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仁祖实录/十五年

十四年 仁祖大王实录
(丁丑)十五年大明崇祯九年
十六年

春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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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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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辛丑,上在南汉山城行宫。

○上率扈从百官,行望阙礼。

○虏汗合诸军,结阵于炭川,号三十万,张黄伞,登城东望月峯,俯瞰城中。

○遣备局郞厅魏山宝,持牛酒,往虏阵,修岁礼,仍觇虏势。清将以为:“皇帝已来,不敢擅受。”多有恐喝之言。山宝持牛酒而还。上引见三公、备局诸臣曰:“虏情如何?”领议政金瑬等曰:“虏势必不至此。皇帝出来云者,似是夸张矣。”吏曹判书崔鸣吉曰:“彼名虽皇帝,不自持重,安知其不来也?汗若举国而来,必不无端退师。以我兵力,决难抵当。宜以和好之意,微探彼情,仍遣使臣,持书直送于汗曰:‘闻皇帝出来,本国情事,可以毕陈’云,则彼当有酬答矣。”诸臣皆言其不可,久不能决。上竟从鸣吉之言,遂遣金荩国、李景稷,往虏阵请和。虏将马夫达曰:“皇帝方巡城,徐当禀定,明早不可不遣人。”荩国等还。

○日食。

○命赐烹肉、蒸豆于守堞将卒。

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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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上引见大臣、备局诸臣,讲定其文书。鸣吉曰:“当以‘汗远临敞邦,国王差人问安’,为辞可也。遭此会稽之辱,宁避降屈之言乎?”洪瑞凤曰:“前日浮议误事之失,悉言之。香火之约,于今十年,一番谢过,庸何伤乎?”礼曹判书金尚宪执不可。鸣吉厉声曰:“信如彼言,则是不欲和也。”尚宪曰:“一闻汗来,先自恐怯,预讲不忍言之事,臣实痛之。”鸣吉曰:“范蠡、大夫种,为其君乞和于雠敌。国家保存然后,方可为卧薪尝胆之地矣。”尚宪曰:“贼中虚实,不能洞知,而自比于大夫种、范蠡乎?”张维曰:“兵交,使在其间,而书辞则贵在婉曲。”上曰:“强国之于弱国,亦不当慢以待之。况弱国之于强国乎?”鸣吉曰:“名分一款甚重,请会二品以上议定。”上曰:“此一款,最为重大,商确处之。”

○遣洪瑞凤、金荩国、李景稷等于虏阵。瑞凤等受汗书而还。其书曰:

大清国宽温仁圣皇帝,诰谕朝鲜官民人等。朕此番来征,原不为嗜杀贪得,本欲常相和好,尔国君臣,先惹衅端故耳。朕与尔国,从来毫无仇隙,尔国于己未年,协相明朝,起兵害我,朕尚欲全邻国之道,不肯轻动干戈。及得辽东之后,尔国复助明朝,招纳我叛亡而献之,复容彼人于尔地,给以粮饷,协谋图我。朕赫斯怒,丁卯义师之举,职此故也。此时,非尔国兵强将勇,能退我师也。盖朕见生民涂炭,终惜邻交,敦和好而归耳。迩来十年之间,尔国君臣,纳我叛亡,献之明朝,明将来投,兴兵堵截,及我援兵至彼,尔兵对敌,是弄兵之端,又起于尔国。明朝索船侵我,尔国随即付之,及朕索船,欲征明朝,辄靳不肯发,是特助明朝,而图害我也。且信使不令见王,国书竟不开视。朕之使臣,偶得尔国王,与平安道观察使密书,云:“丁卯之变,权许羁縻,今以正义断决,闭关修备。晓谕列邑,忠义之士,各效策略”云,其他辞,难以悉数。朕以此故,特举义兵,尔等涂炭,实非予愿。尔国君臣,自令汝辈遭殃耳。然尔等安家乐业,切毋妄自奔逃,罹我锋镝。若拒者必戮,顺者必怀,逃者必俘,其在城、在野,有倾心归顺者,秋毫无犯,必重养之。谕尔有众,咸使闻知云。

上即引见大臣以下曰:“计将安出?”瑞凤对曰:“彼既用诏谕字,宜无所答,而汉时亦报冒顿之书,今日覆书,似不当已也。”金瑬曰:“不可不回答。请博询诸臣而处之。”上令各陈所怀,率皆依违。崔鸣吉曰:“臣意,与领、左相无异。”金尚宪曰:“今虽谢罪,岂解其怒?终必有难从之请。宜以贼书,颁示三军,激励士气。”鸣吉曰:“汗既出来,抵敌尤难,国必亡矣。”上曰:“守堞宜固,回报宜速。”尚宪以为:“答书之式,不可轻议。”遂力争之。鸣吉请于答书,称以朝鲜国王,瑞凤请称彼曰帝兄。上曰:“此诚危急存亡之时。上有宗社,下有生灵,勿为高谈,以失机会。礼判亦勿如前固执也。”尚宪曰:“当此危急,臣亦何心,徒尚高谈而不顾存亡乎?臣恐彼贼,意不在于虚套文字,终必有难从之言也。”李圣求请令张维、崔鸣吉、李植撰出答书。时,备局堂上以往复之书,藏诸袖出纳,承旨、史官,亦不得见。

○完丰府院君李曙卒于军中。上为之痛哭,声闻于外。赐衣帛敛之,御素膳七日。还都后,特命入殡于其家。曙,孝宁大君𥙷之后也。以武举进,好读书,有志槪。光海时,不参废母庭请,反正时,以长湍府使,纠率官军,奉上定内难,策上勋。历京畿监司、判义禁、户、兵、刑、工判书。刚明勤敏,尽心奉职,而伤于苛细,有兴利敛怨之诮。然董成南汉之役,军资、器械,无不备具。卒为驻驾之地,赖以有济。命赠领议政,特立温王庙,以曙配享焉。

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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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东阳尉申翊圣上疏曰:

伏闻洪瑞凤等持书契以来,称以诏谕,而朝廷将欲修答。臣愚以为,和事终不可成,而中狡虏之计,贻讥于天下后世也。彼虏既肆然,以帝者自居,又以亲统大兵等语,恣为恐喝,其意不在于使价、约条,如丁卯之为而止尔。噫!皮币、金帛可增也,王子、大臣可质也,如加此一等,不可从也。大分所在,天经地纬,不可紊也。彼固要以不可从之事,不可紊之名,朝廷将何以处之也?今虽巽辞乞怜,失此一着,终无益于成败之数也。顷者虏书,纵云悖慢,尚无诏谕二字,奉使之臣,弃置中路,犹蒙罪谴。今此伪诏,胡然而至于君父之前也?我虽被围,地利足可恃也,士心尚未离也,援师且将集矣。况不屈于僭号之虏,为天朝替受兵祸,义烈堂堂,贯乎二明。天道不远,神理不忒,图存济屯之策,祗在我圣明立志之如何也。伏愿殿下,焚弃虏书,以励士气,以伸大义。

疏入不报。

○都元帅金自点军官,赍状启入来。

○复遣洪瑞凤、金荩国、李景稷等,奉国书如虏营。其书曰:

朝鲜国王姓某,谨上书于大清宽温仁圣皇帝。小邦获戾大国,自速兵祸,栖身孤城,危迫朝夕。思欲专使奉书,道达衷悃,而兵戈阻绝,无路自通。昨闻皇帝,临曁僻陋,疑信相半。喜恐交至。玆蒙大国,不忘旧盟,明赐诲责,俾自知罪,此正小,邦心事得伸之秋也。小邦自从丁卯结好以来,十馀年间,情好之笃,礼节之恭,不但大国所知,实是皇天所鉴,而上年之事,小邦诚有不得辞其罪者,亦缘小邦臣民,识见浅隘,胶守名义,终致使臣,发怒径去。小邦君臣,不免过虑,申饬边臣,而词臣撰文,语多乖刺,不觉触犯大国之怒。其敢曰事出群臣,而非我所知乎?皇明是我父子之国,而前后大国兵马之入关也,小邦未尝以一镞相向,无非以兄弟盟好为重也。谋害之言,奚为而至哉?然此亦出于小邦诚信未孚,见疑大国而然也,尚谁尤哉?往日之事,小邦已知罪矣。有罪而伐之,知罪而恕之,此大国所以体天心,而容万物者也。如蒙念丁卯誓天之约,恤小邦生灵之命,容令小邦改图自新,则小邦之洗心从事,自今日始矣。若大国不肯加恕,必欲穷其兵力,小邦理穷势极,以死自期而已。敢陈肝膈,恭俟指教。

崔鸣吉所撰也。有欲用清国年号之议,为三司所争而止。时,文书多出于鸣吉之手,而卑辞謟语,无所不至,见者莫不扼腕流涕。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洪瑞凤曰:“自今日,始用他式,他式谓称臣也。事极重大。请二品以上会议,但恐事几延缓也。”金瑬曰:“人各有怀,而事涉莫重,故不敢显发。奉殿下入此城,何可顾他?臣担当今日之事,甘为天下后世之罪人矣。”上泣谓诸臣曰:“不死久生,遭此罔极之事,奈何?”

○奉教李之恒、待教金弘郁、说书兪棨请对曰:“今若答书则必要称臣,称臣之后,又要相会,相会之后,必有青城之行矣。”之恒曰:“顷日,庙堂敢发出送储君之言,明日必劝殿下出城矣。”上曰:“宁有是耶?其勿妄论。”三人又反复陈达,上厉声曰:“勿复言。当观事几而处之。”

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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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黄海道观察使李培元、江都检察使金庆征等状启入来。留都大将沈器远弃京城,退驻光陵。时,器远手下无兵,训炼都监千摠李井吉,领落后炮手数百属焉。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金尚宪曰:“使价频数往来,徒堕其术中。答送胡书,非今日急务,君臣上下,坚定不挠,一意战守之备可也。”金瑬曰:“诸路官军,举皆左次。此时虽或出兵,不能摧敌。我军亦多折伤,守堞渐至稀阔,势甚危迫矣”,颇有愠怒之色。李圣求请以金自点称两西元帅,沈器远称三南、江原道元帅,从之。

○司谏李命雄、校理尹集、正言金重镒、修撰李尚馨等请对曰:“昨日送使乞和,而亦不许。和既不成,唯有战耳。为今之计,只坚守此城而已。凡事不可两立,请治崔鸣吉之罪,以镇军情。”上曰:“南门危迫之际,吏判挺身请往,以缓贼锋,为国之诚,可嘉矣。今者诸宰,无不见欺于彼,独治鸣吉之罪,不亦冤乎?”尹集曰:“今日之事,皆鸣吉之罪也。请送使臣,以致罔测之辱,汲汲答书,如恐不及,所撰文书,舆情莫不切齿,而三司诸臣,大率阘茸,畏首畏尾,徒怀保身之策,圣明何从以知之?鸣吉主和误国之罪,擢发难赎。言战守则辄沮之,论贼势则必张之,以此为罪,亦难自解矣。”上曰:“是何言也?勿为如此情外之论。”命雄曰:“战守之策,每为鸣吉甘言所挠。原其初心,非必误国,而且功存社稷之人,故臣等敢为末减之请。宜正其罪,以示和战不两立之意。如未允许,请治臣等之罪。”上曰:“其人平日,虑有此患,常欲及时周旋。今虽被欺,实有过人之见,不可罪矣。尔等退而思之。”

○协守使杞平君兪伯曾上疏曰:

今者丑虏,意在持久,姑不许和,遮截援兵,使不得前进。久围不解,使内外阻绝,存亡之机,决于呼吸。今若称臣而解围,则尚有后日之地,臣不必力争,而青城之行,必不得免也。宜以死战之意申饬,援兵逗遛不进,随即断头,则士气自倍矣。不战则有必亡之势,决战则有可胜之理,为今之计,唯在于立大威、明大义、行军律而已。凡戡定祸乱之业,不可责之于平日尸素之辈。今之久在相位者,唯尹昉、金瑬而已。昉则无才无德,伴食朝堂,君有过举,而不敢进一言以规之;国势垂亡,而不能画一策以救之,容身保位,悠泛度日。上年龙胡之来也,首居台席,处事无形,以启兵衅,今日之变,实由于此也。瑬则多怯无谋,猜愎自用,权兼将相,赂遗辐辏。及夫贼兵长驱,凶锋已逼,请幸江都,劝上微服潜行。若非圣明出城还入,则事有所不忍言者矣。战和两端,依违未决,玩寇度日,师老气沮。上书丑虏,乞和不得,今日之事,尚忍言哉?究厥所由,孰任其咎?诛此两臣,而又下哀痛之教,以感动四方之军情,则大威自立,大义自明,军律自行矣。臣仍念,耸动将士之心,无过于官爵。多募壮士,许以赏职,或观势夜斫,或剿其伏兵,逐日如是,使不得任意横行,以待援兵之大会,决死生于一战可也。

疏入,金瑬不敢察任,遂引入。上即赐召见,仍慰谕劝出,以伯曾疏语攻斥两大臣,命罢其职。时朝廷,差宰臣,号协守使,率城中士大夫,添守北城。伯曾既罢,以李楘代之。

○上召见老病诸臣,命赐馔物。

○宣传官闵震益请持书潜行,通朝廷命令于勤王诸阵,身逢贼箭,三出三入,上引见嘉叹,解剑赐之,特超通政阶。

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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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南兵使徐佑申、咸镜监司闵圣徽等状启入来。

○自募出战人金士豪巡城外,捕得逃军枭示。体府请依斩贼例,升六品实职,从之。

○全罗兵使金俊龙,领兵入援军光教山,京圻水原、龙仁之间。驰启战胜前进之状。时,南汉被围已久,内外隔绝。至是,援兵声息继至,城中恃以为固。

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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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江原监司赵廷虎状启入来,进干雉四首。春川营将权井吉领军阵俭丹山,屡战多捷,猝为清兵掩后而溃。廷虎方驻龙津,收拾散卒,以待北兵,为合师进战之计云。

○咸镜监司闵圣徽,领兵赴援,到江原道金化县,状启入来。

○云雾四塞,终日晦冥,咫尺不辨。

○都承旨郑广敬闻水原被兵,以其父昌衍方避乱于水原,不知死生,遂陈疏而递,以李景稷代之。

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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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上遣中官,慰抚守堞将卒。

○城中居徐欣男及僧人斗清,应募出去,持都元帅金自点、黄海兵使李硕达、全罗监司李时昉状启而来。

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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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上引见大臣,问曰:“近日庙堂,有所筹画耶?”金瑬曰:“臣等日夜思度,而智虑浅短,有何谋策?只待外援而已。”洪瑞凤曰:“援兵之数,比贼兵,当不啻十倍,而未及立脚,尽皆挫折。今之所恃,只闵圣徽、徐佑申合势前进,而城中士气,日渐消缩。到此地头,未知何以为计也。”李弘胄曰:“两元帅想已进迫。若能节制诸镇,合势前来,则贼不足恤,而举火不应,号令不通,甚可闷也。”瑬曰:“前送国书,彼有回答之语,请更遣人问之。”上曰:“抚恤守堞军卒,以为固守之计,乃今日急务也。”瑞凤曰:“此贼必不无端退去,姑不绝送差之路如何?”瑬曰:“虽不能出战,刍粮有馀则可以守之,而断无所恃。既不能战,又不能守,则和而已。”弘胄曰:“古今天下,宁有万全之理?拣我精锐,乘虚出击,则渠必狼顾矣。”上曰:“所谓决围者,以马攻步之谓也。以步兵攻马军,岂有却敌之理乎?”瑬曰:“万一蹉跌,则城守亦难,而外间之论,日以益激。欲于今夜月落后,略抄各营精锐,攻破松栅,已与诸将议定矣。”上曰:“善为指授。”瑬曰:“贼士饱马腾,而我军日益疲困,以此敌彼,岂不难乎?”上命召管粮使罗万甲曰:“军饷已放几何,馀在几何?”对曰:“原数六千馀石,而见在之数,二千八百馀石矣。”万甲仍陈不可旷日持久之意,上曰:“任管饷者,勿生此心,常为持久之计可也。”

○礼曹启曰:“顷日行祷祀于温祚王,仓卒苟简,群情皆以为未尽。宜更择日,遣重臣,虔诚致祭。且人穷反本,疾痛必呼父母。崇恩殿睟容,今方奉安于城内寺刹,自上亲祭,以祈冥祐似当。”上从之。

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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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金瑬、洪瑞凤、崔鸣吉请对,都承旨李景稷入侍。瑬曰:“虏营遣使事,未蒙允许,而如欲送之,此其时也。臣等亦知其无益,而或冀万一之幸。文书已撰,请赐睿览。”上曰:“群议如此则遣之。”景稷曰:“彼欲坐而困我,情状叵测。今虽遣人,未知肯许,而似无大害矣。”瑬请即日出遣,从之。

○礼曹判书金尚宪请对曰:“昨日大臣请遣使,则自上以为无益,今日又请对,蒙允云。毋乃圣意,不欲遣之,而大臣陈其利害,故从之耶?彼既曰相议回报,则我虽频数遣使,难以动其意,非徒无益,而又害之。”上曰:“何故而有害耶?”对曰:“无道之言,愈往愈甚,人皆恃和,士气必沮。且或拘留使臣,则不无难处之事矣。”上曰:“予亦知其无益,而必无拘留之患矣。此固出于计穷,岂曰奇谋善策乎?”

○大司谏金槃、执义蔡𥙿后、校理金益熙请对,各陈不可遣使之意。同副承旨李景曾曰:“三司之言如此,更招大臣,商量如何?”上命召大臣、备局诸臣,问曰:“虏中遣使事,礼判、诸人皆以为无益,其议如何?”金瑬曰:“臣亦非谓必有所益,事无可为,故有此举矣。”弘胄曰:“臣意则以为,必无所益矣。”槃曰:“欲遣之者,不过一二大臣,其馀皆曰不可。顷日北门小挫之后,彼气方骄,而大臣连续往来,其时文字,乃降书,非和书也。自强之后,和可成矣。”上曰:“何时自强乎?”槃曰:“李义培逗留不进,李时昉不救金俊龙,以致光教之败,俱极痛骇。请罪两人,以明军律。”上曰:“命令不通奈何?”兵曹判书李圣求曰:“今日募送僧人于元帅处,令先斩义培,代定领将可矣。”上曰:“临阵易将,兵家大忌,不可容易为之。”金尚宪曰:“所送文书,臣未得见,而仄闻,以宽温仁圣等语,释其义而赞美之云。请会三公,更加裁度。”上曰:“自前误着措语,轻挑强虏,以至于此。我弱彼强,不可徒尚虚语也。”大司宪金寿贤曰:“夜击之举,危矣。”瑬曰:“今日为将,不亦难乎?不战则士论非之,战而不利,则士论亦非之,事将奈何?”

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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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平明,上行祀于元宗大王影帧。

○持平廉友赫、献纳金庆馀启曰:“臣等曾于榻前,备陈遣使之大不可,而今闻,此议复起,且其文字,多乞哀之语。贼若欲逞其欲,则辞虽卑屈,终必无益,请亟停遣使之举。”答曰:“此实出于不得已。尔等更加思量,其勿烦渎。”

○金瑬、洪瑞凤、崔鸣吉等请对,瑬固请送书,上览之,问曰:“无可改处乎?”鸣吉曰:“请于上前禀改”,仍把笔点窜。其书曰:

属者小邦宰臣,奉书军门,有所禀请,回称,皇帝将有后命,小邦君臣,延颈企踵,日俟德音,今已浃旬,迄无皂白。势穷情迫,未免再鸣,惟皇帝垂察焉。小邦前蒙大国之惠,猥托兄弟,昭告天地。虽疆场有分,而情意无间,自以为子孙万世无疆之福。岂料盘血未干,疑衅中结,坐蹈危迫之祸,重为天下所笑哉?然求厥由,皆缘天性柔弱,被误群臣,昏迷不察,致有今日,自责而已,更有何说?但念兄之于弟,见有罪过,怒而责之,固其宜也,责之太严,反有乖于兄弟之义,则岂不为上天之所怪乎?小邦僻在海隅,惟事诗书,不事兵革。以弱服强,以小事大,乃理之常,岂敢与大国相较哉?徒以世受皇明厚恩,名分素定。曾在壬辰之难,小邦朝夕且亡,神宗皇帝动天下之兵,拯济生灵于水火之中,小邦之人,至今铭镂心骨。宁获过于大国,不忍负皇明,此无他,其树恩厚,而感人深也。恩之加人,非一道,苟有能活其生灵之命,救其宗社之危者,则发兵而救难,与回兵以图存,其事虽殊,其恩则一也。上年小邦,处事昏谬,蒙大国勤教屡矣,而犹不自悟,以致祸败。今如舍过,许其自新,俾得保守宗社,长奉大国,则小邦君臣,将铭镂感戴,至于子孙,永世不忘,而天下闻之,亦无不服大国之威信。是大国一举,而结大恩于东土,施广誉于四国也。不然,而惟快一朝之忿,务穷兵力,伤兄弟之恩,闭自新之路,以绝诸国之望,其在大国,恐亦未为长算。以皇帝之高明,何不虑及于此乎?秋杀而春生,天地之道也;矜弱而恤亡,伯王之业也。今皇帝方以英、武之略,抚定诸国,而新建大号,首揭宽温仁圣四字。盖将以体天地之道,而恢伯王之业,则如小邦之愿改前愆,自托洪庇者,宜若不在弃绝之中。玆欲更布区区,以请命于执事。

○右议政李弘胄、户书判书金荩国、礼曹判书金尚宪及备局堂上请对曰:“百尔思量,又送国书,未知恰当。使前日往来宰臣,先以言语,往问龙胡,似有次第矣。”上曰:“言语传说,彼岂酬酢乎?”尚宪曰:“文书中有‘壬辰,神宗皇帝出兵救乱。今若收兵图存,则其恩无异,事之何殊?’等语。以此文字,难望其解怒,而措语甚不妥矣。”上召金瑬、洪瑞凤、崔鸣吉,使之入来曰:“右相之意,欲勿送文书,只以言语,先探为当云,未知如何?”瑬及瑞凤对曰:“许多利害,难以言语传说。”鸣吉曰:“国书业已撰出,论议多岐,何时可定?今则排众议而用之可也。”

○苍白云一道,起自东方,直指坤方。

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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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洪瑞凤、崔鸣吉、尹晖请对。瑞凤曰:“胡译李信俭来言:‘曾在丁卯,行诈于刘海,赖以媾和。今亦赂遗郑命寿,则和事似有庶几之望’云矣。”上曰:“古者亦有已行之者矣。必须密给,毋令泄也。”乃以银一千两,赠郑命寿,龙、马两胡,亦各赠三千两。

○上与世子巡城,至东城下舆,慰谕将士,又至南格台,召摠戎使具宏劳问,仍慰谕将卒。且遣承旨,遍谕守堞诸军,或有涕泣者。

○遣洪瑞凤、崔鸣吉、尹晖等,奉书如虏营。龙将言当禀于皇帝,即为回报。瑞凤等还报曰:“和可成矣。”

○东风大起。献陵火,烟焰三日不绝。

○同副承旨李景曾,请四所及下卫之军,限三年一结复户,以偿其劳,从之。

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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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命守堞军自愿受职者,除职有差。闲良授禁军,禁军授守门将,守门将、部将迁司果,公私贱复户,并给帖。

○时,风气甚寒,城上军卒,有冻死者。

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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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都元帅沈器远军官池起龙,持状启入来,进大口鱼卵、鲢鱼等物。体府启曰:“池起龙、金起良等,冒死入来,得通援兵消息,请论赏。”从之。南兵使徐佑申、咸镜监司闵圣徽合兵,阵杨根、薇原,军号二万三千。平安道别将,领八百馀骑,来到安峡。庆尚左兵使许完,领兵到双岭,未及交锋,军败而死。右兵使闵栐力战良久,亦败死。忠清监司郑世规,进阵于龙仁、险川,为贼所败,不知死生云。

○崔鸣吉、尹晖请对曰:“彼将回报云,而迄无消息,明朝欲送人问之。大臣之意亦然矣。”上曰:“然则遣之。”鸣吉曰:“忠清监司存殁难的。两元帅若无朝廷命令,则必难自擅,使之便宜从事可也。且庙堂以和为事,将士以守为策,在外援兵以战为务,三者并行可也。”上曰:“善为之。”

○义僧斗清,赍有旨出去。

○本府进药饭于两殿。

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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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虏大书招降二字于旗面,以示城中。

○遣洪瑞凤、尹晖、崔鸣吉往虏营。龙胡曰:“若无新语,不须更来。”鸣吉请对曰:“臣问诸李信俭,信俭传汝亮、命守之意。所谓新语,乃第一层之说也。人君,与匹夫不同,苟可以图存,无所不用其极。新语云者,欲我之先发也。臣意,宜及期先发,以完和事。请召领相议定。”上曰:“何可造次议定乎?”鸣吉曰:“此等说话,书之史册不当。”上命勿书。

○护军闵馨男上疏曰:

今日之事急矣。外无援兵之奏捷,内无良将之可恃,束手孤城,只待死日。一国生灵之糜烂,有不暇恤,二百年宗社,置之何地?当初守正之论,轻挑强虏之怒,坐致兵祸之速,到此地头,噬脐何及?父母病革,命在呼吸,孝子之心,其忍徒守古方,不用救急之药乎?昔散宜生之辈,贿珠玉、美女,以脱文王,羑里之囚,此诚出于不得已也。经月之围,急于白登;滔天之势,甚于冒顿,若使陈平再生,秘计奇谋,何所不至哉?方今国体不重,大臣犹轻,一种论议,峥嵘不已,台阁角立,动失机宜,良可惜也。兵不厌诈,策贵全胜。凡有筹画,须与大臣商确,圣心坚定,不容挠改。且令廷臣,各陈所怀云。

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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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虏人来到西门外,招使臣。于是,遣洪瑞凤、崔鸣吉、尹晖等如虏营。瑞凤等跪受汗书而还。其书曰,大清国宽温仁圣皇帝,诏谕朝鲜国王。略曰:

朕非无故兴兵,图灭尔国,图害尔民也,正欲申理曲直耳。且天地之道,福善祸淫。朕体天地之道,倾心归命者,优养之;望风请降者,安全之,逆命者奉天讨之。党恶撄锋者诛之,顽民不顺者俘之,务令倔强者知警,狡诈者辞穷。今尔与朕为敌,我故兴兵至此。若尔国尽入版图,朕岂有不生养全安,字之若赤子者乎?今尔欲生耶?亟宜出城归命,欲战耶?亦宜亟出一战。两兵相接,上天自有处分矣。

瑞凤等入对,请答送文书。上曰:“出与诸臣议处。”

○正言李时雨来启曰:“君父受围孤城,今既月馀,而诸道援兵,无一人效死解难者,此正坐年来师律不严故也。如李义培之拥兵迟回,越视主将之败,尚不加诛,则诸将何所惩惧,而轻死生哉?臣等之意以为,急募死士,下谕帅臣,诸将之失律及逗留者,先斩后闻,以严师律。且令帅臣,董率诸军,刻期前进,决一死战,以解君父之急。且冰泮之后,督发诸船,来泊京江,以作水寨,以备缓急。且京畿监司及守令,皆在围城中,一道无号令之人。监司则以在外诸宰择授,守令则以假为真,亦无不可。令庙堂,急速禀旨施行。”答曰:“令庙堂参酌处置。”备局回启以为:“请依甲子年例,李溟则称以左道监司,专察城中之事,以在外人择可堪方面之任者,称以右道监司,兼察一道之事。且列邑中无守令处,差出假守,以待朝廷命令。李义培等及他诸将之失误军机者,先斩后闻,各浦战、兵船及诸道舟师、江华之船,并令回泊京江,以为缓急之用为当。请以此下谕于帅臣。”答曰:“依启。京江之船,使之收拾留待,趁即回泊于江华。李义培等事,使之明查处置。入城守令,功劳甚重,他日亦勿递改。”

○以李敏求为京畿右道观察使。时,敏求以检察副使,方在江都。

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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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大臣禀定文书。上引见大臣,下教曰:“制书人亦令入来。”上览书讫,招崔鸣吉进前,勘定未稳处。李景曾启曰:“奉君父入孤城,危急至此,今日之事,孰有异论哉?但此乃国家莫重举措,何可讳秘而为之乎?请招台谏及二品以上,明谕如何?”上曰:“人心少诚实,心与口异。使国事至此者,亦由是也,以此为虑。”金瑬曰:“设有异论,不足为轻重矣。”上曰:“然矣。”鸣吉遂以国书,退坐备局,更加点窜。礼曹判书金尚宪自外入来,见其书,痛哭而裂破之,仍请入对曰:“名分既定之后,贼必责我以君臣之义,不免出城之举。一出城门,则亦难免北辕之辱,群臣为殿下谋误矣。诚如议者之言,终脱二圣于重围,则臣亦何敢妄陈所见哉?裂破国书,既犯死罪,请先诛臣,更加深思。”上歔欷良久曰:“上而为宗社,下而为父兄、百官,不得已为此举。非不知卿言之正大,而实出于无奈何也。所恨者,不能早死,以见今日耳。”对曰:“臣虽至愚,亦知圣意所在,而一许之后,操纵在彼,虽欲不出城,不可得也。自古未有兵临城下,存其国君者。晋武、宋祖,厚待诸国,而卒皆俘灭,至于靖康之事,不忍言矣。当时诸臣亦以‘出见则保生灵、安宗社’为言,而及至沙漠,悔其不死于汴京。到此地头,殿下虽悔,曷追?”是时尚宪辞意恳恻,涕随言零。入侍诸臣,无不泣下。世子在上傍,号泣之声,闻于户外。其书曰:

朝鲜国王,谨上书于大清国宽温仁圣皇帝。此下有陛下二字,为诸臣所争,而抹去。伏奉明旨,勤赐申谕,其所以责之切者,乃所以教之至,秋霜澟洌之中,带得春生之意。伏惟大国威德远加,诸藩合辞,天、人所归,景命方新,而小邦以十年兄弟之国,顾反获戾于兴运之初,反求诸心,有噬脐靡及之悔。今之所愿,只在改心易虑,一洗旧习,举国承命,得比诸藩而已。诚蒙曲察危悃,许以自新,则文书礼节,自有应行仪式,讲而行之,其在今日。至于出城之命,实出仁覆之意,然念重围未解,帝怒方盛,在此亦死,出城亦死。是以瞻望龙旌,分死自决,情亦戚矣。古人有城上拜天子者,盖以礼有不可废,而兵威亦可怕也。然小邦情愿,既如上所陈,则是辞穷也,是知警也,是倾心归命也。皇帝方以天地生物为心,则小邦岂不当获预于全活、优养之中?伏惟帝德如天,必垂矜恕,敢吐实情,恭候恩旨。

○三司及李植等请对。李景奭曰:“文字多有未妥处,姑待明日,送人无妨。”鸣吉怒叱曰:“君等每争辨小曲折,致此危辱。不然,岂有今日乎?三司只论臣字之可否而已,至于送使迟速,乃庙堂之责,非君所可预知。”景奭不敢言。

○使臣等赍国书,往虏营。龙胡诿以马胡出去而不受。还持而来,遂加陛下二字。

○吏曹参判郑蕴待罪曰:“臣亦斥和,请出清阵以死。”上不从。

○大雪。

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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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虏人来到西门外,趣遣使臣。左相洪瑞凤辞以病,遣右相李弘胄、崔鸣吉、尹晖如虏营。

○虏放大炮于城中,炮丸大如鹅卵,或有中死者,人皆骇惧。

○吏曹参判郑蕴上箚曰:

臣窃闻外间喧传之说,昨日使臣之行,有称臣陈乞之语云。此语诚然乎哉?若果有之,必是崔鸣吉之言也。臣闻之,不觉心胆俱坠,呜咽不能成声也。前后国书,皆出鸣吉之手,辞极卑謟,乃一降书也。然犹不书一臣字,名分犹未定也。今若称臣,则君臣之分已定矣。君臣之分已定,则将惟其命是从。彼若命之出降,则殿下其将出降乎?命之北去,则殿下其将北去乎?命之易服行酒,则殿下其将行酒乎?不从则彼必以君臣之义,声罪致讨,从之则国已亡矣。至此地头,殿下其将何以处之乎?鸣吉之意以为,一称臣则围城可解也,君父可全也。设或如是,犹为妇寺、小人之忠也,况万万无此理乎?自古及今,天下国家,安有长存而不亡者乎?与其屈膝而亡,曷若守正而死社稷乎?况父子、君臣,背城一战,则不无完城之理乎?呜呼!我国之于中朝,非如丽季之于金、元,父子之恩,其可忘乎,君臣之义,其可背乎?天无二日,而鸣吉欲二其日;民无二主,而鸣吉欲二其主。是可忍也,孰不可忍?臣身病力弱,虽不能以手板击之,而不欲相容于同席之间。伏顾殿下,痛斥鸣吉之言,以正卖国之罪。若未也,亟命罢斥臣职,使妄言者不得作。

不报。

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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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虏人又来趣使臣。

○大司宪金寿贤、执义蔡𥙿后、掌令林坛、黄一皓等请对曰:“国书中,前以不书臣字议定,而即者遽下臣字云。今若称臣,更无馀地。事虽危迫,名分至重。一下臣字,便责以臣道,未知何以为之耶?”仍陈利害反复不已。上命招领相问曰:“宪府以为不可,奈何?”瑬曰:“未知宪府以为,名分至严,截然不可为云,不然,是实朝三暮四也。”鸣吉入来,进上前附耳语,入侍之人,亦不得闻知。瑬曰:“臣当为罪首,何敢嫌避乎?今若不称臣字,徒以前样文书往复,则彼必生怒,更无可为矣。自古外服诸侯,安有为上国,伏节死义者哉?”鸣吉曰:“持士论者,欲差迟一日而称臣;有计虑者,欲待立约后称之,以为馀地,臣则以为莫如速称也。”

○遣李弘胄等,持前书如虏营,受其答书而还。其书曰:

尔违天背盟,朕赫斯怒,统兵来征,志在不赦。今尔困守孤城,见朕手诏切责,方知悔罪,屡屡上书求免。朕开宏度,许以自新者,非力不能攻取,势不能圜围,招之使来也。此城,攻固可得,不然,因尔刍粮,食兵秣马,令自穷困,亦可得。似此蕞尔小城,既不能取,将何以下幽燕哉?命尔出城面朕者,一则见尔诚心悦服,二则树恩于尔,复以全国,示仁信于天下耳。若以计诱,则朕方承天眷,抚定四方,欲赦尔前愆,以为南朝标榜。若以诡计取尔,天下之大,能尽谲诈取之乎?是自绝来归之路矣,斯固无智愚之所共识者也。尔若犹豫不出,则地方蹂躏,刍粮罄尽,生灵涂炭,灾苦日增,诚不容时刻缓者也。尔首谋败盟之臣,朕初意欲尽戮之而后已,今尔果能出城归命,可先缚送首谋二三臣。朕当枭示,以警后人。误朕西征大计,陷生灵于水火之中者,非此人而谁欤?若不预送首谋,于尔既归之后,始行索取,朕不为也。尔若不出,纵谆谆祈请,朕不听矣。特谕。

上问曰:“今日彼言何如?”鸣吉曰:“龙、马云:”初果少无好意,尔国一向谢罪,故皇帝尽释前怒。今如欲出城,先取首倡斥和者,一二人以送。如是则明日解围而去,不然则出城后,又有一争端矣。“上曰:”斥和之臣,何忍缚送乎?“金瑬曰:”我国服事南朝已久,故有若干人以为不可背也。自今日事大国,则他日之不背大国,亦犹今日之不背南朝,宜以此为辞。“鸣吉曰:”宜讲定约条,以观其答。“上曰:卿等第出撰答书。”

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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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遣李弘胄等、奉国书如虏营。其书曰:

朝鲜国王臣姓讳,谨上书于大清国宽温仁圣皇帝陛下。臣获罪于天,坐困孤城,自分朝夕就亡,屡上书疏,以求自新,而实不敢取必于赫怒之天。玆奉恩旨,尽释前愆,弛秋霜之严威,布阳春之惠泽,将使东方数千里生灵,得脱于水火之中,岂但延得一城性命而已?君臣、父子,感激流涕,不知所报。前承出城之命,实多疑畏之端,而适当天怒未收之日,不敢尽陈所怀。今蒙开示悃愊,引谕丁宁,真古人所谓推赤心,置人腹中者也。臣自承事大国以来,十有馀年,心服陛下信义久矣。寻常言行,无不相符,况于丝纶之命,信如四时者乎?臣不复以此为虑也。抑臣有闷迫之私,请为陛下布之。东方风俗迫隘,礼节细苛,见其君上动止,稍异常度者,则骇目相视,以为怪事。若不因俗为治,终无以立国。自丁卯以后,朝臣间果多异同之论,而务为镇定,不敢遽为呵责者,盖虑此也。至于今日,满城百官士庶,目见事势危迫,归命之议,同然一辞,而独于出城一款,皆以为:“自丽朝以来,所未有之事。”以死自分,不欲其出。若大国督之不已,则他日所得,不过积尸空城而已。今此城中之人,皆知朝夕且死,而所言尚如此,况其他者乎?自古国家之亡,不专在于敌兵。虽使蒙陛下恩德,复得立国,而以今日人情观之,必不肯戴以为君,此臣之所大惧者也。陛下之所以许令归命者,盖欲以保全小邦宗社,而因此一事,不为国人所容,终至于灭亡,则必非陛下怀恤之本心也。且陛下以雷霆之师,深入千里之境,未及两月,臣其国而抚其民。此天下之奇功,而前代之所未有也。岂必待臣出城然后,方可谓之克此城乎?无损于陛下之威武,而有关于小邦之存亡者,在此一着矣。况大国于此城,不攻也,非不克也,且攻城,所以讨有罪也。今既臣服,何用城为?伏惟陛下,睿智出天,明照万物,其于小邦之真情、实状,必有以洞烛无馀矣。斥和诸臣事,小邦例有台谏,职主诤论。向日所为,诚极谬妄,使小邦生灵涂炭者,无非此辈之罪。故上年秋间,已摘其浮议误事者,并加斥黜矣。今承皇命,曷敢违越?方念此辈本情,不过见识褊暗,不知天命所在,意欲胶守故常而然也。今陛下方以君臣大义,风动一世,则若此辈者,似宜在矜恕中矣。伏惟陛下,大度如天,既赦国君之罪,则此等虮虱小臣,直付之小邦政刑之中,益见宽大之德,故并陈愚见,以俟陛下裁度,谨昧死以闻。崇德某年月日。

○都承旨李景稷启曰:“群臣不忠,终使罔极之辱,及于君上之身。逼于凶贼,为此不得已之举,请会宗亲、文武百官告谕。”上曰:“由予不良,终至于此,予何颜对臣僚播告乎?”对曰:“此皆诸臣之罪,岂是圣明之过乎?”

○弘胄等传国书,入来后引见。鸣吉曰:“龙胡言:‘前书有两款事,欲闻之。’臣先以斥和人事,答之,出城一款,以书中之意,解释言之,则龙胡曰:‘皇帝在沈阳,则只送文书亦可,而今已出来,国王不可不出城’云矣。”上曰:“彼之必欲诱以出城者,欲执而北归之计也。卿等无乃依违答之耶?”对曰:“峻辞绝之矣。”

○夕时,龙胡来到西门外,急请使臣。上命大臣以下引见,教曰:“出城一款,不复酬答可也。”李景曾曰:“毕竟难从之事,何容轻易答之?”上曰:“吏判性本柔弱,彼或生怒,则必以好言解之,此甚不当矣。”鸣吉曰:“或发降等之言,则何以答之?”降等,请世子出城也。弘胄曰:“世子祥制未除,称以病重为可矣。”

○右相以下出去。龙胡还给国书曰:“汝国所答,与皇帝书意不同,故不受。”

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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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司谏李命雄请对曰:“贼之所胁,只二事而已。臣亦斥和之人也。万一有益于解围,则臣子分义,死无所避。欲先出去,以塞其意矣。”上曰:“设若解围,犹不可忍为,况万万无是理乎?”

