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宣祖实录/二十六年

二十五年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
(癸巳)二十六年大明万历二十一年
二十七年

春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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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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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丙辰,辰时,日有重晕,内晕上有戴,内外晕,皆有右珥,色皆内赤中黄外青。已时日晕,上有戴下有履,左右有珥,两珥皆有白气外射,右长左短。午时日晕,上有戴,下有履。

○上在义州。王世子在宁边。

○司谏院启曰:“牧使黄琎,政尚姑息,百务解弛。接待天将,其事莫重,而凡干措处,不成摸样,以致天将诘责,其亏损国体甚矣。请亟命罢职。京畿虽遣御史,而荡败之馀,办出无策,不可不预为之所。两湖之谷,比诸道稍完,而船运尤急。若令监司及海运判官,检督沿海各邑,急速输到京江,则可继大兵粮饷,请令该司,商议施行。”上曰:“义州牧使,亦可递乎?问于备边司,馀依启。”

○上教政院曰:“军粮措运之事,张都司大段为虑云,不可视为寻常。某条百般思量措处。本州男丁,勿令遗漏,抄出输运,本道寺刹馀存僧人,无遗抄发,使之输运。此外多般设策输运事,言于备边司,回启。”

○接待都监启曰:“今日备御王玠,领步兵二千七百过江,皆炮枪手,而遵化营及密云三屯营军相半,俱营于城外,放粮后,即当前进,又骑兵二千,十日后方到云。”

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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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夜,客星见于天仓星内,又见于王良东。又有客星,见于西第一星之内。

○备边司启曰:“牧使黄琎,虽无赫赫出众之事,此人之代,不得恰当之人,此亦可虑。今者此城吏民,陈情请留。姑许仍之。”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备御王玠,昨日晡时,率其手下炮手二千七百,发向平壤,而又原任参将周易,率下人二十五六名,去夜二更,来宿龙湾馆,日出时,亦往李提督所。”

○移咨都督府曰:“大兵,已入国中,馈饷最重,而转运为急,当职已令该曹官,另议的确,转行本道,各该镇堡,起调牛马五百只匹,将已调军火等各样兵器,先期搬运外,上国米豆,亦系军中接济精饷,小邦溃散之馀,物力凋瘵,恐难一时运完。玆以另行,沿江里面各处镇保,差人督倂,添发牛马,星火替运。”

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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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夜,客星见于天仓星内,又见于王良东。又有客星,见于西第一星之内。

○上接待刘员外、黄裳于龙湾馆。上曰:“以小邦之故,远路冰雪,跋涉勤劳,请拜谢。”黄裳曰:“皇上,以本国酷被倭患,遣经略及本府,提十万之兵,出数千里之地以救之,此实皇上念本国恪谨之诚也。愿本国体皇上之意也。”行茶酒。上曰:“以小邦之故,贻君父之忧,动天下之兵,日夜感泣。”黄裳曰:“粤自乃祖宗,忠款素著,是以感动于皇上也。”仍以手字呈曰:“以殿下德器,何以致倭患?”上手书答示曰:“倭奴不道,要犯上国,小邦君臣,据义斥之,遂触其怒,先被凶锋。今蒙圣天子恤小之仁,特发兵来援,皇恩罔极。”黄裳又书示曰:“殿下善人也,天必祐以后福。且相貌清而厚,当建恢复之业。今玆天兵雄勇,势如雷霆,即一扫而破此倭奴矣。但不知平壤城中仍有父老,鼓舞豪杰,以为内应否?可速遣忠义之土,密密通谕,内外相应,则一鼓而取平壤矣。平壤既得,据而守之,以招诸道兵马,举旆向东王京,如破竹矣。”上答曰:“平壤城中,愚民畏死,姑为投附,岂有豪杰也?”

○大提学洪圣民上疏曰:

臣之罪大矣,臣之情戚矣。国破主辱,上下枕戈,非讨贼,不可开口。沥私恳犯,严威逾旬,叠渎而不能止者,母死未久,沈痛成疾,不欲以文华之任,加诸衰绖之身。玆敢披其郁而纾其痛,以寸心之戚,自陷于万死之罪,唯在圣慈谅之耳。闻命之初,臣实惊骇,而犹有所觊,私自有语,以为倘叫于天,必被曲怜,吾何以冒此职?及其竭声累号,未蒙允可,此实微臣意短心急,语緖无伦,不能动天心而然,闷痛之情,到此而愈迫矣。圣教以为:‘重任不可轻递。’臣之所愿递者,正在于此任之重也。世以此职,为多士宗匠,今以瞿瞿在服之人,持文衡主翰墨,扬扬自如,无异平人,曰我是宗匠也,则其于瞻聆,果何如耶?人必指之曰:‘衰绖学士也,荒迷典文也。’则其于中心,亦何如耶?一就之后,已为亏恩之人,则失其所以委任之意,所授之任,反归于不重,窃恐朝家文衡之轻,自微臣始也。自古起复之举,必出于国家急难之时,而其所以用之者,多在于军旅之事,至加以文华之任,则未之闻也。况文艺为技,非抱疾者所能。人于平日,心虑或乱,则寻常下字,临札便错。臣则草土馀喘,不绝如线,心丧神昏,遇事则眩,时时念至,方寸自挠,以职揆情,彼此相悖。设使小臣贪冒此职,酬酢文翰,决不能办。在公无补,于私有缺。论以孝理,当被慜恤,亦在圣明谅之耳。伏望亟收成命,俾微臣无至颠沛。

上曰:“递差。”

○上教政院曰:“刘员外欲知予造化,必有第一术者来,欲使下人,问予休咎何如?”回启曰:“推算命数,在平人,犹不可。况古语云:‘人主造命。’尤不当论命也。员外既已失问,不可又从而为非也。”谈命士君子所耻也,黄裳以天朝之臣,初临外邦,揖让才讫,乃问贵国王造化,可谓知礼乎?“

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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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夜,客星见于天仓东星内,又见于王良东。又有客星,见于西第一星之内。

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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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夜,客星见于天仓内,又见于王良东。又有客星,见于西第一星之内。

○引见左议政尹斗寿,行礼曹判书尹根寿,右赞成崔滉,大司宪金应南,兵曹判书李恒福,户曹判书李诚中,吏曹判书李山甫,吏曹参判具思孟,刑曹参判李希得,都承旨柳根,同知中枢府事申点,应教具宬,献纳金庭睦,持平吉诲。上曰:“诸卿,以平壤为可拔耶?”斗寿曰:“天意未可知,而以人事言之,则可矣。”诚中曰:“岂可易言之?”根寿曰:“华人言于臣曰:‘中朝,初不信尔国有倭患,黄应阳入归后,方信。’云。”上曰:“见权栗状启,则:‘义兵既不可用,而两湖亦不继援。’云。两湖不徒守其境,或调兵为栗声势可也。虽不能直𢭏京城,而来屯海西,则箕城之贼,有反顾之忧矣。食官廪,缩坐而自谓义兵,则孰不可为也?闻禹性传率兵四百,往水原云,其来否,未可期也。”柳根曰:“已命沈守庆,来讨海西之贼,而粮饷可忧也。”庭睦曰:“民户驿路俱疲,自上蠲减进上,而各官未见上教,封进犹昔。今虽不可还送,而各其所在留置,何如?”上曰:“此则该司议处。”上曰:“自古战争,势虽不敌,互有胜负,而今与倭奴,每战必败者,何也?”斗寿曰:“倭奴则操炼之兵,而我军则无纪律,所以每战辄败也。”根寿曰:“平壤之战,天兵陷于泥中,李薲之军,发无不中,贼不敢近。华人云:‘以如此之技,何以引贼至此?’云矣。我国平日不养兵,有急则驱市民而战之,何能御敌?”应南曰:“我国兵马,古称精强,若得良将,则岂如此乎?”恒福曰:“虽有良将,亦未可仓卒而训炼也。”近年以来,政多病民,怨极曷丧,边尘一起,势成土崩,今日致此之由,岂独兵甲不利,军律不严,将官之不良而已哉!

○以尹根寿为大提学,洪圣民为兼户曹判书,金沔为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宣居怡为全罗兵马节度使。

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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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司谏院启曰:“兵粮输运事,非不申饬,而州官犹置寻常,略不举行,极为骇愕。该曹任其自为,亦不检督,不职甚矣。本邑人户,虽不如旧,而不能调发者,亦是号令不行,色吏用事而然也。请牧使黄琎罢职,乡所色吏,依军令决罪,户曹堂上色郞厅推考,今该曹,各别检举,急速施行。”上曰:“幷依启。牧使推考。”

○是日,兵部主事袁黄渡江。上出迎于龙湾馆,又邀刘员外。袁黄曰:“天朝为贵国发大兵,若到安定绝粮退军则奈何?”上曰:“各站皆遣官支候,似无不足之忧。恐或军卒暮到,不及分给也。今闻下教,当更加申饬。”袁黄曰:“炮车无牛,尚滞途中,大军虽进,将何为乎?”上曰:“当更差官督运。”黄裳曰:“前日殿下谓:‘倭奴不道,要犯上国,小邦君臣,举义斥绝,遂触其怒,先被凶锋。’云,若倭奴要犯上国,浙江、宁波府等处,亦可来犯,何必由贵国乎?虽欲犯辽、蓟,高岭、青石岭之险,其能飞越乎?皇上念属国被兵,发天兵以救之,且命琉球、暹罗等国,荡覆倭奴巢穴,贵国但当感恩而已,不当为此言,戒饬臣僚,不出此言,可也。”上曰:“前日大人有问,寡人不敢不据实以对。今承尊教,敢不唯命?”刘员外作诗,求和于诸臣。上曰:“此非唱和之时,使勿和答。”

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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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大提学尹根寿启曰:“臣以庸谬无状,滥蒙两朝殊遇,美职清班,历遍殆尽,遂跻崇班,分剂既过,鬼责随至,三四年来,怀抱中物,化为粪壤者,前后凡四,情钟所在,肝肺寸凿,心神昏错,抚事辄忘,形骸虽存,已觉奄奄如蜍志。不幸国家有开辟所无之兵祸,扈驾苍黄,力疾班行。今者柄文之除,乃及于臣,闻命震悸,不知所处。文衡之任,其选最重,自祖宗朝,必择长于斧藻,望仗一世者授之,未有如臣之匪才而冒据者,贻辱名器,实自臣始,何心能安?臣在先朝,虽猥预赐暇之列,而才不及人,又不自力,诗多拙语艰涩,表笺则素所不解,此则一时流辈,无不知之,非臣之饰说也。加以忧患婴心,精神瞀乱,如上所云,旧学尽忘,块然土木。又事非平时,上国文书,丝络而至,登时回答,专责典文。如臣之空踈昏谬,其何能左酬右应而无滞乎?念非私忧,实系国体,伏望圣慈,曲察微恳,亟收成命,以授其人。”上曰:“可合,勿辞。”再辞,不允。

○袁主事,质明,与金相公者,共出聚胜亭岸上,望气而言曰:“三气皆旺,而望见国王所在之宫,王气尤为旺盛,恢复无疑云。怪哉!主事望气之说也。古者,丧国之君,改纪修政,以复旧业者,则有之,未闻由于气之衰旺也。宜其被左道,惑象之诮也。 ○上曰:“刘员外之言,虽是假设之辞,而似为未安,今遣承旨致辞曰:‘倭贼之悖逆,本国之情由,俱载于上年黄参将赍去倭情书契中,大人若下览其书,则彼此之情由,自当毕露。昨昨日,大人下间被患之由,不敢不据实以对,而昨承尊教,不胜惶恐,无路谢罪。愿还受所呈之书。’云云,如何?”政院启曰:“顷者所答之辞,只是据实以对,初非今日创语也。如薜行人、李提督等,非不闻此语,而无此说。臣等妄意,天朝之于小邦,实有唇齿之势,宜救援而不宜讲和也,无乃彼之所见,不能了了于此,乃有此说耶?昨既随问暴白,今不须更为分疏。第事系重大,请令大臣议处。”备边司启曰:“臣等伏见,自上立谈间,为答刘员外之言,真是摭实,少无虚假,今不宜谢还所呈小纸。所谓礼者,不失人,亦不失己之谓也。依政院启辞,不必致辞于其间,静以俟之为得也。”

○司宪府启曰:“天将,今已进驻安定,而兵器尚未输运,留置道路,极为骇愕。请一路尤甚迟滞守令,令各驿监掌军粮宰臣,兼为检察,使转报朝廷,或送宣传官,或遣禁府郞厅,一以军律处断。”上从之。

○礼曹判书尹根寿启曰:“佟参将在清心堂,臣今日进见,则参将与张都司同坐。参将曰:‘李副将如柏,初四日,先到定州东边,令金子贵哄倭曰:“沈游击到此。”行长即令倭子二十三名出迎。酉时,来到阵中,李如柏斩十五级,擒三名,五倭则逃脱,日已昏黑,虽不知去向,然伏兵断绝归路,必不得到平壤,生擒三倭,一则张大膳,一则小将。大膳言:“初五日,众倭齐出,迎接沈游击”云,若如其言,则初五日必大战,今夜当有报来,否则倭奴必诇知大兵之至,而守城不出矣。且李提督,初欲屯于安定休兵,而初四日作事如彼,不可小缓,想已直进。若倭守城不出,则亦可休息数日而战。且闻平壤之倭,其数不多,只五六千,而皆选锋骁勇,城中无盐酱。金子贵将小刀等物,要换盐酱,而无从觅得云。且闻关伯平秀吉来驻对马岛,其弟其子皆死,势甚孤单。且李提督到肃宁,闻密云军刘信者,侵扰人家,压杀小儿,便将刘信斩枭。且令火炮、军器等物,星火运送,克复平壤,不在多日,平壤即复,则休兵数日,前进王京,只恐春冰渐薄,大军难过大同江,过涉具亦可预备。黄海一路刍粮,可以接济乎?’臣答以:‘黄海大路,贼常往来,刍粮储于近处,而迤傍州郡,略皆储峙,以备临时接济之用矣。’参将欣然曰:‘然则好矣。’又曰:‘宋经略,初六日,发辽东,以日计之,则明日当到凤凤城。’云。”

○大明钦差经略防海御倭军务兵部武库清吏司员外郞刘黄裳,职方清吏司主事袁黄。移咨曰:

尔国素敦文物,世笃忠贞。迩者,倭夷不道,长驱荐食,致君臣越在草莽,琐尾流离,何其困也?我大明皇帝,念尔二百年来恪守臣节,不惜万金之费,命将徂征。尔国中,岂无宗戚,受重寄而忠愤熏心,岂无县官,守地方而慷慨委命,岂无忠臣,怀主忧臣辱之念,岂无义土,萠捐𨈬报国之思?宜乘天威震叠,速招集义兵,各提一旅之师,共申九伐之志。今倭夷逞强,其势必亡,尔国虽微,其势必兴,试相与筹之。先论天道,朝鲜分野,属析木之次,上年木星躔寅而日本来侵,是我得岁,而彼侵之,逆天而行,虽强亦弱,一也。倭性畏寒,今岁厥阴,风木司天,阳明燥金,为初之气,立春后,尚有二三十日寒气未消,天时可乘,二也。尔国君臣,俱聚此城,晨起望气,郁郁葱葱如练如盖,旺气在我,势必恢复,三也。次论人事,我大国雄兵,如虎如熊,无敌大炮,一发千步,彼不量力,当成虀粉,一也。经略宋、沈机畜谋,神鬼难测,李提督一腔忠义,百战馀勇,有古名将风,二职,素仗忠贞,同心协赞,誓灭此贼,以报天子,合两国之师,驱此穷鬼,如振落耳,二也。关伯强暴,上劫制其主,下虐使其众,天欲亡之,实假手于我,三也。昨见国王,举动安详,手姿俊伟,势必中兴,而尔国前所遣诸使,请兵天朝,诚意恳恻,泪下如注,庶几申包胥泣楚之意,君臣若此,岂终沦困。以顺讨逆,何功不成,四也。倭奴所恃,唯鸟铳。然三发之后,即难继矣,其兵虽众,强者无几,但杀其前行一二百人,馀皆望风遁矣,此皆可胜之机,正志士立功之秋也。我朝出令,不论我国尔国,但有人能擒斩平秀吉、平秀沈及僧玄苏者,每名,赏银一万两,封伯世袭,擒斩平秀家、平秀忠、平行长、平义智、平镇信等有名诸酋者,每名,赏银五千两,世袭指挥使,以下擒获,各有赏格。尔国臣民,但能乘时紏众,共立大功,既可以复本国之社稷,又可以徼天子之厚赏。以衰国之遗黎,为起家之始祖,岂不畅哉!为此咨请,须速传示各道臣民,义兵已起者,便为前进,未起者速为招集,或协力以挫其威武,或迭出以分其势,或邀其惰归,或断其饷道,诸所机宜,皆听自便。

