沙场白骨,无人收葬云,极为惨恻。未及收埋之骨,令本道,急速葬之。”

○备边司启曰:“即接平安兵使李守一驰报,则㺚兵千馀骑,来到水口越边,至于入滩看审云。虽曰还入金仓洞,而洞口去江,无五里,入洞之后,其去留多寡,时未可知,极为可虑。大槪此贼,当此盛热,前头水潦之节,不宜动兵,而遽有此举,必是王仲禄等所报,入虏营,焚劫杀获之说不虚,而有此乘愤追蹑之兵也。然而贼既压境,则在我防备之策,不容少缓,而义州、昌城等处,守备单弱,未有可恃之势,而李守一所报,亦无整槊兵马投袂迎敌之语。守一老于兵事,必料其贼不渡江,而自此观之,恐有缓不及救之患矣。本道应变之策,想帅臣张晩已为指挥,而张晩所请京炮手,令训炼都监,急急装束,更待报至,罔昼夜下送,例防一哨,则当先下送。以此意,驰谕于两元帅及巡察使李尚吉处,使之刻心待变。”上从之。

○弘文馆校理金时让等上箚曰:

天人交感之理,捷于桴鼓,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昔者成汤当大旱之岁,桑林六责,大雨立至。宋仁宗太乙一祷,亦致甘澍。人君事天以实之效,可见于此矣。目今时泽久屯,穑事卒瘁,西成无望,大命近止。圣上之所以宵旰忧勤,轸念民隐,靡神不举,遍走群望,无所不用其极,而社稷之祷,郊坛之享,躬劳临莅,亲执牲弊,戚见容色,诚意蔼然。仁爱之天,宜即感动,而奠瘗既罢,天休未至,密云乍合,灵雨不霈,有愧桑林之滂沱,太乙之霑驾。天人感应之理,岂有古今之殊哉?或者殿下勤民之念,事天之诚,有所不及于成汤、仁宗而然耶?伏愿殿下,勿以已祭而少弛斋慎之心,其于幽独蜎渊之中,起居宴安之间,一切以怠惰放肆为戒,恒存对越之诚,期致昭假之效,罔俾古昔谊辟,专美于前,使中外颙望之民,获沾沛然之泽,不胜幸甚。

答曰:“省箚具悉,有䩄面目。天之降灾,实由寡昧,感应何望?只自责躬而已。箚辞,当体念焉。”

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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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备边司请以泰安郡守兼调度使,不许。时朝廷以江华为保障之地,而泰安为江都藩蔽,贸办财用,将责于本郡,则必有名号,然后方可倚以集事,请以郡守尹是勇兼管调度之任。上曰:“民之厌闻此名久矣。今日之事,与废朝之事虽殊,不可更设此官矣。

○以赵纉韩为右承旨。纉韩为人诡谲,行己麤鄙,近密之任,人颇以为不称。尹煌为司谏,赵翼为应教。

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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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雨。

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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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斩误举烽火者。时义州白马山及葛山,有误举烽火五柄者,论以军律。

○移送军器于西边。时平安一道,自经贼适之变,各处军器,荡然无遗。朝廷患之,请令忠清、全罗两道,取州县镇堡所储角弓五百张,长箭一干五百部,入送西路,以备阴雨之戒。上从之。

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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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知事吴允谦曰:“顷日,堂上官差除各司正之事,群议皆以为便,而系是官制变通之举,非该曹所可独断,故议于大臣,则亦以为然矣。”上曰:“大臣之意如此,则行之可也。”允谦曰:“朝家重事,有两司署经之法,问而行之何如?”上曰:“署经之设,所以重台阁也。依为之。”时,以扈从之赏,升通政阶者甚多,而官方有限,多积滞之患,故有此议。台谏以为不可,不果行。

○雨。时自春不雨,而关西最甚,两麦尽枯,民食菜根,或有饿死者。毛兵相聚,争脔而去。

○执义金长生乞暇归乡,上疏辞职曰:“猥蒙恩命,许省丘垅,且赐浇奠,辞陛之日,宣以内酝,副以腊剂,隆恩异数,感极幽明。省扫之后,即宜趋谢,而残骸老喘,无计登途,臣之进退,实为狼狈。元子以臣侍讲日久,出城之时,面谕以毋违上来之期,自念癃疾,必不堪道路之勤,谨以前日陈达于圣上者,复陈于元子,退出宫门,益不胜犬马之恋。臣遭逢太晩,暮景已迫,聪明筋力,月异而岁不同矣。臣身既退,职名犹在风宪之亚,不可久旷。特解本职,俾遂退老之志。”上答曰:“须勿控辞,体予至意,斯速上来。”

○兵曹判书金瑬以病辞职。许之。

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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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雨。夜坤方,有赤气,如火。

○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夕讲《大学衍义》。吏曹参判崔鸣吉曰:“臣昨见忠清监司李命俊状启,则请罢忠勋府屯田,而有勿罢之教。此虽出于优待勋臣之盛意,而屯田之设于本府,实入无多,只贻下人作弊之端也。”上曰:“本府堂上及外方守令,若着实禁断,则岂有中间弊端乎?”上又曰:“吴焕事,何以处之?”判义禁李廷龟曰:“焕供辞,以为:‘渠不自杀而其奴杀之’云。利川府使所报亦如此,但以事干李浩元所招见之,则涣之所犯无疑。”上曰:“虽不自杀,知其非贼而杀之,则杀人之罪,安得兔乎?”廷龟曰:“吴焕刑推,然后可得其情。岂可以言语取信乎?”

○谏院启曰:“今日朝讲,领事以下,俱诣阁门外,而以政院厅中无承旨,临时停罢,此实前古所未有之事。径出承旨,请令推考。”从之。宪府又以罢职论启。答曰:“既已推考,不必罢职。”

○宪府又启曰:“右承旨赵纉韩当去邠之日,晩赴行在,其时已有物议,至被台评,而旋授喉舌重地,请命递差。白川郡守李景严,居官处事,多有不谨之失,阖境嗷嗷,人言藉藉,而略无顾忌。顷仍其婿之登第,率其家眷,肆然来往。当此年凶农剧之时,贻弊多端,请命罢职。国家置驿,设法甚严,虽重臣名官,苟有滥骑之事,则察访随现启闻,乃其职也。近来纪纲颓废,人不畏法,犯禁者非一,而未闻有启闻之人。顷者金郊察访郭天衢,以校理严惺滥骑,驰启以闻,而该曹乃以草料受去覆启,有若法当乘驲者然。其循私之状,极为可骇,请从重推考。”答曰:“依启。赵纉韩虽有晩赴之失,实是病患所致,勿烦再启。”从之。

○命完丰君李曙,操炼畿甸军兵。曙曾以本道监司,备谙事情,故备局请令句管畿辅军兵。从之。

○命以都监炮手一百人赴西戍,试才赏给以送之。

○大司宪郑经世上疏,辞职。许之。

○以郑光绩为大司宪,郑经世为副提学。

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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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雨。夜四方有气,如火。

○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同知事郑晔曰:“朋党之祸,已垂五十年,分离乖隔,日以益甚。己丑逆变,起于缙绅之间,故当时治狱,或未免过中,而事过之后,倾轧尤甚。至以崔永庆之死,为郑澈之罪案,至今借口。永庆再鞫之举,具宬率易发论,李海寿以大司谏连启数日,即蒙允许,故其后海寿与具宬、李尚吉、李洽等,同被罪罚。宬等已蒙原释,而独海寿以已死之友,尚未伸理。其时被罪之人,今皆昭雪,则海寿亦宜一体复爵,请令庙堂,参商以处。”上曰:“依为之。”

○礼曹判书李廷龟上箚,辞判义禁曰:“臣赋性踈迂,不能刚戾,徒欲仰体钦恤之至意,未免外议之不快。臣当受以为罪,至于尹仁发缘坐事,详在推缄之中,而吴焕事则当初请拿、请刑者臣也,请刑事干者亦臣也,而刑官与台官有异,虽知情状之可恶,必须讯鞫得实,然后可以拟律。故昨日筵中,请严鞫事干,而辞不达意,致令筵臣面斥,此无非臣常日歇后,使人先隶之致。请先递兼带判义禁,以便公私。”答曰:“刑狱之设,固非得已,而缧绁之中,易致冤枉,故历代愿治之君,莫不以刑狱为重。此岂慢忽之地哉!虽曰笞罪,不可容易处决,况死囚乎?刑罚不慎,何事可慎!卿之不务目前之快,实得慎狱之体,于卿有何所失?勿辞察职。”焕连婚逆适,上之播越也,徘徊近畿,阴怀观望之心。及适败,始赴行在,而惧其情迹败露。乃斩杀副元帅李守一褊裨李昌元及他四人,献首级于公州。其后昌元家人讼冤,上令备局详核以启。备局回启曰:“昌元见杀之时,岂有不自言其为守一军官之理乎?”上令禁府治之,而廷龟不能即决,崔鸣吉以此斥于筵中,故上箚辞之。

○谏院启曰:“郑棱以仁弘之孙,凡其悖恶之事,棱实纵臾。且往来尔瞻之门,伪作厥祖之书,科人爵人,惟意所欲。至于呼聚凶党,鼓唱大论,而独为网漏,尚系郡狱。顷于适贼之变,与其馀党,发不道之言,煽乱人心,不可使如此恶种,尚留乡里,以贻后日之患,请绝塞定配。”从之。

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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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赏郊坛亲祭时陪祭诸臣,有差,以得雨也。

○以郑晔为左参赞,赵濈为同副承旨。濈为人庸鄙,光海时为赴京使,攀缘宫掖,图纳美婢,以免其行,人皆鄙之。

○上引见三公于资政殿。左议政尹昉曰:“臣闻诸中朝,首相谓之元辅,而其馀则不称元辅。况领相之于臣等,乃先生也。岂可视之以同官乎?备局若有公事,则臣等当简禀于领相处之。请自今,许令在家论事,何如?”上曰:“卿言甚合予意。”上曰:“兵判已递,谁可代者?”元翼曰:“知臣莫如君,惟在自上选择耳。”昉曰:“若以职次而言之,则相当者多矣。”上曰:“论其才器而已,职次非所言也。卿等第言之。”元翼曰:“李廷龟、张晩、徐渻、金尚容、郑晔、李时发、李弘胄,皆合此任。以武弁言之,有申景禛、李曙耳。”上曰:“可堪主兵之人,若是其多乎?以三四人略言之。”昉曰:“李贵、金尚容、李弘胄,皆通晓事务,精神尚健,可任本兵之长矣。”上曰:“李廷龟、金尚容孰优?”昉曰:“廷龟则前已累经,而刚方不逮于尚容矣。”右议政申钦曰:“力量则弘胄有之,而处事公正,尚容优矣。”上曰:“然则以金尚容除拜。近以李曙句管畿内,而无名称,今姑统属于领相何如?”元翼曰:“当依圣教耳。”钦曰:“江都则委于李时发,南汉则委于沈器远,京畿则委于李曙,庶有责成之效矣。”上曰:“江都句管堂上,虽有病患云,而未闻有设施之事,何也?且西边,则方别为规画,南方亦不可无经理之人。以备局堂上一人,使之检察监兵使,或于秋间,巡审讨实可矣。且前日奏闻之行,天朝阁老,有为我国陈力者云,欲以茶参谢之,未知如何?”元翼曰:“阁老职重地禁,苞苴相问,近于私交,未见其可也。”承旨金德𫍯曰:“古者,人臣无私交之礼,决难创开,以为日后难防之弊矣。且闻使臣之言,则非徒阁老也,朝臣之为我国致力者颇多云,岂可每人而谢之乎?”上曰:“此言甚是矣。今见领相,气力甚惫,予甚忧之。如可以药饵滋补,令内院剂送。”

○追复故大司谏李海寿官爵。上因郑晔所启,下其议,领议政李元翼以为:“海寿之清苦,臣亦知之。被罪累年,合有伸理之典。”左议政尹肪右议政申钦以为:“海寿之清修苦节,虽怨敌,无异辞。至于崔永庆之再鞫,出于具宬,非其罪而得罪,岂不冤乎?伸理复官,允合风励一世之道。”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器械不利,古人犹云:‘以其卒与敌。’况全无乎?目今京外军器,扫尽无遗,脱有事变,则虽有累万精兵,势难徒手赴敌,岂不寒心?请令济州输送国马皮,以为造作弓帒之资。其馀军器,令军器寺、训炼都监,随便措置。”上曰:“弓帒,令济州造作以送可也。”

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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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同知事崔鸣吉曰:“大同厅事,甚为虚踈。臣新忝堂上,未谙首末,使李曙兼察,事甚便当。此事所关甚重,任非其人,则终致踈漏,必至于病民,岂非大可忧也?”上曰:“近来本厅之事,已成头緖乎?”鸣吉曰:“当初领相与赵翼,创立科条,而领相年既衰耄,赵翼则只读古人书,未尝经事,必练达事务者,可以担当办得也。且先知各道田结多小后,可无踈漏之患,而田案尽失于乱中,尤可虑也。且我国之事,自前玩愒度日,渐至削弱。臣意则莫如先行号牌,朝士生进外,虽宰相子弟,亦为收布,则其补国用,岂其少哉?”上曰:“近日民间,以二结三结收布,亦以为苦。若计口收布,其谓斯何?”鸣吉曰:“百姓则皆有属处,而中间称以两班者,无役闲游,臣意莫如画一定役也。特进官沈悦曰:”圣教至当矣。即今人心未定,纪纲未立,若行此事,徒招民怨而已。欲行富国之术,莫如先正田界也。“上曰:”田野尽辟,然后量田可也。“悦曰:”必待田野尽辟,则量田恐无期也。“上曰:”贞明公主吉礼时,略造家舍,而近因经变,更未治第,事甚未安。移给仁庆宫材瓦,使之藏护待用可也。“

○以判敦宁金尚容为兵曹判书。尚容为人重厚谨慎,表里粹然,布衣时,已有公辅之望。宣庙朝以谏长入对,极论宫闱不严。自是连补州郡,治绩茂著。及光海时废母论起,守正不挠,凶党必欲害之,而不得售。反正初,方在忧服,故至是始特拜西铨之长。李润雨为司谏,尹烇为持平。

○枭示贼人张德守、春京等。初,德守以都城内盗贼之魁,逃匿,捕之不得。哨官李和捕之,告于捕盗厅,而究问之,乃服。春京者私贱也。于适贼入城之日,迎贼于郊外,自为先锋鼓手,贼败之后,登高呼唱,惑乱都民,人莫不痛之。至是就捕,并令该曹枭示。

○命追复故左议政寅城府院君郑澈官爵。时公议既张,而澈之官爵尚未复。其子掌乐正宗溟、校理弘溟上疏曰:

臣父之被罪者无他,不过以己丑治狱一事为言耳。当时论者,初以构杀崔永庆为罪,其后新语展转,至以李泼、李洁、白惟让之死,亦皆由于臣父之挟憾。其他连累而死者,悉以归怨于臣父,臣等不得不据实陈辨。当时逆贼出于从班,二百年来,未有此变。臣父是时,以前赞成退在畿甸,闻变震惊,奔问阙下,圣教丁宁,许以忠节。未几擢居台铉,仍以委官治狱,得见逆家文书,多举臣父之名。臣父即以形迹辞避,而未蒙允许,黾勉视事,弥增惶恐。凡干狱事,动皆裁禀,未尝径自擅断。时或越例献谳,多所伸理,岂敢有轻重于其间,如言者所云云乎?当初贼徒有李光秀者,纳招曰:“郑八龙、吉三峯为大将。”云云。又有朴杙、朴延龄等招曰:“非吉三峯,乃崔三峯,居在智异山下,与逆贼开山迳往来,三峯常坐汝立之上。”及问三峰容体则曰:“面瘦,黑鬂长至腹。”云云。于是,飞语喧腾,莫适所从。一日,先王下教三省曰:“所谓三峯者,必有其人,而未能物色,如边涘变幻名号,在安岳则曰崇福,在全州则曰边涘,在东莱则曰白日昇。若以边涘为白日昇,则无从寻捕。三峯之事,何以异此?”既而全罗监司洪汝谆,因济原察访赵应麒所传,即驰启以崔永庆为三峯,则拿命始下。臣父即回启曰:“永庆以三峯为号与否,请令两南监司核启,然后随为盘问。”永庆既已就狱,臣父又于榻前,盛陈永庆素有孝友之名。先王即温颜以酬曰:“予见其兄弟间书札,孝友则果似有之矣。”及其置对,永庆自谓与贼不通一书,而逆贼与永庆一书,出于渠家文书,自上疑其欺罔,遂有天网恢恢之教。其文书中,又有四韵诗,先王以其诗语凶惨,欲为推问,永庆不知所对。但称:“臣素不能诗,乃是臣友李鲁之所书也。”臣父仍启曰:“此诗,甲申年间,传于都下,而实不知出于谁手,决非永庆之所作也。”永庆因此得蒙恩释。如使臣父果如人言,则何故筵中,恳恳救解如彼,而乃并与永庆所不能对者,反复分疏至此乎?其后再鞫之论,出于谏院,而臣父则实未闻知。及见朝报,即贻书于宪长尹斗寿,问之则以不出于已答之。其后乃知正言具宬独发此论,臣父私自叹惜,具一小箚,盛诸囊中,欲待刑推,将以启救。大略以为:“永庆虽或与逆贼相识,而不至于亲密交通,则可以无疑。然则与之亲密者,亦未必与知逆谋,而况不亲密乎?今永庆之弟,已死杖下,今又刑讯永庆,则万无生理。凡民无辜,尚不可枉杀,况士大夫乎?飞语起狱,本非圣世美事,而罪名不章,遽加刑戮,则非但贻圣上事过之悔,亦将启后日无穷之弊。”云云。其时故相李恒福及洪履祥等,俱为问事,实皆见知,而未几永庆病死,狱事究竟,故箚不果上,今其草稿犹在,不可诬也。窃闻李恒福备记狱事颠末,以为秘藏,生时不许子弟参看。及其没后,其书出焉。手迹粲然,犹可覆按。今虽以臣等之言为不足信,独不念恒福之无所私于臣家乎?臣父死后,甲午年金宇颙为大司宪,始得永庆一事,论削臣父职名,有曰:“阳为救解,而阴实挤陷。”夫阳者,其迹可见;阴者,其情未著。欲掩其可见之迹,而逆探未著之情,以构成无据之罪名。此何以异于以腹诽莫须有罪人之手段也?论者又以湖南儒生梁千顷等,诬服为臣父罪案,此尤大不近理。变起之初,三峯之说,即播远近,则初非出于千顷也。再鞫之论既发,而启辞中,有逆贼委访永庆,留连之语。自上下问言根,则谏院对以闻于庆尚都事许昕,许昕闻于监司金睟,金睟闻于密阳教授康禧,康禧闻于晋州判官洪廷瑞,廷瑞闻于本州品官郑弘祚,而至于转相逮问,则其言之所发,从可知矣。其后千顷等被鞫,引任礼臣等十馀人,以自辨白,而推官置之不问。千顷不胜拷掠,叫呼迷乱之际,人有受时宰意旨者,诱胁之曰:“凡杀人之律,尚分首从,汝若引郑某为首,则可以免死。千顷遂为诬服,果得减死流配,而竟毙于决杖之下。死生之际,人所难处,舍命不渝,何敢望于此人乎?今若以一时供辞,为必可信,一切按以从法,则其时所引缙绅间出于贼招,如内应同谋者甚多,岂皆真实可据,以为断案耶?世之攻臣父者,以此借口,不亦冤乎?姜涀则与千顷同为诬服,而临死手草短疏曰:”诬服臣姜涀。“云云。系其衣带,欲为死后自明之计,而狱官终不上奏,南中人士,至今怜之。臣闻千顷之在狱也,其所交游,日到狱门候之。及其诬服出狱,人皆往唁,而今延平府院君李贵,独不吊之。此则李贵之所详知也。至于郑彦信兄弟,俱被亲鞫,臣父极救以彦智老妄失对,得免刑杖,至于流配。及彦信再就庭鞫,自上以为前后欺罔,赐死之命已下。其时李山海为首相,柳成龙为右相,臣父为左相,而鞫厅诸臣,震慑天威,回启之辞,咸推于臣父。臣父即草启辞,辞意恳恻,以为我国二百年来,未尝杀一大臣,仁厚之德,无异赵、宋。至于再启,终脱彦信于死地,得蒙遍配。当时彦信一家,以臣父有再生之恩,至遣其子协于臣父谪所,劳问称谢。及彦信死后,协乃为时论所挠,攻臣父不遗馀力,终至于以怨报恩,可胜痛哉!李泼、李洁、白惟让,则与贼魁,或为连姻,或与交厚,往来简牍,多出逆家,而惟让书中,至有犯上不道之语,事将不测,臣父以为,以书札加刑戮,非圣代美事,从容陈启,初配远道。数日之后,泼、洁、惟让,复出于宣弘福之招,再被拿鞫,终至于死。其后先王,命以逆贼科断,臣父在鞫厅,倡为议启一款,有曰:”经幄中,出一汝立,已是不幸,夫岂有两汝立乎!“云云。至以专辄下教,则臣父之不能容力,亦可知矣。若李泼老母、稚子之死,人皆称冤,而其时臣父,递委官已久,柳成龙、李阳元不敢发言,其时大司谏洪汝谆、执义金玏、刑房承旨李廷馣,同参其座,而或以此狱,移之于臣父,举此一端,足知其他。诬蔑之状,皆此类也。郑介清,则平日所著文字,有节义亡人国之语,台谏请以罢职,而适于逆魁文书中,有介清遗逆魁书曰:”见道高明,当世惟尊兄一人而已。“云。先王下教曰:”所谓道,何道?且此人作排节义论,必好与节义相背之事,并为严问。“又命词臣,将介清著说,逐段攻辨,布诸乡校,以正士习。柳梦井则曾宰古阜,出谷与贼,营构斋舍,言官论启,命鞫受刑。曺大中则讯鞫之际,以其所作一绝,呈于省坐,有曰:”地下若从比干去,此时含笑不含悲。“云云。委官沈守庆见而不达。判府事崔滉,以其诗意,涉于怨上,启于筵中,自上取览其诗,特命并拿其妻子。守庆因此递免,被罪者皆有曲折,有非臣父所知,而贼徒金祐成辈,乘时煽动,以构陷臣父,为发身之阶梯。此则国人之所知,而圣明所洞烛也。往在丁未年,有儒生韩浩上疏,伸救己丑狱事,先王圣批严峻。其略曰:”此辈于平日,推尊逆魁,互相奖许,终至于助成鸱张之势。其缔结之状,书札具在,其间或出于言官弹论,或出于同党招辞,在法不得不问,非谓同谋叛逆也。凡人既出于同党之招,则虽在他狱,不为推问乎?此则指泼、洁等也。且今不尽记,而举其一,或曰:“见道高明,当世惟尊兄。所谓道者,是何道也?设使其讯问虽过,足为后戒。”云云。惟此一批,足见其时事迹,而初不出于臣父之所为,章章明矣。噫!变乱之生,何代无之,凶逆之状,未有甚于此贼。如郑缉诸贼之招,推鞫诸臣,不敢书诸案牍,只以耳不忍闻,口不敢道书启。凡在臣民,有共讨之义,无纵缓之理,则其所交游亲厚之人,虽曰不参谋逆,亦不可谓全无自作之孽,而臣父必审克之。其终始献谳之迹,载在文籍,昭不可掩,而兵燹之后,推案无存,旧人都尽,以至于今,新进后生,承讹袭谬,转相蔽诬,卒以此为陷人之机阱,于今三十馀年矣。呜呼!臣父逮事明、宣两朝,风云鱼水之欢,一时罕比,而徒以刚直之忠,与人寡合。不幸中年,士论携贰,及己丑狱事,臣父素为一边人所嫉,显有刑迹之嫌。若不每人而放释,则毕竟怨毒,必丛于一身。是以臣父初不担当,而臣父之友成浑,在坡山劝起曰:“变生,缙绅之间,将未兔蔓延之患。若使它人主治此狱,则其不能以公心处于嫌疑也明矣。国事甚重,奚顾后患?”往复商确,出膺治狱之命,周旋伸理,多所平反。古人有言曰:“听言之道,必以其事观之,则言者莫敢妄言。”今试将诸人被罪首末,及臣父伸理曲折,商确舒究,则足见人言之不足信,而臣父之受厚诬也。大抵,臣父为世祸首,众诽所归,岂无所以而然乎?盖由老奸当朝,乘机逞憾,上以欺蔽日月,下以笼络一世,以至于辛卯之祸而惨矣。幸赖先王曲加宽贷,生成之恩,旲天罔极。及至壬辰之乱,圣旨有曰:“知卿素有忠孝大节,可急赴平壤。”云云。当急乱之日,受知于君父,可谓至矣。臣父泣血追到,犹全素履,不能随世俯仰,重取狼狈。至于入地之后,谤书盈箧,追夺官爵,尚今未复。使先王平日褒嘉之恩,不能保全终始,此无非谗者之效也。臣等所以扣心捶胸,无所吁呼者也。方今圣明在上,群贤满朝,邦朋邦诬,几尽消融,而独臣家世长抱覆盆之恨。此无非先臣有子不肖,不能积诚潜孚,感回天听,终使穷天冤痛,一向黤昧,而臣等犹且身承荣宠,出入禁闼,居常向隅悒悒,如穷人无所归,生无以举颜于宇宙,死无以见父于地下。臣等踪迹,亦甚危迫,而其情诚可戚矣。倘蒙圣明,断自宸衷,特降恩命,湔涤罪名,则生死肉骨,不足为喩,陨结糜粉,固无遗恨。如其所言,或有失实,则𫓧钺之诛,实所甘心。伏愿圣明乘察焉。

上答曰:“疏中所陈,事在先朝,似难轻议,然当量处。”其后数日,下教曰:“郑澈之事,似难轻议。然澈之生时,已蒙流放极典,而旋因国变,荡涤疏释,复置诸大臣之列。至其身没之后,只以此事,追夺官爵,似乎已甚。今观其子宗溟等所陈疏章,则或不无可恕之道。令大臣从公议处置。且澈既以治狱过当,至于被罪,雷霆之下,必有抱冤横罹而不得伸者。亦令大臣,从公查出议处。此事俱在先朝,不可容议,而事既发端,不妨慱收众论,俾无后言,议于大臣以启。”领议政李元翼以为:“前日筵中,自上以郑澈事下问于臣,臣以辛卯年忝宪长,论启曲折,仰达而已。至于今日伸理之议,非有所防遏之意也。其时被罪白惟让等诸人,臣于曩日,累次献议,论请伸雪。令禁府查出诸人之名,禀处宜当。”左议政尹昉以为:“郑澈之伸冤复官事,臣于上年登对之时,已尽陈达,今不更赘。大槪好恶虽在于一时,论议常伸于后日,事若可为,则岂可以事在先朝而不为乎?成浑被罪,亦在先朝,而反正之初,快赐伸雪,大慰士林之望。郑澈心迹,惟在圣鉴洞烛而已。至于其时被罪,如有横罹者,则令有司查考以处。”右议政申钦以为:“郑澈姓名,为世所讳,今三十年矣。圣明临御,无冤不择,其子之所讼,臣亦备闻之矣。实非躛言也。特以澈刚褊多忤,与时之当事者矛盾,得罪至于此耳。逆变出于缙绅,而书札之相连,又从以重其祸,李泼等,初以澈之启辞,止于定配,而复出于弘福之招,再被拿鞫,则其终之事,澈亦无如之何。如崔永庆事,曾闻于故相李恒福者,实如宗溟辈所陈,圣明之下,何敢有一毫欺负?只以数十年间,朝著携贰,以澈为阱,新进小生,不见澈面目者,少有一言及之,则辄目以澈党挤去之,株连抑塞,岂独澈一人而止哉!此臣之所尝为世道慨然者矣。今若涤荡伸理,许复官爵,则岂不有关于同寅协恭之治道乎?”李泼等诸人被罪时,至于籍没等事,亦涉过重。臣尝欲以此并达于圣明而未及者。令禁府考出禀处亦当。“上从之。

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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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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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癸未,以李基祚为献纳,尹顺之为正言,金时让为修撰。

○命以籍没奴婢十口,赐绫原君俌,以籍没家舍二区,赐贞慎翁主。先是,逆适之变,管饷使南以雄,因军饷告乏,取用翁主凤山庄谷二百馀石。至是,翁主家呈文户曹,请以逆贼家舍,偿其谷价。上许之。翁主驸马,即达城尉徐景霌也,不念国事之急,责偿军兴所用,有若商贾论价者然,时议鄙之。

6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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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知事吴允谦曰:“自上逐日临筵,圣学高明,其有关于治道,岂浅浅乎!古人有云:‘一部大学,在我胸中,必须事事物物,以是为准。’而《或问》,则尤为吃紧。燕闲之馀,亦宜留意着功。”上不答。参赞官李弘胄曰:“近日筵席咨访下情旁达,而但庶官之辈,凡有所怀,不得上达。如轮对等事,亦宜举行。”上曰:“近因多事,久未为之。然前者登对,庶官等所陈,皆微琐之事,而无一及于时政得失,似是文具矣。”

6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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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宪府启曰:“顷者光海之移置也,别将宣传官等,自以奉持标信,偃然入宿于东上房,而处光海于南厅房。夫标信奉安,自有正厅,渠辈何敢托此自重而不顾事体乎?其愚妄无识之罪,不可不惩,请别将宣传官并罢职。”答曰:“推考。”时,南阳君洪桭道,以上之外从母兄,颇有骄横之渐。移配光海时,以别将随行,而沿路所经,有此纵恣之事,闻者莫不惊骇,故宪府论之。

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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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黄海兵使边潝驰启曰:“黄州出身朴希哲,父丧,哀毁丧明,奉母尽孝;儒生李大濬,断指和药,母死复苏;金天男妻边氏,郑永立妻金氏,早年丧夫,削发素食,哀毁过礼,终始守节,不可不旌门复户。”上令礼官旌之。

○黄海监司林㥠驰启曰:“临御之初,特许内奴为兵,朝野叹服,而今因内司一启,有此挠改,本道内接畿辅,外控关西,而经变之后,诸色军兵,死亡殆尽。今若拈出已团之兵,则非但防备无形,军情亦且解体。当此事机危迫之时,无复御敌之望。”于是,备局请依㥠言行之。上不许。史臣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人君奉三无私,为民父母,则岂可区别吾民,号为内奴而有所私焉乎?噫!终岁勤劳,催科督赋,赤子无告,而惟内奴安焉;负羽关河,离家暴骸,八路所同,而惟内奴免焉,则拨乱初政,所当革此痼弊,与齐民一视,而抄兵之命,既下而旋停。至于道臣、备局固请,而终不允从,可胜叹哉!

6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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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户曹判书沈悦,与参判柳舜翼、参议李廷馦启曰:“今番逆变,虽不久平定,而官库之荡失,国储之虚竭,无异于壬辰。壬辰以后,则十馀年间,百事务从简约,而今则大乱之后,悉仿旧例而行之,用度甚患不足。请令庙堂,议加赋之策,以继国用。”答曰:“加赋之说,有同戏言,殊极非矣。”

○药房请停筵,不许。都提调尹昉等启曰:“自上临御以来,日御经筵,无少间断,其于咨访治道,至矣尽矣。自祖宗朝,隆寒盛暑,有视事停禀之例。限暑退间停筵,而或于不时,召对臣邻,以为咨访之益。”答曰:“学问之道,当惜寸阴,不可以暑停辍矣。”

○上下教户曹,以仁庆宫材瓦,赐贞明公主家。右副承旨金德𫍯启曰:“因户曹启辞,营建用馀材瓦二百间所入,命给公主家。此材瓦皆出于民力与民怨也。圣上固宜视此一木,则曰斯民之膏也;视此一瓦,则曰虐焰所燔也,用之于当用,而不用于不当用也。慈殿幽闭累年,阖门皆赤,一大君亦血,而复位之初,只馀公主,则慈殿之欲为公主地者至矣。圣上之欲慰慈殿者,亦无所不用其极矣。若使公主无家,则除此材瓦,造成一家以安公主,亦或一道。今则国家为营主第,已行吉礼,制度之宏大,识者亦有言矣。此外又作二百间家,将何所用,而赐此材瓦如等闲物乎?昌德、昌庆两阙,乃列圣之攸宇,而有毁未修,圣上今御不当御之宫,宜蓄此材瓦,用于两阙而移御,则重修之日,其不用民力必矣。户曹不能据此以防,其不察甚矣。臣以该房,蒙然入启,惶恐待罪。”答曰:“公主家舍挟陋,与无家何异?尔言过矣,尔其勿为待罪。”时德𫍯在政院,凡于批下,多所封还。

6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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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宪府启曰:“祖宗朝以来,士大夫及宫家第宅,自有定制,所当遵守,而上年公主家舍,间架逾制,物议以为未安。今者至以营建用馀材瓦二百间所入,又给公主,该房承旨力陈不可,至于待罪,而圣批非徒不从,反以狭陋为教。公主之家,既已过制,宫阙馀材,本不当给。况至二百间之多乎?材瓦题给之命,请亟还收。”答曰:“顷因吉礼临迫,国家多事,只修补旧舍而已。此岂久居之地哉?间架逾制之说,极为过矣。此材瓦不可不给,更勿烦渎。”

6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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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毛文龙差官时可达、王辅等,领兵自北道,还向铁山。时王辅等,各率军兵,自北道还到永兴,一行夫马,多至五百馀匹。又托称乏粮,责出郡县,定平以南,则纵兵作暴,掠夺牛马,搜括家藏,沿路一空,民皆号哭。

○谏院启曰:“国朝以来,赴京员役,自有定数。壬辰以后,宣祖屡降别教,减之又减。曁光海时,私情大行,请嘱无忌,堂上译官之随行者,本是一人,而逐年增益,多至五人。其馀杂色,率多市井之徒。今此两行员役中,不紧杂色人及译官、军官等奴子,一切裁减。”上令该曹处之。礼曹判书李廷龟启曰:“赴京员役,平时则颇多,乱后因邢军门裁减,已有定数,而或因使臣别请,渐至添增,言官论启之意是矣。取考两行员役,则其数过多。请令宪府,摘发汰去。”从之。

6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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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上复御正殿。礼曹以祈雨之后,甘霖连下,雨泽周洽,避正殿、减膳、撤乐等事,并请复旧。上从之。

○谏院启曰:“大君以下第宅,自祖宗以来,有造给之例,而间架多少,随品定限,不敢违越矣。丰亨既久,世道亦降,屋舍之侈大,至于壬辰乱前而极矣。其时义安君之第,台谏以过制论启,宣祖特命毁其外廊,用示如流之美,臣等之实所目睹者也。日者别赐公主宫阙材瓦,以为营第之资,政院执之,宪府争之,而未蒙允兪。臣等未知圣意之所在也。上年公主婚礼之时,既遵造给之规,以作爰处之所,虽曰狭陋,绳以法典之限制,则当在所损乎?在所益乎?且今日是何时也?京都沦没,宗社播越,才经罔极之变,君臣上下,政宜节省俭约,以存在莒之念,岂可有而叠有,屋上加屋,使衰唐木妖之讥,复作于更新之日乎?况营建材瓦,皆出卖子贴妇剥椎膏血之馀,国家倘有修缮之役,则将散此物,而复征之民间乎?尤不可视以等闻,而浪费于非法之用,请还收材瓦别赐之命。”答曰:“公主虽有小宅,旧舍狭陋,不合久居。此材瓦不可不给,更勿烦渎。”又启曰:“各司典仆之穷残无形,盖以被侵于斜付之役也。庙堂深讲变通之道,会同三曹,取考各司举案,诸处斜付投属者及阙内各差备,尽为还下,而以逆家属公奴婢,视诸司残盛,分给多小,请上司之续续请改者,切勿举行事,既捧承传矣。今独仪宾府,仍前侵占,各司奴婢之被侵者,呼冤不已。请本府郞厅推考,冒占奴婢,依承传没数还下。”从之。

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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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府启:“各司官员久任之意,欲其谙熟事务,俾无踈脱之患,而近来该曹,牵于私情,授任未几,旋授他职,极为非矣。该曹堂上郞厅,请并推考。今后勿为轻迁,以重祖宗朝成宪。”上从之。

○忠清监司李命俊,请勿行牟米加捧之令。从之。先是,户曹令湖西列邑未收三手粮,以牟米代之,而大米一斗,加捧五升,六月晦前,没数上京。命俊驰启曰:“上年禾谷,既伤于旱,又伤于水,被灾之处,全不挂镰,民间饥乏,已至十分地头。况杂谷加捧,本俑于聚敛之臣,其于军卒之粮,均为充腹,稻与牟何择焉?且闻民间皆曰:‘朝家不恤吾等阻饥之患,而徒为多捧之计。光海时亦有牟米加捧之事,而不过二升。上年又加一升,今年又加二升,计利之分,一年深于一年云。’请勿加捧,以解民怨。”上令户曹从其言。光海时李冲,内通宫掖,外事掊克,以取媚悦,故至行计分加捧之令,民多怨苦。至是,沈悦复请行之,人比之于冲云。

○令诸道,抄闻其道武才可用者。

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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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以李时白为延阳君。时白,贵之子也。参靖社二等,以书生超拜二品君。郑晔为大司宪,崔有渊为注书,李明汉为吏曹正郞,李景奭为奉教。

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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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遣史官,问疾于领议政李元翼。

○宪府启曰:“兵曹郞官,其选极重,必择人望显著者,荐授其任,其来久矣。今者如李衯之贪滥、吴腆之愚劣,并与其荐,请削其荐,毋贻清朝之羞。所荐郞官循私蔑公之罪,不可不惩,请命罢职。”答曰:“误荐郞官,推考。”

○谏院启曰:“金元亮,以适称腹心,有预知逆谋之迹,既施刑典,而至今名在勋籍,物情骇愤,请命削去。”上从之。

○命加会宁府使赵锜资,赐前咸镜监司权盼熟马一匹。以毛兵在北时,锜策应得宜,免致开衅,盼亦有周旋之功故也。宪府以命德重器,不可施于微劳,请改正锜资。不从。

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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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以兪伯曾为舍人,姜大进为持平,李楘为吏曹正郞,赵翼为应教。