○金寿贤、黄一皓、林坛等请对曰:“称臣之后,亦不解去,今以大臣之书,送于龙、马曰:‘君上虽欲屈意勉从,而父兄、百官,皆不欲从。将先杀老弱,次焚刍粮,抄得精壮,决一死战。南汉一城,虽尽覆亡,朝鲜之人,子为父报仇,弟为兄报仇,臣为君报仇,徒结万世之怨。’以此为辞,观彼所答。”上曰:“前日亦有此议,而本非实状,反增其怒,恐无益也。”

○金瑬、李圣求、崔鸣吉入对。鸣吉曰:“更撰文书,回答宜当。”瑬曰:“斥和之人,当时虽曰正论,到今误国之罪,无所逃矣,渠辈若自请出去则好矣。洪翼汉则方在平壤,宜令彼任其处置。”鸣吉曰:“臣与翼汉为一家,而燕国将亡,斩送太子丹;宋朝亦有韩侂胄事。若有上命,何敢避嫌?”李弘胄曰:“今若缚送,而彼即解围,则他不暇恤,然其解围,既未可必,则缚送之举,何忍为之?”圣求曰:“此乃自下讲定之事也。君父为重,他何顾念?洪翼汉之罪,浮于景延广,令彼处置,固无不可。”瑬曰:“此事自下为之,何必禀旨?”上曰:“此甚惨酷。日气甚寒,姑退休。”

○三司请对,上不许。

○政府令斥和人自首。

○世子下封书于备局曰:

泰山既垂于鸟卵之上,国步谁措于磐石之坚?事已急矣。予既有弟二人,又有一子,亦可奉宗社。予虽死于贼,尚何憾焉?其以予出城之意,言之。

○吏曹参判郑蕴上箚曰:

臣区区陈箚之意,实欲预防崔鸣吉称臣之语,而一夜之间,遽行其计。臣未及闻知,不能以死争之,臣罪大矣。主辱已极,臣死当矣。犹且迟回隐忍,不能自决者,犹幸殿下,确然无出城之意,臣何径死哉?第闻彼虏求斥和之臣甚急。臣虽非首请斩使、焚书之人,而终始主战,则臣实有之。臣死而有一毫补益于存亡之计,则臣何敢爱身,而不为君父死哉?伏愿殿下,亟令庙堂,以臣应虏人之求。

不报。

○虏人声言,分兵犯江都。时,冰澌塞江,人皆以为虚张,而征诸路舟师,命留守张绅统之。忠清水使姜晋昕领船先至,守燕尾亭,绅治船于广成津,装载未完。虏将九王,抄诸营兵,号三万,车载三板船数十,进屯甲串津,连放红夷炮,水陆军劻勷不敢近。贼乘虚急渡,绅、晋昕、庆征、敏求,皆望风而走。将官具元一,谋欲斩绅,驱兵下陆决战,绅觉而防之,元一痛哭,投海而死。中军黄善身,领数百军,在津头后山,遇贼军溃死之。贼分屯城外高阜。中官负元孙,出避在城,朝士一时跳散。大君募勇士出击,不能敌,或死或带伤而归。俄而,大兵围城,虏王遣人呼于城下曰:“屠城易耳,顿兵不进者,诏命也。皇帝已许和,急遣官来听。”大君谓韩兴一曰:“彼言不足信,而和事则已闻之矣。试往观之。”即驰往阵所,则曰:“大臣来,乃可也。”大君令君尹昉往焉。肩舆入阵中,称老病垂死不为礼,左右露刃劫之,虏王止之。仍言朝廷成和之事,请与大君相见。归报则大君曰:“彼以好意诱我,固不可测,而曾闻东宫请行。苟可以解急,吾何以畏死?”遂行至阵门。虏王令译者导之,入致敬礼焉。日晩,大君与虏王,联骑入城,留兵城外。分路东西,令彼我勿相杂糅,戢其军兵,无得杀戮,令诸阵许还被掳士女。请大君修简于行在,令宰臣驰启。越二日,译者还言:“国王将见皇帝,仍还都城。大君、宫嫔、诸宰可还京。”临发,国舅西平府院君韩浚谦子孙,避在宫内,自裁者十馀人。翌日,虏王还渡江,蒙兵作乱,焚掘杀掠,殆尽无遗。都提调尹昉,奉庙社主,落留城中,埋安于庙下,至是,为蒙兵所掘,仁顺王后神主见失。

○前议政府右议政金尚容死之。乱初,尚容因上教,先入江都。及贼势已迫,入分司,将欲自决,仍上城南门楼,前置火药,麾左右使去,投火自烧。其一孙、一仆从死。尚容字景择、号仙源,尚宪之兄也。为人重厚谨慎,事宣庙,历践清华,遇事犯颜极言。光海时,不参废母之论,祸且迫而不惧。及上反正,宠遇尤重,位至鼎轴,而恒思敛退,雅操如一。虽相业无称,而足以矜式一时。及至颠沛之际,为殉义之先,江都人士,服其忠烈,立祠以祭之。前右承旨洪命亨,少有才名,为流辈所许,屡践从班。去邠之日,未及扈驾,追入江都,从金尚容,死于南楼之火。后赠吏曹判书。生员金益兼,参判槃之子也。魁司马,有才名。将母避兵于江都,及贼至,从金尚容于南楼。其母将自裁,招与相诀,益兼泣曰:“吾何忍见母死?”遂不去,与之俱焚。别坐权顺长,参判尽己之子也。与益兼俱往南楼,金尚容将自焚,使之避去,不听而同死,后皆命赠官。司仆寺主簿宋时荣,佐郞邦祚之子也。素有操行,以忠孝自厉。江都陷,先自治袭敛之具,神气安闲,即自缢死。前司宪府掌令李时稷,延城府院君石亨之后也。性谦慎、公直。及贼入城,谓宋时荣曰:“吾辈读古人书,今日尚可苟生乎?”时荣先死,自临为殡,凿两坎,虚其一曰殡我。于是,作书寄其子憬曰:“长江失险,北军飞渡。醉将恇㤼,背国偸生,把守瓦解,万姓鱼肉。况彼南汉,朝暮且陷,义不苟活,甘心自决,杀身成仁,俯仰无怍。嗟尔吾儿,慎勿伤生,归葬遗骸,善养老母。缩迹乡关,隐而不起。区区遗愿,在尔善述。”遂自缢死。敦宁府都正沈誢,变初入江都,自矢捐生之志。受敌之日,其家人舣船请避,不听,手写遗疏曰:“不意凶贼,今日渡甲津,宗社已亡,事无可为者。臣与夫人宋姓,同死于镇江,誓不负厚恩耳。”遂冠带,北向四拜,自缢死。其妻亦盥沃易服,偕死。上见遗疏曰:“国家于沈誢,别无深恩厚泽,而临乱死节,先于重臣。若非大贤,何以至此?其妻宋氏同死之节,亦甚可嘉。令该曹并旌门,录用其子孙,以表忠烈。”前司宪府掌令郑百亨,观察使孝成之子也。其高祖以下四世,皆以节孝旌闾。孝成年老,病且革,避兵于江都。贼入城,百亨守其父不去。及贼大掠,知不免,具朝服,望山城四拜,自缢死,其两妾亦同死。前工曹判书李尚吉,变初入江都,在村舍,闻贼兵渡江,驰入城,卒为敌所害。尚吉以先朝耆旧,历两司之长,后以年八十超资,至是死焉。礼曹启请旌表。忠义闵垶,骊阳君仁伯之子也。江都被陷之日,先刃三子、三妇后自杀。其馀儒士、妇女之闻变自决者,遇贼不屈而死者,不可殚记。

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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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礼曹判书金尚宪免冠伏稿于阙门外,请就死于贼阵。

○世子促令整齐人马,出往虏营,庙堂回达曰:“臣子所不忍闻,不敢承令。”

○水原将官等,会于政院门外,请出送斥和之臣。

○夜半,贼薄西城,守御使李时白,力战大败之,贼弃器械而退。俄而,又袭东城,败走。

○都体府启曰:“军士寒冻,颇有怨苦之言。待事定,特设万科,以为慰悦之举。”上从之。

○执义蔡𥙿后、司谏李命雄、掌令黄一皓、李厚源、持平林坛、献纳金庆馀、正言金重镒、李时雨等,闻世子将往虏营,来启曰:“闻王世子以罔极之情,下令于宫官及师傅、诸臣云。臣等闻来,心胆俱裂。世子虽至情所发,而何遽出此不忍闻之令耶?自古国家颠沛之时,未闻以如此举措,济急而求全也。满城臣民,孰不为世子死者?宁以国毙,是可忍乎?狡虏变诈百出。前头使价之往来,设有不测之语,使臣不能明白痛斥,以死拒之,则请绳以无君之律。”上从之。

○副司果尹文举上疏:

请以身代父出城,以赎其命。且臣曾忝言地,亦论送使之不当,臣实斥和之人也。请往虏营。

上不许。

○前校理尹集、前修撰吴达济上疏曰:

臣等伏闻,庙堂令前后斥和之人,自首以往。当此之时,苟可以救君父之危急,在廷诸臣,孰敢不出?臣等于去年秋冬,疏斥崔鸣吉之主和,是乃斥和之尤者也。请赴虏营,伏剑一死,以塞狡虏一款之请。第闻庙议欲令臣等,谢罪于犬羊,庙堂之意,其亦戚矣。臣等既无可谢之罪,又非奉命之臣,有何酬酢于虏贼?此则不敢承当矣。

○副护军尹煌上疏曰:

臣曾忝谏长,妄陈斥和之说,臣罪万死。请就死于贼阵。

○右尹金大德上疏,请寝绑送谏臣之议,答曰:“省疏具悉。庙堂之事,极可骇故,已责其非矣”

○右相以下,赍国书,往虏营,龙、马两胡,托以皇帝远在阵所,不受。其书曰:

朝鲜国王臣某,谨上书于大清国宽温仁圣皇帝陛下。小邦以海外弱国,与中土绝远,惟强且大者,是臣是服,丽朝之于辽、金、元是也。今陛下受天眷佑,丕开鸿运,而小邦壤地相接,服事已久,固宜首先归顺,为诸国倡,而所以迟回至今者,世事明朝,名分素定。其不欲遽变臣节,亦出于情礼之当然,而惟是昏谬无状,事多妄作,自上年春后,大国之所以待小邦者,情意靡替,而小邦之所以获过大国者,种种非一,大兵之加,实所自取。君臣上下,惴惴度日,只待死亡,不图圣德如天,俯赐矜闷,思所以保全宗社,本月十七日皇旨有曰:“若尔国尽入版图,朕岂有不生养安全,字之若赤子者乎?”二十日皇旨有曰:“朕开弘度,许以自新。”恩言一布,万物皆春,真所谓生死而肉骨者也。东方之人,子子孙孙,皆将诵陛下之功德,况于臣之躬被再造之赐者乎?今之所以称臣奉表,愿为藩邦,世事大朝者,亦出于人情、天理之不容已。臣既委躬陛下,则其于陛下之命,固当奔走承奉之不暇,而至于未敢出城之由,则臣之情势,诚有如前所陈,只此一款,臣有死而已。《传》曰:“人之所欲,天必从之。”陛下即臣之天也,岂有不曲赐采量者乎?且陛下既以贷罪、许臣。臣既以臣礼,事陛下,则出城与否,特其小节耳。宁有许其大,而不许其小者乎?故臣之所望,欲待天兵退舍之日,新拜恩敕于城中,而设坛望拜,以送乘舆,而即差大臣,充谢恩使,以表小邦诚心感悦之情。自玆以往,事大之礼,悉照常式,永世不绝。臣方以诚信事陛下,陛下亦以礼义待小邦,君臣之间,各尽其道,弛祸于生灵,见称于后世,则今日小邦之被兵,实为子孙无疆之休庆矣。斥和诸臣事,前书亦已略陈。大抵此辈,敢为谬妄之言,坏误两国大计,此非但陛下之所恶,实小邦君臣之所共愤也。𫓧钺之诛,有何一分顾惜?但上年春初,首倡台谏洪翼汉,当大兵到境时,斥拜平壤庶尹,令渠自当兵锋。若不为兵前俘获,则必在本土班师之路,不难绑致。其他被斥在外者,亦可于路通之后,寻问去处而处之也。即今随臣在城中者,虽或有雷同和附之人,厥罪比彼差轻。亦恐陛下,未察小邦事状,疑臣有所容隐,则臣之至诚向顺之心,将无以自白,故已令朝廷,细加查问。当待查讫,出送阵所,以待陛下处分。崔鸣吉所撰也。

○侍讲院说书兪棨上疏曰:

臣于去夜,伏闻庙堂诸臣,不禀于圣明,擅自分付两铨,知会各司,案录前后斥和之人,将欲执送虏营云。臣不胜愤惋、惊骇之至。曾谓汴宋所无之事,而乃见于今日哉?臣窃闻近日外间传言:“此辈久畜不测之心,必欲除去一时名人,而无以济其意,外假狡虏之言,以为杀戮之饵。满城之人,无不知之,而特为此辈气势所箝制,莫敢进言于圣上。”臣始闻而不信,今而后果验矣。呜呼!殿下于癸亥反正之初,历数光海之罪,与虏相通,实居其一。此乃今日立国之本也。惟彼斥和之辈,亦岂为自身计哉?只知天地之常经,欲扶不易之大义而已,有何误国之罪乎?设令朝廷尽用其言,以启兵衅,古今天下,安有自断肢体,以饵豺虎曰,彼将爱我,而不噬也哉?顷日左相洪瑞凤之还自虏营也,敢以不忍闻之说,奔走来传,而此辈八九人,同声相应,联袂入对,外示涕泣之态,而内实怀弃君、全身之计,必欲胁迫储君,投诸虎口。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当此之时,舆情愤惋,挟剑睥睨,争欲剚刃于其腹。此辈亦自知负罪深重,为天下所不容,其心以为:“若不速就初计,挟虏势以胁朝廷,则身且不保”云尔,故百般依违,沮误事机,贼势寡弱,战士思愤之时,则或称日不吉,或托风不顺,若将出兵而不果者,或一日而再三,留时引日,以摧士气。及乎贼援大至之后,恫疑虚喝,震摇圣心,至令祖宗数百年宗社,竟为犬羊之藩国,而重围未解,虏心无厌,必欲青衣我两圣,则为人臣子者,亦安忍开口挂齿,更与此贼相接哉,而此辈反欲因此机会,尽除一时名流,使无一人敢言者然后,卖国全身,惟意所欲,独享王时雍、范琼之利。故乃敢为此非常骇怪底举措,尚虑圣心之有所不忍,宫门咫尺,不禀圣旨,擅自分付,勒成文案,称之以出城谢罪,欲讳执送之迹,而实欲戕贼士流,噫嘻其计,巧且惨矣。何以明其然也?虏书则以首谋败盟为言,而此辈则混举前后斥和者;虏书则以二三人为言,而此辈则不定厥数,必欲尽歼其所憎恶者,一以报前日之私憾,一以杜后日之言路。执此数者而观之,则其心所在,灼然可见。臣恐一时名流尽死之后,此辈之心,无所不至也。臣不敢知,圣意以为,执送斥和之人,则可免北辕之辱哉?当初此辈之言曰:“若送王子、大臣,则和事可成”,而既送之后,旋有储君之请,厥后又曰:“称臣则可以解围”,而称臣之后,又有出城之请,玆非已著之明验耶?狡虏无厌之欲,一节每加一节,臣知白马之祸,无益于青城之辱也。孔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士固有糜身碎骨不变初心者。此辈虽曲成谢罪之名,以遂驱逐之计,为斥和之流者,初无自愧之事,安有可谢之罪?不过为凶锋之血肉,而断殿下君臣之大义,使举国民心,皆思叛散而已,殿下其忍为之耶?设或因此而得解重围,国家命脉已绝,决不得延过时月。与其等亡也,何必为前古所无之事,贻笑于天下后世而后已哉?殿下必欲尽送前后斥和之人,则大小臣僚,何所取舍?臣于前岁入侍筵席,屡闻领相金瑬斥和之言,以为:“信使不可送,清国不当书。”以此观之,则瑬亦斥和之一也,殿下独不记之耶?今若使瑬等,高拱庙堂之上,而只择平日空言不见施之士流,以快奸人之心,则臣恐殿下待臣下之义,亦有厚薄之差殊也。区区愚计,诚以为不斩此辈,以正无君、误国之罪,则非但北辕之辱,终不可免,抑恐未出城之前,先有溃散之患也。臣于近日,熟见此辈之情状,痛切骨髓,思欲一言久矣,徒以此辈方任国事,诚恐言之无益,只致纷扰,故迟回隐忍,不敢发口矣。今则事已去矣,无可望矣。玆决一死之计,毕陈愚悃,殿下倘以臣言为诬,请先斩臣头,以快奸人之心。臣宁为陈东之死,不忍与此辈,共立天壤间也。抑臣有一说焉,臣请索言于临死之日,可乎?自古帝王创业中兴者,莫不于死中求生,故能出百死而得一生。今殿下信听奸臣自全之计,常置死字于一边,不敢举论。直以哀辞苦语,稽首屈膝,为一时幸免之良图,委靡偸苟,以至今日而极,臣窃以为,今日万全之策,实万危之道也。殿下何不坚定此心,不为兴亡、成败所动?若理穷力屈,祸败将及,则举城中之众,分出四门,且战且行。殿下以微服,混杂驰出,如汉高之荥阳,光武之蓟城乎?天若助顺,国命未绝,则兴复之期,犹有可待。设或不幸,不犹愈于举族北辕乎?言之至此,心胆交裂,不胜痛哭之至。

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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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贼放大炮于南格台、望月峯下,炮丸飞落行宫,人皆辟易。贼兵进逼南城,我军击却之。

○贼到西门外,趣遣使臣。李弘胄等出往虏营,传国书而还。

○大司宪金寿贤、副提学李景奭、执义蔡𥙿后、正言李时雨等上箚曰:

狡虏变诈百出,节节欺我,今虽送斥和人,可保其止此而已乎?当此危急之日,苟可以救君父之祸,则忠义之士,必有以身当之者。至于绑送之举,岂朝廷所可忍为哉?断无补于释乱,而先自剪其手足,则适见其促亡,其能国乎?况当初答虏之时,既曰斥逐,则今日差轻者查送之言,不但有前后异同,虏之所求者首谋,而并举其差轻者,吁亦惨矣。请亟令庙堂,改定其议。

上从之。

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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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炮声终日不止。城堞遇丸尽颓,军情益汹惧。

○龙、马请见使臣。于是,李德泂、崔鸣吉、李圣求等往见之。龙、马曰:“皇帝明当回还,国王若不出城,使臣绝勿更来”,仍尽还前后国书。鸣吉不得接话而还。

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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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训炼都监将卒及御营军兵,自城上相率而来,会于阙门外,请送斥和臣于虏营。时,申景禛领训炼军兵守东城,具宏守南城,具仁垕以水原府使守南门,与洪振道密谋,教诱军卒,有此迫胁之变,人皆危惧。上问于大臣曰:“军情如何?”金瑬对曰:“军情已动,谕退不从。渠之父母、妻子,皆罹抢杀,视斥和者如仇雠。到此地头,诚难镇定,惟当务循其意。请今日议定,明日出送。”上曰:“事已危矣。世子欲自出往,今日可遣人言之。”大臣佥曰:“不敢承命。”鸣吉曰:“军兵徘徊中路,尚不退去,臣恐变生目前。此则在于大臣,何待君上之教乎?”上曰:“此城不保,则亦难脱祸,等死耳。以世子出城之举,试言之。”鸣吉曰:“圣教允当。以此言之,受其牢约可也。事机甚急,臣请出去。”瑬以为不可。鸣吉曰:“此诚何时,乃为文具耶?”瑬不能言。

○洪瑞凤、崔鸣吉、金荩国出往虏营,谕以世子出来之意。龙将曰:“今则非国王亲出,决不可听。”仍传尹昉、韩兴一状启、大君手书。始闻江都失守之报,城中莫不痛哭。

○上引见瑞凤等。鸣吉曰:“清人每言将攻江都,今果然矣。”上泣不言。瑞凤曰:“天下万古,宁有此等祸乱?”上出示尹昉状启。鸣吉曰:“嫔宫以下,颇极礼待。宰相家属,亦多率来云矣。”上曰:“虽有长江天堑,其如不守何?”承旨李景曾曰:“臣观江都状启,四人着署,如出一手。无乃摹写,以诳我耶?”命使尹坵视昉署,坵亦不能详辨。

○大臣及崔鸣吉请对曰:“江都状启,似是伪造,大君私书则信然乎?”上曰:“大君书札,真的无疑,而书中别无他语,以和事出见云矣。”瑬曰:“状启中无庆征、敏求名,想是领兵在他处。抑或战亡而然也?”上曰:“予则以为,在外奔避,故不入状启中也。且今日之请,庶几缓祸,而彼亦掉头,计将安出?”瑞凤曰:“孤城形势,已到十分。彼又新得江都,其志方骄。若或迟回,祸必罔测。”瑬曰:“操纵之权,在其掌握,处变之道,宜自我先定。”弘胄曰:“今日之事,必断自圣衷然后,乃可为也。臣子则不忍仰达。”鸣吉曰:“今若早断,庶有万一之望矣。”上曰:“势已穷迫,宁欲自决。彼既率诸宫以为质,予亦罔知所为也。”佥曰:“渠之文书、言语,皆非虚诬。出城则半存、半危,不出则十分十亡。上意若定则安知由此,而为恢复之基耶?”上曰:“前朝亦出见云。未知事势之如何,而故事则有之矣。”鸣吉曰:“明当决断乎?先为国书定约而后为之乎?似当有表矣。”上曰:“何必为表乎?”

○三司请对,恸哭启曰:“明日将为不忍言之事。自生民以来,安有如此之事?历考前史,出降犬羊,而免祸者几人哉?城中粮饷,足支数旬。明日出城,是何计也?况狡虏凶谋,有不可测,一出之后,悔莫及矣。”上曰:“卿等虽不言,予岂不知乎?初意,此举决不可从,惟欲背城一战,同死社稷,而军情已变,事机大异。日夜所望,庶几江都之得全,今则非但予之子妇,皆已被拘,百官族姓,举将系累而北,予虽独生,将何面目,复见于地下乎?”诸臣痛哭而出。

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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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副提学李景奭、执义李命雄,请以世子留驻城中,抚军监国,上曰:“当与大臣议定。”

○遣李弘胄、金荩国、崔鸣吉,奉书如虏营。其书曰:

朝鲜国王臣姓讳,谨上书于大清国宽温仁圣皇帝陛下。臣于本月二十日,钦奉圣旨:“今尔困守孤城,见朕手诏切责,方知悔罪。朕开宏度,许尔自新,命尔出城面朕前,一则见尔诚心悦服;一则树恩于尔,复以国,旋师后示仁信于天下耳。朕方承天眷,抚定四方,正欲赦尔前愆,以为南朝标榜。若以诡计取尔,天下之大,能尽谲诈取之乎?是,自绝来归之路矣。”臣自承圣旨,益感天地容覆之大德,归附之心,益切于中。而循省臣身,罪积丘山,非不知陛下恩信明著,丝纶之降,皇天是临,犹怀惶怖,累日徘徊,坐积逋慢之诛。今闻陛下旋驾有日,若不早自趋诣,仰观龙光,则微诚莫伸,追悔何及?第惟臣方以三百年宗社,数千里生灵,仰托于陛下,情理诚为可矜。若或事有参差,不如引剑自裁之为愈矣。伏愿圣慈,俯鉴血忱,明降诏旨,以开臣安心归命之路。

马胡受书曰:“当禀皇帝,定日以报耳。”

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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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礼曹判书金尚宪不出仕,以张维代之。

○大司宪金寿贤以年老,不得扈驾出城,上箚乞解,从之。

○三公请对曰:“大驾出城则世子宜留驻城中,而去留之权在彼,不在此。彼若请出则何以应之?”上曰:“彼或并请之,则何可拒也?”瑬曰:“今日当执送斥和人,而人皆掩护,不肯直指。彼既以首谋败盟为言,则前春论奏者,后来峻论者,宜自当之。今此自首者外,前春言事之人,非止一二。既不知其轻重,又何可取舍乎?臣等之意,其时三司及今日自首者,并令执送,则彼必喜其多矣。”上曰:“彼以人之多,而恕之则幸矣,不然则奈何?”

○龙骨大持汗书来。其书曰:

宽温仁圣皇帝,诏谕朝鲜国王。来奏,具述二十日之诏旨,忧计宗社、生灵,有明降诏旨,开安心归命之请者,疑朕食言耶?然朕素推诚,不特前言必践,倂与以后日之维新。今尽释前罪,详定规例,以为君臣世守之信义也。尔若悔过自新,不忘恩德,委身归命,以为子孙长久之计,则将明朝所与之诰命、册印献纳,绝其交好,去其年号,一应文移,奉我正朔。尔以长子及再一子为质,诸大臣有子者以子,无子者以弟为质。万一尔有不虞,朕立质子嗣位。朕若征明朝,降诏、遣使,调尔步、骑、舟师,或数万、或刻期会处,不得有悮。朕今回兵,攻取椵岛,尔可发船五十只,水兵、枪炮、弓箭,俱宜自备。大兵将回,宜献犒军之礼。其圣节、正朝、冬至、中宫千秋、太子千秋及有庆吊等事,俱须献礼,命大臣及内官,奉表以来。其所进表、笺程式及朕降诏敕,或有事,遣使传谕,尔与使臣相见,或尔陪臣谒见及迎送、馈使之礼,毋违明朝旧例。军中俘系,自过鸭绿江后,若有逃回,执送本主。若欲赎还,听从本主之便。盖我兵死战、俘获之人,尔后毋得以不忍缚送为辞也。与内外诸臣,缔结婚媾,以固和好。新旧城垣,不许缮筑。尔国所有兀良哈人,俱当刷还。日本贸易,听尔如旧。但当导其使者赴朝,朕亦将遣使至彼也。其东边兀良哈避居于彼者,不得复与贸易,若见之,便当执送。尔以既死之身,朕复生之。全尔垂亡之宗社,完尔已失之妻孥,尔当念国家之再造,异日子子孙孙,毋违信义,邦家永奠矣。朕因尔国狡诈反复,故玆示。崇德二年正月二十八日。岁币以黄金一百两、白银一千两、水牛角弓面二百副、豹皮一百张、鹿皮一百张、茶千包、水㺚皮四百张、青皮三百张、胡椒十斗、好腰刀二十六把、苏木二百斤、好大纸一千卷、顺刀十把、好小纸一千五百卷、五爪龙席四领、各样花席四十领、白苎布二百匹、各色绵䌷二千匹、各色细麻布四百匹、各色细布一万匹、布一千四百匹、米一万包为定式。

瑞凤等出迎敕书。龙胡曰:“尔国受南朝敕书时,仪礼如何?”瑞凤曰:“奉敕者南向立,陪臣跪受矣。”依此授受后,龙胡坐东,瑞凤等坐西。龙胡曰:“近日寒甚,无乃劳乎?”瑞凤曰:“赖皇上全生之恩,得免劳苦。”龙胡曰:“三田浦已筑受降坛。皇帝自京出来,明日可行此礼。面缚、舆榇等许多节目,今尽除之矣。”瑞凤曰:“国王着龙袍,当以此服出来乎?”龙胡曰:“龙袍不可着也。”瑞凤曰:“当自南门出来乎?”龙胡曰:“有罪之人,不可由正门出也。”

○收聚诸司文书,悉焚之。文书中或有称贼等语,畏其发露故也。

○吏曹参判郑蕴口号一绝曰:“炮声四发如雷震,冲破孤城士气恟。唯有老臣谈笑听,拟将茅舍号从容。”又曰:“外绝勤王帅,朝多卖国凶。老臣何所事,腰下佩霜锋。”又作衣带誓辞曰:“主辱已极,臣死何迟?舍鱼取熊,此正其时。陪辇投降,余实耻之。一剑得仁,视之如归。”因拔所佩刀,自刺其腹,殊而不绝。礼曹判书金尚宪,亦累日绝食,至是自缢,为子所救解,得不死,闻者莫不惊叹。

史臣曰:“纲常节义,赖此二人而扶植。忌之者,以弃君负国目之,其无天哉?”

○平安道观察使洪命耉,与贼大战于金化,兵败死之。初,命耉闻贼报,入守慈母城。俄闻虏骑直指京城,遣麾下别将张曛等二千骑入援,及闻车驾在南汉被围,即自调精炮三千先发,以蜡书,促兵使柳琳俱行。琳追及于江东,以无朝命为解,欲沮师行,命耉责曰:“君父在难,分当效死。况使贼分兵来战,毋得专力南汉,亦一计也。”遂进击,前路屯贼走之。至金化,遇贼斩数百级,夺俘获人畜以十百数。移军柏田山,贼合兵万骑来犯,命耉迎击大败之,歼其二将,死者相枕。俄而,贼一阵绕出山后,舍马登岸,毡裹自推,一拥而进,势不可遏。命耉急呼琳相救,琳不应而走,帐下将士,多战死。命耉乃踞胡床,取符印授小吏曰:“吾当死于此。”引弓射贼,身集三矢,自拔之,挺剑击刺,遂被害。事闻,上泣曰:“予素知其为人。今玆板荡之际,只有此一人耳。”命赠吏曹判书,又令官庀丧葬,廪给其母,旌表门闾,录用子孙。命耉字元老,为人明敏刚毅,文行器识,称后进中第一。早擢魁甲,历敭华贯。及受西关之命,以捍卫自任,条陈方略,深合机宜,而不见采用。及祸乱将迫,惟以一死自誓。闻行在危急,转斗直前,死不旋踵,闻者无不流涕。

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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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遣崔鸣吉、李英达,赍国书,送虏营,执送斥和臣尹集、吴达济。集等辞朝,上引见曰:“尔等识见虽浅,原其情事,本非误国,而今日竟至于此,古今天下,宁有是事?”仍泣下呜咽。集曰:“当此之时,苟有利于国家,纵万死而无惜,殿下何用区区若此乎?”上曰:“尔等以予为君,从入孤城,而事至于此,予将何以为心耶?”达济曰:“臣恨不能自死,今得死所,有何憾乎?”上复曰:“古今天下,宁有是事?”仍呜咽不能成声。达济曰:“臣等死生,有不足恤,只以殿下出城,为罔极焉。为臣子者,不死于此时,将何俟乎?”上曰:“尔等之意,欲使君上守正,而事至于此。尔等其有父母、妻子耶?”集曰:“臣有三子,俱往南阳。今闻,府使遇贼沦没云,不能知其死生矣。”达济曰:“臣只有七十老母,而时无子女,只有腹中儿矣。”上曰:“惨矣、惨矣。”集曰:“臣等则出去矣,殿下若与世子而偕出,则城中溃散之患,诚可虑也。愿殿下,留世子在此,勿与偕出。”上曰:“将往死地,而犹为忧国之言耶?见尔无罪而就死地,予心如割,可忍言哉?出城之后,国家存亡,亦不可定,而万一得全,则尔之老亲、妻子,当加顾恤。未知尔等老亲年岁几何,尔等年岁亦几何?”达济曰:“母年戊辰生,臣年戊申生也。”集曰:“臣早失父母,只有祖母,年今七十七岁,而臣年丁未生也。”遂拜辞。上曰:“坐。”命内官馈酒。承旨曰:“使臣已出门促之矣。”上曰:“何如是迫促耶?”二臣饮毕曰:“日已晩矣。请辞而出。”上泣下曰:“为国珍重。倘幸生还,其喜当如何?”达济曰:“臣为国就死,少无所恨。”是日平明,金瑬、李弘胄、崔鸣吉请对,入上寝内。承旨、史官在户外,语密不能记。上顾谓李景稷曰:“今日之言,元不关重,史官不宜书之策也。”国书曰:

小邦曾有一种浮议,坏误国事,故上年秋,臣摘其中尤甚者若干人,并斥黜,而首倡台谏一人,当天兵到境时,差平壤庶尹,督令即日前进,或为兵前所获,或从间道赴任,俱未得知之。今在此城中者,虽或有雷同和附之罪,比前被斥者,则轻重相悬,而臣若终始持难,则恐陛下未察本国事情,疑臣有所容隐,臣之诚心,将无以自白,故查得二人,送诣军前,以俟处分。

鸣吉率二人,诣清阵,汗命解其缚。招鸣吉等赐坐,大供具以进,仍给貂裘各一袭,鸣吉等服之而四拜。

○以兵曹判书李圣求为右议政。时有大臣从世子入质之议,而李弘胄年老,故以圣求代之。以申景禛为兵曹判书,韩汝为大司宪。

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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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吏曹参判郑蕴上箚曰:

臣之自决,正为不忍见殿下今日之事,而一缕残命,三日犹在,臣实怪之。鸣吉既使殿下,称臣出降,君臣之分已定矣。臣之于君,不但以承顺为恭,可争则争之可也。彼若求纳皇朝之印,则殿下当争之曰:“自祖宗受用此印,今将三百年。此印还纳于明朝,不可纳于清国”云;彼若求助攻天朝之兵,殿下当争之曰:“天朝父子之恩,清国亦知之。教子攻父,有关伦纪。非但攻之者有罪,教之者亦不可”云,则彼虽凶狡,亦必谅矣。伏愿殿下,以此二者争之,无得罪于天下后世,不胜幸甚。臣命在垂尽,既不能扈驾,又不能哭辞于路左,臣罪大矣。请递臣职,使得瞑目。

○龙、马两胡,来城外,趣上出城。上着蓝染衣,乘白马,尽去仪仗,率侍从五十馀人,由西门出城,王世子从焉。百官落后者,立于西门内,捶胸哭踊。上下山,班荆而坐。俄而,清兵被甲者数百骑驰来。上曰:“此何为者耶?”都承旨李景稷对曰:“此似我国之所谓迎逢者也。”良久,龙胡等至。上离坐迎之,行再揖礼,分东西而坐。龙胡等致慰,上答曰:“今日之事,专恃皇帝之言与两大人之宣力矣。”龙胡曰:“今而后,两国为一家,有何忧哉?日已晩矣,请速去。”遂驰马前导。上只率三公及判书、承旨各五人,翰、注各一人,世子率侍讲院、翊卫司诸官,随诣三田渡。望见,汗张黄屋而坐,甲胄而带弓剑者,为方阵而拥立左右,张乐鼓吹,略仿华制。上步至阵前,龙胡等留上于阵门东。龙胡入报,出传汗言曰:“前日之事,欲言则长矣。今能勇决而来,深用喜幸。”上答曰:“天恩罔极。”龙胡等引入,设席于坛下北面,请上就席,使清人胪唱。上行三拜九叩头礼。龙胡等引上由阵东门出,更由东北隅而入,使坐于坛东。大君以下,自江都被执而来,列立于坛下少西矣。龙胡以汗言,请上登坛,汗南面而坐,上坐于东北隅西面,而清王子三人,以次连坐,王世子又坐其下,并西面。又清王子四人,坐于西北隅东面,二大君连坐于其下。我国侍臣,给席于坛下东隅,江都被执诸臣,入坐于坛下西隅,进茶一杯,汗使龙骨大,告我诸侍臣曰:“今则两国为一家矣。欲观射艺,其各效技。”从官等答曰:“来此者皆文官,故不能射矣。”龙胡强之,遂令卫率郑以重出射,而弓矢与本国之制不同,五射而俱不中。清王子及诸将,杂沓并射以为戏。俄令进馔、行酒,酒三行,命撤杯盘。将撤,有从胡二人,各牵狗而至于汗前,汗亲自割肉投之。上辞出,嫔宫以下士大夫家属之被执者,皆聚于一处。龙胡以汗言,请嫔宫、大君夫人出拜,观者洒泣,其实代以内人云。龙胡等以汗所赠白马,具玲珑鞍牵来,上亲执辔,从臣受之。龙胡等又将貂裘而来,传汗言曰:“此物,当初意欲相赠而持来。今见本国衣制不同,非敢强使着之也,只表情意而已。”上受而着之,入庭展谢,使都承旨李景稷,奉国宝以进,龙胡受之而去。俄而,来诘曰:“诰命、玉册,何以不纳耶?”上曰:“玉册则曾于甲子年,因变乱失之。诰命则送于江华,兵戈颠倒之时,难保其获全,而如或有之,则追纳何难?”龙胡唯唯而去。又以貂裘三领,招三公着之;五领,招五卿着之;刑曹判书沈諿待罪不来。五领,招五承旨着之,左副承旨韩兴一则入江都,故不与焉。谓之曰:“奉主上,勤劳于山城,故以此为赠耳。”受赐者皆伏谢于庭。洪瑞凤、张维入伏于庭,请得寻见老母,其母入江都故也。金石乙屎怒叱之。上地坐田中,待其进退,日晡后,始令还都。王世子及嫔宫曁二大君及夫人,并令留置,盖将以北行故也。上退,入见嫔宫于幕次,留崔鸣吉,姑令陪卫焉。上由所波津,乘船而渡。时,津卒死亡殆尽,只有空船二艘,百官争渡,至攀御衣而上船。上既渡,汗随后驰来,由浅滩渡军,就桑田箚阵,令龙胡率护行军兵,挟路左右,导上而行。被掳子女望见,号哭皆曰:“吾君、吾君,舍我而去乎?”挟路啼号者,以万数。人定时,始达京城,御昌庆宫养和堂。

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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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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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辛未,是时,蒙古尚在城中。百官皆入处于阙内,闾阎多被焚烧,僵尸纵横于街路。

○各司吏隶,各为寻问其父母、妻子,皆散去。承旨手持文书,分付于各司,各司官员,躬自奔走。

○上接见龙、马两将于养和堂。龙骨大以皇帝命,进高丽玉印及申景瑗副元帅之印,上谢之。仍言蒙古尚在都城,侵掠人物,龙骨大即使从胡,驱出蒙古于城外,令真㺚守门。且曰:“皇帝明当班师,不可不来送。”上曰:“诺。”仍请刷还被掳人,龙骨大曰:“皇帝自当有处分矣。”上又言岁贡难办之状,两将曰:“贵国事势,帝所目睹。当自再明年始行矣。”

○清人因置王世子及嫔宫、凤林大君及夫人于阵中,以麟坪大君及夫人,还送于京中。

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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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清汗自三田渡,撤兵北归。上出幸箭串场以送之。汗坐高阜,引上坐诸王之上,唯都承旨李景稷从焉。

○罢遣诸道兵。百官之留在山城者,将还京师,道被贼兵掠夺。兵曹参知李尚伋,冻死于路,上命赐敛葬之具。

○清人将袭椵岛,使耿仲明、孔有德,大治舟楫,又令本国调送舟师。命信川郡守李崇元、宁边府使李浚,领黄海道战船赴之。仲明、有德,即明朝叛将之降于虏者也。

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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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户曹启曰:“京城居民,受祸最酷,馀存者,只是未满十岁之儿,年过七十之人,而举皆饥冻垂死。少者则依癸甲年例,许人养育为奴婢,老者则自本曹赈济似当。”上从之。

○龙、马两将至阙,上召见之。龙胡使郑命寿传语。命寿,平安道殷山贱隶也。少为奴贼所掳。性本狡黠,阴输本国事情,汗信爱之。

○以高弘建为公清兵使,任忠干为庆尚左水使,李英达为庆尚右水使,李㮨为全罗左兵使。

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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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领中枢府事尹昉,自江都奉庙社主以来。上召见之,昉见上涕泣,上亦泣。仍问昨日奉安之所,对曰:“昨因夜深,未及启禀,奉安于臣之所寓净洁处。”上即命礼官,奉安于时敏堂,率近臣行哭拜礼。

○以尹履之为江都留守,黄缉为庆尚左兵使,池凤邃为宗庙令,李震行为社稷令。凤邃、震行以参下,超拜是职,赏庙社陪卫之劳也。

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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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礼曹启曰:“宗庙神主五六位外,皆未免有伤,而其痕甚微。数百年尊奉之庙主,非甚不得已,则不可轻易改造。就其中尤甚被伤之主,成庙、宣庙两位,改造为当。”上从之。

○上召见户曹参议辛启荣曰:“江都仓谷,宜急收拾,尔其速往。且孔、耿方治船西去,沿海诸岛,不无抢掠之患。元孙方在乔桐,人民之入处海岛者亦多,并谕此意,使即移避。

○王世子来自虏营,告辞而行,群臣哭送于道傍,或执鞚攀号,世子按马久之。郑命寿挥鞭呵辱以促之,见者莫不错愕。护行宰臣南以雄、左副宾客朴潢、右副宾客朴𥶇、辅德李命雄、弼善闵应协、文学李时楷、司书郑雷卿、说书李襘及翊卫司官员三人从焉。以右议政李圣求,启陈虏中饥荒,请减送从官故也。上以说书兪棨在山城,极言和议之非,请斩当国大臣,命勿陪往。

○以姜硕期为礼曹判书,李景奭为都承旨,李景稷为户曹判书。时,六卿当送质子于虏中,人皆规避。户曹判书金荩国遂称病笃,上箚乞免,上许递其职,而以承旨郑之羽循私捧入,乃命罢职,以景稷代之。

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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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上往见九王于城山阵中。城山在城西十里地。

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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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上三遣近臣,请刷还江都被掳人,汗送还男妇一千六百馀人。

○以崔惠吉为左承旨。

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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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九王撤兵还,以王世子及嫔宫、凤林大君及夫人西行。上幸昌陵西以送之。驻马于路傍,与九王相揖。九王曰:“远来相送,实切感谢。”上曰:“不教之儿,今将随往,愿大王指教之。”九王曰:“世子年岁,既加于俺,而观其处事,实非俺之所敢指教。况皇帝厚遇之,愿勿虑焉。”上曰:“诸子生长于深宫,而今闻露宿累日,疾恙已作。幸于道路,使得寝处于房堗。”九王曰:“谨奉教。万里之别,必费心虑,深恐国王之致伤也。世子虽往,亦必不久还来,幸勿过虑。师行甚忙,请辞焉。”世子、大君拜辞而行,上涕泣而送之曰:“勉之哉!勿激怒,勿见轻。”世子伏而受教,群臣牵裾恸哭。世子止之曰:“主上在此,何敢乃尔?”仍曰:“各自珍重。”遂上马而去。

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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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江华留守尹履之,以本府凋弊,请权减经历,从之。

○汉城府启曰:“掩骼埋胔,王政之所先。都民之死于锋刃者,弃置道傍,惨不忍见,而避乱之民,稍稍还集,饥困方急。请令地部,另加赈救,仍发男丁,舁尸掩埋。”从之。

○上下教曰:“中外多死节之人。令其本邑,量给葬需、役夫,及时埋葬,且录其姓名以闻。”

○以吕尔征为吏曹参判,金寿贤为大司谏,睦叙钦为右承旨,慎天翊为司谏,郑太和为执义,金光爀为吏曹正郞,郑致和为校理,尹顺之为副校理,南铣为平安监司。

○引见大臣及吏曹判书崔鸣吉。上曰:“欲以近日之事,密通于椵岛如何?”金瑬曰:“中原每欲使我国,与虏生隙。今若通之则生事必矣。”洪瑞凤亦以为然。鸣吉曰:“臣昨与申景禛相议,其意亦与臣同。先作奏文,通于天朝,以为势穷力屈,以至于此,今后则势难通使云为当。”瑬曰:“今若为此论,则朝廷所谓士论者,必蜂起,不可说也。”上曰:“然则终不可密通耶?”瑬曰:“不可也。即今黎民,皆归罪于斥和人。今岂可通于岛中,而更生闹端乎?”史臣曰:“金瑬当体察之任,若以国家兵力,不足以当之,则何不于此时,力主羁縻之策,而及夫国破、家亡之后,乃曰民皆归咎于斥和人?噫!当时斥和,果何人哉?新进之人,虽有轻论大事之失,而主张用舍者,又何人哉?鸣吉终始主和,而到今有奏闻天朝之说,是果出于真情乎?”

