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宣祖修正实录/三十九年

三十八年 宣祖昭敬大王修正实录
(丙午)三十九年大明万历三十四年
四十年

春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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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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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庚午,以李冲为成川府使。《实录》云:“冲,权奸梁之孙,不齿于人,谄事宫掖,遂蒙超擢。”观此《实录》中褒贬之辞,类皆谬戾,而于冲则直书其实如此,冲之为人尤可知矣。

○谏院请罢《璿源录》校正厅堂上职。松京文人车天辂为人麤疏,世颇轻之。壬辰乱后,谓其妻为贼所污,私娶宗室女为妻。至是,《璿源录》校正厅以草本上之,上教曰:“天辂一奸细人也。诿以其妻见污于倭贼,娶他人女为妻,敢录于璿系中,若后人效之,托言妻有某罪,擅自改娶,则其将尽许之乎?妻果有罪,则告于有司,议于门族,名其罪而黜之可也。今天辂之事,伤风败伦甚矣。其令有司议处。”于是,谏院启曰:“天辂私弃其妻,敢以宗室女为妻。揆之王法,自有当治之律,而校正厅不先禀断,朦然直录,循情蔑法之罪,不可不论。请罢本厅堂上。”上命推考,只罢该郞之职。礼曹启曰:“天辂已经王府推鞫,而其所谓后妻,尚无处置之举。考诸《大明律》,则有妻娶妻者杖九十离异,《大典》则以先为嫡,请议于大臣。”李元翼、李德馨、李恒福、奇自献、沈喜寿等以为,宜用《大明律》,上可其议。

○《实录》曰:“德馨之父为文化县令时,德馨出空名告身帖一百馀张,买牛数百头于县地,放牧于通津农舍,野为之黄。”又以德馨反复趋势,前后翻转,引兪大祯之言以证之。又曰:“恒福当己丑之狱,言于郑澈曰:‘汝立之起兵湖南也,有从岭南起者,从京中起者。’盖欲以此,陷岭南崔永庆、郑仁弘、柳成龙,京中李泼、李洁、郑彦信、白惟让之计也。同恶相济之状如此,而至于台鼎,岂不怪哉?”按,德馨、恒福俱以贤相,为一世所倚重,故自献、尔瞻辈媢嫉特甚,必欲售其陷害之计,而不得其说,乃以无根不近之事,肆加诋辱,书之史册。且以崔永庆之死,一队人东人也。专攻郑澈,而恒福以己丑问事郞,备知颠末,常言:“永庆之初被逮也,澈草箚将救之,旋有放释之命,故不果上。及其再鞫也,澈闻台论惊甚,对沈喜寿苦口言之,澈之心事,终始如此。”以是,群小衔之最深,捏造虚无,至谓之同恶相济,可胜痛哉?

○以李弘老为京畿监司。弘老为人,邪佞憸巧,当上之西幸也,驾到临津问:“成浑居在何处?”弘老以兵郞在前,指近岸小村曰:“此,浑之家也。”上曰:“然则何不出见予乎?”对曰:“当此之时,浑岂肯来谒乎?”弘老曾往来浑家,知去临津几三十馀里,而其所对如此。及浑自世子行朝追谒上于义州,弘老又言于上曰:“浑之来,为世子图内禅。”其乘时陷害之态,类如此,世以蛇蝎视之。

○翰林院修撰朱之蕃、礼部左给事中梁有年,赍诏出来,为颁皇太孙诞生之庆也。以大提学柳根为远接使,礼曹判书李好闵为馆伴,根辟许筠、赵希逸、李志完为从事。时,金尚宪、洪瑞凤皆斥守外邑,不得与焉。希逸方为参下官,根援朴增荣例,启请陞品带去。

夏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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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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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己亥,两司请还收及第具宬职牒还给之命,从之。宬于己丑,为正言时,谏院请再鞫崔永庆,盖宬闻庆尚都事许昕之言,而发简于同僚以启之也。永庆竟死狱中,且于壬辰之乱,宬扈至松京白上曰:“今日之乱,皆首相李山海误国之致,宜正其罪,以谢国人。”山海遂得罪去位,由是,仇视者益众。及郑仁弘得志,嗾其徒追论永庆事,宬配于洪州,甲辰,放还家居。至是,命给职牒,两司启曰:“宬受郑澈指,请再鞫永庆,终以杀士之名归之于君父。”论之不已,上不得已从之。

○诏使朱之蕃等入京,上出郊迎之,馆于大平馆。是日颁诏,又宣敕,敕曰:

往以倭情叵测,朕令辽东抚镇差人,到尔国哨探。经今三载,督抚称,迩来,海上并无动静。遣官徒自烦扰。令尔国自行探报,以省供应之需。王宜及时淬励,乃心严督,着实修举,仍远侦密探,不论有无警息,每两月一报镇江游击衙门转报,如有重大情形,不时马上驰报。