○宪府启曰:“近来京各司典仆,厌惮本司之役,残司之仅存一二口者,皆投属斜付,以致各司日就无形,将不能收拾。自今以后,阙内各样斜付之类,除年久任事者外,并为还下各司。其代,请以内需司奴婢,抽选充差,以救各司荡残之患。其人代立之人,分属司宰、缮工两监,逐日应役,昭在法典。废朝时,下辈之夤缘请嘱者,蔑法无忌,因其自便,移属工曹。此前所未有之事,即今弊习皆革,岂可因循谬规,任其下辈自恣,废坠二百年金石之典乎?请命该曹,一依法典施行。同副承旨赵濈,曾在废朝,被差赴京之任,无端得免,其时已有夤缘图免之诮,人言至今藉藉,为清议所鄙,不合喉舌之任,请命递差。”上答曰:“斜付还下事,顷因裁省厅之启,太半还下,馀存者无多,不必烦渎。其人移属已久,民情便之,今姑置之。赵濈未知缘何事而递改,岂可以此难明之事,率尔论人?设有是事,既往勿咎可也。”

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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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毛都督移咨,要索火铳一千柄。备局启请,以百柄送之。

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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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上下教政院曰:“奢侈靡丽,末流弊习,此岂治世之所尚哉?惟我祖宗躬行节俭,表率于上,群下化之,敦朴之风,流行于数百载之间。比来邦运不幸,昏朝君臣,不念祖宗之良法美意,竞尚华靡,衣服、食飮、车马、宫室,罔不侈丽。廉耻因此而坠丧,民生因此而涂炭,岂不痛心哉!予以否德,叨承丕緖,日夜祗惧,思欲革去此习,而染污已久,难与维新。虽然,自古无易民之治,而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今日之不变,岂非表率之道未尽而然也?静言思之,惟自悔责。凡我宗室公卿大夫,咸体予意,其于婚姻、宾客之需,车马、衣服之制,俭约是务,丕革弊风,岂非补治之一道乎!古语云:‘奢侈之害,甚于水火。’味斯一言,亦足以知戒。钦哉!其永惩于玆。”又下教曰:“孟子有言曰:‘幼而学之,壮而欲行。’国家之设学校,父兄之教子弟,岂徒然哉!惟我祖宗朝以来,法教靡不详尽,而世道渐衰,无行不肖者多,忠信谨厚者鲜。此诚君与父之羞也。设为学校,教育人材,所以务得致治之利器也。若无行之徒,齿于其间,非国家储养之本意,抑亦不无染污同列之理。自今,有不逊五教者,其令长官,永黜馆学,以励风俗。”政院启曰:“伏见下教二道,正风俗、去奢侈,尽君师之道之意,溢于言表。臣等奉读再三,不胜感叹。大哉之言,不可寻常分付,理合传旨政府,使之明晓百僚,通谕八方,敢此启禀。”上曰:“政院斟酌,为之。”

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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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上行谢恩拜表礼于隆政殿。

○以洪命亨为同副承旨,尹煌为舍人。

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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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宪府启曰:“圣候尚未复常,虽未开筵讲学,而即今秋防正急,边事踈虞,请于清朝玉候小宁之时,引接大臣于便殿,商确军务,毋滞事机。”答曰:“当留念焉。”是日,上御资政殿,引见金尚容、李曙、沈器远等。

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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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引见大臣备局诸宰。上曰:“国家不幸,元帅病重,今若递改,谁可代者?”左议政尹昉曰:“张晩受命已久,且得将士之心,代领甚难。故臣与诸臣相议荐之,李贵、李弘胃,佥议皆叶。李时发熟谙兵务,沈器远亦有人望,故并荐之。”上曰:“此乃重任,在座诸臣,各陈所见。”吏曹判书吴允谦曰:“弘胄生平,素不闲戎事,而但为人精明,临事必不错了矣。”申景禛曰:“晩病,若不至危急,则使之调治,姑遣副将,策应似当。”郑晔、洪瑞凤曰:“弘胄虽不闲戎事,而曾守平壤、义州等地,为政清谨,军民素附,缓急必能得力矣。且已经两道方伯,岂至专昧戎务乎?”昉曰:“弘胄有度量,喜怒不形于色矣。”上曰:“有量则真可以当大事。虽未习行伍事,可付此任矣。”

○以赵翼为直提学,兪伯曾为司谏,金长生为司业,李基祚为献纳,洪镐为正言,姜硕期为吏曹佐郞,郑宗溟为执义。

○户曹启曰:“因台谏所启,公主家材瓦,有令该曹减给之教矣。应给多寡,自臣曹酌定为难,伏惟上裁。大抵近臣之启,台阁之论,实是忠谠之言。自上益恢听纳之量,特寝题给之命,惶恐敢启。”上曰:“知道。仍令该曹,输纳一百七十间材瓦。”

○右副承旨金德𫍯启曰:“臣伏见圣教,则臣之瞽言,以过而不采;两司之抗章,以直而不允;该曹之启辞,亦归于空言。古之事君以道者,于理未安,则或封还词头,或不敢奉诏。臣既陈不可,而还承圣教,则是侫矣。请退斥小臣,然后更下题给之命。”上曰:“题给材瓦,似非恶事,而如是渎扰,殊极非矣。尔姑舍是。”

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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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以兪省曾为持平。

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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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备边司请发忠清道僧军二百名,自备粮资,限二朔,筑平壤城。上从之。时平壤城役浩大,以一道民力,势难完毕于冬防之前,故本司曾请发江原、黄海两道僧军二百,限二朔赴役,而此亦不足,故有是请也。

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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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都元帅李弘胄陈疏乞递。上曰:“省疏具悉。卿器量宏深,足以镇物操履清洁,足以服众。镇物,则骄悍将卒,莫敢慢侮;人服则亲上死长,庶几可见。惟此二者,足以威敌,元戎重任,舍卿其谁?至于临机应变,度内馀事,举以措之,不患不善。卿勿控辞,从速出仕,以副予望。”

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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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谏院启曰:“承文院博士李晋哲,以一门背国之人,且与逆贼为姻属,不当在侍从之列,人所共知,而乃敢拟荐于堂后之望,其不有公论之罪,不可不惩。当该注书请罢职,李晋哲削荐。内赡寺正朴𥶇,居官贪赃,得罪伦纪之人,岂可复齿衣冠之列,以贻清朝之辱乎?请削去仕版。”答曰:“依启。朴𥶇递差,当该注书推考。”连启,乃命罢职。

○春秋馆启曰:“时政记修正事,已为设厅,将依当初建请之意,撰集塡补矣。第念光海十六年事实,不可无记载。向时秉笔者,多是凶贼党与,时政记之出其手者,荒踈怪戾,不成模样。当此朝报野史网罗收聚之日,若不一倂撰出,则后日修史,无可依据。虽有良史之才,恐难着手。今依鲁山、燕山例,撰出光海日记,略仿实录厅,差出摠裁官、都厅及各房堂上、郞厅,量宜加出,倂功修正,以重史事。”上从之。

秋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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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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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训炼都监请于赴京之行,例贸焰硝一千斤外,别付二千斤,所贸之价,使之贸来。从之。

7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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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上行贺至拜表礼于隆政殿。

○白气,自乾方直指坤方,长十馀丈。

以郑百昌为献纳,辛启荣为持平。

○义禁府启曰:“己丑被罪之人,得蒙伸雪者,不过李洁、李泼、白惟让、郑介清、柳梦井、曺大中等,而郑介清之曾著排节义论,柳梦井之为贼营构家舍,曺大中之涕泣行素,其时论启斥罚,在所难免,至今尚在罪籍,诚似过矣。此外如李黄锺、金滨,或因台论,或因招辞,而情犯不紧,似当复其官爵。至于泼、洁、惟让等,无论宣弘福、郑缉狼藉之招,其平日推奖逆魁缔结助势之罪,固难逃矣,而若谓之同参逆谋,则似为冤枉。先王朝筵臣,累请伸雪,则先王圣批以为,此人等,虽或不可谓参逆,当论以奸臣籍没之律。先王伸雪之意,已寓于其中。伸雪逆名,或量给职牒,似合新政大霈之盛典。但白惟让书札中犯上之言,至今人不忍闻,群情虽极愤惋。然事在既往,并许伸雪,实是荡涤之举。臣等不敢擅便,宜议大臣。”左议政尹昉以为:“其时狱事颠末,罪名轻重,禁府启辞,备悉无馀。依启辞分等伸雪,未为不可。”右议政申钦以为:“己丑之变,不幸出于缙绅,遂致连累者多,至于书札相通,虽其自取之祸,而若以为同参逆谋,则无可据之迹。先王朝筵臣之累次建请,欲为伸雪者,良以此也。当此更化之日,大小辜犯,悉皆原情伸理,依禁府启辞,分轻重施行,未为不可。”领议政李元翼以为:“己丑狱毕之后,臣自外方入来,狱事颠末,虽或有闻知,而皆得于传传之说,未可必于真的。今过三十年之后,其时传闻,尤熹微不记。自前献议时,臣之主意,每以伸雪为请,而诸人轻重曲折,有难详知。禁府会勘分等,必得其当,臣无容议。”答曰:“知道。”后上下教于筵中,以为:“回启朦胧。禁府更议大臣。”大臣*“请郑介清等五人,并许复官;李泼、洁伸雪逆名,还给籍没;白惟让则不可轻议。”上从之,而泼、洁亦命还给职牒。

○忠清监司李命俊驰启言:“恩津、林川泥生之地,废东宫曾有立案处,今属于勋府,木川、瑞山等地逆家田庄,亦有折受,种种病民之弊,无异曩时。虽未能永革,请限十年姑停。”启下忠勋府,勋府回启曰:“自祖宗朝,优待勋臣,至有波市坪鱼税赐给之异数。今此罪人田庄,赐与本府,则户曹但当依法,减其徭赋而已,有何贻弊之事?请勿施行。”上许之而仍命泥生处,则勿为设屯。承旨金德𫍯启曰:“曩日病民之政,固非一端,而莫甚于设屯之弊。圣明临御,一切禁断,而不意玆者,旧习犹存。李命俊洞知此弊,有此启达,勋府乃反费辞沮之。罪人田地,固当属公,而亦非尽是权奸之物也。或猾奴横噬,攘夺设屯,或奸民逃赋,冒托成籍。今者元元失望,奸猾吐气,必至如曩日而后已。将使国家取怨于生灵,下辈得遂其侵渔,国家优待勋臣之道,岂在于此乎?”答曰:“尔言是矣。但罪人田庄,未必尽是攘夺之物也。然其中明白有主处,勋府虽已折受,令该道监司从公查出,还给其主。”

7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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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宪府启曰:“高城郡守高用厚,以名父之子,染迹权势之家,物议之唾骂久矣。及为百里之任,又有不谨之诮,请罢职。”答曰:“递差。”

○谏院启曰:“水原府使李景稷,沈酒为事,多失常度。且兼防御之任,必须合符承召,然后始得离镇,而托以觐亲,任其来往,非止一再。其不有国法,恣行妄作之罪大矣。请罢职。”答曰:“李景稷虽无雄伟之量,颇有治民之才,不可轻递。任意往来之事,推考可也。”

○吏曹启曰:“典籍无窠阙,而误以前持平兪省曾塡差,臣等难免不察之失,惶恐敢启。”答曰:“知道。此人非但不识礼貌,避嫌之辞,似有饰非之迹,如此之人,虽不付职,可也。礼貌由台谏出,执法之官,如是无礼,揖让之风,难望复见,本曹难免苟充之罪。今后凡台官,各别择差。”省曾路遇谏长洪瑞凤,不为回避,因瑞凤引避,省曾亦避递,故有是教。

○政院启曰:“臣等伏见,吏曹处置兪省曾之批,天意太露,窃有所未安也。省曾以世曾之兄,绝不染于其恶,故为其所构,久陷囹圄。及遭清朝,国人皆曰可用,而今此不避谏长之事,新进之人,未习朝廷礼貌,而为下人所误之失也。以此弃之,则恐非圣人舍短取长之意也。王者一言,为万世之模范,系一时之劝沮,承此圣教,臣等不敢分付,敢此还入。”答曰:“知道。所谓苟充者,非独为一省曾而言。无揖让之风者,亦非独指省曾而言也。为国之道,礼法而已。无礼无法,何以为国乎?省曾辈之所失虽微,其渐不可长。答吏曹之教,乃所以劝砺之意,实非抑绝之言也。虽然,予深嘉尔等有犯无隐之诚。”付标以下。付标于“如此之人,虽不付职,可也。”十字以下。

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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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咸镜监司李昌庭驰启。庆源府水灾虫灾甚惨,禾谷无一茎馀存。上例下该曹,朝廷亦不动念焉。

○上下教曰:“民惟邦本,食惟民天,无食无民,何以为国乎?予以凉德,叨主生民,日夜惟思,无非轻繇抚字之道。而茫如捕风,民怨益甚,有䩄面目,无乐为君。大扺,安民之道,在于守令之得人;足食之策,在于节用之如何,而惟此二者,俱失其宜,如水益深之叹,固其宜矣。比来,该曹除拜守令之际,率以凡庸幼稚之流补之,民之愁怨,岂不由于此乎?贪虐愚劣之徒,在官一月则贻一月之害;一年则贻一年之害,而况三期、六期之久乎?仲尼有言曰:”苛政甚于猛虎。“苛政行于下,则人君虽有爱民之心,民何由而得蒙惠泽乎?上年水旱相仍,赤地千里;今春逆徒逞凶,八路靡然。虽是寡昧无德之致,亦恐两铨之官,临政循私;方面之臣,黜陟不公;阃外之将,不恤军卒;亲民之官,贪虐是务。言官弹论,或不无过中失实之事,由是贤才抱屈,阘茸登庸。以外方言之,则慈祥恺悌者,或被一土民之诬陷,席未暖而递归;贪婪奸回者,或为同流者之所誉,安卧终年,惟肆其恶,军民困苦,疾视长上,实由于此也。闭户静省,予甚惭痛。继自今,户部节用是务,两铨惟贤是用,勿为内重外轻之政。虽在侍从之列,合于治民者,亦并注拟,期于得人;勿以武士而忽之,勿以文官而滥授,使斯民得蒙实惠。两司台官,其于论人贪、廉、淑、慝之际,亦为博采详闻,俾无失实误劾之弊,足食安民之期,庶几可望。岂不休欤!如有反是者,予必不贷。”

7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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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以李润雨为司谏,崔葕为掌令,兪伯曾为舍人。

○命加洪憙折冲资。时录勋都监,请以举义时守卫本宫人洪憙、具仁重等六人,依举义人例,超付六品军职。憙已为资穷,故只付司直,而特命加资。憙,上之从母夫也。

○宪府启曰:“伏见,备边司请以领议政李元翼,为兵器都监都提调之启,不胜骇异焉。领相虽递体察之任,方在首相之位,则国家大小之事,宜无所不知。兵器打造之事监督者,自当禀议大臣,别立都监,使首相差下提调,使之句管,有若专责一事者然,殊非待大臣之道。揆诸事体,极为未安,其公事勿为举行,当该堂上推考,以治不顾事体之失。”答曰:“体府已罢,则都监称号,似不可已,而既有都监之名,则提调差下,亦不可已也。自当禀议大臣之说,似乎得体。然已为启下,都提调之号,亦非新设之名。仍以此号,检饬不妨,当该堂上不必推考。”又启曰:“洪州囚人权晬、权昤不道之言,既已发露,则所当严讯得情,不容少缓,而究问不严,视同庶狱,逮捕满狱,已近半年,一境疑惧,决狱无期。请本道观察使及前后推官推考。权晬、权昤及参证各人,急急拿致王狱,严鞫速断。洪州牧使柳时会,非但居官不治,阖境怨咨。罪人权晬等,以公州行幸时,支待监官,拒逆不赴,多发不道之言。罪状彰著,而为其推官,究问不严,泛然论报,湖右人心,莫不骇愤。请罢职。”答曰:“依启。柳时会,推考。”

○上下教曰:“天生一世之才,以供一世之用。古今衰乱,不在于世乏人才,只在于求贤之心未至耳。念惟贤者无自售之理,君子有易退之义,苟非公卿大夫及方伯之臣,相与荐拔而登延,其何能熙载而致治乎?古人云:‘劳于求贤,逸于任人。’苟得贤才,何患不治哉!予自忝位以来,尽诚求贤,贤者不起,此无非德薄诚乏之致,予甚愧忸。太平之世,尚且求贤,如恐不及,况此衰乱之极,苟非贤者,何以为国?其令政府及八道监司,体予至怀,搜访遗逸以闻。”

○左议政尹昉、右议政申钦启曰:“昨日,本府郞来示圣教,宵旰忧勤之意,溢于言表。一言一句,无非切中时病。臣等伏地庄诵,仰见圣明大有为之志,愈往愈新,重光祖烈,迓续天命之几,其兆于此矣。圣明首出,万物咸睹,卿士大夫,罔非汇征之彦,而更化一年,治未食效者,良由臣等之庸愚,忝窃三事,不能导宣圣化,倡率百僚之致。忧惶悸栗,不知自处。大抵,今日国事,乃是积衰之馀,有似垂死老人,元气已惫,鍼药虽具,奏功未易,宜乎!圣明之懑然于时月之久也。祭享上供,特命减省,各司冗食,亦既澄汰,则户部之用,不可谓不节,而经费之竭乏,实由于岁入之不裕。然节省之外,幸有浮费之未尽涤除,则令户部一一料理,量入为出,似乎得宜。两铨之官,亦岂不欲罄竭心力,期于得人,而闻见有限,名实相眩,其不能精选,盖以此也。铨曹之请,令宰臣荐举守令者非一,而归于虚套。继自今,申明荐举之法,本曹亦广询博访,必得其望实相孚者,为一成籍,考试身言,且验其既往行事,始为备拟,则差胜于闲漫不省而临政苟拟矣。如有茂才卓行者,则不必拘此例,虽台阁之官,时时补外,使之谙练民事,是祖宗朝规例。在成庙朝,多以侍从,特除外县,未久又授内职,此即汉时玺书征拜之意。圣教及此,诚出于寻常万万矣。夫武士除拜,视东铨尤难。在先王朝,观射取才之规,其道不一,边将擢除,亦由此路,意非偶然。本曹若修举废坠,使众武归于枢辖,则愚劣自别,不患其混淆矣。臣等蔑无知识,诚不可以报塞圣意之万一,而伏睹圣教,不胜感悦,敢来陈启。”答曰:“依启。卿等以忠良辅弼之才,尽心国事,予寡昧方切仰成矣。卿等更加饬劝,使公道大行,颓纲日肃。”

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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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上朝讲《论语》于资政殿。大司谏洪瑞凤曰:“近日闾阎传言,光海时宫人,多数选入云。虽未知其言之真的,此辈之复入掖庭,殊甚不可矣。”上曰:“其然?岂其然乎!”

○平安监司李尚吉驰启言:“本营兵器,经乱荡尽,而道内物力,方困于筑城,措办无计。请他道各官及都监所储兵器,从优下送,以备不虞。”从之。

7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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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正言洪镐启曰:“恭惟圣上,神武冠古,睿智出天,使伦纪几晦而复明,宗主几亡而复存,环东土数千里,凡有血气秉彝之天者,孰不歌诵圣德!而臣之所大疑惑者有之,籍没朴承宗是也。承宗,其在曩日,有贪婪之名,无可观之行,士大夫之稍知清议者,以犬彘视之;郡县之怨若防纳者,以巨盗称之。名虽大臣,人孰与之!臣于承宗父子,非但素昧平生,贱其为人,莫臣之若也。而至于今日,则臣独怜之,是出于是非之天,岂容私意于其间哉!臣未知籍没者何罪也。只是一个贪字,则一个死字,岂不足以赎一个贪字乎?夫革命,何代无之,而有大小焉。若大器移于他人,则虽使时君,有如曩时之失德,前古无比者,上自三公,下至百执事,有或当死或不当死之义。百执事之死,是召忽之死,不当死而死者也。至于三公及诸从班,则皆有当死之义。何者?食其人之食,衣其人之衣,又且朝夕昵侍,为股肱耳目,而及于颠沛也。便曰吾君失德,吾不当死者,此岂理也哉!是则只论其义理之当然,不可以人所难能者,责之人人,而臣未知光海之颠沛也,为光海而死者谁也?只承宗一人而已。人之杀身,高下之不同,有三等焉。太上,成仁取义也。于天下义理,实见得是,实见得非者也,固不取议为。其次,慷慨捐躯也。又其次,知其势之必不能免而自决者也。使尚论古今,等第人物,则虽有高下之不同,而时君世主之褒赏则同,非不知三等之有别,而盖欲激劝千万世之为人臣者也。承宗之死,虽近乎知其势之必不能免,而但其临死之言曰:‘身为大臣,不能导君以正,以至今日。’观其言,不但有从容处变之意,且有省愆悔悟之端,不亦悲乎!即真之初,承宗宜蒙褒赏之典,而岂意有籍没之命也!臣固知殿下以为承宗之奴仆出于民也;承宗之田宅出于民也;承宗之金帛出于民也。出于民者,没于官,则有以慰万姓怨苦之心,而快一时之耳目也。然殿下徒知快一时之耳目,而不暇计激劝千万世之为人臣者也。且不廉,君子之大过,而凡人则无怪;赃污,昭代之大罪,而曩日则常事。殿下知其义,故曩日之或以不廉名者,举皆容于包荒之中,而擉承宗未蒙宥赦之典,不亦冤乎?昔唐德宗欲籍窦参,而陆贽争之;宪宗欲籍杨凭,而李绛争之。窦、杨则只是一贪人,且无如承宗之事,而陆、李二子,犹且争之,则区区之心,欲尽言于殿下者,不欲居于二子之下也。殿下若于臣言,特加细思,则有以谅臣之志矣。伏愿不以人而废言,议于大臣,询诸筵臣,断然还给,千万幸甚。第臣有稽谢之失,请命递斥。”答曰:“勿辞。”

○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上以洪镐避嫌之辞,示同知事郑晔。晔曰:“洪镐乃乡生后进,臣素昧其为人,而以此避辞观之,则似是愚妄人也。承宗贪赃之罪,有加于尔瞻,则没其家财,何害于义,而有若为贤人君子陷于水火,汲汲然挺身救之者。此是是非不明,清议不立,以致此辈各主其见,臣窃为朝廷忧之。自凝则虽有贪黩之罪,不参于庭请,而至于籍没,此则过矣。”参赞官金德𫍯曰:“伏见先儒定论,齐襄公时,十二人死之,而《春秋》不许其死。隋末,三人死之,而《纲目》亦不书其死节,则圣贤之旨,其义明矣。镐之所论,有何知识乎?但其人方在言路,言虽不中,惟在圣上包容也。”上曰:“以承宗自处言之,则有间于尔瞻,而其死不过自知不免而已,非为其主而死也。况其贪黩,反甚于希奋、尔瞻辈乎!”

○以朴炡为执义,李植为应教,赵䌹为木川县监。䌹为人刚介,志行简洁,以学行被荐,超拜字牧之任。

○上引见都元帅李弘胄,曰:“卿受任有日,有何料理?”弘胄曰:“西关之事,下去后,方可经略,随事启闻,而大槪今年不为添防,边上只有七千之兵,至于粮饷器械,尤为无形。三南兵器,运在江华者,可以取用。而如李曙所贸火铳,亦优数入送何如?”上曰:“李曙所造,虽不可送,釜山所贸,则可没数取去矣。”弘胄又曰:“近以毛兵之扰害清北,江边之民,移入内地,如义州重镇,亦残败无形,其他可知。”上曰:“此则无可奈何。然善为抚摩,则民心必镇服矣。”

7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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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谏院启曰:“正言洪镐引避而退。昔汉昌邑王之废也,诛其从臣三百馀人,而王吉以屡进规谏免死。晋张华之死也,人以既知不可,何不早退责之。承宗有张华之爵位,而加以姻戚,无王吉之规谏,而随以纵臾。《春秋》所谓致乱之臣,死不偿责者,正指此辈也。特以与尔瞻角立,不助凶逆之势,容有可议之迹,而贪赃没官,亦出一时劝惩之举,初非援以逆例而用律也。洪镐所论,颇有过中之语,而既尽所怀之达,有何可避之嫌?请命出仕。”翌日,大司谏洪瑞凤以下,以处置请出,物议愤激,难免昏谬颠错之失,引避。宪府以为:“承宗贪纵误国,死不偿责之罪,国人所共愤。正言洪镐敢逞臆见,伸救承宗,至请褒崇,其言之怪妄甚矣。洪瑞凤等既以其言为非,而敢请出仕,论议苟且,是非颠倒。并请递差。”又启曰:“伏见正言洪镐前后避嫌,蔓辞放语,满纸张皇,无非伸救承宗。至以还给籍没,褒崇死节为请,世之稍有是非之心者,无不痛承宗奸贪误国之状。数其罪,必伯仲于尔瞻、希奋之间,岂料褒崇之语出于士夫之口哉!承宗凭肺腑之势,任鞫狱之责,请压沙十三岁稚儿,以构咀咒之祸;请令军士卫立慈宫,而禁外人,以启幽废母后之端。其纵臾肋成之罪,去尔瞻者几希矣。至于罔利黩货,不遗锱铢,贿赂辐凑,贪赃狼藉,抑有甚于尔瞻。前后罪恶,足以召乱致祸,则设使临乱忘身,捍卫君父而死,犹不足以偿其罪,与自经于沟渎者无异。况脱身逃窜,势穷力蹙,知其不可免,而自决者乎!且其财货之塡溢于其家者,无非浚生民之膏血,而不止于窦参之匹帛,有甚于元载之胡椒,则没入公家之举,少无可议之事,而为此讼冤,犹恐不及,视若贤人君子之枉被罪名者然,以此为告君之第一义,其心所在,虽不可晓,而镐之为人若是,非愚惑则躁妄也。承宗临死之言,自掩己过,归罪于君,狡黠诬人之状,尤可灼见。镐以承宗巧饰之言,谓之悔悟而深悲之;镐之蒙愚至此,诚可悲也。其所论荒杂无伦,出于不识义理之致。镐以乡曲新进,初拜谏官,以罪恶难贷之人,为死节之忠,为激劝后世之标准,其背经训、蔑国法,轻视朝廷,不有公论之罪大矣。不可以方在言地而饶之。请罢职。”答曰:“依启。洪镐言虽愚妄,职是言官,只递差。”再启从之。

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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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赏举义人未参正勋者,有差。时录勋都监启曰:“举义人等名数甚多,不可尽录正勋,将录原从一等,而其中又有功劳表著者,不可不论赏。故撮其表表六十四员,别单书启,伏惟睿裁。”答曰:“并加资,资未穷者,升授实职,或赐田民。”兵曹以为:“堂上已上,则当次次加资,而但堂下官,资虽准而未经四品者,并陞堂上,似为过重。且与力战扈从人等论赏,规例不同,更为启禀。”答曰:“举义之功,欲比于扈从之劳,是不识轻重之言也,依前旨施行。”

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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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上下教曰:“比来,待武士太薄,言之者,必以麤鄙称之;目之者,必以无识指之。彼麤鄙、无识之流,虽听此言,固所甘心,其中才智出众,廉洁过人者,亦未免混被侵侮,则不亦困且冤乎?平日之待,若是其薄,而至于危乱,则束之于行阵之间,责之以死不旋踵,此岂王者之政也?武士固国家之爪牙,如无爪牙,国不为国也明矣。予闻,祖宗朝,待之甚厚,恤之甚勤,或授以六卿,置之银台,死则或亲吊其家,而抚恤其子孙,岂非美事乎?以今春讨逆之事言之,惟我将士,转斗千里,杀身殉国,此岂非祖宗厚恤之馀泽乎?其令该曹,通政以上武士中,择其聪明有才局有远识者,注拟亚卿及承旨之望;通训以下,交差寺正郞僚之任,使展其才,视武臣,勿后于荫官。噫!古语云:‘文武并用。’长久之道,此岂偶然!’

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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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以李显英为大司谏,李植为司谏,尹顺之为正言,李景奭为正言,李润雨为校理。

○咸镜监司李昌庭驰启言:“稳城有水旱灾,疠疫红瘢,一时并炽,死者过半,旱蝗亦甚。请预讲赈救之策。”从之。

○掌令崔葕上疏,略曰:

殿下拒谏,甚于曩日,以疲软之臣,当拒谏之日,思效一言,以动天听,岂不难哉!第未及一年,政令多失,仁未济物,武不胜奸,怀保之泽,屯于子民;弹压之威,蔑于御下。逆臣乘隙,旋即亡灭,此乃天幸,岂由殿下之睿算,而建中恢之业哉?还宫之后,罪己之言,未下于天门;宫壸细琐之令,屡闻于臣僚。所忧者,绫原君之乏田;所患者,公主之靡家。顷者枭示宫奴,睿断而不疑;今者庭役内奴,台请而不从。顷者蠲除繁赋,颁教于八方;今者剩定牟米,督捧于细民。其他种种,难可尽达,而臣窃怪讶者,殿下奋义靖难,无竞武略,而至于今日,徒尚宽仁,当死不罪,奸慝不惩;当断不断,痼弊不革。委靡不振,纪纲荡然,前后不同,有若二朝廷焉。此诚何故而然欤?近日三度备忘,俱见救弊之嘉猷,图治之急务。然以臣观之,殿下徒有图治之名,而实无图治之诚也。惟愿为国以诚,图治以实,广开言路,振举纲维,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远方之士,竭诚陈疏者,毋徒曰省疏具悉,而采择其可用者;诸臣之设策陈计者,毋但令该曹回启,而审察其可行者。政涉病民,必袪勿疑,言及便民,必从勿违,无为苟且姑息之政,则盘石炎火触碎犯集之效,伫见于今日矣。昔卫君之奔而复国也,迎于境上者,执手而与之言;迎于郊者,颔之而已,言其骄怠之易生也。窃恐后日不如今日,则殿下生民之忧,庸有极乎毋谓今日无忧,深以卫君为鉴,而毋忘锦江,幸甚。

答曰:“仁不济物,武不胜奸之说,尔言诚是。所谓所忧绫原之乏田者,未知,指何事而言耶?为人君者,当此危急之秋,不以国事为念,惟以弟田为忧,是不识轻重者也。然昆弟之间,至情所在,虽以家贫为忧,固无害于教化矣。疏辞,当体念焉。”

○幼学黄尔征、黄裒、洪命一等上疏曰:

臣高祖臣廷彧,历事两朝,荣宠罕比,位跻峻秩,名载勋书,而抱冤穷泉,不得瞑目,则非但在子孙为无涯之痛,其于国家,亦未必不为欠典矣。若其被诬受祸之由,则前已略及于疏中而且录上,当初所呈庙堂之文,已经睿览,则其间曲折,圣明固已洞烛矣。大槪不过以驰檄之际,语侵当路,故适此事会,以作修郄之地,乃就文字之末,去其真状,只出假状,誊书请罪,眩乱真伪,为言官者,承其风旨,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已。至为私护姻戚之语,上撼宸听,宣庙嫌其言逼,遂命远窜,而不得白其冤焉。其所周旋委曲,不过为保全王子于虎狼之口,以不负受委之责。至于与贼抗辞不屈之状,贼酋移怒于八岁孙男,支解之,同时被掳诸人之所目睹也。且真假两状,只是军中行诡之事,虽使假状,即为真状。既曰日本将军清正云,则所谓关白殿下,乃彼贼自称其主之辞,非自我直状之比,固不乏为罪,况乎露其诳示之假状,匿其上达之本状者乎!假状亦非本文,而誊书以送,故峻其语,倂与王子手札谚书密通者而廋之。呜呼!人心之巧且惨,乃如是耶?宣祖大王洞烛无馀,其在谪中,每称其冤,四赐食物,三命放释,下教曰:“黄廷彧非予之功臣,乃太祖之功臣也。”眷顾之意,如此其切至,而终为一种之论所沮,使成命不行,此亦命也。宣祖赐诗若干首,幸脱于壬子酷祸之馀,得留今日,则岂非天其或者导达我圣明,以成宣祖之遗志乎?扇面宸墨,有非闾阎私藏之宝,故并为奉进,倘蒙睿览,可知宣祖圣意之有在。伏愿湔涤罪名,复其原爵,则泉下之魂,庶乎无憾矣。

上下其疏于禁府。判府事李廷龟、金瑬回启曰:“廷彧之事,但以状启中称关白殿下为罪案,局外之人,或有疑而怒之者。厥后廷彧之供辞及上庙堂文出,而始知其所云臣字、其所云殿下者,皆是假状,而乃彼贼自称其主之辞,上达本状及王子手札,自有别件,而皆寝不达云,其称冤宜矣。八岁孙儿,支解于眼前,则不臣之状,亦可见矣。宣祖赐诗宛然犹在,烛其冤状,而思欲开释之意,溢于宸章,先王遗志,盖可知矣。圣上御极,幽冤毕伸,光国元勋,独被黯昧于九泉之下,疏内辞缘,似当依愿,而不取擅便,请议大臣。”左议政尹昉、右议政申钦议曰:“廷彧当初状启,有真、假两件,而卒受黯黮,非先王之意也。观廷彧上朝堂书,则被诬可见。圣上御极,无幽不烛,无冤不伸,而独廷彧之目,不瞑于泉下,请依本府公事,伸理复官。”上从之。廷彧字景文,号芝川,长水县人,翼成公喜之后也。器宇峻整,博洽群书,能文章。明庙朝登第,历敭三司。宣庙朝,策光国元勋,典文衡,位至长溪府院君。辛卯罹士祸,罢官家居。壬辰之变,受命护王子,入北道,遇叛民,陷于贼,贼以王子一行,置军中为质。及天朝与贼通和,遂归之。辛卯贼书之来也,廷彧方主兵柄,与大司宪尹斗寿,倡为陈奏之论,已忤当路。又以两湖檄文中,秦桧、国忠之句,尤被其切齿。至是,以危法中之,窜吉州。宣庙知其冤,至赐御制诗。其诗曰:“瀚海风尘暗,间关保护功。愧予情未报,冤子泪先红。世事浮云外,孤城叠棘中。是非应有定,还玦岂无终!一别幽怀未易开,浩然闲卧子陵台。从来宦海瞿塘险,莫恨人言市虎来。”命放归田里。其后恩宥又至于再,而辄有尼之者,竟卒于田里。年七十六,抱枉不伸者,殆三十馀年,至是,伸雪复官。

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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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

○西平府院君韩浚谦上箚,辞留都体察、备局堂上及纂修堂上。答曰:“省箚,具悉卿意。此非权威所在之任,卿勿辞之。”

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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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

○弘文馆直提学赵翼、校理李润雨、正字李行远等上箚,略曰:

伏见宪府所启,以前正言洪镐言事谬妄,请罢蒙允矣。镐之愚妄,诚如所论,固不足言。然凡论人是非功罪,须爱而知恶,恶而知美,轻重不差,人心乃服,而被罪者,亦无辞矣。承宗在往时,与尔瞻角立,尔瞻每以起狱杀人为事,承宗每欲救解。至于辱及慈殿之论,承宗则与尔瞻相反,终不助其凶逆之计。此则承宗之异于尔瞻等诸贼也。然光海悖逆,前古所无,承宗身为首相,无所匡救,又有逢迎纵臾之事。断以王法,则不能匡救之罪,固无容于诛矣。虽为废主捍卫而死,是乃致乱之臣,死不偿责,况死非为废主,自无可褒之节,而其罪则乃人臣之大罪,镐乃欲以其死掩其罪,人之愚昧不识,有如是之甚者乎!然至于罢职,则臣等窃恐其过矣。盖言官,以言事为职,镐之不识事理,固不可仍在其职,而不害为有怀必达。盖见承宗自经而死,遂疑可褒,而不知其死,不足与蔽惑之甚,非心术之罪也。国家之患,莫大于言路杜闭,为国之道,要使咸得自陈。今镐愚妄如是而见容,国人咸知朝廷不罪言者,各得自尽而无所惧矣。请还收洪镐罢职之命。

答曰:“依启。箚中所谓尔瞻起狱杀人,承宗则每欲救解云者,是诚何意也?尔等未能详知而有是言耶?夫承宗虽不力主废母之论,阴嗾奸人,起狱杀人,与尔瞻少无异同,而尔等之论,若是其不明,极为可怪。尔等,今后勿为如此之论。”

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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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以权盼为都承旨。盼为人精明,长于吏治,而曾在昏朝,身参庭请,自知清议之不许,力辞乃免。睦大钦为同副承旨。

○政院启曰:“因湖南儒生陈疏,该曹启请革罢诸宫势家免税,而有勿施之教。臣等窃念,诸道免税,虽曰流来之规,必有定限,岂如曩时之遍满列邑,罔有纪极者乎?奸猾之辈,狃于旧习,百计钻刺,必欲复之。此教之下,非但生民失望,日后无穷之弊,不可胜言,所关非细,不敢不启。”答曰:“废朝免税等事,革罢后,势家屯田复设与否,予未能详知。诸宫则别无旋复之处,而户曹不为措辞,泛然以一切革罢为启,是罔民之言也。八道士民得闻免税田革罢之令,而终无革罢之处,则民谓国家如何?尔等徒知革罢之为美,而不识其间曲折矣。”

○大司宪郑晔上箚曰:“即见玉堂之箚,则请还收洪镐罢职之命。其优容台阁,以来言者之意,固非如臣浅虑之所及也。臣当初论启时,亦欲只递,而但镐之轻朝廷、蔑公议之状,不止于其言之怪妄而已,不可与洪瑞凤等一例请递,故论以罢职矣。虽言官之言,苟有营护罪恶,眩乱是非,则岂可以言官全贷之乎?承宗之去尔瞻,一间耳。若使如洪镐者复据言地,图救尔瞻,则亦可诿以台官而宽其罪乎?况自癸丑以后,助成大狱,使祸及慈殿,且至园陵者,非承宗乎?入则逢迎媚悦,极其狡诈;出则攘臂奋髯,归罪尔瞻,尔瞻所罗织者,承宗必救解之;尔瞻所救解者,承宗必罗织之,送为轩轾,迹虽似异,而及尔瞻势危,攻之者四起,则承宗之援尔瞻,犹恐不及,合为一体,牢不可破,与尔瞻相反者,果若是乎?玉堂之为承宗喋喋,其亦劳矣。玉堂公论所在,而其意如此,识见之不明,何足责洪镐乎?臣既为所斥,虽使力疾复出,不过纷纭避嫌。请命镌改,以便公私。”答曰:“玉堂之请收罢职之命,诚美意也。不可以后弊,非其所论也。至于论承宗之罪,则有同聋瞽之说,此必识见不明之所致也。承宗,前因洪镐之愚妄,偃然为死节之臣;后因玉堂之识见不明,又为仁慈之人,此诚承宗之福也。玉堂识见,若是其不明,草野之人,不足深责矣。卿其勿辞。”