○回咨曰:

窃恐当职,守藩无状,剧贼侵逼,宗社丘墟,生灵鱼肉,丧地蹙师,寄命一隅。上负天朝,下惭臣民,诚无以自谢于覆帱之间,负非引咎,俯仰蹙缩,伏蒙圣朝天地洪造。曲念先故,刑章不加,宠恤旷古,恩非所望,心悸神栗,日夜扣心饮泣,虽欲少答生成。实难报效,苟度岁月,得及新春者,秋毫皆帝力也。迩者,伏见大军远来,饥渴暴露,资粮装运,人畜颠损,加之诸老爷,勤劬霜雪,不遑启处,致此其谁?孽由己作,虽欲举口谭恩,无说可容,一礼效感,无物可称。向自提督李进军之后,窃深风雾夙夜之虑,寝固不敢,食岂不咽。顷经略宋檄文一通,辞严义正,雷厉风飞,即蒙二老爷敦谕满幅。言顺理切,春和秋澟,神策渊宏,妙算玄深,通贯天人,出入显晦,诚所谓明足以俪日月,幽足以动鬼神。敢不星驰一纸,风谕八方,俾人人鼓懦而怀勇,感德而怛威也?至于小邦将卒,战虽戮力,急于自救,而劝勉谆恳,赏班大国,是固逾涯,岂敢承当?二老爷为下国虑,实勤且加,敝邦,虽甚偏小,亦岂无域内一二忠义,感咨内历指之意,而知天朝曲遂之德者,其勇其怯,临战自现,有罪无罪,悉禀威断。第念当职,积衅失国,无颜自立,而二位涵容,反赐谬褒,引之于兴复,是虽二老爷拂试奖勉,要强人心,而岂复有䏕气,在当职身上者,倘有之?此实天朝祥氛洋溢,延及属国,当职岂敢若已有之?依此宣布,神祗谓何,臣民谓何?但咨内事理,不敢辄删,一依来谕,不胜兢惶忸怩之至。

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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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前参判李廷立,在近地,备边司以为宰相之人,当此时,以私制在家未安,启请起复。

○备边司启曰:“京畿左道监司李廷馨,因本处乏粮,将移海边云。虽有精兵,粮绝则无用。东路一带,无险可恃,贼势极炽,无容足之地,此出于不得已之计。而天兵大至,若有长驱直𢭏之势,在我不可不登时挟攻,以挫先锋。廷馨一离其地,节制无人,姑留以待,徐议进退,似为便当。义兵之弊,论之已熟,前后行移,非一非再。而日益骄横,使听监司之令,则不从,使听禹性传节制,则亦不从,皆称无饷,一向涣散云。其不统于邑倅,不从将令者,一以军法从事。”

○工曹判书韩应寅,汉城府判尹李德馨驰启曰:“本月初三日,提督自嘉山到安州,初昏招都体察使柳成龙,暂话而罢。约于今日,偕到肃宁馆,与都元帅及臣等,更议兵事,提督夜不收一人,回自平壤城中,言:‘倭贼,尚不知天兵出来消息。’且闻沈游击坠马伤足,以肩舆登途,欲令倭贼二百馀名,来迎于中路,而倭将使五倭出迎。提督闻此言,传言臣等曰:‘我当速为前往,分付诸将,许令五倭出迎,仍为生擒,佯言沈游击将至,则倭贼必陈兵出城,因以掩击,可以取胜’云。提督多般设策,进兵之期,似不出三四日之内,而各样兵器,装载车辐,过半落后。臣等在嘉山,令从事官李延庆,催发人牛,及时输运,而各官未易举行,方为闷虑。今到安州,又闻戚游击战车百馀辐,全未运到,更遣从事官李光庭,急急催运以来。大槪今日之忧,只在粮饷一事,而闻肃川所储米太,甚为不敷。臣等与都体察使及调度使尹承勋相议,以次移转邻邑之谷,前到安定,别加捡敕计料。”

○都体察使柳成龙,驰启曰:“天将来到肃川,有摆拨儿,自顺安驰来,有急报,大将率家丁十八,与左翼都督李如柏,即时驰去,诸军陆续发去,未知何故。四更,巡边使李镒驰报云:‘天将查游击,诱引倭二十三名,来到顺安,设酒相对,仍为捕捉。’云。”

○柳成龙驰启曰:“初五日夕,李提督传令我军,全数聚会于平壤城外,而其中可用军三千,今夜三更,斧山院待令云云,故时方举行。传闻,则明日行军,而决战则在于七日云。”

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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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午时,平壤捷音至。上曰:“今来报捷之人,给以银两,在此将官,当遣大臣、承旨问安,且于李提督处,亦当致谢问安。”

○政院启曰:“即者,刘员外、袁主事,送家人言曰:”赖圣天子威灵,国王福气,已抟破平壤,擒拿贼将,请面见国王。“上曰:”似当见之。但地势狭窄,接见非便,措辞优待。“

○大臣二品以上两司长官启曰:“闻平壤捷音,不知所达。”上曰:“诸卿之力,皇恩罔极,不知所谕。”

○上教政院曰:“宋侍郞处,亦当致谢,议启。”

○尹根寿来启曰:“闻初八日,李提督进战于箕城,倭将使张大膳请曰:‘愿暂退天兵,奉表纳贡于福建。’提督答曰:‘尔等欲降,则二千出城外,听我命可也。尔等,何敢出退天兵之说也?退兵,则决不可从。’张大膳曰:‘然则老爷自为之。’李提督战时,倭将亦督战于西门。天兵进战,斩杀无数,祖总兵、李宁领我军,入南门,天兵放三穴鸟铳,倭军尽毙,只馀三四百尽入松林间。李如松、汝梅等,进迫大同门,倭军中,多发片箭,中者甚多,天将曰:‘尔国之人甚恶’云云。倭死者满城,而李提督不令斩一级云。”

○上教政院曰:“平壤之贼,已为扫荡,归路整齐,舟师水战掩击事,两南水使处,遣宣传官,即为下谕。”

○上曰:“天将在一城之中,皇恩罔极,欲躬造以谢。虽犯夜,何关?问于大臣以启。”大臣启曰:“极当。”

○上出御龙湾馆,接见刘员外、袁主事。上曰:“赖皇上威灵,已剿箕城之贼,恢复旧疆,指日可待,请行谢拜。”两人曰:“此是皇上之恩,俺不敢私受。”上曰:“请拜谢皇恩。”上设席向北,行五拜礼讫,与两人再拜。两人曰:“请贺拜。”上辞曰:“惶恐。”两人固请,上曰:“不敢当。”两人曰:“义智、行长,已在围中,便可炮杀。此非常之喜也。”上曰:“皇恩罔极。又两大人,赞画军谋,致此大功,不胜感激。”两人答曰:“此实赖国王福德,俺何力之有?”仍行茶礼。刘员外曰:“已克平壤,本国人有投入贼中者,若自来,则饶而勿罪可也。其中同恶向导者外,自来者,何必罪之?”表主事曰:“事定后,若以一切之法,深治投入之人,则不可也。”

○司谏院启曰:“西贼,今已剿灭。天声所曁,自有破竹之势,京城恢复,指日可待。第念北贼逾岭之计,难保其必无,要害诸处,刍粮未备。该司必已措处,而自京城到釜山,一路粮饷告竭。若天兵乘胜直下,措办无策,两湖之谷,不可不急速输运,以为急时之用。且江原一道,比他道稍完,若差遣募栗官,趁时收聚,则可及铁岭一路缓急之用。请令该司,斯速举行。”上从之。

○良人柳亿等,夜入贼中,陪奉仁、明两大王位版而来,备边司启请军职除授,或免贱论赏。

○以金睟为知中枢府事,张云翼为承文院参校,姜𫄧为奉教,赵守翼为待教。

○都体察使柳成龙驰启曰:“初八日已时,唐将已为接战,四面攻城,放炮之声,如雷如震。天兵破七星门而入,时方厮杀,平壤似已收复,不胜喜幸之至,谨先驰启。”

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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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礼曹启曰:“平壤之贼,俱就歼灭,再造邦国,亶在于此,神人胥庆,喜气洋溢。即涓吉告于庙社。且随驾臣子庆抃之情,自不容已。请陈贺,何如?大臣之意亦然。”上从之。

○刘员外、袁主事,将向顺安,上饯于龙湾馆,进茶酒。上谢于刘、袁曰:“平壤之捷,寔荷皇灵,且莫非两大人协赞军谋所致,无以为谢。”刘、袁曰:“宗社之祐,贵国之福也。分遣宰臣,招集四方豪杰,扫清区内,可也。”上曰:“累承尊教,尤极感激。”送礼单,赆行,固辞不受。

○司谏院启曰:“天将一下,西贼就灭,恢复之功,实在此举。该曹启请陈贺,意亦有在。第念箕城平定,虽曰大庆,比诸恢复京城,则不无轻重。两京尚未恢复,而遽即陈贺,非徒事有未安,此后连有大捷,随即陈贺,则实涉烦数。今日之事,但当告于庙社,群臣则入庭瞻拜,略达喜庆之意而已。不必进笺成礼也。请令礼官,更议施行。”上从之。

○司宪府启曰:“箕城捷奇来到,皇恩罔极,凡有血气,莫不感泣。第闻交贼之际,横罹锋刃者,至于千数云。以小邦之故,天兵之死伤者,至于此多,极为惨痛。请速遣官,别为致祭,一以吊死,一慰军情。其尸身,令都体察使,禀于天将,一一收取掩瘗,如有将官遇害者,依例敛殡,启闻施行事下书。”上曰:“从当依此施行。但天兵之死伤,时未知其数,而乃轻以千数书之,何所据也?前者祖总兵败军,死伤不至于甚多,而中朝有三千渡江,一不得还之言,今此启辞,极为未稳。此所启,勿为传播,姑待文报,从容处之。”

○备边司启曰:“平壤克复,即日当奉车驾,进驻定州,非徒人心如此,台谏屡陈是议。今者平壤已复,似当速为处置。”上曰:“观此贼事势,似当徐议处之。”

○备边司启曰:“平壤已复,势将直𢭏。本道兵使,当率左右防御使,挟势前进,而陷城之日,我军不敢赞一事,天将传令退阵云。虽曰将帅,若只随陪天将而已,则多率冗军,无益战用,枉费刍粮。当极选精勇,而除出老残土兵,俾还本镇。且侍卫将士,仅满十馀,而大驾前进,则扈卫等事,将不成模样。手下将士,中分自领,及分送北道外,其馀不合战用者十数人员,量宜除出,使之急急上送。”

○备边司启曰:“倡义使金千镒上疏,自以身有重病,恐难支保,请与水使李𬞟同事,以为义旅归托之计,此必出于情势之切迫。然千镒方谋大事,又值机会,不可辞以疾患。以摇军情。慎加调护,镇抚将士,速成大功。史臣曰:千镒当初举措,似若有为,而未交一锋,入于孤岛,终为自保之计,惜乎! ○上教政院曰:“久住此州,得成恢复,其功不少。勤劳之人,如乡吏,则除相当职,官奴则免役,贡赋中可减者减之,为民所苦者,亦减除事,预先讲定。发行临时,颁教而去。”

○李提督使夜不收名王真者来报曰:“平壤倭贼,已尽杀退,愿国王安心。”且言:“倭中,有南京人跪请曰:‘愿活性命,千万年更不作贼。’提督叱曰:‘奴辈,前者令沈游击退兵,淹留至此,使大军远劳苦,汝罪当死。’尽杀之。倭贼四五千,逃走登山,而即发人马,时方围住,今明间当尽杀云。拿得倭将一人,所夺环刀积于仓,倭衣亦多弃置,军粮只馀三千馀石。”

○备边司启曰:“当初寅城府院君郑澈两湖之命,似非偶然。一为保障,一为进取,岂寻常职事之比?谛观所上箚子,专以保障为重,似不念进取本意。且非大臣辞避之时,亦为温辞回谕。”史臣曰:“澈性刚褊爱,而不知恶憎,而不知善,使士类分折,朝著不靖。”

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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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上教政院曰:“定州进驻事,预为择日,诸事预备。”

○司谏院启曰:“定州进驻事,既已传教,军兴日久,物力殚竭,若不务从简省,则必有糜财病民之弊。请令该曹,磨炼刷马,则内人应骑者外,一切勿给刷马,宰臣台侍外,皆给散料,俾无如前侈滥之习。”上从之。

○上曰:“平壤虽收复,北贼不可轻。必须天兵,逾越挟击,未宜坐待其自遁去也。前日其处粮饷措置事,曾有传教者,盖以此耳。未审刍粮几许措置?且天兵虽往讨,王子被掳在其处,此亦似当有周旋处置之策,言于备边司。”回启曰:“前闻天将欲送一枝兵于咸镜道,已令洪世恭,输运附近各官及新溪、遂安等地刍粮,以备缓急。今平壤已复,势将分兵,更为申敕,使之急急措置,图脱王子,前已周旋。天兵新复平壤,先声所曁,贼必破胆。若于此时,啖以利害,计或可施。若送沈将于北,善辞脱还,不无万一之幸。此意请谕于都体察使柳成龙处。”上曰:“此事岂可以文移为之?似当遣宣传官或某官,各别措置。”

○上曰:“今此讨贼克复,专由于天兵,天兵之出,由于郑崑寿之陈奏。郑崑寿从当重赏,姑先加崇政。其书状官沈友胜陞堂上,带行译官,徐问于使臣而赏之。”

○礼曹启曰:“宗庙社稷祭文启下,则即当受押。列圣及王后徽号,无可考据,虽似未安,前一日,献官肃拜于奉安庙庭,奉审后,似当书于祭文。永宁殿亦可一体奉审,列圣庙号及祭文,令大祝往行祭处而书之,自此只受御押。”上从之。

○赐河原君锃银五十两。

○江原道进正朝物膳,上下本州,用于唐官支待,其中表表鱼物,具单子遣官,呈李提督。

○上教政院曰:“京畿义兵,徒费粮饷,不成一事,而天兵今将前进,粮饷不足。令义兵将,统率其军,往于粮饷所在处,急急输纳于崔湜、李诚中、权征、李廷馣等处。如不用命,以军律从事。”

○户曹启曰:“伏睹京畿监司李廷馨状启,圻甸荡败之馀,公私俱竭,许多列邑,已为空虚之地,饿殍相望,赈救末由。天兵多数出来,则馈饷告乏,必至败事,欲以江华所近湖南、湖西移转米太,为天兵供馈之资。又移两湖租牟,为落种之计,此出不得已也。但江华所置之米五千九百九十馀石,太二千九百馀石,如此数多之谷,全给于供馈之资,则中间不无虚疏之弊。先以本道军粮及应募之谷,随便支用,若至事势窘迫,无策可办,则以江华所置米,从实移供,必须计日跟照人口,俾不至于滥用。至于种子,果为可虑,全罗道正租三千石,春牟七百石,趁时船运,使圻内无致荒芜。”

○户曹启曰:“闻京城龙山仓所储之谷,多数积在,倭贼等,又以各仓之谷,移置于小公主洞宫者甚多。京城收复之后,别定一将,据此三处。以此意,京畿左右监司处移文。”