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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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上下教曰:“西路都元帅金自点、诸道都元帅沈器远、副元帅尹璛、江原监司赵廷虎,以握兵之官,纵敌遗君,不即赴难,皆有逗留之罪,副元帅申景瑗,以领兵大将,苟且偸生,并拿推。三南监、兵使,交代后,亦命拿推,忠清监司郑世规,罪有可恕,仍令察任。”

○以朴明榑为江原监司。

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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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两司合启曰:“江都受任诸臣,无意守御,恬嬉度日,敌船渡江,望风犇溃,各自逃生,弃庙社、嫔宫、元孙,不啻若弁髦,而满岛生灵,尽被杀掠,言之气塞。请检察使金庆征、副使李敏求、江都留守张绅、京畿水使申景珍、忠清水使姜晋昕,并命按律定罪。君父被围孤城,几至两朔,兵单粮少,莫保朝夕,翘首企足,日望援兵之至,而八路将兵之臣,无一人推锋争死于城下者,君臣分义,扫地尽矣。请咸镜监司闵圣徽、全罗监司李时昉、庆尚监司沈演、黄海监司李培元、北兵使李沆、南兵使徐佑申、全罗兵使金俊龙、黄海兵使李硕达、庆尚左兵使许完、忠清兵使李义培,并命拿鞫定罪。”答曰:“金庆征、李敏求、张绅等事依启。申景珍、姜晋昕等,则问其所守之处于金庆征后处置。闵圣徽等不无可恕之道,姑勿论罪。三南兵使,已令治罪矣。”

○备局请出宣惠厅米二十石,以赈逃还人之饥饿者,上许之。

○命备局、六曹、汉城府、掌隶院诸官,逐日来待于阙下,书进不进以启,以考其勤慢。

○出身金璟,自乱初投虏,掳掠我国人物财产,与虏无异,申景禛捕斩之。

○都承旨李景奭,请下谕于三南及江原道,备送农牛、谷种,以济畿甸、两西之急,而民间如有愿纳者,或赐爵、或免役。且宜停罢贡物之不紧者,上曰:“卿言甚当,急速施行。”

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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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宪府启曰:“金荩国不欲送子为质,称病递职,请削夺官爵。”上从之。又启曰:“刑曹判书沈諿,当敌人问使臣真假之时,恇㤼依违,以误国事,请拿鞫。”累启而从之。

○备局请遣御史,收拾诸道军粮之在忠州者,以补经用,从之。

○汉城府启曰:“遗弃儿收养者,即同己子,载在法典。况此兵乱之馀乎?请榜示中外,勿令本主及其父母还推,违令者,重究勿贷。”从之。

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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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平安监司南铣辞朝,上召见之。铣曰:“清人方欲袭椵岛,助兵则固出于不得已,而使岛中不知有此举,诚所不忍。臣闻本道沿海居人,多有与岛人相识者云,或令流传于岛中如何?”上曰:“随便通报则大善,而事或泄漏,祸且不测。然亦安忍不通也?”

○上下教曰:“予素知洪命耉之为人。及其危乱,能死国事,予一以为嘉悦,一以为悲惨。闻其妻子在慈母山城,令一路护送。且闻其老母避乱于岭南,令其所在官,另加存恤。”

○宪府请令庙堂,与吏、兵曹堂上及各营大将会议,别择可合阃帅、守令、佥、万户者,就其中量其功劳、材器,分等抄录,按籍除拜,俾免纷杂不公之患。“从之。

○都承旨李景奭启曰:“被掳之人,贫不能赎还,而凡民,异于贵族,价亦不多。今若捐百馀两银,分授通官,使之赎还,则所得虽不多,岂不足以感民心哉?”答曰:“殊甚矜恻。令该曹优给价银,多数赎还。”

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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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两司合启曰:“宗庙神主一位见失,社稷位版趺方亦失。庙社官员,非止一二,而逃避偸生,全不顾念。并请拿鞫。都提调罢职,礼曹堂上、郞厅罢职不叙。”上从之。

○宪府启曰:“献纳金庆馀、正言金重镒,不为受暇下乡,请递差。”从之。

○谏院启曰:“户曹参判尹晖,为人贪鄙,不合度支赈恤之责。江原监司朴明榑,年衰性拙,不合旬宣之任,请并递差。”从之。

○礼曹启曰:“今月十七日,当行英陵忌辰祭,而各样祭物,荡尽无馀。且道路阻梗,香祝币亦难得达。请依癸甲乱后之例,只行焚香之礼。”从之。

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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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减侍讲院、翊卫司。以世子北行故也。

○遣礼曹郞官,奉审东南诸陵。西北则贼兵未退故也。

○遣御史,募粟于两南。为赈恤也。

○江都之陷也,失太祖影帧,而世祖影帧,则得于城外,微有裂破处。上闻之泣曰:“因予失德,不能保安,祖先影帧见失。庙主犹可更造,而影帧则又何从模写?予甚痛之。”即命礼官陪来,奉安于时敏堂。上欲拜哭,礼官以为:“庙主奉安时,既已拜哭,不宜再行。”从之。

○命配金自点、沈器远、尹璛于中道,申景瑗削夺官爵。

○两司合启请金自点、申景瑗按律定罪,尹璛、沈器远绝岛安置,答曰:“参酌定罪,勿复烦论。”三启,乃命金自点绝岛定配,申景瑗等并远窜。

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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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命查南汉将士战功。西城力战者陞二资,助战继援者陞一资。

○罢诸道营将。

○乱初,以宗庙列圣御宝,埋于江都。至是,礼曹请待庙主还安后奉来,从之。

○备局启曰:“国家不幸,遭此无前之变,公私赤立,宽徭省费,为今日所当先。祭享、御供,各司贡物,多有变通之事,请令本司堂上崔鸣吉、李景稷等,专掌料理,启禀施行。”从之。

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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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章陵失火,上素服三日。

○右议政李圣求,请改江华留守,降称府使,从之。

○以江华留守尹履之为江华府使,李澥为江原监司,梁曼容、李之恒为奉教,金弘郁为待教。

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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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以怀恩君德仁为谢恩副使,令刷还宗室之被掳者。

○礼曹启曰:“仁烈王后禫祭,当行于今月,而因兵变,世子西行,未及行礼。议于大臣则领相金瑬、右相李圣求以为:‘《杜氏通典》云:“父在母丧之人,初期后已行禫祭,故再期后间月晦日,哭以写哀。”私家多行此礼。今者世子在行路中,势难行禫祭,亦不可无变服节次。依《杜氏通典》之义,今月晦日,行哭礼后,即吉似当’云,请以此意,传谕于王世子、从臣。”答曰:“世子在他邦,事异常规,姑勿即吉。”礼曹启曰:“自上有勿变服之教矣。写哀节次,亦宜不行乎?”答曰:“哭礼则行之宜矣。”

○江都之陷也,宋国泽、闵光勋,奉元孙逾城而走,遂入于乔桐,转往唐津。朴东善亦自江都随往,以此启闻,朝廷始知之。

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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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遣承旨韩兴一,问九王安否于中路。上谓兴一曰:“讲院之官,多率军官,中路鼓吹,九王深以为未安云,甚无谓矣。凡事务在恭顺。宜以此意,传谕从臣。”

○教谕中外军民人等书曰:

予以凉德,忝居大位,于玆十有五年。运命既险,国事多艰,连遭变故,再值播越,贻毒生灵,固已不少,天方降割,人不惩难。唯思大义之当守,不悟奇祸之荐臻,孤城月晕,自冬徂春。守卒不足,则儒臣编于行伍;储饷无多,则半菽充于军食,甚至撤屋以当刍,采根以供炊,危急之形,日甚一日。然且慰勉将士,誓死固守,以待外援,及至湖岭五阵,相继败衄,西北诸军,顿无声息。飞炮攻堞,所触皆碎,计口算粮,旬日难支。当此之时,君臣上下,指日待亡,尚幸二子、一孙,陪奉庙社,越在江都,臣民之托,犹有所望,岂料人谋不臧,天堑失守?使予不忍一日之耻,胶守匹夫之谅,则李氏血食,于斯绝矣。以此较彼,罪有轻重,故二三大臣,泣涕勉予,事有乖于素心,颜实厚于今日。呜呼!重围弱卒,有甚白登之危;屈意图存,仅免青城之厄。国虽未亡,人谓予何?轻煖肥甘,人情之所安,而今予弊裘、粝饭,无异庶贱;慈爱眷恋,天性之自然,而今予二子、两妇,并已北行矣。顾予深痛,不在于玆。职为司牧,躬自失道,罪由一人,祸延万姓。使赴难之士,长为战场之冤魂;无辜之民,尽作异域之俘掳。父不保子,夫不保妻,叩胸呼天,在在皆是,为民父母,责将谁任?是用茹痛含酸,五内如割,中宵不寐。言念往愆,可悔之事,不一其端。缮练甲兵,思以备患,而村阎因此而不安;贸取米谷,思以畜饷,而民力因此而大困。褒赏名节,所以砺世,而浮议因此而益甚;程督徭赋,所以警顽,而暴吏因此而得逞。朝多阿比之习,世乏淳厚之风。灾异迭见,予不知惧;怨咨朋兴,予罔克闻。良由天性庸暗,政不知要,求以适治,反趋于乱,不待大兵之加,而国已病矣。《传》曰:“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讵不信欤?今欲痛惩宿弊,悉蠲苛政,去党捐私,以回公道,务农息兵,以保馀氓。咨尔八路士民、荐绅、大夫,其谅予不获已之故,毋以既往之咎,而遐弃予,上下协心,弘济艰难,以迓续天命。毋隳我太祖、太宗之馀业,其自今日始,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领议政金瑬、左议政洪瑞凤、右议政李圣求、兵曹判书申景禛、工曹判书具宏、吏曹判书崔鸣吉、户曹判书李景稷,会议误国人之罪,分轻重书启曰:

顷日名官之为峻论者甚多,而其言论,不发于文字间者,则难以风闻论罪,故以各人启箚中言语不中者,抄启矣。上年秋间,尹煌箚中有“焚江都,住平壤”等语。李一相、兪榥、洪瑑等避辞中有“欺皇朝、欺吾民”等语。金寿翼当胡译议送时,提起已停之论。赵䌹上年春间,力诋庙堂,言甚狂妄。兪棨之疏,虽未得见,而传者皆以为可骇。以此论其轻重,则尹煌语涉不祥,李一相、兪榥、洪瑑,指斥君上,此四人厥罪似重。赵䌹论议过激,其习可恶,兪棨特一妄人,金寿翼近于胁从。此三人,似当从轻论断。申恦、赵赟、洪处厚三人,既已被罚,不必叠蒙。大槪此人等,若论其心术,则与倾邪浊乱者有间,而轻虑浅谋,敢为大言,竟使国事至此,误国之罪,乌得免焉?但于论律之际,宜有斟酌。

答曰:“并削职,尹煌、兪榥、洪瑑、兪棨定配,李一相又有临乱负国出城逃走之罪,绝岛定配,赵䌹、金寿翼、申恦三人,门外黜送。

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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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上下教曰:“南汉领兵守令及舟师之先赴者,怠慢后至者,终始不来者,并令备局查启。”

○清兵入长陵,掘破陵土。命遣大臣奉审。

○大司宪韩汝溭、大司谏金寿贤、执义蔡𥙿后、掌令李厚源、持平林坛、正言李时雨上箚,请寝尹煌等议罪之命,答曰:“此事意非偶然。卿等亦宜深思,更勿烦渎可也。”

○两司合启曰:“去邠之举,虽出仓卒,为人臣子者,义当执羁靮以从。今番扈从落后人,令吏、兵曹一一查核,在宰列者及曾经侍从人,家在一日程者,请并削夺官爵,文、武、荫时带职名者,罢职不叙。至于行护军沈之源,江都城陷之日,变着常汉之服,逾城逃走,苟且偸生;前直讲李一相,扈驾入城,翌日还出,终不更入,物情莫不骇异。请并削夺官爵,门外黜送。前判书赵翼,以宗伯重臣,差宗庙陪往之任,公然落后,迤往南阳,最后追入江华,闻敌逼津,乘船逃去。临乱负国之罪,不可不治。前正郞崔时遇,以宗庙陪往之官,江都被陷之日,径先逃去,请并拿鞫定罪。”答曰:“依启。家在一日程者,只罢其职。”

○命配金庆征、张绅于西边。

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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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大司宪韩汝溭、大司谏金寿贤、执义蔡𥙿后上箚曰:

臣等伏闻金庆征等减死照律之教。窃不知殿下,有何可恕之道,而贷其死乎?或不知此人罪状而然耶?虽有可杀之罪,而不能杀耶?金庆征,虽曰检察之任,不关于御敌,然庙社主、嫔宫、元孙,俱陷于兵尘,而曾无一毫顾念之意,乘船逃走之不暇,则元孙之幸免,天实佑之。然则庆征之罪,比之诸将之失律,少无差等。李敏求之逃走,亦与庆征,元无异同,而至于张绅,则留守江都,身摠舟师,以天堑之地,不能守御。步贼数十,乘二个小船渡江,而无一人防禁者,乘船而走,惟恐或后,终致国家有不得已之举。士大夫、人民、妇女,斩死踣毙,系累颠连,十年国储,一朝俱尽,将不能为国,是谁之罪乎?若不施诛殛之典,则其何以慰庙社之灵,泄神人之愤乎?臣等即欲合启,而谏院城上所有故,敢陈小箚。伏愿殿下,廓挥乾断,亟命依律定罪。

答曰:“金庆征,所领军兵甚少,张绅,因潮退不能制船云,依律处置,似或过矣。”

○宪府启曰:“全州府尹吴端,以道内都差使员,代行方伯之任。敌兵未过锦江,而身先逃走,使本州无赖之民,相率作乱,焚烧仓库,旁邑效尤,若经兵火,请命罢职。”答曰:“待本道查启,参酌处置可也。”

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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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两司合启曰:“金庆征、张绅等有减死定配之命。若不施诛殛之典,无以慰庙社之灵,泄神人之愤,请依律定罪。尹煌等虽有不量时势之失,只欲扶大义,断无他肠。今乃勒定罪案,置诸重典,则实骇听闻。请还收尹煌等定配黜送之命。”答曰:“不允。”累启而绅、庆征次第伏法。

○执义蔡𥙿后上疏,力陈尹煌等定罪之不可,答曰:“近来士大夫,徒尚浮名,不务实事,故未免自伐,贻害生灵。其利己病民之习,不可不惩矣。”𥙿后又上疏,极言之,上留中不下。

○以金应祖为掌令,郑致和为持平,金庆馀为吏曹正郞。

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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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备局启曰:“伏见北兵使李沆、南兵使徐佑申状启,则蒙古兵杀掠不止,我兵与之交战云。因此生衅,亦甚可虑。今姑整兵结阵,以防冲突,委曲开谕,以缓暴怒,一面通告民人,使之避匿为当。请以此意,下谕于本道监司。”上从之。

○备局启曰:“江华一府,酷被兵祸,甚于诸道。其赈救之策,耕种之事,必须另加救济然后,孑遗之民,可免塡壑之患,令该曹用意举行。且经历则既已革罢,而监牧官仍存与否,问于司仆寺,处之似当。”上从之。

○兵曹启曰:“上番军士之分送于各司者,专为看护库物,而近来各司下人,任意役使,鞭扑随之。常时侵虐,无所不至,而及其临急,责以效死,实难得力。即今大乱之后,尤当变通,请今后,凡守直处则抄送忠壮卫、忠翊卫、忠赞卫等,常持弓矢,只事看护,其服役处,则依前以上番军定送,似当。”答曰:“有厅军士,不可派定矣。”

○尚衣院提调李景奭启曰:“顷于播迁之日,冕服诸具,奉运无路,不得已委定院下人石敬守、成敬立,使之买马载去,而避入岩穴间,幸得完保。敬守则病死,敬立仅而得生,一一来纳,其诚可嘉,合蒙重赏。”答曰:“敬立则特令施赏,敬守则举行恤典。”

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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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谏院启曰:“持平边虎吉,称以亲病呈疏,而政院不受,终不辞朝,无端下去。其不畏公议,冒法妄作之罪,不可不惩,请命罢职。”上从之。

○备局启曰:“清兵讲和还归之际,南北兵使,轻易进战,以致衅端,已极可虑,而南道营将韩耆英等,率尔交锋,一时战没。南兵使徐佑申亦难免不能约束之罪,请查问处置。至于战亡军兵,尸横原野,无人收掩,亦极可怜。令本道举行恤典。”答曰:“依启。南军不战而自溃云,各施恤典,似或不可矣。”

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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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谏院启曰:“黄海监司李培元,变乱之际,恇㤼失措,惟以避走为事,即今敌兵解围已久,犹且越境入海,无意出陆,本道兵火之馀,无人收拾。且东宫行驾,路出海西,而行资供具,专不措备,以致一行艰窘之患,人臣分义,扫地尽矣。请命拿鞫定罪。”上从之。

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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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谏院启曰:“湖南兵再溃之时,体府从事官金光爀,闻敌兵已到锦江,驰到泰仁县,则邑内一空。光爀遣军官,寻得县吏,略加刑杖,则县监沈之汉族属及无赖人,拔剑突入,劫辱光爀,无所不至,光爀力不能制,仅以身免。之汉驱逐使命之罪,不可不重治,请拿鞫定罪。且金光爀拘于私情,不报体府,亦甚非矣,请推考。”上从之。

○备局启曰:“即见庆尚监司沈演状启,右兵使闵栐,终始力战,兵败之时,军官下卒,扶拥上马,则再三却马,终不避走。尚州营将尹汝任、安东营将宣世纲等,交锋之日,奋不顾身,力战而死云。此三人死国之忠,诚极可嘉,请并加褒赠。”答曰:“依启。其子孙录用,其有老亲者,月俸题给,葬需及丧柩护送事,一体施行。”

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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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春秋馆启曰:“江都之变,本馆实录、时政记之移置者,尽皆散失,其时书吏一人,收拾若干卷,还置库中。今闻以孔、耿过去之说,府内又复一空云,必不免再有遗失之患。请急遣本馆官员,以为收拾之地。”上从之。

○赈恤厅启曰:“被掳逃还之人,中路饥困不振之状,必无远近之殊。俟清兵撤退,一路各站,并设厅,次次赈救。”上从之。

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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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吏曹判书崔鸣吉请对,上召见之。鸣吉曰:“哀痛教书,见夺于清人,而不书清国年号,彼必生怒,诚极可闷。臣于顷日,谓以凡文书,皆以丁丑书之,而大臣重其事,未即举行,今乃如此。臣以为,自今用其年号,以为他日之地为当。”上曰:“其时问于大臣,而大臣不即可否,以致如此,奈何?”鸣吉曰:“今日之事,臣自当之。既已奉表称臣,用其年号,特一节目耳。”鸣吉又曰:“庙社主有破伤处,则不可不改造矣。”上曰:“从速奉审,如有破伤处与见失神主,一时改造可也。肃宁殿神主,亦有剑痕,似当改造矣。”鸣吉曰:“与金瑬相议则以为:‘以香汤净沐,仍即奉安似当’,而事系重大,不敢率尔启达矣。”上曰:“沐以香汤,虽或无妨,而有如肃宁殿剑痕之变,则不可不改造矣。”鸣吉曰:“宣庙神主,亦有刀痕矣。”上曰:“然则不可仍奉,先修龛室,改造奉安宜矣。”

○副提学全湜入对曰:“尹煌等浮议误国,诚有其罪,而此辈本无计虑,识见不明,乃至于此。况其时论议,既已传播天下,若以此为其罪目,则有骇听闻。”上曰:“浮薄之习,不可不痛惩,故罪之耳。”

○备局启曰:“即闻哀痛教书,被夺于清兵,而书以崇祯年号云。生事之患,诚极可虑。自今以后,大小文书,皆用崇德年号,以此意,下谕于两西及咸镜监、兵使为当。”答曰:“知道。”

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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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木星犯左执法星。

○上引见大臣,问曰:“今日急务,皆已举行乎?”领议政金瑬曰:“减省之事,则该曹无贡案,故令各道,誊出以送,当观本案然后,可以量减而颁布也。且饥民赈救,最为切急,而国无所储,虽运各道之谷,亦何能及时乎?”上曰:“然则将奈之何?且闻清兵,将以四月过江云。今年农作,又将失时,哀我民,殆无类矣。”左议政洪瑞凤曰:“闻彼不能馈蒙兵,为此东抢云。今之迟留者,必欲尽掠而去,诚可虑也。”上曰:“南汉扈从之劳,何可忘也?予意欲录勋,诸卿之意如何?”瑬、瑞凤曰:“如臣之辈,有罪无功,何敢容喙?守堞大将辈,容或可录,若以扈从,尽皆录勋,则岂有此理?况大兵未回,徐议非晩。”上曰:“古人云:‘赏不逾时。’何必待其尽归乎?士大夫无不守堞,而老病之臣,辛苦万状,其功不可不报也。”瑬、瑞凤曰:“此皆人臣分内事,何敢言苦?”上曰:“士夫知有君臣分义,理固然矣。至若军卒,至愚无识,而未尝解体,其功诚可嘉也。给复、给帖之事,更加申明,俾不失信。”

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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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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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庚子,黄海监司洪雴拜辞。上召见之,雴言:“本道山城,尽皆失守,少无储谷。请移转两南之粟,以赈饥民。”上曰:“海州山城,亦何以溃散耶?详查启闻。移粟之策,当令庙堂量处。”韩亨吉进曰:“逃还之人,饥不能得达,多死于津头云,诚可矜怜。”上曰:“预备津船,使之随到即济,而今何不能举行耶?问于京畿监司以启。且闻赈恤厅器皿缺乏云,令司饔院觅给矣,其已举行耶?亦宜申饬。”

3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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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备局启曰:“咸镜、江原两道赈救之事,无他善策。宜以岭南官谷及御史所募之粟,船运于岭东襄阳、杆城等地,以为分赈之地,而但如无主管之人,则虽欲号令诸道,势亦不易。别择解事者,称以赈恤御史,以便接济为当。”答曰:“依启。下送京官,不无弊端,令募粟御史,兼管举行。”

○有人偸斫社稷坛内松木,上命有司治之。

○兵曹参判李时白请对,上召见之。时白曰:“罢兵时,水原之军,太半被掳,诚极惊惨。”上曰:“守堞之卒,劳苦极矣,而又遭此患,其时罢兵,无乃太早耶?”仍喟然叹曰:“李曙之功,何可忘也?国之所以保存者,全赖山城,而曙独不及见之,予甚悲之。下城时,欲一临痛哭,而仓卒未果,甚可恨也。”时白曰:“彼约条中,有助兵西犯之说,云然乎?”上曰:“非约条也,国书中有之矣。”时白曰:“彼若遣人督发,则尤极难处。令入沈大臣,备陈而力争之为当。”上曰:“助兵西犯,何可忍乎?卿言是矣。”

3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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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上下教曰:“中外死节之人,一一启闻。且令本邑,各给葬需、役夫。”又下教曰:“领敦宁金尚容之丧,官给棺椁。”

○上下教曰:“临海君夫人家,量给廪料。”

○上下教曰:“世祖大王影帧,从速奉审后改妆。”礼曹回启曰:“必与画员、工匠,更为奉审然后,可知其改妆之难易。请于列圣神主奉审时,一体举行。”上从之。

3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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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忠清水使奇宗献拜辞,上召见之。宗献盛言舟师大炮之制,上曰:“水使知水战之事,可谓得人矣。”

○校理尹绛、修撰李尚馨等上箚曰:

刑赏失中,则虽在平时,尚无以为国。况当板荡之日,岂合循私而废法乎?庆征,金瑬之子;绅,张维之弟也;敏求,李圣求之弟也。以此之故,虽欲曲贷,其于庙社之震怒,何,其于臣民之愤怨,何?噫!敌兵数十,以小船渡江,而不发一矢,先自遁逃,使二百年庙社,一朝沦没,嫔宫、大君,俱陷于兵尘,老幼,男妇,尽入于屠戮。至于庆征、绅,弃其老母于锋刃中,而不曾顾念;敏求逃去最先,谋出妻子。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虽其父兄,当据义而绝之,今者两司长官,必择歇后语,外为塞责,内实营救,一边与同僚论罪,一边通信于狱中,其畏怵祸福,附会权势,循私负国之状,岂不痛哉?请庆征、绅、敏求,按律定罪,大司宪韩汝溭、大司谏金寿贤递差。

上下教于政院曰:“今观此箚,殊非予前日下教之意,还出给。”政院以为:“待儒臣,不宜如是。”上不从。汝溭、寿贤等,遂以此上疏而递。执义蔡𥙿后、献纳赵寿益,以长官既被递免,上疏乞解,上不许。

○备局启曰:“军行所过,使居民按堵,乃将领之任,而南北军,既不得歼贼,徘徊中路,焚烧室庐,劫夺妇女,抢掠之患,无异敌兵。尹璛、徐佑申,当并拿问,而佑申则清兵方在本道,待其撤回,即令拿来,尹璛既以他事,被罪定配,请拿问其中军,依法处置。”上从之。其后下教曰:“中军被罪,似涉冤枉,勿问。”

○宗庙提调启曰:“当日奉审列圣神主,则微有触伤之痕者,过半矣。成宗大王、宣祖大王两位,虽似差甚,而不至于当改,世宗大王、文定王后、仁圣王后三位,不可不改。前闻文定王后神主见失云,而今更审视,乃仁顺王后神主也。宜令改造,而列圣神主,则太庙奉安之日,洗以香汤,以致精洁。”上从之。仍下教曰:“触伤处,其痕虽小,并令改造。”

3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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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清人杀洪翼汉。翼汉曾为掌令,上疏请斩虏使,以明大义。至是,清兵入寇,去邠之日,庙堂建议以翼汉差平壤庶尹,促行赴任。及吴达济、尹集被执而去也,朝廷令平安都事,械系翼汉,并送于虏阵,入沈阳,遂被害。临死,索笔为文,言其志,以责虏人。其文曰:

大明朝鲜国累臣洪翼汉,斥和事意,历历可陈,而但语音不相惯晓,敢以文字控白。夫四海之内,皆可为兄弟,而天下无两父之子矣。朝鲜本以礼义相尚,谏臣唯以直截为风,故上年春,适授言责之任,闻金国将渝盟称帝,心以为:“若果渝盟,则是悖兄弟也;若果称帝,则是二天子也。门庭之内,宁有悖兄弟哉;覆载之间,宁有二天子哉?况金国之于朝鲜,新有交邻之约,而先背之;大明之于朝鲜,旧有字小之恩,而深结之,则忘深结之大恩,守先背之空约,于理甚不近,于义甚不当,故首建此议,欲守礼义者,是臣职耳,岂有他哉?但臣子分义,当尽忠孝而已。上有君亲,俱不得扶护而安全之,王世子、大君,皆为俘,老母存殁,亦不知。良由一疏之浪陈,以致家国之祸败,揆诸忠孝之道,扫地蔑蔑矣。自究乃罪,可杀罔赦,虽万被诛戮,实为甘心。此外更无所言,惟愿速死惟愿速死云。

○礼曹启曰:“肃宁殿朝夕上食祭物,虽权减磨炼,而既已设行,则朔望祭,似不可全废。”上从之。

○上下教曰:“完丰府院君李曙之丧,使之依法礼葬。且三年祭奠所需,依延平府院君例,逐朔题给。”

○备局启曰:“减省之举,所关甚重。初头若不能详审,致有相妨之患,则为害反甚。汉城判尹沈悦、工曹参判尹毅立、同知尹晖,皆能谙练世务,令与崔鸣吉、李景稷,熟讲定夺为当。”上从之。

3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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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顺怀世子神主,见失于江都,令奉常寺改造。“

○有人得懿圣王大妃之宝,来献之,上命礼官,奉审后赏之。

○先是,承旨韩兴一,陈启于榻前以为:“大君若久留于彼中,则不可废学,使讲官某人,兼行授书之任似当。”上令吏曹议处。吏曹以为:“师傅之往,难免迟滞。请姑令讲院之官,轮替授书。”答曰:“不宜轮替,使讲官中一人兼行。”兴一又启曰:“畿甸之民,被兵最酷。即今口粮犹艰,况望其耕作乎?臣闻海西诸处山城,多储稷粟云。移来分给,以为耕种之地为当。”上曰:“此言有理,言于该曹。”至是户曹请令黄海监司待清兵撤还,以瑞兴、长寿、首阳、九月、正方等山城所储稷粟各六七十石,输送于京江,上从之。兴一又启曰:“被虏妇女之逃还者,为强暴者拘执云,事甚可矜。宜令列邑,差遣将官于要路及津头,另加护送,俾无此患。且闻士族妇人之仰食于赈恤厅者,为人所拘去云,尤极痛骇。请令五部,细加究问,捕得枭示。”上从之。

○以李时楷为副修撰,洪命一为吏曹佐郞,徐祥履为持平,李𥘼为正言,黄一皓为掌令,全湜为吏曹参议,赵锡胤为吏曺正郞。

○备局启曰:“王世子既与九王偕行,今于使价之往,宜有问遗之礼。”上从之。

○吏曹启曰:“丧乱之后,该曹纸地竭乏,至于都目大政,亦不能成给官教,事甚苟简。似闻该曹所储,近来稍优云,使之量宜输送为当。”上从之。

○备局启曰:“公清虞候边以惕,领战船在甲串上流,闻炮声奔溃,事极痛骇。请命拿鞫定罪。”上从之。

3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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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乱初,宗庙守仆等,沈祭器于井中,至是始出之。

○上召见广州牧使许徽曰:“曾在山城,欲一引见,而多事未遑,心常恨之。本州被兵最酷,近来民生,何以支活耶?”徽曰:“孑遗之民,饥馁啼泣。臣以若干馀谷赈救,而不能周施矣。”上曰:“三仓所储米谷几许?”徽曰:“所储甚少,请勿移送他邑,专救本州饥民。”上曰:“依所启施行。”上又曰:“南汉之得保,卿之功也。”徽拜谢。上曰:“本州馀民,限年免税。”

3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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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左议政洪瑞凤乞解职,往省老母于泰安地,答曰:“勿辞往来”,仍命给马。

○备局启曰:“贡案裁减之举,欲待外方文书齐到,商量定夺,而全罗监营所藏贡案,闻已见失于土民作乱之时。列邑文书,则收拾上送之际,必费时月,而该曹之用度方急,小民之颙望日切,故就丙子条贡物,姑行减半,人情、作纸,一体减半,如或用度不足,则该曹临时措办,以支今年,待列邑贡案之来,方可更议以定,为久远之规。至于京营所进,日次御供,亦自该曹,随时产贸易进排,似合权时之道。各司之应合倂者,亦别单书启,而第念当此大乱之馀,镇定收拾,最是急务。若遽行合倂,则下辈有失业之怨,士夫有失禄之叹,流离溃散,元气削弱,亦非细虑。群议皆以为,不如仍旧贯之为便。”答曰:“贡物蠲减事,似未详尽。被掠尤甚之邑则全减,其次减半,完全之邑则三分减一可也。且京营进上,姑勿停罢。合倂各司之下辈,则另加抚恤,俾无失业之叹。”吏曹回启曰:“以内资寺合于内赡寺,以司赡寺合于济用监,以豊储仓合于长兴库,以司畜署合于典牲署,以惠民署合于典医监。禁火司则最是冗官,故全革,以宗簿寺合于宗亲府,而至如宗簿寺,为纠检宗亲而设,若合于宗亲府,则纠检之事废矣,似不当合倂,请并议于庙堂。”庙堂以为皆是,上从之。其后,内资寺及惠民署,未久而复设。

3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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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宪府启曰:“当此主辱臣死之日,虽在庶僚,当奔问之不暇,而司谏慎天翊、正言金汝钰,以曾经台侍之人,非徒终不奔问,除职之后,尚今不来,殊无人臣分义,请罢职。”答曰:“并递差。”其后掌令黄一皓等引避曰:“金汝钰为咸平假守,势难奔问。臣等所论,未免失实,请命罢斥。”谏院处置请出仕,上从之。

○户曹启曰:“自今十五日后,各陵忌辰祭及肃宁殿朝夕祭、朔望祭,将为设行。各司当进排,而如义盈库,无一员见存之官,供上之际,事多窘迫。请令该曹,阙员差出。”从之。

○兵曹启曰:“两驿驿卒,稍稍还集,而生理荡然,逐日号诉以为:‘愿依李恒福为判书时给料之规,以为连命、应役之地’云,而本曹无所储,难以赈救,诚非细虑。目今长陵修理役军,自宣惠厅给价雇立。若就留卫军,除出百人,代送立役,以宣惠厅所给价米,赈救驿卒,则非但时存者得以救饥,未还者亦且闻风来集矣。”上从之。

○领议政金瑬上箚,辞内厩马之赐,答曰:“意卿无马,故特赐之,卿宜勿谢。”

○通信使任絖、副使金世濂、从事官黄㦿,还自日本。上召见之,问日本事情,絖对曰:“其国令严,使邻国使臣,不得知其事情矣。然臣之所见,则关白不务兵革,专废放炮,人闻炮声,便惊骇颠倒矣。”上曰:“日本战船,亦有干盾耶?”絖曰:“四面有之,而设帐于其间,以备战具矣。”上曰:“接待之礼何如?”絖曰:“盘盂洁精,珍羞交错,奢侈极矣,礼貌厚矣。”上曰:“其奢侈与中国何如?”絖曰:“家舍涂墍,皆用泥金。将官马厩,或至数百间,而皆饰以五彩。以此推之,甚于中国矣。”上曰:“奢侈如此,其民不困乎?”絖曰:“奢侈既极,赋税亦重。农民之困悴,可想矣。”上曰:“关白为人何如,其为政,亦何如?”絖曰:“其中则未可知,而外貌不是庸孱人。其遇凶年,务行宽政,亦不好货,犹胜于平秀吉云矣。”上曰:“家光世世承袭云耶?”絖曰:“家光无子,以族子传位云矣。”

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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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户曹启曰:“壬辰以后,百官颁禄,始于辛丑,其前廪料甚薄,而度支之官,常患经费之不足。况今国储,比诸辛丑以前,实甚无形,经费之烦,十倍那时。至于三医司官员及承文院写字官等,则取才高下,升降付禄,例也。到今只据其迁状,率皆付料,事甚无谓。请令各该衙门,考其勤慢,升降付职然后,依此给料。且承文院写字官等,有上护军递儿者,盖以前日写字之役为重故也。今则咨、揭书写之役,绝无仅有,而仍存料禄,以为无事者之食,亦甚不当,请依三医司例施行。”答曰:“写字官及三医司官员,料禄太薄,则必厌弃本业,更加酌处。”

○先是,上下教:“督战御史从事官,准职者加资,四品以下,准职除授。”至是,军功厅启曰:“掌令黄一皓、尚衣正宋时吉、司䆃正南斗瞻、掌令金巡资穷,准职当在加资之中。典籍林坛、校理李时楷、前持平郑致和、县监李行遇、前弼善曺文秀,职是四五品,当准职论赏。”上从之。

○上下教曰:“西道各陵守护军最先来现者,赏米人二斗,以示嘉尚之意。”

○礼曹启曰:“宗庙列圣神位奉安时,自上当陪进,而仪物不备,宜于敦化门外,行祗送之礼。”答曰:“门外祇送,殊甚未安,欲陪往矣。”

○校理尹绛上疏曰:

臣以沈器远从事官,主将既被重典,固当次第受罪。且曾忝本馆,同参斥和之箚,独漏查罪之中。前后负犯俱重,请削职名。

答曰:“勿辞。”

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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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备局启曰:“逃军既犯军律,断不可饶贷,而八路逃溃者,其丽不止数万,势难一一用法,征布赎罪,亦涉无据。丁卯之举,多有外议,莫如开谕招集,尽许荡涤,使之各还乡土。至于将官,与卒伍有异,不可置而不论。抄出拘囚,分轻重启闻,以为朝廷裁处之地为当。请以此意,知会于三南及江原等道监、兵使。”答曰:“丁卯之举,多有外议者,以其不用军律故也。今欲并与征赎而置之,未知如何也。”备局回启曰:“并与征赎而置之,果涉太歇,使之纳物赎罪宜当。”答曰:“依启。郑世规所领之兵,则勿论。”

○上下教曰:“还都之后,诸道监、兵、水使及守令、边将,皆进馔物,诚可嘉也。但当此农时,赍持往来,必有民弊,今后使勿封进。”

○礼曹启曰:“对马岛主回答书契,今当修送,而即见倭人抵译官洪嘉男私书,则乃今番使臣之还,备送回礼,且执政等送礼于礼曹者,而皆前代所无之事,故依数领受之意,欲于岛主答书中添入。宜令承文院,殷勤措辞,添入以送。”上从之。

○宪府启曰:“臣等窃见,诸道监司,皆有失律逗留之罪,而或有置而不论者,备局之意,欲令知其首末者,收拾安集,而非但负罪者,无以弹压,亦未见镇定安集之实效也。且诸道兵使之逗留失律,少无异同,而力战兵溃之金俊龙,既已远窜,则其他观望者,安得晏然而已乎?平安兵使柳琳、黄海兵使李硕达,虽诿之受命西下,北兵使李沆、南兵使徐佑申,擅自交战,浪杀士卒于既和之后。请李时昉、沈演、李沆、徐佑申,并命拿鞫定罪,闵圣徽、李硕达、郑世规,亦令庙堂议处。且扈从士夫,各知分义,岂有一毫望赏之心,而京外军兵、士庶及各司下人辈,岂皆有廉耻哉?大驾还都,今已阅月,尚无恩例均颁之举,有违赏不逾时之戒。请快施恩典,以慰士民之情。”答曰:“庙堂既已酌处,不必烦论。且扈从人论功事,顷已言于大臣矣。”

○赈恤厅启曰:“近来饥民聚会者,朝夕各三百六七十人,或至四百馀人,而病者亦多。当玆春暖,传染者必多,分送于东西活人署,令本署官员,受米救疗宜当。”上从之。

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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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礼曹启曰:“日本奉行等七人所送银子七百枚、绵子六百把、金银扇二百柄、铅提壶一坐,留置东莱云。宜令户曹区处。”上从之。

○吏曹启曰:“近来朝士,无所寄着,或除职谢恩,而任意下乡,或在京除职,而不自闻知,仍遂下乡,中间奸吏,伪出料帖,盗食仓米者,亦或有之。此由朝士,不见朝报之故也。朝报则纸地难办,而谢恩、拜辞分发,片纸可书,请差出奇别吏一人,使本曹知其行公与否,取户曹给料记,查其真伪为当。”上从之。

○以李景奭为艺文馆提学,李必行、徐祥履为掌令,金荣祖为大司宪,金世濂为大司谏,李时楷、郑致和为校理,严鼎耉为持平,兪㯙为待教。

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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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上诣时敏堂,行望日焚香之礼于庙社主奉安处,仍奉审后下教曰:“因予治国无状,惨祸至及于庙社神位,罔极之怀,何以尽喩哉?其微伤、油染之神位,亦并改造,以尽情礼。”宗庙署都提调启曰:“臣与礼曹堂上,诣时敏堂奉审后,更加商量,其微有细少之凹者,似是埋安时所伤,故以不当改书之;微有伤处,而亦不至大段者,以不至当改书之;伤处或油染处似甚者,亦以当改书之,别单以启,伏惟睿裁。仍窃惟念,今此改造之教,固出于圣上虔奉宗庙之至意,而列圣神灵所托,远者或二百馀年。若非大段伤损,势不得不改者,则恐不可轻议。至于油染之位,所见虽似未安,若先用俗方去油之法,次用香汤洗沐,而又以木贼磨去染痕,则微处可无,而甚处亦可稍微,恐不必并改。宗庙之礼,至重且大,又是无前变礼,不可不十分慎审。请并议于诸大臣处之。”答曰:“事体至重,令大臣、六卿,会议定夺。且油染处,用俗方洗去之说,似不近理,木贼磨去之举,亦似未安矣。”大臣、六卿会于宾厅启曰:“遭此无前之变,而未有古礼之可据者。臣等之始为持难者,盖出慎重之意,而既见其有伤痕,则仍奉于太庙,亦涉未安。依圣教,并与社稷位版,而改之为当。但当初奉审单子中,其所谓不当改者,虽有微痕,而所见不至未安故也;其所谓不至当改者,伤痕虽不至太甚,而所见亦似未安故也。举其槪而言之,则庙社主,未有完全之位,并与其所谓不当改者,而改之乎?抑但改其所见未安之位乎?”答曰:“卿等所见,终始如此,则以不当改悬录之位则勿改。”

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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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以元斗杓为全罗监司,金宗一为持平,特命申翊亮为庆尚监司。

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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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判决事朴明榑上疏曰:

国运罔极,祸及宗社,痛哭之外,他不忍言。窃伏念列圣神主,英灵所托,远则二百年,近或百馀年。一朝尽皆埋安,果涉重难,而虞主则初葬之日,魂灵是凭,最为亲切,及练而改,岂可以英灵所托,而当改不改乎?古者太庙灾而作主,被兵乱而作主。逢变改作,不独今日,盖出于不得已也。江都之变,前古所无,再埋再掘,抛掷尘土之中。虽伤有轻重,痕有浅深,其震惊之惨,污辱之甚,固无彼此之别。臣伏未知,列圣在天之灵,岂必欲于此,更为凭依乎,亦岂可随其伤痕,而或仍或改乎?似当尽为改作,而大臣既已议定,微末小臣,不敢妄论于其间。伏闻昨日,有更令公卿杂议之教。区区愚虑,敢此仰达。

吏曹判书崔鸣吉,亦以此上箚,并启下礼曹。礼曹请令儒臣,博考古礼。

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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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玉堂启曰:

“臣等谨按《文献通考》,则唐天宝末,两都倾陷,神主亡失。肃宗既克复,但建庙、作主于上都,其东都太庙,毁为军营,九室神主亡失,大历间,始于民间得之,遂寓于太微宫,不复祔飨。自建中至于会昌,议者不一,或以为:‘东西二京,宜皆有庙,而旧主当瘗,虚其庙以俟,巡幸则载主而行。’或谓:‘宜藏神主于夹室。’或曰:‘周丰、洛有庙者,因迁都,乃立庙尔。今东都,不因迁而立庙,非也。’又曰:‘古者载主以行者,惟新迁一室之主耳,未有载群庙之主者也。’至武宗时,悉废群议,诏有司,择日修东都庙。已而,武宗崩,宣宗竟以太微神主,祔东都庙焉。又按先正臣李滉文集,答李咸亨书有曰:‘神主尺度不中,改造似当。然李尧卿造家先牌子,只用匠尺,其后觉长大不合,欲改之,问于朱子,朱子云:“而今不可动。”以此观之,神主、牌子,庸何异乎?牌子不可动,则神主可改易乎?’以上两款,与今日之事,多有不同处,而臣等广考经史,终未得可据明文,敢以此书启。

答曰:”更加博考以启。“

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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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玉堂启曰:“臣等伏承更加博考之命,搜阅靡遗,而礼经所载,则皆是昭穆、祧迁、造主制式而已,如《通典》所谓追谥改主等礼,大不相似。以此为证,则恐未免傅会之归。至如史氏所录,则西汉末,王莽篡夺,焚毁高庙,光武中兴,始建郊庙,亦非今日之所可证也。自古仓卒遇乱,庙社倾陷之变,何代无之?如东汉之衰,晋室之乱,唐之兴元,宋之靖康,臣等皆所遍阅,而木主伤污之变,绝无可据之文。昨日所陈,天宝末得之民间,寓于太微,恐与今日之事,稍有仿佛处,而既无先儒定论,且其时论议之矛盾,专在于两都立庙之当否,而旧主处变之道,未有其说,则臣等之并取,亦出于不得已也。至于先正臣李滉,因朱子不可动之说,乃曰:‘神主与牌子,庸何异乎?牌子不可动,则神主可改易乎?’云,此亦稍有近似之端,而朱子之不可动云者,只谓尺度之不中,则今日之事,与尺度不中有异。臣等固知此说之不可为明文,而终未得可据之事矣。”答曰:“知道。”

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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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上引见领议政金瑬、左议政洪瑞凤、右议政李圣求、吏曹判书崔鸣吉曰:“使臣将往沈阳,多有议定事,故召见卿等耳。助兵,最是难从之事,何以处之?”瑬曰:“从之则有不可忍;不从则必生大患,前头之事,大可虑也。”瑞凤曰:“我国,与中朝有父子之义。一朝以兵刃相加,诚有所不忍也。”弘胄曰:“此则异于攻椵岛。若以情势言之,或不无动听之理。”圣求曰:“彼若抑勒而催督之,则岂容我陈辨?彼若以既攻椵岛为执言之地,则尤无以答之矣。”上曰:“椵岛不过避乱之人,不可与犯中原,比而同之也。直据义理,极言其不忍为可也。”圣求曰:“臣恐此举,终未已也。”鸣吉曰:“我若无辞而从之,则彼虽外悦,亦将云何?臣意则欲举乐毅古事,以文书委曲开谕,庶无触怒之患矣。”上曰:“卿言是矣。”圣求曰:“彼本不信我国。春宫北行,亦以此也。今以谢恩使入往,而有此陈请,则臣未知其果肯听许否也。”上曰:“彼虽不从,而在我之道,不得不然也。”上又曰:“使臣往来之数,可以微意探之。”弘胄曰:“彼以一年五度为言。今若遽发减数之请,恐或生怒也。”鸣吉曰:“难从之请,则虽不可从,而不难之事,则姑宜从便举行,以悦其心。”上曰:“事既至此,在我之道,当随力致情,而卿等如能善为周旋,得免助兵之举,则诚幸矣。”上曰:“彼有通信日本之言,何以为答耶?”鸣吉曰:“此则决不可许也。”上曰:“彼欲必通于日本,则事极难处矣。曾在山城时,清人问予以中宫有无。此言甚可恶也。彼若问之,则宜以元不复娶之意,言之。”

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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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司谏金世濂请对,上召见之。世濂涕泣良久曰:“自古兵祸,何代无之?亡国在今日,恢复亦在今日。收拾人心,感回天意,只在殿下之一心。反正以后,国家不幸,三度山陵之役,再度诏使之来。军籍之举,量田之事,在所不已,而民怨固已极矣。今日兵祸之惨,前古所无。西边之忧,善为策应,则犹可免也,腹内之疾,孰能医之?自上须法宣祖癸甲年中事,庶有恢复之望。”上曰:“此言实切时务。予当体念焉。”上又曰:“曾在山城,予以为,宗庙、子孙,尽在江都,若江都保存,则山城虽陷,庙社有托,岂意人谋不臧,天堑失险?自此益无可奈何,忍为不忍之事,尚何言哉?因以至于此,而心事忽忽不能自定耳。三百年所传之宝,至予身失之。发我军兵,攻犯椵岛,天下安有如此事乎?”泣下沾襟。承旨李景奭曰:“近观天时,三月乃暮春之节,而雨雹交下,大风连日,人情骇惧,上下遑遑。宜恢张公道,大开言路,以回天意,以收人心。”世濂曰:“臣以句践之事,望于殿下。殿下改心革虑,以答天心,则恢复可期,世子可还。”上曰:“言甚切中,予当服膺。”世濂曰:“倭情甚可虑。执政有道春者,是调兴之党,而与义成,嫌怨已深,调兴虽被谪,日夜伺衅,欲报怨云。”世濂又曰:“历观古史,与夷狄讲和,何代无之?向者尹煌等之言,诚未免太过,然以此论罪,恐非圣朝美事也。”景奭曰:“当时虽有浮议,庙堂若能镇压,必不至此。到今论罪,是何举措?况赵䌹之为善类,人所共知,而以力诋庙堂为罪案,后世公议,以为如何?”上曰:“尹煌之浮议最甚,故罪之。赵䌹则吾意亦以为然,其勿定罪。”上且曰:“曾在山城,不免以尹集等与敌,出去之时,相对痛哭耳。闻此两人,至今保存云,此则幸也。洪翼汉不免斩杀云,诚可惊痛。”景奭曰:“尹集等去时,城中遑遑,皆以为亡国之举。自上引见,仍问及妻孥,人心喜悦,渠等亦感泣而去矣。其妻孥续给月俸事,亦宜举行。”上曰:“予岂尝忘也?”