○琉球国中山王世子尚宁移咨以闻,为申酬厚仪事也。其咨曰:

关酋肆逆,神人共愤,天亡骄虏,海宇腾懽。矧今天朝神武大振,贵国威灵更张,则馀孽既行剿灭。凡尔丑虏,莫不丧魄落胆,日后岂复有如匪茹之关酋?间或逆萌,敝国职在藩封,谊属友邦,自将猷念,共分遥侦豫探,驰奏天朝,转左右以闻,幸无远虑。

仍献绵绡二十端、黄石绡十端、花文绡十端、土扇二百把。癸卯年,冬至使宋骏自北京赍来,至是,付送回咨及回礼物件于冬至使李尚信之行。 ○百官呈文于诏使,为请世子封典也。甲辰夏,遣李廷龟奏请世子封典,礼部以光海非嫡长,覆题不许。至是,礼曹启曰:“今两诏使皆学士、科官也。本国群情之闷迫,莫大于册封。宜趁诏使在馆,备述事情而呈文,以冀转闻。”上许之。已而,馆学儒生等闻诏使退却呈文,陈疏,自请更吁,上教曰:“事贵务积诚意,从容处之。天命有在,则不劳人为。天朝处大事、决大疑,必不因一二缓颊,而为之左右,予以为,呈文似无益也。且观诏使斥退呈文之语,未易与言者也。不惟难望其致力,或疑其出于胁制,则非细虑也。儒生,藏修之士,何预朝家事?今令儒生而呈文,何不令都民,相率而赴愬之?但今若不许呈文,必有奸臣造言者矣。”上以呈文草稿不先禀知,下教诘责大臣,特罢礼曹郞官。

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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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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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戊辰,遣金继信、赵暄、孙文彧等于日本。先是,对马岛主平义智及平景直送差倭源信安、橘智正于釜山,致书礼曹,称以家康之意,求送使通信。上累询诸臣,使各献议,多言:“家康虽挟幼秀赖也。擅国,秀吉馀党,布满其国,他日胜负,未可知也。今我不审其形势,不见其一纸书,只凭差倭之言,轻许纳款,则恐被瞒于今,而嫁祸于后也。不如先使人,诇察其诚伪而处之为便。”上可其议,且教曰:“责送犯陵之贼,大义之不可已者,宜令并谕此意。”遂遣前虞候全继信、郡守赵暄、佥知孙文彧曾随惟正入往者也。及译官朴大根、李彦瑞等,偕智正等入日本,且移咨镇江,使之转闻于天朝。

○以许筬为吏曹判书,申钦为兵曹判书。人谓钦儒雅,不闲武事,及拜是职,施措得宜,案无留牍,门绝私谒,闻者叹服。未几以病免。

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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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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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戊戌,右议政沈喜寿上箚辞委官。时,成均馆圣庙东庑壁上,有人列书朝臣及宫人、内官之名,评论品题,多至千百馀字,而书奇自献凶悖之行特甚。自献方为左相,有宠幸,上震怒,令三省严鞫之。本馆直宿官及儒生皆下狱,典仆等多亡匿,收捕拷掠,累日不决。喜寿为委官,谓狱情可疑,多所平反,知义禁宋言慎必欲罗织成狱,故怒喜寿缓治,乃称疾辞职,有忿懥之语。于是,喜寿上箚,悉陈狱事终无端緖之状,仍举言慎侵侮之辞,力辞委官。上命递言慎,而实以喜寿为缓狱,特令穷治。馆官高敬吾及馆奴等,多死于杖下,人皆冤之。

○以申钦为礼曹判书。时有金稽者上疏,请追崇德兴大院君,柳永庆欲因此献媚,谓钦方为宗伯,使人先餂钦意,钦正色曰:“此有先儒定论,岂容异议?”问者色沮,事遂寝。

秋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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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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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戊辰,以沈喜寿为左议政,许顼为右议政,徐渻为户曹判书。顼阘茸无他长,唯谨慎而已。附柳永庆,躐取美爵,至陞冡宰。未几,永庆引以为相,朝野羞之,及永庆败,顼亦被削黜。

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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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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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丁卯,左议政沈喜寿以病免。时,王子临海君珒横恣特甚,中外不堪其苦。上,下教,历举珒狂悖之行,仍令有司,并还所夺奴婢于其主,所畜官妓于本州,宫奴之依凭作拏者,亦令法府治之,以为诸王子戒。喜寿方在告闻之,乃上箚,略曰:

伏睹圣教,感泪沾襟。四方瞻聆,孰不鼓舞耸动,为国死忠,岛夷、山戎之衅,亦不足虑也。益见慈爱之天,保全之仁,无所不用其极。使诸宫家,观此旨意,孰敢有一毫不悛之习乎?近来膏肓之弊,专在于此,天命人心,去就离合之几,间不容发,而皆谓上所厌闻,台官亦不敢发口。倘微天启圣衷,涣发德音,则未知国事之税驾也。

上览之不悦,三告免。按《实录》,以喜寿为反复谄附,丑诋狼藉。喜寿亦一时名相也。当壁书之变,受委官之命,心知自献之必欲构成大狱,以泄己愤,不肯随时屈意,而专务平反,狱事赖以无滥,喜寿之平日秉心,槪可见矣。乃反以为反复谄附,何哉?自献监修国史,追嗛前事,张皇不近之说,以呈私憾,率多类此,可胜痛哉?