○以郑崑寿为判敦宁府事,沈友胜为折冲佥知,徐渻为司宪府持平,洪可臣为坡州牧使,寅城府院君郑澈为谢恩使,金睟为副使,张云翼为书状官,李薲为平安兵马节度使,李镒为知中枢府事。史臣曰:“渻,当乱之初,以骑省郞官,分窜北道,为贼所掳,累日始脱,则其不能抗义明矣。原情赦罪,犹或可矣,而至于躐寘清班,使言朝政是非,人物贤否,其谁曰可乎?” ○都巡察使李元翼驰启曰:“今见黄州牧使金进寿飞报,天兵攻城之后,逃遁之贼约四千馀名,夜向黄州牧,判官及防御使军,追至洞仙岘,斩馘百馀,射杀千馀名云。”

○初,李提督如松领兵三万,以副摠兵杨元为中协大将,副摠兵李如柏为左翼大将,副摠兵张世爵为右翼大将,副摠兵任自强、祖承勋、孙守廉、查大受,参将李如梅、李如梧、方时春、杨绍先、李芳春、骆尚志、葛逢夏、佟养中,游击吴惟忠、李宁、梁心、赵文明、高彻、施朝卿、戚金、沈惟、高升、钱世祯、娄大有、周昜、王问等诸将属焉。壬辰十二月二十五日,渡鸭绿江,癸已正月初五日,驻箚于顺安县。先遣副摠兵查大受,约会倭将于斧山院,平壤贼将平行长,令其裨将平后宽往迎之。大受拿致于提督军中,夜,贼数名见机而逃,众军追杀之,仍坚锁平后宽。初六日晓,提督进诸军,扺平壤城下,部分诸将,围住本城,竖白旗书曰:

朝鲜军民,自投旗下者免死。

倭贼出一千馀兵,据城北牧丹峯,建青白旗,发喊放炮。又分军约五千馀名,自北城至普通门,摆立城上,前植鹿角栅子,拥楯扬剑。其中大头儿,领劲兵数百馀名,立大将旗,吹螺鸣鼓,巡视城上,指麾诸贼。提督出一枝兵,由牧丹峯上,佯若仰攻者然,贼乘高下放鸟铳,众军引却。贼逾城出追,天兵弃铁盾数十面而去,贼争取之。天兵回击之,贼入城。晡时,提督鸣金,收军还营。是夜,贼数百馀名,含枚潜出,来袭右营,天兵,一时扑灭旗灯,从拒马木下,齐放火箭,光明如昼。贼遁还入城。初七日巳末,三营俱出,抵普通门攻城,佯退。贼开门出追,天兵还战,斩三十馀级,逐之及门口而回。初八日早朝,提督焚香卜日,传食三军讫,与三营将领,分统各该军兵,环城外西北面。游击将军吴惟忠,原任副摠兵查大受攻牧丹峯,中军杨元,右协都督张世爵攻七星门,左协都督李如柏,参将李芳春攻普通门,副摠兵祖承勋,游击骆尚志,与本国兵使李镒,防御使金应瑞等攻舍球门。诸军鳞次渐进,望见冰路,马跑飞屑,杂尘如白雾涨空,初日下射盔铠,银光灿烂,眩曜万状,奇怪夺目。贼亦于陴上,多张五色旗帜,束长枪大刀,齐刃向外,为拒守计。提督领亲兵百馀骑,进薄城下,指挥将士。俄而发大炮一号,各阵继而齐发,响如万雷,山岳震摇,乱放火箭,烟焰弥数十里,咫尺不分,但闻呐喊声,杂于炮响,如万蜂哄闹。少选,西风忽起,卷炮烟直冲城里,火烈风急。先着密德土窟,赤焰亘天,𬋖延殆尽,城上贼帜,须曳风靡。提督鼓诸军薄城,贼伏于陴中,乱用铅丸,汤水大石,滚下拒之。众军稍却,提督手斩怯退者一人,巡示阵前,提督挺身直前,呼曰:“先登城者,赏银五千两。”吴惟忠中丸伤胸,策战益力,骆尚志从含球门城,持长戟负麻牌,耸身攀堞,贼投巨石,撞伤其足,尚志冒而直上。诸军鼓噪随之,贼不敢抵当。浙兵先登,拔贼帜,立天兵旗麾。提督与左协都指挥张世爵等,攻七星门,贼据门楼,未易拔,提督命发大炮攻之。炮二枝着门楼,撞碎倒地烧尽,提督整军而入。诸军乘胜争前,骑步云集,四面砍死。贼势缩,迸入诸幕,天兵次第烧杀几尽,臭闻十馀里。贼将行长逃入练光亭土窟,提督命运柴草,四面堆积,将为火攻计,已而七星、普通等诸窟之贼坚守,不可猝下。提督会诸军,仰攻之。贼从中放丸,天兵僵尸相续,提督所骑马中丸,诸将请提督少退休兵。晡时,提督以贼窟难拔,众军饥疲,退师还营,使张大膳,谕行长等曰:“以我兵力,足以一举歼灭,而不忍尽杀人命,姑为退舍,开尔生路,速领诸将,来诣辕门,听我分付。不但饶命,当有厚赏。”行长等回报曰:“俺等情愿退军,请无拦截后面。”提督许诺。其夕,令通官,分付于平安兵使李镒,撤回中和一路我国伏兵。夜半,行长、玄苏、义智、调信等,率馀贼,乘冰渡大同江脱去。中和、黄州一路连营之贼,闻平壤炮声,先已卷遁。黄州判官郑晔,截行长之后,斩九十馀级。贼饥窘甚,或入人家,或投寺刹而被斩者,又三十馀级。至凤山之洞仙岘,贼益疲倦,而黄海直路绝无堵截者,渠魁俱得全还。是日天兵当阵斩获一千二百八十五级,生擒二名,并掳浙江人张大膳,夺马二千九百八十五匹,救出本国被掳男妇一千二百二十五名。初九日,提督率诸军入城,先酹阵亡将卒,身自痛哭,慰问孤寡。翌日祭箕子庙,始遣先锋诸将,声言追贼,至黄州而还。是战也,南兵轻勇敢战,故得捷赖此辈,而天兵死伤者亦多,呼饥流血,相继于道。后山东都御史周维韩,吏科给事中杨廷兰等,上本以为:“李如松平壤之役,所斩首级,半皆朝鲜之民,焚溺万馀,尽皆朝鲜之民。”中朝,因此令布政韩就善,巡按周维翰等,亲至平壤,杳核真伪,且令本国,据实以闻。本国亦为辨明。

○袁主事问,八道,共有多少兵马,为倭夺去多少,现存兵马多少,在何地方住顿,王京之前后左右有汝国兵马否?大同江邦边有兵马,复有兵马多小,庆尚道尚存兵马多少,在何地方云。

○答报计开京畿道、江华府驻箚全罗道节度使崔远兵四千,京畿道巡察使权征兵四百,倡义使金千镒兵三千,义兵将禹性传兵二千,水原府驻箚全罗道巡察使权栗兵四千,已上在王京西边,距京城一日程。杨州驻箚防御使高彦伯兵二千,杨根郡驻箚义兵将李轶兵六百,已上在王京东边距京城一日程。骊州驻箚京畿巡察使成泳兵三千,安城郡驻箚助防将洪季男兵三百,已上在王京一日半程。忠清道稷山县驻箚本道节度使李沃兵二千八百,平泽县等处将官各将数百名,约共三千馀名。各处义兵各数百,约共五千馀兵。已上在王京南边,距京城二三日程,或四五日程。庆尚左道安东府驻箚本道巡察使韩孝纯兵一万,蔚山郡驻箚本道节度使朴晋兵二万五千,昌宁县驻箚义兵将成安义兵一千,灵山县驻箚义兵将辛碑兵一千,右道晋州驻箚本道巡察使金诚一兵一万五千,昌原府驻箚本道节度使金时敏兵一万五千,陜川郡驻箚义兵将郑仁弘兵三千,宜宁县驻箚义兵将郭再祐兵二千,居昌县驻箚义兵将金沔兵五千,已上在王京南边,距京城或七八日程,或十二三日程。全罗道顺天府前洋驻箚本道左水使李舜臣舟师五千,右水使李亿褀舟师一万,及各处分屯措备军一万。已上在王京南边,距京城八九日程,或十三四日程。咸镜道咸兴府驻箚本道节度使成允文兵五千,镜城府驻箚评事郑文孚兵五千,安边府驻箚别将金友皋兵一百,助防将金信元兵一百。已上在京城北边,距京城十五六日程,或二十四五日程。江原道麟蹄县驻箚本道巡察使姜绅兵二千。在王京东边,距京城四日程。平安道顺安县驻箚本道节度使李镒兵四千四百内,射手千二百八十。法兴寺驻箚本道左防御使郑希云兵二千内,射手二百二十三,炮手五十。义兵将李柱兵三百内,射手七十。召募官曹好益兵三百。已上在平壤府东边,距本府城一日程。龙岗县驻箚右防御使金应瑞兵七千内,射手七百七十。助防将李思命兵一千内,射手九十。大同江下流驻箚舟师将金亿秋兵三百内,射手一百二十。已上在平壤府西边,距本府城或一日程,或半日程。黄海道黄州驻箚本道左防御使李时言兵一千八百,载宁郡驻箚右防御使金敬老兵三千,延安府驻箚本道巡察使李廷馣兵四千。已上在王京西北平壤府南边,距王京七八日,距平壤城一二日程,或四五日程,俱在大同江近南。右各处军马,合十七万二千四百,随贼所向,临机进剿,不可的指当驻去处,兼又军数或添或分,多寡无定。

○天兵各营领兵数目。钦差提督蓟辽、保定、山东等处防海御倭军务摠兵官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李如松标下中军原任参将都指挥佥事方时春,统领管下亲兵,原任参将李宁,领马兵一千名,钦差管理经略中军事务中协副摠兵都督佥事杨元,领兵二千名,钦差征倭右营副摠兵署都督佥事李如松,领兵一千五百名,钦差征倭右营副摠兵都指挥使张世爵,领兵一千五百名,协守宣府东路统领营兵副摠兵都指挥使任自强,领宣府马兵一千名,统领辽东调兵原任副摠兵都督同知李平胡,领马兵八百名,统领南北调兵原任副摠兵查大受,领马步兵三千名,统领辽东原任副摠兵王有翼,领马兵一千二百名,镇守辽东东路副摠兵都指挥使孙守廉,领马兵一千名;统领保定蓟镇调兵原任副摠兵王维贞;领马兵一千名,统领昌平右营兵参将赵之牧,领马兵一千名,统领蓟镇遵化参将李芳春,领马兵一千名,义州卫镇守参将李如梅,领马兵一千名,统领辽镇调兵参将李如梧,领马兵五百名,辽东总兵标下管领夷兵原任参将杨绍先,领马兵五百名,统领南北调兵涿州参将张应种,领马兵一千五百名,统领浙直调兵神机营左参将都指挥使骆尚志,领步兵三千名,统领大宁营兵原任将张奇功,领马兵一千名,统领山西营原任参将陈邦哲,领马兵一千名,统领浙兵游击将军都指挥使吴惟忠,领步兵三千名,统领宣大八卫班兵游击将军宋大赟,领马兵二千名,统领南兵游击将军王必迪,领步兵一千五百名,统领大同营兵游击将军高策,领马兵一千名,统领浙兵游击将军叶邦荣,领马兵一千五百名,统领山东秋班经略褾下御倭防海游击将军钱世祯,领马兵一千名,统领嘉湖苏松调兵游击将军戚金,领步兵一千名,提督标下统领大同营兵游击将军谷燧,领马兵一千名,统领宣府营兵游击将军周弘谟,领马兵一千名,统领蓟镇右营游击将军方时辉,领马兵一千名,阳河游击将军高升,领马兵一千名,建昌游击将军王问,领马兵一千名,保定游击将军梁心,领马兵一千名,真定游击将军赵文明,领马兵一千名,陜西游击将军高彻,领马兵一千名,山西游击将军施朝卿,领马兵一千名,统领保真建遵调兵游击将军葛逢夏,领马兵二千名。右攻破平壤,用四万三千五百名,追到军兵八千名。

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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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持平徐渻启曰:“臣当初扈驾到碧蹄馆,闻母坠水病重,私归省视,将赴行在,路出铁原,号召使黄廷彧,启请留臣为从事官。因入北道,陪两王子,到镜城。领府事金贵荣檄召臣与李蕙,为巡边使李瑛从事官,同入曾宁。至于王子幽絷,宰臣虏辱。而独臣等数人免祸,䩄颜偸生,难以自列于平人矣。顷以臣,同北评事郑文孚起兵讨贼,不察臣前后之罪,复臣职名,假臣召募之号,臣且自知其不可。况风宪重地,敢以有罪之人而冒居乎?请削臣职,下臣司寇,以正刑章。”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袁主事进往平壤。

○上引见左议政尹斗寿,礼曹判书尹根寿,吏曹判书李山甫,兵曹判书李恒福,吏曹参判具思孟,都承旨柳根,兵曹参议申点,同副承旨沈喜寿。斗寿曰:“平壤已复,汉城判尹,似当差出,收复之后,即当入送,抚绥遗民,修扫城阙。而李德馨,以接伴使,随提督往还,无暇治任,改差似当。”上曰:“京城粮饷若不足,收复亦不可期。”斗寿曰:“粮饷,甚可忧也。”上曰:“两湖军粮输来乎?”恒福曰:“已为下书矣。”上曰:“虽下书,其连续输运,何可必乎?”斗寿曰:“人心已离,虽使人各勉力,未易收合。”上曰:“京城城子甚大,贼之守城难矣。如或拒战于城中,则奈何?”恒福曰:“只忧粮饷之不足,围守持久,则自困矣。”上曰:“判书言是。”恒福曰:“继粮极难,不可不预为措置。”上曰:“两湖运粮之事,可遣宣传官,令义兵将,输送于李提督。”上曰:“平行长逃走耶?”恒福曰:“或云脱走,或云被杀,未知其的也。”上曰:“我军,亦助战耶?”恒福曰:“闻天将,谓我国人,不能成事,只喧闹云矣。”上曰:“开城府,则贼不能拒战耶?”斗寿曰:“大势已挫,城且不坚,恐难拒敌矣。”上曰:“北贼事如何?”恒福曰:“贼闻先声,则岂有逾岭西向之理?”斗寿曰:“已令李薲,提军把截于岭上。”上曰:“北道亦有粮饷乎?”斗寿曰:“虽令储峙,恐难给馈大军矣。”上曰:“天兵,若逾鸟岭,江边之兵,亦当逾岭,运粮,何以为之?江原道,亦有谷乎?”斗寿曰:“全无矣。”上曰:“贼若败归,将屯聚于岭南乎?抑直还本国乎?”恒福曰:“破京城,如破箕城,则必不敢留屯而拒我也。”上曰:“天兵力竭,则可虞,须细思之。”山甫曰:“箕城已破,自当破胆。凡战以气为主,一夺其气,如破竹耳。复京城,则救死不赡,何敢拒战乎?”上曰:“北道之贼,其数有几?”山甫则曰:“二万馀兵云。”上曰:“贼势甚盛,安得不忧?”天兵向京畿,北贼无乃掩袭其后乎?“喜寿曰:”若破京城,则无复忧矣。“上曰:”水原、广州等处官谷,已尽耶?“斗寿曰:”自义兵之起,无赖之人,指义兵,无事而食,民力之竭,或由于此。“上曰:”解冰之后,辽东之谷,未可船运于京畿耶?当由何道得达耶?“恒福曰:”自龙川,当达于江华矣。“上曰:”天兵未入京之时,随即理船,载得辽东之谷,浮于黄海,达于江华则似便。船只,足用乎?“斗寿曰:”已令金应南措置矣。恒福曰:“必自义州,移于龙川,然后可以载船。”上曰:“天兵又来云,然耶?已来之军,尚难支供,奈何?”恒福曰:“必待候于境上,以为添兵之计耳。”上曰:“卿等,见中原给事中题本乎?虽使我国奏请,不能若是其曲尽。文法亦好,异于我国制述。中原人材,超出我国人,远矣。且详平秀吉欲夺去我地云,又言辽东长昴居其北,倭奴在于南,不可当云,长昴事,将题本看之,可也。”仍命取题本来。恒福读之,上曰:“题本有倭奴欲降我国之语,因此而我国之守节,益著矣。中原论议如此,而前日刘员外,何其峻斥耶?”申点曰:“谓唇亡齿寒而救之,则似出于自救,谓恤小邦之急而救之,则皇恩罔极,故为此权变之辞。外虽大言,而心实不然也。”上曰:“以题本看,则有拒沈惟敬通贡之说,惟敬虽自谓兵家之权术,而实欲讲和也。不然,则何以有勿陷奸计中语耶?”斗寿曰:“沈惟敬之事,天朝亦非之矣。”恒福曰:“箕城克复,专是李提督之功,歌颂等事,不可阙也。作祠设像,建碑勒铭,凯还之时,百官迎于道左,以致拜谢,可也。”上曰:“自古,荡败之际,或有善于御敌者,起于草莱,而今无一人焉。人才之乏,何至此极耶?”恒福曰:“败军之将,法所不饶,而我国将官,以走为荣者,军法不行也。李如柏马蹶不进,如松拔剑督进。莫爱者兄弟,而军法至严故也。今之所谓义兵者,聚合其说,啖以官爵,退则生,进则死,宁有进战之理?”尹根寿以礼曹判书,接待天将后,入对曰:“今日袁主事出去后,张都司招臣言:‘大功则提督成之,而经略及刘员外、袁主事,先到尔国,赞画成功,尔国当以此意为咨文,闻于皇上,而尔国义兵所斩,亦一一书奏。’云。”上曰:“未解其意。”根寿曰:“张都司之意,宋经略、刘员外,先来辽东,指挥我国之事,平壤未捷前,各道所得首级,欲条列奏闻以为己功也。”上曰:“此人有何指挥乎?不可以无实之言,闻于皇上也。袁主事望气之言甚怪。所谓气者,指云耶?”恒福曰:“天文家谓云也。”山甫曰:“我国南师古,亦望气。”点曰:“袁主事,晨必望见行官曰:‘远气、中气、近气皆旺,必恢复。’云矣。”上曰:“甚可怪也。”