○以张绅行刑单子下教曰:“言念前功,不忍斩杀,使之自尽。”

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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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上下教曰:“今因变乱,毋论罪犯轻重,尽行荡涤,而至亲中,名在罪籍者,独未蒙恩泽,心常歉然。前仁城君珙,复其官爵,其诸子并令除职。”都承旨李景奭启曰:“此实盛德事,而但其负犯罪目,似难容易复爵。”答曰:“体予至意,须勿烦禀。”

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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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全罗监司元斗杓辞朝,上召见之。斗杓曰:“臣曾忝本道,备谙道内之事。品官之权,不如岭南,而下吏之奸细尤甚。康津、金沟逋欠颇多,故守令之图递,频数矣。”上曰:“皆在于方伯之善处,卿其懋哉!”

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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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谏院启曰:“新经兵火,八路荡然,民生之困悴,莫此时为甚,而近日守令,多出于守堞将官中,苏残之责,决非此辈之所可堪。守堞之劳,亦岂无可酬之道乎?今若不问郡邑之难易,人器之当否,而随阙塡差,则已困之民生,将无以保存,恐非字惠之意也。请另加慎择,随才除任,以重牧民之道。”上不从。

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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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副提学尹墀、校理郑致和、尹绛、修撰李禂、李尚馨等请对,上召见之。墀进曰:“变乱之作,何代无之,而未有甚于今日。愿圣上,锐意图治,尽诚爱民,以为恢复之基。”致和进曰:“尹煌等不无妄言之失,而其心则无他端也。以此至于窜黜,人情莫不慨叹。臣以不可率尔停启之意,见一台谏而言之,终不见信,遂停其论,臣窃恨之。”绛曰:“致和之言,诚是矣。今日之至于此,岂独此人辈所为?无非庙堂之责也。”禂曰:“在朝之臣,虽无可与共事者,亦宜时御便殿,与之讲论治道也。”尚馨曰:“逃军赎米之令,实涉苟且。他日临阵,皆以为:‘今虽亡去,若得二石米,则吾可得活’,而无死战之心矣。”上皆嘉纳焉。

○备局启曰:“金俊龙,以全罗兵使,虽有溃军之罪,而光教山之战,得一大捷。拿鞫远流,似涉冤枉。筵臣之请以宥罪者,实出公议。”上乃赦之。又启曰:“排置拨军,递传急报,虽在平时,固不可忽,况在危乱之日乎?即今西路荡残,疮痍溢目,摆拨复设,其势诚难。第清兵方在境上,而今日在某地,明日向某处,漠然无闻。虽有意外之事,亦何以知之?请令两西及咸镜监、兵使,知会沿路诸邑,募得健步二三人,随所闻见,急成报牒,直传于本局为当。”上从之。又启曰:“南汉守堞诸军,皆失其父母、妻子,栖托无所,饥饿切身。此辈暴露风雪,勤苦万状,而终至于不得保其生,则岂非尤可怜愍者哉?今宜另加赈贷,俾无捐瘠。请以此意,下谕于京畿及三南监司。”上从之。

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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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大臣启曰:“宗庙之重,不可无主妇;兆民之众,不可无国母。仁烈王后祥期既过,该曹即当禀处,而缘有兵乱,至今未果,坤位久缺,诚极未安。今者时事稍定,大礼之行,一日为急。人士虽未还集,善加闻见,则可备拣择;物力虽曰荡残,务从俭约,则足以成礼。请令该曹,禀旨定夺。”答曰:“继妃于国家,自古有害而无益。予不欲为此有害之举,贻弊于子孙、臣民也。且三年丧制,亦甚重大。慈父所可念及处,故予已决意不欲再娶矣。”

○礼曹启曰:“昨日永崇殿影帧,自江都奉来,则缺裂处甚多。此影帧,初自庆基殿摹写以来矣。今者庆基殿影帧,当自赤裳山城还安于本殿。宜遣礼官、近臣等,使之带画师以去,摹写陪奉以来为当。”答曰:“启辞甚当,依此举行。”

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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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政院启曰:“还都已过二朔,而宗庙、社稷神位,至今权安于非所。至于仁顺王后神位,尚未得题主,盖以栗木未易干正,而庙社久空,极涉未安。招奉常寺官问之,则以为,极择栗木之干正者,今已改造云。王后神主,从速改题,择日奉安宜当。”上从之。

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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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宪府启曰:“诸屯田皆已革罢,而训炼都监,启请仍存。此事实系民心向背,请依前革罢,俾无失信之叹。”谏院亦以此论之,皆不从。

○上引见领议政金瑬、右议政李圣求、吏曺判书崔鸣吉、户曹判书李景稷等,问曰:“椵岛之事,念之罔极。”瑬曰:“相持已久,必有决战之举矣。”上曰:“初意以为,岛人必先远避,今闻以舟师相敌云,我国之事,尤极难处矣。我国之人,既不能赴死于本国之战,岂有为清兵,先登之理乎?然若或使我兵先入,则必无一人生还,尤可矜恻。”上又曰:“摆拨,虽以司仆马设立,不可废也。沿海瞭望,亦甚切急,并宜详察举行。”承旨崔惠吉曰:“江华,《时政记》,尚有馀存者云。及今转运于太白山为当。”上曰:“待农隙施行。”瑬曰:“臣精神昏耗,不能随事策应,愿从速卜相。”上曰:“当依所启为之。”

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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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礼曹启曰:“以永崇殿影帧改造事,议于大臣,则领议政金瑬、右议政李圣求以为:‘太祖影帧奉安处非一,而似闻圣真不同,盖壮年、晩岁所画然也。今此江华奉安影帧,乃全州真殿模写云。当时所画真像,则分藏各处,在所不已,而及到后世,累经变故,随失随改,以一本写出累件,事涉无据。且于模写之际,未免渎亵,说者之以为未安久矣。今者逢此罔极之变,殊甚难处。臣愚以为,旧帧则埋安净处,新帧则不必改造。”上从之。遂以太祖旧帧,埋安于宗庙北阶上。

夏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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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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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庚午,流星出轸星上,入巽方。

4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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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流星出北极星下,入乾方。

○礼曹启曰:“往者唐差之来也,参政、游击以上,则接伴官差送郊外迎慰,及入京后,上、下马宴、翌日宴,设行;都司以下,则只设上、下马、翌日宴矣。今者清将果若出来,则接伴官差送及设宴等事,何以处之?请议于备局。”备局回启曰:“清将出来,既无的报,接伴官不可差出。令平安监司,细加探听,接待之事,则预先料理为当。”上从之。

4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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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持平金宗一上疏曰:

尹昉受命于危乱之中,奉庙社主以往,则死于庙社,乃其职分,忍使污蔑散失,而逃命苟活。当此之时,庙社神灵,陟降无所,思之不觉陨泪。且韩兴一、吕尔征等,以殿下肺腑之臣,坐视庙社之蒙尘,独幸一时之生全。且正月晦日,即殿下在山城之日,则其前之款首敌阵者,皆忘君卖国之人也。今置此不论,而固请金庆征、李敏求之罪者,抑末也。臣以为,不诛尹昉、金自点、金庆征,无以慰神人之愤;不罪韩兴一、吕尔征,无以明君臣之分。伏愿圣明,不以臣为无似,而采用焉。

不报。

4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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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吏曹判书崔鸣吉请对,上引见之。鸣吉盛言:“今之朝士,相继请暇,而不肯来仕,或有以此为高致者,揆之分义,事甚无谓。”上曰:“平时则在职,而临乱则弃去,岂事理哉?然揆之国体,则弃去之人,何必强请而留之哉?”鸣吉曰:“方伯之任,此时尤重。庆尚监司申翊亮,既无履历,遽授重任。南方非如他道,恐不能弹压也。全罗监司元斗杓,曾任本道,虽有治声,而再授之后,人情不悦云。黄海监司洪,病势甚重云,俱可虑也。”上曰:“群议如以翊亮为歉,则宜择其优于翊亮者,以代之。”

4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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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以郑太和为执义,南以恭为都承旨,李敬舆为庆尚监司。

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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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礼曹请募人收瘗,双岭、险川积尸,遣官以祭之,上从之。

○备局启曰:“侍卫将士及各衙门军官,自山城下来时,军装被贼掠夺,侍卫虚疏,委属可虑。庆尚左水营及济州弓箭之上送者,因乱路梗,未及传给于西边,而还置本司。宜以此分授将士,以备宿卫,而待其自备后,还纳于本司,公私两便。”上从之。

4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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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宪府启曰:“经变之后,国纲不严,有识之人,亦多任意出去,诚可寒心。顷者正言梁曼容,以亲病呈疏,未及入启,径先下乡。身居台阁,岂容如是?请递差。”上从之。

○庆尚道咸昌幼学蔡以恒上疏,极陈时弊,一曰,殿下仁明,武不足也。二曰,庙堂无人也。三曰,朋党尚存也。四曰,委任勋戚,用非其人也。五曰,监司、守令、阃帅不择也。六曰,各厅聚敛,诸司防纳之弊犹前也。七曰,兵农不分,兵不务精也。八曰,上下奢侈无度也。九曰,赏罚轻重不明也。十曰,朝廷政令失信也。答曰:“嘉尔为国之忠。条陈之事,当体念而采施焉。”

4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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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以吏曹判书崔鸣吉为右议政。

○礼曹启曰:“诸陵守护军等,非但饥饿,皆无种子、耕牛,势难农作。往在壬辰年后,有特给种子、耕牛之例云。令该司量给宜当。”上从之。

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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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流星出河鼓星下,入天津星上。

○吏曹参判吕尔征上疏曰:

主辱臣死,职分当然。苟全性命,罪不容诛,而至于失身之罪,则天下之至冤也。当天堑失守之时,在城朝士,跳散殆尽,而二三诸臣,入卫宫内。城不陷、身不辱,则无先自引决之义,若变及宫闱,身遭㤼辱,则誓以同死,此神明之所知也。彼先使人来言:“国家已定和好,欲见大臣相议。”又请大君,相见酬答之议。臣亦与闻,而无款首屈身之事,此大君之所证也。自古忠臣、义士,临乱效节,不一其揆。大窖之絷,燕狱之囚,未闻以不死为失身也。臣不幸遭此逆境,横被流谤,玷累身名,羞辱清朝,请命镌削。

答曰:“卿其勿辞,安心察职。”

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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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宪府启曰:“顷日罪人张绅之按律,既蒙允许,则执法之官,当即奉行,而因渠拒不着名,至于申禀,以致经日,使罪人不得伏其正律,其循私蔑法之失大矣。请当该禁府堂上罢职。安城郡守李敬仁,当兵乱之日,设有保守官库之劳,此乃职分内事。况其谷数,多有虚张,及其移粟,搜取民间,以充其数,孑遗残氓,呼怨者多。朝廷不知实状,反施赏加,请命改正。”答曰:“禁府堂上推考,李敬仁事核处。”

○大风。

○备局启曰:“右议政崔鸣吉陈箚以为:‘金时让宜召置辇下,张维宜起复收用’,而既已蒙允。时让则自政院下谕,维则令该曹,考例禀旨为当。”上从之。

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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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备局启曰:“龙、马两将及郑命寿处,曾有各给银货之意,既已相约。今宜付送于使臣之行然后,方有随事周旋之效矣。”上从之。

○庆尚监司李敬舆辞朝,上召见之。敬舆曰:“量田时奉使之人,不知土品饶瘠,而为之高下,故一道之民,皆愿降其等数。臣当廉问而启闻矣。”上曰:“尤甚处则变通无妨。”

○清将马夫达,领舟师七十馀艘,袭破椵岛,都督沈世魁,不屈而死,军兵死者万馀人。

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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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上诣时敏堂,行焚香礼。

○金化人得金宝一颗于金化虏阵处,来献之,上令该曹施赏。

○上下教曰:“顷日奉审庙主,则其制度,今古不同,数位则以金书之。前头改造及题主时,一依前规以书之。”

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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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大司谏金南重、执义姜大遂、掌令徐祥履、吴达升、持平崔继勋,以遽停金庆征之论,相继引避。大司宪金荣祖处置曰:“阅月论列,初非循私,而率尔停启,未免有失。事在既往,提起亦难,则在外之员,追来之官,不可轻递,请金南重递差,姜大遂以下出仕。”上从之。

○以赵锡胤为献纳。

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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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谢恩使李圣求等请对。上召见之,谓圣求曰:“助兵之事,诚极闷迫。若得请而来,则幸莫甚焉。”圣求对曰:“臣当事而去,不敢以此为难,而外议皆虑其生梗耳。”上曰:“今此奏文,只通我之情愿而已,岂至于生梗乎?”圣求曰:“近闻欲移光海于济州云。恐或伤于雾露,亦恐人心之不洽然也。”上曰:“国家十年之内,三遭变乱。以光海身计言之,移于济州,亦似安便矣。”蔡𥙿后进曰:朝廷大处置,不敢有所冒达,而左相之言,甚是也。“上不答。

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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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以徐景雨为大司谏。

○左议政李圣求、右议政崔鸣吉请对,上召见之。鸣吉进曰:“椵岛失守,极可惊惨。但我兵不与云,此其幸矣。且天朝之路,今已绝矣,缺然莫甚。他日虽为奏闻,须先问于彼中,而为之似好。使臣入往时,私问其不可无一番陈奏天朝之理矣。”上问圣求曰:“此言何如?”圣求曰:“言及之后,彼若以永绝为答,则奈何?”上曰:“卿言是矣。”上又曰:“昨日引见时,世子所率讲官之事,欲言于左相,而忘之矣。闻世子去时,有人纳数十匹绵布,而世子以为受之无据,则讲官皆以必受为请云。此虽涂听,处事如此,则殊甚不美。必如苏武之吃苦而后,乃可也。饮酒居处,欲如常时,则岂不谬哉?卿须入往而捡饬之。”圣求曰:“当依圣教。且宫官,限世子回还而陪卫耶?或相为替代耶?”上曰:“世子之还,迟速不可期,似当相替,而但不可轻易递易矣。”鸣吉曰:“于文书中措辞以为:‘攻岛之际,既知我兵无用于战阵,而我之相助,欲令贵国,知我之诚信也。’云云何如?”上曰:“此则不可及于文书中,以口舌论辨可矣。”

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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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左议政李圣求、副使怀恩君德仁、书状官蔡𥙿后等,奉谢恩表,如渖阳。

○宪府启曰:“山城将士及诸臣,不无暴露扈从之劳,则论赏之举,亦非无据,而至于录勋,诚极过滥。近日台阁以论赏争执,而不为明举录勋之语,故圣批一向牢拒。甲子、丁卯扈从诸臣,有一时羁靮之劳,无今日羞辱之事,而犹未有录勋之举。乃于今日,遽下此教,岂不失中外之人心,取后世之讥议乎?请还收录勋之命。”答曰:“守堞将士,暴露霜‘雪,誓心坚守,冻馁而不散,诳诱而不去,使国家不至灭亡,其功劳可谓重矣。宜勿烦渎。”

○尹集、吴达济,在清兵后阵,至是月十五日,始到沈阳。十九日,龙骨大招宰臣、讲官于衙门,坐两人于前,以皇帝之言,问之曰:“尔等倡议绝和,使二国成衅,其罪极重,可以杀之,特以人命至重,欲令全活。尔辈可率妻子,入居于此。”集曰:“丧乱之后,不知妻子存没,徐当闻见而处之。”达济曰:“我之濡忍至此者,万一生还,复见吾君与老母耳。若不得复归故国,生不如死,须速杀我。”龙胡曰:“渠不念皇帝全活之恩,抗言如此,今不可复贷矣。”宰臣朴潢、宫官李命雄曰:“年少之人,只切恋君亲之心,妄陈所怀,请贷其命。”恳乞不已。潢仍顾谓达济曰:“君独不闻徐庶事乎?使君老亲,闻君之生存,虽在异域,不犹愈于殒命乎?”达济不应,只出涕而已。胡人即缚出西门外杀之。请收尸,不许。达济被系在途中,作诗寄其老母及兄。其一绝曰:“孤臣义正心无怍,圣主恩深死亦轻。最是此生无限恸,北堂虚负倚门情。”闻者莫不流涕。

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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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上以宪府启辞,下教于政院曰:“今后文书中,俾勿用薪胆二字。”

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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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右议政崔鸣吉上箚曰:

赎还一事,为今日急务。曾在丁卯约和之初,一人之价,仅十数匹。今闻柳琳亦与孔、耿,约以十两云。彼中定价本廉,其渐至增价者,皆由愿赎之人,急于图买骨肉,不计价之多少,仍致索高之弊,一人之价,或有论以累百金者。如此则贫民,终无得售之路矣。王者之于民人,贵贱、贫富,理宜一视。以一二有财者,不惜重价之故,致令千万人,终死于异域,则是实失其轻重之甚者。臣愚以为,自朝廷设为禁制,每人之价,随其老少、贵贱,虽亦不免多少之有差,而多者毋过百两,彼若索高价,则宁弃之而归,终不得逾越此数,犯者论以重罪,则彼亦知其无益,而自从平价,人人得遂其所愿。许令分付于使臣之行,依此周旋幸甚。

上从之。

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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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备局启曰:“平安道大同、鱼川两察访,曾以侍从差授,其意有在。今见政目,新授之人,皆门微、望轻,不合苏残之任,并递差。开城府酷被兵祸,赈饥、劝耕,一日为急。留守韩仁及,虽缘有病,而上京之后,不即还任,事甚无据。请命改差。且经变之后,一府三官,不无贻弊之虑。经历、都事中一员,减省为当。”吏曹回启以为:“经历则以文官差送,例兼奉常、籍田之事,未宜遽省,似当权减都事。”上从之。

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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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备局启曰:“顷者都督,来到鹿岛之言,若非孟浪,则清兵撤还后,必有遣人诘问之举。若以我国不得已之状,从实言之,则未必不恻然于斯。令本道监、兵使,预讲应对之辞,而彼若果来,则尽诚接待,悉陈我情,一边驰启,以凭处置。”上从之。

○上引见问安使南斗瞻,问之曰:“尔能详知其事情而来乎?”斗瞻对曰:“八王初以攻岛为难,而一日称以出猎,历观椵岛形势然后,舁舟上山,乘雾而行,突出汉人之右,汉人以为:‘北军飞渡。’不能抵敌而致败矣。”上曰:“沈世魁临死时,何以处之云乎?”斗瞻曰:“世魁为马夫大所擒,押来于八王阵中,则世魁箕踞而坐。马夫大怒叱曰:‘何敢如是?世魁曰:‘愿速杀我。’马夫大曰:‘汝可脱衣。’世魁曰:‘吾何以脱衣乎?杀其人、衣其衣,乃汝曹常事。杀我之后,染血之衣,汝可自取。’马夫大大怒,即出而斩之云矣。”上曰:“入岛之初,我兵不与于战阵,而终有抢掠之事云,然乎?”斗瞻曰:“我兵初不下船,而清人颇以此为言,故不得已下船,以解其疑矣。”

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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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上下教曰:“光海所着笠子,敝甚云。笠子及网巾、金贯子,令该曹精造以送之。”

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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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以黄㦿、权淰为掌令,郑太和为司谏,林堜为执义,金庆馀为副应教,李德洙为左副承旨,李时楳为持平,李景奭为大司宪。

○礼曹启曰:“大驾还都之后,庙社主亦自江都入来,而丧乱之初,百事无形,祭物未易措办,故自上展谒时,只行焚香之礼。到今虽未能猝备大祭之规,略仿望祭仪式,设行奠献之仪,以尽奉先之道为当。”上从之。

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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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全罗水使闵仁佺辞朝。上召见之,问曰:“尔受重任,今将远去,欲有所陈耶?”仁佺具言舟师器械之当备者,上嘉纳之。

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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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礼曹启曰:“影帧今方完毕,似当奉安于崇恩殿,而前日影帧,在江华时,太祖大王影帧主壁,世祖大王影帧东壁云。请依江华例,以世祖大王影帧主壁,元宗大王影帧东壁为当。”上从之。

闰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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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4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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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己亥,上诣时敏堂,行焚香之礼于庙社主奉安处。

○上下教曰:“勋臣中在丧者给料。”

闰4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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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备局启曰:“赎还人出来时,必有中路饥死之患。请以管饷米在清北者,输置于通远堡以西中路以济之。”上从之。

闰4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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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以金世濂为司谏。

闰4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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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命加扈从诸臣一资。

闰4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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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吏曹启曰:“扈从中削夺官爵者,功自功、罪自罪,不宜以此掩彼。追后论赏,未为不可,而其中始以山城时事被罪者,则恐不可一体论赏。国家赏罚,不以幽明而有间,则作故人员,亦宜追赠。扈从入城后,以朝廷分付出去,虽其心与终始扈从无异,而不幸先出,似难一体论赏。其中罢散者,亦宜随阙除职,以示朝家省录之意为当。守令中领军入城者,其赏与扈从诸臣,似无异同。以山城时功劳,业已蒙赏者,则不可叠授。”答曰:“依启。守直官员中,在京城被害者,各别赠职,力战及山城出入之类,勿计前赏,更令加资宜矣。”备局启曰:“国家所重者,名器也。名器若轻,则得之者,亦不以为荣。李显达等既有出入功劳,则虽或另议处置,未晩也。今因该曹照点之误,至于加资下批,而反有仍授之命,则其他堂下力战人,援此为例,而希望者必多,此不可不虑。况其中闵震益,以出入山城之功,一朔之内,超陞六品实职,继授堂上重加,赏非不厚,尤不当叠授。臣等之意,姑依该曹启辞,并即还收,以重名器为当。”上从之。

闰4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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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上令平安道观察使,收得沈都督之尸,具棺椁葬埋,岛中军兵死者,亦令收瘗之。

○以金槃为大司成,徐景雨为大司谏,郑太和为执义,赵锡胤为吏曹正郞,金光爀为献纳,洪命一为吏曹佐郞,朴遾为修撰。

○兵曹启曰:“今此守堞将士亲临犒馈,事体极重,而将士、军兵,不但其数极多,亦当有次第、等秩。若不预定班列,讲习节次,则必有临时杂处之患。今以各营成册,定其行伍、坐次,使将士、军兵,预知其行列,前期三四日,本曹堂上与四营大将,各率管下习仪。犒馈之日,应参将士、军兵,使之先诣阵所,整齐行伍。大驾到营时,鞠躬祗迎,殿坐后,将士以下,皆行四拜礼。馈酒时,伏地受饮,将士以下,礼毕四拜,仍坐其地。大驾出营时,鞠躬祇送,军令、军乐节次,则令训炼都监,依例举行。侍卫将士,则无祇迎之礼,殿坐后,次第入参为当。”上从之。

闰4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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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领议政金瑬陈疏辞职,上不许。时,物议以误国之罪,归之于瑬,故乞免。

闰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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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宪府启曰:“新经大乱,国势杌陧,而天灾、民怨,愈往愈甚,区区忧虑,曷有其极?目今所当务,唯在于上回天意,下悦民心,而其本亦不外乎殿下之诚心矣。顷因清兵尚住域中,且念圣怀茹痛,未遑开筵,势所然也。今则西北之兵撤矣,兵革之事息矣。请日御经筵,既往之失德、疵政,使之毕陈于前,改之毋或吝焉。将来之出治、更化,靡不讲究其道,行之如不及然,痛除文具,务尽诚心,以为格天心、消民怨之本。烽燧之设,所以通警急,而前后变乱,漠然无报,今番变乱之后,并与其治罪而废之,事极寒心。各其时该邑官吏,亦难免不为检饬之罪。请平安、黄海、京畿各面当番烽燧军,令该道监司查出,依律处置,该邑官吏,亦令监司,明查重究,以为惩励之地。赈饥民、分种谷、给耕牛,乃圣上轸念民生之至意也。为守令者,所当尽心奔走,及时救济,而列邑守令,多有慢忽、不均之说。请令监司,另加按廉,不谨者启闻,使之着实举行。力战守堞之功,自上轸念之切,省录之勤,至许以除拜守令,其于酬报,可谓至矣。但注拟之际,高下先后,未必尽合于舆望,用是群情甚郁,偶语颇多。请令该曹,守令、佥、万户注拟之际,战功为首,守堞次之,京衙门相当职,亦以次除授,以为慰悦将士之地。叙勤苦、悲伤之情,而又风之以义者,古之劳军众之道也。今此亲临犒赏之意,甚盛也,但其军校中,失其父母、妻子者甚多,归视其家,或为荒墟,或馀四壁,万死之馀,孑孑无依,其为情事,尤可矜恻。请于亲临之日,别为教书而谕之,令词臣撰出禀行。大乱之馀,公私赤立,此正大布之衣,大帛之冠,躬先节俭,以为观感之时也。臣窃闻,尚衣院造作银器,煮红烧酒云。虽系御用,何必以银器为哉?自上命停内酒房进酒,而作此无益之物,尤极不当,虽已造作,请令还毁。”答曰:“依启。酒房银器,意在消毒,非为观美,不必还毁。”

闰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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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宪府启曰:“兵,死地也。军律不严,则孰肯趋死地哉?大变乱之后,宜肃军律,以为忘君、负国者之戒,而死有馀罪之辈,终不过投窜而止。军律之不严如此,人何所惩哉?柳琳拥兵安州,稳送先锋,不曾出城外一步地,相与之抗,任他飙风骤雨,直向京辇,纵而遗君父之罪,比诸将为尤大焉。及其追后上来,又复逗留峡里。金化之战,虽曰有功,先据形胜,不与监司合势,监司之阵,先被冲突,而坐视其死,终不进救,其罪复如何也?请柳琳拿鞫定罪。”答曰:“既已议处,不必烦论。”

闰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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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京师大旱,行祈雨祭。

○山川海渎诸神位版,过半亡失,礼曹请改造,上从之。

闰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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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尹昉上疏曰:

臣罪关宗社,合被诛夷,圣恩宽贷,薄示轻典,感惧之至,不知死所。顷日金宗一之疏,以诛为请,操之甚急,臣不得不仰首自鸣,备陈前后罪状。臣于变生之初,祗受庙社陪行之命,进诣庙下,则人争奔走,号令莫施,所入夫马,无计整顿。不得已只出庙主,使军人负持,肃宁殿神主,令礼曹堂上吕尔征,诣阙陪来,期以中路相会。仍到广成津则嫔宫行次,尚未利涉,臣等陪主,仍为止宿,翌朝始入江华,奉安于行宫新庙,即十二月十七日也。及天堑失险,敌兵逼城之后,诸郞僚来说载主浮海之谋,而事已无及,计无所施。嫔宫、大君,方在城中,臣若奉主先出,则祸又促矣。况行未及船,而有被执之势乎?语未卒,顾视则郞僚皆已遁去,独宗庙、社稷署各一员在矣,仍率往庙下。及和事已定,大君将向山城,泣谓臣曰:“肃宁殿神主,奉安于宫内,不得奉行。可与庙主,终始共之。”即捧授郞僚,同为奉安。大君行次既出之后,仍伏庙下,不意蒙兵,散入庙庭。臣求死不得,乃引颈请剑,以死相抗,如是者三。其夜率二郞僚,掘为累坎,埋瘗神主及各宝,以防延𬋖之虞,仍伏庙下,翌朝忽被驱出城外。其时甚急,未暇奉主,自拟一死,日暮后,入置于庙下,而三日不许出入。臣于是,始得为陪出之计,而所瘗神主,过半散掷于坎外。臣与郞僚,一一收取,则合坎中所在四十一位之中,一位阙焉。臣遍加搜觅,终不能得,臣之肝腑寸凿,所馀几何?臣谨将各位,分入布帒,各自分授,出来时,各自负持而行,以及山城,谒于东宫,东宫命宫官,同为陪行。夜深,方抵京城,不得入阙,翌晓始得陪进。当初急遽之间,主面创痕,未暇奉审,到此闻之,只自腐心、痛骨而已。此则臣奉主时,终始所犯罪状也。一入江都之后,本府留守及检察使,各有所事,而臣名虽大,臣实无所管,其于军务、防守等事,有同秦、越。一日望阙礼罢后,臣语诸官以:“君父方受围孤城,吾辈在此,安得晏然?愿与诸官,行文诸道,催促勤王之兵”云,则咸以为然。仍与之相议草檄,遣朴宗阜于两西监、兵营、都、副元帅。又分送兪榥等于三南监、兵营,激以忠义。又募送权儆己,具呈于椵岛主将,陈乘虚捣巢之策,又移置光海于乔桐。妄谓长江之险,敌不能飞渡,而只以君父所在,日急一日,帅臣、藩臣无一人赴死于山城之下,日与数三臣僚,拊膺洒涕而已,卒无一言一策,可以救君父之急者,每自以此为臣之罪。及至事去之后,分司诸官,各自散去。念臣所受任,只在庙社,仍伏于庙下草屋,良久,有人访臣而来曰:“韩承旨以大君之意,要臣入来。”即入去则尔征、兴一及怀恩君在座。大君谓臣曰:“彼使人呼言讲和之意,承旨出见,则彼言此事,小官不可与议,大官出来云。”臣对曰:“试往见之。”臣出往则将帅地坐见之。臣素病不能拜跪,从者呵责,而将帅见臣老病止之,且云:“大君在城,要得相见”云。大君即往见,则别无紧关说话,即使臣等,谕镇城中,我民及彼兵,分入左右,毋相杂糅。一日后,请大君及臣等往山城下,大君及嫔宫,午后始发行。臣默念,庙主在此,臣安得弃而先去?即辞以老病,不任登途,则不使之强行。翌朝卒被驱出,还入,三日后乃发。此则臣分司时,所犯罪状也。臣既历叙前后罪状,不敢虚妄,而一时之事,分作两条,语失伦次,且多重复。告君之辞,颠错如此,而未暇删改。继就宗一疏中之语,逐一辨白,以为省愆自讼之地,惟圣明裁度焉。宗一之疏有曰:“为大臣十年,不能为有无。”其言诚是矣。臣本无能,误蒙知遇,再忝匪据。幸免大过,谨守成宪,罔敢失坠,庶使朝家,不至生事,未有大振作、大警动之论,而竟至和事剌谬,臣之怯弱,敢进先避之说,微意有在,而未能尽明,群谤四起,闷默而去。臣之不能有无,岂待宗一之言?有曰:“奉庙社,不避兵锋。”当日江都危迫,出于呼吸之顷。未危之前,臣先载主出避,则城之不守,罪必归臣,既危之后,则虽欲出避,势所未及,而载出之际,必至被执,尚可言乎?有曰:“不死宗社,逃命苟活,终乃泥首。”继以:“正月晦日以前,即殿下在山城之日”云。臣虽无知识,亦颇闻君臣之分。死生之际,当一于义,不可苟焉,而国亡与亡,国存与存,大臣之道也。臣既无城守之责,又非将兵之官,而吾君在上,吾国未亡之前,未见有必死之义,而况大臣,往来敌阵,已有山城之例,国家今日结局,已形于二十二日之前,则以不死为臣罪案,无乃失轻重之权乎?惟是庙社有污蔑、散失之变,此乃臣之罪也。臣当服罪之不暇,安敢一言辞焉?庙社播越,非独今日。壬辰之駄载奔驰,至于义州之远,中间仓卒,瘗于穆清殿,而改掘追及,其时亦未免有玷画之痕,而至今因循未改云。宋室南迁之日,太常卿季陵,奉太庙主以行,中路为金兵所逼,太祖神主亡,《宋史》书之。其时李纲、赵鼎之疏,日几千言,谏臣胡安国、太学生陈东,无不明言得失,而未闻有请罪季陵之言。季陵之名,又见于后,则其不深罪可知。岂不以其罪虽重,其事有可恕也?况江都迫蹙之状,岂下于靖康,建炎之际,而肃宁一位,尚难于奉出,则许多庙主,一时奉出,其势之不易,盖可想矣。然此则臣之罪也,安敢一言辞焉?又有曰:“偃息在家。”古者大臣若罢官,则不敢仍在辇毂之下,盖必其罪重而罢也。臣蒙恩见罢之后,岂不知古事如此,岂不欲即出远外,而顾瞻时事,内而君父,方旰食不遑;外而兵尘尚满西陲,臣以狗马恋主之诚,不禁终南清渭之恋。中夜彷徨,欲去未决者,累日然后,乃出江郊。此则宗一之言,正中臣病,而若曰偃息,则非臣之情也。其他负国不死,忘君卖国,不守臣节等语,则语意似泛,指在廷臣僚,非独为臣等数三而发,不敢一一分疏,以重罪戾也。盖当是时,如使臣,毋论当死与不当死,早自引决,则庙主虽未陪出,而人谁得以议之?其惟不死,以至今日,故人之言之也易,其言之也易,故其罪之也亦易。伏乞圣明,察臣前后罪状,加臣刑章,以为人臣国亡不死者之戒。

答曰:“金宗一之言,上下皆知其过当,卿勿介怀,须速入来。”

闰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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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以赵寿益为献纳,郑弘溟为吏曹参议,金光爀为吏曹佐郞,金巡为右副承旨,李厚源为同副承旨,李显达为北兵使。

闰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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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汉人传陈都督票文。其文曰:

钦命提督便宜行事挂平虏将军印摠兵管太子少师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为鼓励同雠,以图灭虏事。逆奴敢逞,蹂躏该国,但因力弱难支,以致阳顺、阴逆,然其一端倾戴天朝之忠义,固自可原也。今有防御使林庆业。庆业材猷克壮,忠勇兼优,信哉可倚干城,允矣足凭保障。即以本官升总兵职,管理原官事务,矢志灭虏云。

备局启曰:“椵岛既陷之后,迤西各岛,全不知此间事状,其疑惧之心,宜无所不至。今此票文中所言,未必尽实,然恐是虚张声势,以防祸患之计者耳。令本道监司,成答书一度,送置宣、铁两邑,而预先分付于海边居民,如有更来者,以文书给付,且以言谕之曰:‘本国为天朝斥和,以致敌兵,八路生灵,尽被创掠,东宫、王子,皆入沈阳,国王不得自由。此间情事,天朝诸大人,亦能默想矣。清兵撤还之后,尚虑我国,与汉人相通,频送侦探,若知尔之出来之由,必致大事。持此文书,从速入往,秘其踪迹,毋使我更被敌兵。’监司所答文书,不可不慎,令承文院参酌构草,启下后,别定译官,下送于监司,如有海上消息,一边书达于东宫,似不可已。”答曰:“依启。海上消息,不可轻易书送。”

闰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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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上亲临慕华馆,犒赏南汉守堞、扈从将士。

○命宋国泽、闵光勋等加资,备局启曰:“闵光勋、宋国泽,以元孙陪从之功,特陞堂上。臣以为,此两人,功虽同,而赏则不可不异也。宋国泽,初无职守,临变出城,无大害于义。闵光勋,身为宗庙署令,与宗社同存亡,乃其职分,而弃其官守,奔迸出城。其卫护元孙之功,虽曰可嘉,而委弃宗庙之罪,亦且不小。以功宥罪,得比平人为当。”答曰:“启辞是矣。其勿施赏。”

闰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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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以李植为大司宪,李烓、洪柱一为持平,李𥙆为平安监司。

○我国渔采船,逢汉差受票文而来,即吕碧之书也。且送火药、粮饷等物。备局请受督府文书,而辞其差人。且使林庆业,通于清国,陈其实状,上从之。

闰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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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右议政崔鸣吉、礼曹判书韩汝溭启曰:“今日宗庙神主奉审时,社稷位版,并为奉审,则略有沙痕,而本不大段。二百年虔奉之位,不宜改造,只造见失趺方为当矣。”答曰:“依启。”