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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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

○大司宪郑晔启曰:“臣论启洪镐,请罢其职,而玉堂欲宽邪论者之罪,以此为廓言路之计,不几于抑正议而廓邪论者耶?臣谓承宗与尔瞻相近,故论罢洪镐,犹以为末减,玉堂谓承宗与尔瞻相反,故歇看洪镐,至以罢职为太重。此所见之终不得相合者也。承宗之罪恶,蚩氓愚妇,莫不愤骂,以往来乡曲,无路闻知,为文过之辞,玉堂主公论者,曾不如鼎铛之有耳耶?臣浅虑短识,论议失当,因此论镐一事,纷纭至此,此无非如臣见轻者,冒长言地之致。请命罢斥臣职。”执义朴炡、掌令崔葕、郑基广、持平李景容、辛启荣等,亦引避。谏院以为:“洪镐肆为怪妄之论,眩乱人听,不可以言官而宽贷,呶呶伸救,自有其责,并请出仕。”谏院又启曰:“洪镐怪妄之论,不足挂于齿牙,而承宗之势穷自决,籍没之在法应行,已尽于宪府之启,今不必渎陈,而三公及诸从班,则皆有当死之义云者,尤为乖戾。上可以贼天理,下可以惑人心,非徒得罪于一时,抑亦起疑于后世,充其罪,则岂止罢职而已?第以天地有包容之量,狂瞽有可恕之情,止为末减之请者,初非过激之论也。经幄之臣,讲明义理,恢张公论,是其责也,而抗章呶呶,为镐分疏,徒虑言路之或梗,而不觉邪论之病国;但念罪言者之不可,而不知辟横议之为急。沮格已定之台论,请寝已下之成命,论议之颠错,莫此若也。请弘文馆同参上箚之官,并递推,洪镐依前旨罢职。”答曰:“玉堂虑其言路之杜塞,上箚论辨,是诚美意,无可罪之失。洪镐罢职之命,既已还收,决不可更罢其职,并勿烦渎。”玉堂递推之论,再启,乃从之。

○司谏李植,以曾在铨席,误荐洪镐,引避而出。

○工曹参判金庆征杖杀军官,陈疏待罪。上答曰:“今后以此人为戒,慎勿滥用刑杖。”宪府请令有司依法定罪。后刑曹照律以启,上怒其持两端,命下判书李时发于吏,且令改照律。宪府,又以政院捧入庆征之疏,请推。

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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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上引见左赞成金瑬。瑬曰:“臣忝在勋籍,心常惶惧。臣之子不肖,至于杖杀军官,臣甚惶恐。必治如臣子者,然后纪纲可立,国法可行。”上曰:“予不见卿久矣。必有所怀,宜尽陈之。”瑬曰:“近以洪镐事,有一段纷扰,不可不明者义理也。义理不明,则国不得为国,人不得为人。镐之启辞有曰:‘昏朝革命之时,三公侍从,皆当死之。’此一款,必分释,然后义理可明。隋炀帝时,非无死者,《纲目》不许其死节,岂有为匹夫死节之理乎?不罪言官,乃所以开言路,而若言官作邪说,以乱国是,则亦岂可有所容贷也?臣每欲和协朝议,而此事则系国家兴亡,不得不明辨也。”上曰:“渠无知识,以为既事其君,当死其君,故以承宗为死节而有此言也。此乃识见不明之所致,何足数也?昏朝既无可为之势,则退去可也。虽不得退去,谏而死之可也。虽不得谏而死,反正时,死于阙中可也。虽死于阙中,亦不过为召忽飞廉而已。见玉堂辨承宗之语,果知其所见之不明也。”瑬曰:“谏院初未免泛然看过,终乃觉悟,而宪府只斥承宗不知明此一款,恐未尽也。”上曰:“镐盖以君臣之义为重,而所见之不明,如是矣。承宗之逃走而死,人莫不知之,一人之言,其能眩乱是非乎?”瑬曰:“前者,以仁城事,大臣诸宰,皆请处置,臣与李贵所论无异,而贵遂与郑经世起一闹端,臣之所失,与贵何间?”上曰:“古语云:‘出乎尔,反乎尔。’我既为过情之言,则其可以人过情之言为咎乎?”瑬曰:“经世所见甚误,至谓物来顺应,真是妄发也。”上曰:“其意以为,必待罪状现著,而为之处置耳。”瑬曰:“须及未然之前,善处可也。”瑬又曰:“臣闻废朝内人,多有还入阙内者,至于出入纷纭,无异曩时云。窃闻先王朝,内外甚严,不得出入,必以礼法防闲,可无如此事也。”

○庆尚监司李敏求驰启曰:“更化之初,首罢京妓,远近莫不拭目。今为慈殿丰呈之礼,旋有召集之令。一年之内,或罢或设,远方之人,未谙事理,风闻致讶,易惑难晓。况帝王之孝,宁亲为上,悦豫之道,岂无其方,而为此郑卫之乐,大失中外之望乎?既有区区之虑,不取以藩臬自外,冒死越陈。”礼曹回启曰:“我国素多论议,有司莫适所从,是实朝廷不尊之致。慈殿十年幽废之馀,有此复位之庆,称觞上寿,情礼之所不可已,以一藩臣所见,遽停大礼,亦似颠倒,惟在上裁。”上曰:“勿施。”

○宪府启曰:“罪人李涏,本以阴邪无状之人,风附贼臣,担当凶论,当初流窜之典,已为末减。旋蒙疏放,得归田里,则所当省罪,敛迹之不暇,而复肆旧恶,不顾国法,谋夺臧获,侵及近境,私系村氓,毒遍邻里,蔑视土主,恣打公差,种种悖恶之状,不可殚举。请亟远窜,以严国法,以除民害。”答曰:“中道付处。”

○工曹参议张显光在乡,陈疏辞职。上答曰:“省疏,予甚缺然。因予诚意浅薄,终不得使尔动听,静言思之,有䩄面目矣。近欲召来,而时气方热,似难上来,故未果耳。尔其体予至意,勿为控辞,待秋上来,以副予如渴之望。”

○命给死节人朴永緖之母廪料六斗,月以为常。

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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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咸镜道六镇,大水大风。监司李昌庭驰启以闻。

○谢恩使书状官蔡𥙿后,行到平安道,称病不行,以冬至使书状官洪霫,移差以送。复以金德承为洪霫之代,追及使行于安州。

○以郑宗溟为司谏,李植为应教,郑广敬为礼曹参议。

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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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特进官李贵启曰:“洪镐有大臣、三司、从班当死之语,此一款,不可不严问。金瑬则以为当远窜,李元翼则以为此论甚骇,虽不深治,还收罢职则不可云。”上曰:“愚妄所致,似无他意。赵翼之事,尤可骇也。鼎铛尚有耳,岂不闻承宗之事乎?”贵曰:“赵翼身在乡曲,不得闻知故也。”贵又曰:“《栗谷文集》、《圣学辑要》,前已刊行于黄海道海州,学问渊源,为政得失,备在此书。令本道印出以进,燕闲之馀,倘赐乙览,则必多裨益之事矣。”上从之。

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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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上下教政院曰:“都元帅李弘胄处,良马可合战阵者,择给。”

○黑云一道如气,起自艮方,直指乾方。

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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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上朝讲《论语》于资政殿。领事申钦曰:“左议政尹昉、都元帅李弘胄,皆欲登对,来待阁门矣。”上命注书传言,使之入侍。昉曰:“臣近待张晩还朝,并期登对,而张晩不来,元帅辞陛已迫,秋防正急,多有禀定之事,故敢请入侍矣。李时发将往江华,来诣阙下,亦令入侍何如?”上许之。上语昉等曰:“张晩招之已久,而尚今不来,所患未知轻重,而其于分义,如何?”昉曰:“平安兵使李守一,顷日筵臣建白请递,未知当递否乎?”上曰:“前日下去时,予已知其无意于防守之策。无事时,使之抚恤军卒,则犹可也;若使之担当于危乱之际,则非其材矣。”昉曰:“郑忠信可代守一之任,而此外亦有可荐之人,自上择送似当。”上问:“谁也?”昉曰:“张晩言南以兴亦可矣。”钦曰:“以材器,则当用忠信;以地望,则当用以兴矣。”上曰:“元帅之意如何?”弘胄曰:“似当先材智,而后地望矣。”上曰:“真是可用之人,则何论门地之高下乎?鞍岭之战,亦为先登云,忠信可合此任矣。”时发曰:“臣今方往江华,而峙粮无策,前闻李曙之言,则各司奴婢在于户籍,而不入收贡案者,几万馀名。今方查出,限年收贡,以为本府积谷之资云。此言甚当。”上曰:“卿其下去,量处。”

○上下教曰:“前元帅张晩出师之日,推毂以送,待之非不厚也,而歼贼之功,仅成于庙社沦没之后,其时自京出征将士之庸劣,诚张晩之福也。且元帅之任,所系甚重,而不为交符,令军官,偃然上送兵符,欲讥军务。下谕召之,则又托以病,终不上来,是何道理也?予甚惊怪焉。从重推考,以惩其慢蔑朝廷之罪。”

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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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以郑经世为都承旨,洪瑞凤为副提学,崔𬀪为承旨。命以永宗万户李顺命为绫城县令,褒善治也。

○宪府启曰:“庆尚右水使严愰偸窃官谷,至于七百石之多,现出于东莱府使金致之报。赃污之律,三尺至严,请命拿鞫处置。”上从之。

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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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同知事郑晔曰:“伏闻内奴作队事,兵使已为成册,而自上送内司书员按察云,不但于事体未安,必有后弊也。”上曰:“非为按察也。当初使抄三分之一,而似闻有加抄处,故使之闻见而来矣。”晔曰:“既令兵使作队,则岂可更令内司之人按察也?且伏闻,顷者沈器远,以僧徒差帖,勿令内司句管事陈达,而未即蒙允。虽或未能自断,宜明言其曲折,毋令下情郁抑也。”上曰:“摠摄住持等任,并令自礼曹差出矣。”

○以咸镜监司李昌庭驰启。上下教曰:“六镇饥馑疠疫之馀,又被无前水灾,民无可生之道,极为矜恻。赈恤之策,备局预为料理,俾无流离饿死之患。”备边司回启曰:“六镇水灾之惨,振古所无。本处仓储,元来不敷,又无邻近移粟之处,令户曹或运他道之谷,或减应纳之物,以活民命。”上从之。

○以金德𫍯为兵曹参议,全湜为参知。

○命停御营军五百名,更番侍卫之令。以军资匮竭,备局请之也。

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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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全罗道顺天等邑大水,漂没庐舍三百馀区,人畜亦多渰死。监司李溟驰启以闻。上下教曰:“今见此状启,顺天等三邑,酷被水灾,哀我民生,饥馑之馀,又遭无前之变,予甚矜恻,当食不宁。其令本道监司,渰死之民恤典举行,生存者曲加赈恤,俾免饥馑死亡。且令该曹,应行事例,亦速举行。”

○吏曹参判崔鸣吉上箚曰:“夫仁政,必自经界始。经界不正,则赋役不均,虽有爱民之心,而民不被其泽矣。国家癸卯量田之后,今已二十馀年。且经昏朝,奸伪恣行,新起者不载田案,载案者率多陈荒。该曹据结而责赋,守令按簿而督征,劳逸既殊,怨苦益深,流亡日继,逋欠日滋,岁入日缩。今若不为变通,终至于国不为国矣。曾见度支沈悦论及此事,则悦之意,亦欲令各邑先自打量,然后分遣御史,抽栍摘奸。臣深叹其法之简要,谓当朝夕颁布,今乃不行。我国之人,喜相推诿,主张不力,迟回迁就于议法之初,颠倒变更于颁令之后,唯在圣上裁度便否而处之尔。苟能持一切之法,不挠于豪势,不夺于私爱,则何法不行,何令敢违?臣谓办此一事,则号牌不劳而行。均民在此,裕国在此,岂不重欤!况今田事稍实,境内稍安,此诚不可失之几,而若迟旬月,则已有后时之叹。伏愿特准该司之请,断然行之。亦令庙堂,博采群议,俾无追从变更之患,幸甚。”答曰:“箚辞,从当量处焉。”

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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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特进官申景禛曰:“靖社录勋,群议以为,不参于弘济院者,不宜书启,而尹璛已蒙赏典,则如具仁基,自初知谋而尚未蒙赏,恐不均于酬劳之典矣。”上曰:“仁基之参谋,与尹璛有间,而其时适又下乡,不参于十日之会,到今论赏,恐启希望之弊矣。”

○遣史官,往视于成均馆,儒生在泮者,才二十九人。仍令殿讲,赐居首者直赴会试,其馀十一人,给分赏赐有差。

○遣承旨,往视于典狱在囚者一百二十二人。上曰:“近日刑曹不为坐衙,使狱讼稽滞,极为非矣。堂上、郞厅,并推考。”

○夜,流星出奎星下,入坤方。

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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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忠勋府请于青原君沈器远父丧,依宣祖朝旧例,施助哀之典。上从之。

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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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谏院启曰:“台谏频得入侍,乃是盛世之美事,而书启不如面陈之详悉,每当临筵之日,城上所以启辞诣阙,则直入启达事,曾于上年,已有成命,而一番登对之后,旋即废阁。请自今,台谏所启,若与开筵时相值,则依前旨,直入启事。”上从之。

○大司谏李显英、司谏李明汉、献纳郑百昌等上箚曰:

伏以,向者筵臣,以光海时宫人,备数还入者,严加禁斥,累次陈启,即蒙允可,而至今闾阎间,此言犹不止。言之虚实,固不可知,既有所闻,不敢不达。所谓光海时人,非必谓其时用事人也,不过夤缘隶籍之人也。亦非谓近日亲近左右也;不过掖庭服事之辈也。闾阎新选之徒,皆不闲于宫禁,谙熟解事之人,必有要于使令,虽有一二备数,固无所妨。但念此辈,久染秽俗,邪僻成习,耳闻目见,无非乱政之事。离日正中,阴沴自消,幺麿小奚,虽不足恤,而十薰一莸,犹能乱臭,积渐浸润,滋蔓必矣。臣等此言,实虑远防微之计也。伏愿圣上,深思猛省,有则斥之,无则戒之。且闻内人,时或有私自出入云。虽未知以某事向某家,而瞻聆所及,似无异于曩时。祖宗朝别作一室,为内人澣濯调病之所,俾不得私还其家云,严裁内外,正肃宫阙之意,至矣尽矣。欲法尧、舜,当法祖宗,自今以后,严立科条,内人出入者,一切禁断,使清明之地,无小颣疵,幸甚幸甚。

答曰:“箚辞,当体念焉。”

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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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特进官李贵曰:“当今之时,莫如先行号牌。若不行此法,民皆逃役,无以为国。反正之初,即为设施,则可以竣事于数月之内,而既已差失好会,今则人皆袖手度日。若以骚屑为虑,则先行于士族,次之以良民,又及之以私贱,则事有次第,自然成就矣。必须断自圣衷,行之勿疑。”上曰:“号牌欲为量时而行之,故迟迟至此。今年则似不可猝行矣。”贵曰:“南汉筑城,国之大计,而沈器远适遭父丧,臣意则以大臣一人句管责成,加出副使,使之料理,则自然完就矣。”上曰:“令备局,速出其代。”

○摠戎使李曙启曰:“畿辅军兵作伍之事,一如两西团束,则事甚顺便。或云治兵之法,分数为先,正军作队,军政之不可已者。或云正军之役,元来最苦,虽无作队之事,流亡殆尽,又加无前之役,则势将难保。况于镇管有旅帅队正之法,祖宗成宪,不可卒变。且诸色军兵,劳逸悬殊,宜随其番次之踈数,定其多少,并令庙堂商确议定,以便奉行。”备局移兵曹,覆启曰:“李曙平日,熟知军旅之事。今当畿兵作队之日,欲并与正军而作队,其所筹画,极其详尽。姑依其启辞,诸色军兵,分八番作队,试观军情便否,更议定式似当。”上许之。

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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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以朴炡为应教,郑弘溟为校理,沈命世为工曹参判,兪伯曾为执义。

○谏院启曰:“蠧民之害,莫甚于奸吏。通津书员梁南、梁春天等,曾在昏乱之朝,附会贪虐之官,剥肤椎髓,渔夺无艺。反正之初,将绳以徙边之律,而百般图嘱,故缓其狱,竟知不免,公然逃走。及逢变乱,图纳马匹,以为幸免之计。此而舍之,何以惩恶?伏见圣教,以不可失信为教,岂可以一时小信,废金石之典乎?请依兵曹公事,依律处断。”答曰:“因变乱疏释,非无故废法之类,信不可失,勿为烦论。”先是,梁南、春天等,因县民呈诉,系狱已久。适变时,金自点使之纳马二匹,给其褊裨,启请放释,人皆言其无忌惮。至是,兵曹判书金尚容启曰:“全家罪人,不可以二匹马而得释。如是则徙边之律,独行于贫民,而不及于富人。金石之典,自此而坏乱矣。”上以不可失信为教,故谏院论之。

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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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上下教于政院曰:“昨者宪府,以微细之事,刑讯明礼宫掌务云,极为可骇。俗语曰:‘投鼠忌器,鼠近于器,尚惮不投。’况慈殿所属宫家下人乎?台谏既为一国之纪纲,宫家下辈如有奸滥,则随事纠正,乃其职也。然至于上殿所属之人,则事体自别,而无端刑讯,以惊慈听,非但有欠尊敬之道,其于予心,亦极未安。今后如此之事,十分慎戒之意,言于宪府。”承旨洪命亨、崔𬀪启曰:“臣等伏睹下教,明礼宫掌务,既为慈殿所属之下人,而被讯于法府,投鼠忌器之喩,固为至当。第念法府之任,纪纲庶政,作奸犯科之人,无论宫府,所当纠治。况所谓明礼宫掌务,狃于郑梦弼之馀习,敢做图书文字,横行畿邑,侵扰民间,瞻聆所及,莫不惊骇。法府之摘发刑讯,乃其职也。揆以事理,岂有所未安哉?今若以十分戒慎之意,下于宪府,则窃恐台官沮丧,下辈增气,曩时横恣之习,将复见于今日,其为未安,孰有大于是?臣等待罪喉舌,不敢奉行,谨以奉还。伏惟圣明,更加三思焉。”答曰:“无更思之事,尔等任意为之。”又下教曰:“近来,政院不识事体,凡下教任意还入,极为骇愕。入直承旨,并推考。”

○搜银御史金时让驰启曰:“近来参禁虽严,而既是厚利之源,市井之冒赴者甚多。今此谢恩使之行,臣驰到乘舡处,搜检禁物,则松京人金得吉,称以军官,所挟银子现出者,四百馀两;商贾李福、朴许龙等,亦为称一行奴子,而知几潜匿,终不得括出。金得吉囚于郭山,被捉银两,照数留库,以待处置。”云,而朝廷终不正其罪。

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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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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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癸未,上朝讲《论语》于资政殿。领事尹昉曰:“三南检察使,尚未差出,事多解弛矣。”上曰:“检察之任,使刑判句管可也。”昉曰:“时发虽管江华,可以兼察矣。”昉又曰:“目今保障之地,莫如江华。通三南漕运,接中朝海路,若备舟师,则可无患于缓急矣。”上曰:“地利不如人和。若不得人和,则天堑不足恃也。”讲罢,引见轮对官。

○掌令郑基广启曰:“顷见京畿监司状启,则明礼宫奴子,敢做图书文字,作挐外方云。宫奴纵恣,侵渔外方,是向者亡国之事也。前车既覆,后车不戒,则岂不寒心哉!况城狐社鼠之祸,匪今斯今。若谓之忌器而不敢紏正,履霜坚冰,乱亡随至。刑讯其稤奴,实出于防微杜渐之戒,今承严教,势难在职。请罢斥臣职。”答曰:“尔言过矣,勿辞。”掌令崔葕亦引避。宪府启:“以宫奴作挐外方,明白无疑,则囚禁刑讯,诚得法府之体,并请出仕。”答曰:“郑基广既有所失,似当递职,而但恐慈殿以为未安,故依启。”

○谏院启曰:“封还内旨,古之美事也。近来政院,颇有此举,识者咸以为盛世事,而伏睹下教,辞气太露。至于特命推考,固知事涉慈宫,圣心有所未安,而王言一播,所关非细,请益恢弗咈之量,承旨推考,亟命还收。此后事有不合奉行者,亦许随即封还。”答曰:“依启。承旨不识事体之失,不可不惩。推考还收事,不允。”后累启,乃从之。

○备边司以西边防御踈虞,请两西军卒辛酉出身,没数入防。从之。

8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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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礼曹判书李廷龟曰:“昨日下教有曰:‘宫禁若有可纠之事,则台谏纠正,乃其职也。’而旋降严旨,至以承旨封还。又有推考之命,甚为未安。”上曰:“事关存亡,则政院可以封还,而如非重大之事,则续续封还,无乃有伤于事体乎?”特进官张维曰:“政院,古之门下省也。若有未妥之教,则必皆封还,乃其职也。宪府推治伪造之人,亦其职也。举职之人,乃反咎责,则此后谁敢为国家,举其职乎?”上曰:“郑基广之避嫌,至有城狐社鼠之说,似为过矣。”维曰:“所谓掌务云者,凭借纵恣之弊,慈殿必不能洞烛,殿下尤宜柔声进谏,使慈殿洞知其间作弊之事也。”

○刑曹判书李时发上箚,辞三南检察之任。不许。

○义州府尹柳斐,以母病上疏乞解。答曰:“卿前后疏章,出于至情,不可不勉副,而但冬防不远,虏情叵测,决难递易。予当体卿之意,特加存恤卿母,卿宜自宽。”仍下教曰:“柳斐病母处,令药房,相当药物剂送。”斐为将日久,而清谨自守,居官尽职,吏民爱之。

8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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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

○黄海道信川、文化、载宁、江阴、牛峯、平山等地,大雨水,禾谷沉没,平陆成川,或有民家漂没,人畜渰死处。监司权帖驰启以闻,上令该曹,举恤灾之政。

○以张维为大司宪,崔瓘为开城留守,尹履之为忠清监司。履之,昉之子也,为人外似宽缓,而其中谲而不正。维善于治民,曾为守令,颇有治绩。朴炡为检详,李守一为鸡林府院君。守一武士中,颇似谨饬,自宣庙朝,屡经阃帅四十馀年。至是,录振武功,进秩为府院君。尹璛为兵曹参判,郑忠信为平安兵使。

8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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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侍讲官李植曰:“近闻李曙之言,则功臣大将等军官,时在京中者,几至千馀人,而皆是命中之才云。若分为数三番,而别作两营于阙门之外,使大将金瑬、李贵,领率扈卫,则事甚便当。近来衙门甚多,涣散无统,如韩浚谦、东阳尉、绫原君及三公,皆带军官,岂有如是之理乎?是故,虽常汉,若一为军官,假威作弊于中外,人言藉藉矣。”上曰:“别作名目,则料布之费甚多,使之番休,则必无其弊。姑观时势,若无警急,则便为革罢亦可也。”时有军官衙门,凡十四处,而因时事危疑,尚未革罢。主将或有私自使唤者,横行京外,弊端日滋,人言藉藉,而称以扈卫,故无敢言者,植乃力陈之。

8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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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摠戎使李曙启曰:“臣巡审右道,通津等八邑军士,为先作队。但作队之后,必有摠领之人,而八邑守令,皆是文荫,择道内武弁前朝官一人,称以千摠,使之往来各邑,专掌检饬。且兵典有曰:‘兵无选锋,无以制敌。’选锋之法,必有重赏,然后可以激劝。请该曹所储某样唐货及属公杂物中,可用于赏格者,从优下送。”上从之。

8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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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都承旨郑经世上疏,乞解。时经世力陈仁城无罪于榻前,且与朝论不合,径归乡里。至是,陈疏以辞。答曰:“卿非林下逸士,进退似不可自任。不辞而退,有若逃遁者然,无乃于礼有欠乎?日望卿来,不趐饥渴,卿又辞以疾病,予甚缺然。卿勿控辞,须速上来,以副予望。”

○以宋象仁为执义,金槃为正言。槃,长生之子也。忠厚多质,议论纯正,谨守家训,有父祖风。

8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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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上朝讲《论语》于资政殿。领事尹昉曰:“诸道水灾甚惨,而关西之事,尤极难处矣。”上曰:“今年水灾,言之惨矣。辽民分送之举,监司、接伴使,不能尽力周旋,此甚可骇。毛营所给之谷,已至六万馀硕。今者贸谷之事,决难从之。宜遣善于辞令者,期于动听可也。元帅下去,则必有收拾西边之举,而今日之事,比前尤可虑也。”罢黜后,引见洪州牧使李澥、碧潼郡守李崇元、木川县监赵䌹。上谓澥曰:“朝廷讲究恤民之事,而百姓未蒙其泽,卿须抚恤,使小民知朝廷本意。近来守令,或以姑息为要誉之地,而废阁朝廷之命令,卿须并行而不悖可也。”上谓崇元曰:“西边艰危之状,十倍前日,勉为之。”仍赐弓矢,各一部。

○黑云出南方,从地至天,有头体似龙屈曲,长十馀丈。

8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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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政府、馆阁二品以上会议,上号于慈殿,曰明烈。

○谏院启曰:“毛都督接伴使尹毅立,受命下去,才过半年,特蒙恩典,免其应坐之律,则所当食息衔感,死生以之,虽有疾病,未塡沟壑之前,惟当扶曳察任,而偃然驰启,一向乞递,揆之分义,岂敢如是?摈接重任,不可数易,而备局遽以改差陈启,至蒙恩递,亦甚非矣。请当该堂上推考,尹毅立递差公事,亦勿举行。饥民分赈,发银贸粮,俱是无前之事,决无可堪之势。接伴使尹毅立,虽因疾病,不能亲诉督府,或具揭呈,或因译舌,百般开陈,庶几动听,而无一语周旋,直自分定,有若应行之事,以启国家之弊。虽拿来推治,不足以惩其罪,而此时此任,不可递易,请从重推考。监司李尚吉见信毛将,为日已久,朝廷之责望于尚吉,亦非偶然。若有如此重大之事,则所当竭力防塞,期于得请,而曾不动念,付之无可奈何,极为非矣。请并从重推考。时政得失,军国机务;随事论执,台谏之责,而近日备局之事,两司专不闻知。自今以后,如有紧关公事,请令备局,依旧例一一传示。若或掩置,当该郞厅,捧承传罢职。”答曰:“依启。备局堂上,别无推考之事,勿烦。”

8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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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侍讲官李植曰:“古之道统,必自人君相继而传。周公没后,道统不传于人君,只传于在下之人。以此小民之蒙泽,亦已鲜矣。圣上天资,无刚柔之偏,有中和之气,此所谓近道者也。若于此,常常着意,孜孜下功,不汨于人欲,不弛于燕闲,恭己南面,正以守之,则帝王统緖,当自此而传矣。宋理宗崇信道学,以朱子之不得同时为恨,而不能任用当时之真儒,故前史谓理宗多欲之君也。”同知事郑晔曰:“李植所达,自上当体念者也。三代以下,自周公以后,人君虽有向学之心,而不能终始典学,故为治之效,亦止于汉、唐、宋而已,可胜叹哉!万古帝王学问之渊源,不出于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十六字也。治道之具,亦不外乎此也。方今圣上天质冲和,物欲未著,若于此时,留意于精一之学,则吾东方亿万年无疆之福也。我朝自宣祖时,士论携贰,至于今日,其弊未已,此所以治不隆、世益衰也。”上曰:“近见李珥行状,则朴谨元、许篈等所为之事,极可骇也。”晔曰:“朋党之祸,自乙亥始,而臣之出身,在于癸未,其时所闻,即当从容备陈,自上幸一番听纳焉。朴谨元则为守陵官,不为行素,故李珥斥之;许篈则以名父之子,省其父于尚州,瞷其父之病间,与尚州牧使宴飮,而终不知其父之死。此言传播,其后李珥塞其清望。及先王委任李珥,眷遇日隆,宋应漑、许篈、朴谨元,挟其前憾,必欲构陷,至以骄蹇慢上劾之。先王震怒,皆命远窜。厥后许、朴之党,睽睽疾视,终不保合矣。”上曰:“李珥知治国根本者,而不得久安于朝廷之上,甚可惜也。”晔曰:“金孝元少时,出入尹元衡家,沈义谦薄其为人而斥之。其后孝元见曺植,植力攻义谦,孝元与之合。以是南方之人,以孝元为主,而未几以外戚,力攻义谦,李珥欲为调和而不得。己丑之狱,郑澈以委官当之,其时岂无未尽之事?若谓郑澈不能治狱则可,若以杀崔永庆论之,是暗昧之言也。宣庙甲午,削夺之论复起,其时臣忝玉堂,以是为言,金宇颙以大谏,劾臣以营护奸臣,在柳成龙当国之日,则不须言也。至于今日,尚未打破党论,惟在自上和平镇定,然后可以为国矣。”植曰:“孝元虽曰直士,而交结无赖,此所以不直也。当初先王,以孝元出补庆源,而李珥陈箚,改除三陟,欲以至诚保合之意,此亦可见矣。”上曰:“此岂谓之直哉!直士则虽亲,而有过则论之;虽踈,而无过则友之也。盖金孝元、沈义谦,先王若用重辟,则未知何如?”晔曰:“若泛看而治之,则君子得罪,而小人幸免也。小人则阴为树党,而外似和平;君子则不避嫌疑,虽其所亲而指为可用,有似偏党,此人君之最宜留念者也。若用舍合于公议,则自然融平,何至专用重辟乎?近来似无排挤之事,而且无大是非难晓处,虽曰西人,岂无未尽之事乎?但当废朝之时,不参废母之论,此在可取。虽柳成龙相知之人,若有可用之士,所当用之。至于交厚柳、朴,而为人可用,则许令自新可也。若谄事尔瞻之辈,则决不可同朝也。”且曰:“近以明礼宫掌务之事,屡下严旨,殿下当导达慈殿,和颜以陈,期于无过而后已。岂可诿之奉承慈殿,而为此未安之举乎?台谏若见大段弊习,则虽洪柱元,犹当据法请罪,岂以干涉慈殿,而置而不问乎?今日宪府之启,至以妄论为答,臣等相顾失色也。丰呈女妓红丹妆,乃废朝之事,尤为骇人耳目也。”上曰:“慈殿十年幽废之馀,暂享一朝之宴,不可以常时亵服为之。苇帘则如闾阎家设庆宴,尚且不用,岂可合于大礼所用乎?若以有弊而言之,则慈殿必以为未安矣。”

○宪府启曰:“今玆丰呈之举,所以慰悦慈殿,诚有不可已者。但念当此民穷财尽庶事草创之日,凡干不紧仪物,似难悉遵旧制。臣等取考该司磨炼物件,则其中妓生红丹妆所入诸色段罗五十馀匹,他物称是,丰呈虽曰盛礼,女乐之用,只为耳目之玩。平日所服银花妆,亦足以成一场之乐,极一时之欢,何必费尽如许帑藏,不念伤财害民之戒乎?阙中所用朱帘,多至二十部,该用朱红绿丝,穈费甚多,故尊崇都监御辇帘子,犹以旧件修补,况此二十部之多乎?请妓生服饰,悉用银花妆,阙中所用朱帘,悉以常时所用苇帘代之,以省浮费,以遵节用爱民之制。”答曰:“妓妆、朱帘等物,丰呈所用,如是妄论,极为非矣。”

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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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上昼讲《论语》于资政殿。

○全罗道顺天、光阳、求礼三邑大水,人物溺死者百馀人,牛马溺死者三十馀头,民家漂没二百四十九区,堤堰决拆,川陆变迁,田场损害者,一千七百馀石。监司李溟驰启以闻,请依乙巳年江原道例,限十年复户。上令户曹议处。

○朴炡为副应教,姜大进为掌令。

○金荩国、南以恭等家,有匿名投书之事。荩国上疏自解,仍封纳其书。上下教于政院曰:“匿名书,虽在父子间,不可相传。金荩国、南以恭,以有识宰臣,至于封纳政院,极为骇愕。并从重推考。”

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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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上引见各司轮对官。

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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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都元帅李弘胄西下。上引见弘胄曰:“今年海西一万名,则分二番入防,而辛酉榜及罚防之数九千馀名,粮饷一事,最为可虑。”上曰:“海西之谷,趁时输入,则可助万一矣。”弘胄曰:“今年事机,比前尤紧。都监炮手数三哨,合冰之后,例为入防,而若优数入送,则庶有缓急可恃之势矣。”上曰:“令都监议处。”上又曰:“边备解弛,无一可恃。卿须百分勉励,振举纪律。侦探一事,亦须着意为之。”上仍赐尚方剑,曰:“军中不用命者,以此从事。朝廷倚卿如长城,须体此意,俾无西顾之忧。”弘胄拜辞而出。上命三公及备局堂上,出饯郊外。堂上军官以上,并宣酝。其下则令该曹犒馈以送。“

○礼曹启曰:“凡上号之礼,三殿并为上号,则大殿有方物,故两殿并为封进。若大妃殿独为进号,则无方物封进之例,只政府、六曹封进物膳,各道则进笺陈贺而已。今此莫重庆礼,只上笺文,似为未安。请以时产物膳,从略封进之意,下谕诸道。”从之。

○礼曹启曰:“元子册礼,上年春,本曹据礼启请,允下而还寝。厥后大臣覆请,非止一再,而未即准许,因此冠礼亦未得行。今者庆礼当前,元子不可以童丱入参。请涓吉日,速行三加之礼,册封应行之典,并次次举行。大臣之意亦然,取启。”答曰:“姑徐。”

○大司成郑晔上箚,乞递师儒之长。不许。

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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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谏院启曰:“盗赋之窃发,实由于使良民失其恒心,则字牧者,不得辞其责矣。近来明火剧贼,处处为患,昆阳罪人柳㴒,至被杀死;陜川郡守许涵行到尼山,亦为刃伤,方在死生中,事极惊骇。朝士之死伤在于境内,而为守宰者,既不能救,又未闻设机跟捕,两邑守令,请命罢职。监、兵使任分阃之寄,杀越之盗,任其横行,而未闻捕捉,亦为非矣。两道监兵使并推考,使之各别严督购捕。”答曰:“并推考。”

○宪府启曰:“臣等即接襄阳府牒呈,楡岾寺僧人,称以防纳其人之价,谋占本府属公之物,图出新本宫印文牌字二张,恐吓官吏云。臣等取考该曹文簿,则所谓寺僧防纳者,的是虚伪。防纳牟利之徒,渔夺生民,诚为向来痼弊,况以山僧夤缘宫家胥吏,造作骗巧,作弊外方,殊极可骇。欲为盘问,不肯就捕,此而不治,法府威令无以得行,殊无宫府一体之义。请新本宫掌务稤奴等,令攸司囚禁严治,后查出印文成给之吏,依法科罪,以杜后弊。工曹郞官移关外方,督捧僧人防纳之价。防纳之禁,国法甚严,山僧防纳,尤极可骇,而身为该官,非徒不能禁断,反为成给公文,当该郞厅,请命罢职。”答曰:“新本宫事,宜体予意,更加谅察,勿为率易论之。工曹当该郞厅,推考。”再启,从之。本宫下人,逾月固争而不从。

○兵曹启曰:“上年济州所取武科三十二人,因国家多事,尚未殿试,海岛之人,殊甚缺然。请令趁来春一齐上来,别为试取,以慰其心。”上从之。

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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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备边司,因李时发所陈江都事宜,覆启曰:“黄海道六镇浦及沿边各邑舟师,申饬整顿,以备缓急。贼若来犯,则令各其边将,领舡下海,急赴延安前洋,横截江口,一以遮遏延白之路,一以护卫江都之北,此是最切之策,而但海西本无水使,监、兵使虽为兼任,而临变则策应直路危乱之际,无指挥号令之主将,则各镇边将,何能一齐来会于信地乎?前以所江佥使兼防御使,盖为此也。即今佥使曹后益,门地卑微,素无名称,令该曹改差,以临急倚仗之人,拟差防御使,急速下送。”上从之。

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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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政院启曰:“臣等窃观,先朝加给由之命,必于重臣行之。近日此举频数,至于吕裀吉,以武夫新被台论,而亦有是命。别样恩典,混施无辨,日后敦勉重臣之举,将何以加之乎?臣等不胜未安,敢此申禀。”答曰:“其单子,还入。”

○设都监,将修改穆陵石物,既而停之。初,陵上莎台、地台、屏风石,横拆者多,且有罅隙,遣大臣礼官奉审。后,都监将为始役,先遣都监堂上金荩国等,更审形止,则还奏言:“罅隙之处,居陵上三分之一,毁撤修改,功役浩大。且自己酉修改之后,已经十六年之久,所筑石灰,四面坚凝,不得不用钉拆破。且实土塡灰,必用杵筑,玄宫咫尺,下手极难。莫重之事,不可不详慎。”上以是问于大臣,申钦、尹昉皆以为:“今番罅隙,不至于己酉之甚,改筑之未安,亦且如此。姑塡以油灰,以待后日而处之。”上从之。

○右赞成李贵请对言:“今此凶书,必有根柢之事,朝廷不可不穷极寻捕。前年匿名书若不实,则此亦可弃,前既验焉,今岂可置之?请急速购募。”上令庙堂议处。备局回启曰:“近来此事,前后非一,必有乐祸喜乱者煽俑眩惑,以乱人听。令该曹,设立购募事目,期于必得。且叔世人心,已到十分地头,不无因此诬告之患。依法反坐之意,并入于事目中为当。”上从之。

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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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下教曰:“近来,朝廷之上,怠慢成习,召命临门,偃然托疾不来。虽亲临举动之时,安卧不起者亦多。此岂人臣之道理也?极为寒心。昨日收议时,分明众所共知老病者外,称病不来之人,并从重推考。”

○夜对于兴政堂,讲《大学衍义》。侍讲官李植曰:“凡事,非天理则皆人欲也。虽有气质之高,未免私欲之污,况人君处崇高之地,物欲之交攻,尤有异于凡人,必奋发立志,日新不已,然后天理常存,而人欲自然退听。其要,亦在乎亲贤臣、远侫人而已。”讲讫,赐酒而罢。

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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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谏院启曰:“左右史,职亲地邃,不敢任便,而检阅李坰托称亲病,呈疏下去,极为骇愕。请罢职。”答曰:“递差。”