○接待都监启曰:“宋经略旗牌金希允,今朝过此,往赴战所言:‘经略初九日午前,发向辽东,十六日间,当过江,手下军兵,三千五百馀人。又经略加调兵四万,关内北兵二万,陆续先来,南兵二万,在后继至。’云。未知其的否。”

○司宪府启曰:“近来各道守令、边将之假差者,虑失事机也。若本道则行朝所在,差除重权不可委之藩阃,而顷者,兵曹于边将差出时,请令兵使假差,其失政体甚矣。请兵曹堂上色郞厅推考,其公事,勿为举行。”上曰:“兵曹堂上色郞厅,偶未及察,勿推。”

○司谏院启曰:“变生之后,以爵赏为酬劳之具,至于扈驾诸臣,例加一资,猥滥甚矣。今者郑崑寿、沈友胜等,以陈奏之功,超授崇秩重加,崑寿等赴京请兵,在于诏使颁敕之后,天兵十万,已有明旨,则实非专对周旋之力。请幷命改正。忠清兵使李沃,自遭变以后,逗遛退缩,非止一再。清州之战,拥兵不入,及灵圭拔城之后,始为入据,畏贼还来,即令毁城焚谷,弃而不守,清州之人,欲食其肉,终乃以却贼为已功,瞒报受赏,已为无状,及夫终排之战,以主将,作阵于十五里之外,无意进讨,论以军律,合置重典。乃敢偃然状启,有若无罪者然,其蔑军律轻朝廷甚矣。物情莫不痛愤,请命削职从军。备边司引见时,政院通谕三司,同时入参,近例也。今日请对时,政院终不通谕,以致不得入侍,请色承旨递差。”上曰:“郑崑寿事,不允。累日论执,竟不从。李沃,问于备边司。政院事,大臣所为,不允。”

○传于宾厅曰:“贼酋秀吉,凶谋叵测,而倭性慓悍,恐或聚合诸道之贼,更拒天兵。若聚于一处,则其数馀十万。天兵未满四万,恐不无意外之虑。今若加发数万精兵,继援大军之后,未是失策。第粮饷可虑,未知所以处之处之之道。本司莫谓已成破竹,切宜处之,或与唐将议处。”

○备边司启曰:“圣算所及,实出万全。天朝大兵,已发累万,为之后继云。调兵在天朝,粮饷在我国。以我国荡败之财,供天朝累万之军,今日之忧,不患无兵,唯患无粮。若待解冰,得以船运,或可及措之。今闻,天朝差官禀于宋经略,请发上国车辎,运到战所云。我国亦于沿海公私船,幷为调发,一面水运,一面陆输,庶无蹉跌。此等曲折,幷议于天将差官,处之。”

○备边司启曰:“今天兵直𢭏,乘胜长驱,则此正义兵效力之秋也。天兵所至,各处义兵,合势鼓勇,迎击斩杀者为上,举兵合力,搬输粮饷,以供天兵,不使之绝者次之。其馀观望不进,不从主将之令者,一以群盗论,后虽有功,只贷其罪。”

○辽东都指挥司使移咨曰:“钦差经略蓟辽保定等处防海御倭军务兵部右侍郞宋,咨案照先,该本部题奉钦,依有能擒斩关白平秀吉,妖僧玄苏者,赏银一万两,封伯世袭,已经颁行。行至辽阳,差原任同知郑文彬等,会同朝鲜国王遣差侦探人等,备察倭情。文彬移报称朝鲜言:‘关白平秀吉,年老无子,尚在海外,固守巢穴,以为众倭根本,其侄平秀次袭位,领兵见住对马岛中,自称大关来,以为众倭声援。大将平秀嘉,据王京一带,以捣朝鲜腹心,裨将平秀忠,据庆尚一道,以扼朝鲜咽喉,平行长、平义智、平镇信,各号先锋,掎角平壤,以窥进取。妖僧玄苏,幷其徒清逸,咸称军师,执筹平壤,以佐元凶云。倭奴猖獗,占夺朝鲜,且声言入犯,而群贼或为主或为辅或为将或为谋,均皆神人所共嫉,天讨所必诛者。观倡乱之罪,既无轻重,则议赏之格,宜无轻重。乃今倭酋姓名现著者九,而馀在尚多,载在赏格者二,而遗者尚七。今当征进之期,宜定赏格,以鼓士气,为此合咨本部,烦为查议,速行题请。将擒斩秀嘉等七倭酋,或如擒斩关白玄苏之例,或别为定令,将吏士卒,一体钦奉鼓舞,务期奋勇,殄灭倭丑。克敌之道,惟赏当功,则士用命。本府自倭奴狂逞以来,即议悬赏格,以示鼓舞,盖平秀吉倡乱之凶,而玄苏实为谋主,蔑视天朝,骚动中外,故不惜通候重赏。乃者,经略侍郞宋咨报,倭奴分据各道,酋首名目颇多,拟将平秀次等,亦定赏格,用砺忠勇,殊为有见。但酋首既有大小,赏格亦宜分别,移文经略总督,转行提督总兵李,传示各镇官军,幷谕朝鲜兵将,有能擒斩关白平秀吉,妖僧玄苏来献者,照先议定赏格施行。平秀次既承袭平秀吉,有能擒斩者,与斩秀吉同。其擒斩平秀嘉、平秀忠、平行长、平义智、平镇信、宗逸者,赏银五千两,世袭指挥使。其倭中有系中国人,有能擒斩以上各倭贼首级与生䌸者,俱照前例陞赏世袭,若海外各岛头目,有能擒斩各倭来献者,即封为日本国王,仍加厚赉,移文蓟辽、保定、山东、淅江、福建、广东、应天、凤阳各抚镇衙门一体施行。”

○兵部主事袁黄,出示禁约,云:“今据嘉山吏民等具状,告称:‘小邦之民,既蒙天朝之德,箕城之贼,已尽剿灭,恢复之期,指日可待,君臣上下,莫不感泣。列邑守土之官,往来将官,虽欲尽诚接待,军卒中无知之辈,乱打厨入,争先夺食,不成模样。’据此看得朝鲜兵燹之馀,人民乱离,天兵远来,专为救恤,往来官军,恃势侵凌,毁夺器械。以此驿夫苦累逃遁,致令公差忍饿,稽迟军务,两属未便。今后不许打夺饭食,不许抢掠财畜,不许欧辱官长,犯者依令处置。每驿各置循环簿二扇,本部用关防钤印,分别等第开后,仍每驿差官一员,坐守挂号。其循环五口一换,有地方倭情,即时传报。有不遵约束者,开名飞报,以凭申请,依令处斩。各驿馆夫,亦不许躱避,以致误事。中军千把总等官,给天字号饭,内一盘豆腐、小采、盐鱼各一盘,饭一碗,酒三锺各衙门差人,给地字号饭。内豆腐、小菜各一盘,饭一碗,军兵,给人字号饭。豆腐、盐虾各一盘,饭一碗,每马一匹,照例给。料一小斗,草一束,中火喂马,只给热料四小升。其被伤不能行动者,量给脚力。”

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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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上教政院曰:“今平壤既拔,天兵前进,兴复可期。但道路渐远,得闻声息,策应诸事,在此一隅,俱失其便。寡昧情事,前者言之已悉。沈病日痼,失性日甚,万无一日仍冒之理。予志已决,上天下临,此何事,而每每言之,有若辞之者哉?加以近因接待唐官,触寒勤苦,寒疾尤深,势未易前进。可遣承旨奉宝先行禅位于东宫,令速进安州,协力策应。予则当随后发行矣。勿更有言,斯速举行。”

○左议政尹斗寿,礼曹判书尹根寿,益城君洪圣民,大司宪金应南,鹅川君李增,兵曹判书李恒福,吏曹判书李山甫,吏曹参判具思孟,右参赞成浑,刑曹参判李希得,左尹郑彦智,礼曹参判李忠元,兵曹参议申点,大司谏李海寿等启曰:“伏承又下未安之教,臣等不胜惶闷。前后下谕,辞旨丁宁,臣等岂不知将顺圣意?但念恢复之事,既有其端。迅扫故都,将在不日。凡干策应,俱禀睿算,祖宗臣民之所望于殿下者为如何。而可遽议此乎?员外主事,一见殿下举动施措,叹服不已。而员外主事,方与诸将,俱已前往,若闻有此举,必相与骇怪。圣天子以殿下至诚事大,特遣名将,统率精兵几万,征剿倭贼,以收复疆土为期。历观前史,中国待外藩,亦有此盛举乎?天子以兴复,眷眷于殿下,此何等责任。而进剿伊始,乃下此教乎?时未有册封之奏,而便有传位之请,揆之事体,亦甚未安。伏望三思,亟寝举行之命。”上曰:“此何时而徒言而已乎?更勿为如此之言,速为讲求节目,令制教书。”

○尹斗寿等三请,上不允。

○备边司启曰:“前兵使李镒,前有讳败之罪,而大事当前,姑置不问矣。今与天将,挟攻平壤,一无所为,贼倭宵遁,又不能趁报,使天将全然不知。至于天将传令之事,亦不能举行,请拿鞫定罪。”上曰:“军中,安有拿鞫之罚。遣宣传官即行军律,则行之。不然则置而勿问。”回启曰:“李镒若临阵败军,或失误军机,则当即斩军中,今之罪名,只是处事多错耳。前此此类,多不依律,而今以天将之故,独行军律,则法不能一切行之,而因人轻重。请拿镒而来,使天将知朝廷有法。既拿之后,详鞫其情,自有处置之道矣。”上曰:“然则勿推。”又启曰:“伏承下教,臣等不胜惶恐之至。李镒,自变初犯军律者数矣。以其有北塞驱逐之劳,或期万一收效,置而勿间,今又事多颠错,虽以军律绳之,未为不可。臣等论事如息,致有未安之教,惶恐敢禀。”上曰:“方领兵追贼,勿推未为不可。但使贼酋,漏刃而逃者,明是镒之所为,而平壤讨贼之后,一不驰启,事极骇愕。且勿为惶恐。”

○备边司启曰:“李沃既为败军,不即枭示,只施杖罚,反肆其怒,今若论罪,律应即斩,不当削职。且以情言之,轻朝廷,偃然状启,虽极痛恶,而以法言之,败军为重,前既释其重律,而今反正其轻罪,则似未得宜。大事当前,递代之间,势未相及,姑观近且所为,徐议其罪,亦未为晩。”史臣曰:“李沃遇贼辄走,战则必败,断以军律,固不可容贷。若论前后所犯,则其罪尤重,而欲饶其罪,苟为说辞,军政之解弛,至此极矣。” ○李提督送牌于本国。其文曰:“恭蒙灵命,念汝小邦,被倭所陷,君臣播迁,人民逃徙。特命大将鼓帅各镇官兵,远涉海山,极援危溺。迄迫十二月二十五日渡江以来,体察朝鲜国首臣柳成龙、尹斗寿等,不以卧薪尝胆为心,雪耻除凶注念,宴安私家,恣酒自乐。非惟藐慢天朝,抑且自欺国王,悖乱蔑教,殆有甚焉。且官兵,野屯露宿,舍命捐躯,得克平壤,可谓汝等无国而有国,无家而有家。若以责备,罪咎过失,粮匮草无,坐视观望,违慢军机,疏闻当宁,掣兵旋辽,目汝就毙,使有国者复至无国,有家者仍悲无家。本府赋禀忠贞,寸衷为主,不以小过介心,坚持朝纲大体,兵屯平壤,抚绥运筹,随时进发,揆机制胜,奠安汝等家国,直待事妥民宁。请旨复命,仰朝鲜国大小臣僚,传知首臣,火速赴府,听议进剿机宜,料理粮草。若再慢违,定行题参正法,从重示戒,断不姑息。”

○以李增为司宪府大司宪。李幼澄为司宪府执义,李睟光、朴承宗为司宪府持平,李好闵为弘文馆副应教,金应南、尹又新、李德馨为知中枢府事,金宇颙为同知中枢府事,韩准为汉城府判尹,申磼为兵曹参判,尹自新为户曹参判,奇自献为吏曹佐郞,吉诲为承文院校理。

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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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大司宪李增启曰:“臣于乘舆西幸之日,遇变狼狈,未及扈班,臣之无义,万死难赎。身既负罪,何以正人?伏望亟赐镌改,以重言地。且正臣罪,以示人臣临危后君之罪。”

○司宪府启曰:“当初勋宰侍从之臣,未及扈驾者,俱被弹论,公论已行。今不可每每追咎。第风宪之长,紏察百僚。李增既有所失,势难出仕,请命递差。大驾今将渐次进驻,当简率臣僚,惟以策应天将,进取收复为务。今若使六宫从行,则其于天朝人所见,不无未安之意。况今刍粮器械,转输日急,一路民力已竭,调发供奉,决不能取办于一时。请命宗戚重臣,奉护内殿,姑留本州,随后进发。”上曰:“递差事,依启。内殿事,不允。”