○庆源府黄雾四塞,昼夜沈阴,百步之内不辨人物,十馀日。

冬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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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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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丙申,弘文馆副应教赵正立在乡上疏,辞不就。正立清介守静,不乐荣进。自永庆盗秉,时事日变,其所引用,皆嗜利无耻之辈。正立以此,益无意仕宦,累拜典翰、舍人,皆不至。

○以韩应寅为议政,府右议政。应寅立朝,虽无异能,而能畏慎自饬。至是,代沈喜寿为相,以勋臣骤致相位,乃上疏乞免,略曰:

臣之参卜,初非诸相之佥举,实出于一时之误恩。前后六七年之久,每蒙收录,不一改者,非谓时望可堪作相,特以当初圣教存焉耳。

上不许。

○设增广别试,取前参奉梁应洛等三十六人。是年乃上即位之四十年,遵故典设科。

○设式年殿试,取生员林𪭆[1]等三十三人。

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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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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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丙寅,斩对马岛倭麻古沙九、麻多化之等于市。初,倭酋源家康擅主国政,一反秀吉所为,连许刷送被掳人,仍送差倭橘智正,到釜山求复通信使,而实无家康国书。朝廷以为,缚送犯陵倭,且致家康书,乃可议和,先遣人谕之。于是,家康始通书曰:

殿下早许送使过海,使六十馀州人民,知和好之实,则彼此大幸。

又以马岛倭有罪当死者,麻古沙九、麻多化之二口,诈称犯陵之倭,随国书出送。时,永庆为首相,欲以此告庙献俘,人皆知永庆乘时求媚之计,而不敢言,朝议久未决。同副承旨朴东说上疏曰:

天道好还,贼方悔祸,至缚犯陵之雠,寻前日之好,神人积年之愤,一朝获泄,其为宗社、臣民之庆,可谓大矣。自古帝王之待夷狄,夷狄之尝中国,皆不一其端。彼既执此以要我,我安得不因此以试彼乎?此回答之行,所以不得不往者也。庙谟熟讲,岂容别议?第其献俘一节,有不当然者。盖贼有首从,事须明白。假令家康械送义智、玄苏辈,在我之心犹不足以快其万一,其他则又何说焉?况马岛之贼唯以事完为急,其间情形,实所难测。臣之愚意,莫若使监、兵使,一处会同于橘倭所见处,严辞正罪,即为枭示,一以奏闻天朝;一以回谕日本,今日之举,以彼以此,庶几得体。何必槛致京中,有若真的罪人斯得者然乎?臣深恐损威受侮,非细事也。

上,下其疏议之,群议不一。上教曰:“无论真假,鞫问而得其状,果真也则即行献俘之礼,而可以告于庙;果非真也,是亦贼也,即斩之宜矣。事贵光明正大,不可疑信行之。”兵曹请谕庆尚监司、兵使,聚兵釜山,盛陈水、陆军威,受二倭于海上,令沿途列邑,发卒围守以送之,又遣宣传官、金吾郞,押来于京。命设鞫厅于司仆寺,以永庆为委官而鞫之。麻古沙九供称:“得罪岛主,黜在外村,乘夜缚送。”麻多化之亦称:“壬辰之役,既不从军,得罪岛主,牢囚外村,猝被缚送。”皆不服。永庆连加烙刑、压沙,二倭大呼曰:“吾辈固其死也。初若知岛主诳诱以送,则虽刳腹立死,岂有出来之理乎?”号冤不已。上教曰:“马岛之倭,孰非我国之贼?岛主既已缚献,可枭首街上。”遂命斩之。

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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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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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乙未,遣回答使吕祐吉、庆暹、书状官丁好宽等入日本。家康累请信使,而朝议难其名,久不许。至是,家康致书固请,遂以回答为名而遣之,人皆以国雠未复,径许信使为非。前参判尹安性作诗,赠别祐吉曰:“使名回答向何之?今日君行我未知。试到汉江江上望,二陵松柏不生枝。”一时传诵。时,柳永庆久执朝权,贿赂公行。有南边水将以一舡米遗永庆,而称以训炼都监军饷,都提调李恒福闻之,取其船所载,输入于都监。又一武夫纳赂于永庆,得除万户,有同名者来争肃拜,闻者无不失笑。安性又有诗曰:“都监坐得全舡米,万户来争肃拜名。若使此言闻塞外,东倭北狄自然平。”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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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