○宪府启曰:“灵光郡守元斗杓,曾于春间,领军往来,路过井邑,遂因军官之私嘱,杖杀官奴之夫妻,其时乃空官也。厥后尸亲呈状于本县,则县监终不听理。其道监司,万无不闻之理,而怯于斗杓之气势,不敢摘发,殊极寒心。请元斗杓拿推,井邑县监李仁传,罢职不叙,监司推考。”上从之。

○有一封书,自西边拨上,递到政院,以瑞兴出身文熙宗为名,而告变之辞,极为荒杂。上令庙堂议处,发遣金吾郞,往拿文熙宗,则瑞兴元无其人。更遣备局郞,查问拨上一路,摘发封书始出之处,而终不得。

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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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上御资政殿,引见回答使郑岦等,曰:“被掳之人,尚多留在者,刷还之事,着实为之。”岦曰:“闻被掳之人,今已男婚女嫁,有子有孙,不愿出来云,而臣等既已奉命,敢不尽心!”上曰:“闻前日不能检饬下辈,颇有见侮之事。须十分勉之。”岦曰:“臣等曾请搜银御史者,盖以此也。”上曰:“都在使臣之如何,不在京官一时之点检尔。且我国之人不能探知邻国之事,尔等此行,须一一钩得以来。”仍各赐豹皮一领,弓箭各一部。

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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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礼曹启曰:“岛主,因我国恳求火铳,委送百柄,称以别礼,而要得人参五百斤,以为使臣接待之用,而该曹所储竭乏,无以应副。且虑开端许贸,则恐有日后难支之弊,议于备局,只送十斤,以塞其望。且以花丝䌷等物,务准火铳之价,而闻其终不受去,使臣今将渡海,先失岛主欢心,不无可虑之端。与户曹商议,则奋捧已尽,只备四十斤云。通前所定十斤,以五十斤下送宜当。”从之。

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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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上亲祭于南别殿,奉审太祖、世祖影帧。

○领议政李元翼上箚,辞职。不许,遣内医看病。

○平安兵使郑忠信上疏,乞递。不许。忠信,本光州贡生也。为人短小而敏慧有才,且解文字,故相李恒福知其可用,遂加翦拂,屡为边郡。鞍岭之役,忠信之功居多,至是,擢拜西阃。

○以金长生为工曹参议,兪伯曾为应教,郑百昌为修撰,李时白为水原府使。

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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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平安监司李尚吉驰启曰:“毛帅银货发卖及饥民分送之事,俱系大段之弊,臣于其时,罔夜驰到蛇浦,即将贸米分赈未便之意,再三言说,则都督黾勉屈意,先许饥民收入一款,而减米之事,犹不快诺。翌朝更为恳请,则只减四万,臣辞退登舡之际,更令译官陈恳,则又减一万。都督既以半减贸来,还入饥民,多有德色。一向烦聒,不无逢怒之患,而日后或有渐次周旋之地,今姑还来,以待期会。’上下其启于备局。

○大将申景禛军官李德男上变言:“内禁卫金大润、朱德元等,有谋逆之状,而别武士金希男,实主其谋。海州、延安等邑哨军将,欲相通领来,而西下南兵结阵城外之时,欲因将官中相识者,乘时举事。”即设鞫厅讯问,则大润、德元所供,一如上变之言。希男则供称:“大润因嫌构诬。”大润、德元,严刑更讯,后正刑;希男累刑不服。德男上变之后,大将申景禛等,即诣阙,请聚军官及都监兵,以备扈卫,下番军卒,亦请召集。上不许征下番之卒。且遣人诇察,则回言鞍岭中峯,有数十人,屯聚发矢之后,皆即散走。命遣李曙搜捕,则不见可疑之迹,只遇一人于山麓,其足伤折,问之,言语茫昧,有若狐魅所惑者。讯鞫则乃闲良李云吉,而德男以为,与大润同谋者也。累刑之后,犹称行走山谷,实出于昏惑不自知。复问于德男则乃曰:“初谓此人与大润偶语者,错认其面目也。”于是,鞫厅启曰:“臣等见各人供招,德男所供,皆推诿于大润,大润所供,与之一一相符,辞色少无疑难。观其情状,有似相约者然。大润又归言根于希男,而希男乃残劣贱隶,决非主张逆谋之人。似是大润欲构陷希男,争马忿恨,以起此狱,其言恐或不虚。云吉本非出于当初贼招,德男既以为误认,事在可议。”上引见推官,查问狱情,遂命放希男、云吉,被告郑义男等四人,亦并释。

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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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上朝讲《孟子》于资政殿。左议政申钦曰:“前日都督招还流民,又减拨卖银五万云。臣意,以此两事致谢,而犹以贸谷难从之意,措辞于揭帖中,遣使臣一番往返似当。”上曰:“依为之。”钦曰:“李时发之行,领相与李贵,皆言其不可。盖两南兵使,必尽心为之,岂待时发之行乎?”李贵曰:“若别遣京官,按其束伍原籍,而尽责充定于列邑,则必多骚屑之弊。宜令监司,申饬镇管,详知其虚实老弱而从容团束,则可无骚屑之患,而事易就緖矣。”上曰:“若令本道监兵使主管,则可以从容为之,何必别遣京官?时发之行,令庙堂议处。且团束之后,则京官不可不一度巡审也。”时李时发请往三南,团束军兵,故有此议。讲罢,引见开城留守崔瓘、京畿水使申景禋、许沙万户韩守谦等。

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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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上朝讲《孟子》于资政殿。知事徐渻曰:“先王志文撰出时,时事已谬,多有失实者,大君及临海事,俱不载录。闾阎间士夫碑志,尚不可不备,况先王志石乎?志石埋在隧道之外,掘出而改之,有何未安者乎?”上曰:“予非不知也。第以掘出已埋之石,为重难耳。”领相尹昉曰:“不可不改,宜待时而改之也。”渻曰:“群臣之被诬者,皆已伸雪,而独此先王志石,尚未改之。若置之于相忘之地者然,岂非未安之甚也?”上曰:“志文之作,何如是也?”渻曰:“李恒福,以李山海为能制述,故遂令制之,而山海欲取媚于光海,其作如此矣。”

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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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右赞成李贵上箚,以为:“扈卫不可不严,请时御所两处军营诸将军官,给料合番。且新抄御营军,与都监军分为左右营,以备扈卫。”上从之。

○以张显光为吏曹参议,金尚宪为大司谏。尚宪,为人端方介洁,言动中节,表里粹正,如精金美玉,望之澟然,人不敢干以私。文章亦劲援高妙,逼于古作者。立朝以来,行己不苟,嫉恶如雠,以此屡遭摈斥,而不以利害祸福动其中。光海时,废处田野,反正初,以居忧未即登用。服关,首拜吏议。至是拜谏长,人皆想望其风采。

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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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三道大同厅启曰:“大同事目中未妥处,有参酌以启之教矣。臣等谨因圣问,更为商量,则三名日进上中,大妃殿则仍存勿减,而误入于并减之中,臣等踈漏之致也。大米代杂谷加捧之数,则一依常行物价,斟酌磨炼,此则民必不以为苦矣。江原道与两湖斗数,多寡不同之故,则顷因伊川人高忠乡等,上疏回启,已为尽达矣。然圣教丁宁,深以赋役不均为虑,此则就加捧二斗之数,似当量减一斗矣。两湖收米九斗过多及春秋等米一时收捧,民必若之之教,实出于爱民之至意,臣等尤不胜感激焉。但民结所纳,惟京贡物最多;本道所用,则不至甚多。且癸亥条,则其人价布及些少本色贡物,不入作米中者,亦颇有之,而今此甲子条,则并为作米,故不得不加其斗数,此则出于事势之不得已也。且京畿宣惠厅,则道里便近,故一年所捧,分为春秋两等,秋等则冬前来纳,春等则春初毕输矣。至如湖西泰安以下及湖南作米各官,则水路险远,秋冬不可舡运,故待春载送,其间舂备之期,至于四五朔之久,则虽曰一时收捧,而分等之意,寓于其中。况冬前米谷未贵,民之出米,不至甚难,而一备之后,则更无征督之扰,小民虽始以为苦,而终必知恩矣。然民之情态,各自不同,以其一时出米为苦,亦不可保其必无。依圣教分为两等,秋等则以九月十月十一月为限,春等则以十二月正月二月为限。大率必及三四月风和之时,无遗漕连,似为便当。且本厅事目磨炼时,则一结收米十六斗,京外诸役,并入其中,而其后因民饥岁歉,不得已屡变其制,故今甲子条应行事目,亦因癸亥已行之规而为之矣。近间连因外方来人得闻,民间徭役所出,比前差减。前之不悦于此法者,稍稍称便,而犹以法令未纯为病。盖京纳贡物之外,尚有三营所纳及朔进上、官需、衙料、刷马等役,而使守令任意自捧,以应其役,往往不免有仍踵前习者,民之病也。臣等更为商议,欲令自今为始,两湖则捧十五斗,江原道则捧十六斗,而十斗收捧于本厅,各司各样贡物及其人皂隶、礼曹进俸纸、观象监日课纸等役,全数办供。其馀则留给本道,以供进上方物、本色贡物、内医院药材、官需刷马及本道不得已应供之役,而但念外方诸役,自本厅有难遥度,故欲为分遣本厅郞厅于三道,就其留给本道之数,与监司、四长官、守宰及刚明差使员,询问各官,采访民情,务令得便,磨錬回报,后定为事目,禀裁颁行,庶为久行无弊之法,而论议未完,未及启达矣。”答曰知道。

○夜,流星出天纪星下,入西方。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六

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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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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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壬子,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户曹判书沈悦曰:“御营军今将上来,令本曹特备粮料。都监军士之料,一朔几至三千石,虽尽捧各道三手粮,犹患不足,而近来海西则专委西饷,他道亦多流亡绝户,实入甚缩。至于各衙门军官及鞭棍手之类,皆新设之兵,东西拮据,仅得接济,而御营军放料,又出意外,罔知所措。”上曰:“予亦虑饷道之难办,故所征军士,其数不多,须善为措处。”悦曰:“顷日筵臣启请取用统营之谷,而目今秋节已高,舡运为难。壬戌、癸亥未捧田税,刻期输送,以补经费之意,请急急下谕于两湖监都事。”上从之。

○先是宪府论新本宫稤奴囚禁严治事,而逾月不从。于是大司宪郑晔、执义宋象仁、掌令权镬、姜大进、持平李景容、金荣祖等,以作奸犯科之人,臣等不能直为囚治,旷日相持,难免疲软之失,引避而出,即捉囚稤奴李有点。上见囚单子下教曰:“不允之事,如是任意囚治,今日台官可谓慢蔑君命矣,放送。”政院启曰:“伏睹下宪府之教,至有任意囚治慢蔑君命等语,臣等相顾惊叹,不知所达有点作弊之状、法府按治之责,已尽于前日论启之中,若以请罪为任意,按法为慢蔑,则不亦未安之甚乎?臣等宁得罪于殿下,而不欲使殿下得罪于丘民。伏愿亟加三思,还收未安之教,以示优容台阁之道。”答曰:“所谓印文,有点辈若伪造,则自有其律,予必不饶。若非伪造,则今日宪府之所,为岂非未安之甚乎?尔等更加深思,勿为烦启。”大司宪郑晔等启曰:“殿下即位之初,人心肃然,奸弊自息,中外想望,至治可期。曾未一年,纪纲渐颓,至于宫掖贱隶,图出印纸,贻害生民者,相踵而起,将无异于曩日之所为上累慈殿塞渊之德,又玷圣上清明之理,使懽忻欲生之民,复有蹙頞之怨,则臣等之启请治罪,实出于不得已也。况以直为囚治之意,恳恳于避嫌之启,其可谓慢蔑君命者乎?臣等虽无状,所居者执法之地也。若唯事承顺,事涉宫掖则不言,事涉圣躬则不言,依阿度日,则不知置国事于何地耶?虽曰:”事关慈殿,在殿下养志之孝,亦当有几谏之义,而每以摧折台官,为上承慈志之道,此岂所望于殿下者哉?臣等既被严旨,不可晏然仍冒请亟斥臣等之职,以正其罪。“答曰:”勿辞。“谏院处置曰:”祖宗朝既立法制,而宪府所掌,在于禁滥伪,则事之奸滥,莫有点若也。古之奉法之臣,或有奸犯祖宗之制者,则虽太后之亲属,天子之近臣,犹不敢有所纵矣。况微贱下胥之辈,欺罔上听,滥出印文,挠害民间,敛怨归国者,安可置而不问也哉?今此宪府所为,正得台官执法之体,请并出仕。“上命并递差。谏院再启曰:”即承宪府并递之命,臣等聚首惊骇,不料圣明之有此举也。因一幺麿下胥之事,尽递执法之臣,狐鼠自此而增气,朝廷自此而结舌,国家必至于危亡之域。此臣等之所以不避𫓧钺之诛,直欲碎首于殿陛之下者也。请还收宪府递差之命。“答曰:”宪府不无所失,不可不递,勿为烦论。“承旨洪命亨启曰:”台官之执法不挠,乃盛世事也。今以一时忤旨之故,全数递差,法府一空,科场小事,固不足恤,其有累于圣德,为如何哉?臣承命惊骇,递差承传,不敢捧入。请还收递差之命,以示优容台谏之意,不胜幸甚。“传曰:”不允。“弘文馆副提学洪瑞凤、应教兪伯曾、修撰李昭汉等上箚曰:

孝子事亲之道,固宜以顺德为主,人君听言之际,亦必以优容为美。顷日宪府诸官目见缁髡之冒禁防纳、宫奴之图出印纸,旷日论列,请治厥罪者,其意岂有他哉?欲使圣朝无一事或蹈夫曩时之弊也。既未蒙允,则引嫌而后囚之,朝野之论,多其仗马之不喑,虑后杜渐之见,正在于此矣。设令此事,稍涉慈殿,冀殿下柔声善导,终归于无过之地而已。慢蔑君命之教,已孤瞻仰之心,并递之命,踵下于规例之外,此实即位以来所未有之举也。一言丧邦,其此之谓乎?日月之蚀,终不害于既更之大明。伏愿圣明亟收并递之命,一以尽帝王大孝之道,一以廓虚受谏诤之量,幸甚。”

答曰:“省箚具悉,宪府既有所失,似难在职矣。”

○右赞成李贵请以都监炮手二千,下送元帅军门,以其廪料,调养外方武士,以为宿卫之地。都监覆启曰:“近来五六岁,征发南方,远戍西边,以此国内骚然,民力荡竭,贼未至而国先弊矣。今年庙堂定议,不发南兵,诚为长算,而目今秋防正急,边兵单弱李贵之请送都监兵,允合于备御之道。观边上事机,加抄入送为当。但都监军需竭乏,累百资送,无计措办。且入防军廪料,则例给其妻子,亦难移养他兵。京中不可无冬前待变之兵,抄征外方武士及御营军,诚为今日急务,而粮料难办如许?请令该曹磨炼后征聚。”上许之。

9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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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

○备边司启曰:“都督既因李尚吉之请,半减银货之数,而即今五万之数,亦岂取必于本国哉?银货发给之际,李尚吉固当周旋更减,必不准换,请权盼赍咨之行,姑勿发送,仍令李尚吉更为周旋,期于又减。”答曰:“依为之。”

9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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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前月二十八日,贼兵数百馀来犯镇江、中江等处,焚荡唐人屯谷,掳掠农军,出没沿江上下。义州府尹柳斐驰启以闻,仍请都监炮手,优数下送,从之。且申饬元帅以下。

9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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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上展谒于健元陵、显陵、裕陵。仍命大臣摄祭,亲祭于穆陵,赐京畿监司韩汝溭豹皮一领,都事李惟达、杨州牧使张绅弓箭各一部,四陵参奉各弓子一张。

○夕大雷电。五更流星出北极星下。

9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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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都元帅李弘胄驰启曰:“内奴三分之一,免贡作队,已为启下,而臣取考两西军案,则黄海应防之军,数不满万,四番轮回,泒守诸镇,甚为零星。至于内奴,则既无逐年防边之苦,又无身役难支之患,可堪荷戈者,不为不多,而只以三分之一作队,则其数不多。当此边虞孔棘之日,不可无大叚变通,内奴等宜勿拘分数,丁壮则抄赴边戍,老弱则收贡上纳。请令庙堂商确指挥。”上下于备局。

○左议政尹昉、右议政申钦启曰:“昨日回驾之时,日色凄薄,雷电交至。臣等窃念天之所以鼓动万物者雷也。雷以二月出地,百八十日,八月入地,亦百八十日。品汇因之以为动蛰,人事候之以审节序,盖未尝爽也。收声已久而发作无时,则害物多矣。稽之前史,相臣不职则其应如此。臣等之不可不策免者,至是而益彰矣。且京房《易传》曰:‘失时之雷,主人君教令,其救也恤孤寡、振冤滞、议狱刑、慎教条。’伏愿圣明曲察微忱,改卜贤德,与共国事。殿下亦宜愈加修省,以尽应天之实。”答曰:“静省咎征,罪实在予。卿等勿为此言,益殚赤心,以匡国事。规戒之辞。当体念焉。”

○下教政院曰:“近日台官不以国事为念,唯以呈病为高,朝除暮辞,乍出旋入,予甚怪之。自今分明身有重病者外,呈辞单子,勿为捧入。”

○夜一更,流星出奎星下。五更,流星出弧星下。

9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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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上昼讲《孟子》于文政殿。同知事吴允谦曰:“臣曾于筵中,请参观《大学或问》,以资格致之功矣。若于此书,特加玩索,则所见由此而益明,所学由此而益高,终至于曲畅旁通,无所碍于处事之际矣。”上曰:“时未校正云,从当省览焉。”侍讲官兪伯曾曰:“宪府之捉治有点,实是台官之得体,而既下漫蔑之教,又降递差之命,因一贱隶,尽免言官,是岂所望于殿下者乎?本馆之箚,既已随参,而敢陈未尽之怀,庶冀圣明之悔悟矣。”上曰:“台官处事,甚为无识,有何得体之道乎?不辨其人之伪造与否,任意推治,极为不当。”允谦曰:“有点设无伪造之罪,其容接山僧,图出印文,都是渠之所为,则宪府之囚治,正得执法之体,而辞旨严峻,已为未安。至于并递之命,尤非群下所望于圣明者也。”上不答。

○兵曹请新恩出身赴防犇丧者,勿令追立未准朔之番,如有虚伪者,摘发枭示于军前。上从之。

○下教曰:“近日禁府凡推阅公事,趁不回启,颇有滞狱之弊,事极非矣,堂上并推考。”

○下教曰:“赞成金瑬、李贵,曩日率西方人,皆有子女云。其母子并为免贱,使元勋家累,无载名贱籍没世被侵之患。”时金瑬、李贵,皆畜关西官娼,不肯刷还故也。

○夜上引见右赞成李贵、判尹李曙于兴政堂。上谓贵等曰:“阙中直宿之日,欲为常常引见,而近因多事未果尔。”贵曰:“伏承圣教,感激不知所达。臣闻明日科举又退云,中国则虽值国丧,亦不退行。祖宗朝绝无退行之时,而废朝以来,始有此弊,或有退至数年之久。今日此举,诚可寒心。前头有亲临阅武之举,科日今若又退,则势将次第退行,此亦不可不虑。”上曰:“废朝时则无故而屡退,若有事故,虽退何妨。”贵曰:“台官之任,在于补阙拾遗,而宪府之禁滥伪,固其职耳。当此远方多士聚会之时,乃有如此失中之举,人心惶惑,中外传播,甚非美事也。玉堂论之不允、群下争之不许,非徒气象之不好,书之史笔,亦岂不可畏哉?伏愿还收成命,因行科举,则改过之美,有如日月之既更矣。”上曰:“既为递差,不可还收成命矣。且渠若伪造,则固当治以其律,若非渠之自作,则事系慈殿,何敢任意为之?父母虽有过举,岂可呵责其使令之人乎?”贵曰:“先王下教,令义盈库促入黄蜡,李珥方为谏长,终始坚执,先王即令还出。且臣曾于先朝,为安山郡守,其时内司下人,持内旨而来。臣以为内旨必经由政院,而监司移文然后,方可施行,不为奉行。其后先王特令关由政院,此亦殿下之家法也。”又曰:“都监逃军之数,多至九百名,岂可尽用军律乎?初欲筑城而未果,又欲埋炭而中止,又欲罚防而还止,其后又有减料收米之事云矣。”李曙曰:“顷日则每朔征炭一石,近则每朔减料五升,收其所减之数,移送别造都监,以为鸟铳造成之资尔。”上曰:“减料之事,尤为不当。到今思之,决杖似可,而事在既往,不须更言。”贵曰:“若于亲幸习阵之日,特下荡涤之命,则必怀感激之心矣。”上命赐贵、曙豹皮各一领。

○五更流星出星星下。

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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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尊王大妃金氏为大王大妃。礼曹启曰:“臣等谨考历代帝王之尊母后,称号皆有等级。如宋朝神宗即位,英宗宣仁圣烈皇后为皇太后,及哲宗即位,尊为太皇太后。如此类非一,而汉时又有太皇后之号,我国旧例,亦皆如此。今此慈殿上号时只称王大妃,于礼未安,当依古事,称以大王大妃。”上可其议,而慈殿不许。领议政尹昉、右议政申钦,启于慈殿曰:“自古尊崇事例,以子承统,而大妃殿在母行,则称为王大妃,以孙承统,而大妃在祖母行,则称为大王大妃,中国亦然。前史所称皇太后、太皇太后之有别,盖以此也。汉时上官皇后在宣帝时,为太皇太后,宋时宣仁皇后在哲宗时,为太皇太后。其在我朝,贞熹王后在成宗朝,为大王大妃,此皆事例之可据者也。惟我慈殿,上赞宣庙夙著内教,中罹险艰,益秉塞渊。今者母仪,光临一国,丕冒加号徽称,未容有所㧑谦。群下聚首,伫见庆礼,而封书又降,不即允许,不独臣等为然,以殿下之至诚达孝,岂敢安于心乎?伏愿亟轸殿下之诚孝,俯循臣民之舆望,特赐兪音。”三启乃从之。

○夜一更,流星出鬼星下。

9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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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右议政申钦,请勿递宪府多官,从之。时大司宪郑晔等,以囚治宫奴事,有特递之教。政院、谏院、玉堂,皆请还收而不许。钦乃上箚曰:

伏闻圣明,以宪府囚治本宫下人之故,既降严批,又有递差之命。喉舌之臣反复陈启,儒臣、谏臣争执不可,而天听邈然,臣窃忧焉。以殿下之盛德,其不为贱隶地者,孰不知之?而宪府诸臣不体圣意之所在,牢执不已,未蒙允许,遽先囚治,则或可谓过中矣,亦可谓不审事势者也。但闻其详,则所谓囚治者,非有逮系刑讯之,实暂致宪府,诘责而旋放之尔。若一切督过,至加声色,则雷霆之下,必有摧折之患矣。多士赴试,半夜还散,景色非常,中外惶惑,渊衷所存,孰能家道而户喩?伏愿圣明平心默省,宽假优容,还收递差之命。台阁之臣,目见积弊,思欲杜渐,争怀激励之志,不思批鳞之难,其心有足恕者。牵裾者近于不恭,焚诏者涉于悖妄,而前史以为美谈,先儒不以为非者,良以人主不为包容,则无以来直言而作士气也。苏轼有言曰:“欲求死节之臣,常于犯颜敢谏中。”求之衰叔之也,风励鼓动,犹恐其偸靡,可不慎欤?臣非敢为台官左右之也,治道所关,不敢不陈。

答曰:“省卿箚辞,嘉卿爱君之诚。宪府囚治之人,虽是贱隶,系于慈殿之事,故不得不递矣。到今思之,予亦过矣。古语云:‘木从绳则正’,闻过而改,亦何难哉?箚辞依启。”大司宪郑晔等启曰:“臣等俱以无状,待罪法官,言无伦脊,事多颠妄,致有无前之举,人心惶惑,远近传播,臣等之罪,万死犹甘,而雷霆霁威,天地恢量,斧钺不加,召命反下,人皆仰日月之更,此岂臣等之私感而已哉?所当奔走殚力,服事官次之不暇,而但念臣等所居者,风宪之地也;所执者,祖宗之法也。法所当紏,则虽君父近属,犹所不避,况宫掖一贱隶乎?治一贱隶,此甚微事,而责以人臣之极罪,设使臣等复居是职,袖手噤口,复何猷为?且士夫之所重者,廉耻也;台阁之所执者,风裁也。随斥而退,应呼而进,有同舆台之贱,则臣等之丧廉耻,固不足言,于圣上待台谏之道,亦不当如是轻贱之也。臣等决不可自轻其身,重辱名器,请命仍递臣等之职,以重台谏之体。”答曰:“勿辞。”晔等遂呈病以递。

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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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同知事吴允谦曰:“大臣启辞,既为允从,群下孰不感悦?古语曰:‘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且颜子不贰过,圣人许之。伏愿勿忘此心,如颜子之好学,则必至不贰过之域矣。”上曰:“予既无学力,又无识见,圣贤之事,非寡昧所及也。且台谏亦不贰过,则岂不美乎?”特进官李睟光曰:“近来士习,少无作成之效矣。《心经》、《近思录》,践履之士,既为绝少,则何望其以宁之美乎?大抵人才成就之道,不可一朝而丕变。臣之所见则如馆学多士,使之诵习《心经》、《近思录》,且于科期,姑除《家礼》、《大典》,而以此为取士之程式,则必有食效之期矣。”上曰:“《大典》、《家礼》,既有古规,似难停罢。然若诵习此等圣贤书,则其效必大矣。”

○夜一更,白云一道,起自乾方,指巽方,掩月而过。

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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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知事徐渻曰:“武士之为嘉善堂上者,其数极多,而不得付禄,事甚不当。臣曾记壬辰年间,为兵曹参知,其时判书即李恒福也。凡有承传之人,付同知、佥知,受禄二等而后,即为递改。渠等不以为冤,而亦该曹奉行,承传之意也。今亦依此例施行似当。”上曰:“此事甚好矣。

○谏院启曰:“设科取士,莫重之事,考官如不得人,则无以辨别才否,而且未免见轻于多士。顷日试官如朴𥶇之贪赃无行,见弃士论;李后天之侥幸登第,多有人言者,苟充拟望,极为未便。请该曹堂上郞厅并推考,今后各别择拟,以重取士之举。”上从之。

○上下教曰:“都承旨郑经世,前为副提学时,《论语》一部,终始进讲,尽心论难,惓惓不已,予甚嘉叹。古语曰:‘无言不酬’,其特加一资,以表予意。”

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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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仍引见各司轮对官。

○户曹启曰:“训炼都监炮杀手料布,常患不足,而今则既有各衙门军官给料之费,又有御营军调聚之举,前头粮饷,百计无策。全罗监司李溟别备米五六千石,宜没数取来,以继军饷。且京畿今年田税、三手粮及癸亥未收,别定差员,督纳京仓,未及定限,则监司推考,差员及尤甚守令罢黜,监官等边远充军。今日裕财之道,不须别样规画,只当收拾应捧之物,而朝廷命令,不行于外方,奴婢身贡、鱼盐舡税,过数年而不纳,经用竭乏,无足怪矣。波市坪壬癸两年鱼税、舡税,至今不纳,差使员推考;壬癸甲三年鱼税,尽为作木,十月前督送,如或不谨,则两湖都事,并为拿推之意,知会何如?”上允之。

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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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以李睟光为右参赞,朴东善为大司宪,李植为执义。

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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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敬陵参奉李义吉上疏,请追崇大院君,政院却之,仍启曰:“李义吉之疏,肆言无忌,有若敦迫君父之为者,极为寒心。此是国家莫大典礼,上年礼官与儒臣参考经史,裁酌今古,定议于大臣,非不详悉,而乃有一种异论,俑于朴知诫之疏,盖已骎骎。然有庙飨之意,而犹不敢公然道之。今义吉则直曰:‘殿下之宗庙,为殿下父、祖、曾、高设也’,其言之轻率怪妄,又已甚矣;至于庙寝廊庑之喩,尤极无谓。臣等固知此等无理之说,不足以荧惑圣听于论议已定之后,而区区之虑,犹不敢昧然捧入,敢此陈达。”答曰:“知道。”

○仁城君珙亲临习阵时,宗宰落点,上疏言:

名出贼口,朝廷屡请处断,何敢入侍诸宰之后,有若平常之人?伏乞亟加斧钺,以正臣罪,还收宗宰之命。

上答曰:“观卿疏辞,予甚惊怪。是何言也,是何言也?使叔父不得安心,实予寡昧无状之致也。愿卿勿以人言介意,体予至怀,安心入参。”

○上引见绫城君具宏、洛兴君金自点于兴政堂。上曰:“顷日雷电雨雹之变,极可惨酷,而长湍雨雹,尤为惊骇矣。且近日京中民情之不便者,何事耶?”宏曰:“时无大叚民怨,而但以落后军九百馀名征炭事,极为怨苦云。其军罚防则可,而至于埋炭,殊未妥当。”上曰:“当初处事,不能正大,出于苟且故如是矣。”

○录勋都监以文晦、李佑、金光熽等,俱有先事发告之功,请追录于振武功臣,从之。

○大司谏金尚宪、司谏郑宗溟、献纳金时让、正言尹墀、金槃等上箚曰:

臣等闻夏至,阳之极也,一阴生焉;冬至,阴之极也,一阳生焉。燎原之火,莫不始于炎炎;滔天之水,无不始于涓涓,履霜之日,已知有坚冰,皆因小而至大,自微而至著,所由来者渐矣。臣等窃观殿下反正之初,祗祗栗栗,无一事不在于严恭,无一念不出于寅畏,惟恐得罪于小民,见非于群臣,虽成汤之若陨渊谷,文王之小心翼翼,亦何以过?夫何岁已一周,治不加进,中经变乱,国几不国,而殿下之心,若有泰然者,其见于行事,发于号令,著于声色者,已有不胜其忧者。臣等请举其切于君德、关于治道者先陈焉。圣学有复退之渐,公道有复废之渐,言路有复塞之渐,幸门有复启之渐,贪猾有再肆之渐,杂人有交通之渐,宫禁有不严之渐,女谒有将行之渐。八渐不杜,国亡无日,伏愿殿下澄心省察焉。何谓圣学有复退之渐?臣等窃闻殿下近日临筵之时,颇有轻视群下之色,轻视则骄心生,骄心生则自广狭人,而终谓之莫己若也,安有如此而能进其学者乎?伏愿殿下虚以受人,勤以励己,缉熙殚心,期至于纯亦不已。《书》曰:“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又曰:“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罔觉。”进学之功,有如此者。何谓公道有复废之渐?殿下即位之初,修废政、举贤才,罢不急之务,蠲欠逋之税,私贱之投属内司者,悉还其主,宫奴之作弊闾阎者,立斩徇众。人情翕怨,中外大悦。此无他,能行公道之效也。殿下今日之政,与前岁何如也?人君一心,才动于方寸之中,而千里之外知之,况在左右者乎?况在朝廷者乎?君臣之间,有似表影。臣等不敢谓殿下之政,每事循私,而近日廷臣之间,私意太胜。安有表正而影仄者乎?伏愿殿下去私心,如御暴客,期至于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而使万民皆正焉。孔子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化驰报速,有如此者。何谓言路有复塞之渐?殿下即祚之初,草野之谏、小官之言,无不优容听纳,转圜之美,四方咸仰。自近日以来,虽大臣之启、台官之言,少咈圣意,辄示𫍙𫍙之色,以是朝廷之上,争尚循默,谔谔变为诺诺,菱角化为鸡头,嗜爵禄者,以苟保为良计,尚气节者,以自退为善策。若此不已,几何而不至于涂塞耳目也?伏愿殿下益恢虚受之量,务廓包荒之度,勿谓小事何至于争论,勿谓小过何伤于大体。所言虽或过激,而其心出于爱君,则特下嘉奖之教;所论虽或失实,而其情实无他意,则并示优容之意,岂非国家之盛福也?《礼》曰:“君有过则谏,谏不用则去。”君臣之义,有如此者。何谓幸门有复启之渐?向来十馀年间,爵赏混施,贤不肖无别。于是嗜利无耻之辈,争怀冒进之计,夤缘图嘱,欲火迷人,终至丧亡而莫能救正,言之可丑。殿下起自闾阎,备闻宿弊,反正之初,永杜此路。贼变以来,刑赏多岐,滋蔓日甚,至有功、非功、罪、非罪,惟势与利之谚。人主所操而为治者,惟赏罚而已。幸门一启则孰不尽力求之哉?伏愿殿下,裁之以义,断之以法,勿以亲戚而滥授,勿以勋贵而挠夺,毋或再蹈前辙焉。《书》曰:“官不及私昵。”又曰:“毋启宠纳侮。”陈戒之道,有如此者。何谓贪猾有再肆之渐?盖自向日权奸当路,贿赂寝盛,贪污之风,流入宫中,至于大小除拜,皆有定价之说。始若隐讳,终无忌秘。台谏不复紏正,小民莫敢号诉。陆运水载,奸赃狼藉,自古安有如此之时乎?幸遇圣明,新化清明,台官所闻,御史所睹,多被拿囚,相继按问,而终未闻一人伏法正律者,以此贪赃窃笑,盗心不悛,皆有乘时复入之计,此而不惩,何以为国?伏愿殿下凡赃吏狱事,勿许轻议,现著无疑者,绳以法律,禁锢子孙;频遣公正有风力者,暗行诸道,以广聪明,则贪猾之徒,庶几惩戢焉。《书》曰:“怙终贼刑。”谓知而故犯者,不许其宥也。惩恶之道,有如此者。何谓杂人有交通之渐?臣等窃闻巫女最为妖怪者,反正之后,长流边地。顷因赦宥,得还京城,复通宫掖之路,稍有传播之言。且僧徒之受牒内司,虽是旧例,本非所宜。况内司之属,多连宫掖,得售诳惑之计,则其害可胜道哉?废朝时不禁妖僧,出入宫中,终致嫁祸。近日楡店僧人,潜投本宫,冒图印文,触犯宪纲,致殿下有难处之端。设有大于此者,将何以禁其末流乎?夫巫觋鬼神之事、佛氏祸福之说,叔世以来,多有陷溺。至于妇人之性,尤所泛惑,觉悟甚难。闾巷之间,率罹此患,宫闱之内,宁独不然?伏愿殿下清䜩之暇,试加访问,果有其由,即宜痛绝,如或失实,允宜杜绝。僧徒之出入内司者,并令一切禁断,以终清明之治。《小学》曰:“凡异色之人,不宜相接,巫觋尼媪尤宜疏绝。”先儒垂戒,有如此者。至若宫禁不严,女谒将行,此二渐者,其端甚微,其忧甚大,小有不戒,其为圣德之玷累、清时之滋垢,又非他事之比也。臣等窃闻掖庭宫人,或乘轿上马,出入无常,或有留宿闾阎,久而不还者。又有废朝宫人,复入内庭,其数渐多。此辈积染污习,心利其事,夤缘附托,百计图入者,其意可知。若与新入之人,日夜同处,相为启导,则必将乐闻其事,靡然从之。始则交通外人,坏乱防禁,终则苞苴贿赂,何所不至?若然则与废朝宫人,相去无别,殿下将何以有辞于臣民乎?臣等既有所闻,不得不先事而纳规,冀殿下早为善处也。昔宋仁宗初纳王德用女,王素一言,掩涕出送,其从谏如流之美,可为千载美谈。伏愿殿下以仁宗为法焉。《诗》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圣人修身齐家治国之效,有如此者。大凡天下之事,有本、有末、有轻、有重。臣等非谓此八者之外,更无可言。风俗犹未变也,纪纲犹未立也,士习犹未正也,民怨犹未消也,乱萠犹未弭也。然先去此八者,则其馀,可不烦而就緖矣。呜呼!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如使光海少自悔悟,纳谏改过,岂至于永终天禄?天祐东方,启我殿下,以贻无彊之大休,亦贻无彊之大恤,天命难谌,在于人事。殿下其念之哉!凡此八条之外,殿下或系喜怒之偏,或因亲爱之僻,刚毅之德,或夺于仁慈,卑微之事,或略于致察。臣等虽无状,安敢虚斥君上所无之过,妄论时政未著之疵,自干买直之嫌哉?顾以至愚极陋,猥蒙拔擢,备列谏职,无以仰答圣恩,俯塞尸素。玆乃披沥肝胆,率尔尘渎,言虽浅浅,意实毣毣,伏乞圣明垂察焉。

答曰:“观尔等箚辞,殊甚切直,宁不愧哉?从绳之说,予尝三复。今日朝廷争尚循默云,此诚悦而不行之致也。尔等悉陈无隐,尽其职事,予甚嘉之。箚辞当朝夕省览,以自警焉。”

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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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

○命水原山城人民田结,依前复户,以为安集实城之地。备局因防御使李时白之言,启请之也。

○副提学洪瑞凤、应教兪伯曾、副应教李明汉、校理李埈等上箚。首以雷变,请尽修省之道,仍陈六事。一曰体天道,二曰务圣学,三曰养士气,四曰亲宗族,五曰收人才,六曰节财用。末复申戒以为:

立国不以力胜人,理财不以利伤义,御物不以术数而易信,用人不以便给而胜德,可见恩结于人,富藏于民,天地交泰,社稷灵长。

答曰:“省箚具悉。卿等悉陈弭灾治国之道,能尽厥职,予甚喜之。箚辞当体念焉。”

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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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谏院启曰:“壬辰兵乱扈从诸臣及庙社主终始陪奉之人,宣庙朝既已量其功劳,或令策勋,或施他赏,恩典已完,而光海时夤缘希望之徒,猥滥陈疏,遂启侥幸之端,卫圣之号,可谓赘矣。反正之初,即为革罢,人情皆以为快。厥从因赵公瑾等事,更有录勋之议,又有为其父祖,冒呈上言,冀图不可望之恩典者,极为痛骇。录勋都监所当明白回启,以杜幸门,而未免回护,请议大臣。是非难定,事在可疑者,议之可也。壬辰年庙社陪奉、废主侍卫之官,不可附录于靖社之勋,虽三尺童子皆当知之,何待复议于大臣而后,定其可否也?况壬辰之事,在于先朝。若与当代反正之功,同时歃血,则岂不羞愧于神明乎?此辈当时跋涉勤苦之劳,不可全忘,则必有相当可施之赏,决不可苟且录动,重开侥幸之门。请赵公瑾等,令该曹更为处置,兪𭫪等议大臣,公事勿为举行。关西物力,已尽荡竭,调度军饷、接应毛将之外,他馀凡事,不可不十分撙节,以救民弊。西路往来者多言赴京之行,又为西路大病之加证。今者两行过海之粮,通计千有馀石。格军亦将四百名。其间烦费,大抵皆由员役数多之故也。前者台谏请减员役,而议竟不行。该曹必未及细知西民困苦之弊,至于如此而然也。况赴京员役,量减以送,乃宣庙朝虑弊之良规。今后赴京员役,预为减数磨炼,以除西民一分之弊。”上从之。赵公瑾事,累启始从之。