○左议政尹斗寿,将赴提督军前,启曰:“臣今以职事无状,进去军前,一死之外,更无他念。但自承禅逊之教,不胜未安,寸怀耿耿,不能自已。目今国事,殆如大病之人,气息痿惫,生死难知。岂可先自动摇,以伤其命脉乎?伏望十分安静,毋使群情相失,民心相惊,亦毋使上国将相之在此地者,有所骇怪。臣临行眷眷,怀不能已,敢此区区,不胜惶恐之至。”上曰:“予闷甚于卿,不可一日仍冒。此事终不可止遏,此何事而徒形诸言语而已乎?但今卿离此,则此处无大臣,大事似难为之。予姑忍死以待。但见天将之牌,不胜骇愕,未知其故。且使予进驻于安州云,如不速进,亦恐有怒责。予亦于十八日,进前定州矣。”仍引见斗寿于便殿,承旨柳根入侍。上曰:“昨日牌文,何意耶?”斗寿曰:“意者粮草不备,贼酋脱走,故致此怒也。牌文有恣酒自乐等语,而林世禄言:‘大军前进时,有婢子随行。’云。军中忌女子,而此人率去,甚无忌惮也。”根曰:“提督随行人有李延庆者,率去云矣。”史臣曰:“是时,诸臣之不恣酒自乐,宴安私家者无几。及谴责之至,乃归罪于李延庆,延庆一无知武夫也。虽实有是,岂足深责,惜乎。有识之人,亦不得脱于是律,而只以延庆塞责,不亦冤乎?”上曰:“如召募官等,亦駄妓而行云矣。”根曰:“其他则未闻,有许逌者载妓,作弊于列邑云矣。”上曰:“然则何以归咎于大臣耶?”斗寿曰:“责在大臣,宜其归咎也。”上曰:“李准何以卧于永柔耶?”根曰:“不知病之如何,而永柔非顺安直路,甚可怪矣。”上曰:“我国之人,不躬执其劳。至以分给粮草为辱而不亲,是何故也?”斗寿曰:“臣在相位,不能检敕故也。”上曰:“李镒事未可知。讨平平壤后,何无一度驰启耶?”斗寿曰:“李镒文短矣。”根曰:“文报等事,委于朴庆新,庆新见递,故必如是矣。”斗寿曰:“自昨日下教之后,上下群情,莫不闷郁。”上曰:“上下岂有间隔?予不讳言矣。自古帝王,灭亡播迁者,岂一二计?恢复之后,未闻有退逊者。予之欲退,非以此也。本以残劣人,只有躯壳,其中则空矣。虽欲黾勉而不能。昔日则未知国事毕竟如何,故意莫之遂,而今则有恢复之势,不可仍冒。但无大臣,不可举行,姑俟后日耳。”斗寿曰:“大乱之后,必得黾勉自强,可以转危为安。今则虽欲退而不可得也。”上曰:“自来此后,举止颠倒,饮食亦进一两匙,而只未死耳。以唐家事言之,玄、肃不足言,代宗、德宗、僖宗,皆播越,前朝显宗,亦播越之君。予非以此为嫌,气力不逮耳。”斗寿曰:“唐太宗曰:‘吾当其劳,以逸遗汝。’今当俯从臣民之望,再造祖宗之业。若一向辞避,则群臣皆解体矣。”上曰:“大臣无一人在朝,奈何?”斗寿曰:“进驻定州,两宫同会,可也。”上曰:“此处事,与备边司议处而去,可也。”上曰:“此地,亦有先圣庙,谒见如何?此恢复之本,君臣之义,亦从此出。汉高于干戈之际,尚以太牢祀之,予当躬亲行祭。且试才取人,使遐方之人,知乡校之尊如何。”斗寿曰:“谒圣试才,甚盛举也。”上曰:“以今言之,京城,其可守乎?平日则只有城子,而猝然遇变,岂能敌乎?闻北京则平时常设战具云尔。”斗寿曰:“京城,实不可守也。”史臣曰:“都城,宗庙仓廪之所在,而百官军民之所聚,城池之固,甲兵之富,孰加于此?而离此一步,则先人疆土,自我而失矣。若能以城中之人,守其都城,征八道之兵,阵于畿甸,严军律结士心,贼逼都城,则畿甸之师议其后,分掠畿甸,则京城之兵蹑其尾,互为声势,休兵迭出,则彼悬军深入之寇,粮尽师老,而自就毙矣。不此之思,一踬忠州,则弃都城,再溃汉江,则弃松京,三败临津,则弃箕城,銮舆竟狩于朔漠之野,则地维已尽,而只隔鸭绿一带水耳。幸而皇穹悔祸,鬼启其衷,竟使凶贼,限一城而不能进,此则天耳。设使贼跳梁于安定之间,西向直趋,则攻陷义州孤城,只是一蹴之间,而銮舆一渡鸭绿,则东海山河,已付贼手,而李氏社稷,亦无所托矣。与其播越草莽,而卒见灭亡,曷若守祖宗之业,以循国君死社稷之义乎?徼幸于不可恃之天,而不能遵效死勿去之戒,今日车驾之西巡,其亦危矣。山海既误于前,而斗寿又不能论以大义,只知将顺上旨,乃曰:‘外虽大言,而实不能守。’臣恐此说若行于后世,则天下之人,必将以今日之君臣,皆为望贼奔避以为得计,岂不谬哉?”司谏院启曰:“臣等伏见李提督牌文,欲令柳成龙、尹斗寿前来,必欲议处刍粮机务而然也。但行朝无他大臣,今若出去,则军国大计,无人主断。请令柳成龙与崔滉、金命元,周旋善处,且将此意,移咨天朝。”上曰:“天将招之,不可不往。”

○以成浑为司宪府大司宪,郑熙藩为承政院同副承旨,具宬为司谏院司谏。

○都巡察使李元翼,工曹判书韩应寅,汉城府判尹李德馨驰启曰:“正月十一日朝,天将招前日生擒贼中军称名人,而问之曰:‘倭贼精兵,在何处?咸镜道贼数几许?’倭人对曰:‘精兵都在此城,咸镜道之贼当初约一万馀兵,多被杀伤,今不满万矣。’天将曰:”我率十五万众,直向京城,此后又有十万军马继来,渠能当我乎?’倭人扣头曰:‘老爷威声震动,京城及咸镜之贼闻之,则必尽遁矣。何必过动兵马,如是之多乎?’提督欲率倭人,前往京城,临战行计云。天将所骑马中铁丸,令臣等觅骏马一匹,骑向京城,而广搜军中,未有称意之马,天将曰:‘欲移文国王,借得一匹。’云。朝食后,天将令备奠物,出祭阵亡将士于普通门外,举声恸哭,悲不自胜,诸将以下,莫不流涕。又欲祭箕子庙,使之预备奠物,平壤村民作饼六七石,犒饷天兵。天将出大同门,招父老,含泪慰谢曰:‘我兵为救活尔等,死伤几三千馀名,攻城时,尔们得见乎?’百姓等扣头祝手。天将曰:‘我明明直向京城,杀尽倭奴,尔们安心奠居。’当日午后,天将招臣等谓曰:‘倭奴从抄路遁去,黄海将兵官,何以违误军机。兵贵神速。我欲急向京城。前头粮刍,备得几许?我兵死伤,幷计三千馀名,速令抄发尔国精兵三千,着我盔甲,使之别为一队。’谓臣元翼曰:‘尔可先往检举。’提督又出白牌,以领兵十五万前进之意,传谕一路及京城诸处矣。诸将中伤铁丸者更问,则游击吴惟忠,领南兵,进攻密德、牧丹峯土窟,其军力战,死伤尤多,游击亦中铁丸,千总一员则竟至殒命,骆参将亦先登入城,跌伤颇重,而极力督战,故管下斩级,几至数百。天兵抢伤者,陆续下归安定,各别救疗送还事,移文列邑,至于千把总等,朝廷似当有赙赠之物。“上曰:”提督之马,逢铁丸云,求之军中,似可得也。而必使告于国王云,予所骑马,天朝人皆知其好,无乃欲得此马耶?“

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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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备边司启曰:“今详李元翼等状启,则天将出祭阵亡军士于普通门外云。以我国之事,天朝士卒,横罹锋刃,极为伤痛。令本官,精备莫物,且令分户曹参判成寿益,临战所行祭云。”

○备边司启曰:“今见李元翼等状启,战亡千把总,应有赙赠之物云。令所到官,棺敛致祭,经过行朝时,命官祭奠,且赠赙物。”

○引见知中枢府事金应南,同副旨承郑姬藩。应南曰:“北道若有士夫,则王子岂至于被掳乎?西土亦蠢无知,而车驾久驻,臣尝忧之。臣意拔用草莱之人,使愚民,知善人之用于朝廷可也。乡人虽俚俗,可以优容,而近者论递此土之人,亦未稳矣。”上曰:“此言是矣。”应南曰:“此时与创业无异,必须涤虑改纪,祛民弊,拔人才,祭祀贡赋等事,一改前所为,无如丰享豫大之时,以恤民生,以启中兴之业可也。”姬藩曰:“此言极是。经此非常之变,民生之可爱与可畏,悉所知之矣。深居九重,虽或闻民生之疾苦,而岂若亲见之哉?圣上欲除军兵一族之弊,而贡赋之事,守令不敢擅除,侵及其族,故今年卖牛马,明年费麻田,又明年卖稻田矣。”上谓应南曰:“卿既留此,而予亦疾恙连仍,不可苟冒。予之更见卿远矣。卿其勉力。”

○司谏院启曰:“庙社之礼,尚未举行,而先谒先圣,实非得体。且设科取人,有同平日闲暇之时,其于上国人观听,不无骇异。待军事稍缓,行礼庙社,然后依传教追行于进驻所,则恐为未晩也,请命姑停。全城君李准,既以放草堂上奉教,则虽有身病,所当前进受任之所,而退在傍邑,致令放草不时,天将发怒,请命罢职。”上曰:“已命礼曹议处,待议定处之。李准事,依启。”

○司宪府启曰:“大驾驻跸本州,已阅八个月,恢复之期,实兆于此。今者大驾将向定州,展谒于文庙,以谢先圣,且设科举,以慰本土子弟,意甚盛也。第念京城未复,慰谢之礼,未行于庙社,而先举谒圣之仪,似为未安。取人一事,亦近铺张。今但遣官致告,恐合情文。”上从之。礼曹启曰:“有谒圣之命,今既不行,遣官致告。”

○李时言牒报:“先锋贼倭,已为退遁,在后之贼,今十一日未明时,并遁向京城。瑞兴以东之报,时未来呈,副将李如柏则明日发送云云。前送追击将李游击它即刻驰还。差备通事亦曰:‘初九日到黄州经夜,初十日朝前,及到凤山,贼徒已空,郡守与官人,亦无形影。游击独与家丁百馀名,驰往釰水,贼又遁去,势难穷追,还到凤山,适值僧人上山寺,得粮太以救人民。’”

○领议政崔兴源,左赞成郑琢驰启曰:“臣等陪侍东宫,初十日,仍留宁边府。平壤之贼,抵巢剿征,几至歼灭,诸贼闻之,想必尾解。国家再造之业,端在于此,欢抃罔既。前者,宗庙各室之宝及永崇殿影帧,使观察使宋言慎,秘密埋置平壤,今已收复。言慎之外,亦有识认之人,急速搜出宜当。今虽克复,北贼犹在背后,将来之患,不可不虑。天将许以拨出一枝兵,分剿北贼云,故因体察使柳成龙状达,东宫抄出陪卫精兵三百名,差军器判官赵信道,与助防将朴名贤,协同上国军兵,前去北路。天兵行师之期,不可无接应供顿之人,以清川君韩准为巡察使,使之句当一路,到阳德地,替付巡察使洪世恭,而使之还来。世恭受北路把截之命,似非元任,而久在境上,备谙事势,只有管领将卒,不得已责任于世恭。”

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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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上幸龙湾馆,接见张都司。都司贺曰:“天兵一下,凶贼歼灭,皆是国王洪福。”上曰:“天朝既发大兵,又给粮刍,恩德莫大,而小邦不能搬运,以贻大人之忧,不胜惶恐。”都司曰:“中原初发八万粮料,又加以六万,贵国极力输运,昼夜灌注,使无缺之,可也。”上曰:“箕城之贼,已就歼灭,提督使予前进,故将以十八日,进驻定州矣。”

○尹根寿启曰:“张都司密送小帖,为其子欲得倭首三颗,此虽冒功不可从之事,而都司为我国尽力,所请似当从之。与备边司相议,亦以为无妨云,故敢禀。”上曰:“不可不曲从其请。欲优数给之,使得成功,宜速施。”

○上教政院曰:“此州之人,极有功劳。恐或有功多而见漏者。论赏之际,优数无妨。若有缺望者,甚为未安。即刻招本州牧使,详细传教,使之一一追录以启。”回启曰:“窃闻此地系于边防,故使唤下人,太半军役之人,而当初上教,只称乡吏官奴,而不及军士,故多有漏落者云。”上曰:“当初所谓乡吏、官奴云者,摠大纲而言,不但军士,设使私奴,有功则皆可录也。一一追录,毋使脱漏有缺望之叹。”

○以李晬光为弘文校理,成浑为右参赞,郑昌衍为大司宪,柳梦寅为持平。

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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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上出御阙门,会大小父老,颁教曰:“予以寡德,遭罹变故,播越草莽,三转而到此州,无颜面可立于亿兆之上。尔等生长遐陬,在平时有何王泽之普被。而一朝乱离,能诚君臣大义,暑雨祈寒,奔走服劳,于今八个月。父母妻子有不暇顾,以一州之力,当一国之奉,至于支待天将,接济天兵,致有今日之胜捷。此固出于圣天子之至恩,我祖宗之深泽,而尔等宣力之效,夫岂少哉!其间虽有大小先后之或异,而其劳筋骨竭膏血则一也。粮饷军器搬运之役,尚且未已,尔等尽瘁之馀,将何以堪支耶?言念及此,痛若在躬。今将移驻,不胜眷恋之至。”令都承旨柳根,右副承旨沈嘉寿,分给告身及免役免贱帖,父老莫不号泣。上又令都承旨柳根,告州民曰:“如有有劳而未蒙恩典者,当随后施之。”

○司谏院启曰:“当主辱臣死之日,惟当卧薪尝胆,讨贼复雠之不暇。士夫之间,或有宴安淫泆,有同平日,至招天将之诮,其为国家羞辱大矣。兵曹正郞柳熙緖,素无行检,顷自元帅军中来诣时,公然宿娼,未久駄去,闻者莫不骇愕。请命罢职不叙。”上令推考。

○备边司启曰:“今详崔兴源等状启,则天将既有未安之语,而东宫驻不远之地,礼合亲谢,兼督刍粮。但庙社主,则当此急遽之行,岂容陪行?嫔宫亦宜姑留所住处。东宫惟率大臣台谏僚属而往,如未及见于中路,则亦难径进交锋之处。以此行会。”上从之。

○上欲于十八日动驾之朝,设阙牌于龙湾馆,北向五拜三叩头讫,告辞于张都司,虽天兵下卒,亦欲于轿上,举袖致辞谢而去,问于礼曹。回启曰:“此传教,情礼备至。请一依传教。”

○上问移跸时戎服,当用何色?礼曹启曰:“当此庙社失守,自上特示抑损,戎服勿用行段,笠子去饰似当。而天兵所观,君臣服色无别,似为未安,当御红段戎服,而加笠饰。”上曰:“何以而可,议启。”

○以李好闵为执义,李幼澄为应教。

○夜,客星见于天仓星内,又见于王良东。又有客星,见于第一星之内。

○京畿观察使李廷馨驰启曰:“抱川留屯之贼,与金化、铁原之贼,气势连络,四出杀掠。且闻致讨之奇,一处合阵,开城之贼,于临津下流德津坛近处,设栅掘堑,以有据守之计云。”

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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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上发义州。临发幸龙湾馆,设阙牌,五拜三叩头。礼毕,接见张都司。都司曰:“俺当于郊外送行,而国王请免,故不果尔。”送至大门揖别。上将乘舆,又致谢于林世禄即都司管下掌运粮者。及华人之列立左右者,乘舆以出。州民阑道号哭,且愿借牧使黄琎,判官权晫,二十年以苏本州,上停舆慰谕。路遇提督中军方时春攻平壤时中丸病归,上于马上举手慰问,使内医申汝泽,赍药随中军,诊视症候,且赠以弓箭。“

○王世子在宁边。

○上曰:“义州,则已施恩典矣。所经一路,或赐田租,或减贡赋,以示恩典事,户曹堂上在此,预为磨炼,明日晓谕而行。”

○大驾次于良策馆。

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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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大驾发良策,夕次于林畔。

○王世子发宁边,宿博川。

○上引见礼曹判书尹根寿,右副承旨沈喜寿入侍。上曰:“赖诸卿之力,得还故国,而卿独留塞上,心甚缺然。”根寿曰:“自上事大以诚,故致此复国之庆也。”上曰:“卿何当来会一处耶?”根寿曰:“只俟宋经略之来耳。”喜寿曰:“辽东有㺚子声息,经略来期,未可的知也。”上曰:“中原视㺚子,如蚊蚋耳。但以馈饷不继,不得进剿此贼,此予所以每以粮饷为虑也。兵贵神速,而按兵不进,使贼得以为计,甚可痛矣。”根寿曰:“海路将开,船运甚当。”上曰:“我国之守节不挠,中原其知之耶?”根寿曰:“知之,故发兵来援矣。”上曰:“予以否德,致此播越,赖卿等之力,得还故国,何以报诸卿之功?予则不久当退矣。”根寿曰:“每有此教,下情之所以遑遑也。”设有是意,俟后日徐议可也。此何等时,乃行禅代之事乎?“上以刀子药囊,赐根寿曰:”此予所佩持之物也。“仍赐酒。