○领议政李弘胄、右议政崔鸣吉、礼曹判书韩汝溭启曰:“懿仁王后、元宗大王、仁宪王后三位,前日奉审时,以当改为请,今日奉审后启辞,与前日相殊,则圣上之致疑于奉审之未尽,而必欲改造,固其宜也。臣等今日,另加详审,与前日所见,大相不同。独世祖大王神位,字画略有沙痕,此则洗沐后,略加磨刮,或补缺、或改题,则保无未安之处。昭宪王后神位,右边微有所伤,而不至大段,成宗大王神位,右边有凹痕,而不至太甚。似是旧日所伤,不知其必可改也。大抵莫重、莫大之事,知其不可不改,而改之然后,得安于臣子之心;可以改、可以无改,而改之,则殊无慎重之意,而反为未安之归,此圣上所当三思处也。至于永宁殿,世代益远,尤不可轻议。王者之庙,五世亲尽则祧,去祧为坛,去坛为𫮃,去𫮃为鬼,古人制礼,必有其意。今此懿妃神位、定安王后神位,皆在坛、𫮃之外,虽各有油痕,而少无缺损之处,只加磨洗,仍以奉安,不亦可乎?以此言之,则只改元敬王后一位,与前请改之八位,而今为九位也。臣等非不知圣上追远之诚,而所怀如此,不敢不更禀。”答曰:“其中油染最甚之位,不可不改。”

闰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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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以李景奭为都承旨,金重镒为持平,李时楳为校理,尹墀为大司宪。

闰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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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都承旨李景奭启曰:“臣素昧礼经,其于处变,固难容喙,而第仁顺王后阙位,将于时敏堂改题主云,此则于礼无据。凡题主,必行于宗庙,故初以此讲定,而今乃权行于时敏堂者,盖以神位之久阙为未安也。臣愚以为,奉安之日,改题于太庙,于礼为得,而今者已过之日既多,将来之日不远,为是而舍应行之所,权行于不当行之所,无乃太苟简乎?且宗庙奉安之时,将由北神门,此又未安之甚者也。盖以仪物见缺,神辇不备,势所然也,祖宗陟降之灵,抑又何憾?今此列圣奉安于太庙者,是何等礼,而不由正路,乃反以捷径为哉?请令礼官,更议大臣以定。”上从之。领议政李弘胄、右议政崔鸣吉献议曰:“窃考《五礼仪》:‘练,诣魂殿灵幄前,题之,过禫,始祔宗庙。’景奭所谓题主必行于宗庙云者,未知何所据也。但改题主时,果于太庙内题之,此则神主在太庙故也。今列圣神位,权安于时敏堂,则仍就权安处,题主后,奉安于太庙,诚合于礼。北神门,乃亲祭出入之门,祖宗列圣,亦常由是门矣。今者权安之所,适在此门之内,则由此奉还,实合事亡如事存之道。臣等所见,不知其不可也。但念宗庙、永宁殿各位,不能别具神辇,只以三轝陪奉,其他鼓吹、仪仗,皆未备,则不可与平时祔庙大驾仪,并而论之。臣等则只陈所见,若夫执群言而折衷之,则是在圣上。”答曰:“加备神辇,由正路移安。”

闰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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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江原道歙谷、高城、麟蹄等地,连日下雪。

闰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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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宪府启曰:“前监司南铣,受命危急之际,唯以崇饮为事,处事乖宜,未久辞递,当初擢授重藩之意,果安在哉?请南铣罢职,新授加资改正。前牧使申翊亮,既递方伯,则新授加资,理宜还收,请改正。江西县令李大纯,因管饷状启,有加资之命。只以数级之获,至超堂上,物情皆以为过滥,请改正。前留守韩仁及,当变乱之初,兵锋远近,一不驰启,窜身海岛,恇㤼罔措。及至事定之后,偃然归家,累月旷职,终乃引疾辞递,物情骇异。请罢职不叙。相避之法,载在《大典》,虽干戈抢攘之中,不可挠改,况稍定之时乎?宁海府使李士祥,以本道监司四寸,法当应递,而因赈恤御史状启,特命仍任;召村察访李楚老,亦令一体施行。朝家举措,不容如是苟且,而御史之启请仍任,既非职任,则其不识事体甚矣。宁海府使李士祥、召村察访李楚老并改差,御史成以性推考。经乱之后,久废署经之法,冒进之患,未必不由于此。请自今两司署经,依前举行。”答曰:“依启。成以性不必推考。署经事姑徐,李士祥等事不允。”

闰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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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以尹绛为掌令,金重镒为持平,尹坵为吏曹正郞。

闰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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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命加通信使任絖、副使金世濂等各一资,从事官黄㦿陞叙,译官一行等施赏有差。

○赎还使辛启荣请对,上召见之。启荣进曰:“朝廷以管饷银二千五百两,使之赎还无族属百姓,而昨见备局启辞,则扈从军士、妻子被掳者,为先赎还云。其数盖七百,而所赍去者甚廉,是可虑也。”上曰:“然则量宜添给。且既赎之后,必有继粮之道然后,可以济活,此一款,讲定于大臣,而发行可也。”

闰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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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知事金时让上箚曰:

张绅等论罪之论,金世濂等之停论是,则不当追咎而递之,既递之则其论当更发,而既递世濂,又无一言。其循私灭公,依阿淟涊如此,恩固归己,怨使谁当?当初,台谏以按律一启蒙允,则可见殿下之威断。败军失律者,即军中诛之,古今常法,而其时挟私者,敢以拿囚,蒙然入启,终使张绅,临结不服。噫!张绅等有何可鞫之情,而必欲拿鞫得情耶?李叔蕃定社元勋,功莫重矣,而我太宗,以骄恣之罪,削其勋籍。张绅陷没宗社之罪,重于骄恣,靖社奔走之劳,不及叔蕃,而殿下不正邦刑,使之自尽,犹以功臣待之。臣闻张绅之自尽也,直入其家而死。国家刑杀,固有其制,岂容如是?禁府都事失职之罪,亶不可赦,而台谏尚无一言。殿下以张绅等,罪当诛殛,则台谏启辞,不合逾月不允,使怀私者,得以借口而停之。若以元勋独子,不忍加法,则不合又下其视停启台谏,厥罪稍轻之教,以致主威之陵夷也。臣又闻,阃帅之犯罪者,待清兵撤还后拿问,而犹授兵柄。拥兵坐视之罪,其律如何,而朝廷处置,如是舒缓?渠固揣知其必死,脱有跋扈之人,则恐不束手而就法,大而甲子之祸,可鉴也。

上嘉纳之。

○大司宪尹墀、大司谏徐景雨、掌令徐祥履、持平睦行善,以被斥于时让引避,正言洪柱一,独以失守之罪,专在张绅,引避。玉堂以为,皆不可仍在其职,上从之。

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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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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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戊辰,宪府启曰:“去邠时,落后宰臣及曾经侍从者,请并削夺官爵,时带职名者,罢职不叙。”上从之。吏曹启曰:“闻变之初,有老病人先往江都之教。年老及痼疾者,似当分拣。大驾自崇礼门,转向山城,自山城又有移向江都之计。事虽中止,言已先播,追行百官,彷徨奔走于两路之间,仍被兵阻。且家有老亲,而无他将护者,虽在落后中,情涉可恕矣。”答曰:“年老、痼疾者,并分拣。”

○吏曹启曰:“曾在山城时,有围篱以下荡涤之教。大臣之意以为:‘荡涤二字,乃圣上与物更始之意,当此人材竭乏之日,随时拟望为当。’云,何以处之?”答曰:“放归田里以下,拟望。”

5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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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以李植为大司宪,金槃为大司谏,朴遾、金汝钰为掌令,崔继勋、尹敉为正言,尹绛、李禂为修撰,赵重吕为持平。

5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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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上诣时敏堂,改题庙主十二位,行焚香礼。

○永宁殿、宗庙各室宝,有见失者及伤缺者,上命皆改造。大臣以为:“物力荡残,姑待时事稍定,设局改造。”从之。

5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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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上陪列圣神主,还安于太庙,遂行亲祭。

5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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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流星出天津星下,入氐星上。

○以尹墀为大司宪,徐景雨为大司谏,金槃为大司成,曹文秀为同副承旨,李后阳为掌令,崔继勋为持平,奇晩献为正言。

○昼讲《诗传》。讲讫,检讨官尹绛曰:“臣近观台官避嫌之事,情态甚可恶也。江都失守之臣,理难容贷,而张绅已死矣,金庆征安可独免?洪柱一之言,诚极可骇,而徐景雨曾为宪长,于避辞中,隐然有营护之意,甚可怪也。请金庆征、李敏求等按律。”上颇是之,犹不许。

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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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昼讲《诗传》。讲讫,承旨洪宪曰:“张绅自尽时,死于其同生家,外人或以为不死。监临都事,无拿问之事,堂上亦皆晏然,诚可寒心。”上曰:“今始闻之矣。台谏亦不论启,何以知之?”

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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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礼曹定禁制,以谕中外:

堂上官,团领、戎服外,勿着匹段、彭段。堂下官,勿着方丝䌷、花丝䌷、绵䌷表衣。儒生,勿着毛衣。三医司,与儒生同。士族妇女,勿着绣衣裳、有文匹段,首开勿用金凤钗、珠钿、圆假鬟。庶人勿着绵䌷及毛衣。婚姻时纳币,玄𫄸皆用绵䌷染色者,妇享舅姑,依《大典》酒一盆、肴馔五器,舅见新妇,略设酒馔,勿给礼物。士大夫发引,勿用小方床。庶人发引,勿用担持。坟墓,勿用望柱石。

○宪府启曰:“凡应死罪人,例为处置于西小门外,而张绅自尽之日,禁府都事任其还就,死于其侄子之家,已极可骇。至于自尽之时,则自有监临之官,所谓不死之说,固不近理,而国法不严,致有人言,禁府都事及典狱官,并拿鞫,禁府堂上罢职。”答曰:“依启。禁府堂上推考。”

○谏院启曰:“张绅之死也,临结案敢拒,禁府从而启禀,俱极寒心。及其自尽之时,迂入其侄子之家而死。王府法例,至重且严,而违越至此,岂不痛哉?押去之官,不能禁抑,其纵罪人、废旧典之罪,不可不重治。当该都事拿鞫定罪。本府堂上既不能检饬,又不即启知,亦甚非矣。请罢职。”答曰:“依启。禁府堂上推考。”

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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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以兪省曾为右副承旨,尹敉为持平,金重镒为正言,洪宪为左副承旨。

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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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昼讲《诗传》。

○丁忧臣前礼曹判书张维上疏曰:

臣于病伏中伏闻,顷日有筵臣启言:“张绅之自尽也,入于其兄家以死,外人言:‘绅不死。’云云。”臣闻来,心骨震竦,五内焚灼。不图人之为言,一至此极也。夫绅之就死兄家,是果有之,以此为罪,诚所甘受。至于不死云者,此言何自而起耶?夫人臣受君命当死,而乃敢诈死亡命,则此其极恶大罪,与叛逆无异。使绅诚诈死也,非绅能诈死也,使之诈死者,臣也。言者虽不指斥臣名,臣实无所逃罪,臣安敢以草土为解,而晏然自如乎?玆敢冒死,暴其颠末。绅之出狱就尽也,臣自狱中,率往同出西小门。既出门则当入某人家以死,例也。臣之亡兄空屋,适在不远之地。臣曾闻禁府下人之言,则自尽,与被刑者有异,元无一定处所。在前朴弘耉死于西小门外,奇自献死于阙门外,外方谪死之人,承受传旨之后,或仍死于馆廨,或退死于寓所。臣既闻其语,且为私情所蔽,自念既出西小门外,则死于他人家,与死于同生家,其为死一也。“以此请于押去官,初皆难之,臣哀恳再三然后,乃始回意,遂入其家以死。其死也,臣念罪人之死,不当就正厅,乃入于行廊房,以缢颈焉。金吾郞与典狱官,立于户外以俟之。既绝,臣请入检,则金吾郞以为前例所无,不肯入,唯典狱官入检而出。当是时,不但两押官监临,远近观者,塡满门墙,万目同注。设令人心无状,实有叵测之谋,何暇用其计,何地行其事哉?且绅之将死也,自在狱中,过饮烧酒,既出狱门,迷不省事,扶载上马而来。其自未死,至已死,凡百区处,皆出于臣。使绅果欲诈死,非渠所能自办,必待臣同心作为然后,乃可得也。臣虽无状,其于君命之不可逃,臣节之不可亏,粗所讲习,岂有一朝,顿作悖逆之人?况人之爱其弟,孰若爱其身?臣亦有自爱之心,安能为一弟,敢做必败之事,以取他日赤族之祸哉?此说虽若闾巷𫍢讹之说,然其初必有造作者。矧今既达天听,则便成朝家一大公案。今若因循掩覆,则流传寖广,岁月既久之后,虽欲辨核,益难为地,岂不为至冤极痛乎?臣闻古者,国有大疑,必使三槐、九棘,平论其事。伏愿圣明,先以绅之入死兄家之事,举正臣罪然后,下臣此疏,博询公卿,参诸证左,考诸公论,如以为未足以得实,则发绅冡墓,开棺检尸,如绅诈死是实,则臣之兄弟阖族百口,皆当伏诛。天日在上,岂敢一毫怨尤?若事竟无实,则躛言诬人,亦有所归。夫然后,诬枉可伸,而邦宪得正矣。

答曰:”筵臣之言,予以为过当,卿其安心,勿为辨明。“

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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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右议政崔鸣吉上箚曰:

恭惟殿下,聪明睿智,有大有为之资,拨乱中兴,功光祖宗。不幸十数年来,屡值大变,备尝艰险,而中间创立法制,欲以救民补弊,如大同、号牌等举,未必非良法也。有司奉行不谨,竟未就緖,遂使殿下有为之志,渐不若始初之英果。及至前冬之变,骤遭开辟以来,未有之兵乱,灭亡之祸,迫在呼吸,殿下屈身忍辱,以全宗社。参诸时势,揆之义理,计无以易此者。其在圣德,有何所损,而臣屡侍香案,仰窥天颜,则玉色不怡,彩眉常蹙,恒若有悒悒不乐者。窃恐圣明,未能达观古今事变,以前日出城之举,大有歉于圣衷也。然以臣愚见言之,上年龙差之来也,年少台阁之臣,过为轻妄之论,庙堂不能镇遏,坐速滔天之祸,此固群臣之罪也。然而殿下之心,亦已知其非计,而不能峻拒,此则殿下之过也。及至南汉之役,孤城受围,四十馀日,内外不通,命脉断绝,内而守堞将士,冻馁垂死,外而八路援兵,相继溃败,城中见粮,不支旬日,而江都败报忽至,俄顷之间,军情汹汹,不测之变,迫在目前。当此之时,智者无所用其智,勇者无所施其勇,使殿下,胶守匹夫之节,则宗社必亡,生灵必尽。幸而天启渊衷,幡然省悟,纳庙堂之议,循舆人之愿,一日之内,危机立变,宗社得以延其血食,生灵得以免于鱼肉,非殿下之至仁大勇,何以办此?孔子曰:“小不忍,乱大谋。”《春秋》传曰:“权之所设,非死亡,无所设。”又曰:“行权有道,自贬损以行权。”盖难测者世变,无穷者义理。天下无事,谨守经常,贤与不肖,同归一道。及至遭罹逆境,身处无可奈何之域,而能变而通之,与道偕行然后,方可谓之圣人之大权也。昔武王克殷,微子启面缚衔璧,以归武王,武王亲释其缚,礼而命之,封之于宋,以奉汤祀。孔子称之曰:“殷有三仁焉。”齐公子纠之乱,管仲不死而请囚,子路、子贡皆疑之。孔子曰:“管仲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如使此二人者,为一身而为此举,则未免为辱人贱行,亦何足取?唯其随时制义,屈身行权,或以祖宗血食为重,或以利泽及物为心,故孔子皆以仁许之。况今殿下出城,元无微子、管仲之辱,而其全宗社、保生灵之功,则视古有光。如使世有孔子,必将以许二人者,归之殿下矣。乃闻士夫间,或有为国君,死社稷之说,以议今日之事者,此甚惑已。夫国君死社稷,乃《礼记》之语,而释之者曰:“国亡亦亡。”其国不亡,而追咎其君以不死,非臣所闻也。世之拘儒,不识经文本意,徒欲以口耳陋见,妄议朝廷,何其谬也?噫!微子,殷之一公子;管仲,齐之贱臣,皆无宗社、生民之责,而犹不辞拘囚僇辱之耻,必以续祖统、济天下为己任。况千乘之君,宗社、生灵之所托,而反自轻其身,甘为沟渎之行,而莫之顾者乎?求之于古,则经传明训,圣贤往迹,俱可考据,察之于今,则朝中耆旧,林下师儒,未闻异议,乃有偏蔽执滞之辈,不达通谊,胶守己见。此盖见识不明,自是太过,不自觉其归于谬妄,亦不足责也已。但以殿下之高明,亦若不能无歉于前日之为,而志气少挫,则兴衰、倾否之业,更何所望?此臣之所大闷也。羑里之厄,圣哲拘幽,可谓斯文之阳九,而文王能遵养时晦,以智周防,而不失其正,故身婴缧绁而非辱也,枉道求免而非谄也。《易》曰:“明夷利艰贞,内文明,而外柔顺,以蒙大乱,文王以之。”盖圣人未尝不困,唯其处之有道,是以困而能通。今日,乃殿下之明夷也。使殿下,益懋艰贞之德,则是亦文王而已矣。愿殿下,毋为戚戚于斯也。天运循环,无往不复,阴极则阳回,否极则泰来。况殿下至德纯行,冠绝百王,春秋尚富,万机不倦。诚及此时,君臣上下,协心奋励,共图国事,则天意不难回,人心不难定矣。臣闻止谤有道,修德是已;做事有本,立志是已;为政有要,得人是已;御下有术,纪纲是已。志立于内,德修于身,贤能登庸,纪纲修明。如是而治化不张,谤民不息者,未之有也。傍搜广取,用人之道也,而好恶则不可不明;公听并观,听言之道也,而是非则不可不定。是非定而好恶明,则前之非者,莫不归于是矣。譬之射者,专心一意,唯的是求,则虽有不中者,寡矣;被挠于人,频徙其的,则虽有中者,亦寡矣。丁卯之乱,以和解兵。此则和之效已著,而好名之辈,主张异论,主和者奴之,斥和者主之,十年之间,庙堂、台阁,互相矛盾,驯致今日之祸。此乃国是不定之验也。朝廷者,四方之纲纪;大臣者,人主之腹心;六曹者,人主之股肱;台阁者,人主之耳目。使股肱、耳目,各职其职者,乃腹心之所为也。故欲治四方者,当自朝廷始,而欲正朝廷者,当以大臣、六曹、台阁为先。今者如臣无状,亦忝大臣之列,则固不足以当腹心之托,然以国家近规观之,则虽才如管、葛,忠似王、魏,恐无展布之路也。何者?署事罢,而大臣失其职;郞荐作,而两铨失其职;避嫌起,而台阁失其职。殿下不欲为治则已,如欲为治,则此等谬例,宜在变通之中。三代官制,远矣不得其详,西汉之治,专任三公,及其季叶,王莽专政,遂成篡夺之谋,东汉惩之,三公位望虽尊,而其权颇轻,政事皆决于尚书,东汉之治,不及西汉者,此也。至于唐、宋之际,专任同平章事,而三公为冗官。虽与古制不同,而政令之所出,刑赏之所施,用舍之所由,皆出于一。以今言之,则所谓同平章事者,不过如今日备局有司之任,爵位不甚隆重,年纪未至衰耗。爵位不重,故任虽专,而无疑逼之嫌;年纪未衰,故事虽烦,而无壅滞之患。求其设官本意,盖亦有见于治道者也。署事之规,中废已久,诚难猝复,亦须稍加裁酌,使谋国论政之地,略有精神运用之机然后,国事方可为也。今之备边司,即宋朝枢密之制,而三公在此议事,则亦近于议政之所矣。但权设之地,事多苟简,人之视之,反不如六曹、台阁之重。如是而求治,臣见其愈劳,而愈无其效也。故臣之愚意,备边司易其称号,如古者中书、枢密,或前朝都评议之称,而有司堂上二员,拟望受点,官教下批,有实职则称以兼带,无实职则以此为实职,专掌本司之任,使其声望,出于三司、两铨之右,其他堂上,称以参预机密,而亦于政目下批,如知制教、兼春秋之例,凡有朝家动作,三公为摠裁,有司堂上为主掌,六卿及枢密诸臣,共加参讨。如是则体统尊,而事有法度,汉之丞相府,本朝之署事厅,唐之中书,宋之枢密,合而为一,既无权重之嫌,又无地轻之叹,而国事有康济之望矣。本朝大小除拜,皆出铨长,独吏、兵郞官,使郞厅自荐,而堂下清望除拜,皆出郞官之手。以此铨郞之权偏重,往往倾动朝廷,每当郞荐时,年少名流,互相吹嘘,互相排轧,视为必争之地,此乃党论之根柢也。宣庙深恶此习,特命罢之,故在今兵曹郞厅,则例书姓名,留藏本曹,以次拟望,而吏曹则去其名录,以避形迹。然而弊风未尽革,虽无郞荐之迹,实存郞荐之规。臣以为若不痛革此规,则党论无时可息,朝著无时可靖也。至于兵曹,则虽不如吏曹郞荐之弊,而年少郞官,各引所亲,未必皆荐可合之人,而曾经者,勿论才局优劣,但以自中望次,为拟望高下之差,殊无为官择人之意。不如一切革罢,专属铨曹之为得也。古者台谏,各自言事,无所牵制,故人人得尽其所怀,而忠侫枉直,易于辨别,今者台谏,论一细事,必求佥同,一有不合,避嫌蜂起,使人不得守其所见,甚无谓也。且人非尧、舜,不能每事尽善,独于台谏,何可责其无纤毫过差乎?臣闻祖宗朝,台谏被推,两司互相查勘,苟称其职,不许轻递。曾见成庙朝故事,大司宪梁诚之,在职九年,可见国家元气之厚也。以今言之,玉堂儒臣,重于两司,而虽有推考,带职如常,凡有箚论之事,苟有异同,唯多是从,其不肯者,避而不参,亦或有别为陈箚,以伸己见者。三司事例,理宜一致。今者世道不古,浇薄成风,若令人人各自言事,则恐有骚屑之弊。但依玉堂例,以多为主,其馀或不参,或别陈所见,而其心皆出于公,则并被包容,亦自不妨。非惟可以益恢言路,亦足以致寅协之美矣。且台官,或有前任时推考,亦勿引避。但若宪府之官,则不参于查勘之坐,方合事宜。宣庙朝,避嫌不至烦数,犹为近古,及昏朝末年,台谏频遭难处之事,或称常服出入,或称犯马宰臣,以为巧避之计。谬习一开,至今犹存,尤可为叹。自今以后,设计巧避者及真有过犯,引嫌自首者,随其情犯轻重,或黜补边任,或罢其职名,勿以台谏而有所容贷可也。唯不得不避嫌者,有二焉,或上有严旨,或被人显斥,则陈情求退,以俟公议,固不可已,而公议既许其出,则不必再避,亦或有自下请递,而君上特命勿递,则尤宜感激恩遇,益勉言责,而今则不然,诿以三司公论,必递乃已。是则人主进退之柄,反为群下所夺,殊甚不当。此弊亦不可不革也。且玉堂有陈箚之举,则先发简通,必待同僚齐会,相议处之,而两司则不待开坐,自其家先构启草,简通在家同僚,归一于一日之内,同僚或不在家,则书吏持简通,遍行都内以求之。以此凡有新启,例致日晩,而同僚见其简通,虽有不如意者,急于入启,如非紧要之事,则不得不曲意从之。谏官事体,亦不当如是。臣以为两司启辞,亦依玉堂规例,必齐坐议定,而意同者联名书进,则既无窘速之患,且有精审之益,而各员论议异同之迹,不待问而自定矣。议者必曰:“此等事,不系军国大政,初无大段损益,何必汲汲于此?”臣则以为不然。今有人焉,气象宽缓,语默有节,则处事应物,咸得其宜,而一身康宁,灾祸不至。朝廷之举措,即国家之气像也。安有气象急促如是,而能致安康之福者乎?且事固有待时,而不可轻举者,劳民动众,变易法制等事,是也。今日所陈,乃是变通谬例,行之不过一号令之间。唯备局变通一事,颇涉重大,而不如是,则万无匡济之望。且施为之间,亦甚便易,少无烦弊之患,唯在圣上断以行之耳。愿以臣言,下庙堂,令政府、六曹、三司长官,合议而处之。

答曰:“省箚具悉。箚辞当体念而议处焉。”

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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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昼讲《诗传》。

○宪府启曰:“日本使回还,曾有加资之例者,以有泛海之役也。顷年以来,赴京使臣,皆由水路。水路之艰险,有加于日本,而前后使臣,未有赏典。今此通信使之加资,虽云有例,事异前日,则不当胶守旧规,以致爵赏之乖宜也。请还收加资之命,以重名器。”答曰:“通信使自前特施重赏,意非偶然,须勿烦论。”

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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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承旨洪宪启曰:“前南兵使徐佑申,当变乱罔极之日,不但逗不进,既和之后,又丧三四千之兵。揆之军律,断无生理,而自上特下减死之命。当命下之日,即欲封还,而第俟公议之发,今见定配单子。过此则无可及矣,请依该府断案施行。”答曰:“令禁府,议于大臣处置。”右议政崔鸣吉献议曰:“洪宪执法之论,固不可易,但见徐佑申供辞,其不即进死城下,似有所诿。自上特命减死,实出于此。”答曰:“依议。”

○以李德洙为左副承旨。

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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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礼曹启曰:“宣武祠,乃宣祖朝所建也。宣祖以御笔,书再造藩邦四字,揭之祠宇。今者既失画像,势难行祭。一朝废祀,殊甚未安,请造作位版,依前设祭。”上从之。

○宪府启曰:“取士之道,至公至正。扈从士子,爵之可也,赏之可也,至于科举,则不可以功劳得之也明矣。武科之别设,虽是末世之谬规,慰悦之举,在所不已。文科对举,则与武科自别,若于其时,设科于山城,则犹之可也,今则还都既久,国事稍定,岂可舍多士,而为此苟且之举乎?况山城士子,不过五六人,或有随其父兄而往者,或有仓卒无所归而入者。其意不专在于扈从,而荫官之不废举业者,亦无几矣,则此岂得人之道,而不为后日之所笑乎?癸亥年议设举义科,甲子年欲设扈从科,其时亦因言者,遂命还寝,则今日之事,正类是也。请还收扈从人试取之命。”答曰:“文科亦以扈从人试取,固无不可,须勿烦论。”其后连启累日,答曰:“士子如或不多,则广州人亦试取。”

○昼讲《诗传》。

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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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朝讲《诗传》。讲讫,领经筵金瑬曰:“臣曾见祖宗朝古事,则自三公以下,至于六曹、各司之官,不时引见于庆会楼,或论政事,或论经义云。此皆美事矣。”上曰:“我国朝参,乃朝会也,而今为文具。反正之初,尝一行之,而进参者,无奏事之人。其后徐判书,即渻也。言于予曰:‘古者朝参,则百官必皆进陈所怀,而今则无之,甚以为恨’云矣。”

○宪府启曰:“兵乱时,庆尚监司沈演,送从事官都庆兪于左右兵使阵中,使之督战,则接战之时,庆兪身先逃走,以致全军惊溃,一道之人,欲食其肉,而沈演拘于私情,不即枭示,物情骇愤,久而愈激。都庆兪请拿鞫。”上从之。遂定配于平海郡,行到阳智,为人所杀。先是,庆兪与陜川人朴忠谦有嫌。及为沈演从事官,忠谦适在闵栐管下,庆兪称以逗遛,斩忠谦。至是,庆兪之子慎昇,以其父之死,出于忠谦子有吉等三人之报复,击铮起狱,竟因证左不明,累年不决。大臣以疑狱,不可轻断,遂皆释之。

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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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修撰李禂上疏,斥台阁不合者尹得说、李后阳、奇晩献三人,语多偏诐,上命还出给。

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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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宪府启曰:“忠州,以都护大邑,当畿甸上流,两南要冲,非但物众事殷,治办为难。自前择送文官,意非偶然,况新经兵火,安集整顿之策,专在主倅,决非粗疏武夫所能堪任。请李英达递改,以文官差遣。”答曰:“特以武臣差遣,意非偶然,须勿烦论。”

○礼曹启曰:“观象监历书,曾以大明崇祯大统历,印出矣,今更思之,似未妥当。请依壬辰以前例,不书天朝年号,以某年历书印出似当。大臣之意如此。敢禀。”上从之。

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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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备局以郑世规险川赴战时,左营将崔震立、右营将沈逸民、别将黄珀、中军李楗、参谋官李庆善、放粮差使员李尚载、军器差使员金弘翼、审药李时亮带去,而沈逸民力战中矢,几死得脱,崔震立以下,皆死于阵上,请令该曹褒赠,沈逸民赏职,上从之。

○以黄㦿为掌令,郑致和为持平。

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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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昼讲《诗传》。

○前判书金尚宪上疏曰:

臣本病人,加以年老悖眊,陨心于擢发数罪之书,失性于天地反复之际。形存心死,有同土木,无复有立朝从仕之望,转展流落,朝夕待尽。不意伏闻,南汉诸臣,俱受赏加,而臣名亦在其中。臣始焉惊疑,终焉恐惧,涉月经旬,愈不自安。方驾驻山城也,大臣执政,争劝出城,臣敢以死守之义,妄陈榻前,臣罪一也。降书文字,所不忍见,手毁其草,痛哭庙堂,臣罪二也。两宫亲诣敌营,臣既不能碎首马前,病又不得随行,臣罪三也。臣负此三大罪,尚逭刑章,岂敢与诸臣之终始执靮者,均蒙恩数也?伏乞殿下,亟收成命,以昭劝惩之道。如臣滥侧者,必有公论改正之事,而远伏荒野,闻见未逮,猥此烦吁,无乃谬乎?且臣窃伏念,寒暑不辍,则裘葛不可废;敌国未灭,则战守不可忘。伏愿殿下,克励薪胆之志,增修保障之地,免使国家再辱焉。呜呼!毋信一时之要盟,毋忘前日之大德。毋过恃虎狼之仁,毋轻绝父母之邦。谁能以此,为殿下陈戒乎?夫以千里,为人役,古人所羞。每思先王奏文万折必东之语,不觉涕泪沾襟也。伏愿殿下,念之哉、念之哉!臣狂惑迷乱,又复妄发,臣罪万死。

疏入不报。

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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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木星入太微垣左执法星内。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三十四

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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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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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戊戌,命配李崇元于宁远。崇元以黄海道右营将,不遵主将之令,逃匿山城。至是,朝廷查核论罪。

○冬至使金堉、书状官李晩荣,还自北京。上召见之曰:“国事至此,复何言哉?”金堉曰:“国事罔极,不胜呜咽。”上曰:“天朝以我国之事为何如?”堉曰:“天朝洞知我国情事,故每言:‘势穷力弱,至于此’云。兵、礼两部及沿路帅臣,亦厚待使臣矣。”上曰:“皇帝明见万里,天恩何可量也?”上问:“去年东抢之报,在燕京闻之乎?”堉曰:“虽闻有变,而中朝之人,匿不明言,故未能的知。始于圣节贺班,方得备闻矣。且闻祖大受义子,被掳在于沈阳,故数传虏报于大受云。”上曰:“陈都督何不救椵岛耶?”堉曰:“陈都督之兵,不过万馀,其势不得救矣。”上曰:“陈都督为人何如?”堉曰:“温雅人也。”上曰:“天朝之治乱何如?”堉曰:“中朝物力雄富,故似无朝夕之急,而但朝士之贪风日甚,宦官之骄横莫制。内贼蜂起,虽无窟穴,而聚散无常,已为心腹之疾。西㺚数千,方向化内附,故处之于宁远城中,将来恐不无难处之患矣。”

6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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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以尹昉为领敦宁府事,李楘为大司谏,沈东龟为修撰。

6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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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上引见大臣及备局堂上、两司长官。上曰:“冬至使回还时,陈都督所言五件事,庙堂何以议定耶?”领议政金瑬曰:“大槪协力同事之意也。天下之事,当观其势而处之。方今之势,已到十分地头,至于遣官而置其幕府,尤极难便矣。”右议政崔鸣吉曰:“姑待沈阳使臣之还,知清国事情,而处之可也。”上曰:“清国事情,不难知矣。然天朝有书,而无答书,于义未安,何以处之?”金瑬曰:“从前清国,深恶我国之接待汉人。今若以是生梗,则其祸深矣。”上曰:“昨闻使臣之言,五件中紧语,在于陪臣入送之事云,而予意则以为,所望专在于舟师也。且虽不可别遣差人,而以我国不得已之事情,为答书下送于平安监司,以待汉人之来,而密传之似好矣。”金瑬曰:“若宣漏于清国则如之何?”崔鸣吉曰:“文饲烦于观听,以言回答亦可矣。”上曰:“以言回答则中间必致讹传,速制答书以送可也。”金瑬曰:“下三道舟师,必有主管检饬者,而未得其人,深可虑也。”上曰:“朝廷岂无可合者一人乎?”崔鸣吉曰:“金世濂可矣。”上曰:“任絖何如?”佥曰:“圣简至当。臣等未及思之也。絖之才局,果合于此任也。”

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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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两司以金自点、申景瑗、金庆征、李敏求、姜晋昕等依律定罪事,连启,答曰:“姜晋昕顺潮不下之罪果重,更令拿问处置。”

○宪府启曰:“忠州牧使尹墀,才递宪长,名位不轻,而遽授外任,政体颠倒。请尹墀递差。”答曰:“尹墀虽曰宪长,其处事不称其任,遽授外职,未为不可矣。”又启曰:“全平君李庆祯,前在江华,因主将之令,领兵出陆者,本为赴援山城,而横走关东,转入海西之山郡,纵其士卒,抢掠闾阎财畜,与之分利,事极痛骇。请拿鞫定罪。”上从之。其后定配于安州。

○以李显英为刑曹判书,尹顺之为同副承旨,金世濂为黄海监司,尹绛为校理。

○右议政崔鸣吉上箚曰:

大驾还都之后,即命备局,裁节用度,减省徭役,无非所以保安邦本之图者也。贡案详定之举,在所不已,而节目烦琐,非旬月可了,则到今开局,亦云后时。乞依前日备局启辞,趁即举行,而且今者祭享,既已裁减,其他用度,亦不如前日之浩多,则所定贡案,宜量入为出,以为数年行用之计,为先颁布,以纾目前民力。然此乃一时权宜救民之政,而元非永久遵行之规,元定贡案,亦不可不一时磨炼,并皆颁布,令外方洞知朝廷本意然后,他日可免失信之谤矣。溃军征布之举,本非军律,而绵布三十匹,厥数不少,督之不已,势必流离,侵征之弊,将及族邻。应征者既有难办之忧,在傍者又兴失律之刺,若不变通,恐无以慰答人心矣。亲民之任,莫切于守令,守令之贤否,而民之休戚系焉。该曹注拟,多出扈从、守堞之类,未曾历试,人多致骇。然在国家酬赏之典,固不可已,而人之才智,亦不以名之显晦,而有所增减,则一番试可,尽无所妨。但须以曾所善治者,参半除授,勿令有偏,方合于朝家政体。宜令该曹,广加询访,有以善治为名者,别为记录,次第收用,以为砺世之资,则其所助不细矣。且兵戈波荡之际,外方守令,得免人言者甚少。盖其才局未优,或不能仓卒善处,亲属相投,或未免方便接应,原其情势,不必一一追究,而一向任他,遂至成俗,此亦不可不虑。宜先下谕诸道监司,申饬各官,俾自知戒,徐待秋来,发遣暗行御史,纠察不法。其有干没官谷,贻弊小民者,断以王法,少不饶贷,其甚者则虽加烹阿之典,耸动人听,亦未为过。但御史得人亦难,不必遍送八道,而当送之中,亦不必尽为巡历,只得若干守令,政治实迹,褒其善治,而罪其不治,所谓赏一人,而千万人劝;刑一人,而千万人惧者,亶在斯矣。

答曰:“省箚具悉。箚辞当酌处焉。”

6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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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会宁、三水、昌城、安州雨雹。

○两司以金自点、金庆征、申景瑗、李敏求依律定罪事,连启,答曰:“四人中金自点、金庆征,罪犯尤重,有难容贷。然自点前有安宗社大勋劳,庆征则领相只一子单孙,而厥孙则病人云,予不忍忘其大功,使就斧钺,杀其独子,以绝其嗣也。卿等须体予意,并勿坚执。”

6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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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备局抄启儒将可合者郑太和、李景义、赵启远、睦性善等四人。

6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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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京畿水使罗德宪辞朝。上召谓曰:“卿受任畿辅,可陈所怀。”德宪曰:“臣时未赴任,其处弊端,虽不能详知,而战船格军之数,大减于前,故船制浅薄,不能如平时之完厚矣。且各镇边将,无物力不能造船。若以旧退船,仍给其镇,俾助匠人料布则似便,而此在监司,非边将所敢擅便。”上曰:“令备局量处。”

6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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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上下教曰:“仁城君子女婚嫁,自该曹定给事,曾已下教矣,乱后则一不启禀。若或废阁而然,则事甚骇愕,问于该曹。”礼曹启曰:“顷者仁城君夫人,呈单于本曹以为:‘次子亿,时未娶妻。某家有处女,自本曹定给’云,臣等以为:‘前虽有自本曹定给之教,而到今既复官爵,一家还入京城,则似当通媒定婚’,以此意言之矣。”答曰:“本曹之事,殊甚不当。今后勿为任意如是也。”

○沈阳陪从宰臣驰启,言尹集、吴达济、洪翼汉等被害之状,上下教曰:“事极惨恻。依前下教举行。”于是,赐集、达济、翼汉等老母及妻月廪。

6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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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谏院启曰:“往在丁卯之乱,平壤、黄州一时溃散。虽有先后之异,当时主将,厥罪惟均,而丁好恕独免军律,已为失刑之甚者。况于今日,失律诸将按法之论方张,而好恕晏然在职,至拟于西铨堂上、巨邑守令,物情莫不骇异。丁好恕请勿齿仕版,吏曹堂上、郞厅并推考。”上从之。

○铁山、朔州、孟山等邑蝗。

○以赵䌹为执义,李尚馨为修撰,金巡为承旨。

○右议政崔鸣吉,启罢户曹判书李景稷。其启辞曰:“景稷意欲造成钟阁,募一缁髡,将印给劝善文。臣以此为大不可而止之,景稷于臣病未赴坐之日,终乃踏印而给之。假令此事,十分稳当,臣言为谬妄,所当举理陈辨,得臣许诺然后,施行可也。况僧人入城,国有大禁。苟不启禀,不可轻改旧章,而乃今缁髡,横行村落,非便之事,不一而足矣。且前者募牛三南,分给畿甸,初不干于户曹,而私给都城十里内居人,终或有无去处者;赈恤厅本无粜籴之规,而创开新例,以给其亲旧。请先罢后推。”从之。

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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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尼山县雷震,人有死者。

○以辛启荣为赎还使,领愿赎人往沈阳。

○户曹启曰:“伏见祭器铸成厅移文,宗庙、各陵祭器,造成磨炼之数甚多,以何物力,容易办此乎?目今清兵才退,疮痍未起,饿莩相望,伤心惨目,莫此时若也。今因礼曹启辞,有三曹会议之事,必有所处置,而但念先王朝壬辰兵火之后,祭祀亦未设行,六年而后,祭器始成,岂非今日之所当法者乎?请令礼官,更议禀处。”答曰:“议于大臣。”大臣以为:“先朝亦岂少忽于祀典而然哉?诚以物力不逮,势有所未遑故也。今此祭器,前件应用者颇多。且闻樽罍等物,春秋所用各异。此则不必太拘,今姑推移用之,其他未备者,代以沙器,以待物力稍完,另加议处。”答曰:“依议。破器中可以修补者,趁即为之。”

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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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公清道韩山,大雨山崩,山下居人有压死者。林川、公州、洪州、平泽、黄涧、怀仁、石城、德山、大兴、恩津、鸿山、稷山、唐津、尼山等诸邑,亦大水。

○庆尚道大水。

○朴鼎贤卒。鼎贤容仪微重,而行己贪鄙。壬辰乱,以史官焚史草逃去,坐是沈滞者久之。光海时,以朴承宗族党,位跻亚卿,反正后,累官至尚书。至是,避乱于丹城而卒。

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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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宪府启曰:“国家刑赏之典,一出于至公然后,王法必行,人心可服,而今则莫重军律,初不详查明决,间杂私意,轻重之间,不合不公,人心之不平,国论之未已,愈往愈甚。台谏之续续提起,徒为烦渎而已。姑以大槪言之,则兵使之功细罪大者,免死已幸,而资秩官爵,仍故者有之;武将之无功犯律者,次第减死,而失刑者有之。方伯之逗留者,或止削罢、或至定配,或虽先赴难,丧师则同,而终保职守。至于将领之窜配者,远近轻重,则虽有差等,而俱以失律之罪,或有图得南方善地者,使之优游偃息,实同避乱之人。自前军律大罪,免死定配者,俱无功减之例,而今则免死之后,又复功减。凡此处决,不免倒置,请令庙堂、禁府,更加参同查勘,使幸免之徒,得正刑章。”上从之。大臣回启曰:“伏见宪府启辞,主意在于申严军律,而不言罪人姓名。然以各条所论观之,则似各有所指矣。柳琳、金俊龙,已经备局议启,无容别议,赵廷虎、沈演罪犯,比他最轻,而至于定配,物情不平。若未蒙量减,则李时昉似当一体定配。徐佑申则臣等曾于收议中,已陈愚见。郑世规先兵使而进阵,其诚可嘉,当初特贳丧师之罪,意实有在。窜配之人,不择南北,其来久矣。今罪人定配西边者,多至二十馀人,南边只五人。若尽移于西北,则恐反为弊端。减死照律者,本无功减之事,而流三千里以下,功议悬录,自是流来法例,则今不必追查。其他秩卑将领被罪者,固不必一一枚举,而方在合启中者,非臣等所敢议启矣。”答曰:“依议施行。李时昉则其道兵使,得免流窜,故施罚最轻矣。若以独免为不可,则一体定配。”