○以郑晔为大司宪,赵翼为舍人,李基祚为献纳。基祚,显英之子也。姿容端重,议论精明,为侪流所称。

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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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

○以赵存性为江原道观察使。存性虽以干局见称,自少好名利,且无廉简之操,观风之任,人以为不称焉。金德𫍯为左副承旨,金尚为兵曹参知。

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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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知事郑晔曰:“臣顷忝宪府,处事颠妄,待罪之中,又有新命,极为惶蹙。臣之愚见,则以下辈至微之事,累日连章,上下相持,故欲一番饬厉,使自惩艾,直为捉囚。且印纸等事,极为可骇。自上虽诿以奉承慈旨,而曾于宣庙朝恭懿两大妃时,亦无此等事矣。近来事涉宫掖,则虽非关由慈殿,而辄下严批,窃恐圣明有所偏系也。”上默然良久曰:“明礼、寿进诸宫之事,不可轻易论之也。”

○谏院启曰:“人事失于下则天变应于上。近来天怒屡发,亲祀山陵之日,震死畿民;卜日讲武之晨,雷雨大作。加以冰雹害稼,阴虹晓出,非常之变,不一而足,人心不宁,天意难测,警告之勤,既出于仁爱,严畏之戒,宁可以自逸。阅兵校士,虽非游豫之举,动驾出郊,似无恐惧之意。十九日郊外举动,请命停止。”答曰:“阅武之举,非游豫之事,实是当今之急务。虽出郊外,何伤于畏天修省之道?勿烦。”

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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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上幸慕华馆阅武。上问大将申景禛曰:“前日逃军,罚役几何,而元数几名乎?”景禛曰:“其数八百馀名。”左赞成金瑬曰:“臣曾与领议政李元翼相议,则以为此事已在久远,而筑城纳炭之罚役,亦涉苟且云。若于今日特下荡涤之命,则必为耸动之举矣。”上问景禛曰:“大将之意何如?”对曰:“若赦其有罪者,而赏其有劳者,则恩威可以幷行矣。”上曰:“此言甚是。都监有可赏之物耶?”景禛曰:“都监无所储之物,故如匠人料布,亦不得趁时分给矣。”上曰:“该曹必无木绵,欲以银两分给矣。应赏之军几何?”景禛曰:“一千九百馀名,而并吹鼓手则二千馀名矣。”上曰:“逃军罚役,尽为荡涤,终始从军之类,各给一两。”瑬曰:“都监军士中五十名,则以鞍岘先锋,当初各给二两,而今日犒军时,使之同参何如?”上曰:“并为犒馈之后,亦给一两。前日筵臣所达朴彦石及从大将扈从者三人,并使同参而各给二两可矣。”景禛曰:“军卒则以此论赏,而其将官等何以处之?”上曰:“将官则各给三两,仍命试才阅武,且宣酝于侍从诸臣。”下教曰:“今日未及毕试,明日当更亲临。”政院:“以更为亲临,虽出于阅武之盛意,而窃闻其数甚多,明日亦难毕试,请命官试才。”再启,不允。两司亦启曰:“人君之于事天,如子之事父母也,父母不乐,则子不可以忤旨。今日举动,有乖于寅畏事天之道矣。明日举动亟命停止。”答曰:“试才未半,明日若为中止,则军情必落莫矣。”左议政尹昉、右议政申钦等,继以为请,上乃许之。仍命右相申钦使之毕试。居首梁谏、金光𬬩赐熟马各一匹,柳提、李惟源赐儿马各一匹,鞭裩居首金山童六品职除授,朴应裕等八人赐半熟马各一匹,崔崦等八人赐鹿皮各一领。

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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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平安道江西、义州、定州、嘉山、顺安、平壤、安州、铁山、郭山、博川等邑,海水泛滥,又有风灾;渭源、昌城、朔州、成川、价川等邑,早霜恶风雨雹。监司李尚吉驰启以闻,请减今年田租,上下于户曹。

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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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

○宪府启曰:“臣等伏见刑曹及外方囚徒,不问罪之轻重,至有积年不决者,其怠慢职事之罪大矣。请令该房承旨,提点京外囚徒,其中尤甚淹滞者,内则该曹堂上,外则守令监司,从重治罪。”答曰:“依启。”

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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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

○全罗道长兴、灵光地震,屋宇动摇,又大雷电。监司李溟驰启以闻。

○谏院启曰:“金浦县令崔敬吉以铨官之弟,除授守令,有违法典相避之意。设有陞叙之命,字牧之职,其任最重,自前不施于酬劳赏功之典,其意有在。崔敬吉请命改差。”从之。敬吉即鸣吉之弟也。

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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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礼曹启曰:“丰呈仪注,不载于礼文,只据《五礼仪》《王妃会命妇仪》,略为参酌,而启运宫入参事,今当添入于仪注,座次未得恰当之礼。臣等反复参商,则殿下座在东,王妃座在西,启运宫座在王妃之北差后宜当,而不敢擅便。且内外命妇俱为入参,而当宁无内命妇,先王后宫于大妃殿,当为内命妇,设位于内命妇之列。或云先王后宫不当为南行之座,当在西壁后行云。且祖宗朝旧例,内外命妇同参进爵云,而或以为内命妇、公主、翁主、王子君夫人,则虽以家人礼,同参入侍无妨。至于外庭士大夫之妻,未曾有朝谒之礼,而并参于自上侍宴之时,座次礼节,种种难便云,而论以古礼,则虽外庭妇人,皆有君臣之礼,入参行拜,即为朝谒之礼,同参侍宴,未为不可。但于自上进爵之时,内外命妇降立阶间,待卒事还入为当,此乃为慈殿上寿之礼,故自上座东,而至尊之座于东壁,极为未安。自上行寿爵之后,王妃及启运宫,当次第进爵启运宫进爵之时,自上似当降座,此节目亦难便。自上进爵之后,退入幕次,俟王妃以下尽行寿爵后,还为入座,行第一盏后,自上还出幕次,俟酒行九巡礼毕之后,直入拜位似当。各项节目,俱系变礼,请并议大臣定夺。”答曰:“依启启运宫座,似当在东矣。”左议政尹昉、右议政申钦议以为:“丰呈之仪,《五礼仪》无明文可考。曾闻先王朝大妃殿座北,大殿座东,中殿座西,先王后宫,侍坐于大妃殿之后,当宁后宫,侍坐于中殿之后,外命妇坐于南行云。设宴之后,大殿行礼进爵出次后,中殿率内外命妇行礼,进爵之后还入拜礼,大殿行礼之时则命妇出避。大抵如公主、翁主、王子君夫人,则或以家人礼,侍参宴礼,而外宰夫人,则只当于中殿行礼时入参,大殿行礼时侍宴,似无可据。稽之中国之制,命妇朝参之礼,即有之,而侍宴君父,无其例矣。启运宫座次,无可比方。该曹之欲设于西边之北者,出于一时之参量,而至尊之座以东为未安者,亦是经常之义。然大妃殿座北,则不得不以东者势也,而系是大叚节仪,令儒臣博考经礼及古今仪节似当。”答曰:“依议。”弘文馆启曰:“启运宫座次,大臣令儒臣博考,而此乃变礼,出于经常之外,考诸礼经及国朝故事,似无可据之例。且缘逆变,书籍荡然,不得博考,唯在礼官参酌权经,不失其宜而已。”礼曹覆启曰:“启运宫座次,难得恰当之礼。非但大臣所谓男女位之当别,东壁既设殿下之座,则御座之上,更设何座?若谓内庭之宴,但序家人父子之礼则可也。此则便是君臣之礼,名位之别,不可不慎,定此一款然后,可以磨炼敢禀。”答曰:“知道。启运宫入参节目,勿为磨炼。”

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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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上命送冬衣资于光海君围篱处。

○以郑光绩为工曹判书,李昭汉为修撰,李景容为持平,尹暄为同知义禁府事。

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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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

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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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咸镜监司李昌庭驰启曰:“臣巡到三水,审视关防形势,则白头、长白两山,皆在眼前。问于父老则‘白头去我境,仅四五日程,长白则尤近。旧有胡人部落古未坪、韩民坪,自戊午年尽为奴酋所卷归,两山以南,今无所住之胡。’自白头至奴穴,仅十三日程,以贼路观之,则西水罗之路,距云宠、惠山,仅四五日程;马竹岭之距仁遮,亦仅六七日程;雪云岭之距茄乙坡,三四日程;五万岭路之距别害,四五日程;如朱雪、乌蹄等部落,则依旧居住于白头山之北,距我边不远。如是而我境沿边各堡,无一可恃之处。别害则仅十五户,而土兵仅二十人;庙坡则只六户,而土兵仅七人;神方仇非则只五户,而土兵仅六人;鱼面则只十户,而土兵仅十五人;自作仇非则只四户,而土兵仅五人;茄乙坡则只十户,而土兵仅十人;小农则只三户,而土兵仅四人;罗暖则只七户,而土兵仅七人;仁遮则只四户,而土兵仅四人;惠山则只十户,而土兵仅十人;云宠则只十五户,而土兵仅二十人;同仁、镇东则土兵皆七人而并四户,甲山则最为雄镇,即兵使所驻节制列镇之处,而土兵不满百数,三水则比甲山,不满三分之一。两邑及各堡土兵外,虽有公私贱、官奴婢,勿论男女,尽隶于守城之中,而数甚零星。以三、甲孤危之卒,当贼路至近之要冲,若有警急,则将何以应敌乎?平时则南关之军,其数不小,而或征戍三南以益之。今则南关军额日缩,数不满三四千,而计除西路待变之军然后,添防各堡,思之至此,诚可寒心。六镇则去南关不趐千里,其祸视三、甲稍缓矣。若三、甲有事,则别害之去咸兴,仅四日程,北青、咸兴,亦无如之何矣。请令庙堂预讲实边之策,以重关防之地。”上下其启于备局。

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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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设增广别试,赐金堉等三十八人及第。

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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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知事郑晔曰:“王天下,虽似高远难行,而孟子只以耕者九一言之。当今之时,若保之念,不弛于宵旰,而朝廷无久远之规,郡县多赋外之役,须以解事之臣,讲定经远之规模然后,可以论治矣。且国家自平时,三公摠治六曹,六曹紏检所属各司,以成治道之具,而自曩日以来,有屋下架屋之患,事事设局,都监极多,到今尚有此弊。以外方言之,则事之大小,当责于道主,而今则诸都监、各衙门,争相号令,莫适所从,以此监司坐啸而已。且都事若极择以送,则亦可摄行,而例为苟充差遣,此所以徒涉纷扰,而政令不行于远方者也。”上曰:“内则六曹不能奉行,外则八道监司亦不能紏察,以此纪纲之颓废,日甚一日,思之至此,诚可寒心。”晔曰:“文王治岐之政,非文王一时之事,乃亘万古帝王之良法也。其中无告穷民,历代莫不有推恩施惠之政,则当今之时,民之无告者,亦必多矣。须使中外访问以启,施之以惠鲜之泽,则治岐之政,可复见于今日矣。且古者士大夫之父母,年逾八九十,则亦为推恩。故李蘧之母,年满八十,宣庙特拜京畿观察使,使之将母,此等事,自上亦当体念焉。”上曰:“以当今物力,虽不可广推恩于四民,然如此年老之人,令该曹题给衣食之资。且下谕于诸道,使之各给食物可矣。”

○备边司启曰:“国家以江都为保障,储峙粮饷,实是今日之急务。故本府田税作米,留置本仓,至于下三道田税,亦有留储江华之议矣。近因岁入不敷,经费乏绝,本府留仓之谷,输入京城,散在民间之谷,未易收捧。前头冰合之时,脱有缓急之用,则未知何以为计。今年本府、宣惠厅秋等作米及皂隶作米,留置本仓,姑观春来事势,处之似宜。请以此意,下谕于京畿观察使。”上从之。

○命叙用前都元帅张晩为玉城府院君,兪伯曾为司谏,郑弘溟为献纳。

冬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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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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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上朝讲《孟子》于资政殿。领事申钦曰:“近来天灾叠至,冬雾四塞,人心尚未定矣。祸难尚未绝矣。元帅受任阃外,而备御无形,领相久在呈告,而机务多滞,内外之忧,罔知攸济。请以知边之人,任以体察,预为料理,以为临急策应之地。”上曰:“此任系国安危,未知谁可任者。”钦曰:“李贵、金瑬、张晩,皆是勋业重望,请择于斯三者。”上曰:“张晩何如?”钦曰:“晩惯知军情,领略边事,其才智不出于贵、瑬之下。且得将士心,军旅之事,一以委之可矣。”特进官吴百龄曰:“国家设科,增广则制述,式年则讲经书者,盖欲得通经之士也。近来不究文义,专务口耳,甚者抄摘章句,以为应讲之资,一章首尾大旨,茫然不知,如此而尚可谓之通经乎?今者讲经已迫,令考官毋徒取章句之能诵,而必以文义之通不通为高下,则可见士习之丕变矣。”上曰:“此言甚是。若通于章句而达于文义,则可谓尽善矣。”

○夜一更,流星出娄星下。

10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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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夜大雷雨。

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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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政院启曰:“去夜雷雨之变,极为非常,不胜警惧之至。迅雷甚雨,圣人之所以虽夜必兴;烨烨震电,诗人之所谓不令不宁。况此纯坤之月,阳气闭藏之时,而发作如此,岂非天之所以大警动于殿下者乎?夫天变之作,古人以为仁爱之发,盖谓欲令人君恐惧修省,而不至于危亡,有若慈父之怒其子,欲其起敬起孝,而不为有过之人也。臣等窃见殿下即祚以来,严恭寅畏,无大失德,而天灾地变,殆无虚日。子能尽孝则父必不怒,以此推之,则天意固有在矣。伏愿殿下益笃其敬慎之,又慎临政处事之际、发号施令之间,不敢有一毫放过。古人所谓:‘母曰何伤,其祸将长;母曰何害,其祸将大’者,服膺勿忘,使祗畏之心,无所懈弛,以期悦豫天心,召回和气,则宗社臣民,曷胜大幸?”答曰:“自予忝位以来,未有功德,以福生民,徒召天地之灾,贻害苍生,予极惭惧,无乐为君。尔等为予陈戒,若是惓惓,足见爱君之诚,启辞当体念焉。”

○夜四更,流星出参星上,入阙丘星上。

10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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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上引见毛都督差官毛有俊于资政殿。

○宪府启曰:“新及第李大纯赋性凶狡,自童稚时,附托逆魁,前后鬼惨之疏,无不先登。及为郑遵之婿,益肆气焰,挤陷侪流,略无顾忌。反正之初,幸免刑章,而冒赴科举于斋罚未解之前,前役罪状,不一而足。如此悖恶之人,不可使玷于衣冠之列,请命勿齿仕版。新及第洪宗海以元烨一家之人,曾为禁府都事,承望元凶颐指,仇景禄脱出之日,方在直所,而任其凶计,致令大贼终得假息。其畏势纵贼之罪,在所难免,请命罢职不叙。”从之。

○弘文馆应教李埈、修撰李昭汉等上箚曰:

臣等闻知父母之心者知天心。父母之于子,字育之,仁也;警戒之,亦仁也。天之于君,其道亦然。今之洊雷之作,实天之所以警戒我圣明者也。伏愿殿下益加寅畏,万几之暇,自省于中曰:“敬天有未实欤?为学有未诚欤?持心有未正欤?贤才虽进而谠言未尽用欤?赋役虽蠲而实惠未尽敷欤?边鄙多虞而军政有未举欤?逆狱或滥而冤气有郁抑欤?亲爱或蔽而除拜有未公欤?聪明未及而威柄有所夺欤?”念之不已,引以为咎,不但发之于言,而亦必改之于心,则天人相感,间不容发。苟或不然,只存文具,则宁有感回天心,消弭灾异之理乎?况未尝一下求言之有,是幷与文具而废之也。呜呼!未有人事修而致灾异之来,亦未有灾异来而无祸难之应。夜有雷变,朝阅女乐,天之馀怒未已,而掖庭之玩戏随作,实非遇灾恐惧之意。况大享正斋之日,视事亦废,而至于举乐,尤所未安。虽事系上寿,独不可命退一日耶?愿殿下留意焉。

答曰:“省箚具悉。深嘉尔等之诚。箚辞当体念焉。

10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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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上尊号于大王大妃曰:‘明烈’,群臣陈贺,大赦。

○玉城府院君张晩上箚,辞都体察使,不许。

○大司谏崔𬀪、司谏兪伯曾、献纳郑弘溟、正言尹墀等上箚曰:

“天灾时变,莫甚于近日。两曜失明,五纬乱行,流星犯于明堂,木宿凌乎执法,旄头动摇,天狼生芒,乾文之垂象示人,若是其昭著,而又于四日之夜,既藏之雷电,暴发于酉日,酉是昴毕之分,应在燕胡,似有胡虏之象。当夜以震,厥兆尤凶,灾异之作,非但为已然之应,亦或为将来之戒。已然之迹,人皆可见,而将发之几,惟智者能察焉。如人四肢跖盩而形容羸悴者,虽庸医可施其鍼药,而至于五脏六脉之受病,颜色飮食之犹人者,自非扁鹊之妙术,莫得以察也。。殿下虽有求贤之诚,而少延揽交孚之实矣,虽有图治之志,而失先后本末之序矣,虽有节俭之德,而无汰冗省费之实矣。群臣虽有夙夜之勤,而百司之废坠犹旧也,虽有甄拔之名,而循私之弊习犹故也。虽有裁省之令,而奸吏之操纵犹故也。既失交修之义,徒事苟且之迹,致治之效,茫如捕风。以至纪纲日紊,民心日摇,军政日坏,国计日蹙,虎视方张之贼,畜谋而待时,怀怨乐祸之徒,扇动而俟隙,当今之势,可谓岌岌,而然犹盛张虚文,修饰外貌,老成狃于媕婀,而莫肯担当,名流昧于远图,而惟事浮议,言必矛盾,动辄掣肘。朝令夕改,一事莫措,委靡不振,日趋崩塌。设或外有卒发之寇,内有不虞之患,其孰能为国家出一计,止此波荡之势乎?反正之初,巨奸大慝,既伏其辜,则罪犯伦纪之外,其馀枝叶缘坐之类,在所勿治,而窜配太多,树怨益众,似非王者广大之治。勋臣军官,称以扈卫,宜若有赖于缓急之际,而谋避远戍之辈,争相投附,千百为群,以卫私室。虽为一时姑息之计,而实非久远常行之规。弊源一开,末流难防,欲善于后,宜审于早。号牌之法,非不美矣,而根本未定,纪纲未立,法不徒行,旋立旋废,正如抽刁断水,执帚扫影,只为骚屑之端,终无整理之期矣。凡所猷为,必有其几,缓急先后,在所当审。今日之防患,已失其机,而及今不改,则必至危亡。此所以天心之不豫,而欲使殿下惕然改纪也。伏愿殿下勿以天道之幽远,而弛其寅畏之心,勿以天怒之日臻,而怠于自强之道,深思亢龙有悔,而不以自处于巍巍,尽去浮文末节,而不拘度数之区区。思得忠实无华干局宏深之人,委以股肱之任,朝夕延访,如家人父子,不使浮议间之,而得以殿布其四体。又得才略勇敢计虑长远之人,委以阃帅之责,节制区画,唯其所当,不以道谋乱之,而得以自尽其才智。既得二三忠荩之臣,则文武百职,随器以使,以今日在朝之臣,亦足办得今日之事矣。若其急务之当先,则汰不急之官,罢别设之局,以省浮费;赦缘坐之人,业无赖之徒,以镇人心。摆脱文具,专务敦实,居静以制动,处简以御烦,力行不怠,以次修举,则日计不足,而岁计有馀。人心既悦,天怒可回,危亡之祸可救,而中兴之绩可致矣。

答曰:”尔等之言,正中时病,尔等可谓识时务者也。挽回世道,振肃颓纲,责在君上。今日老成之狃于媕婀,年少之惟事浮薄,岂非寡昧薄德之致也?天灾如此,俗习又如此,予极惭惧,罔知攸济。尔等职在言责,随事极言,毋或少隐,箚辞当留念焉。“

10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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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大司宪郑晔、执义李植、掌令李润雨、持平郑世矩等上箚曰:

天之警殿下,可谓勤矣。去月雷震,今月又大雷震,虽在收声之后,已为变,况玆纯阴之月闭藏之时乎?凡人受天地之理以为性,受天地之气以为体,性情形貌,与天相贯,故出往游衍,天必及之。况人君居天位,理天职者乎?是故古之圣帝、明王,虽隐微幽独之中,恒若对越,动静云为,克合天心,祥集灾消,至治馨香。今我殿下志气清明,私欲不行,宵旰忧勤,罔敢或逸,庶几乎古帝王之合天心者矣。何其可怪可愕之变,层见不已,愈往愈甚耶?视听自我,上下无间,今玆致灾,岂无所以殿下渊蠖危微之地?非臣等所能窥,以其形于外者言之,则宫掖之奴,攘夺臧获,近属之人,罔利山泽,而偏于掩义,任其自恣。命妇之呼冤,多士之连章,未蒙伸理,则殿下恤民之诚,果无拂于天心耶?言虽合理,出于台臣则疑其失实,每悭如流,严辞峻责,或下于细微之事,和颜虚受,未见于讲筵之上。耳目将蔽,言路渐塞,则殿下受言之诚,果无拂于天心耶?薄过微瑕,久而不释,心迹名实,察之不精,忠贤无腹心之寄,朝廷成泄沓之风,则殿下之用舍,不能无拂于天心也。官资犹惜于德望,狗尾多续于罔功,有罪者或免于图嘱,抱冤者久滞于丛棘,则殿下之刑赏,不能无拂于天心也。观此数者,足以召灾而致乱。况值积衰之运,承大乱之后,因循姑息,日以益甚,纪纲大坏,命令不行,私意横流,百弊俱滋?加以贼虏,构祸于外,凶徒伺衅于内,国势之危,不待智者而澟然矣。惩前改后,雷厉风发,耸动一世,犹恐不足以有济。况君臣上下,从事乎虚文末节,而欲望其济屯拨难,不亦难乎?如此而大臣不敢尽其怀,台臣不敢尽其言,而唯天爱殿下,出灾异以警之,不一不再,有若谆谆告戒者。然盍体天心,自反圣躬?一念善恶,庆星雷雨,则天人相应,捷于影响。今日应天之实,亦不外乎殿下方寸地耳。念虑之萌,政今之发,克治外邪,求合天心,德必以圣人为准,治必以隆古为期。此志既立,则何事不成?宫府一体,恩膏不屯,贤能尽职,忠谠竞劝。刑赏得宜,舆情咸服,愁民复欢,戎政亦举,内宁外靖,系于苞桑。则皇天之所劝于殿下者在玆,祖宗之所望于殿下者在玆,再造伟烈,无愧于初,和气所召,祯祥自至,向来灾沴之作,不过为尧之水、汤之旱而已,伏愿圣明惕虑焉。

答曰:“观卿等箚辞,言甚切直。予虽寡昧,宁不愧耻?予当反躬自责,服膺嘉言,毋孤卿等之望也。且古语曰:”君臣上下,各劝其位,毋坠厥职,乃安其身。予当三复斯言,不敢暂忘。今日君臣须念此言,以答天谴可也。“

10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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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上进豊呈于大王大妃。

○备边司请以赞画使金起宗,除授安州牧使,仍兼防御之号,从之。

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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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左议政尹昉、右议政申钦,因雷变陈启,乞改卜贤德,以为应天之实。答曰:“自古灾异,无如近日,实予否德,不合天心之致也。予以寡昧,得至今日,皆卿等之力也。愿卿等勿为徒尚谦谦,更加惕虑,以答天谴。”昉等又启曰:“元子册封之事,曾于筵席,陈达无馀,而圣旨以姑徐为教。臣等窃惟早建储贰,有国之先务。汉文初年,即封太子,前史美之。粤惟我国家祖宗朝,莫不皆然。仁宗大王七岁,已举用礼,良以重国本,而系万民之望也。今者元子年已长成,既就外传,册封之典,不可久稽。冠礼、册礼、入学礼,令攸司豫讲典礼,及明春奉行似当。”上从之。

○宪府启曰:“全昌君柳廷亮以征债事,打杀外方之人。杀人者死,虽在天子之父,犹不得免,岂可以近属而饶贷?请命拿鞫依律定罪。”初命罢职,累启乃从之。就囚未久,特命保放。政院、宪府,论其未安而不从。后禁府查启,卒无所坐。杀人之法,不行于贵近,时议惜之。

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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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上朝讲《孟子》于资政殿。领事尹昉曰:“吏曹用人之际,每患乏人。今有大赦,宜用旷荡之典。闵圣征最合监司之任,而方在罪籍,不得注拟矣。”上曰:“闵圣征实有制豪强之才耶?”郑经世曰:“先以制豪强为心,故多有偏系之事矣。”昉曰:“近日毛都督多发怒言,盖由柳斐之相失故也。欲为镇定,昨已请拿矣。”上曰:“柳斐受国重任,不为尽心,罪当拿来,而第以都督之怒而每每拿来,则恐有后弊也。”昉曰:“此时义州之任,不可不择送。皆以柳琳为可合,而柳琳方受山城之任,或云李莞亦可,而莞时为湖西阃帅。金浚亦可,而但职秩不及,未知如何。”大司谏崔𬀪曰:“金浚虽曰人才,而臣曾闻其杀人,恐其不合于关防重任也。”上曰:“未差之时,宜加慎择。前日柳斐之受此任,咸以为得人,而顷见元帅状启,则多有不可之事矣,尹璛何如?”知事金瑬曰:“璛岂偶然哉?惟李莞之才,极难得,而方在阃任矣。”经世曰:“莞诚为可合,则义州重于他方,差送何妨?”上曰:“尹璛终何如?”特进官李曙曰:“尹璛性太急,必与唐将相诘矣。”经世曰:“臣曾见金浚之为人,有气魄,且多读兵书云,而其性气急遽,其得都督之欢心,未可必也。”李润雨曰:“臣曾闻适难时,诸将皆奔溃,而独竹州府使金浚,略不动摇,把守江滩云,甚可奇也。”昉曰:“刑曹罪人启覆之举,久废不行,今冬则不可不为也。昔在宣祖朝,亦尝启覆,而自下不知坐次,故自上模画坐次而下。臣于其时,以承旨获参,而不能记忆矣。”上曰:“为之可也。”润雨曰:“湖南儒生二十馀人,联名上疏,极陈宫奴作弊之事,而自上以勿施为教,外方之人以为与废朝时无异云。不料圣朝又有此事也。”瑬曰:“臣伏见谏院箚中陈军官之弊曰:‘千百为群,以卫私室。’当初不料至于如是之多,而自尔至此。此虽非为卫私室,而谏官之言是矣。”崔𬀪曰:“武士之欲免赴防者,谋属军官,而他日不戢之弊,亦甚可虑矣。”上曰:“此为目前之患而设,岂至有他日之弊乎?”

○左赞成李贵上箚,略曰:

当初都监军,则使赞成金瑬主之,扈卫军使臣主之,而厥后罢扈卫军,仍以臣为御营使,兼管开城府军兵,亦号为御营军。又募抄御营军于外方,元数一千,而分二运抄送,以备扈卫之意,曾已行移。故今者江原道军四十馀已为到京,而今臣病重,不能句管号令,宜令金瑬兼察。不然则臣差病间,宜令御营副使沈命世,相议于金瑬,速为处置。且大将军官中,极择可堪领兵者十人,使之各领五十,分三番替直操炼,则扈卫不至孤单,而缓急之时,亦可得力,此先正臣李珥十年养兵之意,亦与天朝尚书于谦别置十二团营,以为重内固本之计,沕合无间矣。

答曰:“卿病中如是陈列,益见卿为国之忠矣。今此上来军兵,欲令判尹李曙领率,卿其商度便否以启。”

○以郑基广为掌令,李楘为舍人,李润雨为校理,李敬舆为吏曹正郞,郑百昌为校理,李基祚、金槃为修撰,李景奭为副修撰,金浚为义州府尹,金起宗为安州牧使,洪得一为东莱府使。

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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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

○大妃殿上尊号时,上使左相尹昉鞍具马一匹,副使李光庭、篆文书写官金尚容、乐章制述官金尚宪,各半熟马一匹赐给,玉册书写官沈悦、制述官李睟光并加资,尊崇都监都提调右相申钦鞍具马一匹,提调李廷龟、李贵、都厅赵翼、李楘,各熟马一匹赐给,郞厅李景宪等六人并陞叙。其馀诸执事赏赐有差。

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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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以朴炡为执义。

○夜对于兴政堂,讲《大学衍义》。参赞官金德𫍯曰:“《孟子》此章之言,惟其扩充此心,推之天下,而其后朱子之疏,亦推演此旨。孝宗虽秉烛读之,而终不见施。真德秀又进此章于理宗求治之日,末句至曰:‘圣明优游玩索,则天下幸甚云,’而亦归于空言而已。此所以历代世主之治效,止于苟安,而终不见扩充之极功也。今殿下若合此三言,而玩索于清明之时,则其于致治乎何有?大槪四端之说,虽发于孟子,而其规模该备、饰目分明,则至朱子而大备矣。此章之要,在本心之正而已。若加扩充之功,则保四海,乃自然之验也。”讲讫德𫍯进曰:“今夜密迩天颜,自上宜访民间疾苦,殿下有问,则臣何敢默然乎?汉文帝见贾生,不问苍生,宋神宗对苏轼,不问新法,后世皆惜之矣。”上曰:“承旨新从外方来,民间弊瘼,必有闻见,尽言可矣。”德咸曰:“臣之往西也,闻李时发前为赞画使时,丁壮则戍边,老弱则收布,而秋收之后,又为收布,仍成一年三调之弊。都元帅虽知此弊,亦无处置之策云,不可不变通。且今年雹灾,前古所无,非但害及于禾稼,至于鸟兽草木,皆为烂碎。上天示警,下民可矜,宜殿下之动念也。”校理李润雨曰:“光海十馀年间,侵渔毒虐,而宫差之横行县邑,乃第一痼弊也。今复有如此之事,诚可痛惋,闻忠勋府委差,乘驲横行,夺膏腴之田土,聚逃赋之顽民,名之曰勋府屯田。至如曩时乱政大夫之田庄,皆属于诸功臣,其时攘夺之物,又执而不还,则是尤而效之也。”上曰:“曾以禁断之意,谕于方伯,使不得横行。此皆本道不能禁之致也。”德𫍯曰:“京衙门差人,必肆气焰,故守令不得下手,本道之不禁,势所然也。此后则愿勿遣差官,勿立召募镇可也。”润雨曰:“郑逑乃臣之师也。学问上工夫,无愧古人,而戊申疏章,扶植彝伦,不幸而死,不得见今日。士林皆望崇秩之赠,而今以参判,只赠判书,似为缺然。”上曰:“既已追赠,今难更议。”

○夜二更,流星出五车星上,入天仓星上。

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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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知事李廷龟曰:“工曹参议金长生,累承恩命,力疾上来。本职闲漫,似无晨夕之务,时于规例之外,令入侍经筵。且前者以元子僚属启下,而今已陞秩,以此不得进参于进讲。若令入参,则必多规戒之益矣。”上曰:“改其名号,入侍元子可也。予欲时时引见于经席,而近因多事,经席罕开,迁延至此矣。”廷龟曰:“近者治狱,自上累用宽大之典,凡在瞻聆,孰不钦仰?但有不可者。凡待士大夫,自有励廉耻之道,今则以簿书期会之故,辄命拿推衣冠之人,桎梏接迹,此非待士夫之道也。曾闻筵中,有人建白,刑乱国用重典,此言非也。汉高继大乱之后,只用三章之法,专尚宽仁,是以汉治隆兴矣。曩时庶官之不职,皆由于纪纲之颓废。然非一朝一夕,所可卒然以威令立之也。”上曰:“若承秦政之苛毒,则宜用宽法,至于国纲颓废之时,则似当尚严矣。”侍读官李润雨曰:“李廷龟之言诚是矣。衣冠之人辟人而行,行路亦敬之矣。一朝就狱吏之手,则体面自然不尊矣。”又曰:“各官娼妓之上京,专为丰呈大礼,自今丰呈已过,而尚无罢遣之举。臣恐疏连逸豫之渐,由此而难防矣。”上曰:“予欲观本院启辞而处之,尚不回启,承旨更为问启。”

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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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特命工曹参议金长生入侍。长生曰:“臣以一介荫官,癸丑罪废之后,退伏田里,自期毕命松楸,而累蒙误恩,前后擢拔,涯分极矣。今玆新命,出于梦寐之外,而冒陈辞章,未蒙允兪。继而有召命,故黾勉上来,只欲谢恩而归矣,久于京,非素志也。”上曰:“本职甚闲,不须日日趋衙。且年虽老矣,气力尚强,安心行公,毋有退去之志可也。”长生曰:“臣年近八十,已非仕宦之时,而只感戴圣恩,扶曳趋走,出入筵中,辅导元子,为荣大矣,而即今朝绅中,唯李元翼与臣年最老。元翼则系国安危,在朝宜矣,如臣无用,不去何为?且臣在远方,目见耳闻则民间徭役,比于废朝,已减其半,而民犹以为苦,两湖之民,唯望量田之举耳。”上曰:“此皆由于民穷财尽,已到十分地头故也。”知事郑光绩曰:“天命存亡,唯在民心之离合,可不惧哉?今者蔀屋之下,怨气犹多,圣明何以尽烛之乎?亲民之官,虽曰择遣,而岂尽得人乎。若简选公明有风力之人,分遣诸道,出入民间,询访弊瘼及守令贤否,则民蒙一分之惠矣。”

○谏院启曰:“赵挺处心行己,奸猾贪纵,特一鄙夫之尤者尔,既往之辜愆,今不可悉数,而顷在昏乱之朝,攀缘宫掖,与承宗、希奋,结为一体,窃台鼎之位,处权势之涂,助张凶焰,殄绝彝伦,汲引凶徒,官方淆乱,毒遍遐迩,害及士民。其逢恶煽乱之罪,不下于昌邑诸臣,而反正之初,得保首领,无非天地之洪造,为挺者少无感戴之心。当贼适犯京之日,偃息郊畿,不即奔问于行在,越视幸乱,是可忍也?前后罪恶,不一而足,朝廷之置而不问者,亦不过治之以不治而已。今者遽有还给职牒之命,自古小人之幸赦,亦由国家之不幸。况如挺者,身负难赦之罪,网漏至今,既已幸矣,何可混在湔涤之中,羞辱清朝乎?请还收成命,以快舆愤。”答曰:“赵挺不无罪过。然屡经大赦,湔涤何妨?”累启,始从之。

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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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知事金瑬曰:“臣方忝掌乐提调,京妓去留,将为禀处。但春间若又有上寿之礼,则往来有弊,元数一百三十人内,罢遣五十人,留置八十人矣。”上曰:“予意则欲没数还送,而本院如是处之乎?”瑬曰:“国初以来,京妓之选,自有其数。况年年上寿于慈殿,则往来实有其弊,不可尽数罢遣也。且顷日谏院箚中,力陈军官之弊,臣欲陈达而罢之矣。其后闻席上之语则至曰:‘五十勋臣,必不尽善。自古及今,勋臣之不能保全者,挟功臣之名,而秉一时之政,有不能谨饬者。故积渐成衅,至于难保云矣。”上曰:“其言极为骇异,未知出于何人乎?”瑬曰:“大司谏崔𬀪之言,而此不过忧虑国事而然尔,臣等不必多言,只思善为持身,自上亦思待下之道,以为他日保全之地幸甚。且南汉筑城,方为国中之大役,而僧徒若与官军,一体立役,则似有其弊。近闻以僧人名为摠摄,自行号令于诸处,如国家之分付于各道云,岂有国家不能号令于外方,而假手于一摠摄乎?若令道臣,随其寺刹之大小、僧人之众寡,定其名数,使差员领送为便。”上曰:“此言不无所见,但虑各官之有弊耳。令庙堂及句管之人,更为商确处之。”特进官金荩国曰:“都督贸粮及流民处置等事,极可虑也。前年已给六万石,今年又给三万石,而辽、蓟出来之民,连续不绝,粮尽则必四散而求食矣。前冬则入岛,故贼不敢犯,今冬若知辽民之讨食于陆地,必有林畔之变矣。贼来之后,则必以诱引胡兵,执言归咎于我国,须先通告于都督,以为前期善处之道可矣。”上曰:“卿言是矣,当观元帅所报而量处焉。”

○领议政李元翼上箚,请寝遣医看病之命,上优批不许。

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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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大司谏崔𬀪启曰:“臣赋性愚戆,处事疏卤,对人唯知倾倒,而少无隐情,论事必欲直述,而不避忌讳。人之知臣者以此,而罪臣者亦以此也。顷于本院上箚之时,同僚欲去勋臣军官一款,臣曰:‘所怀如此,不敢不达。’同僚曰:‘军官岂有大叚弊事?’臣曰:‘即今虽无巨弊,而他日安保其必无乎?且勋臣之长者则未必然矣,五十功臣岂皆尽善,一出于至公而无所私乎?’又欲去千百为群,以卫私室之语,臣曰:‘台谏之言,虽似过激,实有此事,则有何妨乎?’以此大忤物情。其后臣往问右赞成李贵之病,贵引入卧内,语及此事。其后臣亦病重,闭门不出者屡日,而颇有情外之言。昨日以席上之语为嫌,至有自古功臣为人所忌,鲜能保全等语,此乃重臣惑于市虎之三传,而不免致疑耳。目今国事日非,乾文示警,形影非常。箚中所陈,不过交相责励之意,而军官一事,亦欲各自检饬,无贻后患,及时早罢而已。岂意因此转成疑惑,臣之罪戾,渐入重地?是岂臣之本心?臣素不取信于人,发言无渐,以触时讳,不可䩄然仍冒,请命罢斥臣职。”司谏兪伯曾、献纳郑弘溟相继引避。宪府以为:“箚辞出于忧时,请并出仕。”上从之,而特递崔𬀪。