○司谏院启曰:“法之不行,自贵近犯之,令而不信,民何所适从乎?”大驾进驻时,马匹器数,已令该曹行会,而各官不务简省,至设酒馔,该曹拘于人情,出马太滥,至为非矣。请龙川、铁山郡守罢职,兵曹色郞厅推考。“上曰:”依启。守令幷推考。“

○司宪府启曰:“前全城君李准,托病退在,不为放草,贻怒天将。准受国家莫重之任,当此军兴方紧之时,放酒退在,宰臣如此,何以策励庶僚?请李准拿推。”上从之。

○礼曹启曰:“宗庙各室御宝得来云,陪进官差定,送于宁边”箕城之溃也,宗庙各室金玉之宝,事急不能赍去,埋于地中,至是掘而得之。 ○上将就舆,使都承旨柳根,慰谕父老曰:“尔等,以予播越之故,支供使命,接待天将,输运粮饲,劳尔筋骨,其量减贡赋徭役,以酬尔劳。”又使右副承旨沈喜寿,教龙川郡守具思钦曰:“天将天兵,以我国之事,扶伤呻痛,而归者陆续于道,而尔等专不接待,至于水勺酒杯,亦不得饮云。尔其用意救疗,使得生还。如有怠慢者,断以军法也。”至铁山、宣川、郭山亦如是,道遇华人疾归者,每驻马慰问,舆尸而归者,给银两以为丧葬之资。

○天朝人持奏本过去,洪纯彦启曰:“中朝人遇此,则下马。”上乃下马。

○礼曹启曰:“前日避乱苍黄之际,庙社主奉迁,不得如式,极为未安。今者收复后还都时,永宁殿六室,宗庙十室,所当各作腰舆,社稷四位,则作二腰舆,其体制不须过大,只可容四人担陪。”

○黄海监司柳永庆驰启曰:“黄州牧使金进寿驰报,初九日,遁逃之贼,本州之军,三度接战,所斩一百馀级云。”

○是夜,客星如前。

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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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大驾发林畔,驻云兴馆,夕次定州。是日,王世子自宁边,先到定州,迎候大驾。

○两司合启曰:“本邑接待天朝人,全不用意,致令来诉,郡守,请于天兵所见处,决杖。”上从之,仍命兵曹判书李恒福杖之。

○司谏院启曰:“黄海监司柳永庆,拥精兵千有馀名,以自卫为得计。其在遂安,闻贼逾老里峙,则不待东宫移驾,径走安岳,嫌贼势相近,则又入海州,黄、凤之贼已遁,不为追击,至于刍粮,专不措备,使大兵不得前进,请命罢职。黄海调度御史郑光续,受任已久,尚无措置之效,令天兵不得前进,请命罢职。”上曰:“刍粮事,予每见大臣,缕缕言之。夙夜所忧,唯在此一事,大臣曰:‘自然为之。’今至如此,奈何?此人等,此时罢职当否,问备边司以启。”

○接待都监启曰:“刘员外发怒,起来云矣。”上曰:“何以怒耶?”启曰:“不为郊迎,且接待不如提督,及到定州,供帐不备,因此盛怒出来云矣。”上遣沈喜寿以谢,沈喜寿未及进,员外之行遽至,邀与相见,上不得已下马,立于路中。上曰:“今日还国,惟皇恩是赖,亦大人之赐也。欲从容相接,而大人行色忙遽,不胜缺然。”员外曰:“不久当还去,亦何妨?”上曰:“官吏不谨支待,心极未安。当治罪。”员外曰:“天兵前进,粮刍未及接济,火炮亦未趁输,愿国王申饬。”上曰:“敢不如教?今已向夕,幸止宿何如?”员外曰:“见经略,即当还矣。”

○初昏,王世子郊迎大驾于定州。

○上与世子,率百官,展谒社稷主,行前后四拜礼,又于庙主哭临,行前后四拜礼。

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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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上在定州。

○上教大臣曰:“今日之事,只在天兵粮饷。予欲以匹马,率某某臣,策应于天兵之后,督运粮饷,而此处有接待天朝将官之事。令世子前进安州,一边策应天兵,一边督运粮饷事,议启。”

○备边司启曰:“大驾远驻义州,凡干策应输粮等事,往返之间,道里悬远,故天兵前进,世子在后,督运粮饷,兼可策应,固似便当。即今大驾已驻此处,而距安州不满一日程,东宫虽不前进策应督运,自此亦或可为。”上曰:“非但安州,黄海道亦当策应,非但黄海道,亦有京畿,似可先为前进。”

○备边司启曰:“黄海监司柳永庆,调度御史郑光绩罢职,固无不可。但天兵方在本道,凡百措置,一日为急。他人递代之间,政与天兵经过之日相值,似非其时。姑责后效,徐议其罪。”上从之。

○司谏院启曰:“举动,人君之大节。虽造次颠沛之间,不可不慎。昨日,自上刘员外相遇时,员外请大驾出于道上,则为译官者,所当趋跪驾前,启达其语,以禀下教,而唐陵君洪纯彦,乃敢立于道上,高声传语,直请出接,其苟简不谨甚矣。政院不能临事周旋,任其失礼,使举动有所未安,亦为非矣。请洪纯彦罢职,都承旨色承旨推考。”上曰:“依启。洪纯彦推考。”

○大司宪郑昌衍启曰:“臣误蒙圣上非当之眷,长厕显列,其污名器辱朝廷极矣。至于忝论思言责,非止一再,致位宰列,日月已久。天怒于上,民怨于下,危亡之势,迫在朝夕,而不能善察其影,匡救补导。使二百年赤子,为蛇为虺,外寇一警,宗社俱墟,持禄尸位之罪,万死难赎。伏念本职非庶官之比,必择刚方正直,弹压一世者而授之,犹惧不称,臣于四者,正相反焉。况此国家再造,改纪新化之日,岂可用负罪无状之臣,重失天心,更误国事,取讥一时,贻笑后世哉?震栗愧闷,不知所处。伏愿圣慈,俯察危恳,亟命递臣职,以授可堪之人。”上曰:“勿辞。”仍教政院曰:“行公则当行公,不当如前纷纷避嫌。此意,承旨知悉。”

○夜,客星见于天仓星内,又见于王良东。又有客星,见于西第一星之内。

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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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上率王世子日官,祗迎太宗大王睟容于阙门内,行四拜礼。

○领议政崔兴源启曰:“昨夜,随刘员外,到云兴馆,员外曰:‘本国平复之后,勿为因循,选用豪杰忠义之士,防备之事,预为讲定,以待敌至。他日又有贼变,每请天兵乎?咸兴之贼,甚近于此,若乘其空虚,仓卒西来,不可脱也。须十分留意防备。’大槪听言观色,则极其殷勤,多有喜色,似若追悔昨日事矣。”领议政崔兴源,左赞成郑琢,鹅川君李增,兵曹判书李恒福,吏曹判书李山甫,行吏曹参判具思孟,行户曹参判尹自新,刑曹参判李希得,吏曹参议沈忠谦启曰:“再承圣教,固知今日急务,惟在于馈运天兵,圣虑所及,亦出于不得已也。第事势与前日不同。顷者,大驾远驻义州,道路绵远,东宫方驻宁边,适天将多有未安之语,驰进整理,似为便当。今则两宫会于一处,渐次前进,指日可期,而又有分离之举,廷议皆以为重难。且前头列邑,举皆板荡,东宫虽先为前进,亲自督运,亦未易办,而陪从上下之人所食粮料,反致粍费之患。反复思惟,事势如此,恐难举行。”上从之。

○庆尚右道监司金诚一驰启曰:“晋州围城时,力战将士等出万死,却敌全城,人始知城池之可守,其功极大。贼留屯昌原,方谋再犯,仍向湖南,凶计已成。有功将士等,另加褒录,耸动群情,以责后效。中卫将牧使金时敏,素得军民之心,守城却敌,都是其功。昆阳郡守李光岳,率郡精兵数百,与金时敏协守州城,初八日,时敏‘恐难全城,欲潜开水门,放出老弱。’光岳曰:‘如此则军情大变,城不可守。’大言止之,及时敏中丸后,独当一隅,射殪倭贼,竟能却敌全城。判官成受庆,则贼大备登城之具,自初专攻东门,坚守五昼夜,奋勇血战,杀敌无算,竟能却敌全城。守城代将崔德良,则贼不意冲突旧北门,军溃散,贼蚁附而上,城陷决在呼吸,德良与李讷等,斩溃卒数人,军乃复集,殊死奋勇力战,竟全一城。领将李讷之功,与德良无异。栗浦权管李纉宗,贼将围本州,人皆谓:‘入城必死。’故前虞候李浃到城门遁去,而纉宗独入,协守南门,临乱用命,极为可嘉,加以材器超凡,缓急可用。”

○倡义使金干镒驰启曰:“京都之民,已切思汉之心,争愿内应,其数将至数千。虽以贼阵之数,略分部伍,各定其将,而难得合当。只因其中稍胜者差出,而时送可信人,潜瞷所为,必得统合兵力,击去在外散处之倭,然后可以入攻内据之贼。玆未举事,方待期会。”

○金千镒驰启曰:“十二月十六日,贼率骑步兵五十馀名,又抄发城中民五十名,向康、泰陵凿破,陵上灰隔坚实未破,日暮罢还,又向大院君墓所,掘破未穿而还。司圃署奴孝仁,当初指嗾曰:‘陵寝中,金银入藏云。’司宪府书吏崔业,为倭书员,专掌掘陵一事,抄发坊里人丁云。”

○黄海监司柳永庆驰启曰:“正月十一日,天兵先锋,已过黄州,倭贼望风奔还京城。左防御使李时言,初九日,追击遁贼,斩一百八名,擒一名,输送于天将。”

○都体察使柳成龙驰启曰:“近来纪律不严,诸将偃寒自便,号令不行,国事之败,皆由于此。黄海道右防御使金敬老,自受命以来,聚七邑之军,远在载宁,一不力战,臣累次申饬,全不动念。天兵将到平壤,中道邀截遁归之贼,可期尽剿。故遣军官分明知委,使之来到黄州等处,与时言军,合力把截。而敬老才到黄州,托以凤山之贼焚荡闾阎,遽为还归。假使贼兵焚荡闾阎,而此处天兵已到,乘机歼灭,时不可失。载宁等处,则自有守令,可以自守其地,敬老畏惮贼兵,托故还归。其日贼兵彻夜奔走,气力都尽,李时言仅得尾击,不敢遮截。而贼皆丧气颠仆,莫能相拒。若使敬老小留其处,与之合力掎角,则平壤之贼,当只骑不返,少可以抒神人之痛。而失误军机,任意自便,极为骇愕。天将亦以不能把截,深加责怒,使之按律治罪,而黄海之事,非臣所管,未敢擅便。朝廷急速依律处断,以肃军政。”

○黄海监司柳永庆驰启曰:“一路贼窟,尽数遁归,江白之贼尚据巢窟,似有拒辙之状,一路遁归之贼,亦屯聚于金郊。”

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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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司谏院启曰:“臣等将柳永庆、郑光绩不职之罪,请罢者实出于公议,而备边司急于刍粮,以姑责后效回启,此实姑息之论,恐无责效之期也。请幷命罢职,以惩后人。”上不允。

○司宪府启曰:“定州牧使李征,衰耗弛缓,本无干办之材。昨日袁主事之来,自上有接见之礼,而不能详细探候,以致严鼓再下,竟至夜深空罢。昏不察任,请命罢职。”上曰:“如此之时,罢职未必非适其所愿,勿罢。”

○上幸新安馆,接见天将黄应旸、吴宗道、兪俊彦。应旸曰:“俺调兵南方,故不得与大军偕来。而暹罗国,已发十万兵,往征日本矣。提督辽东人,不办皀白,只喜杀戮,故俺赍免死帖万馀道,专为活民而来。愚氓虽或畏死附贼,而如非向道者,则俺皆给帖安接,许还其本业。如有间路,则幸指示之,使得绕出大军之前。”上曰:“虽有间路,而贼徒充斥,我国人亦不能通行。”应旸曰:“须以向导人二名,马三四匹见赠,则俺有妙策,不患难达矣。闻贵国人当出入于城中云,俺先往京城,变服入城,招抚人民,以图收复。”少选,袁主事至,上出迎阶上,揖而升厅,行茶礼。“

○同知中枢府事金宇颙启曰:“二十二日夜,委官经历沈思贤等数人,自定州到嘉平仓内止宿,偶见《经国大典》二册在房内,二十三日朝,与主事言之,主事言于郡守,取来要看。臣令译官对曰:‘有律官,昨日持此册,到仓止宿,晓头已向东路,未得取呈。’主事怒曰:‘此必瞒告。’令沈思贤家人,驰往本处取来,途中轿上,查看一过,还给嘉山下人,下人即持去。后主事又招通事,复取前册来。何以为之?”上曰:“天将虽欲见大典,不可使见之。善为措辞,使不得见。”

○上曰:“各处义兵,无遗括出,使之输转粮饷,以供天兵。违令者,其将依军令施行。”

○右副承旨柳梦鼎,还自辽东,问安于经略宋应昌。

○户曹启曰:“今见都体察使柳成龙状启云:‘天将先锋,已到七站,而黄海各邑之谷,时未齐到,大军在途,而前头粮饷逾远逾窘,百尔思之,接济无策。姑以大驾扈卫军八十名,东宫行次侍卫军有马者八十名,步卒一百三十名,湖南义兵有马者四十馀,步卒三十馀,宁边护卫军亦不下五六百,定别将押领,受顺安官所储谷而去。平安、黄海等道守令,皆有衙养马,各出骑卜二匹,则马数必过于百。天兵所在不远处,则以其官所储谷输去,稍远处,则受前头近官所储谷而输去。平安道平壤、顺安等官,黄海道各邑,则不分远近,随其残盛,且观其经乱与否,分等数,或马七百匹,人丁六百,以其官所储谷,输运于天将所在处,则似有可济之路。’近因纪纲解弛,朝廷命令之下,慢不奉行,事系存亡,大非寻常。命令之比,若不别立事目,先示其罪罚难逭之意,则恐不能趁时输运。请行会于各官及观察使。”上从之。

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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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政院启曰:“闻袁主事到嘉山,得见《大典》云。《大典》之中,所当讳者非一,入于天朝人之手,必将传布天下。似当通谕八道,使之坚藏,勿为出示。”

○大臣启曰:“《大典》一书,缘小邦扑略孤陋,礼制草草,本不合尘秽天朝大人视听。以此不欲唐突进呈。岂有一毫他意?朝承尊教,不胜惶恐。幸乞尊公,俯恕下情,从旁禀知老爷,备陈此间曲折,幸甚。”传曰:“依启。本国此书,其中或有行用之事,亦或有不为行用者,故不得进呈之意添入。”

○司谏院启曰:“江原道召募使沈友正,前为都元帅从事官时,临津失守,弃其主将而遁去。及为召募之任,只令近处守令,抄领军官来听约束,而已无一人募得者。自八月以后,长在伊川,未尝一巡他境,坐费官廪,以为避乱自卫之计,而虚张文报,启请还朝。其前后辱命之罪大矣。请先罢后推。”上从之。

○司宪府启曰:“定州牧使李征,本无干事之才。上欲接待天将,而其来其去,殊无的报,极为骇愕。请命罢职。”上不允。

○上问政院曰:“谢恩,用奏本乎?用表文乎?”都承旨柳根启曰:“凡谢恩,皆用表文,而表文中,势难尽载攻城曲折,奏本与表文两用与否,令礼官与承文院议处。”

○大臣启曰:“谢恩使议处事传教矣。提督既欲先送,则具由奏闻,兼拜表以谢,待扫清京城后,复为谢恩,亦无不可。”