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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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持平睦行善,以病辞,上以为厌避,命罢职。正言尹文举又以病辞,上怒曰:“近日台谏之辞职,殊甚频数,此何意耶?托病者,至于施罚,而犹不惩止,逐日辞职,是何道理耶?慢蔑君上之状,诚极痛骇,罢职不叙。”政院陈启未安之意,谏院请还收睦行善、尹文举等罢职之命,皆不从。

○都承旨李景奭启曰:“相臣建议,请令台臣不得如前避嫌者,乃所以救一时之弊也。此法已定,所当遵守,虽有可避之嫌,而公议既许请出,则亦不宜复引前嫌。近来两司之官,既不得避嫌,则陈疏呈告,又从而纷纷。避嫌与陈疏,名虽殊,其为引避则一也。本院深以为未安,皆不敢捧入,而只念台谏体面,与庶官自别,还呈还给,非一非再,累日相持,非但旷官之为可虑,有伤于事体,亦非细矣。此后或有因既往之嫌,而辄复陈疏呈告者,终不许捧入之意,令台官晓然知之,更无纷纭之弊似当。”上从之。

○以严鼎耉、权堣为持平,郑致和为修撰,洪命一为吏曹佐郞,李溟为户曹判书,吕尔征为京畿监司。

○献纳赵寿益上疏曰:

方今之事,可言者非一,而姑以所目见者言之,庙堂创设新制,多所变更,至于台谏避嫌一款,有不得不辨者。凡天下之事,有是有非,其于论议之际,必求佥同者,盖欲集众见,而归一于是也。细事尚然,至于国家大是非,则岂因避嫌之弊,而不求其佥同乎?又云:“三司理宜一体,依玉堂例,以多为主”云。盖玉堂者,论思之地,贵在雍容;台阁者,言责之地,贵在直截。其设官之意,本不相同,而凡在论议,当以是非为重,不可以多寡为主也明矣。且其意见有异者,则或使之不参,或别陈所见云,臣以为,人之刚柔、勇怯,气禀不同,若遇大段难处之事,利害所关者,则必循例不参者多,而抗言强争者鲜矣。若然则人主深居九重,何以知有异议于其间哉?当此圣明临下之日,必无他虑,而试将曩时之事言之,方权奸秉国,擅弄威福,使腹心、羽翼,布列三司,眴目发踪,邪论蜂起,赖有一二异议之交厕于其间,而邪论有不得行者,此亦可鉴也已。至于自下请递,而君上特命勿递,则尤宜感激恩遇,益勉言责云者,尤有所不可焉。台臣事体,与庶官不同,以谏为名者,只上恃君父之宠,而不恤公议,扬扬于台阁,则是不过依阿苟容,与纵恣无忌之人而止耳。如是而能尽言责,臣未之闻也。今此变制,意在于杜末路之弊,轻台阁之权,而实启后日无穷之害矣。

答曰:“疏辞当体念焉。”

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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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宪府启曰:“当此板荡之后,民生之命,财用之源,皆悬于度支。必得宽大通敏之人,以为长官然后,弊政可完,残民可苏。新授户曹判书李溟,虽以干办得名,而为人粗猛,当事钝滞,屡为方伯,徒事武酷,实无声绩。前为本曹参判,怨谤已多,今授长官之任,物情莫不疑惑。前头败官偾事之患,断可知矣,请递差。”答曰:“其材局,可合于此任,勿烦。”累启而乃从之。

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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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黑云一带,起自乾方,直指艮方,长数十丈。

○同知义禁府事洪霶罢。以张绅赐死时禁府堂上,因台论命推考,至是依照律罢职。

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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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谏院启曰:“是非之心,人皆有之。不可苟同于不同之中,强使同之者非也。凡论议之际,如有大段不同,则极言力争,各陈所见者,理势之当然也。岂可含糊苟同于台席之上乎?近日台官,以言为戒,不乐居职,提起不紧避嫌,以为图递之地,果可恶也。今者变通之制,实虑于此,而台谏体面,从此坠落,台谏公议,掣肘不行,恐非明时之美事也。玉堂、台阁,事体不同。台论一发之后,或有逾月不停者,则其中异论者,虚带职名,以待停论耶?如此则一府之官,或参、或不参,有若分门二岐者然,此尤不可行之者也。人心之不同如面,设或有不正之论,遽发于席上,而从之者多,则正论者,其可谓之从多,而终不得行其意耶?欲以矫弊,而适足以增弊。台谏变通之制,请寝成命,使公议有所恃,言路无所碍。今日国家之一败涂地,皆由于将帅之逗遛,军法之不行而然也。孤城被围之日,诸受脤者,无一赴难,而尚保首领,晏然在职。日后警急,谁能为国家,忘身奋义,以赴君父之急乎?全罗左右水使安梦尹、成夏宗。及庆尚左水使申景柳等,或有中道而不赴者,或有全然不动者,其忘君负国之罪大矣。请拿鞫定罪。”答曰:“因李植箚子,已令庙堂议处,不必烦论。两道水使,亦令庙堂处置可矣。”

○忠清道温阳大水,山崩人有压死者。

○上览黄海监司教书,下教曰:“范蠡等语,令删去。”

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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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以李德洙为左副承旨,李𥘼为正言,沈悦为户曹判书,李英达为忠清水使。

○谢恩使李圣求等赍敕,自沈阳还到义州,都事田辟、府尹林庆业等出迎,行礼一如皇朝时例。

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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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全罗道大雨,坏庐舍,民有压死者。令本道举行恤典。

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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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备局启曰:“今见谢恩使状启,则其中数款事,所关颇重。盖助兵奏文之不呈,必是使臣别有所见而然,须待其还,方可得其详也。但念秋间,若有西犯之事,而猝然征兵,则事甚难处。且皇敕入送一款,则必是清人,疑中朝见我国至此,而有降敕分付之事故也。今者情意未孚,疑端尚在,若以故讳见疑,则亦甚可虑。以前来兵部咨入送,未知何如?并俟睿裁。”答曰:“当面议以定焉。”于是,引见大臣及备局堂上、两司长官。金瑬曰:“征兵事甚难,臣等亦不知何以为计也。”上曰:“谢恩使恇怯,不传奏文,又不问而来,将焉用彼使臣哉?”瑬曰:“宜急遣一使,图之于未言之前。虽或不听,尚有馀地矣。”上曰:“冬至不远,何必别遣使臣?”崔鸣吉曰:“此事系国存亡,当尽在我之道,而待天命也。”睦长钦曰:“若欲遣使,则称以陈奏使可也。”上曰:“若师期在近,则恐缓不及事也。且皇敕入送一款,群议以为何如?”鸣吉曰:“只送兵部咨文可也。至于遣使事,则李圣求以为:‘必更遣谢恩使’云。因此恳请,则必不至生怒。”上曰:“卿言是也。”

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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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杞平君兪伯曾上疏曰:

臣伏见殿下之志,有始无终。举义,非为富贵也,而君臣上下,唯以富贵为事;出城,非为偸生也,而君臣上下,唯以偸生为幸,莫念出城之意。若如今日,因循前辙,终未免覆亡,则宁为城中之鱼肉,初何用出城为哉?臣伏见,今日朝廷,知有权臣,而不知有君父,谁复为殿下言之?尹昉、金瑬之误国,臣之正月疏,已陈之矣,正月以后,昉、瑬之罪,臣请条列。上年秋夏以前,瑬之斥和论议甚峻,至曰:“清国不当书;信使不可送”,而殿下特下敌若深入,体察难免其罪之教。自此以后,附会和议,尹集等之缚送,尹煌等之论罪,瑬实主张。身都将相,终使君父出城,而未尝一番引咎。当初清人之请出东宫也,瑬即入对,愿为随行,及夫东宫之北辕也,敢以老病为辞。东宫亦既北行,则瑬敢以质子庆征之持母服,悬录于其名之下。以此具宏大言曰:“东宫爵位,不及庆征耶?中殿初期才过,庆征敢以母丧为解耶?”瑬面颈发赤。若此等事,出于愚耶?出于纵恣耶?上年龙将之来也,备局敢陈斥和之启,政院誊之,以为有旨,传于拨上,而现露于清人。若送斥和人,则庙堂当之可也,年少者何罪?此举措,至今令人骨寒。然彼既求之,犹有可诿者。还都之后,窜逐尹煌等,谁是迫胁而为之?赵䌹、兪棨,皆得罪大臣之人也。得罪大臣,而大臣自为定罪,此前所未闻之事也。殿下被围两月,两南四方,人烟断绝,兵祸之惨,开辟以来所未有也。唯幸两南深处,独不被兵,无乃以此为不深入耶?如以此为深入,则朝家之法,独不行于瑬耶?昉则久在相位,越视秦瘠,罪不容诛,而变生之初,既受庙社之托,其责不既重乎?庆征之检察,出于瑬之自荐,盖为一家避乱计也。当初入江都也,先济其私家一行,令庙社、嫔宫,留津头三日不得济。内官金仁,不胜其愤,失声痛哭,嫔亦痛哭。此人非但殿下之罪人,实是宗社之罪人也。又以令旗,济其亲切之人,致令士民,或投水、或被掳,可胜痛哉!其时大臣、原任尹昉、金尚容等,俱在江都。若以此罪,枭庆征之首,则张绅何以遁去,江都何以陷没,金尚容何至于自决乎?两司承瑬旨,没其重罪,草草塞责之状,臣不忍正视也。津头之将失守也,急奉庙社,请嫔宫、大君上马,从后门驰出,则可以乘船,而昉奉头鼠窜,匿于民家,为内官所得。非但庙社主污蔑散失,终乃出入敌阵,此则殿下在山城时也。若使昉,坐于城下,观其迫城,则如何如何?昉之罪如此,只以庙社主散失,至于罢职,呜呼!公论,何时得见乎?张绅之临决不服,可于本罪加一等,而使之自尽,自古安有自尽之军律乎?此乃国家元气,自尽之渐也。顷日宪府之答有曰:“莫重之罪,循私停启,使死者不服。”殿下既知张绅之独死为冤,而庆征之不死为失刑也。殿下既已知之,则谁惮而必待两司之论启乎?合启之答,有曰:“元勋独子,不忍加法。”此又不以庆征为无罪也。若连启不已,则恐或蒙允,故即发停启之论,瑬之权,重耶?轻耶?廷臣知殿下之浅深,故误国如金瑬,高拱庙堂,而人不敢言;罪犯如庆征,知君父之欲杀,而两司唯以避嫌为事。幸于顷日筵中,大司宪尹墀入侍,虽因圣教严峻,更发已绝之论,而其措语之歇后,反有甚于初启,虽使庆征之子,为之伸理,亦何以加之乎?沈諿以假王弟、假大臣之说,诉于清人,国事终至大误。其时可断其头,而尚保首领,可胜痛哉!

云云,且其末端,有曰:

壬辰之变,异于今日之山城也,而祭享、御供方物,皆为停罢,此非今日之所可法乎?御供则曾已罢之,而窃闻两南虽不被兵,四度运粮,若经兵火,而贡物三分减一,有若平日遭水旱者之所为,臣窃闷焉。伏愿殿下,一依壬辰例,尽罢祭享贡物,盐盆、鱼箭,休论诸宫家所属,尽入于国家,以为岁币之资,待五六年稍宽然后,依皇朝之制,即行大同焉。今者变起仓卒,多有未及随驾者,岂皆临乱遗君之人哉?是故,江都死节之人,皆出于落留之中。伏愿殿下,尽为收拾焉。斥和之不知权经,不度事势,可谓无远虑矣。洪翼汉、吴达济等,不屈而死,大节澟然,可想其为人矣。其他诸人,虽不能用其言,岂可摧沮其气乎?摧沮其气,尚不可,岂可窜黜其身乎?中朝闻之,则岂不以为憾;清人闻之,则岂不以为笑?伏愿殿下,放还焉。目今节义扫地,名分坏了,是非颠倒,公论闭塞,万事瓦解,断无立国之望。凡所以可言者多矣,第今日所当急务者,信赏必罚是也。癸亥之初,如斩宫奴、削伪勋等事,皆断自宸衷,快人耳目。岂昔日能之,而今日不能乎?臣不忍见主势孤于上,主威移于下,任他宗社之亡,而袖手旁观,乃敢极言竭论,唯在殿下,断与不断耳。

疏上,上竟留中不下。

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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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平安监司李𥙆卒。𥙆居家孝友,莅官清慎。及卒,中外莫不叹惜。

○以咸镜监司闵圣徽,移拜平安监司。

○备局启曰:“全罗左水使安梦尹、统营虞候黄瀷,征兵之后,领舟师趁不回泊,请并罢职。两南舟师到安兴,留连观变,江都陷没后,始乃行船云。令忠清监司查核启闻。”上从之。

○为都目政,以金尚为左承旨,金巡为右承旨,韩兴一为左副承旨,洪命一为吏曹正郞,郑致和、赵寿益为吏曹佐郞,权堣为副修撰,权淰为献纳,奇晩献为持平,徐景雨为大司成,金振为奉教。

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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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两司以兪伯曾之疏,皆引避。玉堂处置曰:“人臣之罪,固莫大于误国,而失身之罪,又有重焉。当此危急存亡之日,必须先正其罪,以为激励振作之举而已。过半年,曾无一人言者,忠直之论,乃发于居闲之宰臣,今日言责之官,能不愧于心乎?知而不言,不知而不言,俱不可在言地,请大司宪李植、掌令黄㦿、金汝钰、持平严鼎耉、大司谏李楘、正言崔继勋、李𥘼、持平奇晩献,并命递差。”上从之。

○礼曹启曰:“各陵朔望祭,虽已权减,而其馔品,与壬辰后奉常寺行用祭式不同,则宜只减药果四器。且德兴大院君、仁嫔四名日祭,既加一器,则肃宁殿亦不可不加,故敢禀。”答曰:“知道。”

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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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以金寿贤为大司宪,徐景雨为大司谏,李后阳、闵光勋为掌令,尹鸣殷、李烓为持平,林坛、朴宗阜为正言,李溟为咸镜道观察使。

○备局启曰:“兵部咨文,今当入送,而其中侦诇、宣谕等语,或不无惹致诘问之端。大槪所谓宣谕者,备录前后曲折,而咨会本国,非别为敕谕也。彼若有问,以此开陈似当,请密谕于陪从诸臣。”上从之。

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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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流星出南方,入奎星下,出王良星上,入东方。

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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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命改筑三田渡坛所,铺砖造阁。以将立碑石,撰述清人功德故也。

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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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以沈悦为馆伴,韩汝溭为远接使。以清使将来故也。

○上下教曰:“谢恩方物及备局草记,并勿出朝报。”

○礼曹启曰:“前头大祭临迫,牺牲之数不足。此由诸道趁不上送之致,请三南监司推考。”上从之。

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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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沈雾终日。

○司书李禬、翊卫徐择履,自沈阳还。清人厌从臣之多,而使之减数故也。

○咸镜监司李溟固辞,上怒命罢职,以睦长钦代之。以郑太和为忠清监司。

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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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右议政崔鸣吉,以谢恩使将赴沈阳,请对,上召见之。鸣吉进曰:“征兵之事,措辞甚难,然当尽心力。若夫成不成则在彼矣。”上曰:“彼之待卿,必异他人,卿须善为之。且世子、大君,别已累月,非但父子之情切,大祥已迫,宜别制一咨,恳陈出送之意。”鸣吉对曰:“上教至当。此其时矣,但恐彼必不一时出送嫔宫也。”上曰:“今番咨文,则姑不及嫔宫可也。”

秋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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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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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丁卯,大司谏徐景雨启曰:“目今两司,因兪伯曾疏,引避递免,前后相继。臣之叨居言地,为日最久。不言之失,臣实当之,请命递斥。”持平李烓启曰:“今日两司,方论元帅以下失律之罪,而臣于罪人李敏求,有师生之道。诚不以教育之人,自为请诛之论。区区微悃,窃附于子濯孺子之报庾公之斯者,请命递斥。”献纳权淰处置曰:“言责之官,果有含默之失,势难在职。公议虽严,请诛教育之人,情理当避,请并递差。”从之。

7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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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以金寿贤为都承旨,李景奭为大司宪,李楘为大司谏,徐祥履、金汝钰为掌令,尹敉、严鼎耉为持平,权淰为司谏,闵光勋为执义,金槃为副提学,尹鸣殷为献纳。

○重建锺阁。

7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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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谢恩使李圣求等,赍清国答书而还。

○大司宪李景奭、大司谏李楘、掌令徐祥履、金汝钰、持平严鼎耉等启曰:“臣等曾忝言地,俱有含默之失,重被公议之诋斥,何敢更冒?”司谏权淰处置曰:“授任之日,久近不同,请李楘、金汝钰、严鼎耉出仕,李景奭、徐祥履递差。”上从之。

○尚衣院请令该曹,料理物力,速造舆辇,命姑徐。

7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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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上召见谢恩使李圣求等曰:“彼中气色如何,待之亦如何?”圣求对曰:“臣等留馆四十日,而二十日前,则不得出入,其后始得相接,而未能详知其事情。初甚盛气相对,而终则渐似和平,然四拜之礼,则必使行之矣。”上曰:“我国使臣之入于中朝也,亦行四拜之礼于礼部乎?”圣求曰:“张礼忠以为,中朝亦然。彼辈亦曰:‘中朝之礼,我无不知’云。”都承旨金寿贤曰:“我国使臣赴京之礼,则肃拜时五拜,礼部则四拜矣。”上曰:“有叩头之礼耶?”圣求曰:“三叩头矣。”寿贤曰:“中朝则尚书坐而受拜,郞中与使臣抗礼,于书状则揖而已。”上曰:“分东西而坐耶?”圣求曰:“初见时则彼辈主壁,而其后则分东西矣。且东宫体候万安,是可喜也。第赍去奏文,终不得呈进,不胜皇恐。奏文中措语,只举分义,不论事势,实恐彼之发怒,故趑趄而竟不敢耳。”上曰:“何间西犯云乎?”圣求曰:“或言七月间动兵,或言今年则休息,而兵机甚密,军中亦不知云。以此推之,虽欲征兵于我,何暇相通?彼以我国炮手精锐,椵岛之役,赖此成功,故方抄被掳者一千六百人,习炮于海州卫云矣。”上曰:“吴达济等事惨矣。从官辈,无可救之势耶?”圣求曰:“臣闻诸南以雄,龙将来传皇帝之命曰:‘此二人罪当死,而我欲活之,渠辈必欲死,故杀之’云。问答之际,若顺其意,则或有生道,而达济之言曰:‘所以忍死者,万一生还,复见吾君与老母耳。今若见絷,不如无生’,彼乃发怒。加以廼者之役,渠等死者,将官三百、甲卒七千人也。死者之妻子,皆以斥和人为雠,日夜呼诉,故终不得免云。”上曰:“初既不杀,意其或全,竟不能免,惨矣惨矣。”圣求曰:“西门外有杀人处,积骨丛中,求尸无路。只令其奴,招魂而来矣。”上曰:“其事可怜,亦可嘉也。苟从大臣所言,曲意哀乞,则或有生道,而义不降虏,至死不屈,于国有光。”圣求曰:“尹集则言辞不及吴达济之明白云矣。”上曰:“达济之言,极嘉极嘉。死生之际,能不失名节,不亦难乎?”金寿贤曰:“洪翼汉之供辞,极其明正,见之澟然。”上曰:“予未之见也。沈阳亦有此言耶?”蔡𥙿后曰:“臣亦得见,而入沈后问之则不知矣。”上曰:“彼国本无捧招之事,所谓供辞,近于虚传,而文各有体,似出于其人之手耶?”𥙿后曰:“文字则似之,而不知所从来矣。”寿贤曰:“其奴得其供辞而来云矣。”圣求曰:“尹、吴两人,皆死于国事,矜恤之典,似不可废。”上曰:“既已施行。且达济之兄,有参守令望者,予即差授,俾养其老母矣。陪从诸臣,皆一时择遣之人,而今乃纵酒不谨。卿亲承君命,非但不禁,且与之偕饮何也?”蔡𥙿后进曰:“其时酒失,臣独有之,不胜惶恐。”上怒甚默然,仍谓承旨曰:“朴𥶇入沈之后,一不把杯,大小事,身自当之云。其忠可嘉,备送毛衣一领,以表予意。从臣之在彼者,从当治罪,出来者拿鞫定罪。”遂拿问前司书李禬、前翊卫徐择履,仍令定配。又命使臣罢职,书状官先罢后推。

○日有重晕,晕上有珥。

○两司论金自点、金庆征、申景瑗、李敏求等之罪,请依律,答曰:“山城朝暮且陷,而金自点身为元帅,终不前进。主辱臣死,义同休戚之言,尽归虚地,可谓罪重矣。然靖社之功,非庆征之比,以功减死,亦或一道也。金庆征则更令拿问处置。”

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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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以金荣祖为大司宪,黄㦿为掌令。

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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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两司合启曰:

“领议政都体察使金瑬,以一国首相,掌八路戎兵,运筹御侮,漫不省为何事。江都重任,初不慎择,轻授其子,以致庙社、嫔宫,一时沦陷,孤城受围之后,束手无策,屡失机会,终至罔极之地,而尚怀患失之心,仍执将相之权,终不引咎。国言未已,众怒如火,请削夺官爵,门外黜送。领府事尹昉,以元老大臣,受宗社之重寄,当江都陷没之日,不能以死守之,备御之事,专付于金庆征等,及其城陷之后,亦不能保护,以致神位或有点污,或至阙失。且殿下尚在山城,而其前先款于贼阵,则又难免忘君、卖国之罪。合置重典,而只罢其职,遽蒙恩叙,而晏然在列,舆情齐愤,愈久愈激。请削夺官爵,门外黜送。

答曰:”国事至此,任事大臣,难免其责也。虽然,所论非其实状,则事体不可。领相之趁不引退,为国事也。岂有患失之心?领府事之亲往敌阵,为宗社也。岂有忘君、卖国之理哉?勿以情外过当之言,加诸相臣。“

○两司又启曰:“左议政李圣求,当国家苍黄之日,以兵曹判书,兼副体察使,终致国事之如此,与金瑬虽有轻重之分,而不可独免其罪。且于赎子之际,至给一千五百金。自此赎价甚高,使贫残下民,永绝赎还之望,中外怨詈。李圣求请罢职。”答曰:“既已罢职,更勿烦论。”

○宪府启曰:“同副承旨李廷圭,素无履历,名称未著,遽授喉舌重任,物情皆以为骇,请递差。”答曰:“观其察任与否,而处之未晩,尔等勿拘于履历。”

○左议政崔鸣吉请对,上召见之。鸣吉曰:“助兵之请,决不可从,而奏文之语,专以义理为辞,则彼必生怒。以我国形势,决难调送之意,恳恳陈请何如?”上曰:“此事必以义理争之然后,庶几无憾于心,而有辞于后世也。今奏文一事,实系国家存亡,卿行若得准请,则其功何可量乎?”鸣吉曰:“圣教至此,敢不竭其心力?但以臣无状,恐不能办得也。”上曰:“今当卜相,择可合人,新卜以启。”鸣吉曰:“臣以为,张维之外,无其人。顷日建议起复,众皆怪之。国有大事,使得与闻,则其所补益,岂浅浅哉?”上曰:“张维病矣。舍此则谁可者?”鸣吉曰:“人器虽相当,而物议有不快者。必名实相孚然后,方可为亲卜也。”上曰:“谓谁?”鸣吉曰:“申景禛近之矣。”上谓鸣吉曰:“人皆以兪伯曾之疏为直言,然其中亦不无私意。金自点、金庆征,罪无异同,而只言庆征之罪。且以尹昉之不斩庆征为罪,予窃疑之。”鸣吉曰:“尹昉亦不能无罪。上年龙骨大之来也,以先入江都之说,暂陈于榻前,而为年少辈所沮,终不能力争,此则罪也。”上闻金瑬之孙,掳在沈阳,谓鸣吉曰:“国家虽不得已用法,而勋臣绝嗣,亦可矜愍,卿宜赎还。”

○以崔继勋为持平,尹毅立为刑曹判书,李显英为吏曹判书。

7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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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合启金瑬、尹昉事,答曰:“诸将逗留,实非体相之罪,敌阵稽首,亦非实状,勿为过当之论。”玉堂请快从公论,答曰:“已谕于两司,勿为过当之论。”

7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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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以平安监司闵圣徽兼两西管饷使,李景曾为远接使。代韩汝溭也。

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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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遣任絖,巡检三南舟师。

○起复张维为右议政,李景奭为副提学,权涛为应教,金宗一为司书。

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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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右议政张维上疏,乞终丧制曰:

丧纪,礼法之大防;纲常,宇宙之栋梁。丧纪一坏则礼法废,纲常斁,人不为人,而国家之乱亡,有不足言矣。亲丧夺情,礼经之所未有,后人每以金革不避,为借口之资。所谓金革不避者,指身当金革之人,非谓国有金革,则人皆可以起复也,况于未有金革之时乎?孔子答曾子之问曰:“昔鲁公伯禽,有为为之也。今以三年之丧,从其利者,吾不知也。”圣人之训,严截如此,其可犯乎?臣积恶在身,得罪神理,使八十老母,不得终于正命,而生不得亲启手足,没不得早收体骸。世之遭亲丧者何限,然其至痛穷毒,孰有如臣者哉?顽命未绝,尚存视息,䩄面人世,为穹壤间一罪人。且臣遭难家败,百事瓦裂,尚未得安厝亡亲,权埋浅土之中,则与不葬者无异。以母死未葬之人,当疆域无警之日,无故起复,晏然自处于百僚之右,揆诸人理,此何状人也?国家自顷年以来,百度皆紊,无一可恃,所未尽坏者,唯丧纪一节耳。今欲倂此而毁绝之,为此论者,虽谓之不仁可也。若其人器不称,殆有甚焉。臣庸踈昏拙,百事不能如人,唯以文墨小技,粗得浮名,至于世务实用,专不经心,故从前仕宦,每当事务稍紧,辄为逡巡退步。此臣自知之审,不敢强其所不能也。大臣之任,万目具瞻,一有疵玷,则人心不服,名器便轻,非细事也。今臣虽欲忘廉、冒耻,出受恩命,无论有识之非议,即舆儓走卒,皆将暗指而窃骂之曰:“是夫也,脱衰麻、袭衣冠,扬扬入政事堂,做得何事?”云尔,则微臣名义,固不足道,独不为圣朝之羞辱乎?伏乞圣慈,曲赐矜察,亟许改正,俾臣得终丧制,以全国体,以扶丧纪。

答曰:“所陈情礼,予岂不知哉?但国有大乱,朝乏贤才,爰立作相,及于丁忧,实出于不获已也。卿须念予临乱思良,遇祸用权之意,勉抑至情,速出论道。”

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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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备局启曰:“国不可一日无兵,而变定初,各道生民失业,束伍整顿之举,有所未遑,此则势固然也。今者事定,已过半年,农务亦将垂毕,桑土之谋,不可已也,而若过数朔,秋获既了之后,则虽欲团束队伍,避役之民,东西移徙,莫可收拾。着令该道兵使,各就诸邑,时存束伍之数,更加团束,以为不虞之备。”上曰:“今姑依此施行,而元额哨数,俾勿永减。”

○以李行远为大司谏,赵䌹为司谏,金尚为左承旨,徐祥履为掌令,尹敉、尹得说为持平,许厚为宗庙令。厚为人刚毅,读古书,不赴举,人皆多之,而但莅官有严酷之称。

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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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殿讲太学儒生。

○户曹请十结收布。将以待清使也。

○户曹启曰:“世子蒙尘于异域,日月已久,臣民之痛,曷胜云喩?膳羞等物,虽自两西入送,而东界物产,不可全阙,请量宜入送。且闻彼人之往来馆所者不绝,而行中无可赠之物,请送南草三百馀斤。”上从之。

○昼讲《诗传》。

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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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遣暗行御史成以性、金弘郁、沈东龟、赵寿益于诸道。

○领中枢府事李弘胄再上箚,乞骸骨,上慰谕不许。

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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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以赵纬韩为左副承旨,李禂为副修撰,权堣为修撰,沈东龟为副校理,洪命一为校理,韩汝溭为知经筵。

○政院启曰:“典狱囚徒,至五十馀人之多。请令从轻重疏决。”答曰:“速令决放,俾无滞囚之弊。”

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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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遣承旨,敦谕于右议政张维。

○政院启曰:“顷者成均馆摘奸时,以生员金寿弘等阙点事,有推考之命,而儒生推考,素无前例,其于待士之道,或有所欠。举措虽微,所系甚重,伏愿亟寝成命。”答曰:“勿推。”

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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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玉堂以金瑬、尹昉、金自点、申景瑗、李敏求等依律定罪事,又上箚,请快从公论,以肃邦宪,答曰:“既已酌处,更勿烦渎。”

○右议政张维,于敦谕后,又上疏曰:

伏以,臣至痛在中,五内焦烂。疏章三上,辞竭意尽,自谓庶可以少回天意,而温旨旋下,兪音又閟,至有遣近侍敦谕之举,臣诚惶恐闷迫,罔知置身之所。仍窃自念,行身无状,既为所误于朋友;诚意浅薄,又未见怜于君父,俯仰惭痛,宁欲亟就陨灭,而不可得也。伏读圣批,有不避金革,先国后私之教。圣明所以责臣,固在于此,微臣所闻,与此差异。臣请冒死而毕其说焉。夫金革无避之说,既为孔子所不取,而刘珙之疏亦曰:“三年通丧,先王因人情而节文之,汉儒乃有金革无避之说,此固为先王之罪人。”其掊击之,可谓至矣。然前代夺情,皆借此为口实,则虽非礼经本意,然若使今日国中,实有金革之警,如壬辰、丁卯时事,则臣亦何辞可辨?今则不然,时势艰虞则有之矣,金革之事,实未之有,执此为辞,人谁肯信?先国后私,圣批诚然,盖谓人臣之义,不先家而后国,先身而后君耳。至于君亲之分,忠孝之道,则自当内亲而外君,推孝而为忠,岂无本末、源流之辨?古之人,权其轻重,去就甚精,有差失,足为终身之悔累。昔温峤绝裾而赴难,竟树中兴之绩;赵苞弃母而击贼,自尽守土之职。虽谓之先国后私可也,而皆为先儒所非,反以徐庶之去君从母,为得焉,则其义不亦明乎?臣罪通天地,遭罹酷祸,襄事未完,尚在浅土。古人所云情事未伸,天地间一罪人者,殆是为臣发也。况亲丧有制,只守三年之期,主恩当报,乃是终身之事,较量长短,便有缓急。臣于此际,贪恩荣、蔑典礼,释衰、弃杖,出就周行曰:“吾将先国而后私”云尔,则凡有人心者,皆将谓臣何如哉?礼防一坏,不可复完;名义一隳,不可复立。终未免为一个无状底人物,而其于国事,了无分寸之效,则宁不为进退无据之归乎?南宋人才之盛,诚非今日所可拟,然原刘珙之本心,则只以丧制为重,其他非所念也。设令尔时,果有乏人之叹,其可曰:“我是贤才”,而轻夺亲丧乎哉?目今人物眇然,诚如圣明所叹,然所患者,特乏真才耳。如臣等辈,何往而不得?顾求之不广耳。臣方寸蕴结,不能自回,屡违严命,罪合万死。倘蒙圣慈,哀怜而开许之,俾不为丧失心性之人,则生成之恩,陨首难报,如以偃蹇为罪,谴呵之及,亦所甘心。情隘辞蹙,不知所裁,惟圣明之矜察焉。臣无任崩迫战灼之至,谨昧死以闻。

答曰省疏具悉。卿之所谓内亲外君,推孝为忠云者,其言是矣,第用于今日则不可,卿或未之深思也。卿今出仕,扶颠持危,则卿之父母,必喜悦于冥冥之中,而以为我有其后。’此诚一举足,而君亲咸悦,忠孝兼至,岂不贤且美哉?目今国家,朝夕将亡,比于一时金革,则殆有甚焉。勉循古人为国行权,更勿固辞。“

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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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命索得琉璃甁及杯。将以遗之清国故也。

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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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朝讲《诗传》。讲讫,左议政崔鸣吉进曰:“江都、南汉,皆为保障之地,不若专意一处,以为阴雨之计。”特进官李时白进曰:“江都荡残无馀。虽欲收拾,而恐烦清人之听闻,专意南汉,以为姑避之地可也。朝廷尚不择一于斯,变出不意,则将何为哉?”上曰:“各有守者,在尽心如何耳。江都利于防胡,南汉便于御倭,军兵则自可推移用之也。”时白曰:“留守之设,虽非当今急务,而必有其名号然后,临急而可无难处之事。宜称以留守,委以城中之任。”上曰:“守城之处,必称留守然后,可以守城耶?”时白曰:“臣非谓留守之重,而府尹之轻也。臣徒带守御使之名,而事不着实,故欲预先讲定诸事耳。”鸣吉曰:“彼若索观象监历书,则何以处之?臣则以为,以丁丑书之,而不书其年号,则彼必生怒。以若干件,书其年号,而送之似当。但此非诚实,殊可虑也。”上曰:“商议以处。”鸣吉曰:“东宫一行及平安等道,则不可不用此件也。且张维尚不出仕,愿圣上更加敦勉。”遂罢黜。上召见轮对官。

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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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以李命雄为吏曹参议,权堣为副校理,徐景雨为同知经筵。

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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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上下教曰:“走回人执送,事极惨恻。令陪从宰臣,言于龙、马两将,给价买还。”

○上下教曰:“李命雄之除授吏曹参议,殊甚不当,递差。”以在沈时,有纵饮之失故也。

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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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收监、兵使及守令品布。清使将至,经费竭乏,故有是举。

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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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以吴达升为同副承旨,李𥘼为正言,洪命一为吏曹正郞,韩兴一为吏曹参议。按铨衡,极选也,非戚里可居;失身,大罪也,在王法当诛。兴一有失身之累,而特以戚里之故,至授天官之佐贰,岂不异哉?

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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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昼讲《诗传》。左议政崔鸣吉请对,上召见之曰:“两西兵营,群议皆欲移设。黄州则非但形势难守,且有土疾,似当移设,而至如安州,则吾未知其可移也。若移入宁边,则是自毁其藩垣也。”鸣吉曰:“群议之所以如此者,以世子在彼。今必去其备守,绝其疑虑然后,鹤驾东还,庶几有望。区区之心,只在此耳。”上曰:“世子之去留,何系于此?意必有助兵之举然后,世子可得而还也。然卿言如此,兵使还其旧镇可也。”鸣吉曰:“历书年号,须用崇德然后,可无后弊。况既用于文书,则书于历书,何妨乎?”上曰:“然矣。”鸣吉曰:“近日堂上官甚少,承旨皆以在外人差授,旷废职务,事甚未安,至于六曹参议,亦不能备望。古者承旨或以守令拟望,且壬辰乱后,有行参议之规,依此拟望何如?”上曰:“依启。承旨亦以从二品拟望。”

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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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执义闵光勋启曰:“臣于变初,以宗庙令,陪庙主入江都。及敌兵渡江之日,奔告于都提调尹昉曰:”事已急矣。请奉庙主,乘船出避’云,则答曰:‘今若遽为此举,人必摇动’,责臣而退,再三论辨,终始不许。臣若有临机达权之智,唯当率僚员,奉庙主,一苇以抗,便是干净地,宁有污蔑、遗失,如今日之祸哉?到今追思,惭愤罔极。噫!言不见施,事有大谬,则死于庙庭,是臣职耳。适于此时,逢着宋国泽于城内,握手相谓曰:‘事已至此,唯有一死。’国泽谓臣曰:‘元孙仓卒出城,而朝臣无卫护者。吾辈在此,浪死无益’云。臣急遽之间,听得其言,而遂从之,安奉元孙,幸脱虎口,实惟天地祖宗之默佑,而不死其职,幸免刑章。今当尹昉之论罪,何敢是非于其间?请削臣职。“宪府处置曰:”列圣神位,污蔑、遗失,则该官之死于庙庭,职耳。出城门,护元孙,本非其责,不可以此,掩其当伏之辜,而遽授亚长,物情莫不怪讶。论议之不敢是非,有不足言,请递差。“从之。

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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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右议政张维又上疏,恳乞终丧,答曰:“予意已谕,卿勿固辞。”

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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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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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丙申,以李楘为行左承旨,崔惠吉为行右承旨,权涛为执义,金寿贤为同知经筵。

○备局启曰:“臣等伏闻,礼曹以守陵官状启,复设长陵朝夕祭云。臣等窃以为不可。三年内陵所设祭时,蔬菜、柴炭等物,畿甸诸邑,轮回进排,而弊端甚多。在平时,亦有难堪之叹,况以今日民力,其可强而行之乎?若如魂殿上食之正礼,则虽当板荡,固不可废,此则本有渎祀之嫌,先儒所讥‘迎精而反设祭于墓’者,正指此也。上教所谓两处设祭,亦似不可云者,虽出于一时除弊,而实合古人制礼本意,真可谓百代成宪。陵官率尔状启,礼曹遽请施行,俱涉未便。且宗庙朔望之祭,尚未免权停,今此非礼之祭,岂可旋停而旋设乎?”答曰:“馀日无多,从略设行。”

8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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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流星出河鼓星下,入牛星上,出大陵星下,入娄星上。

○以两司前启金瑬、尹昉削夺官爵,门外黜送事,答曰:“金瑬削夺官爵。”

○以韩亨吉为右承旨,沈大孚为修撰。大孚有家行,其兄大复受制悍妻,事母不孝。大孚处于两间,事母事兄,不失其道,人以为难。

8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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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咸镜道文川郡大风大水,人民有渰死者,上命行恤典。按清兵由北路而还,所过抢掠,南山之战,精兵五千,同日鱼肉,而不行恤典。今日之所施为者,文具而已,岂不惜哉?