○以罗万甲为修撰。

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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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上谒文庙仍命试文武士,赐李景曾等四人、金迪等六人及第。

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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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同知事郑晔曰:“士子入学时,必试讲《小学》、《家礼》可也。”特进官尹暄曰:“近日校生辈不知《小学》初句,而编于儒案,以为避役之计,特遣刚明御史,澄汰冗杂,以充军额可也。”

○义州判官宋图南除授之后,称病久不出谢,吏曹请绳以谋避边倅之律,上命拿推。

○以郑蕴为大司谏,严惺为校理。因备局启辞,递义州府尹金浚,以李莞代之。

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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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上御资政殿,引见各司轮对官及京畿水使柳应泂、青丹察访朴由宽等。夕讲《大学衍义》。

○忠清道怀仁、报恩等邑,雨雹交下,大如鸟卵,禾谷尽伤,监司尹履之启闻。

○命录用李滉奉祀孙,从筵臣李浚之请也。

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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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知事金瑬曰:“伏见元帅状启,则龟、泰之间,欲为筑城云。臣曾以李恒福从事官,历览水上水下之形势矣。贼若由昌城则必由龟岭洞口,直𢭏大朔州,逾龟城而出,必设备于朔州,可以御之。由昌州之路则逾缓项岭、青山仓、云山地,直趋宁边之东,而平原广野,无一险阻。其间唯有青山,形势乃要冲之路,栈道绝险,马不并列,若绝其栈道,则人不得行也。且前野阔远,可以灌漑耕作。故臣言于恒福,欲别设佥使,以为可守之地,事未行而恒福递任。若使帅臣,更为巡审,如其合宜则别设镇堡,预为措置可矣。”上曰:“言于帅臣可矣。”特进官尹旸曰:“先正臣李珥乃李愰后一人也。近闻多士请书院赐额,而未蒙允兪矣。”上曰:“无他赐额处乎?”瑬曰:“海州书院已为赐额,而此则以朱子并享之处也。坡州乃珥平日所居之地也。自古贤者所居之处,必立祠宇,而例为赐额矣。”上曰:“已为赐额于一处,姑徐之。”侍读官严惺曰:“臣曾以宋象贤祠宇请额事,陈达蒙允,而该曹尚不举行。国家必以节义为尚,而此等事,置之寻常,其何望耸动一世乎?以顷日适变时观之,节义之有关于国家大矣。必须于平日,务为激劝之地可矣。”上曰:“何以趁不举行乎,言于该曹。”

○以工曹参议金长生,复兼元子讲学官。长生曾为讲学官,以阶陞通政,递其任。礼曹判书李廷龟启于筵中,请复令辅导,故有是命。以李时英为安州牧使,李沆为忠清兵使。

○上下教曰:“户曹参判柳舜翼以有识宰臣,不顾廉耻,送书于铨官,为子弟求官。其蔑法循私之状,极为可骇,拿鞫定罪。”舜翼屡抵书吏曹参判崔鸣吉,为子求官,鸣吉启于上,故有是命。

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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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知事李廷龟曰:“私庙神主傍题事,尚未停当。今当亲祭,须速明白处置,以定一时之议也。”上曰:“只改题,而傍题,则姑待后日。”都承旨郑经世曰:“近来追崇之论纷纭而起,必探试圣意而如是也。向者朴知诫之疏,大槪有意于享庙,而犹不敢公然道之。李宜吉即知诫一家之人,而其疏措语,悖妄无伦甚矣。”廷龟曰:“知诫非为迎合而然,特自家所见不明尔,宜吉之疏欲为回启,而议于大臣,则以为既定之事,不可因小官之疏,有所更改云,故置之矣。”经世曰:“光武初立私庙于洛阳,而听中郞将张纯之言,即止之,移四亲庙于章陵。章陵乃舂陵故里也。时遣亲属,祀之朱子以为:‘帝之处事,出于情礼之俱合,而又不若立伯升之子为后’,今当以此为法也。宋臣胡安国之论亦曰:‘光武一闻纯等之议,断然从之,而寡恩之诮,不闻于当年,失礼之议,不生于后代。旨哉斯言也!”上曰:“金长生、朴知诫之议,孰是乎?”经世曰:“金长生之议以谓:‘为人后者为之子,殿下既以先王为考,则不可称考于大院君。’此则不然。先王乃祖也,不可以继统而称考也。长生所见,槪是正论而未得乎中。朴知诫之议以谓:‘若称考则当斩衰三年,虽别立庙,亦有妨于宗统之义云。’宜吉所谓殿下之宗庙,为殿下之高、曾、祖、考而设等语,皆此意也,其无理极矣。大槪义之所在,恩有所屈。今以绫原为主,则是乃百代不迁之位,而无议于后世。若以生我之恩为重,则未免于失礼之甚也。年前廷龟所达称考而不加皇字,称子而不加孝字之说,似合于宜。臣之所见,无异于是矣。”廷龟曰:“长生之言,重宗统而发也。其议以为:‘以祖传孙,以孙继祖。故殿下于先王,有父子之义,而无父子之名,于大院君,有父子之名,而无父子之义。’前日疏中,亦以此意陈达云矣。”上曰:“称考则不可无三年之丧。凡为人后者,若称考则岂无三年之丧乎?”经世曰:“父在而母亡,则屈于父而降其服,父亡而祖存,则亦当降服。尊祖义母,亲亲仁也。古今之礼,班班可考矣。”上曰:“予虽不知礼,未闻以祖而降父丧也。”遂不悦而罢。其后礼曹启曰:“私庙典礼,上年夏初,臣曹已为考据经史,参酌情文,议大臣定夺。依德兴故事,称大院君别立支子,以主其祀,而若有殿下亲祭之时,则于祝文头辞,称考而不加皇字,称子而不加孝字之意,入启允下,已二年矣。今者朴知诫、李宜吉等异论横生,淆乱是非。臣等之意以为莫重典礼,既与儒臣考据,大臣议定启下,遵行已久,不可以一二人僻陋之见,有所更议,置之为当之意,亦仰陈于筵中矣。但于筵中,伏承圣教,朴知诫、金长生之论,何说为是耶?金长生之论,虽有曲折之差殊,大意则与臣等同。朴知诫之论则错谬甚矣,而圣教如此。窃伏念圣上,或不能不动于朴、李之横议,虽于筵中,略为陈辨。若不据证先儒之论,则虽以圣上之明达,亦不无疑虑之端。请以先儒所论定为证,而更为陈辨。《仪礼》曰:‘为人后者,为本生父母降服期,虽为祖后、为伯叔后,其于所生则当降服期’,此乃圣人不易之制也。朴之疏,乃引《仪礼》为君之父母,君服斩、臣从服期之说,谓今于大院,虽称称考,不可不服斩云,此甚错见处。贾疏云:‘所谓君之父母者,合立为君,而或因废疾不立,而已立受国于祖者云。’此指继统合立之君,废疾不立,其子嗣立后,其父母死者也。今欲引以为证,其与《礼经》本旨,大相迳廷,此不足多辨。金长生守经之说,固是正论,而但并与称考而为非。所谓称考,只用于祭文头辞,虽无甚关系于大叚礼节,亦不可不为之辨。若以宋英宗之于濮王、我宣庙之于德兴之事论之,则当称伯叔,不可称考,事理明甚矣。今我圣上,上继宣庙之后,以孙继祖,则不可以宣庙称考。既不可称考于宣庙,则又何得以称伯叔于大院乎?今日之事,与汉宣帝事正同,司马光之言曰:‘汉宣帝承昭帝之后,以孙继祖,故尊其父为皇考,而不敢尊其祖为皇祖云。’盖其祖则昭帝之兄也,与昭帝相逼,故不敢称祖。其考则与昌邑同昭穆,昌邑既以罪废,称考于史皇孙,无嫌逼之地故也。故吕公著亦曰:‘宣帝以兄孙嗣从祖,故称史皇孙为考,无两考之嫌云。’故其时建议,称悼考,先儒未有贬议。及其后也,称皇考、立寝园、不置后,故程子于论濮议时,引此而以为失礼,此只以立寝园,不置后为非,非以称考为非也。是以汉光武上继元帝之后,而立四亲庙于舂陵,未为不可,而朱子与何叔京论此事曰:‘若立兄子为后,以主私庙则最得礼之正云。’此实臣等请以绫原,为后之意也。惟其祭文头辞,则不得不称考者。凡人父之兄谓之伯父,父之弟谓之叔父。今殿下既无称考之地,则其以大院为伯父乎、叔父乎?若以宣庙为考云,则大院君当为兄,何得为叔乎?先儒氏论汉宣帝之事曰:‘昌邑则以侄入继,考昭帝可也。宣帝则以从孙入继。若陞一等,而考昭帝,则又将降一等,而兄史皇孙矣。故于所生之父,直称之曰考而已云。’此甚分明说破。故臣等只以《仪礼》所谓为人后者,为所生父母降服期之条为断曰:‘服则不可不降,而父母之名,亦不可废也。’称考于祭文,有何所妨?若于此外,有所加隆,则圣明洞观古今,必无是矣。以支子速定傍题,以完大礼,以镇异议,不胜幸甚。然事系重大,议大臣定夺何如?”

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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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都体察使张晩启曰:“因金瑬榻前之启,有青山仓设堡议处之教矣。昌洲去昌城东北四十里许,古称贼路之要冲,特置兵使行营。自昌洲南趋内地,由缓项岭、青山,达于云山、宁边,最是捷迳,而第以近日贼兵,皆聚于辽左,我之兵力,不能遍守要害。只备昌、义两路,盖出于事力之不逮。贼若绕出昌、义之后,而直取此路,则必如入无人之境,宜令帅臣,分兵泒守,料理措置。”上从之。

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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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上亲祭于私庙。

○谏院启曰:“昨日以私庙亲祭,豫为出宫斋宿,与宗庙祭享之节,少无隆杀,已极未安,而今日时刻已晩,百僚就列,而迟留私室,尚不下预备之命,殊非严举动而防私昵之意也。请毋留一刻,速为还宫。”答曰:“依启尔言是矣,而少无隆杀之言则过矣。”宪府亦论之。政院启曰:“日已当午,诸司预备,而尚无还宫之教,两司论启,久不批下,极为未安,请从台臣之言,速为还宫。”答曰:“知道。”

○遣史官摘奸于禁府。

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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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上下教于吏曹曰:“予自幼少时,受养于仁嫔,昨日亲祭于私庙,不胜渭阳之感矣。今者仁嫔同气,只有金公谅一人,而曾有降资之事,其令还授。”

○谏院启曰:“臣等伏见礼曹启辞,则启运别宫出入阙内时,以承旨一员陪行事定夺矣。此是无前变礼,虽有上命,该曹不可率易擅便,当与大臣议处,而独以己见,先自停当,殊无谨重之意,该曹堂上郞厅,并命推考。”答曰:“该曹少无所失,勿烦。”

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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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知事金瑬曰:“观都元帅李弘胄之书,则欲以朔州军民,叠入于昌城云。意者朔州则形势似缓,而昌城为要冲之地故也。然贼兵若先逾延平岭,则朔州尤为紧急,叠入甚不可矣。”特进官张晩曰:“金瑬之言甚是。贼兵自延平岭来,则朔州为先犯之地,而近甚残弊。若率军兵而入于昌州,则朔州为永弃之地矣。”

○左副承旨金德𫍯等启曰:“金公谅之事,臣等直陈则源流甚远,措语之间,必有未安之意。故不穷其本,而以粗涉之事仰达矣。公谅之所为,一国人心,举皆厌之。故顷在光海朝,廷绅之被公谅馀腻者,亦欲脱其累,至于请治出入其家者,而光海置而不问矣。今者圣上乃拘于至情,复叙光海所弃之物,渠之所行,市井厮台,无不贱恶,资之升降。有不足言,而圣教一出,恐骇远近之瞻聆也。臣等恐累清明之治,不敢不启。”答曰:“尔等窃笑侮辱,至于此极,予甚愧焉。”

○谏院启曰:“白惟让书札中犯上不道之说,诚臣民之所共愤,还收籍没,特圣朝之宽典也。禁府议启及大臣收议中,皆无还给职牒之请,圣批以依议判下,则为承旨者只当奉行而已,政院于泼、洁等复职捧传旨时,右承旨赵诚立书白惟让于泼、洁之下,因令注书书之,注书以为:‘此则与泼、洁有异,不可混然书启。’诚立曰:‘第书之。’注书竟为书入。自上还下传旨曰:‘一人则不可在此中。’诚立佯为不知曰:‘圣教指何人而发耶?’同僚曰:‘非向所谓惟让耶?’诚立不得已改书以入。若圣上泛然看过,则惟让亦在复职之中矣。辱我先王之凶贼,何故爱惜而营护至此耶?其心苟以惟让为冤,则直陈所怀而力争可也。乃敢蒙然书入,粪其例下,事君勿欺之道,果如是乎?诚立平日名为士类,不料其处心行事之至于如此也。其营护凶贼、欺罔君上之罪,不可不惩,请命罢职。”答曰:“此必是无情之事,勿为烦论可矣。”累启,从之。

○下教曰:“启运别宫修理次知内官朴忠信,熟马一匹赐给,监役官李庆六品迁转。”又教曰:“私庙亲祭时入侍承旨郑经世、郑广成、通礼辛成己、内官辛大容等,各儿马一匹,亚献官义昌君鞍具马一匹,终献官绫原君熟马一匹,庙司具仁墍以下执事六人,各儿马一匹赐给。”于是宪府论其滥赏,请收成命而累启,不从。

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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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谏院启曰:“金公谅往在先朝末年,泛滥横恣之罪,罔有纪极,而廷绅之麄鄙嗜利者,又从而附丽之,以致物议喧腾,朝野以目,稍以廉隅自好者,耻言其姓名,而降资还授之命,遽下意虑之外,政院之不敢承受,固出于爱君之诚,而殿下非唯不恢虚受之量,反下至严之教,臣等实不料殿下之有是失也。今日在廷诸臣谁不执艺以谏,而出纳惟允,则责在喉舌,随事匡弼,正得其职,而一言不称,严旨遽下,使之结舌而不敢言,则将何以措手足哉?臣等伏想殿下私情所在,不胜其忿懥之发,而深宫乙夜,细入睿思,则必已悔悟而有所裁处矣。殿下之过,正如日月之蚀焉,不远之复,宜在今日。请下温旨,以安政院之心,亟寝金公谅降资还授之命。”答曰:“依启。郑澈生时嫉恶此人,无所不至云。观昨日政院启辞,则措辞已甚,必是澈之馀党所为矣。”翌日又特命加公谅资。

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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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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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辛亥,上朝讲《孟子》于资政殿。领事申钦启曰:“目今江冰已合,防秋正急,而领相又在病告,似当敦谕以出,或遣史官咨访朝政宜当。”上曰:“予亦有意,而闻病未差歇故未果耳。”钦曰:“近来边事,极可虞危,若不时调发,则无可领兵之人,令体察使抄择堪为将领者,以备临时调用宜当。”上曰:“卿言是矣,依此举行。”钦又曰:“臣以政院启辞之事,近欲上箚,今日适值朝讲,故敢此仰达。臣伏见当初传教之辞,意甚恳恻。古人云:‘大忠不违。’夫人臣于事君之际,君之所为,虽或有未尽合宜,而苟不至大叚过举,则亦且委曲奉承,从容导达,不宜遽尔拂逆,使至于过举也。政院启辞,颇失婉顺之意,致有严教,极为未安。平时宣祖幸私第,官私属二人,其时台谏亦论执逾月。人之言语,有温顺者、有棱角者,或狂、或愚、或疏脱、或率直,为说不同,而明君谊辟,则不观其言,而必察其心焉。今日此事本非大叚,而转辗增加,严旨至此。王言一出,传播四方,其于瞻听,岂不未安乎?臣非私护而敢为此言。此虽微细,实系于言路之开闭,人君处至尊之位,有至严之威,虽假之以宽容,犹惧不言,若示以雷霆之威,则谁复有敢言者哉?向来言路之闭,始于先王末年,而极于废朝时,含糊循默,下情不达,终至于乱亡而后已。古之圣人,设诽谤之木,立谏诤之鼓者,皆所以广言路,而达下情也。”上曰:“卿言甚是。政院固当陈启,而其措语,岂宜若是也。国家屡经大庆,重罪者亦皆荡涤。且予非以金公谅为善也,而必举三十年前所为之事,至于如此,未知其可也。”知事李廷龟曰:“此实出于爱君之诚,非有他意也。政院在出纳惟允之地,故为此启辞,而至于谏院之答,乃举郑澈而为教,似非圣人不迁怒之意也。澈平生赋性刚直,故其时宫禁交通之事,疾恶已甚,颇以为言,而今之为此言者,岂为郑澈而为报复计也?”钦曰:“士类以澈之故,废锢弃置者,三十馀年。其所废置者,今日尽为兴王之佐,自上亦既任使之矣,夫岂不知乎?况今后生未尝知澈之为如何,岂为党比而有此启乎?士气一挫则难振,人心一沮则难起,不可不察也。廷龟曾为翰林,以澈党被论,而其时廷龟实未识澈之面目。况今之为承旨者,岂党于澈而为此启哉?”正言权涛曰:“再昨臣论金公谅降资还授事,既已蒙允,而昨见下该曹之教,复加公谅之资矣。人君所为,不宜朝夕更变,如此举措,极为未安。公谅之为人,臣未之详知,而其在平时,交通宫禁之说,始于此人。李山海夤缘攀附,颇有人言,世皆麤鄙而唾骂之。今者书诸政目曰:‘前别坐金公谅,今加通政’,则瞻聆孰不骇惑?臣窃耻之。金长生、张显光以林下宿德之士,征召上来,而犹循资格,今始得通政之资,而公谅以前别坐,遽超通政,则是以参下之秩,躐陞堂上,岂不为可骇之甚者乎?”钦曰:“权涛之言是也。涛岭南人,亦岂党澈而为此言乎?此实出于公心也。”持平尹顺之曰:“殿下平日爱惜爵赏,而一朝以通政之资,遽加于私属。渠若有可酬之劳,则赏之以金帛财物可也。岂可以朝廷之官爵,滥授无功之人哉?请亟还收。”上曰:“此非实职也。废朝时曾为嘉善,顷者降资,故使之还授,而此似未安,今复改授耳。”顺之曰:“前日之加,本非有功,今日改授,又是何名?大槪近来顾念私属之意颇多。柳廷亮之事,论列已久,而亦不肯允许,其于事体,极为未安。”上曰:“闻病势甚重,若差歇则岂不还囚乎?”涛曰:“公谅之事,若不得请,则臣何敢举颜而出,自以为台谏,而行呼唱于道路乎?请亟还收。”检讨官李基祚曰:“人君之所听用者,大臣、台谏之言。今大臣、台谏论列备至,而亦不虚纳,臣在经幄,不敢不仰达。”承旨洪命亨曰:“臣既有措语错谬之失,所当闷默待罪而已,不敢更有所言,而第以侮辱为教,臣等不胜惶恐。金公谅之所为,市井闾巷,皆所贱恶,此亦党于郑澈者耶?人君听言之道,但当辨其曲直、邪正而已,所言若非则直以为非可也。若疑其论涉于某党,则此后在廷之臣,惟以含糊循默,不分是非,要免党之一字而已,恐非国家之福也。”上曰:“以金公谅事,语涉先朝,心甚未安。加资之命,勿施,可也。”

○左议政尹昉上箚曰:

人主言动,如天之运化,若少失其常,则四方传之,国史书之,诚不可不慎也。伏闻谏院批答,有以政院启辞,为澈之馀党所为者。臣读未终辞,不觉瞿然退而察见朝著景象,则无不色沮气丧,臣益信人主一言,所关非细也。自士论携贰之后,郑澈姓名,为世所讳者,近四十年,幸赖天日重明,士论保合,一口伸雪。此出于圣上之明见,岂群下所能为哉?臣伏见圣上,天资粹然,聪明绝人,加之以学问之力,其于好恶、公私之分,必已洞见无馀,而因一时忿懥,辞气之间,未免太露,以致士类之疑惑,此岂所望于圣明者哉?当初圣教中仁嫔同气之教,实出于追感之至情,而政院之启,措语失当,又为隐语,不能导达下情,终有未安之批,以成今日之过举,此无非在下者之罪也。愚臣至愿,惟圣上一言一动,法天地之运化、万物之咸囿,使人无得而窥测耳。伏望圣上平心察理,如以前日批辞为过言,则勿以为已往,而悔而改之,如日月之复焉,国家幸甚。

○备边司请于平壤城内,大设瓦窑,渐易闾阎草屋,以防火灾,金荩国之计也。

○上引见各司轮对官。

○以金止男为左承旨,郑广成为右承旨,李明汉为司谏,崔𬀪为兵曹参知,李植为副应教。

○夜流星出北落师门星下,入坤方。

1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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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知事徐渻启曰:“臣伏见国家新创大同,此本杨炎两税法也。中国则至今遵行,而我国则事势不同,其制难便。古人有云:‘善法有因而无革,弊法有革而无因。’若因祖宗旧制,守而勿失,则于治国乎何有?臣前任版曹,考见贡法,则祖宗朝甚为简约,而渐至滋蔓,由后世之不能遵守旧制耳。纷更至此,何事可办?必先淑人心然后,可以任土作贡矣。”

○司宪府启曰:“近日奢侈之习,尚未革去。如有纹叚衣,宰相公服之外,不许常着,曾有榻前之教,而同知中枢府事安玏,于肃拜之日,滥着紫的叚里衣,其从前滥侈,不畏法令之心,犹不悛改,请命罢职。”答曰:“推考。”

○上命以适、明琏等诸贼籍没家财田宅,分给张晩等有差。先是参判崔鸣吉,请以逆贼家产,赐振武功臣,至是张晩启于筵中:“张云、李煜、李介叱知等财产,皆令没入。”户曹覆启曰:“逆适之变,法应缘坐籍没外,至于诛止其身,未有朝家之令者,奸滥之人,或有私自掠夺事甚纷扰。故议于大臣,正刑者外,并勿籍没,已为禀定矣。今者勋臣之启如此,所当依施,而还都之后,因大臣启辞,逆贼家舍财产,或令放卖,以补天使支待之需,或定歇价,分给各司典仆。故和卖五六家,馀存仅十二区,而应给功臣,多至三十馀人,势难遍给。欲待各道田畓成册上来计给,而元勋之意,则欲令还推已卖之家,而其中因上教赐给之家,则似难还推。”上从之。其后崔鸣吉启禀,已放卖家舍则勿推。

○大同厅启曰:“国谷上纳时,舡人等窃食和水之弊,比前尤甚。两湖米舡来纳者,公然欠缩,多至数十百石,和水者比比有之。欠缩者自有赃律,而和水者亦令枭示江边,以为惩劝之地。”上从之。

○禁椵岛私商。时毛文龙久据椵岛,许我国通贷,商贾潜相贩鬻,参价日踊。户曹启请:“下谕于两西监司、管饷使及龙、铁等官,讥察关津,俾不得潜入。如或抵法,没入赃物,枭示境上,循私蔑公,不谨检饬者,亦为拿鞫。”上从之。

○都体察使张晩启曰:“平壤城今已毕筑,而城上大炮数少,不得遍为排置云。请别造都监及军器寺所造大炮数三十具,急急下送,以备冬防。”上从之。

○册礼都监启曰:“王世子宝,考诸己酉年誊录,则银质镀金,而考诸宗庙誊录,历朝世子宝,或用玉宝。今此大妃殿尊崇时,亦用玉宝,今亦依此用玉宝。朱筒,己酉年则银质镀金,而今此尊崇时则以豆锡为之。朱宝盝,己酉年则斜皮铜镀金妆饰,而今此尊崇则以豆锡为之。护匣,己酉年则以黑熊皮入丝妆饰,今亦并依此为之何如?”上允之。

○进士沈諅上疏略曰:

殿下常以废主为殷鉴。不纳谏诤,疏斥忠直,以废主为戒;斜封墨敕,爵及私昵,以废主为戒;宫闱不严,苞苴公行,以废主为戒;循私蔑公,纵欲无忌,以废主为戒;内需开门,招纳亡叛,以废主为戒;宫家作弊,害及民间,以废主为戒;不接臣僚,言路杜塞,以废主为戒;猜疑群下,枉杀无辜,以废主为戒。一日二日,念玆在玆,恐惧之心不弛,邪僻之情罔干。孜孜业业,以舜、禹为师,不已无逸,以文、武为法。修省之心,纯一无二,悠久之效,终至于至诚不息之地,而至诚之道,由乎圣学,圣学成就,亦在于经筵。伏愿殿下益勤三接,广其耳目,进其学于高明,修厥身于罔觉,硏穷讲磨之馀,问及时政,虚心乐取,聚精会神而协心同济,则实我国家亿万年无疆之休矣。

上嘉纳之。

1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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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特进官崔鸣吉启曰:“大同厅事,近来多有言者。臣当初亦以此事为疑,而不敢自是己见矣。今闻京外之人,多以为不便。昨见李元翼,亦谓人言甚多,宜更察处云。”上曰:“何以如此乎?”鸣吉曰:“大抵京人怨之者,以李曙前为户判时,以麤木绵布计给,以此尤为苦之。外方大邑之民,亦多怨者矣。”知事徐渻曰:“大同事,当初李元翼问其便否,臣以不便答之。因诸人及本厅郞官闻之,则所捧不多,不得准给,下人以是怨之云。且闻大同米,势难一时上来,似有风涛覆没之患矣。今闻进献人参一斤,其直甚多,如江原道,持数日粮入山,则可采一斤。自古有任土作贡之法,祖宗之法,即三代之法也。若果遵行,何弊之有?祖宗朝法典,非不美也,奉行无人,有此弊耳。凡民役不任土作贡,而只出于田结,则民安得不苦乎?今虽变大同之法,而防纳之人,如前作弊,则民益苦矣。”鸣吉曰:“此言诚是矣。如欲举此法,则必须变通可矣。”上曰:“所谓变通者何也?”鸣吉曰:“任土作贡足矣。”上曰:“禁防纳,所以除民弊,而各司官员,若非其人,则直纳之物虽好,但听下人之言,辄自点退,则其何从复得乎?”鸣吉曰:“防纳之物,其价太重,或有误为折价者。如尚衣貂皮之价,自前不过一张三四匹,今则至给八匹,如此等事,渐次变通宜矣。医司虽曰有关,而糜费甚多。至于监兵使处审药,则尤似不紧,所当尽废。”上曰:“医药甚重。人之大命,虽不在于药,自非重病,多赖于此,何可废也?”鸣吉曰:“虽行大同之法,而各司下人,皆执其权,必先立纪纲然后可也。”上曰:“以此纪纲,任土作贡,亦不可为也。”参赞官李润雨曰:“我国之弊,在于官员多而数易,未有知其职任者矣。”渻曰:“圣明在上,欲为久任之法,有何难乎?”上曰:“京中之事,在于各司官员,各司官员之殿最,不在于吏曹乎?”鸣吉曰:“我国无久任之法,数为改易,何以知其功绩也?”上曰:“若用阘茸,虽久何益?苟得人才,虽不久任,亦有益矣。”润雨曰:“臣闻检察使,分送军官于岭南左右道,求请于守令,以其所得之物,贩贸鱼盐于海边,以为贸谷之资,而谓之不烦民力云。臣七八年间,退伏田野,目见金忠辅作弊之事,常切痛惋,岂意圣世复有此事乎?虽自上勤恤,宗庙祭享亦为蠲减,而若不禁此等事,则民怨益甚矣。”上曰:“顷者检察使请收青鱼之税,以为贸贩之用,未闻有求于各邑之事,其自政院问启。”

○都体察使张晩,请留置延安府使南以兴于京中,以为缓急调用之地。上允之。

○知中枢府事李时发以病上箚,辞句管南汉之任,不许。再辞,从之。

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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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上曰:“号牌之法如何?若行号牌则改作户,似可少迟。”特进官金尚容曰:“号牌事,日前已达,必行此法然后,可以为国。或者虑其有弊,而有不然者。京则士大夫有职人佩之,外则守令前朝官佩之,其后有役人佩之,渐次佩之,则无役人自然现出,而不至骚扰矣。”上曰:“一时佩之,与渐次佩之,何以异乎?我国之人,厌避军役,故自废朝时为之,而终不成矣。”尚容曰:“善为之则便民利国,不善为之则害民病国,在任事之人能不能矣。”参赞官金德𫍯曰:“向者金公谅加资事,命下之时,臣与全湜,在院陈启,而不敢直斥先朝之事,以单辞略及启辞之中,而自上至下严旨,臣不胜惶恐焉。臣意有在,而辞不达意,岂为偏党而发乎?自念此后无以更立于朝端。”上曰:“只自愧耳,岂为严旨乎?”尚容曰:“向者毛都督差官之来,殿下以宾主之礼,为东西坐,于都督何加焉?”德𫍯曰:“顷者与尚容相议,而事出急遽,故不能讲定矣。我国遣使则都督坐北,高官则坐东,如着帽差官之来,亦待以宾主之礼,似为未安先朝如此人则不为相接,此等礼不可不讲定。使平安监司、或接伴使,告于都督,预讲以行何如?”后礼曹启言:“都督差官,若甚卑微,则令宰臣接待,既许接见,则自有先朝故例。今若送人讲礼,变易故事,则恐别生争端也。大臣亦以为然。”上从之。

○礼曹启曰:“礼文图式,只有王世子辇,而无小舆。己酉年,本曹请议大臣以定,而大臣之议亦不一,其时特令并造小舆矣。汉时太子不下公车门,有司劾之,礼文之有辇无舆,意必世子于阙中,无所用舆而然耶?或云中庙亲祭太庙时,仁庙为世子,以小舆先还云。故事信如此,则并造亦似无妨,而臣等不敢擅便,请议大臣定夺。”左议政尹昉、右议政申钦皆以为:“礼文之有辇无舆,未知何故而然。但阙中如有行步不便处,则必须小舆。况有中庙朝例?并造恐或无妨。”从之。

○夜流星出九州殊口星下,入坤方,岁星犯太微东垣第五星。

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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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封南以兴为宜春君。以兴为人麤悍,而颇有干能,昏朝时屡典雄藩,杀人如麻,善事固宠。反正初张晩出师,请带使之自效,及适变,与郑忠信先登鞍岘,力战有功,送录勋封君。李景宪为司宪府持平,朴知诫为清风郡守。

○礼曹启曰:“王世子冠礼册礼时,并告庙社,载于礼文。告祭之辞,似当举名,或用已定之名,或改定新名然后,冠礼之时,亦当有字之之礼,依议号礼,择吉日,政府、馆阁堂上、六曹参判以上,会议宾厅,禀定何如?”从之。后会议以𪶁、濎、洉三字书启,首望受点。

○领议政李元翼,呈告至十四,上遣史官谕之曰:“卿之一身,系国之安危治乱,其进退不可轻也。卿与予必休戚与同,终始协辅,岂意今者,因病辞退,至于此也?予日望卿之出仕,而卿之呈告又至,予思国事,无以为心,有诚则通,无物不然。予之望卿出仕,如此其急,卿病必不日而瘳,宜加善调,须勿为辞退之计,以副予望。”

○副护军金长生以老病上疏,乞归田里,以终馀年。答曰:“尔虽年老,筋力不衰,须勿思退去之计,教诲元子,以副予望。”

○命右议政申钦,策试明经举人于殿前,赐赵赟等三十三人及第。

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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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命承旨全湜,奉启运别宫入阙。

○平安监司李尚吉,请减江边七邑之五斗收米上年未纳者,从之。

○夜火星入氐星。

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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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百官进笺贺诞日。

○吏曹参议张显光,在乡上疏辞职。答曰:“本职今姑许递。尔其待春和上来,以副予望。”

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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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领议政李元翼,又上疏辞职。答曰:“卿之辞意恳矣,。然于国事何?若可许退,则予有何所难,而强拂如是,不为一副卿意乎?诚以国事为忧故也。今日之艰虞,甚于上年,予安忍坐见元老之去位,任令国家颠𬯀乎?卿之气力,如难出仕,卧阁论道,匡辅不逮,亦无所妨。卿须念国事,勿为控辞。”

○医官李怡、武人金仁、沈逸民等上变,告朴弘耉等谋逆,遂命鞫问,诛窜有差。初张晩知其军官李大温与凶徒阴谋不轨,使金仁讥察其事,沈命世、金荩国、南以恭等,亦使沈逸民、李怡,各自讥察。仁等遂入逆党,阳与同事,钩得其实情。盖弘耉庶侄允章,与李大温、大俭、奇必献等主谋,而弘耉子有章、知章、来章、侄晋章、成章、日章等,皆预知云。弘耉以为:“必须先剪除讥察之辈,事乃可成。事成后,当先奉废主,为太上王,传位仁城,使废主奏闻上国,则次序顺矣。但先奉废主,则人心不服,必如贼适立兴安,而都民不从,先立仁城后,奉来废主可也。”允章、必献等,阴谋以为:“举事前一日,以若干精锐,埋伏四大将家傍,以更点相应,剪除一二人,则其馀不足虑。都监军卒虽得一二哨内应,亦可成事。将官二人已得之云。”武人金廷干、李继宗、金愿亦与同谋。武将元守身、文臣郑文孚,皆将说而用之。赵挺及其诸子亦与通谋。开城留守崔瓘处,欲送人相通,借用其兵,如举义时得力长湍也。大温又谓:“儒生金载臣、郑光泽、赵汝彬等,亦为阴谋,而望气人成汝櫄以太早止之。然吾辈举事,则必与之相应云。”初南以兴受张晩指挥,托以治病,诳诱大温,钩得阴谋。至是金仁等将上变,大温情露势穷,亦与其弟大俭,同日告变,而鞫厅亦请刑讯。允章、继宗、金愿、大温、大俭、成章、知章等,相继承服,并正刑,而大俭供辞,尤备说其谋为节次言:“知章往说文孚,则文孚不许曰:”今日在下之人,虽皆不善,自上无大叚失人心事。若立仁城或某人之后,尽放窜谪之人,复如前日之为,则其将奈何云?“台谏亦请鞫曰:”文孚所作《楚怀王》二绝,既为宰臣所见。以此遂刑讯文孚,而终始称冤,死于杖下。弘耉刑推一次后,使之自尽。有章、来章、晋章、日章、廷干等,不服而死。赵挺、崔瓘等谓无相应之迹,并放送。金载臣等三人及成汝櫄亦皆定配。弘耉侄以章,尝责其兄晋章之听信允章妖言,故独免刑讯,定配边地。益章、启章等亦并远流。上再见推官,查问狱情后,遂论断如此。必献自交河亡命,未几其奴斩首于长湍地,使金仁等验视其尸。李先哲之子珵,初出逆招,及其就拿,搜得其父书,语意阴秘,故先哲父子与辞连高百禄,被鞫而死。鞫厅请出置仁城君珙父子曰:“仁城君珙出于贼招,前后非一,而今者允章等,又以珙及第二子借口。虽未知相应之迹,不可无善处之道。”上答曰:“观此启辞,予极惊骇。卿等何以出此言也?仁城君虽为凶贼借口,小无相应之迹,有何善处之道,卿等更勿为此言。”

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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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摠戎使李曙,点阅畿兵后,复命曰:“长湍所属六邑正军五百六十五名、束伍一千五百四十一名、别队马军三百十五名,杨州所属七邑正军三百八名、束伍一千二百九十二名、别队马军一百八十四名,分作四部,各其部千把摠以下,大旗手、吹鼓手一一塡差。水原所属各邑,尚未点阅,而闻上变之报,令从事官李景容点阅,而敢此复命。近当更为下去,通一道部分队伍,图画以启云。”

○定州烽军金介叱者误举烽火,都元帅李弘胄驰启言:“村间愚氓,不辨真伪,致此误举。若依律处断,则前头警急,或恐有畏缩不传之患。请姑军门决杖,以示其罚云。”

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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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庆尚监司李敏求驰启言:“咸阳居前监察姜应璜、星州居幼学成辨斗等,为仁弘心丧行素,事极痛骇。成辨斗令本官囚禁推阅,姜应璜乃是前衔朝官,本道似难推治,请自朝廷处置。”禁府覆启曰:“朝廷既以伦纪之贼,声罪正刑应璜等,为之服丧行素,极为可恶。但乡党黜之,士林斥之云,则非朝廷之所可与知,至于加刑则似失大体矣。”上曰:“此人等为斁毁彝伦,得罪宗社之贼,服丧行素。其矫乱邦宪,重累名教之罪极矣。似当重治,以杜党恶之习,然自朝廷施罚,亦似不妥,置之可矣。”

○领议政李元翼上箚曰:“伏闻臣妾女婿罪人朴允章就拿,供招以为:‘李大温往来凶逆之言,言于臣处云。’所谓大温,臣前后不闻其名,此虽渠慌乱中之所招,而闻来不胜惊骇悚栗之至。臣脚膝受病,全未运动,惶恐陨越,席稿待罪。”答曰:“近因寡昧治国无状,逆变继起,惭负祖宗,无以为怀。且允章之招,必是死中求生之计,于卿有何惊骇之事乎?卿宜安心调理,勿为待罪。”

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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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玉城府院君张晩,以名出贼口,上疏待罪。答曰:“允章之招,必是谋陷之言,于卿有何惶恐之事乎?卿宜安心。”

○政院启曰:“十二日乃冬至大节,推鞫何以为之?”答曰:“仍为之。”史臣曰:“《易》曰:‘至日商旅不行后不省方’此无他,恐伤初阳之气静而俟之之意也。故至日断狱而秉笔垂泣者有之,建议勿为行刑者有之。至于宣庙朝己丑狱事时,亦值至日而停刑,明有旧例,政院一番启禀之后,更无援古陈戒者,可不惜哉。”

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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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上行贺至望阙礼于隆政殿。

○以闵圣征为开城留守,金尚宪为礼曹参议。

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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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兵曹参知崔𬀪,以名出逆口,上疏待罪,仍请解职。上不许。

○夜白云一道起五车星下,直指巽方,流星出翼星上,入角星下。

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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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上行圣节望阙礼于隆政殿。

○咸镜道智陵陵上失火,莎台、阶砌上,并为延烧。礼曹请依辛巳、丙申、癸丑年各陵失火时例,自上变服避正殿,减膳撤乐,停朝市,百官亦变浅淡服,并三日而除,送香祝行慰安祭,上从之。仍命遣承旨中使奉审,且命姑停推鞫。