○左议政尹斗寿驰启曰:“臣留平壤,招集人民,使之各还旧居,而守城天兵,各择馀存房舍依接,彼方为主,此还为客,物色相猜,势至于此,极为可虑。当初骆尚志,为城石所伤,吴惟忠为铁丸所中,皆为落后,留在军马,则传授他将而送,高策、梁心两游击,领三千军马,以提督之令,时方修补城子,日不暇给。至于城门,皆方改造,其致念我邦之意至矣。吴则铁丸正中中心,病势危急,卧而见臣,亦为功高,不录于首功,心里怏怏。以此病势尤紧,即令家人,书小纸示臣,其言亦多有憾恨之意。臣又见高游击,言城中人民,欲为还集,而初见天兵,惊扰不已,愿出榜文晓谕,即书告示五张,贴于四面矣。臣历察城中民居官舍,皆为烧烬。永崇殿,只有旧基,大同门楼、练光亭、镇西阁,亦皆逢火。风月楼为贼撤去已久,大同馆、清华馆二衙三卫,间有破毁处,所见惨恻。箕子墓形依旧,只东边一处新修,人言:‘贼倭拙取二尺许而还止。闻提督往祭,急为修补。’云。参将李芳春,亦于左项逢火箭,毒气蕴畜,满身疮瘇,留在养病矣。今此天将三人,皆以我国之事,得病如此,不胜惨痛。吴、李两将,病势深重,吴则至于欲得柏子棺板,屡发于言辞。大槪骆、吴二将,攻破此城,功无与伍。臣闻,定州染源山,有柏子木,亦可为棺板,速令斫取,回报便当。”

○以李恒福为世子右副宾客,沈忠谦为行吏曹参议,柳拱辰为司谏院司谏,具宬为弘文馆副应教。

○经略宋应昌移咨,曰:“平壤虽克,而王京尚被贼据。且闻各道倭奴,惧我兵威,走集王京,盖天欲倂亡之也。王京系本国都会,岂无故家遣老义土忠臣,思念旧主,欲图恢复者乎?今平壤既复,大兵已振,当倭奴窜伏之时,正人心鼎沸之日。王速出令,宣布军民人等,谕以:‘世受先王恩泽,一旦被倭摧陷垢辱,苟有人心,急宜愤发。在王京者,候天兵进攻,或献城门,作为内应,其在各道者,或统义兵,助斩倭级,其有亲戚故旧在于王京者,相与密约内应,倂为间谍,协助王师,事成以中兴开国论功,大行陞赏。’如此,庶使豪杰闻风,群起响应,而除凶雪耻,恢复旧彊。此在今日,王国君臣,所当卧薪尝胆,速为图维者。”

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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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传曰:“各处官军义兵,前则畏贼不捕,至于天兵乘胜长驱之后,又无一人遮截剿捕,极为痛愤。令备边司处之。”备边司回启曰:“官义两兵,一无所为,果如传教之意。但官兵功罪,既有各处主将,自当随其轻重而启之。至于义兵,前此抄其精锐,截杀归贼者为上,除其老弱,搬运粮草者次之,不杀贼不运粮,终始不遵命令者,一以群盗论之之意,已为知委各处将官。姑观各处驰启,徐议处之为当。”上从之。

○备忘记:“当初逃遁之将,抢攘之际,一一依律势难。有司不得不为苟且之举,其所施之典,不过白衣从军而已。今邦国初复,不可不先正军律。如朴泓、申翌,其他败军之将,及逃遁守令,尤甚者,即施典刑,其次随后处之之意,问于备边司。”

○备边司启曰:“伏承圣教,朴泓、申翌,皆罪关军津,自上欲断然行法,臣等固难容喙。但当初朴泓不能御敌,弃师径归,朝廷既许白衣从军,以责后效。而厥后不无斩获之功,及今施行,有乖王政。申翌,则已就王狱,多受刑讯,当初即军中行刑则已矣,若其按问之后,则取服之前,似不可遽正刑章。臣等之意,穷鞫正刑,亦为未晩。其他败军之将,逃遁守令,详细辨核,摘其尤甚,按法论断。”

○上教吏批曰:“顷因台谏所启,冗官勿为差出事传教矣。即令一斗军粮,输运有关,何以差出乎?姑少忍之。”

○司谏院启曰:“兵燹血肉之馀,仅存之民,将无以自活,流离饥困,八道同然,京畿、庆尚、咸镜等道,荡败尤甚。即今元月垂尽,春事已迫,若不及今措置,则非徒农务失时,孑遗生灵,尽塡沟壑。思之至此,诚可寒心。请令该曹,将赈救耕种等事,详尽讲究,别为事目,行会八道,急速举行。”上曰:“依启。耕种事,与右相面言,其后未知何以处之。”

○同知金宇颙启曰:“臣诣馆,有参奉冯仲缨,谓臣曰:‘咸镜道倭奴未退,吾等欲率数十人,星驰入贵国营中,助成形势,以剿众倭。’臣曰:‘彼处倭贼,各据城邑,小国兵少力弱,以数十人赴之,未知作何形势,以剿众贼。愿闻妙算。’仲缨曰:‘兵诡道也。昨者,王师卒至平壤,坚城,一鼓而破之,倭即遁逃,虚实未知。今咸镜之贼,不畏朝鲜,而畏弊国,故欲以数十人,入营中设奇,出不意攻之。要在乘机,不在多也。’又要得我国兵符及彼中将官处文移。臣曰:‘公等,几日要发去?’仲缨曰:‘若得兵符文移,幷向导人,则明日亦可发去云。”

○领议政崔兴源启曰:“臣到袁主事下处,告曰:‘本国二王子,时在咸镜道倭贼中,若大人差人飞檄,付送贼中,则庶有生还之理,故方欲仰渎此意。而适闻大人,差冯相公等往咸镜道云,此实机会。望大人作檄文,以付冯公之行。’主事即取笔砚作箚付后,仍招前差三十人于前,问之曰:‘汝等之中,有能入于咸镜道贼中,传此箚付,图还二王子则我即报兵部,为世袭指挥。’有二人应募曰:‘小的愿往。但俱不识字,欲得一识字者同往。’主事曰:‘既汝二人应募,识字者,汝可拣了。’主事且曰:‘本国北道,有一万兵云,故我差冯、金二人,领管下兵三十人同往,向导之人,须以惯知道里者定送。’云。”

○上教政院曰:“自在义州时,累陈闷恳。到今移驻之后,病势益痼,精神益耗,眼暗益深,奄奄萎薾,僵卧不起,如不终日,以此气力,万无支持之势。凡启辞书状,皆不能省视,极为闷迫。自前凡有启辞,不过以依允二字答之,一无可否于其间。其屑屑致念者,不过粮饷一事,请兵天朝而已,于此尤可见其病心之人也。若少有可支之势,则此何时而敢发此言乎?已作病废木偶之人,不胜闷迫之至。予之心事,上天所临。虽不能即为禅位,世子既受权摄国事之命,宜仍遵前旨。凡有司启辞及政事,皆禀于东宫裁处。”仍传曰:“此事勿言于备边司,急急举行。”

○政院启曰:“伏承下教,不胜殒越。此等大举措,不敢使朝廷不知,而先自举行。”上曰:“不言于朝廷,而斯速举行。若不急急举行,则承旨等当罪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京畿兼防御使高彦伯书状,李亨男既负不救监司被害之罪,而以决罚事推捉,则反为致辱,至于逃避云,极为骇愕。拿鞫定罪,何如?”上曰:“安用拿鞫?遣宣传官,诛之可矣。”亨男亡命。 ○护军李廷立上疏,起复未安,愿为归葬,上曰:“起复勿辞,依愿归葬而来。”

○备边司启曰:“伏见都体察使柳成龙书状,以兪泓既以三道体察使,入江华,一道之内,号令两出,事体未安,欲令兪泓专掌京畿以上之事,成龙则留开城府,以待天将云。成龙既与天将相惯,且已谙机务,今不可轻代他员,以致事势解缓。请令成龙终始检督。兪泓还赴行朝。”上曰:“柳成龙事,依启。兪泓,当初使击黄海之贼,而不即击贼,入于江华,极为未便。粮饷亦可为之矣,领率其军,前天兵协力剿灭事,下书。”

○客星见于天仓星,又见于王良东。又有客星,见于西第一星之内。

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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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司宪府启曰:“体察之任,系国事成败,决不可苟授。右议政兪泓,不恤台官不可之议,疆请径往,似有大为之志,而及到海西,缩入海州,逮天兵压下,又不挟击一贼,转趋江华,难与济事之状,已有明验。况一处两体察,必多牵掣难处之患,非但无益于事而已,所关紧急。兪泓都体察使,请亟命递差。”上从之。

○崔兴源启曰:“有启达之事,六卿以上请对,何如?”答曰:“气不平,不得引对。”

○领议政崔兴源,刑曹判书李宪国,鹅川君李增,兵曹判书李恒福,吏曹判书李山甫,行吏曹参判具思孟,兵曹参判申磼,户曹参判尹自新,右参赞成浑,刑曹参判李希得,汉城府左尹郑彦智,工曹参判朴应福,行吏曹参议沈忠谦,礼曹参判李忠元,礼曹参议李瓘,同知敦宁府事柳自新,兵曹参议洪麟祥,户曹参议沈友胜等启曰:“臣等窃闻,自上下教政院,今后出入公事,悉取东宫裁处,臣等相顾错愕,罔知所达。当初权摄之命,出于苍黄罔极之时,固非今日之所宜论也。目今强寇才退,庶事更新,重恢之业,庶几有望,而遽有此教,臣等莫知圣意之所在也。兵兴之后,国事多艰,军机交切,自上虽有脱屣之念,而犹当为宗社生灵,黾勉视事,以副臣民之望,乃是国家无疆之福。而东宫毓德储位,学问益进,德器成就,则异时负荷,岂无其日?况今中朝将官,往来络绎,孰不知圣上春秋鼎盛,圣体安康?而一朝闻有权摄之举,其于视听,岂不骇甚?人心之解体,国事之崩溃,恐由于此,臣等不胜惊惶,闷迫之至。惶恐敢启。”上曰:“未宜有此烦启。决不可一日冒居。大槪气力如此,虽欲黾勉,其道末由。若少有可堪之势,则何发此言乎?设使卿等强令仍冒,以予狂病,凡事无所可否,但曰唯唯而已,则国事去矣,其何益之有焉?今夫有司一命之职,尚且请嘱图之,犹恐不得,自古人君,宁有抛掷其威权,以自避之理?此必有大闷于其间者,惟其疾病如此故耳。此亦天也。世子仁孝聪明,学问通达,年已弱冠,足以成吾事,中兴之业在于此矣。今卿等强予仍冒,将使邦国再覆,恐非忠臣也,不胜闷迫之至。此非禅位,只因前日权摄之命而已。予意久已决矣,斯速举行,勿更有烦。”

○领议政崔兴源,六卿以上,再启。答曰:“予可为之事,则不为乎?”

○两司大司宪郑昌衍,大司谏李海寿,司谏柳拱辰,执义李奸闵,献纳金廷睦,持平柳梦寅、朴承宗,正言黄慎启曰:“臣等伏睹昨日下政院之教,今后启事及政事,皆禀于东宫施行。臣等聚首而悲,不觉涕泣。国运不幸,有此无前之变,下无弘济之臣,上有独运之劳,忧勤艰险之馀,岂无天和之或失乎!只念目今天心才悔,恢复有期,举措之几,此时益关。固宜黾勉听事。以副臣民之望。岂可遽下未安之教,使群情骇惑,国事溃败乎?揆诸事理,度之时势,大有所不可,臣等无任闷迫之至。伏望圣明更量,亟寝前命。”上曰:“观卿等启辞,尤不胜阙闷之至。若少有可堪之势,则何敢为自避之计乎?是忘宗社也,予虽无状,岂至于此乎?惟其疾病深痼,不可一刻冒居。二三子,何患无君?勿为如此之言。”

○弘文馆副提学吴亿龄,副应教具宬,校理李晬光,副校理李有中。等上箚曰:

伏以国家遭前古未有之变故,至于庙社失守,乘舆播越。国之不亡,仅若缀旒,而犹幸天心悔祸,皇朝字小,发兵来援,克期剿贼,乘胜前驱,势在破竹,收复之形,十成八九。举国臣民,莫不拭目,冀见中兴之盛,此正圣上振励奋发,以图迓续天命,光复旧物之秋。岂意此时,乃有此教,委机务于储副,一向退逊自处也哉?非但一国人心皆将解体,若使天朝将官闻之,亦必骇然相顾,莫测端倪,不无起疑中变之理,其有关于国家之成败也,岂不较然明甚矣乎?若其权摄之命,则诚出于仓卒不得已之举,亦安可更申于二圣重欢之日,必欲遂前旨乎?伏愿圣明,更加三思,亟寝成命。宗社幸甚,臣民幸甚。

上曰:“予意已言。予亦闷迫。”

○政院行都承旨柳根,行左承旨柳希霖,行右承旨洪进,左副承旨柳梦鼎,右副承旨沈喜寿,同副承旨郑姬藩。启曰:“臣等累承下教,敢达区区,不胜惊遑闷迫之至。事极重大,时极艰虞,臣等待罪出纳之地,安敢不使朝廷预知,而直捧承传,有若寻常公事者然?惶恐敢禀。”传曰:“此何事,而上下相较如此耶?卿等不可以姑息爱予,予亦不可以苟且自处。若有万分可堪之势,则敢于此时,发此言乎?诸病之中,心疾目疾尤重,已作狂易盲瞽之人。自古安有如此之君乎?愿诸卿哀怜此情,斯速施行。且病势如此,与卿等相见,难期矣。”

○政院启曰:“宋侍郞,依诏使例接待。”

○礼曹启曰:“自上欲亲迎经略于境上,意甚盛也。但移驻此州,亦因经略来驻此州之语,而曾已移咨,且经略今明当越江,势未及往迎。况迎于境上之言,非经略所言,刘员外仍前日之怒,乃发皇上出来一艘之语,甚为无理。急送译官,多般周旋,仍为呈文,俾谕自上先到定州等,候经略之意何如?大臣之意亦然,敢启。”上曰:“予要见宋经略,当往义州矣。”

○左议政尹斗寿驰启曰:“前者守城高、梁两游击,各领兵向东打听,则贼屯于开城之东野,提督委令夜不收,急调两将助势云。初更左营将李如柏,总兵李宁差官,二十一日朝,发自临津来言:‘李二爷,先于二十日,进于开城府,本府之贼,屠民焚屋,既皆遁去。总爷即进向临津之路,望见津上,此边约有倭三四千屯聚,我军不可骤进,亦驻营相望之地。有尔国妇人二口,子一名,自倭中出来,与通事语曰:“倭子将退去,而天兵蹑其后,不得已驻营于此。若天兵少缓,则彼当自退云。”此盖倭贼,故使来哄也。’总爷答曰:‘朝廷既令我辈,尽杀倭贼,无使一人逸去,然后安下国王于京城。限十年留此护御,我无少缓之理。饶尔命不杀。’云云,去后,又有倭二十馀名,出来观望,我兵迎斩十二级,生擒一名,仍而追进,则江上之贼,皆溃走过江。我兵虑其冰薄,且不测贼谋,营于江上,以候提督,而令人觇视,则约有倭贼万四五千,屯于距江二十里许山坡上矣。提督今日当到江上,必已决战云。”

○左议政尹斗寿又驰启曰:“臣在行在,每闻倭贼土窟,未易攻拔之奇,及至平壤,历观贼之所筑,名曰土窟,而实非掘土所为。大同门内则石筑,普通门则土筑,只于平地开基,各于石筑土筑之上,作为柧壁,前后涂土,其上加第,或亘壁中穿穴,拟放铳筒之地。其内所藏军兵多少,外人不敢知其的数,望见孔穴,常若有放铳之状,人不敢近。其为狡黠之计,不可形言。敢为图形以送矣。”

○夜,客星见天仓星内,又见于王良东。又有客星,见于西第一星之内。

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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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领议政以下,三启请停权摄,上答曰:“不必为此无益之言。宁能强人以不能乎?所贵乎大臣者,以安国家为务。卿等此言,恐非大臣之言。匹夫之志,尚不可夺,卿等安能驱迫病废土梗之物乎?千里塞上,半载风霜,其得不死,已为可怪。心病、目病、头病、脚病,反复缠绕,半身未遂,一体全痛,僵卧一室,只待入地。”