○吏曹判书李显英上疏曰:

臣素无才识,名实俱乏。过蒙恩私,遍历华贯,笑骂徒集,涓尘蔑效。寻常职事,惟恐关旷,矧玆铨衡之任乎?且臣顷属急难之日,未参羁靮之列,同时被罪之臣,尚在罪籍,而独先收叙,复齿朝列,臣何敢强颜班行,自同平人,进退他人乎?乞赐递免。

答曰:“省疏具悉。卿实合此任,且无所失,宜勿控辞,速出行公。”

○左议政崔鸣吉上箚曰:

“臣闻事有轻重,道有经权,非可以一槪论也。窃见往史,当国大臣起复视事者,比比有之。如房玄龄、张九龄,当贞观、开元太平之日,被君上敦勉,皆不得守制,而后世称为贤相。独宋之富弼,力辞起复,而亦因韩琦之一言。若使当日时势,有如今日之艰危,则韩琦之言,必不发,而富弼之辞,亦不至再矣。宣庙甲午年间,贼退已三年,南边虽有馀寇,既得天兵之助,恢复之势,十八九成,实非今日朝夕将亡之比,而故相臣李德馨,起复为兵曹判书,累箚之后,终不敢辞。及至昏朝,朴承宗亦起复拜相,而苦辞不出,带职在家,以过三年。至于今日,承宗不得孝子之名,而德馨独为中兴贤相。今日僚相之自处,当如何取舍而可哉?臣前见张维疏本,每以国无金革为诿,此甚不思之言。春宫北质,万姓疮痍,难言之祸,迫在目前,其为金革,孰甚于此?君亲恩义,有时相夺,家国存亡,归于一致。如使国亡家破,忠孝两失,则僚相恐无以自解于后世。

答曰:”箚辞甚当。予当留念焉。“

8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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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备局启曰:“牛疫之患,八路同然,明年农事,殊极可虑。闻济州牛畜最繁,而其价甚轻云。宜令本道监司,详问公私牛畜之数及价直多少,而输致之策,亦思方便以启似当。”答曰:“依启。姑俟牛疫之寝息。”

8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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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流星出室星下,入南方。

○上复遣承旨,敦谕右议政张维。

○备局启曰:“出身金溭等,今将赴戍,而言于本司曰:‘西虞既弛,戍边无益。愿将留资,以为赈救西民之地’云。新出身赴防,乃是不易之定规,而目今西路形势,万分难支。许令纳布,以为清北夫马之价,则为益不少。令该曹破格施行似当。”上不许。

○以辛启荣为左副承旨,权淰为执义,沈大孚为校理,林坛为修撰。

8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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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赈恤厅启曰:“畿甸各邑,秋麰绝种,正当秋耕,无以播种。以本厅所储五百石,分送诸邑为当。”上从之。

○备局启曰:“历书规式,今当改印,而臣等更思之,则东莱等邑,独用前式,非但事体未妥,闾阎之私印,商贾之赍往者,势难禁断,彼此异式,必致疑讶。臣等之意,国用及两界、黄海道颁送者,则皆用新式,下四道及倭馆所送者,则仍用旧式似当。”答曰:“京畿亦以新式颁送。”

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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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持平尹得说启曰:“昨日同僚,以姜硕期、吕尔征、韩兴一等,俱有偸生之失,将欲论启,臣以为:‘姜硕期之奉还嫔宫也,事势容有不得不尔者,未可轻论。’以此论难,而不能终守己见,臣之随人俯仰之失,著矣。请命递斥臣职。”执义权淰启曰:“同僚有以姜硕期等,俱以戚畹,连秉铨衡,又有江都失身之罪,不可不论,为言者,臣答曰:‘江都失身之罪,莫尹昉若也,而今乃停启,则如姜硕期,本无身诣敌营之事,不可轻论’,再三论难,而不能终守己见,至于构草,臣之罢软甚矣。请命递斥。”掌令徐祥履亦以此引避。掌令黄㦿启曰:“戚畹之臣,虽有才望,而不授以权衡之任者,其意有在。况负犯非细,而公议至严乎?近来姜硕期、吕尔征、韩兴一等,相继秉铨,非美事也。曾于江都之变,俱有偸生之累,而丧其廉隅,公然冒据,尤不可不论,遂并以罢职不叙论断,而构草之后,尹得说曰:‘姜知事不当论。’俄而曰:‘姜知事不当论。’得说俯仰之态,臣不忍正视,仍曰:‘此辈尚保职名者,无他,戚里势重故也。’得说无以相难,不料一夜之间,学得营救语,退有后言也。然亦莫非愚臣妄论之罪,请命递斥。”玉堂处置以为:“戚畹秉铨,既非美事,而敌阵被俘,均有重犯。台议之发,亦云晩矣。席上论难,终至归一,而退有后言,俱甚无据。新启之发,风采可想,而重论之停,既无异同,则取舍之间,未免颠倒,请并递差。”从之。

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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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庆尚道永川郡地震。

○大司宪金荣祖上疏曰:

人心者,国家之元气也。人心一失,难可复合。国家反正之初,人心欣悦,拭目改化,而不幸军国多事,赋役烦重,而人心离矣。逆节累起,宗室莫保,而人心骇矣;朝著携贰,用舍不公,而人心散矣。甚至诸功臣攘夺,各衙门兴贩,罔民细利,利归私室,怨萃公家,而殿下犹不觉悟。贪官、酷吏之剥割聚敛者,谓之能办事;阘茸、逢迎之干进无耻者,谓之有才局。由是,慈祥恺悌之士,望风而去;直言忠戆之臣,奉身而退。十数年之间,治象日卑,民怨日兴,以至甲子、丁卯及今日之祸,悉皆根柢于此,岂不大可痛哉?近日窃闻道涂之言,朝廷以士夫之退居山野者,谓之耻事污君;儒生之不肯赴举者,谓之耻入小朝。兴讹造谤,罔有纪极,皆疑网打之变,不朝则夕。呜呼!此昏朝所尝厌闻者也。岂意圣明在上,而复有此说乎?尧、舜之世,尚有洗耳之士;光武之兴,亦有钓泽之人。当此叔季,不仕何病?况今之士夫,或有不容于朝,或身有疾病,或元不收用之流,无所于归,姑为就食于避乱之地,何负于朝廷哉?矧彼士子之心,未设科之前,何以知其向背,而悬定若此?实是过虑。臣固知斯言之虚妄,而亦可见国家失人心之致也。赏罚者,所以劝惩之具也。赏罚不明,则人心不服,人心不服,则纪纲不立。其在平日犹然,况于危亡之时乎?窃观近日,功罪分于亲踈,赏罚由于爱憎,罪之轻且小者,则必拟深文;重且大者,则必傅轻典。当国误事,终贻主辱之首相,岂无其罪?拥兵深入,敌退乃出之元帅,反免军律,则人心之愤,公论之激,无足怪也。亲奉国书,任意赍还之使臣,求之古今,未闻其人。况今日之忧,莫大于请兵一事。以义理言之,则伦纪所关;以事势言之,则存亡所系。李圣求身为大臣,若使忧国,如忧其家,则必不肯用彼言,而伈伈空还。彼李廓、罗德宪之辈,岂不傍观而窃笑乎?远方军卒,得闻此言,皆曰:“征发之举,不出秋冬”,举怀离散之心,疑惧莫定,日后之患,宁不寒心?敌忾死节之臣,高风峻节,彪炳耳目,而朝家褒奖之典,不甚优异,致祭一事,所费几何,而幷皆阙焉。赏罚之乖舛如此,将何以劝惩,而善后哉?伏愿殿下,绝偏系之私情,而廓挥乾断,轸众怒之难犯,而快伸公论,收人心于涣散,振纪纲于凌迟,则国事庶几可为,而臣亦瞑目就木矣。

疏入不报。

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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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以李楘为大司宪,李景曾为大司谏,权涛为执义,李尚馨、奇晩献为持平,尹坵为献纳,李烓、李必行为掌令。

○丁忧臣张维上疏曰:

昨承疏答之下,辞旨藐然,奉读思绎,中情焦灼,继而有承旨敦谕之举。夫近侍临谕,异数也。一遣再遣,犹非臣下所敢承当,况至三至四者乎?君父之眷遇,若是其隆重,而冥迷之性,不能自回,屡拒恩命,欲遂匹夫之志,如臣罪戾,万殒犹轻。伏睹批旨,特举左相箚中语,以为责励微臣之地,圣意深切,夫岂偶然?然臣闻天下之事,各有是非两端,人之所见,亦自不同。若只听一边说话,则无以尽事理之实。使斯言也而出于他人,犹之可也,左相之言,安得不然?噫!使臣之去就,果系国家存亡,出则国必安,不出则国必危,则左相之言,诚是矣,丧制有不足恤,疾病有不暇言。臣之前疏所云,虽倒行逆施,有不敢辞者,其意亦犹是也。今则不然,臣之驽劣无似,不但自知甚明,历试不效之状,已著于往日,举世之所共知也。况今其职愈大,其任愈难。加以惨切之痛,迫其中;沈痼之疾,缠其身。如是而强使之出,则不过作一随行逐队,伴食中书,孤恩偾事,望实俱丧之人而止耳。至于忘亲、犯礼,忍心、害理之罪,又有不可言者,则所谓忠孝两失,无以自解于后世者,将不在彼,而在此矣,此臣之所大惧也。同舟而遇风波,舟中之人,祸福是同,其谁不肯尽力?然若使不解操舟者,强进而执柁,以充长年三老之任,而不许辞避,则覆舟之祸,必出于其手。为其人者,其将辞而不为,以属能者为之乎?抑将诿以事急,而冒受不辞,以取覆舟之罪乎?臣之今日之事,正类于此。左相之当初建白,业已铸错矣,到今犹欲迫之使出,必成其志,殆近于好胜遂非者然,此臣之所未解者也。臣之危苦痛迫之情,曾已泻尽,无复馀蕴,今不敢更举,只就圣教所及,而略自陈辨。然其决无可出之理,有不待多言者矣。人臣十疏控辞,冒渎已极。惟当退守丘墓,塞窦屏迹,以俟朝廷处分而已。伏乞天地父母,哀怜垂察,如以为可,则亟赐允许;以为不可,则早降威谴,毌徒以旷日持久,为虚拘之计,公私幸甚。

答曰:“卿以能文好辩,是己、非人,如予文短语拙者,其何以据理开导,以感其固执之意哉?虽然以此愧赧,嗫嚅度日,亦甚不可,故敢以浅陋之见,为卿陈之,卿毌咎焉。凡人厥父母将死,则必奔走竭力。其病热则求冷物以救之,其病冷则得温药以解之。岂有我不知医术云,而束手傍观哉?且国事危急,则君臣义重,父子恩轻。卿勿以予言为无识而忽之,更加三思。”

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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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时,六卿以质子之故,相继图递。上问质子入送之期于庙堂,庙堂不以实对,人皆愤之。

○左议政崔鸣吉启曰:“即因药房启辞,有谒圣退行之命,而圣体犹未快差,该曹择日,必在十日之后,远方举子之留滞,亦甚可虑。窃念丙子式年,既已停罢,文官参上参下,俱有乏才之叹。今因谒圣之举,颇加广取,则必有益于朝家,而烛刻取人,常患匆遽,有才者不获自尽,无才者易于幸参。若别设庭试,与山城科举,一时唱榜,则既无冒寒举动之忧,且无士子久滞之患矣。”上从之。

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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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礼曹启曰:“仁烈王后再期将迫,而王世子不幸远在西土,不得除服于庙庭,则似当有望哭除服之事。请讲定仪注,前期入送。”上从之。

○左议政崔鸣吉启曰:“江都数臣,遭遇逆境,不免人言,然其周旋保护之功,亦不为少,而尹昉业蒙罢职之罚,姜硕期尤无径死之理。近日三司之论,臣窃以为太过,而昨见除目,亦涉未安。其祖方被物论,其孙岂合遽拟谏职?该曹政体,不当如是。堂上、郞厅推考,尹坵今姑改差,以待公议,似为得体。三司诸臣,亦宜务存平恕,无为过激之论,以息闹端,方合今日镇静之道。”上从之。

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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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宪府启曰:“庙社、嫔宫之先诣江都也,京畿监司吕尔征、吏曹参议韩兴一,以礼官、承旨,陪从以入,事去之后,义不能死,先往阵前,迎敌入城。和者,国君之事也。为人臣者,无君父之命,而出应和约,虽不可遽谓之降,其臣节则已亏矣。大闲有截,公论至严,请并削夺官爵。”答曰:“吕尔征等,谓之无才则可也,谓之亏节则不可。更加商量,勿复烦论。”其后宪府论之不已,乃命罢职。

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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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以金坽为司谏,林得悦为献纳,金寿贤为大司宪,赵重吕为正言。

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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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行文科庭试,取曺汉英等十一人。

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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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北青判官李起浡、杨州牧使郑之羽,皆称病不赴,备局启请论罪。

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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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流星出钩陈星下,入北方天际。

○全罗道茂长县雨雹。

○备局启曰:“时任六卿中,韩汝溭无子,不得送质。约条中有无子则送弟等语。请以其弟遣之。”上从之。

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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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执义权涛移拜舍人,权淰为执义,辛启荣为行左副承旨,尹履之为京畿监司,申景柳为忠清兵使。

○遣近臣,赐祭于险川、双岭战亡之人。

○上下教曰:“去夜炮声,自远而近。政院及兵曹、都摠府,趁不启知,下问之后,亦不来待于差备门外,事甚骇愕。当该堂上并推考。”时,民间讹言“有伐木鬼声,在丛薄间,自远而至。”转相疑惑,是夜都城惊扰,家家放炮,击金以辟之。或疑其有他变,朝臣会于阙下,亦有聚兵之举,至晓始定。

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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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上命以管饷使财货,赎还守堞将士之父母妻子。

○庭试山城扈从人,取郑知和等九人。

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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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以金弘郁为持平,李烓为正言,赵重吕为修撰,金庆馀为执义,李弘望为同副承旨。

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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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大雷电。

○是时,两司以金自点、申景瑗、李敏求等依律定罪,尹昉门外黜送事,论之逾月,答曰:“沈誢死节,故旌表其门,尹昉处事未尽,故已即施罚,何如是坚执?予未晓其意也。”

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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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以林坛为掌令,权淰为修撰。

○命加题主官申翊圣、李景宪、曺文秀等一资,赐李行远、洪宪等熟马一匹、黄㦿儿马一匹。

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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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大臣、六卿启曰:“自上年春,朔膳特减之后,外间皆言,御膳太减之未安。取考司饔院御供物目,则各司封进干鱼、蔬菜之外,只京营所纳生雉二首、生鲜三尾而已。窃念祖宗朝设立朔膳之意,盖以时节、水土之宜,所产各异,而在于本土则为贱产,致之京中则为珍味。外任之官,各以其地之产,仰表芹曝之情者,出于臣子情礼之当然,而不容已故也。今虽不能悉复前规,而姑限事定间,使之从略封进,以助御厨。至于世子,远在异域,东南节产,一不得送,亦不可不封进。”答曰:“因予德薄,民曹大祸。言念死伤、俘掳,食不下咽。安忍为予口腹,侵及馀民哉?”大臣等以此三启,答曰:“卿等之请至此,新产之物,一番封进。”

○左议政崔鸣吉请对,召见之曰:“予近有微恙,久不见臣僚。今日如有可言之事,可尽言之。近来天灾时变,叠见层出,前头不知有何事也。”鸣吉对曰:“牛疫之灾甚酷,天意似欲殄绝民命也。顷日夜惊,袭谬传讹,京外震动,此非鬼变,乃人变也。星宿、草木之变,不可胜纪,此则不容人力于其间,宜克修人事以待之也。”上曰:“助兵事,思之气短。彼虽生怒,何忍为之?”鸣吉曰:“调兵犯上国,背理逆天。如是而岂能无事哉?但闻西路民情,自奏文一去之后,土崩瓦解,莫可收拾云。”承旨许启曰:“外议亦以先发生事为虑矣。”鸣吉曰:“臣若入往,则彼国之所以待之者,必异于他人。欲图世子之回辕,第撰奏文以去何如?”上曰:“恐彼厌之也。”鸣吉曰:“欲以上候之未宁,恳请矣。”上曰:“以中殿再期言之,似可矣。”鸣吉曰:“两西溃军收布,外议皆以为不可矣。”上曰:“然。但法令之频数变改,有同儿戏,奈何?”鸣吉曰:“彼若复言向化事,何以答之?”上曰:“向化之人,久居我国,生子生女,而两国既为一家,在此在彼,有何间焉?以此意言之,亦可矣。”

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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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平安道义州府雨雹,大者如鸟卵,伤人甚多。

○备局启曰:“汉人刷还之言,出于当初约条,而事涉重难,不敢轻请。今闻龙将以此屡言于世子,其势恐难防塞。江原、京畿、黄海、平安四道汉人之落留者,令本道监司,刷出坚囚,以待处置为当。”上从之。

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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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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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丙寅,以辛启荣为江都留守。

○右议政张维,固辞起复,不许。维遂径往安山墓下,上复遣承旨敦谕。

○上下教曰:“百官给料之举,别无大段省费者,而多有下吏奸滥之事云。今后量宜颁禄。”户曹回启曰:“给料之省于给禄,固不为少,而今有量宜颁禄之教。若于每品禄数,量宜差减,较之于给料之数,而无所加焉,则可以省费,受授之际,亦无奸滥之弊。请自十月等,颁禄。”从之。

9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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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上亲祭于南别殿。

○领中枢府事李弘胄乞致仕,上不许。

9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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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两司以金自点、申景瑗、李敏求等依律定罪,尹昉门外黜送事连启,答曰:“不允。尹昉罢职。”

○宪府启曰:“都城是何等地,而顷于中夜惊动,有若变起者然。人心至此,诚可寒心。火光炮声,震动一城,而各处守直之人,既不能禁抑,又不即奔告于阙下。汉城府当该堂上及左右捕盗大将,并命推考,其日入直汉城府郞厅及巡将、监军,并罢职。近日牛疫稍息。若及今严禁,则有孶息之望。今后申明法禁,断以流配之律。”上从之。

○以李弘胄为领议政,沈东龟为掌令,金巡为左副承旨,金槃为副提学。

○宪府以吕尔征、韩兴一等削夺官爵事,连启,答曰:“罢职。”

9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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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备局启曰:“刑曹判书尹毅立,病势危重,少无出仕之势,而徒以质子之故,心有所未安,欲待其发行后乞递云。在人臣道理,固当如是,于国家事体,殊涉未安,请改差。”上从之。

9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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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赐金时让厩马。时让陈疏以辞,答曰:“目今国事,日渐艰危,故无恙者,亦皆托病在外,为保身之计,而卿则不然,有病而不言,既往而复来,终始眷恋,不忍弃予,卿可谓岁寒松柏,疾风劲草。若非严霜大风,则孰知不枯、不偃哉?今此给马,出于褒善,卿其勿辞。”

9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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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宪府以吕尔征、韩兴一削夺官爵事,连启,答曰:“此人虽似无才,其保护之功颇重,勿为深治可也。”

○领议政李弘胄,乞致仕,上不许。

○昼讲《诗传》。讲讫,知经筵韩汝溭曰:“左议政崔鸣吉,方诣宾厅,俟讲毕,欲登对矣。”上曰:“使之入来。”鸣吉进曰:“李弘胄复入首揆,颇慰人望,而张维则往先垄之下,病势渐重云,不幸甚矣。”上曰:“张维之固执,似乎太过矣。”鸣吉曰:“维之为人,臣之所深知,而实不料执滞之至此也。”上曰:“金时让有可用之才。今者上来,又极可嘉,而不幸有疾,良可惜也。”鸣吉曰:今日之忧,乏人为最。“上曰:”才不借于异代。年少中,岂无擢用之人乎?“鸣吉曰:”年少之人,虽有可用者,恐不如老成人矣。人器各异,当取其所长而用之。且必试可然后,方可次第而登庸。臣意以为,先试于方伯,而陞授六卿,似当矣。“上日:”卿言是矣。“鸣吉曰:”勋臣零落殆尽,国无所倚仗。沈器远虽被罪,而其罪颇轻,宜召置洛下。臣自叨台司,益知才智浅薄,不敢当重任,欲得卿佐之才,共济国事耳。且政府之摠察各司,乃是故事,而中废已久,臣实驽劣,不敢复古矣。“上曰:”各司勤慢,例报政府,近无此事乎?“鸣吉曰:”各司尚不能备员,诚可寒心。“上曰:”该司不须言,三司亦无备员之时,世道可叹。铨曹亦必以在外者拟望,未知其意也。“鸣吉曰:”人臣事君,当以节义为重。当此危急之日,弃君而去,未知其义也。“上曰:”今日国事之至此者,皆由是非之不明也。平日官荣禄厚,未闻有去者,及至危亡,争先弃予,孰谓东方为礼义之国乎?金尚宪平日有国乱同死之言,予亦以为然。及至今日,乃先弃予,为年少无识者之倡,予甚惜之。“鸣吉曰:”有识之人,皆知尚宪处心,而年少辈,多有慕效者矣。“上曰:”其欺君甚矣。“鸣吉曰:”当其自缢,其子在傍。若是而能死者,有之乎“上曰:”尚宪之事,未满一哂,而无识之辈,犹以为人所难及,欺世盗名,可谓易矣。至于扈从加资,亦不承受,予甚无颜。“鸣吉曰:”其君入虎穴,而其臣从北门而去,古今天下,宁有此道理乎?“又曰:”尚宪以诈死,而欲得美名,人间安有杨州鹤乎?臣无一毫私意,而只欲明是非于国内耳。或有为尚宪地者,又引文山䐉子之说,尤可笑也。“

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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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雷。

○备局启曰:“铁串佥使金得男,募率精兵,自愿出战,逢敌骑于富平,鏖杀颇众,遂死于锋镝之下。其慷慨赴难,竟死国事之志,诚极可尚,合有褒赏之典。”从之。

9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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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流星出娄星下,入东方天际。夜有电光。

○领议政李弘胄上箚乞免,上不许。

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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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夜有电光。火星入太微西垣内。

○以金尚为右承旨,兪㯙为正言。

○户曹启曰:“顷者以自十月颁禄之意,回启禀定,而当此板荡之中,又值敕使之行,颁禄之举,似难容易复设。待敕使回还后,更议处之。”上从之。

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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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左议政崔鸣吉启曰:“人臣立朝事君,当以恪谨为心,非有不得已之事故,则不可轻请休告,自图便安。况于今日乎,况于受命任事之人乎?近观朝报,或有身带馆伴之号,而受由下乡,或承御史治装之命,而呈疏出去。宰臣、近臣,不有事体如是,将何以责他人乎?请查出推考。”时,金荩国、沈大孚,以私故,请暇而去,遂有是启。

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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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朝讲《诗传》。讲讫,左议政崔鸣吉进曰:“臣之行期已迫,请寝征兵事,不可不熟讲而往。或者以为:‘彼人时未发端,在我之道,不必先自提起’,又以为:‘不必为文书,以言语恳陈其闷迫之情为当’云。臣敢陈群言,以俟睿算。”上曰:“若以言语陈情,而彼无的实之语,则无可奈何。若以文书,则听与不听,俱当有回答矣。”

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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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上遣承旨,敦谕于领议政李弘胄

○备局启曰:“前县监崔嵚,以庆尚右兵使先锋,力战身死。合有褒赏之典。”从之。

○以徐景雨为大司宪,李景奭为副提学,权堣为持平,柳淰为修撰。

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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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昼讲《诗传》。

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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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前议政府右参赞张显光卒。显光字德晦,仁同人。自少不事举业,专心性理之学。宣祖朝大臣荐之,屡除官不赴,又授县宰,始应命,旋弃归。反正之初,上下教曰:“国家若不崇信儒道,何以为治?”乃以司宪府掌令征,一岁中召命相望,遂赴朝,上深加礼重,将有大用之意,未几,拜疏乞归,后又令驾轿上来,累官大司宪,至右参赞。丁丑之乱,入永川立岩山中以卒,寿八十四。讣闻,上曰:“张显光,端良谦俭,有古人之风。今忽卒逝,予甚悲悼。”仍命优给丧需以葬之。其所著《易学图说》及《性理说》等书,行于世。游其门者甚多,称为旅轩先生。

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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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宪府启曰:“大乱之后,必先访节义之人,褒而旌之,以为追奖激励之地。去年江都死节之人,表表在人耳目者,本非一二。当初既有查出旌表之命,而该曹置之寻常,事甚无谓。请趁速举行。”上从之。

○礼曹佐郞许博,上万言疏,陈时务,上嘉纳之。

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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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夜雷动。

○以沈东龟为司谏,赵重吕为持平,李烓为掌令。

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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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成川地雨雹。

○上召见左议政崔鸣吉。鸣吉曰:“臣昨见陪臣状启,则乃以女子进贡事也。此事初不载约条中,而今忽有此言。虽非皇帝之言,使之启知者,必皇帝之意也。臣入往后,彼复提起,则何辞以答之?”上曰:“难从之事,不可开端。”鸣吉曰:“彼之所请,又有大于此者,则此事恐不可终始防塞也。”上曰:“何患无辞?以今日国势、人心,其可为此举乎?且父母慈爱之天,人皆有之,亦可忍为此乎?”鸣吉曰:“臣意则不可拘于人情,以害大事。今日国家,虽无纪纲,抄送若干女子,何至甚难?”又曰:“结婚事,载在约条。今若复言,则又将何以处之?”上曰:“此则决难许之,而恐有意外诘责之端也。”鸣吉曰:“必将有意外之事,何以为之?”上曰:“观势善对。”鸣吉曰:“今年若有征兵之举,则何以处之?”上曰:“若在十年五年之后,则犹可图副,我国军兵,皆是农亩之民,不习战阵,且新经丧败,彼亦知其然矣。咨文中沦没二字,勿令改下者,亦此意也。”右副承旨金堉曰:“山城武科,或有父子、奴主同榜者。预先查问,使子若奴,以应后榜为当。”上令该曹定夺。鸣吉曰:“臣今当远行,敢陈所怀。兪伯曾虽有过中之言,大槪血诚徇国之人。臣愿更宜收用,言可用则采之,过当则容而恕之。”上曰:“近将收用,但虑其不来也。”

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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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以李楘为大司谏,金汝钰为掌令,赵重吕为持平,郑致和为副校理,尹绛为修撰。

○兵曹启曰:“敕使时差备军,当以两南溃军一千二百人调用,而宣传官将持标信以去。今闻延接都监,更不关由于本曹,直自启下,移文于两道云。何以处之?”答曰:“宣传官依例发遣,都监堂上推考。”

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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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宪府启曰:“敬陵参奉权嶷,顷于江都见陷之日,三寸叔益庆,至嶷泊船处,哀号求活,嶷解缆而去,曾不顾念,益庆终为敌兵所杀,其子女亦皆被掳。此而可忍,孰不可忍也?请削去仕版。”上从之。

○始赐金庆征死,斩姜晋昕、边以惕。史臣曰:“噫!江都,天险也。丁卯以后,设为保障,修其城郭,利其兵戈,畜其米粟,以为有事驻跸之地。庙堂固当择其人而委之,以尽其备御之道,而庆征一狂童耳。不文无识,贪骄是事,出入行路,市人嗤点。金瑬蔽于慈爱,莫知其恶,人谓之败家子。当是时,清兵大举而东,闻报数日,已抵畿邑。金瑬议出捡察使二人,先送江都,整理舟师,以其子庆征,力荐于右议政李弘胄,使之入启。弘胄心知其必败,然怵于权势,勉从焉,以李敏求为副使。敏求即兵曹判书李圣求之弟也。平生以诗酒自许,素无实用之才。以洪命一为从事,命一即左相洪瑞凤之子也。迂缓不识事。三人奉命而出,三家駄载,连络于十里,而其家人行色,华侈太甚,京中避乱者,莫不愤骂。至江都,谓敌兵无飞渡之势,日以沈醉为事,避乱士子等,不胜痛惋,作数行书,呈于检察幕下。其书曰:‘玉趾巡城,儒臣守堞,薪胆即事,杯酒非时。’敏求等尚不知愧。一日贼兵渡甲串津,庆征弃老母,乘船遁去,敏求、命一,亦继之。庆征之子震标,胁迫其祖母及其母,使之自杀。尹昉奉庙社在城中,未及出避,埋瘗列圣神主,为清兵所掘,祖宗神主,遂皆污蔑。呜呼!使国事至此者,是谁之罪也?故国人曰:‘金瑬以富贵,既亡其国,又杀其子。’” ○上下教曰:金庆征前后罪恶甚重,故不得已用法。言念昔日勋劳及厥父情怀,不觉泪下。其令该曹礼葬,以表予不忘前功之意。“礼曹启曰:”圣教至此,凡在瞻聆,孰不感激?但张绅之赐死也,初有礼葬之命,而本曹依乱后规例,只给棺椁、役粮等物,今不可异同。“答曰:”依近例施行。“

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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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流星出天津星下,入右旗星上。

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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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夜雷电。

○昼讲《诗传》。讲讫,副提学李景奭曰:“国家不幸,阴阳失节,霜雹早下,危亡之象,与衰周无异。上无失德,而何至于此?自古祸乱之作,必由于处事乖当,或由于任用匪人,不可不察也。”特进官李景曾曰:“臣忝受远接使之任,行期迫头而敕使一员,又复出来,接应之事及一路馆舍,尤极难便,何以处之?”上曰:“客舍狭隘,则或置之别馆,似可矣。”

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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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夜雷电。流星出钩陈星上,入北方天际,尾绕四辅西星,白光照地。

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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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夜有电光。

○以郑致和为吏曹佐郞,权堣为校理,兪㯙为副修撰,成楚客为正言,特叙李景稷为都承旨。

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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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朝讲《诗传》。讲讫,上曰:“国家脱有缓急,无可将之人。被罪中沈器远、申景瑗,厥罪稍轻,移配于南汉”领议政李弘胄曰:“江都虽曰荡残,亦不可虚弃。今宜与南汉一体修筑,而以此两人,分委其任,未知如何?”上曰:“予亦思之久矣。”两司请还收申景瑗移配之命,上曰:“若无事之时,则何必移配?以今日观之,景瑗稍有可用之才,且当初阵前,至于自刎,不无可恕之道。欲为移配者此也。”副提学李景奭曰:“荐人之道甚重,请行举主连坐之法。”从之。

○延丰县地陷数丈。

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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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夜雷电。

○谏院启曰:“晋州牧使黄一皓、礼曹佐郞李弘渊,曾在山城之日,皆以东宫僚属,义当终始陪从,而一皓谋避沈阳之行,托以寻见老母,终不及期来到,弘渊公然落级,大失君臣分义,而或授南方巨镇,或拟台侍之望,公议久而愈激。请并命罢职。”累启而从之。

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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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两司合启曰:“山城被围之日,元帅以下,无一人赴难者。国势危急,在于呼吸,朝廷以沈器远才局可仗,特授元帅,付以大事,日望器远之来救,而受命之后,不即奖率诸路军兵,以救君父之急,深入峡中,逗留不出,终致国事之罔极。至于留都之日,以城外之敌,有若火攻而歼灭者然,张皇军事,欺罔朝廷,器远前后罪犯,不一而足。被罪未久,旋即移配畿内近地。已试败军之将,将何补于方今之规画乎?请还收移配之命。”答曰:“沈器远移配,出于不获已之计,非以为全无罪犯也。尔等罔念危急,复踵前日之习,君相之言,视如鸿毛,事甚无据矣。”累启而竟不从。

○领议政李弘胄,以灾异乞免,答曰:“厥咎在予,卿勿待罪。”

○昼讲《诗传》。讲讫,同知经筵金寿贤进曰:“去年十月,曾有雷电之变,而国事竟至于此。近日累有此变,未知前头,有何事耶?苟欲敬天,则必先于勤民,勤民之道,其可忽乎?”上曰:“自古人君,遇灾修省,则灾不为灾,而多不知戒,以至覆亡,岂非可畏之甚也?”副提学李景奭曰:“天德、王道,只在谨独。务修实德,勿事虚文,皆在殿下方寸中耳。”

冬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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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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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乙未,上下教曰:“顷因大臣启请,只令以新产之物,一番封进,而今观黄海监司状启,则礼曹之依例行会,殊极不当。当该堂上推考,今此朔膳,使之区处。”政院启曰:“今者以黄海道进上单子,有令该曹区处之命。臣等钦仰圣上节损之盛意,而又有所未安于心者矣。当初大臣之启请,实为御供之薄略,而只令一番封进,该曹亦不胜缺然,议于庙堂而行会,决非臆定而致此也。且今封进之物,不过如干种耳,有何所损于圣德,有何贻弊于民间,而却其已封之膳,又令该曹区处,则恐非大臣连启之本意,而为该曹者,将何以处置乎?”答曰:“曾许封进者,只是新物,岂有乱后复设之理哉?该曹处事,殊甚乖当,使之区处,固无不可矣。”

10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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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户曹判书沈悦上箚曰:

作事,必须谋始;虑患,当审其初。我国之接待清使,此是初头,今日开例之得失,系后日之休戚。若务丰侈,少无裁损,则国家何以支吾,生民何以保存乎?况今奏文中,极陈我国荡残之状,而一边盛张器具,以示丰饶之色,则言与事异,难以见信,此亦不可不虑也。请令都监,禀旨裁处。

答曰:“箚辞似当,当议处焉。”

10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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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雷动,双虹见于东方。

○备局启曰:“山城战亡之人,虽荷哀赠之典,其父母、孤寡,亦不容恝视。宜令政院,别撰下谕之辞,明示恻怛之意,各令其所在官,限年给复一结,其父母馈以食物,妻子亦令蠲役。监司巡到时,另加厚恤,在京中者,则亦量给米斛宜当。”答曰:“依启。外处战亡人妻子,限三年蠲役”

10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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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以沈东龟为执义,李后阳为掌令,朴宗阜为持平,成以性为校理,赵重吕为副校理,金弘郁为副修撰,林坛为司谏。

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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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昼讲《诗传》。讲讫,侍读官权淰进曰:“天变孔棘,式月斯生,恐惧修省,宜无所不至。避正殿等事,虽涉虚文,亦不可不行。”上曰:“然”知经筵李显英曰:“顷者副提学李景奭,请更申明荐举之法,而第其题目太重,人多不称。宜令其举主,各随其才,作为题目以荐之。”上曰:“卿言是矣,依此施行。且必先择初入仕然后,各司例陞之官,皆必得人,卿其慎简。”上谓特进官任絖曰:“前者以大臣请对之故,未及详问南事,今可尽陈。”絖对曰:“舟师及变通诸事,具在书启中矣。”上曰:“许多战船,不可容易尽改。新造者务从完厚,最薄者或可改造,惟在卿酌处耳。”絖曰:“巡检使例有从事官三人,今亦差出何如?”上曰:“卿宜自辟。”

10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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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月食土星。

10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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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副提学李景奭、副修撰兪㯙等上箚曰:

国家之丧乱,既云极矣。惟天汔可悔祸,而变异之生,愈往愈甚。天灾之可畏,地变之可怪,人妖之可愕者,沓至而叠出,近又流星、火气示警未已,而去夜之甚雨大风,亦非偶然者也。上年雷电、风雨之作,多出于夜间,识者固忧其仓卒之变矣。今者又何不幸而近之也,斯又可惧之甚者也。祈天永命,判于是;终底灭亡,判于是。惟殿下一心之敬怠,而兴亡系焉,呜呼!殿下其敢不勉?天既大警动我殿下,而殿下若或无以大警动乎?天心则其亦已矣,昔者虽季世之主,如遇灾异,则必敕群下,使各尽言其过失。斯虽末节,亦是恐惧之意。况果能闻其过而改之,取其善而用之,则其于修省之道,岂少补哉?今殿下则不然,开筵之际,虽有进言者,而未闻酬酢之如响。此岂开心见诚,导之使言,从善如不及之意乎?休论他事,此一事已为殿下之过矣。人臣之进言于君上者,虽寻常说话,莫不预思于心中,惶恐而冒达,然其所欲达者,尚有所不敢尽达。是以古之好谏之君,必假之以和颜,优之以温言,眷眷焉惟恐下情之不通,虽狂妄而不之罪,虽过激而不之怒,勉勉焉惟恐直言之不得闻也。伏愿殿下,克恢大度,务尽诚意,毌惮于改过,毋咈于从谏,毌以刍荛而不择,毌以猥妄而峻斥,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置之,必以通一国之志,来众人之善为急焉。纳谏,虽主于宽假,闻言,亦在于频接。比来数御经筵,诚为幸甚,而外官之辞朝者,召见绝罕。古之治国之主,或试以词理,或为之引接者,比比有之。况当此危急之日,民之困悴极矣。政令之可访者非一,弊瘼之可询者何限?非但新赴之官,可赐之清问,因公干来者,亦为召入。咨访之勤,无若七事之应文;采施之快,不为该曹之防塞,则人人皆尽其所怀,而遐外之元元,皆得其所愿矣。伏愿殿下,勿以人微而轻之,勿以外官而踈之,数御便殿,特赐颜色焉。昔在汉灵之世,久不亲郊庙之礼,蔡邕上封事。其略曰:“夫迎气五郊,皆帝者之大业,祖宗之所祇奉也,而有司数以藩国踈丧,宫内产生,废不行,忘礼敬之大,任禁忌之书,以亏大典。自古齐制,宜如故典。”夫宗庙之礼,国之大事,而改题主,又变礼之大者也。今秋永宁殿改题主者二位,而殿下既不得亲行其礼,又不行展谒。此礼之变者,虽于《五礼仪》,无所明载,为礼官者,所当讲定而禀行者也,而曾不以为意,此岂非典礼之亏缺者乎?殿下奉先思孝之意,非不至矣,而行事之际,未免有欠阙者如此。伏愿殿下,惕然改图,以重庙礼焉。君,以民为天;国,以民为本。苟失其民,何以为国乎?殿下即位以来,十五年于玆矣。凡所以安民者,靡不讲行,而国家不幸,变乱相仍,重以设施之方,未得其宜,民生之未复,如内痈之潜铄,今番大乱,又至十分地头。两南虽全,其动则一也。赍送之费如何,死亡之惨如何?况复移定之后,偏被侵扰,往者岁贡之入,减其三分之一,而丙子条则已捧之邑颇多,丁丑条则又复依旧矣。虽曰减除,所减者既往也,新经大乱,曾未一年,而责其赋役,一如平日。若是而冀民蒙惠,望民无怨,不亦难乎?清国亦念我之荡然,岁弊之期,姑宽数年,而我之所以责民,如此其急,则残氓之日凋,谤讟之日甚,无足怪也。从而牛疫之灾,八路同然,秋耕已废,春事可知。虽或以人代耕,馀力已尽,时节已阑,南亩西畴,耕垦者几何?今岁虽稔,将无以继矣。至于此际,变怪百出,兴讹鼓妖,无所不至,民无固志,荷担而立。噫!此诚何时,而中外之所作为者,尚未免文具之因循?其于革旧图新,已不足言,而救目前之急,亦无以为矣。祭享及御供,既为之裁减,则其馀无复有难者,而习尚已痼,私意横流,宜革者犹未尽革,宜减者犹未尽减,宣祖朝壬辰以后,所常行之事,犹未尽举而行之,民安得不困,国安得不危?为有司者,所当忧国如家,日夜思度,虽系祭享,苟可以除民弊,则必自公家备用,虽系恒贡,苟可以纾民力,则勿以常式而准之。至于田税之收,今秋则虽已无及,须自明春,减省其所纳,宁为貊道之归,切无敛怨之举,如慈母之乳赤子,若良医之救大病,期以三四年,则虽有不得已而赋于民者,民必知惠,而不以为怨矣。伏愿殿下,讲而必行,以苏邦本焉。赏罚者,人主之大柄。自古言治国之要,必曰信赏必罚。赏不信、罚不必,虽圣人,亦无以为治矣。爵赏者,人主之雨露也;刑罚者,人主之雷霆也。其不可以不时也明矣。以今言之,爵赏之滥,固已可忧,而至于军功,尚未尽查,节死之臣,旌表久稽。以刑之大者,则江都天堑之陷,人所共愤。当初合启之发,亦非不久,而金庆征则不即行诛,一年将尽,始赐其死。以罚之小者,则扈从落后之中,尚有士夫之所共冤者,而该曹再查,偶失审察。以此推之,被罪之人,抱冤者必多,可谓刑赏俱失矣。惟其如是,故赏不足以为劝,刑不足以为惩,不亦可惜之甚乎?且夫古之戮人,必有其时。自非犯逆、失律,则春夏之月,未尝行刑,而今之戮人,无复是事,此亦非所以顺天时也。伏愿殿下,谨用大柄,无失其时焉。

答曰:“箚陈之事,无非格言至论,敢不惕念,而施行哉?”

○上下教曰:“尹煌等狂恣诞妄,党同伐异,惟意所欲。君上之言,则毌论愚智,皆以不从为快;谋国之事,则不计存亡,专以虚名为重,故主势日降乎上,国论渐趋于伪。虽以一二事言之,张维构疏,欲请预避,而畏其攻斥,不敢上闻,译官之行,已渡鸭江,而论执不已,其虚伪箝制,皆若是也。经乱之后,欲杜此习,削黜于外,其意专在于同寅协恭,弃名就实也,而中外相传之言颇险,此亦不幸也。以此,未能矫弊,徒取情外之言,实为无益。尹煌、兪榥等,并放释。”政院启曰:“臣等伏见备忘记,尹煌、兪榥并命放释。固知天地之仁,无竟日之雷威也。臣等固当承奉之不暇,但圣教中,多有未安之意,不胜惊惑。尹煌论事讦直。谓之狂妄则可矣,若谓不从君上之言,专以虚名为重,则恐非本情也。人君待臣之道,实有其罪则罪之,情或可恕则释之。既谓有罪,而以中外传说之言,释之,则大哉王言,恐不当若是也。臣等不胜未安,冒死封还。”答曰:“所谓险言,乃是情外之言,知之不难矣。”仍下教曰:“尹煌等放释,果涉无据,前教勿施。”

○上召见轮对官。

10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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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昼讲《诗传》。上曰:“昨日命放尹煌等,而政院封还,未知何意?”李景稷曰:“自上有中外险言之教,必以此为未安而封还也。”上曰:“此辈不念时势,使国事至此,罪之以浮薄,为矫弊也。人皆云以斥和受罪,此非险言而何?”景稷曰:“险之一字,似非圣人宽弘之意。放释诸臣,极是美事,而因封还之举,使旷荡圣恩,还寝不行,缺望甚矣。”上不答。李时白请对,命召之。时白进曰:“南汉修筑,一日为急,而农时起役,大失民心。臣意欲以溃军之征布者,除出二千名,半以为役,半以为粮,事甚便当。庙堂之议亦然矣。”上曰既以征布,行会各道,今又改之,则朝家号令,岂容如此?“时白曰:”若许于城役,臣有善处之道,故敢达。“上曰:”役军二千,非一齐赴役之比,排定日月,事甚不便。若使他国闻之,亦必笑之矣。且当农月,起此大役,予以为不可。溃军虽曰有罪,国家待以不死,则亦非农民而何?卿宜更思之。“

○以朴明榑为行左承旨。

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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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黄海道黄州地震。

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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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流星出北斗星上,入艮方。

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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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以赵寿益为献纳,金应海为庆尚右兵使。

○政院启曰:“臣等封还备忘记时,徒知险言二字之为未安,而不深思量,使特宥之恩典,壅阏不行,朝野闻之,岂不曰圣上宥之,而臣等泥之也?圣教所谓论罪之命,犹或封还,放释之命,岂可封还云者,正是臣等思虑之所未及处也。伏愿圣慈,特恕臣等之罪,使已成之恩命,还速举行。”答曰:“启辞如此,当量处焉。”

○昼讲《诗传》。讲讫,参赞官金尚曰:“顷者封还之事,本院亦不无其责,惶恐待罪矣。”上曰:“其时承旨,以为不可释而封还,其后承旨,以可释为辞,予亦不知其所处。”尚曰:“圣教中险言一款,似欠和平,故率尔封还矣。”特进官具宏曰:“国家之事,自朝廷既已停当,则外方所当奉行之不暇,而今者大年号,或书或不书,殊甚未妥矣。”上曰:“卿言是矣。两南监司独不书之,未知其意也。若能尽自强之策,则虽书崇德年号,何损于事乎?”