○上下教曰:“扈卫日久,雨雪且如此,其令训炼都监,自今日罢之。”

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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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宪府启曰:“治逆之法,不可一刻迟延,而诸贼之凶谋,实多叵测之端。如或暂时缓鞫,则必有疏漏之患。今以智陵之失火,遽停当急之鞫,窃恐受刑诸贼,经毙于狱中,治狱之事,渐至于缓忽也,请命仍为推鞫。”答曰:“过三日后推鞫可矣。”谏院亦论启,不从。再启,乃命明日为之。

○夜流星出王良星下,入五车星下。

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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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合司执义朴炡、掌令权镬、郑基广、持平尹顺之、李景宪、正言金堉、权济。启曰:“仁城君珙为诸贼之奇货,前后凶逆之招,无不狼藉。今者承服诸贼,又引珙及其第二子,人臣负此推戴之名,不可以私恩,有所容贷。若不早为之所,则凶徒自此而凯觎,祸乱无时而可弭,请为宗社大计,亟命绝岛围置。”答曰:“顷在废朝,视同气如仇雠,残伤骨肉,惟日不足,是实亡国之道。尔等复循前辙,敢发此言?予极惊骇焉。仁城君虽为诸贼籍口,少无预知之事,亦无相应之迹,其有何罪焉。尔等不度予心,如是轻论,予极痛闷焉。尔等体予至意,亟停此论,毋导予以曩时之恶。”

○左副承旨洪命亨启曰:“全罗监司李溟上送书册别单,如《南华经》、李商隐《浣花流水》等册,亦备御览。虽出于道内书籍无遗印送之意,而异端诐淫之说,诗人雕篆之作,岂宜尘渎于清燕之览乎?关系治道学问者外,其馀书册,请勿许进,李溟亦为推考。”答曰:“依启,李溟勿推。”

○上遣承旨,谕领议政李元翼曰:“卿久病中,遭一家之变,想卿何以为心乎?自古凶逆之祸,虽贤人君子、父子兄弟之间,尚犹未免。况今此贼竖,虽托迹于卿之门下,其凶谋秘计,何以知之?卿之心事,天地鬼神之所共知,予知卿不以此事介怀也。但卿高年宿疾之中,目见国事日渐若此,卿虽在呈告之中,必不暂忘国事矣。卿须善为调摄,从速出仕,目今如有可言之事,尽言无讳,毋负予终始倚毗之至意。”

○都体察使张晩启曰:“因右相申钦筵中所启,曾有将领可合人议荐之教矣。臣议于相臣,则安玏、金完、刘梦龙、李德淳等,或谙炼兵机,或骁猛可用,德淳方以左赞成金瑬别将随行,安玏、金完、刘梦龙以臣别将启下,待有缓急,随才调用为当。安岳郡守柳孝杰年少勇锐,群议皆以为留置都下,以备器使,亦当云,敢启。此外无职武将中,亦不无其人,而时在罢散,自下不敢遽请。”答曰:“柳孝杰今姑仍置西方可也,罢散武将中可合人,亦为择启。”

○领议政李元翼以名出允章之招,复上疏辞职。答曰:“省卿疏辞,心甚未安。贼竖虽巧为供辞,欲乱人听,京外之人,岂有信其凶说之理乎?卿勿以此事介怀,亦勿控辞,以济时艰。”

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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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百官进笺贺慈殿诞日。

○宪府启曰:“智陵失火之变,延烧陵上,极为惨酷。守护军等擅自改莎草,以为掩匿之计,尤极痛恶,而守直参奉既不报知,守土之官慢不审察,经旬之后,始乃发觉,常时不能检护之罪,在所不免。安边府使洪霶及本陵参奉,并命拿鞫。”答曰:“依启。洪霶身为守土之官,不能检护,罪固重矣。然以此事至于拿推,则不无日后之弊,推考。”又因礼曹启辞,守护军等并拿问。

○合司启曰:“事固有名同而实异者,不可以一槪论也。应犀、世曾之狱伪也,自献、弘耉之狱亦伪乎?光海之雠同气,无其实而忌克也,。仁城之得罪宗社,亦可谓无其实乎?前日自献之作逆,与仁城显有通谋之迹,以前日通谋之心。其独不应于今日乎?郑邦说之招曰:‘尹仁发等五六人,居接于乡校洞,夜深入仁城家,则皆见之曰:‘君辈成其事可也’。尹安亨之招曰:‘已铸御印,印于檄文,蒇于王子家。’又曰:‘自献以微服来李时言家,仁城亦以微服至,持银三千两,二千两则授李时言,使召募内兵,一千两则授成佑吉,召募外援。’又曰:‘金克镔是仁城之妹夫,故深欲合势,其他献梦推卜之状不一,’而足以此见之,岂特为凶贼之借口而已哉?前日之容贷,所以成今日之祸阶也。凶逆之徒,知珙之有心,故百计潜谋,以为奇货,诛之不悛,死而又起,使人心疑惧宗社几危者,皆由于处珙之不早也。臣等虽无状,何敢以曩时之恶,导殿下哉?直以仁城父子第二子之说,出于朴知章招辞之事,与前日不同。故为宗社大计,不得不叩阍吁呼,而保全之意,实寓于处置中矣。请勿留难,快赐睿断。”答曰:“逆狱虽有真伪之不同,为凶徒借口之人,则其冤痛一也。少无预知之迹,狱之真伪,何可论之哉?尔等虽以前日诸贼之招,为构陷之地,仁城当国家播迁之日,自初扈从,暂时不离。若有通谋之事,岂有如是从往之理乎?前后情迹,少无可疑之端,尔等如是论之,非导以曩日之恶而何?此事决不可从,其退而思之,勿为更烦。”

○弘文馆副提学洪瑞凤、应教李埈、副应教李植、校理李润雨、严惺、修撰李昭汉、金槃等上箚曰:

伏以邦运不幸,逆孽相踵,祸乱之弭,无时可期。仁城君珙特是诸贼之一奇货耳,前后推戴之说,不一而足,今又狼藉于群逆之招,昭著无馀。合司之论以围置者,实体圣明保全至亲之盛意,而且以自己无相应之端也,倘有一毫预知之迹,则三尺之中,岂无可拟之律,而止于此乎?为今善处之道,亦不过上安宗社,下绝奸萌,以塞公共之论。且朴弘耉元凶首恶,擢发难赎,而合启之批,辄以从当鞫问为教。若复淹延晷刻,使凶逆之喘,径尽犴狴之间,则其为失刑甚矣。请令鞫厅详议,速加正刑。

答曰:“卿等何以出此言耶?光海时事,予痛恨久矣,。岂有复循前辙之理乎?卿等体予至意,须勿更烦朴弘耉事,姑待鞫厅处置可矣。”

○上引见义州府尹李莞、工曹参判沈命世。上曰:“义州西方重地,而近来府尹数递,已成无形之邑。此任非卿不可,毋如柳斐之生事也。”莞对曰:“臣才智浅短,恐难堪当。最所难处者,合冰之后,如又有林畔之变,欲出而战则空城可虑,不为出战则必致汉人之疑。令庙堂从长议定,使监司、接伴使,预通于毛将何如?”上曰:“兵难遥度,与元帅相议为之。”莞曰:“都督饥卒,方在外城,闻虚声而请入城中,则非徒彼我同城之为未便。又恐有细作混入之患矣。”上曰:“此事甚难处,毛将处善为说辞,使之入岛,是为善策。且本州城池器械粗完,守之亦易为力矣。”莞曰:“城池虽完,而人民鲜少,本土之人,流移内地者,令该道刷还如何?”上曰:“如此事,在庙堂议处。伊贼多智,善为间谍,卿须着意诇察。且都督必有难从之请,不可遽从,深思而善处之。”莞曰:“臣意事可从则从,不可则不从而已。”郑经世曰:“必先得欢心然后,虽有难事,可以周旋矣。”上曰:“非徒待上国人如此,凡人皆当如此。李舜臣与天将同事时,得其欢心,故指使唐人,无不如意矣。”经世曰:“舜臣善遇唐人,至于犒馈,亦甚盛。唐人呼舜臣为李爷云。”上曰:“犒馈之盛,特其馀事。死后,唐人亦为痛哭,必得其欢心而然矣。”上又曰:“大槪临乱处事,必有所预料,未知何以为计?”莞曰:“若有变则守城,是臣职耳,出战非计也。”上曰:“守城为主,而如有必战之机,不可泥于守城而不战也。”仍命赐弓箭及衣资。沈命世曰:“近来合司已至累启,鞫厅亦为启辞,而自上至举曩时之事,极为未安。欲为保全之地,姑今出置,是为善策。”上不答。命世又曰:“士子扈从者,亦皆书名,而其中有廉耻者,不屑为之。李淹、金自晦、安由慎、李巚等,至于徒步往从,而独不蒙赏典,甚可恨也。”上曰:“言于该曹,一样处之。”上御资政殿,引见推官。

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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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侍读官严惺曰:“锦山郡守金德谦上疏,请以《大学章句》,作图上进,但与《洪范图》,似有重叠之意,何以为之?”上曰:“重叠何伤?其令作图以进。

○备边司启曰:“得接铁山府使安景深驰启,游击曲承恩、张世魁等,以昌城设防事,发向车辇之路,而两将所领之军,并五万二千馀人云。当作何处城堡驻箚,而粮饷亦何从办出乎?委属可虑。且江冰已合,而毛兵之在陆者颇多,贼虏来袭之患,朝夕可虑,勿以上年无事为狃,益加警饬,谨候望、明约束,慎烽火、励士马,俾无疏虞之患。游击所领军兵实数及驻军处所运饷形止,亦详探驰启之意,请下谕于元帅道臣等处。”上从之。

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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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

○合司连启仁城君事。答曰:“叔侄有父子之义,设有可疑之迹,似不可轻议,而况无一毫预知之事者乎?尔等不体予至意,复踵废朝之习,予甚怪焉。尔等虽千言万语,决无允从之理,退而思之,无庸更烦。”此后三司连日争执。弘文馆上箚曰:

处常之道,固当守经,遭变之际,必须达权。苟或处变以常道,泥经以昧权,则鲜不败事,而家国随以乱亡矣。呜呼!殿下之平日待珙者,固无以加焉。称以叔父,敬之至也,。峻斥台评,爱之至也。其于保存全安之道,靡所不用其极,此则不独在廷臣僚之咸仰盛德,至于遐外耳目,举皆瞻聆而感激也。珙也不幸,诸贼踵起者,辄以珙为借口,若自献、若适、若弘耉群凶所供,转益狼藉,呜呼!此非珙之不幸,实是国家之不幸也。殿下今日处之之道,当达权而制变欤?抑将泥经而胶守乎?设或诸贼所为,珙实不知,异日凶逆之徒,倘袭此谋而有加一节,则殿下其终掩之,而不置于法乎?故不思经远之图者,必有切近之灾。今者合司之论,非直为宗社大计,逆折奸萌而已,实所以安保骨肉之道也。以殿下之圣明,不此之察,而反以前辙等语为教,岂非敦睦之所蔽,局于小而失于大乎?伏愿殿下亟允台谏之启,以适经权之宜,以尽保全之道,不胜幸甚。

答曰:“卿等不思辅导君德,出此经权之论,此无乃视寡昧,如光海而有是言耶?予甚愧焉。决不可从之意,已谕于两司,卿等退而思之,勿为更渎。”

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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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两司合启曰:“金载臣、赵汝彬、郑光泽、成汝櫄等,紧出于告者之招,而不下一杖,一时全释,臣等窃怪焉。此四人者,皆逆贼茳、宗鲁、俊格等腹心同党也。载臣则反正之后,凶悖之言,无所不至,以此再被黜乡,此则湖西士子之所共知也。汝彬则贼茳之妻娚也。光泽则名出于有林之狱,侥幸得免者也。汝櫄则以妖术,为有林辈所藉以惑众者也。有林既诛,馀孽未除,潜怀祸心,互相煽动,可胜痛哉?此辈初出于金仁之招,而金仁之招,即闻于大温者也。大温初为金仁所诱,托以心腹,则何以逆知金仁之告变,而自为逞憾之计乎?因嫌诬陷之说,万不近似。请载臣等四人,并命还囚,严鞫得情。”答曰:“鞫厅察其真伪,既已议处,勿为烦论。”合启又曰:“弘耉自尽之教,出于千万意外,臣等相顾惊骇,莫知所以。殿下抑以弘耉曾窃台鼎,待之以大臣之有罪者耶?弘耉以先朝宰臣,逢恶昏朝,至据台席,无所不至,固所当诛,而今此凶谋,实国朝以来所未有之逆也。殿下何以有此教耶?前者处置自献,出于苍皇,舆情皆以为失刑,不诛此贼,则王法终无所施,国不为国矣。请还收成命,亟令严鞫正刑。”答曰:“非但曾据台席,年过七十,何必更为刑推?鞫厅既已裁处,勿为更烦。”

○以金尚宪为吏曹参议,朴潢为弘文馆正字。

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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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都督毛文龙移咨,请蠲罢税弊,以流泉货,以助军饷。其略曰:

东疆赖我悬师,作狂奴勍敌,收摄顺民,克复辽土,共相倚重者。故不虑聚兵灭虏之难,独虑裕食养众为难。本镇焦劳拮据,权宜设计,立市通商,以期接济。业奉明旨,开马市于铁山境上,盖欲合汉、丽之货物,以充军中日用之资,可令刍糈之续继,交易之频仍,实便民大着数也。近据部下诸将所称丽人不来入市者,只缘各馆,重抽税之弊,百般征敛,以致汉之货物雍集,丽之米菽阻住,有无不通,均失其望。本镇闻之,宁不蹐跼?况商民所得不多,诚恐税弊不除,商买悭其贸易,军民失其便利,何以襄揵伐,而彰天讨哉?仰禁戢抽税,速令丽民照常,按期赴市,公平交易云

○左副承旨洪命亨启曰:“伏见户、礼曹看品倭物进上单子,则有金屏画、碁盘、镜台诸具。国家与倭奴为和,受其礼物,已是不得已之举。至于碁局,尤是玩戏,士大夫勤励职事者,亦不宜近,况于九重香案之前乎?并勿许进御,还付有司,似为便当。臣职在该房,敢启。”答曰:“依启。胡椒、丹木亦为还下。”

○吏曹参议金尚宪上疏辞职,略曰:

臣窃闻之长老,明庙朝申瑛为兵曹参判,宋麒寿为吏曹参判,以婚家之故,改差申瑛,两铨相避,明有故规。今臣兄尚容方长西铨,臣不可并据东铨。伏乞圣明察愚臣不堪之状,照先朝已行之例,亟命改差。

答曰:“尔其勿辞察职。”

○祭器、乐器都监自八月始役,四阅月而告讫,命赐都提调鞍具马一匹,提调及都厅各熟马一匹,郞厅陞叙监造官六品迁转,已出六品者陞叙,录事以下并依例论赏。

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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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都元帅李弘胄,送义州人卢南香等三人,侦探虏情而来,上赐南香熟马一匹,其二人或陞职、或免贱。

○都体察使张晩上箚,请亟去八道之号,只兼四道,以便公私。答曰:“在我阴雨之备,南方亦不可少缓。卿其勿辞,尽心料理,以副予望。”

○夜坤方有气,如火光。

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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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合司连启仁城君事,玉堂亦上箚。答曰:“仁城于予,外有君臣之义,内有叔侄之亲。危疑之际,倚若维城,尔等不度予意,张皇辞说,以为构陷之地,殊极非矣,宜勿更烦。”于是执义朴炡、掌令郑基广、李景宪、持平金堉等启曰:“使珙无一毫预知之迹,而臣等所论,实出于构陷,则他人无辜,尚不可如此。况于先王之子乎?殿下若明知臣等,果有构陷无辜王子之罪,则自有当施之律,不当徒以此言,威胁言官,使不得尽言也。臣等启辞,果有片言只字,故为构陷之言乎?君臣之间,分义严截,家人叔侄之号,非所当称,而殿下前日之批,乃以父子之分为教。臣等窃恐因此尊卑易位,名分倒置,将至于国不为国。殿下安得为此亡国之言,使朝野失望乎?大抵近来君臣上下,尚浮文而无实用,崇小节而昧大体,触事生疑,迟回前却,有同儿戏,凶徒傍观而窃笑,识者仰屋而长吁。臣等见国事之日就委靡,宁欲碎首丹墀之下,不复见此等爻象也。臣等诚未格天,每承严旨,请命递斥。”答曰:“勿辞”大司宪李晬光、司谏李明汉亦以此引避而出,复合司力请。

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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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弘文馆应教李埈,因至日上疏,以阴阳消长,世道治乱,惓惓陈戒,上嘉纳之。

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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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礼曹判书李廷龟以病辞职,不许。

○禁府启曰:“昨因鞫厅启辞,有小儿限其年数,勿为定配之教矣。臣等退考《大明律》,则十岁以下犯叛逆应死者,议拟奏闻,取自上裁,七岁以下,虽有死罪,不加刑,犯叛逆缘坐应配役者,不用此律云。以此观之,则虽幼穉儿童,事系叛逆而缘坐定配,明有定律,似难挠改。而其中有一二岁乳下之儿,若一样远配,则必有道死之患,似非律文分轻重贷死之意,鞫厅之启,盖出于此也,惶恐敢禀。”答曰:“二三岁儿,勿为定配。”

○以吴竣为掌令,金地粹为兵曹佐郞。地粹为人刚果,且有文才,废母收议时,以微官立异,远谪炎荒。反正初宜入清路,而当路适有沮之者,不即引用云。李培元为光山县监。培元为人,倜傥有气节,不屈于人。曾在昏朝,最为凶党所𬺈龁,但喜言人之过失,人无爱之者。反正之初,犹阻清路,盖有所以云。

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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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上昼讲《孟子》于资政殿。同知事郑光绩曰:“上有至诚则贤能不求而自至,贤能之出与不出,系于上之人求之诚不诚如何耳。”特进官崔鸣吉曰:“自古治国,不可徒仁,又必以刚克而济之。今之政刑不明者,只在刚之不足耳。”光绩曰:“仁、明、武,不可废一也。”鸣吉曰:“人主不可独运,故必委相臣,相臣乃执纲纪,董正百僚。今当积衰之馀,若不振举纲纪,则国不可为也。今之在相位者,素有名望,而考其实则无之,若有其人,岂有不治之理乎?”

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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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合司以仁城君事连启。答曰:“少无可罪之事,亟停此论。”再启曰:“伏承圣批,以少无可罪之事为教,臣等窃惑焉。珙既以推戴为名,得罪于宗社,则是岂无可罪者耶?目今人心不靖,危惧犹甚,脱有不测之变,起于意虑之外,挟以为乱,则殿下将置宗社于何地?到此地头,圣明之所欲曲全者,终不得为珙保存之地,而国家他日之祸,有不可言。此臣等所以呼吁至再,而不避烦渎者也。请勿留难,亟赐一兪。”答曰:“日俟停论,今至再启,尤极惊闷焉。此非欲要虚名不从卿等之请,实出于至情,卿等须体予意,勿为更烦。”自此合司日再连启。

○玉堂上箚请仁城君围置,快从公论。答曰:“决无允从之理,勿为更烦。”

○备局因摠戎使李曙启请,覆奏曰:“李曙团束畿甸之兵,几至二万,则不为不足,而独患器械不备,粮𥹝未办。启辞中,定都会造成兵器及西北沿路各邑储峙粮饷之策,深合事宜。杨州等十邑,甲子秋等及乙丑春等作米三手粮,并于本邑捧置,以为不时之需,而令大同厅商确施行。且军器所入铁物则今此诸贼籍没家舍财产,宜令该曹移送,以为补用之资。”上从之。

○铁山、蛇浦所留汉人不知其数,散入清北列邑,侵掠村闾,都元帅李弘胄驰启以闻。备局请令伴使及道臣,开谕毛将,使之禁断。

○右赞成李贵身病出仕,上引见于资政殿。上曰:“逆变之出,何至于此?弘耉以昏朝纵恶大臣,得免诛戮幸矣。渠何敢出此计耶?”贵曰:“当初治狱,不以王法治之故也。昌邑王时五百人,以不谏尽诛,而其时不以为非,先儒亦不为过。反正之日,昏朝相臣,可以尽诛,而弘耉、赵挺得保首领,恩贷极矣。而反生凶谋,至于此极,此无非国法不严,人不畏服之致也。此时不可徒仁而无威也。殿下如用臣言,纪纲立、国家治矣。柳梦寅一唱伯夷之说,虽有识之人,有从而和之者。今者幸赖天佑,罪人斯得,若使数百人,挟珙而为乱,则岂不寒心哉?国人皆以为可罪,殿下非不知之,而台谏启辞,尚此不听,臣欲直达于大妃殿,而处此变矣。至如郑蕴,身为大谏,国有大变而虚带职名,数月不来,郑经世、崔𬀪前皆上疏,请罢大将军官,臣以为可斩也。况𬀪知逆谋不告,自有其律,而自上不加之罪,铨官窃揣上意,至欲拟望吏议,故臣怒而叱之矣。”上曰:“崔𬀪千百为群,以卫私室之言,诚误矣。岂可以此罪政官之心乎?”贵曰:“臣老妄特甚,人有过举,辄斥言无讳,有若争较于上前者,不胜惶恐。”上曰:“苟有所怀,必尽无讳可也”。

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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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管饷使南以雄,以黄海、平安列邑军粮,前后通共一万二千九十石,输送督府军前,而都督又以今年三万之数,犹未齐到,差送都司李见、千摠杨文政刻期督纳,接伴使尹毅立驰启以闻。

○咸镜北道节度使李箕宾,以抚夷堡境时钱住胡阿尚阿来言:“前日禾训、亏知介、人鬼等,来击时钱及造山境半朱等部落,至于半朱,被杀掠殆尽。造山境住胡沙乙圭栗夫、时钱住胡别乙所等,以奴兵请来事,入归奴穴,精抄奴兵八千而来,已向禾训、人鬼等部落。”合冰之日,不无冲穾之患,六镇兵食,少无可恃等因,驰启以闻。

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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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假挞刘止权、卢甚官等来言于义州府尹曰:“为㺚兵所侵,离发本土,今将归顺毛将,而奴酋八将军马,托称山行,自铁阳、宽奠等处,搜捕剃汉,勿论老弱,尽数厮杀,而还向城中云。”都元帅李弘胄以贼兵横行,厮杀辽民,虽未知虚实,而情形叵测,防备瞭望,日新捡饬等因,驰启以闻。

○朔州留驻张游击军兵,散处民间,扰害万端,游击送差禁断,而犹不止。游击亲率兵,追往獐项岭,则千摠黄重库旗下军兵二千五十馀名,以枪剌游击所送差人,仍走入岭,不知去处。本府留住曲游击,亦率兵驰进,张游击所率馀军,指向龟城。接伴使尹义立,以唐人自中生乱,事情异常,民间被害之状,不可尽言,驰启以闻。

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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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上下教曰:“告变人沈逸民陞堂上,实职除授,金仁陞堂上,诸贼籍没田民,并量宜题给,李怡陞堂上。

○礼曹启曰:“鞫厅虽未完毕,而逆魁既伏王法,诸贼之正刑已久,告庙社、陈贺、颁教,请依前例择日,速为奉行。”答曰:“并勿令举行。”

○兵器别造都监启曰:“西边入送军物,前后运去外,又以鸟铳一百柄、𨱎铳五十柄、黑角弓一百张,当为输送,而闻都元帅以火药不足为虑云,都监适有所储焰硝二百斤,移文体府,使之运送于元帅处。”上从之。

○兵曹参知崔𬀪上疏,略曰:

臣箚中所陈勋臣军官之弊,诚所谓不度时宜者也。臣窃见远近武士,争托于勋臣军官,观其意向,非为国家也。亦非为主将也,。要避赴西计也。勋臣之募聚此辈,实为扈卫之策,而亦或不免于私用,推奴婢者以此,推田宅者以此,闾阎之间,或有指目而归怨者。以臣肤浅之见,聚国家之武士,费国家之财料,直宿私室,事甚苟且。况当其时驸马、宗室,或有效此而带率者,弊源一启,则末流之弊,或至于滥觞。是岂有意于动摇勋宰,撤去爪牙之士,以杜讥察之路,而为逆徒逞祸之地哉?只以言不见信,疑阻先起,臣之此论,遂为一大罪案。及其逆变之起,人言尤多,人皆为臣危之,而臣亦噬脐于驷马之莫及矣。况臣姓名,出于愿贼之招,幸蒙天日烛幽,既下勿问之旨,又以勿待罪察职为教。感激之至,不敢退伏,黾勉供仕,而物议所非,惴惴度日。窃闻重臣登对之时,以臣请去军官,欲杜讥察之路,而使凶逆之徒,得逞其计。又以臣知其事而不告,添一罪目。夫知谋不告者,与之同罪,是岂人臣之所忍闻哉?臣之罪衅,前后非一,而毕竟遽得不告之罪,尤不觉胆栗而魂悸也。伏愿圣明下臣于吏,究其情伪,以治臣罪。

答曰:“尔其安心察职。”都承旨郑经世亦上箚曰:

“臣窃闻右赞成李贵于顷日登对之时,提起臣前日之事,而其说甚峻,臣闻之胆栗。既又得其曲折之详,则颇与始闻不同,而臣之惶悸踧踖之掅,终不能释然而自安也。臣性质迂愚,智虑浅短,徒知常理之可恃,而不知事变之无穷,但见目前之近忧,而不见未形之几微,图事揆策,十失八九,以此罪臣,则臣有所不敢辞者矣。重臣之言,既达于天听,臣何敢晏然于法从之列,以重罪戾,以取讥议乎?”

答曰:“卿无所失,勿为控辞,安心察职。”

○备边司因元帅驰启,覆奏曰:“关西僧徒,连年赴役于义州等筑城之所,脱有边警,亦当为守城之军。南汉山城之筑,岂可调发关西之僧,就役于畿内乎?诸僧中如有愿纳军饷,受出度帖者,许捧之意,行移何如?”答曰:“依允。僧徒用于筑城之役,今又征米,似为未妥,捧米一款勿施。”

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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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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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辛巳,上遣承旨,敦谕于领议政李元翼曰:“予虽寡昧,赖卿以为国,得至今日。近因卿病弥留,国事日非,民心日离,天灾时变,愈往愈甚,日夜忧闷,罔知攸济。时之艰危如此,予之颙望如此,卿安忍坐视国家之颠𬯀而不为之勉出乎?卿病今必少愈,予不劳卿以职事。但当卧阁而论道,愿卿须速出仕,以副舆望。”元翼遂上疏,陈情乞免,上不许。

○礼曹启曰:“王世子冠礼以正月二十一日、册礼以正月二十七日,推择启下矣。或以为冠礼之时,当用王世子仪仗、宫僚陪侍之仪,而冠礼在先,册礼在后,未受册之前,先用此仪仗,似为未安云。此言亦似有理,而《五礼仪》冠礼在三卷,册礼在四卷,冠礼先后,旧例皆然。若欲先行册礼,后行冠礼,则童丱受册,不如先冠后册之为顺便。臣等之意,虽未及受册,而成命已下,名位已定,冠礼之时,先用仪仗,宫僚似无所妨,请议大臣行之。”左议政尹昉、右议政申钦等,亦以为可,上从之。礼曹又启曰:“王世子册礼后,殿下会百官,大王大妃殿及王妃会命妇之礼,俱载礼文,依礼文举行何如?”答曰:“依启。会命妇礼权停。”

1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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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大司谏郑蕴入来,上命引见三司长官曰:“仁城君事,前后少无与知之迹,故三司合辞请罪而不允,谕以停论之意,而非但不停,至于一日再启,而以安宗社为言,何必罪无罪之人而后,宗社乃安乎?”大司宪李睟光曰:“仁城君珙之事,每承上教,如是丁宁,非不知自上亲亲之至意,欲为将顺,而为人臣者既负推戴之名,出于诸贼之招,前后狼藉,则虽无与知之迹,今日处置之请,实一国公共之论也。公议私情,不可并行,千思百计,莫如处置之速,不得请则不敢退矣。”大司谏郑蕴进曰:“臣意以为全保骨肉,乃是安宗社之道也。以前事言之,永昌蒙无知识,而终为见杀于昏朝。今日仁城亦无预知之迹,则三司处置之请,甚不当也。殷鉴不远,岂宜躬自蹈之,臣则欲遵奉圣教。”上曰:“此言是矣。”蕴曰:“若以推戴之说,连陷王子,则骨肉之变,无时不出矣。”副提学洪瑞凤曰:“郑蕴在外已久,不见前后诸贼之招,故徒以曩时为戒,而发此言矣。臣前为刑房承旨,连参鞫厅,细知贼招之狼藉,故不敢不陈达矣。莫若姑为善处,徐待国家平定,赦还复爵可矣”。上曰:“少无可疑之迹,承服诸贼,亦不明白言之,而每以上年事执言。其时仁城终始扈从,既无相应之事,何可以此罪之。予每痛恨于废朝骨肉之变,今又不幸如此,此由予不辟之致,将何颜面见先王于地下乎?。”郑蕴曰:“三司所谓善处云者,未知何意,而窜谪之后,或不幸有疾而死,则其将曰何人杀之乎?臣意则莫若保全于其始也。”瑞凤曰:“虽暂窜谪,使其居处飮食便好,则何不可之有,三司所请,乃欲全安之意也。”上曰:“居处飮食虽便,而既为窜谪,则此岂全安之意乎?。”睟光曰:“郑蕴此言,出于不见诸贼之招而言也。不可置诸辇毂之下,使凶徒生心,今姑屏诸遐裔,待时事平定,宥还可也”蕴曰:“此甚不然。若能善处,则逆徒不能逞凶,祸乱亦可以绝。若置远地而卒有凶逆之变,则推戴之患,安保其必无,臣甚危之。”上曰:“玉堂辅导君德之地,而不为停论,予甚惊怪。”瑞凤曰:“若欲保全,莫若出置祖宗朝亦有如此处变之事,依旧例处之可也。”睟光曰:“废朝之时,鍜炼成狱,孰不痛心?今番诸贼之招,如是狼藉,岂可置而不论乎?以上年事言之,自上勿问推戴,虽出于亲爱之至意。今日三司之共请善处,实得处变之道,而至比于废朝时事,极为未安矣。”上曰:“狱事之真伪虽异,为人借口,实不参其谋而被罪,则不亦冤乎。”蕴曰:“圣教允当。虽无仁城,岂无他王子乎?若以借口而尽除王子,则必尽先王之子而后已,伦纪既正然后,人心自快,伦纪不明则凶逆必生,臣则以是为忧耳。”上曰:“诸贼招辞,互有异同,推戴之说,亦难知其真的矣。”瑞凤曰:“仁城第二子之言,或出贼招,然不可以此而谓之异同也。其迹若为明白,则当举法请罪之不暇,岂但以善处之道,陈启而已?”上曰:“大谏之言,既合予意。卿等皆是先朝旧臣,体予至意,停论可矣。”瑞凤曰:“此岂但三司之责?自有一国之论。”蕴曰:“臣则当辅导君德而已,岂可怵祸于将来,置君于不义之地乎?”因而启曰:“臣之愚见,略陈于榻前,而大威咫尺,辞不达意,不得不演其说焉。臣亲承圣教,感泪自零,有君如此而不能将顺其义乎?前车既覆,后车可戒。试以前事较之,弟与叔,孰重孰轻?永昌之蒙无知识,而出于贼口,仁城之形迹未著,而出于贼招,孰冤、孰不冤乎?曩时之请杀永昌,今日之请罪仁城,孰是、孰非乎?若不问义理之当否,形迹之虚实,而一以贼招而已乎,则逆狱之兴,殆无虚岁。仁城虽除,岂无仁城,噫!先王之子尽矣。若然则伦纪之紊,孰与曩时;君德之失,孰与曩时?伦纪明则宗社安,君德得则宗社安。不然而败伦失德,则宗社危亡,可立而待也。臣实未知三司所谓为宗社大计者,何谓也?殷鉴不远,只在废朝,若使废朝,虽有昏乱之政,不杀同气,不废母后,则虽以殿下之至仁盛德,不能一朝居此位也。以此观之,三司之请,适足以为奸人借口之资,而非宗社长远之计也。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前,可不惧哉?臣之愚心,断断无他,只欲纳吾君于尧、舜之域,而窃自附于爱君以德之义矣。今日合司,臣直陈所见,而人微言贱,不能取信,臣何敢强颜仍冒?”答曰:“忠谠之论,予甚嘉悦,卿其勿辞。”

1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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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大司宪李睟光、执义朴炡、司谏李明汉、掌令郑基广、吴竣、持平尹顺之、李景宪、献纳郑弘溟、正言金堉、权涛等启曰:“伏见大司谏郑蕴避嫌之辞,诋斥三司之论,至以废朝为比,臣不敢知其意也。废朝十馀年,鍜炼成狱,捏造无形,戕害骨肉,颠覆之祸,职由于此。臣等之所尝目睹而心痛者也。臣等虽极无状,岂敢轻论无罪之王子,纳吾君于有过之地乎?今日仁城之事,与曩日大异,从前出于逆口者,非止一再。至有载银铸印,与贼交通之说,而自上笃于亲爱之义,一切勿问,思欲曲全者至矣。其时台谏不敢轻易请罪,为此故也。至于今日,人心不靖,凶党踵起,又出诸贼承服之招,极其狼藉,皆以推戴为言,则以圣上之亲爱,虽欲置诸度外,有不可每为宽贷,群下之执法论列,固其所也,而合司之请,止于围置,盖屈义全恩,虽出于天显之情,处变适宜,亦为达权之道,如欲经权不失,恩义两全,则莫如早为之善处,为终始保全之地。臣等所论,果有如废朝时捏造无形戕害骨肉者乎?安顿一处,任挈家累,使得自便,以绝凶徒交通胁迫之路而已。官家饩廪,极其丰厚,时节问遗,示以恩意。凡所以保恤者,无不备至,而徐待数年,时事大定,乱萌永绝之后,则赦还都下,待之如初亦可也。圣明在上,保无他虞,其视逼处城阙,为贼奇货,朝夕忧畏,终不能自保者,何如也?不但宗社大计,有不容已,虽使珙自为身谋,亦不过此。蕴所谓除仁城杀同气之说,何为而发也?蕴来自遐方,未闻狱事颠末,不分议罪轻重,徒为大言,比之于不当比之地。君臣之间,名分截然,叔侄之称,非所堪论,而败伦失德之说,尤可怪也。抑臣等之所忧者,大难才平,根本未固,奸人之觊觎不绝,中外之疑惧日甚。臣等身逢圣明之世,目见危亡之象,中夜不寐,仰屋长吁,区区之意,唯欲上安宗社,下全骨肉,为国家永世长远之虑,而蕴以三司之请,为非宗社长远之计,其意尤不可晓也。臣等伏承前后圣批丁宁,至于亲承榻前之教,岂不欲承顺圣上之至意,而公论方张,非一台谏所可沮遏,而蕴遽以言不取信引避,臣等既被显斥,决难䩄然仍冒,请罢臣等之职。”答曰:“勿辞。”玉堂上箚曰:

戕害骨肉,实废朝之所由乱也。今日三司之论,岂是复蹈前辙,与乱同道者哉?珙之出于贼口者,非止一再,交通之说,载在推案,极其狼藉,不可谓无形似之迹也。其与永昌之蒙无知识,而出于捏造之狱者,万万不同,冤与不冤,不可比论。置之远外,逆折奸萌,实是为宗社大计,而亦所以仰体圣上,保全骨肉之盛意也。与曩时请以按律必杀后已者,亦不同,其是其非,尤不当比论。况君臣之义,天地截然,伦纪之称,非所施于宗戚,至将制变防微之道,目之为败伦失德,其措语谬戾甚矣,而其所谓足为奸人借口之资者,尤近于诪张恐动之归。目见危亡之象,惟欲上安宗社,下全骨肉,为国家长远之虑者,宲出于爱君忧国之诚。请大司谏郑蕴递差,大司宪以下并命出仕答曰:“依启。郑蕴有谠直之忠,无可递之失,勿为递差。”宪府启曰:“三司之论,出于为宗社大计,亦体圣上保全之至意,乃一国公共之言,而大司谏郑蕴,新从远方来,不知狱事颠末,而敢为率尔不近之语,诋斥公论,少无顾忌,不可仍在其职,使是非混淆,请命递差。”谏院亦论之。

答曰:“郑蕴刚直人也。言甚忠谠,少无所失,勿为递差。”

○领议政李元翼呈告十五度。答曰:“卿若一退,国事去矣。卿病虽不快愈,力疾强起,以副予望。”

1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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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游击曲承恩军兵二千馀名、张魁军兵一千五百馀名,来到昌城府结阵。游击马应魁领一千五百兵马,或送侦探或泒守,而三游击军兵,攘夺民间,责办官家,公私俱竭,无以接应都元帅李弘胄,驰启以闻。