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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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以金寿贤为大司宪,金槃为大司谏,柳庆昌为正言,金光煜为同副承旨,郑弘溟为吏曹参议。

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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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昼讲《诗传》。讲讫,知经筵李显英曰:“敕使时盛备诸具,虽出于不得已,而我国则须示以残破之形可矣。今闻训局新造诸军布帐云,恐不宜如是也。”上曰:“以旧件间用宜矣。”仍谓金尚曰:“筵中烦琐之语,勿出朝报。”

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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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两司以金自点、申景瑗、李敏求等依律定罪,沈器远、沈演等还寝移配之命事,连启,答曰:“不允。沈演事依启。”

○知事金时让上箚曰:

殿下临下仁慈,虽有忤旨者,不过半年,待之如初,以罪被谪者,无经三年者,此固高出前古之至德,而不分罪之轻重、怙眚,一视而同仁,故群下少震慑之心,恐非所以处今日之道也。《易》曰:“有严君之谓也。”家道尚待严君而乃成,况治邦国乎?臣非欲导殿下以严刻,人君之德,不可无刚克故也。徐佑申当战而不战,虽诿诸帅臣,不当战而战,自作之孽也。既和之后,设或战胜,奇祸立至。况空杀士卒数千馀人,佑申独逃死,而终得活,是轻视士卒数千之命,而重惜有罪佑申一人,臣窃痛哭。伏愿更议庙堂而处之。李禬、徐择履之流配,专为酒失,则酒失之罪,无大于蔡𥙿后,而被罪反轻,圣意所在,非愚臣所敢知。若以不加警戒而恕之,则从臣戒酒之教,在李圣求之行,𥙿后乃其一行之人,其敢曰我非从官,而纵酒号哭于沈阳,以取彼人之骇侮乎?一样罪犯,而轻重不伦,则人心不服矣。呜呼!今日朝臣,无寅协之美,有物色之猜。名官犯罪,则有情意相亲,而不欲言者;有踪迹相嫌,而不肯言者,是非相蒙,黑白混淆,是台谏之痼弊也。若非圣明洞烛此习,激励群下,则得罪者举皆幸免,终至于国不为国也。近日六卿之病辞者,皆疑其非实者,盖有质子故也。此是人心浇薄之致,而亦安可诿之万无此理?臣之愚意,六卿既已出仕之后,则虽或辞递,质子则仍送之,酌定朔数,使后继者代之,则人知必不得免,而浮言可息,国纲可立也。臣闻,尹璛之死,大臣以其有劳于国,请给职牒云。台谏方论诸将败军、失律之罪,则尹璛之还给职牒,岂不相舛也?似当姑待台论之决局然后,从容处之也。公论之不严,国威之不立,皆坐此等事,臣窃惜之。又闻兪伯曾上疏,极言竭论,故亦多有过当之语。自古人臣进言,言不激切,不足以动上听,故例多如此,不可以为罪也。殿下虽尽用伯曾之言,于伯曾之身,少无利益,不过多结怨耳。为人臣而不顾其身,不避怨仇,断断一心,惟在国家,则斯可赏也。伯曾为人,朴直、无文,言语鹘突,故疏辞亦然矣。金自点,乃伯曾相避之亲。使伯曾为台谏于此时,必引避不得参其论。疏中不言自点之罪者,情理当然,非为自点私也。且上疏之人,语有详略,安得每人而论之?宋臣王十朋,言于孝宗曰:“陛下求伏节、死义之人,当于犯颜敢谏中求之。”此殿下之所当体念者也。

答曰:“省卿上箚,深嘉卿不忘之忠。所陈之事,实有意见,敢不以此为弦韦,而施行也哉?待春上来,以副予望。”

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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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以徐祥履为掌令,成楚客为正言。

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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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上出御敦化门放榜,招文武状元郑知和、崔𪩊[1]进前,各赐貂皮、耳掩,仍下教曰:“尔等功劳甚重,用是赐物,以表予意。尔等益勉忠诚,终始勿替。”武科出身六千五百馀人,训炼都监炮手,居其半焉。以仍隶编伍为冤,至有上疏请免者,朝廷遂设七局以别之,炮手之出身者,称以局出身,置局将以领之。

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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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宪府启曰:“科举之法,至严且重。炮、射入格之数,既不能详尽抄别,又于出榜之际,遗其一轴,不尽出于榜目,致有许多人落漏之患,及其更查时,文书错杂,真伪眩乱,无非试官误事之罪。试官及出榜时次知差备官,并罢职。守御厅军官犯禁之后,台官虽未能善处,而工曹判书李时白,因此细微事,至于上箚,与台官辨诘,显加轻侮之言。重臣体面,亦不当如是,请推考。庆尚左水使李义立,为人愚劣,不合于节度之任,请递差。”答曰:“依启。试官推考。且李时白陈箚,固无不可,李义立擢用试可,未为过当,并勿烦论。”

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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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两司并停金自点、李敏求等依律之论。

○昼讲《诗传》。

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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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流星出奎星下,入天仓星下。

○以金荣祖为大司谏,赵重吕为掌令,金尚为左承旨,金巡为右承旨,闵应亨为左副承旨。

○军功厅启曰:“诸处战亡将官、武学及复雠军以下二百二十一人,则查其轻重、虚实,既已追赠,而未及施行者,亦二十五人,并令查出,分轻重赠职。军人战亡者甚多,不可一样追赠,依前受教,各其妻子,限年蠲役为当。”上从之。

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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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执义沈东龟,以沈器远移配停启之论,简通于正言成楚客及大司宪金寿贤、司谏林坛,寿贤、楚客皆以为然,而坛独以为不可,遂皆引避。玉堂处置以为:“移配之举,物情不快。不念佥议,径先发简,以致纷闹,难免率尔。简通、答送,自是循例,更加商确,亦或无妨,不可以此轻递。宪长执法为重,终不苟同,则风采可想,有何所失?请成楚客、沈东龟递差,金寿贤、林坛出仕。”答曰:“依启。林坛亦递差。”

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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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上命以襦衣,分赐军士之薄衣者。

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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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定配蔡𥙿后于江西。以金时让箚论酒失,故有是命。

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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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礼曹请致祭于右议政金尚容。修撰赵重吕撰进祭文。其辞有曰:“泰山义重,鸿毛命轻。”上以为,似涉失实,付签而下,令政院招问重吕,重吕对以‘金尚容于死生大节,讲之有素,临死之时,先取火药而来,故为落火,以成杀身之仁,此非暗昧之事,合有褒扬之举。不可没人之善,故祭文中据实直陈矣,今承此教,不胜惶恐。“答曰:”扬善虽曰美事,其褒扬之言,真实然后,死者荣而生者慕。国家事体极重,安有以褒扬为主,而不辨真伪之理哉?且书启中故为落火之说,亦不近似,此祭文还出给。“

○政院启曰:“臣等窃念,匹夫匹妇之死义,特施褒典,而况大臣死节,岂可置之晻昧,使不得瞑目乎?臣金巡曾到江都,得闻颠末,盖当事急之日,尚容脱表衣付家人,即上城门楼,取火药樻,托以吸南草,取火自焚,其家人取其遗衣,以为招魂之用。且其时参议洪命亨、别坐权顺长亦随往,尚容挥之使却,而终不去,同死于火,故尚容、命亨、顺长之尸,终不得收。此其明白不可诬者也。大抵尚容之不吸南草,国人所知,岂至舍生之日,变其初心,真欲吸南草哉?脱衣取火之时,其志已定,而江都状启,不能据实以达,故圣明未得实状,有此未安之教。臣等待罪近密,不得不达。”答曰:“死节非欺隐之事,国法无容情之理,故予不欲为虚伪之事,实非薄于尚容而然也。金巡之自为明证,亦甚率尔,予不知其可也。此祭不必行于今年,祭文勿制入。”

○东阳尉申翊圣上箚曰:

节义之于国家,犹栋干焉,其隆其替,兴丧攸系。是以,国有死节之臣,史官必谨书之,朝廷必褒录之,虽在敌国,有封其墓,而表其闾者。臣于出城之后,见人之视死节者,殊不以为耸,反加訾议,或以为过中,甚至或掩其事迹,济其忮焉。臣以此,慨人心之不古,卜世道之难为也。窃闻故相臣金尚容赐祭之文,有未安之教。以殿下之圣明,于死节之臣,难慎于一句之褒者,特未及察于一国公共之论也。噫!江都之败也,金尚容观其形势,知不可支然后,还入城中,登城南谯楼楼上。楼下人趾如束,使人挥而却之,解所服戎衣,授家人送与本家。取火药樻,置其前,遂自放火,其时逃生之人,多目见而能言之者矣。且江都未败之前,人有知其必败,劝具舟楫,以备缓急者,尚容喟然曰:“主上被围,安危未可知,宗社、元孙,皆在此,万一不幸,只有一死而已。”就死之日,谓诸人曰:“受命任事之人,当便宜善处,如我老病,只办一死耳。”此则士大夫亲听而言之,尚容之死于义,素所定曙矣。一国公共之论,已归于一,而日月之明,尚有所未烛,臣窃叹之。昔张巡、许远同死于义,当时或有疑于远者,韩愈著文而伸其枉。哓哓之谈,自古为然,而终有所不可掩者也。目今大乱之后,国家褒忠之典,若或一差,则无以慰九地之忠魂,将沮一世义士之心,可不惧哉?黑白易处,真赝相蒙,非国家细故。臣于病中,纡轸未释,敢陈所闻。

箚入不报。

○知中枢府事姜硕期上箚,陈金尚容江都死节之状,又不报。

○故相金尚容子光焕、光炫等上疏曰:

臣等俱以罪逆不死之顽命,遭意外罔极之至冤,不得不冒陈。窃闻江都陷没之日,臣父闻敌兵大至,从大君晨往津头,见敌船将渡,而无御之者,知国事已去。还至分司,则尹昉、朴东善、姜硕期、李尚吉在座。臣父曰:“贼今渡江,事无可为。老病原任,身无所管,山城之安危未知,而此都又陷,我则有一死而已。”因各起去,而臣父遂往南门自决。经乱之后,昉、东善、硕期来吊,咸以此言言之。以此观之,臣父殉节之素定,审矣。今有一种人言谓:“臣父吸南草失火,误致延烧之祸。”臣父平生,疾恶南草,未尝近口,此举世之所共知也。安有死生迫头之际,反吸平生所疾恶之物哉?臣父脱所着衣,付与下人,盖已定自决之意,留以为复也。遂至门楼,则贼锋已迫,乃逼坐于火药侧,令傍人退去,或去或不去,下辈疑有秘报,欲窃听,逡巡不去。臣父乃呼从者曰:“取火来。”从者迟疑不即进,乃绐曰:“欲吸南草,可速取来。”从者遂进火。时,庶孙寿全者,年十三,亦随而在傍。臣父顾奴曰:“将此儿下去。”寿全察知气色,遽前抱持曰:“吾亦从大父死矣。”臣父乃投火于药中,烈焰忽起,并与门楼而飞去。就死实状,盖如是矣,言者遂以此,做出吸南草失火,仍致误死之说。殊不知当此之际,若不方便诳人,而直曰:“取火来。吾将自焚”云尔,则谁肯从之?臣等入江都,寻觅亡父遗体者,几十日,城中之人,来道其事颇详。或有其亲属同死南门者,号泣而怨之曰:“何不独死,而使他人混死乎?”此愚夫愚妇訾誉之言不同,而臣父自决之实,自不掩矣。京中老人廉龙云者,避乱于江都,臣父自决之时,渠亦在楼上。臣父厉色呵斥,遂怏然下去,才及门路,火已发矣,始知斥退有以云。此皆臣父自决事迹,在人耳目者也。日者臣等伏见,因赐祭祭文,有自烧死不分明之教,继有虚伪等教。日月之明,有所未到,而以臣父自决,为不分明也。臣父位至台鼎,年近八秩,为国一死,志愿毕矣,夫岂为身后名哉?国家虽嘉奖而宠之,非臣父之所期也;虽抑遏而置之,亦非臣父之所冤也。然其为人子之至痛,则曷有极乎?臣非敢有希冀,罔极之情,不敢自外于君父,庶几洞烛其实状也。

答曰:“先卿之事,同烧者甚众,予以此为疑,未敢轻许也。卿等之言,今虽若此,事体甚重,当令该曹,查问处置焉。”仍下其疏于礼曹。礼曹启曰:“金尚容之事,江都留守尹履之以为:‘烧火而死’,而臣等亦闻其临乱自焚,节义彰著,故以旌表之类,报于政府矣。今者下教如此,请更移文江都,使之明查以闻。”答曰:“问于其时大臣、宗室之在江都者以启。”礼曹启曰:“以金尚容事,问于尹昉则以为:‘其日闻敌兵大至津边,臣等俱会馆门外,尚容自津上来,言敌必渡江之状。且谓臣曰:“公则既奉庙社,与我有异,不如吾一死之易也。”语未卒,而敌骑已到南丘,相与一揖而散,俄闻火药爆起声,惊起视之,南门烈火涨天。即令老苍头探问,则金相以火药自烧云,令军官更问之,则所闻亦如之。臣既闻尚容临别之言,即信其为自决,而不曾致疑于其间’云。怀恩君德仁、珍原君世完以为:‘其日午时,南门火发,烈焰涨天,并与门楼而飘去,城中鼎沸,苍黄奔走,来传者皆曰:“金政丞自烧死”云。江都入往大臣、宗室等所言如此,金光焕等为父讼冤之疏,似不虚矣。依前启请,令本府,更加查报以处为当。”答曰:“依启。”

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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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流星出危星下,入南方。

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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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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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乙丑,以沈东龟为司谏,严鼎耉为正言,特除参判尹晖为都承旨。晖上疏请免,上不许。

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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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宪府启曰:“都承旨尹晖,为人麤鄙,见弃清议。今玆新命,出于意虑之外。伏见尹晖疏批答,则有曰:‘此时此任,非计虑深远者,不可也。’国人不以晖之计虑为深长,而殿下则以为深长;铨曹未尝一拟于清选,而殿下则至于拔擢,其可谓知臣莫如君乎?知申事前后特除,固知圣意之有在,而何必用麤鄙尹晖而后,可以待此使乎?玷辱名器,莫此为甚,请命递差。”答曰:“予暗于知人,故国事如此,尔等之言,不亦宜乎?虽然,此人在山城,识清人之意,在备局为有司堂上。以此论之,不可谓无计虑矣。”其后累启,不从。

○忠清监司郑太和驰启曰:“水使奇宗献,贪鄙日甚,在任五个月,盗用米五百馀石、绵布一百六十馀匹。且以官船三只,私卖于人,而其一卖于前参议罗万甲之奴。请令朝廷,按法处置。”上命拿问刑讯。时,万甲遭母丧,居于瑞山,求买战船,宗献与之。及是,事觉被逮,遂定配于宁海。

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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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右议政张维乞终丧制,疏十八上,乃许之。

○上命摘奸典狱,放释轻囚。

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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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以平城府院君申景禛为右议政。故事,卜相必使相臣荐望然后,落点。时,李弘胄以病呈告,上命进前日卜相单子而拜之。景禛目不知书,性且麤悍,以勋戚,遽登鼎轴,朝野骇叹。以金槃为大司成,徐景雨为承旨,李必行为司谏,崔继勋为持平,朴宗阜为修撰,李楘为行右承旨。

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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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宪府启曰:“今之收拾人心,莫急于痛革民弊。敕行、岁弊之备,虽不可废,而国中经费,犹可随意裁损。土产时物,可合御供者,着令诸道,随便封进,而他馀贡物,一依壬辰年例停罢,待民力稍完,然后复设。复设之时,燕山增益之数,则尽皆蠲减,大同之法,依中朝设行,则生民幸甚。鱼盐之地,为诸宫家冒占者,尽还之公家然后,择重臣中廉谨有智虑者句管,俾无踈漏之弊,则岁弊之备,庶可以不烦民力,请令庙堂议处。”答曰:“依启。所谓岁币,虽尽一国之力,难可措办,而尔等以不烦民力为言,可谓迂阔之甚也。且乱后,则燕山时滥定贡物,无一遗存,而今以蠲减为请,此亦不察也。”仍下教政院曰:“此启辞殊极迂阔。若使他国之人见之,则不无有害之理。所启及批答,并勿出朝报。”

○时,清使及郑命寿,于沿路诸邑,责纳房妓,妓辈以死拒之。庙堂以为,不可不副其意,上乃从之。

○倭人来求良鹰、良马、野鹤。礼曹请令庆尚道买给之,答曰:“鹰、鹤则不可创开新规。令司仆寺,买马以送之。”

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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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宪府以诸宫家鱼盐事连启,答曰:“深山穷谷之民,无不食鱼盐,诸宫家独不可食无鱼盐,尔等宜勿烦。”

○右议政申景禛,上箚辞职,上温谕不许。

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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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吏曹启曰:“以前右议政张维上疏,有依愿施行之教矣。然则所授资级,亦在还收中乎?”答曰:“资级则宜勿还收。”

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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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以沈詻为右承旨。

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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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领议政李弘胄上箚,请以所带训炼都监提调,移授申景禛,从之。

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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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日晕有左珥。夜,月犯昴星。

○右议政申景禛上箚,辞监春秋馆事,答曰:“所辞之任,皆是例兼,卿宜勿辞。”

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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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火星犯木星。

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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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月食。

○清人来自黄州,变着驿子衣服、毡笠,驰来前路,远接使觉之,牒报于备局。备局请严饬拨路,密传往来文书,俾无意外之弊,从之。

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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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上下教曰:“诸道朔膳,有依前封进者,事甚不当。明白申饬,俾无烦民之弊。”

○以柳淰为持平,李禂为副修撰。

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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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清使入京。上出西郊,迎之。其敕书曰:

朕惟,礼不废玉帛,赏以劝忠,诚所从来矣。念尔归命,宜有封赐。今特遣英俄儿代、马付达、戴云,封尔为国王,赍予诰词、貂狐、鞍马,王其祇受,以见朕优眷至意。故谕。

其制曰:

天地布寒燠之令,帝王操赏罚之公。惟叛、服者无常,顾恩、威之异用。念尔朝鲜,系我邻国,往来行李,不啻弟兄。朕方期金石之坚,王忽起参商之异,拒我信使,戒尔边臣,王实兴戎,朕方耀武。虽云问罪以致讨,犹图格面而回心。王今既悔前非,朕岂仍念旧恶?从玆创始,嘉汝维新。既定藩封,宜申新命。爰烧传国之印,用颁同文之宝。特遣使臣,赍捧印、诰,仍封尔姓讳为朝鲜国王。嘉乃恭顺,金章、宝册重新,作我藩屏,带砺山河不改。立一时之名分,定万载之纲常,天地无移,冠履不易。王其洗心涤虑,世修职贡之常,善始令终,永保平康之福。敬祗懋哉,勿替朕命。今以黑貂皮一张、玄狐皮一领、紫貂皮一百领、骏马一匹、玲珑鞍一副赐之,王其祇受云。

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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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陈贺、大赦。以清国颁敕故也。下教曰:“代射、借述之罪,勿赦。”

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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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上幸南别宫,行翌日宴。清使等仍陈五件事。其一,向化刷还事也;其二,汉人执送事也;其三,被掳逃还者执送事也;其四,偸马人推问事也;其五,戊午、丁卯被掳人中,以通事使唤,而逃还者执送事也。上以随事曲副之意,措辞以答之。上还宫后,清使招馆伴语之曰:“宰相子女婚媾事及侍女抄送事,须速定夺以报”云。

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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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上引见大臣及备局堂上,议侍女、婚媾等事。大臣以为:“侍女则于各邑、各司婢子中,拣其有姿色者,一道一人,凡八人;婚媾则使方在宰列者,进其庶女,或以家人子为己女,凡五人,妆束以待之,姑令译舌,微探其意以处之为当。”上曰:“然。”申景禛进曰:“金尚容死节,明白无疑。未知圣明,听何说而乃尔耶?”上曰:“当日同死者太多,故欲明查耳,此实慎重之意也。”李弘胄、李显英、兪伯曾,皆陈其实状,上曰:“南草失火延及之说,予亦知其诬矣,及见诸卿箚辞,予疑已释矣。”伯曾曰:“既已洞烛其实状,则即举旌异之典然后,方快于人情矣。”上不应。

○以沈悦为判义禁府事,李行远为大司成。

○以金庆馀为谢恩使书状官,不至。其后除拜,皆不就。

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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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命张维、李庆全、赵希逸、李景奭,撰三田渡碑文。维等皆上疏辞之,上不从。三臣不得已皆制进,而希逸故涩其辞,冀不中用,李庆全病不制,卒用景奭之文。

○上宴清使于仁政殿。

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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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上下教曰:清人所言婚媾一款,似系安危,令庙堂速为处置,俾无更诘之弊。“

○备局堂上请对,上召见之。李弘胄曰:“侍女以几名定数,以何样人为之乎?”上曰:“姑勿定数,只言从后择送之意,且不言入送日期。彼若问之,以明年入送之意,答之可也。”弘胄曰:“以可样人定送乎?”上曰:“此则徐议处之可也。彼言中所重,在于婚媾,故处女年岁父母姓名,皆令书示云,此是目前紧急事也。”弘胄曰:“群议皆以为,宰臣中无女子者,当以养女为之矣。”上曰:“彼无迫促之意,以年少儿书示,以待年壮之间,自至迁延,是则幸矣。宰臣中必有妾女者。国事到此地头,为臣子者,岂惜一妾女乎?先以妾女送之可也。”申景禛曰:“以几人书示乎?”上曰:“书示四五人,亦可矣。”

○上宴清使于馆所。

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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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备局抄启婚媾女子六人。右议政申景禛,以妾孙女,为养女年八岁,前判书李溟妾女年八岁,工曹判书李时白养女年八岁,前佥知李厚根妾女年十二岁,前判书沈器远妾女年十一岁,宗室之女一人,亦在其中,上命去之,遂以平安兵使李时英妾女,充其选。

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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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申京禛请官郑命寿妻弟奉永云,以慰其心,上从之。

○谢恩使崔鸣吉,病留沈阳,副使及书状官等,率赎还人七百八十人而还。敕书曰:

览王称:“小邦自经兵火,国内空虚。”又称:“民间相传有征兵之举,疑惧逃徙,且牛疫起于国中。”等语。诚若此则王之奏文固宜,朕岂念不及此?但征兵,自当量时势,讵肯强其所甚难乎?且王曩者委身入营,为生灵计,朕之所以置王者,亦为生灵计也。朕既为民加恩于其始,宁不斟酌于其终乎?初,王在南汉时,投我麾下,虽被迫委身,一则为宗社计,一则为一身故,而致亡国、殃民,纵戮及一身,奚足惜哉?惟其全庙社、生灵云尔。抑又见朕素不爽信,谅必格恩,故不惑不惧而来耳。若计不出此,怯不敢下,必将丧身、绝祀。朕纵恩抚鲜民,兵戈离散之馀,必有大不堪者,则东方一国,终至破坏矣。王之如此深谋长算,不知者或谓,穷斯来归;知者观之,谓之大智可,谓之大勇亦可。但朕之所虑者,王之复似当年听书生之迂,以空言,掩饬巧计,朦胧为尚耳。然文人固不可不用,而书生之谈,亦不可尽信也。盖书生,但知摘句寻章,拘泥古义,不知达变通权,虽有文章辞藻之美,竟何益哉?朕曩已灼见其然矣。

又敕曰:

王奏具悉。“父子情切”等语,及“君臣犹父子,苟有情愿,理宜毕达”,此语诚然,朕终不以为非。第今既言“君臣犹父子,两国犹一家”,而复有返国之请者,乃是异国意也。王果摅诚图报,浑忘彼此之时,不待奏请,听其自往自来,如此责成,为义方之训矣。送黑貂皮、白金鞍马等物,以为礼焉。

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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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清使还。上幸慕华馆,设饯宴以送之。

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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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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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乙未,日食。

1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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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命以襦衣,分给军士之薄衣者。

○宪府启曰:“凡初通清显者,铨曹僚议归一,又须广询公论,佥曰可然后,始拟清望,而顷日成楚客之拟正言,不告于参议,柳硕之拟掌令,不告于判书,揆之政体,前所未有之事也。请郞官罢职,堂上推考。”答曰:“并推考。”

○上下教曰:“李命雄罪犯,与李禬无异,拿推。”盖命雄在沈时,有酒失,故有是教。

○以尹昉为领中枢府事,赵锡胤为应教,郑致和、赵寿益为吏曹正郞,李𥘼为持平,柳颍为献纳,沈大孚为校理,兪㯙为副校理,睦行善为修撰,尹文举为副修撰。

○君尹昉上疏曰:

臣负罪既重,受恩至深。当其台论之再发也,罪名狼藉,日添前所未有之语,幸赖天日下临,无幽不烛。台论以为失节,而圣批则曰失实;台论以为径往敌阵,而圣批则但曰处事未尽。如非圣明在上,则臣身已虀粉矣。启辞中论臣罪状,不一其端,而所谓失节一款,有人理所不能容受,为人臣子,岂能一日安于心哉?前疏所谓,事去之后,移伏于庙下草屋,以为同毁之计,即臣所定之志,故终始不离其地。最晩,韩兴一以大君之意,邀臣而往,则韩兴一已因敌使请和,往来阵中,仍言彼要见大君云。大君泣谓臣曰:“山城被围已久,彼固要王世子,而上不忍焉。今吾出见,仍为此行,则山城或有解围之望,若因此而少纾君父之忧,所不辞也。”泪随言下。臣对以“山城大臣,既有往见之例,而彼又以讲和为名,试往见之,如有他变,一死不难。”即与韩兴一同往,臣坐舆担,入阵中,则军士成列呵叱,或扶执之,臣徐曰:“老病将死,死不足惜”,直入王子在处下舆,使人扶入。译者仲男、汝亮呵责曰:“胡不拜?”再三迫促,甲卒环立,瞋目按剑。王子见臣终不动,仍言“大君可相见乎?”俄而,大君往见九王,仍并马入城。过一日后,请大君及臣等出向山城。臣默念,宗社在此,既不得奉陪以行,决不可舍置先去。臣仍称老病,不任登途,则一再强之,而终不强焉。臣两度与王子相接,自始至终,臣之膝,未尝一屈也;臣之手,未尝一举也;臣之首,未尝一至地也,何所据而谓之拜乎?因此而演其罪,曰拜稽、曰泥首、曰款首,又曰失节、失身、亏节,又曰忘君、负国、偸生苟活。又举金宗一之疏,正月晦日以前,即殿下在山城之日,为第一确论。其时连因有旨赍来人,已闻山城,自岁前请成,而正月十七日,文书体式,已成今日之局,而谓以江都讲和,在于晦日之前,而成其罪案,臣实未晓也。当敌骑渡江之日,一岛屠戮,只在呼吸之顷,则已知有朝家成算,而不为临机变通,终使庙社、嫔宫及满城民命,举不免鱼肉之祸然后,方可谓之合于义,而快于心耶?大臣之道,国亡与亡,国存与存,而臣于其时,既无城守之责,又非将兵之官,则吾君在上,社稷未亡之前,臣未见有必死之义矣。又以未有君命,而径往为罪,自古受命在外之臣,虽以边臣之微,未及禀命而径行之者,亦多有之。一岛之祸,决于片刻,而山城隔绝,声闻未通,则何暇禀命而为之乎?去岁春间,朝家斥和之议,起于人情愤激之馀,浮议风生,莫可止遏。臣乃于议战之日,敢陈早避之说,盖以边无所恃,将无其人,衅端一生,后祸无穷。臣虽怯弱,微意有在,而圣明不加倾察,在列随即面斥,区区所见,未能尽明而退。才出阁门,毁言四集,翌朝章疏,至以宋之汪、黄比之。臣遂不安官次,忞忞而去。终至邠驾窘蹙,迫于孤城,四顾,将兵之臣,无一赴敌而死,此臣所以北向抚膺,心肠欲裂者也。臣虽材识短浅,不得与议于大振作、大更张之效,而若以为今日国事,缘臣而误;大乱缘臣而致,则臣不服矣,人谁信之?但臣之所难免者,当龙差跳出之日,不能追回于中路,罪一也;冒进先避之说,而众怒难犯,不能血诚力争,期回天听,罪二也;浮议之权,必至贻祸,而臣力不能禁,罪三也;言既不合,迫于人言,只得奉身而退,罪四也。以此罪臣,则臣亦何辞,而辞其责乎?自古大臣得罪于公论者,多出于权势、贪赃,而外此则又有以无所建白为罪者。若以无所建白为罪,则臣亦甘心,至于权势、贪赃,则人亦不以此目之矣。臣于此时,只合缄口刺舌,以俟百年公议,而所以冤结壹郁,不能自已者,以臣平生爱君之衷,反受忘君之名;忧国之念,终被负国之累。此臣所以指天为正,而吁天无从者也。且臣立朝五十馀年,虽无过人材能,而平生所守,只是重惜名节,逆境之来,亦未尝不以名节自砺。不图临死之年,陷为隳名坏节之人,他日亦何面目,归见先臣于地下乎?臣犬马之齿,已迫八十,一命如丝,已成鬼形,就木之期,只在朝暮。伏乞圣慈,俯念簪履之旧,特垂盖帷之恩,依法致仕,俾得死于父母丘墓之下。

答曰:“予之所谓未尽云者,当初不善检饬,事无可为之后,亦不奉避,非以往来敌阵,为未尽也。且上年不用卿言,事至于此,深自悔恨而无及也。卿之无罪,予已洞烛,卿须终始共戚,勿以年少辈无伦之语,介怀也。”

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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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流星出北河星下,入内平星上。

○宪府启曰:“前县监郑亨道,曾为结城县监时,领舟师赴难,坐见姜晋昕战船中丸,而莫之救。纵其所率军兵,拾得避乱人遗弃财物,诱一避乱人,先载其财,终不济人,被夺者虽搥胸顿足,无可奈何。且在官时,尽用国谷,勒定虚数于民,本县之民,欲食其肉,请拿鞫定罪。”上不从。及连启,答曰:“此人之船,元孙自初骑行,其无杂物,一行之人,无不详知,尔等如是明言,以此推之,则末端所谓尽用国谷,亦不可信也。首论攘夺一款,未久删去,更不论执,今日论事,可谓不成模样也。尔等所为若此,而欲免欺罔,又欲使予信听,其无谓甚矣。”

○上下教曰:“《五礼仪》忌辰祭,诸享官以淡服行礼。况再期日,大君以黑团领行礼可乎?与礼文有异,令礼官更议以启。”礼曹启曰:“《五礼仪》内丧在先条:‘自祥至禫,深染玉色衣;自禫至再期,则无扬赤色黑衣’云,故大君行祭时服色,依此讲定,而下教如此,以浅淡服改定为当。”答曰:“礼莫重于服色,而不加详察,事甚怠忽,郞厅推考。”

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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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以许启为右承旨,李德洙为吏曹参议,赵锡胤为执义,赵重吕为掌令,沈东龟为校理,金弘郁为正言,李尚馨为副修撰。

1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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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太白见。

○大司宪兪伯曾启曰:“臣伏见尹昉之疏,历举大君同事之首末,其意必欲借重大君,以为自明之地也。大君谓昉曰:‘山城被围已久,彼固要王世子,而上不忍焉。今吾出见,仍为北行,则山城或有解围之望’云,此则大君得之矣。程子论赵苞曰:‘当思所以活母之方,奈何不顾而拒战乎?必不得已,身往降之可也。’大君之事,虽与赵苞不同,而其为亲屈,则当如程子之言可也,若夫廷臣则不然。昔在宋恭帝时,右丞李庭芝,守杨州甚力,及临安既降,阿术以太皇太后手诏,谕降,庭芝登城谓使者曰:‘奉诏守城,未闻以诏谕降也’,发弩射之,一使毙,馀皆奔去。阿术复遣使,持元主诏招之,庭芝开壁,引使者斩之,焚其诏于陴上,其军败,为其所杀。忠臣烈士之事,固不当如是耶?今昉托以朝廷请成,未有君命而径诣敌阵,此非降而何?既已纳款,则其拜与不拜,非所论也。臣于谢恩之后,所当即为论列,而迁延等待,以至今日,致令昉陈疏自列,眩乱四聪,殿下亦下温批,谕以无罪,无非臣苟且之致,请罢臣职。”答曰:“敌兵渡江之后,少无可恃之势,故为宗社及世子嫔以下,为此临机变通之举。其时不如是,则必未免不测之祸也。且降字,尤涉已甚,似非和平之论也。勿辞。”

○君尹昉又上疏,陈情乞骸,不许。

○三公、六卿质子赴沈者,命给妻子廪料。

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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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宪府启曰:“行副护军韩兴一,虽已罢职,而罪名甚重,其时物议,皆以台谏轻论为非。才蒙叙命,旋拟于铨曹,其不有公议甚矣。请吏曹堂上推考,郞厅罢职。”答曰:“所失不重,不必罢推。”

○以崔继勋为掌令,李硕达为黄海监司,柳淰为持平。

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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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两司合启曰:“尹昉、金瑬,俱是亡国之大臣。瑬则多怯无谋,猜愎自用。罔念举义之意,惟以黩货为事,国家安危,生民休戚,置之于相忘之域。甲子之变,谓逆适不叛,及其动兵也,欲严其狱,以解上疑,一夜之间,乱斫三十八人,以贻君父之失德。万科之设,上意不欲,而力请行之,再试失信,大失西路人心。权兼将相,赂遗辐辏,泥醉富贵,越视秦瘠,以致是非混乱,赏罚颠倒,公道日废,贪风日炽,民怨日滋,军政日踈。不思自强之道,力主斥和之议,朴𥶇之不即发送,自上特下‘敌若深入,体察难免重责’之教,自此以后,附会和议。及夫清兵之已迫都城,束手无策,惟请幸江都而已,驻驾南汉之夜,惟劝上潜出而已,恇怯退缩,动失机会,传令在外诸将,惟相机进退而已。北门之战,多丧精锐,归罪于幕下,金秋则斩之,申景禋、黄缉则杖之。所带军官,多送于挈家之行,或使之守其家舍,或使之护其卜駄,此辈赏职,先于守堞之将士。为其家属之避乱,图授其子以检察,致令江都陷没,及夫还都之日,有两人自其家,持破器而出者,为军官所执,即并斩之。欲免其子之质,敢以官高、遭丧,注其下。国家败亡,视若寻常,君父出城,若以为功,高拱庙堂,科罪诸将。两司方论其子之日,至于入侍朝讲,士夫廉耻,扫地尽矣。其罪岂止于削夺而已乎?昉则无才无德,至庸至懦,久居鼎轴,容身保位,以致朝纲国势,日就委靡,而不可收拾。上年龙将之来,妄陈绝和之计,以开兵衅,以速奇祸。及受庙社之托,一任庆征所为,惶怯失措,无意防守。长江天堑,北军飞渡,庙社、嫔宫,在所当避,而不思奉以登船,始则窜身,终为降俘,非但庙社主污蔑、散失,及其奉还都城,载之于马,使其婢仆,跨其上,先入其家,至于经夜。论以汉法,乃是大不敬也。江都失守之罪,岂独庆征当之哉?乃敢陈疏自列,眩乱四聪。误国如此,而少无引咎之意,神人共愤,公论益激。岂可使随于大臣之列哉?尹昉、金瑬请并命围篱安置。”答曰:“大臣,与庶官不同,设有重罪,其所论启,宜有斟酌,而措语几尽过当,罪目太半不实,以予揆之,似非公言也。”

○宪府启曰:南汉驻跸之初,清人求王子、大臣,朝廷遂即发送。沈諿敢以假王子、假大臣之说,言于清人,与兰英所答真王弟、真大臣之说相左。因此激怒,兰英至于被害,此人非但国家之罪人,实乃兰英之罪人也。其欲免使行,卖国、挑祸之状,诚极无据。此无非朝廷见轻,法令不行之致,请命极边定配。金庆征之罪,上通于天,举国欲食其肉,而蔡𥙿后、金世濂、梁曼容等,前为台谏,再发简通,遽停其启,使邦宪不举,军法不行,其沮遏公论之罪,不可不惩。𥙿后则已为窜配,今不必加罪,世濂等尚保职名,物情咸以为骇。请命罢职不叙。白川郡守洪柱一,亦以其时台谏,为庆征立异,张皇辞说,略不顾忌。其不有朝廷,循私蔑法之状,尤极痛骇。不可以补外而置之,请命削夺官爵。“答曰:”不允。沈諿厥罪虽重,实无他肠,宜勿烦论。“金世濂、洪柱一事,累启而从之。

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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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上问于政院曰:“庙社主所载之马上,婢仆骑来之说,承旨亦闻之耶?”右承旨许启适在直所,对曰:“臣则未及闻之矣。”

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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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大司谏金荣祖、正言严鼎耉、持平李𥘼、柳淰,以合启批答严峻,且有下询政院之举,皆引避。玉堂以失实请递,答曰:“依启。大司宪兪伯曾亦递差。”

○政院以被斥于台谏,待罪,答曰:“勿待罪。且此事,查核不难,即招其时侍卫官员,详问某人婢子,自何处骑来之状以启。”政院启曰:“宗庙奉事池凤遂,终始侍卫,而方在岭南,即招社稷参奉李震行而问之,则曰:‘正月二十九日,与凤遂随尹昉,奉庙社主,发江都,而皆步行,故是日仅到甲串止宿。厥明到通津则清人乃给五匹马,遂以三匹,奉庙社主,一匹则载行资以归。天日在上,岂有婢子跨行之理?到三田渡,欲付粮米于载主之马,曺文秀见而止之。跨行之说,不知何自而作也,此实万万无理。虽被重罪,何敢一毫隐讳?’云矣。”

○命加守陵官洪靌崇禄阶。

○遣备局郞成𬬩,贸牛于蒙古地。

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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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左议政崔鸣吉,在沈阳病重,上命送御医、御药。

○以李楘为大司宪,金南重为大司谏,柳昌文为掌令,柳颍为副校理,金弘郁为副修撰,权堣、金重镒为持平,成以性为献纳,成楚客、郑之虎为正言,申景琥为黄海兵使。

○政院启曰:“春帖子迎祥诗,今亦依前例,使之制进乎?”答曰:“勿为也。”

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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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对马岛闻我国被兵,送平成连于东莱,持书契,欲上京,不许。

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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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礼曹启曰:“臣等考见前后查报,则故判敦宁府事金尚容熊掌之取,已定于分司;鸿毛之掷,既决于南楼,则身虽灰烬,节义澟澟,非沟渎莫知之比也。吊祭等事,尚未举行,今已毕查,依前启下,举行吊祭之典为当。”上从之。

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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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两司以尹昉、金瑬安置事连启,答曰:“金瑬不念分义之重,利害之大,专以虚名为事,故谓之士论,则事之是非,国之利害,皆不入于思虑之中,加以好胜太甚,殊欠舍己从人之美,其自用误事,皆出于要名好胜也。至于不廉,则设有是事,必是妻子所为,非自己之过也。越视、图授等语,亦非本情,以是为罪,无乃已甚乎?且尹昉,弘济之才,虽或不足,其清德则过人。立节昏朝,亦非庸人所可为也,亲往敌阵之事,实出于为国。其时若无变通之举,则嫔宫以下,皆未得生存,不亦惨乎?尔等宜加三思,更勿烦渎。”

○左议政崔鸣吉回到义州,驰启以为:“臣擅改奏请文字,且以世子请还事,轻自陈奏,致有诰责,惶恐待罪”云。

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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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谏院启曰:“副修撰金弘郁,弹墨未干,旋授清班,所当屏缩,以俟公议,而偃然行公,处置劾己之台官,且自知见非于公议,乃敢陈疏乞县,其无忌惮之罪,不可不治。成楚客当此合启之日,陈疏至再,已极不可,圣批未下,径先出去,临事谋避,甚可恶也。请并罢职。”答曰:“金弘郁行公无妨,成楚客推考。”先是,弘郁之拜正言也,李𥘼以不即署经,临事巧避,劾去之。及弘郁入玉堂,以尹昉论启中,婢仆跨行之无据,请递两司,故之虎辈大怒,又驳之,其倾轧甚矣。

○以李景曾为大司谏,南老星为校理,尹鸣殷为修撰,卢峻命为正言,沈詻为江原监司。

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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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上引见大臣、备局堂上。领议政李弘胄曰:“今日之务,莫急于保民,而凡百需用,皆责于民。虽不得全减,不可无节损之事。如台谏所论,诸宫家鱼盐,若皆革罢,则岂无所补乎?”右议政申景禛曰:“诸宫家鱼盐免税,渐至滥觞,不可无变通。虽不全罢,若有定数,则公私两便矣。”上曰:“其果赐牌之处,则不可革罢,若非赐牌,则本邑自当收税,台谏何必论列乎?”上又曰:“去夏枯木自立,今年又有此变,乃是变之大者,予甚忧之。”弘胄曰:“近以倭寇为忧,而情形未著,不必为虑。”上曰:“倭情,姑无显著可忧之端,而灾不虚生,大臣深思善虑,以为阴雨之备可也。”景禛曰:“咸镜一道,饥馑太甚,朝廷宜另加赈恤。”上曰:“赈救之策,移粟而已,令该曹举行。”礼曹判书韩汝溭曰:“祭享虽重,而一年所用牺牲甚多。宜限牛畜孶息间,代以他牲。”上曰:“国法不行,私家屠宰不能禁,而减省祭享之用,甚不可也。”

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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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上命以襦衣,赐汉人之在囚者。

○有都目政。以金南重为京畿监司,申得渊为左副承旨,洪命一为吏曹佐郞,权堣、李禂为校理,南老星为持平。

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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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京畿暗行御史洪命一书启曰:

京畿一道,荡残无形,其中杨、广、衿、果等邑,为尤甚。去南汉稍远之邑,则村闾稍完,人民稍集,而牛畜尽死,明年耕垦,束手无策。人皆羸病,尽是丧失父母妻子及被掳逃还之髡徒,惨目伤心,不可尽陈。诸邑官库,一样荡然,为守令者,寄坐空馆,徒谋朝夕继粮之资,如有不得已差役之事,则不用文书,招集开谕,而民穷已甚,事事怨咨云。

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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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执义赵锡胤,以言事之臣,皆在罪籍,臣独冒受荣宠,丧失廉耻,引避。政院举前事勿避之规,启禀而却之,锡胤又以却之为未安,而再避,上命先罢后推。政院启曰:“赵锡胤之再避,只以廉耻所关,职非闲漫,深有所不安于心,非有他意于其间,而臣等才承却之之命,故不得不先为仰禀,致有严谴。圣君待台谏之道,务在优容,不宜如是摧折之也。伏愿少霁雷霆之威,还寝罢推之命。”答曰:“不欲来仕,则卧而不起可也。何必劳苦上来,如彼故犯也?”

○王世子遣文学郑雷卿,问安。

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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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太白见。

○宪府启曰:“凡为台谏者,如有一毫不安于心,则必吐出所怀,上达天聪,退俟公议,例也。前执义赵锡胤再避,断无他肠,非故犯之事,而罢推之命,遽下于意外。圣上待台谏之道,殊欠优容。恐非清朝之美事,请还收罢推之命。都承旨尹晖特授之命,出于与清人相识。今者敕使已回,别无可用之处,而尚据银台首席,有若偃然承当者然,其无廉耻、蔑公议甚矣。请命递差。”上不从。

○黄海兵使李硕达驰启曰:“上年团束五营出身、武学三千一百四人,束伍八千六百七十九人,合一万一千七百八十三人。经乱之后生存者,武学、出身二千六百七十人,束伍七千二百四十二人,合一万十二人。姑以生存者,改作队伍”云。

○以权淰为执义。

○有盗杀人夫妇,烧其家。都城之内,乃有此变,人皆惊惧。命拿治捕盗军官不勤巡逻之罪。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三十五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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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原本「」,字如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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