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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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政府堂上及六曹判书请对。上引见于资政殿。左相尹昉曰:“近以仁城君珙事,三司论执逾月,而兪音尚閟。前后批答,圣意至矣,。孰不欲承顺?而但人臣既负推戴之名,岂敢自安于心?况前后出于贼招,非止一再,异时不逞之徒,若又挟此而生心,则不从今日之请,恐非所以保全也。”右相申钦曰:“三司所谓出置外方,丰其廪禄云者,极尽无欠矣。废朝则出置王子,终至逼杀,故人心举切愤恨,今日之出置,实欲保全,则有何不可。”上曰:“使仁城苟有可疑之迹,则予亦何敢牢拒言者?而少无相应之迹,何可罪乎?不料卿等亦为此言也。”钦曰:“臣等俱以先朝旧臣,目睹废朝逼杀王子之事,至今心寒而骨惊。每见圣批,不觉泪下,非不欲将顺其美,而即今人心忧危,不得不如是陈达。三司之臣亦岂不知圣意所在,第计出于不得已也”。上曰:“既无可疑之事,则是无罪矣,无罪之人岂可黜外。废朝时先王骨肉,多不得保全。今予若不能相容,则他日何面目,见先王于地下乎?卿等皆先朝旧臣,无从年少之辈,复为此言也。”礼曹判书李廷龟曰:“臣等皆先朝旧臣,岂有欲害先朝骨肉之心哉?变若一出,无可及矣。前日逆瑅,初岂有相应之迹,而终为逆适之拥立乎?是以今日群情,皆如此矣。”金瑬曰:“大臣、三司孰不欲将顺圣意,置吾君于无过之地哉?近日凶徒无不借口仁城,此群下为国虑患之道,不得不如此也。”上曰:“前日逆变时,诸王子皆扈从,而兴安独落后,是与适通谋者,乃兴安也。以此观之,则仁城尤无可疑之事矣。”李贵曰:“当初李适、金元亮有意于仁城。崔鸣吉家会议之时,金元亮必欲以适为大将,坐间李兴立来言,往见殿下云,则元亮勃然变色。金瑬亦曰:‘往见殿下云’,则又勃然变色。举义之日,金瑬以事后至,适已为大将,乃有杀瑬之心,元亮亦不往会于其日。以此观之,则其有意于仁城可知矣。”上曰:“既往之事,不须更言。”贵曰:“前日尹仁发伪作谶书曰:‘仁城为王,’又为建义大将之印,藏在仁城家云,而自上有勿问之教,故人皆不敢言矣。昔周公亦不废王法,诛杀管、蔡,臣则以为当用王法于今日矣。设使不用臣言,若从三司善处之论,以待人心平定,无所不可,而上犹不听,臣当启达大妃。请杀欲废大妃之仁城,则殿下安得不听乎?”昉曰:“外间皆以臣等,尚不庭请为言,而臣等以为若是可从之事,则不待庭请而自当允兪。故不为之耳。”钦曰:“李贵之言太过,殊涉未安。近者不幸逆徒断起,虽以其罪而死,亦怀怨怼。况大狱之后,不能无冤滥之弊,处此诚难矣。自古中兴之主,必以元勋为相,如汉之萧、曹、唐之房、杜、我国世祖朝韩明浍等、中庙朝朴元宗、柳顺汀是也。今日大臣之任,必得勋业重望之臣然后,国事可为矣。如臣迂儒,其何能弘济艰难乎?。”瑬曰:“李贵之言,非有他意,必欲圣上动听,故如是忿激矣。”贵曰:“今日处置之事,不可少缓。臣与金瑬,论议有时异同,而至于此事,自然同辞矣。臣愿与金瑬及一二大臣,担当时事,以立纪纲焉。”上曰:“纪纲岂可大言而立之哉?处事合宜则纪纲自立矣。”昉曰:“仁城处置之事,愿速赐发落。”上曰:“予意已尽谕之,更无可言。”昉曰:“中外皆以大同之法,为不可行。初则豪民厌之,今则孱民亦皆厌之,初则大邑苦之,今则小邑亦皆不便云矣。前日崔鸣吉入对时,亦达当罢之意,自上以为不可罢云。领相通书于臣,使之速入禀达而罢矣。”上曰:“外方守令滥捧,故民以为不便乎?”昉曰:“守令所用亦甚少,故不得不滥觞矣。”上曰:“其法甚好,似可行之,而何如是不便乎?”昉曰:“其法虽好,自初皆以为不便,而独江原道以为便,江原一道,仍行无妨。”上曰:“罢则皆罢,何独不罢于一道乎?”昉曰:“江原道与京畿无异,仍之何妨?”沈悦曰:“大同厅事,臣初拜本职也,已知其不可行。今者左相所言之外,又有大不便者,两湖田结甚多,贡物则一年所纳,不为定限,随时捧之,故所入虽多,民犹可支。若一时并捧十斗,则一户所捧,或多至十石,何能猝办乎?且舡运时致败之患,亦可虑也。”上曰:“国事岂可如鬼戏乎?”贵曰:“不必迟疑速罢为得,而号牌量田可急急行之矣。”昉曰:“然则大同事,徐议为之如何?”上曰:“试先行甲子条然后,观势而处之可也。”

○参将徐孤臣见昌城府使金时若曰:“游击朱尚元差人,自虏中来言:‘夷兵三万、汉兵四万,屯驻盖州、海州、辽阳、沈阳、铁岭之间,南北四百里、东西二百里,汉人内耕,夷人外卫,贿结西达,以窥山海关,而宣、铁、义州兵马为辽阳后患,与朝鲜沿江城堡,势不可并立。待江冻冰坚,奴酋已定东犯之计,自十二月初十日,至明年正月二十日,共四十日则十分严防云。’又言:‘毛将差一枝兵,由宽奠、叆阳、孤山,以逼辽阳,又差一枝兵,由凤凰城、高岭以逼海州,又檄差石城岛兵,以逼盖州,四路进兵,分散奴势,使不得东犯云。’平安兵使郑忠信,驰启以闻。”

1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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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以尹墀为献纳,郑弘溟为吏曹佐郞。

1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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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日晕两珥,白气三道,出自两珥,长各十馀丈。

1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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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以李睟光为左参赞,兪伯曾为司谏,李景义为正言,李昭汉为献纳。

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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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上御隆政殿,接见都督差官毛有寿。有寿请催运粮饷,接济饥民,且愿得战马,以为军中之用。上曰:“近来西方,民穷财竭,凡所周急,不能称意。诸岛畜马,元数不敷,曾已送呈,今虽未得优副,敢不更图。”有寿称谢而退。

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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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领议政李元翼又上疏,陈情乞递。上不许曰:“卿之情事,予岂不知。但卿一退,国事必至危亡,故未副卿意矣,卿须安心调理。”

○谏院以郑蕴请递事,连启累日。至是并论抵书铨官为弟求官之失。上答曰:“郑蕴尽言不讳,少无可递之事,但为弟求官,难免循私之罪,依启。”又启曰:“谏院多官,以处置郑蕴乖当,既已尽递,则为弟求官之郑蕴,不可仍在其职。宪府之官,所当仍其前启,并论其失,而乘谏院尽递之时,遽停齐发之论。台谏风采,不当如是,同参之官,请命递差。”答曰:“宪府停启,出于弃短取长之意,不必递差。”先是蕴为其弟缅,求官于吏曹参判崔鸣吉,遂得宗庙奉事。缅曾纳粟,得奉事告身,而遽除实职。故蕴之赴朝,即以此引嫌,而本院初请出仕。其后旋以蕴之为弟求官,与柳舜翼之为子求官无异,而舜翼则至于拿鞫,蕴则直请出仕,外议哗然,引避见递,故宪府之论如此。

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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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以南以兴为平安兵使,兵使郑忠信病重,因道臣驰启,庙堂启递,以以兴代。李显英为大司谏,李植为执义,李馨远为掌令,金荣祖、李省身为持平,严惺为献纳,宋象仁为校理,罗万甲为修撰。

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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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谏院启曰:“掌令柳恒名望未著,不合风宪之职,请命递差。”答曰:“依启。”柳恒,永庆之兄子也。

○赞画使金起宗上疏辞勋,且乞免赞画之任。答曰:“卿临机筹赞之功甚多,而今始录勋,实欠酬功之道矣。于卿有何未安之事乎?且赞画之任,如此边虞孔棘之日,决不可轻递,宜勿控辞,调理察职。”起宗为人奸黠,往在昏朝,参馆儒凶疏,反正之后,图免其罚。出身之日,亦多人言,而张晩、崔鸣吉等,极力推荐,骤陞宰列,公议鄙之。

○幼学申准等上疏,极陈李安讷冤枉。上下其疏于禁府。禁府以为:“安讷之文才孝行,果如疏内所陈,若以言语间无情妄发,终使未暴而死,则似甚矜惜,而既负莫重之罪名,惟在上裁。”答曰:“申准等知有安讷,而不知有君有法,已极可骇。本府亦为同辞救解,殊极非矣。安讷悖恶之言,极其狼藉,而爱惜人命,不为鞫问。今者此辈偃然陈疏,掩护其罪,此莫非义理不明、朝廷不尊之所致也。安讷今不拿鞫,忘君护党之徒,必将接迹而起,拿鞫与否议启。”回启曰:“已经鞫问,而今因申准等冒滥之疏,有此拿命。臣等不敢献议,伏惟上裁。”答曰:“姑勿拿来。”

○三道大同厅启曰:“邑无大小,每一结捧米五斗,本邑所需各营所用及各样进上方物,皆以此五斗磨炼支用,而馀万石矣。如是则京上纳九斗外,外方所捧则只是五斗,诸役皆在其中,更无征捧之扰,事甚便当,而且闻本道年分成册,今才毕勘甲子条,凡干徭役,时未征捧,监司欲以此法,自甲子条为始行之云。一依监司所言施行,责其成效宜当,命议于大臣。”左议政尹昉议曰:“前日登对时,臣极陈民间不便大同当罢之意,自上下教,以朝家政令屡改未稳,限甲子条施行,观势为之矣。今若不得罢,则并与本邑所需,参酌加磨炼,使民间出后,无偏重不均之弊,亦救弊之一道。当初此事,领相李元翼商量备至,虽在病中,必已度其便否,更赐下问而处之宜当。”右议政申钦议曰:“大同之制,臣于立法之时,不得与闻。及忝相职,则科条节目,已为启下颁布矣,臣实未知其利害便否,而朝家大叚施为,不敢妄自泾渭矣。厥后因自外方来者闻之,则民间皆以一时输纳为苦云。大抵远方,与京畿不同,富者田结甚多,有十结者当出十石,有二十结者当出二十石,循此以上,愈多愈苦。或言小民则便之,其不欲者,在豪右之家云。此言似为近理,而但大家、钜族,若不便而生怨,则此亦衰世之可忧。臣素不谙民事,故其他曲折,未能详知,而每以此一款为虑,旋念此等弊端,当初设立时,必已讲究,而犹且建置者,必有长策可以行之永久也。今闻湖南以为不便,而湖西则欲以十四斗磨炼云,未知出于民情乎,出于方伯之一时计画乎?实未知便否如何,知其便否然后,可以磨炼。臣实未知十四斗之为便为否,不敢献议,姑以此所蕴于平日者仰陈。”上使问于领相李元翼,元翼对曰:“大同之法,臣实禀而行之,初意欲以杜防纳均赋役,以救中外之弊,而节目颁布之后,不便之说,不胜其纷纭。上年又值水旱,臣虽在告,亦深以为虑,通于僚员,且陈箚请更议,而自上不许更议,故仍遂行之。到今外疏畓至,多言其不便,设法本为便民,而民情如此。国家事,非一二人可以主张,臣既不知毕竟可行与否,岂可执初见,而遏群情乎?近以此意,复通于僚员及本厅,臣之意止此而已。请令本厅,参商事情,禀议于相臣,或即罢、或试甲子条,集群议从长处之。”答曰:“依他道例施行,加磨炼五斗米,勿捧可矣。”

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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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吏曹参议金尚宪三告而递。特陞宗簿正李明汉代之。尚宪性本高洁,守正不挠,及入铨曹同席之意,皆不分是非,唯务调剂,而尚宪所见不合,以苟容为耻,遂呈告乞免,士论惜之。

○所斤镇佥使朴命龙上疏,请解本职,与平安兵使南以兴,同赴西边,上以报答国恩,下以得遂平生之志。上优答,仍赐战马一匹。

○忠勋府、延陵府院君李好闵、延原府院君李光庭、晋原府院君柳根、升平府院君金瑬、延平府院君李贵等二十馀人启曰:“珙前有谋逆之言,后有推戴之名,虽圣恩天覆,不欲断以重律,岂可终始掩护,容其偃息于都下,贻宗社不测之忧乎?夫君亲一也,珙既负国母于前日,能保其不负殿下于今日乎?昔在成庙朝,龟城之族权孟禧语人曰:‘龟城于众望,当王者也’。龟城坐此,黜于宁海。又在中庙朝,逆贼李颗等,谋欲推戴甄城,而甄城实不知也,朝廷累日论执,竟黜于外。况珙之前后罪犯,实非龟城、甄城偶然名出之比,而朝廷之请法,只据两朝故事,则已是末减之论,殿下又安得以私恩,终有所曲贷也。臣等名忝勋籍,义同休戚,玆敢来诣阙下,联名吁呼。请圣明早赐夬决,以答舆情,以安宗社。”答曰:“猜疑宗族,残害骨肉,自古亡国之道。卿等不惩前鉴之不远,亦忘后车之可戒,此果爱君忧国之道乎?仁城于予,外有君臣之义,内有叔侄之亲,危疑之际,倚若力维城。凶贼之辈,虽藉以为口实,不过流言嫁祸,实欲图济其私。前后之说,极其张皇,而一不得加以相应之迹,亦可见其诬罔不足信耳。卿等不此之思,又出此言,予极惊悯。予虽寡昧,痛恨曩时之事久矣,决不可与之同辙,卿等其退而思之。”

○以崔葕、尹衡彦为掌令。

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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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延原府院君李光庭等二十三人,连启珙处置事。答曰:“卿等不听大臣之言,独执己见,如是渎扰,非但亏损国体,亦可谓已甚矣。决无允从之理,更勿烦渎。”

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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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左议政尹昉、右议政申钦、户曹判书沈悦、兵曹判书金尚容、刑曹判书徐渻、左参赞李睟光、刑曹参判权尽己、兵曹参判尹璛等启曰:“臣等曾于登对,具陈所蕴,圣旨恳恻,不许允从。又进臣昉、臣钦等于前,申教至再,臣等始以力争进,终以感惕退,退伏旬日,岂不欲上体圣意,下镇物情,而窃聆群议,则亦非故欲相持,以烦圣听,谅其衷曲,唯是为国深计,防微杜渐,措国势于泰山之安而已。三司之外,勋旧诸臣,皆殿下腹心之托,而连章陈达,血诚吁呼。圣上亲爱之意,虽曰极矣,而舆人之论,恐不可遏,臣等敢复来启。”答曰:“顷日引见时尽论予意,卿等不为动听,又出此论,予极惊闷焉。此事决不可从,卿等其熟虑之,勿为更论。”

○忠勋府、延原府院君李光庭以下十九人连启。答曰:“勋臣以自己之见,如是渎扰,诚近古所无之事也。国体亏损,气象不美,须勿更烦,以安予心。”

○上引见左议政尹昉以下诸臣及三司长官于资政殿。上曰:“顷日入对之时,已谕予意,年少辈虽有浮议,卿等犹可镇定,而今又陈启何也?”尹昉进曰:“前日登对,亲承圣教,而公论日峻,不可沮遏。圣教每以废朝同辙为言,而此非永昌、临海之比。李适、弘耉之变,皆以仁城为推戴者,灼然无疑,今日保全之道,只在于善处而已。三司之论,臣等亦何敢擅止?”上曰:“大臣不能主张国事,则何人可以主张乎?”申钦曰:“臣之所见,已悉于前启辞中矣。古之大臣,能主张一国之论,而如臣者何敢?圣上之意,自是第一义,而三司之论,亦非过激,实乃防微之道也。三司长官,今皆入侍,请赐睿断。”又曰:“自古如此重事,必为庭请,而庭请之举,出于上下之情隔阂不通,不得已而为之。今则自上屡赐引接,使之尽言,何必为循例之举乎?”上曰:“卿言是也。大槪宗社之安,在于处事之得宜,处事乖当则宗社不得安。废朝时,亦以安宗社为言,而事皆失宜,故终至于乱亡矣。”上又曰:“自古勋臣亦有启辞之例乎?”昉曰:“中庙朝如有大事,则勋臣必主张之,今日勋臣亦为忧国而发也。”承旨全湜曰:“大臣、三司、诸宰臣引问之时,臣固不敢有所容喙,而昔郑庄公不为防微,共叔段毕竟致乱,圣经书之曰:‘郑伯克段于鄢。’先儒胡安国释之曰:‘克者,力胜之辞,不称弟,路人也。所谓路人,非叔段自为路人也,庄公以路人待之也’。且曰:‘授之大邑,不为之所,纵使失道,以至于乱然后,以叛逆讨之,则国人不敢不从大叔属籍当绝,不可复居父母之邦者,此郑伯之志也云云。’而其后朱子不以胡氏之论为非。今之圣教,以今日观之,则可谓至矣。若他日有变,不能保全,则非所以尽亲亲之道也。大臣、三司、诸宰,今皆入侍而不为定夺,每以一张启辞相持,未知其可也。”上曰:“皆过虑也。此后岂有他忧乎?既无可疑之事,置而不论,乃所以保全也。”

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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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延原府院君李光庭等二十馀人,连启仁城君事。答曰:“创开无前之事,累日烦渎,至于如此,今日勋臣,可谓无忌惮矣。”

○上下教曰:“今政玉堂官员,次次迁转。”

○宾厅大臣以下,启请出置仁城君。答曰:“累日相持,终不允许者,诚以处事若不当理,则危亡立至为惧也。实非为名,亦非为私情,卿等其熟思之,须勿烦渎。”

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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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时连珠府夫人在阙内,有未宁之候,上亲调药饵,昼夜侍疾,以此久废经筵。

○李光庭等二十馀人,以批答严峻,陈启待罪。答曰:“卿等如有所怀,则一陈己见,未为不可,累日连章,争之不已,似或未妥矣。安心勿待罪,今后与诸宰联名可也。”光庭等待罪后,即又连启。答曰:“毋庸更烦,”大臣二品以上连启,不从

○宪府启曰:“宁越郡守曺明勗到任之后,专事剥割,无形之邑,日就残败,请命罢职。淮阳府使金弘远本以微贱非文非武之人,唯以谄事权势为长计,及至昏朝,附托椒掖,连宰湖南巨邑。如此之人,得免刑章,已为失政,岂可复使临民,重贻清朝之累,请命罢职不叙。”答曰:“依启。金弘远递差。”曺明勗,倬之子也,平生行己,无一可观。曾在昏朝,结昏柳希奋,寅缘宫禁,历敭中外,反正之后,为世所弃。因适变时,有扈从之劳,除授本郡,尚多不谨之诮。金弘远湖南贱孽,发身倭乱,滥跻峻秩,逮至昏朝,交结宫禁,父事权奸。及除罗州,吏民羞以为官员,不得已弃归。

○江上居民焚西冰库,遣中使、史官摘奸。江上民自在废朝时,因藏冰雇役,取利偸食国谷,今因禁抑奸滥,怨其失利,乘夜烧焚。

○加绫原君俌昭德大夫。俌,上之弟也,家基在庆德宫内,即上之龙潜旧宅也。堂后有岩石,曾在废朝时,三昼夜殷殷作龙吟之声,人以为神。有术者谓光海曰:“此乃王者之攸居,宜建宫室。”光海悦其言,即建宫阙,近处士民之家基,皆夺入而偿之以资秩。反正初并夺其资,而议还其基矣。因旧御宫阙,颇有烧毁处,移御此宫。故还授基主已夺之资,俌亦与焉。改正未久,旋又还授,官方淆乱,识者皆叹。

○以金尚宪为刑曹参议,升直提学赵翼为同副承旨,应教李埈为典翰。埈,尚州人也,起自蓬荜,长于文词,与郑经世为友,乡里称以良士。校理李润雨为副应教。润雨,星州人也,早事郑逑,逑殁行心丧三年,曾为镜城判官,蔚有治声。副校理李基祚为校理,修撰金槃为副校理,修撰罗万甲为副校理。万甲,级之子也。为人有气节,少赘郑晔,晔常称之。李景容为修撰,尹顺之、权涛为副修撰,朴潢为注书,沈之源为弘文馆著作。特除柳袗为刑曹正郞,洪茂绩为镇川县监。袗,故相柳成龙之子也。反正初以学行,被选为邑宰,治理为一道最,故有是命。韩禹臣为成均馆直讲。禹臣,平安道馆军之子也,气质端正,文学有馀,历试州郡,咸著治声,但限以门地,不得显用,人皆惜之。

○上引见体察使张晩、摠戎使李曙、平安兵使南以兴、训炼大将申景禛曰:“冬月以来,予不弛西顾之忧矣。今日防备之踈阔,甚于前年,未知卿有何料理乎?”晩对曰:“上年则南军多数入防,而今年则通计一道,添防之数,不满一万。故已令黄海四千之兵,追后赴防,而犹未免零星。若添南兵,又患乏饷,到此地头,实无善策。”上曰:“虽有经岁之积,犹患不足,况无一月之粮,前头之事,诚难为计。诸君勠力,岂可付之于无奈何之地乎?”以兴曰:“西方之忧,日甚一日,臣则以一死为期。臣身虽不足惜,而于国事何?请至西关,备陈形势,只冀庙堂之善处而已。”上曰:“都督之侵害我国,日以益甚,何以支堪耶?”晩曰:“毛兵之害滋甚,早晩必作乱于内地。作乱之后,击之不难。”上曰:“是何言耶?非以胜负为虑也。”以兴曰:“击之虽不难,既胜之后,将置国家于何地乎?”晩曰:“西关自古号称繁华,往来使行,或有沈湎酒色,贻弊列邑,虽在太平无事,不宜如是,况此时耶?南以兴今将下去,请戒饬以送,且下谕于方伯。”上曰:“曾已下谕,申饬可也。”以兴曰:“西边军卒,私奴居半,一身两役,最所难堪。臣欲于大同驿以北,禁断收贡之人。”上曰:“不可。我国士大夫异于中原,只仰薄禄而已。又禁奴婢之收贡,则何食何衣?”上又曰:“今日御敌之策,专在于守令、边将之务得人心而已。虽有金城汤池,苟失人和,则是以其地与敌也,卿其戒哉。”史臣曰:“张晩自先朝,受国厚恩三十馀年,反正之后,首应阃寄,至蒙推毂之盛礼。逆适之变,终始逗挠,使贼竖犯阙,君父播越。幸赖天意助顺,部曲勠力,得奏鞍岘之捷,而其功仅可以偿其罪矣。至录元勋,仍授体察之命,则为晩者,当竭诚殚虑,图副委寄之重,而谘访之际,未见画一策、出一计,徒欲用兵于不当用之地,以为衒能示武之计,反不若以兴之犹知大义,可胜痛哉?”

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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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右议政申钦上箚乞递,上不许。时仁城处置之论方张,独钦意见,与朝议不同,故勋臣辈颇不悦。至是通书于左相,欲为停论,李贵闻之,肆言骂詈于公座曰:“今日异议者,君父之雠也,吾欲斩申钦云。”钦以此不安,遂上箚辞,略曰:

未忍便诀圣明,迟回至今,情亦戚矣。近日三司所论,实自鞫厅发之,台论既发之后,一番请对,复为陈启者,是乃台阁、勋臣相须之意,而臣横被指斥,瑕瘢丛集。且臣忝居大臣之后,重辱名器,亟许递免,以全馀喘。

上答曰:“凌侮大臣,自有当施之罚,卿宜勿辞。”

○管饷使南以雄,上疏辞勋曰:

追录盟府之命,出于已勘勋之后,臣诚陨越,罔知攸处。当逆竖滔天之日,臣职是管饷,区画得宜,实出元戎之成算,饷道不绝,亦赖诸臣之用命。至于男负女戴,老弱相望于道者,臣虽鞭扑而驱之,𫓧钺而督之,其势犹难,而齐民思奋,各自效力,茧足千里,运到军前,有若不令而行者。于此可见人心之固结,天意之助顺,臣何力之有焉?竭诚奋威,收功鞍岘,臣不如诸将,被坚执锐,亲冒矢石,臣不如士卒,前有增秩之宠,后有录勋之命。臣虽欲冒居,其于虚授何,其于公议何?伏顾圣明许禠勋籍。

答曰:“顷当逆竖射天之日,荡灭群凶,诸将士之功,而千里转运,使粮道不绝者,卿之力也。卿其毋辞。”

○江华府尹李圣求,启闻光海君力病势危重,上命送医药。

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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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右议政申钦以重遭勋臣诟辱,不可强颜在职,呈辞曰:“臣虽极劣,粗闻古之典训矣。礼让立然后朝廷尊,廉耻行然后风俗正。传曰:‘君使臣以礼’,君之使臣,尚且以礼。况官僚位著,体统相关者乎?若待之不以礼让,砺之不以廉耻,形势以要之,深文以致之,牛维马絷,使人惴惴,则勇者失守,怯者禠魄,贤者思退,智者思藏,一任颐指,而为其所后者,特厮养耳。故《礼》曰:‘士可罪,不可辱,’盖以此也。如臣者异于厮养者几希,圣明何取于臣,而与之共天位,朝廷何取于臣,而称以士大夫乎?殿下之朝廷,由臣而卑,殿下之堂陛,由臣而坏,何敢一日更举颜面,齿于周行乎?只愿早伏刑章,以为供职无状者之戒。”上遣史官谕之曰:“侮辱大臣,至于此极,近古所未有之变也。此实朝廷不尊,名分不明之所致,予甚惊愧,卿须勿辞,以安予心。”

○毛都督率其旗鼓王士善等军兵五百馀名,驰到凌汉山城,看检军粮,转往清川近地,巡审地势,有屯田之意。都元帅李弘胄、接伴使尹毅立驰启以闻。

○右赞成李贵上箚,请伏辱大臣之律。答曰:“卿如有所失,则恭俟朝廷之是非可也。”李贵尝与左议政尹昉,对语于私处。尹昉曰:“公何以不择言?必由心病而然也。”贵曰:“吾本有忧国之病,若将此病,传染于今之大臣,则国家幸矣。”盖斥大臣不欲担当国事也,闻者大笑。

○命宣传官姜信立加资,前司果李严陞叙。以终始监造兵器,都监启请论赏故也。

○江华围篱处,赐送杂物,仍命赍去人马,令京畿各邑供馈。时四节衣服之资,无时赐送之物,联络于道路,闻者美之。

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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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左议政尹昉上箚辞职,略曰:

宾厅启辞,前后圣批,无非出于圣人之肝肺,每一承教,不觉感惕于中。顷与右议政申钦相议,欲为将顺至意,而直为宗社大计,未敢容易停当。臣与申钦实共此议指斥之言,宜无异同,特臣未之闻耳。申钦既以此引告,臣以首尾同事之人,理难独冒,乞赐递免。

答曰:“朝廷之上,如有独执己见,凌侮大臣之人,则卿等请治其罪可也。今不若是,反为控辞,予恐大臣体面,从此亏损矣。卿其勿辞,坐于庙堂,以肃颓纲。”

○右议政申钦又上箚曰:

天下之事,人之所见不同者,其理然也。故大议论大处置,何代无之。或可或否,公听并观,集众长而折之,乃为治世之道。况今日之事,元无异同者乎?虽因圣教,不无私相论说。此是屋下之谈,非公朝勘定之言。臣平日不得取信于人,临事有疑阻之端,臣实愧焉。

答曰:“卿须安心行公。”

○上引见左议政尹昉、玉城府院君张晩、延原府院君李光庭,上授申钦辞本于尹昉曰:“卿其见之。昉览讫进曰:”仁城君珙之出置,固有祖宗朝可仿之事,而不敢决行者,臣等目睹废朝残伤骨肉之变,以是为戒故也。及见圣批,尤有恻惕之意,臣等欲将顺圣德,与申钦往复商议,而李贵不知申钦之本心,顷日勋府广坐之中,大声以辱之云,而臣未得闻其详矣。“上声色益庄曰:”李贵何以为言耶?“尹昉曰:”臣亦槪闻于张晩、李光庭矣。“上顾张晩、李光庭曰:”卿等少无隐讳。“光庭曰:”李贵初闻停启之议,出于申钦,大言詈辱,怒气所激,不觉言语之失中矣。“晩曰:”臣与金瑬、李光庭,俱在座矣。贵言:‘宗社安危,决于此机,何以欲停公共之论也?’大声以骂,实骇听闻,而然贵素有心病,未免忿懥所使,而厥后即悔之云。“上曰:”顷见李贵箚辞,则自称大言于公会,意谓卿等必详闻矣。今日所言不明,予不能认知也。朝廷渐至不尊,将置国家于何地耶?“昉曰:”诚如上教。自上初不择人,以辱名器,即今朝廷之上,纪纲之坏,月异而岁不同矣。“上曰:”凡朝廷论事,上则大臣决之,下则三司执之,勋臣纵有所怀,一番陈达可也。至于累日抗章,实涉纷扰,不知此论,何人主张耶?“晩曰:”臣等待罪勋府,以为此论,不可不为也。亦见勋府旧有此例,故玆敢连启矣。“昉曰:”领相既已引疾,右相今又呈辞,臣独强颜冥行,岂不伤于廉耻乎?“上曰:”李贵此事,前古所未闻也。大臣不治其罪,反欲辞免,恐损体面也。“昉曰:”李贵本有心疾,何足深责乎?“上曰:”李贵于顷日引见时大言曰:‘欲斩郑经世、崔𬀪等云。’李贵安敢自秉杀人之权乎?至于凌辱相臣,尤极纵恣,予不胜痛骇焉。“昉曰:”贵之斩头之言,常不绝于口,视若推罢薄罚矣。“上曰:”君臣之分,可谓至严至尊,而古人犹曰:‘君使臣以礼。’搢绅之间,固当有相敬之道,况大臣乎?“晩出语人曰:”李贵之事,非不欲直陈,而自上虽闻其详,将置李贵于何罪乎?吾知其无益,不言云。“上下教曰:”大臣居一人之下,位绝百僚,朝廷之上,待之以礼,乃所以敬君父也。李贵乃于稠人公会之中,骂辱相臣,俚言悖语,无复忌惮云。李贵以诵法先贤之人,所为犹如此,其他恃功骄恣,排摈异己者,将不可禁,岂不寒心?非但事极惊骇,抑亦渐不可长。此岂寡昧终欲保全功臣之道乎?其轻君父、蔑朝廷之罪,不可不惩,此意说与两司,从公论科罪。“

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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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都承旨郑经世上箚乞解职,以湖西人呈文刑曹,斥以循私杀人故也。答曰:“卿虽不言,予岂不知?顷者观刑曹启目,则其状辞中,有斫断两足等语,该曹必以此为惊,而受其状诉矣。该曹之意,亦非疑卿以循私,卿其勿辞。”

○咸镜北道大歉,观察使李昌庭驰启以闻。

○大司宪郑晔、大司谏李显英、执义李植、司谏兪伯曾、掌令崔葕、尹衡彦、持平金荣祖、李省身、献纳严惺、正言李景义、李昭汉等请对,上引见郑晔曰:“论珙之罪,日月已久,上下相持,大伤事体,臣等玆敢请对矣。前后诸贼之供引,皆曰:‘仁城拥立之举,起于呼吸。’则宗社之危,尚忍言哉?姑宜出置于外,以待国事稍定。”上曰:“当初逆适之变,予知仁城之不参也。今者弘耉之狱,亦无供引之辞,不可以为罪案矣。”李显英曰:“国势不固,人心未定,今日之论,实为安宗社、保骨肉之计矣。况珙曾倡废母后之论,则安知君父之义乎?”晔曰:“周时管、蔡作乱,而周公不治则可乎?”上曰:“诸公何以管、蔡为譬耶?管、蔡当时若无作乱之形,而至于致讨,则成王、周公,必不免万世之讥矣。”晔曰:“殿下以管、蔡之譬,为未安耶?管、蔡乃作乱之管、蔡也,仁城未发之管、蔡也。前日逆瑅之名,出于贼招,而殿下不问,终至于不得保全。若殿下早为之所,则必无是矣。”兪伯曾曰:“珙前后投疏,谋废母后之事,国人所知。况珙逼处都中,名出贼口,则出置之请,罪不当律矣。”李植曰:“郑灿、尹仁泼、成伯耉、李栴十馀辈,托称儒生,居接于仁城君家近处,昼则各散,夜则皆往仁城家,到晓乃还。此则臣之庶弟目所见也。当初狱事未发之时,已闻出接者之名字,臣常疑之而莫测其端,逮至李佑辈上变之后,贼徒供辞中,多有夜入仁城家,相与谋议等语。其馀可疑之端,非止一再,如有一毫不明之事,则臣何敢雷同众人,请罪于君父乎?”李昭汉曰:“前日自上曾有仁城乃仁者,必无是理之教,臣甚惑焉。仁城请弑母后者也,脱有逆徒挟以为乱,则其能为殿下伏节死义乎?”严惺曰:“今日三司之论,若是过举,则臣虽无状,何敢随参乎?殿下若不许,则臣等不敢退去,以效古人牵裾之义矣。”崔葕曰:“三司及大臣、勋臣,岂皆负殿下乎?此乃保全骨肉、奠安宗社之计也。”上曰:“决不可从之意,已谕于前后矣。”晔曰:“中庙朝处置灵山之事,今可为法。其时郑光弼实参其论矣。”上曰:“此论之不止,诚非国家之福也。今日国事未定,边忧孔棘,卿等不此之思,反执此论耶?”晔曰:“臣等所忧,不在于边圉,而在于萧墙之内矣。伏愿早赐夬断。”上不应。晔又进曰:“右赞成李贵侵辱大臣云,而臣等未闻其详矣。昨见下政院之教,始陈待罪之章,而但李贵本有心病,言不得中矣。李贵之语侵大臣,果为损伤体面,而原其心则断无他肠。昨日所教轻君父,蔑朝廷等语,恐非李贵之罪也。臣等不敢承顺。”显英曰:“虽以万乘之君,不可辱匹夫,况众辱大臣乎?臣等姑请推考,见其缄答后,欲论其罪矣。”上曰:“朝廷之上,名分甚重,名分不严,则慢侮长上之风,由此而起,岂不寒心哉?卿等以李贵,无所失云,则何必推考哉?”郑晔以下各就坐,既而又进榻前,再启珙事,反复不已,上不与之酬酢。盖怒晔等之欲护李贵故也。史臣曰:“昔叔向拂衣,师旷忧晋之亡,此盖为国之道,必以礼让为先故也。今日李贵之辱大臣,其与拂衣,相去远矣,而两司执法之官,曾不念国有宪章,无一言以紏正。既承科罪之命,反为之救解,以为取悦勋臣之地。呜呼!今之法官,其师旷之罪人也。”

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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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都元帅李弘胄驰启,请得训炼都监成才炮手及军器火药,以为防备之用。时真挞数百骑,屯结江边,若将来犯者然,西土震恐,故弘胄有此请,都监请更待边报发送。上从之。

○遣弘文馆校理李基祚,试文武才于开城府,命儒生金㠎、闲良高敬信,直赴殿试。其馀或赐初试,或施赏格。

○右议政申钦再度呈告,上遣史官谕之曰:“大臣系国家安危,进退未可轻也。卿当与予共为终始,何可以一人之失言,遽思退去之计耶?卿须体予至意,速为出仕。”

○宪府启曰:“朝廷之上,体面为重,而李贵指斥大臣于公会之中,原其心则虽出于忧国成病,而损伤体面之失,则不可以元勋重臣而饶之,请命推考。谏院亦以此论之。”上从之。

○户曹判书沈悦以朝廷方论珙废母之罪,而曾在昏朝随参庭请,不安在职,上疏辞职,略曰:

臣罪戾在身,公议难容,羞愧一念,横在胸中。闻正论则颡有泚,见正人则面发赤。戴履天地,簪组何颜?伏愿削臣正卿之职,以安愚分。

答曰:“卿之曩日随参,岂本心哉?卿勿控辞,从速出仕。”

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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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右议政申钦又上箚乞退曰:

臣伏蒙圣恩,特遣近臣,温谕备至,以共为终始为教,臣伏地祗受,不胜感涕。臣岂敢为欲退之计哉?势不得已也。臣与李贵,相识四十年矣。情意甚密,肝肺相照,每遇大事,必以此人期待,而顾其言语病痛,自少时有之,近来斩头之说,其所雅言,臣岂以此,有一毫嫌介之意哉?若是屋下之谈,臣当笑而受之,只以官府,礼义所生之地,座有诸宰焉,下有胥隶焉,观瞻之所在,体统之所关。其言一发,而臣不知避,则是礼义废也,何以为国家哉,何以曰朝廷哉?臣之不得不求退者此也。今之进言者,莫不曰:纪纲,而所谓纪纲,非如有形之物,持而立之也。尊卑有序,等级不紊,恪谨供职,人思自励,则纪纲不期立而自立。今则不然,乃至于此,殿下之朝廷,甚可忧也。臣通籍已四纪矣。及见宣庙朝士大夫,虽非十分底人,亦知以名检自饬。故台阁之上、僚宷之中,如有指斥之说,能自引去,唯恐身名之或玷,故虽罹播越,上下维持,士夫之风流,犹存矣。若遇骂而震怖,见陵而甘心,则名行扫地,尚可以为士大夫乎?此臣于顷日呈辞中,仰陈大体者也。圣明虽欲涤瘢留臣,舆人指之曰:“彼曾受辱于下官,而复出供职也云,”则此非徒臣之羞,亦朝廷之羞也。元勋重臣,品秩与臣同,而以本府言之,则臣之职名,忝在其上。公会礼貌之际,内无相敬之心,外为磬折,岂贵之所欲而臣亦安敢安而受之哉?天下之事,有不可强而行之者,故匹夫有志,亦不可夺,臣之所难出者,于此益较然矣。臣头无玄发,齿牙尽空,耳聋目昏,所馀者缕喘。备尝世故,万念俱灰,人之毁誉是非,都不挂心。但以生逢圣明,入侍前席,则日月高悬,纤滓莫染,未尝不感念于中,想望太平之日。叔世难回,事与心左,臣于此尤以为慨然也。唯愿圣明,审察朝廷事体之重,兼烛微臣进退之难,亟许递免。

答曰:“目今国事孔棘,议处之事亦多,须体予意,从速出仕。”

○备局以西报方警,请抄武臣堂上以上在外者,召集京师,以备调用,上许之。

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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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管饷使南以雄,请设屯田于西路闲旷之地,许之。时以雄掌转饷之任,适值连年失稔,毛营需索,边饷接济,措办无策。故至是启请于朝,自明年大举设屯。户曹判书沈悦,亦以为得粟之策,莫如屯田,从之。

○命别赴防炮手等试才,赏以衣物,从训炼都监之请也。

○备局启曰:“奴贼现形越边犯境与否,虽不可知。平壤以东,兵力甚单。今者摠戎使李曙畿辅团束之军,多至二万馀人,请就其中,抄出精壮,使之装束,以为待敌之地。”从之。

○都体察使张晩,请董率诸将,出镇松都、平山之间,许之。是时边鄙多耸,防备甚疏,帅臣李弘胄虽住关西,素不闲军旅,故士不归心,人无固志。晩自请出镇,许之。其后贼骑撤归,不果行。

○谏院启曰:“备局之设,专为筹边,当此孔棘之日,警报踵至,而恬不动念,经日之后,缓缓开坐,极为非矣。有司堂上请推考。”答曰:“依启。缓缓来会之失,举皆难免矣。”

○兵曹判书金尚容,上疏乞解职,择授晓畅军旅名望素著之人。答曰:“目今边虞孔棘,亦有议处之务,卿勿控辞,速为出仕。”

○夜坤方有气,如火光。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七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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