○两司再启,玉堂亦上箚,上皆牢拒不从。

○礼曹启曰:“天兵前进,开城之贼,已为遁去,京城,必不日收复。园陵久为贼薮,焚掘之变,在处皆然,惨不忍言。各陵参奉,急速择差,随贼退,修扫齐、厚陵,则差朝陵使,为先发送,率参奉净扫,焚香肃拜后,奉审驰启。”

○备边司启曰:“天兵乘胜长驱,今将直捣京城,判尹韩准,今已跟往。收京之日,似当以教书,慰谕遗民,宣布德意。且以怯胁凶威,从贼图生者,一切赦宥之意,幷入敦谕。且先王先圣庙殿祭器,公私所图籍书册,及他散失之物,募民自纳之意,作为搒文晓谕。”

○初,东宫留住成川时,贼薮甚近,扈卫紧急,故别设义勇队,队将一人,各率射手二名,抢军三名,摠为四十队,定将以领之,虽一时规外之举,而有关禁卫,不比疲残凡卒。大驾还都前,兵曹启请依禁军例,输番直宿。

○户曹启曰:“两湖谷船运事,既已启下移文矣。自被贼锋之后,六道之谷,几入于焚荡中,非两湖之粟,无以赈民饥而继国用。江华虽有输来之谷,天兵若至久留,则供馈势难接济,恢复之后,凡百支用,办出无路。前日启下数万馀石之谷,不能当百分之一,极为悯虑。请全罗道米二万五千石,豆一万五千石,忠清道米豆各一万石,划即船运,来泊于大驾所驻处为当。请以此意,行会于两道观察使。”

○备边司启曰:“臣等伏见李提督牌文,病伤军人,沿路不得口粮,勺水不得添唇,死者相继,未死者倒卧路傍云。同知中枢府事卢稷,以救活病伤天兵,方在顺安、平壤等处,令卢稷各别申饬沿路各官,使之尽心救恤。且别择门荫武官中恪勤任事者若干人,送于卢稷,使之分置各站,如遇尸躯及病伤天兵,次次亲自领护传付,如有慢忽疏悮,致令留滞,或伤殒者,一一摘发治罪事,并下谕于沿路放粮宰臣。”

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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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领议政崔兴源等三启,两司再启,宗戚、玉堂、政院、艺文馆、六曹,皆上箚请停权摄之命。上皆不允。

○备忘记曰:

朝夕待死之人,不当有言,而适因目见,不得含默。平壤既拔,此地当为根本之地,而朝廷了无措画之策。宜使大臣或重臣,入守其城,招集遗民,修城缮壁,以为久远之计。侧闻,贼于城上,连设军堡云,切勿毁此,以为我用可也。且箕子墓,新经贼变,不可不致祭。且黄海道可设兵使事,前在义州时传教,即以赵仁得差兵使,入守海州城,此非独御倭之计也,兵乱之馀,有隐然镇压之意。且天兵已抵京城,韩准必未及到。宜即以都承旨柳根陞秩称为京城安抚使,兼问安于李提督,昼夜兼程而进入京城,慰谕遗民,措置凡事可也。遣近臣,则民之见闻,尤切矣。且我国崇习虚文末节,武略不竞,致有今日之祸。近日陈疏,历举诸弊,无一人言及于此者。苟因此习,今虽恢复,他日之守,未可期也。贼之长技,唯在于火炮,我军遇辄惊溃,只在于此。今宜移咨都司张三畏或李提督前,须习煮取焰硝之法,作铳放丸之制,一边下令,能习其制者,升堂上如何?此意,前日面谕于左相,而未见其举行矣。大槪近观时习,虽经变故,少无革私奉公之意。

○备边司启曰:“新经大变,在廷群臣,洗心惕虑,摆脱前习,一向奉公,犹惧不集,而循私虚伪之习,犹未痛革。臣等待罪重地,日夜忧惧,今承下教,益增惶恐,不知所喩。遣重臣,招抚箕城之民,修城缮壁事,监司李元翼,处事精详,素得本道之心,凡所设施,必无不尽。且与巡边使,同驻本处,大将数人,亦在其处,又遣重臣,未见大益,而荡败之馀,秩高使命,多数久留,支应之事,似不可不虑。令元翼措置,似为便当。箕予墓致祭事,黄海兵使事,柳根增秩入送事,移咨张都司,煮焰硝法传习事,并依传教施行。”

○以柳根为汉城府判尹,沈喜寿为都承旨,沈友胜为同副承旨,赵仁得为黄海兵使。史臣曰:“仁得以封疆之臣,弃其地方,而避贼海岛,才递方伯,旋为兵使,用人如此,何以为国?” ○汉城府判尹李德馨驰启曰:“臣于本月二十一日,入开城府看审,则穆清殿已为撤毁,乔木尽伐,不胜痛哭。公廨则几尽烧毁,闾家馀存者十八九。臣急于督造浮桥,初昏驰到东坡,则贼留屯坡州梨川院,天兵摆拨儿,又斩十馀级,贼尽焚其巢穴,遁入京城。李宁、张应种等,领精骑六七千,由浅滩过涉,结阵坡州,将薄京城,提督待浮轿毕造,即领大军,长驱前进。计料京城之贼,多渡江下去,优价买马,放还被掳女人云。全罗监司及京畿监司处,设伏截杀,汉江浮桥林料,预备待候事,累次通文,而粮饷则方以江华船运米,仅句支供云。”

○都元帅金命元驰启曰:“提督招诸将,戒敕曰:‘朝鲜为贼所残,尔等勿要酒食作弊。朝鲜乃礼义之邦,敬事朝廷,百姓簟食壸浆,以迎王师,尔等须出奇计,荡平倭贼,安集百姓可矣。汝等或有干犯人妇,而朝鲜通事知我法严,且为天朝将官,不敢对我说话,汝等戒之。无则加勉,有则改之。吾言不再。’仍谓承训曰:‘汝以不即进酒之故,杖一邑守,以天朝将官,岂可有此事乎?’又谓葛逢夏曰:‘汝前在义州,日以饮酒为事,此岂为将官之道乎?后勿如是。’承训、逢夏,皆叩头而退云云。”

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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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两司再启,请停权摄之命,玉堂亦上箚。上不从。

○领议政崔兴源,率百官伏阁,请停权摄之命。上曰:“此事,不可威力强胁。卿等安用此病物,必使宗社再覆耶?万分有可堪之势,则宁不忍死黾勉?去夜心病尤急,或狂歌或悲啼,左右之人,莫不惊愕。自古有如此之君乎?曾遇何等变故,而谓予无心病耶?世子仁孝聪明,学问通达,年已弱冠,足以成吾事,中兴之业,在于此矣。卿等若如是强迫,则不得已予将手书予情,藏之袖中,与宋侍郞,相对咫尺,亲自呈之。此时卿等亦能禁之乎?欲退之志,如水必东。愿蒙领相之德,早许微忱,不胜祝手祈恳之至。”

○领议政崔兴源,率百官再启,不允。三启,答曰:“予之欲退,理在不疑,而如是论启,是岂真情谓予不可退耶?不过谓予犹是旧物,不可一朝轻许耳。昔武则天禅位,姚崇尚且垂泣,此今日之意也。今愿与卿等约,姑待倭贼尽退,即令许退,则其间予当忍死以待。不然而若以为终不可许退云,势不得已亲诉于宋侍郞前,手书自呈,历陈情曲,期于必遂而后已。愿闻卿等之约。”回启曰:“臣等诚未格天,有此未安之教,比拟不伦,至于此极,臣等之罪,至此而尤大矣。宗社再安,国势巩固,则臣等之闷迫,不至如今日之甚。然帝王一身,乃天命人心之所系,固不容私意于其间。惟愿圣上,上为宗社,下为生灵,俯循舆望而已。臣等姑奉圣教,退俟三思。”答曰:“今见启辞,喜跃如再生。今已约定,朝而退贼,夕可许免。其间则予当曳病黾勉,忍死冒居矣。此为宗社计也,非一身计也。无任感极,不知所谕。”自有禅位之教,世子朝入阙,伏地涕泣,至废朝夕膳,中殿劝以粥糜,则或时小啜,如是者累日,而诚意益恳。上亲自降阶,执手扶起曰:“世子如是固请,可不勉从?”牵入,乃许之。 ○司宪府启曰:“安州牧使任发英,人物凡庸,加之以生疏,其合本州,反不如已递之人。请命递差。”上从之。

○传于政院曰:“我国官、义兵,前日则畏缩而不讨贼,犹有可诿。当初天兵长驱破贼之时,无一人遮截,可谓有人乎?至于禹性传,则以来击海西之贼,再度承命,而退托不来,如此而可以为国乎?且今日之最急者,必须我兵与天兵挟击。天兵自西而进,我兵自南而邀,或尾击,或狙击,然后庶几成功矣。急遣宣传官,传令于诸阵将,各自奋击,务树大勋。又令两湖,尽发境内精兵,协力剿击,切毋逗留。三道水使,尽率舟师,邀击于海上,期于歼尽。不可不更遣督战,言于备边司。”

○上教礼曹曰:“今见尹斗寿书状,则宋侍郞留住义州,而不来定州云。若不来,则似不可不略率侍臣,往见于义州。经略乃天朝重臣,为救我国以来,予乃近在数日之程,而不为迎谒,宁能免怠慢之责乎?预为议定以待。”

○备边司启曰:“天兵若南下,而北贼尚在背后,京师守御,不可以一二儒臣晓谕而已。似当以一将留镇此,则专在都体察使相势分付,自此不可遥制。但此等曲折,下书于都体察使柳成龙处,使之处置。”

○备边司启曰:“天兵赴战病伤人,在本州城中者,几至数百,其中如把摠等人,非如卒伍之比。或有中丸,或有刃剌,或有火伤,欲见医员云。内医李公沂,颇解针砭之术,使之往来治疗。”

○上曰:“兵燹血肉之馀,仅存之民,将无以自活,流离饥困,八道同然,而京畿、庆尚、咸镜等道,荡败尤甚。即今元月垂尽,春事已迫,若不及今揩处,非徒农务失时,孑遗生灵,尽塡沟壑,邦本先悴,弘济无策,思之至此,诚可寒心。将赈救耕种等事,详尽讲究,别为事目,行移于八道,急速举行。”户曹回启曰:“前日本曹,以两湖米豆租牟,启请优数船运而来者,乃是欲作赈饥播谷之资也。但两湖之谷,可以救畿甸之民,而咸镜道则水陆两路,俱为绝远,谕运之际,生民先瘁,而势不可及,极为闷虑。如不得已,江界米豆各二百石,黍稷皮粟各二百石,熙川米豆各一百五十石,黍稷皮粟各一百石,渭原米豆各五十石,黍稷皮粟各五十石,理山米豆各四十石,黍稷皮粟各四十石,碧潼米豆各五十石,黍稷皮粟各五十石,抄发人畜,输运于咸兴地界,宁边米豆各三十石,黍稷皮栗各五十石,德川、价川米豆各五十石,黍稷皮栗各六十石,输运于定平地界,阳德、孟山米豆各二十石,黍稷皮粟各三十石,成川米豆各五十石,黍稷皮粟各四十石,三登、江东米豆各二十石,黍稷皮粟各三十石,输运于德源、文川地界,定平、文川交付之谷,散给于咸兴以南,咸兴交付之谷,散给于咸兴以北,全罗道米豆各六千石,租六千石,牟四千石,船运于庆尚道河东等地界,忠清道米豆各三百石,租牟各二百石,随便船运于江原道地界,令各道监司,随其储谷之有无,播赈两得其宜。且运粟之际,若不严立事目,以示罪罚难逭之意,则事或归于寻常,各道监司处,并移文。”

○朝陵使刑曹判书李宪国,原川君徽,顺宁君景俭启曰:“各陵参奉,因乱,必不在官,守护军,亦必离散,招集无由,各其官守令,会同奉审。且朝谒之际,似有焚香之礼及修扫之节,令该曹,事目磨炼施行。”

○备边司启曰:“京城收复之后,判尹柳根,率其僚属,修扫缮治,兼行安抚之事,已为受命。议者以为,安抚使虽已前去,不可不送大臣一人,奉审宗社,慰抚父老云,敢启。”答曰:“大臣发遣事,自外察为。”

○上教政院曰:“丰原府院君柳成龙,既随天将进去,可使兼察安抚京城之事乎?议启。”备边司回启曰:“豊原府院君柳成龙,既已进去,兼安抚之事,似为便当。天兵若南下,则右相兪泓亦在,使兪泓兼之,亦便。”

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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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上教政院曰:“古者兵乱之后,必有吊死问生,未知其何样为之?平壤旧都,不可无如此事。且平壤之民,凡死者几许?其死者收瘗立栍,俾无骸骨暴露之患。且如死节之人,须急访问褒奖。且贼尸筑为京观。且善者固当褒赏,而恶者不可不诛,以为劝惩。其中尤甚,媚贼向导,或漏泄军机者,秘密详问,得实囚禁,启闻处置。”

○备边司启曰:“所谓吊死问生,无明文可据。意者,力战而死,不屈而死者,访问褒录,给复其家,其馀遣民之死者,收其暴骨,掩瘗而祭之。生者慰谕安抚,老人及孤儿、寡妇,或加赈恤,则似不违于吊问之遗意。筑尸为京观事,前者已为行会矣。今不知果行与否也。以此传教之意,下书于监司,死人实数,使之一一详问,驰启宜当。摘治媚贼者,固不可缓。第新经大乱,旧都遗民,各自疑贰,不于此际快示荡涤之意,而先布惩恶之典,则虽非本心,而诱引胁从之类,举皆疑惑,或有难处之渐,姑为含容,务加慰悦。若其表表明著者,朝廷虽欲置之,自不得掩覆其迹,徐议处之,亦为未晩。”上曰:“此意,并谕于黄海监司。但古者刑乱国,用重典,穷凶极恶之人,不可不施惩励之典。如此之人,秘密闻见,徐为处之,不得不尔。且如犯军律之诸将,横逆之义兵,不可不即加诛讨,幸备边司毋循姑息如何?”

○领议政崔兴源启曰:“左议政尹斗寿,以粮饷督运,留在安州,本州则有他句管检督之人,虽无大臣,亦可督运。大臣别无所为,而久留他处,非但事体未安。昏劣小臣,独留于此,凡干大段举措,无与相议,极为闷迫。请命召还。”上曰:“予意,左相当入守平壤。姑待时事,为之进退。”

○司谏院启曰:“臣等伏见,宋侍郞移咨及礼曹判书状启,侍郞之意,本欲主上督率军民,前进平壤,实无相会之意。至以勿为来迎为言,其为我国虑至矣。今若拘于区区之礼,迟延日月,以待侍郞之行,而坐失兴恢之大计,已为不可。况既已移咨进驻,而今又枉驾于江上,则其于事体,亦甚未安。今计莫若用侍郞忠告之言。自上迎诏后,即进驻三县,东宫则前进海州,一以慰父老之望,一以安反侧之心。观势渐进,则非徒除直路供费之弊,其于国家大计,实为便益。请夬决勿疑。”上曰:“东宫往海州事,依启。予则难以轻进,徐观处之。”

○礼曹启曰:“宋侍郞留驻义州,自上欲迎于境上,意甚盛也。但前日侍郞移咨以为:‘大驾进驻平壤,据险策应。’云。今闻侍郞不来定州之奇,遽欲往迎,则在我礼虽当然,彼必虑其缓于策应,而不无劝止之意。自上留驻定州,等候侍郞之意,已为回咨,更待侍郞回报,然后议处便当。”上从之。

○引见汉城判尹柳根。同副承旨沈友胜入侍。上曰:“大兵扫荡之后,直入京城则可矣。若持久而事或难处,则岂无策应之事乎?卿赍去空名告身,半与丰原府院君,半则任卿所处,随功而授之可也。”根曰:“外方虽板荡,而或有收获储谷者,京畿则无着手处,措备之路可闷。”上曰:“或云京仓,可先据之,若贼焚廪而走,则奈何?”根曰:“京城救荒,则汉城句管,而但无见在之谷,不知所为。”上曰:“非徒京城,平壤之民,亦欲赐盐酱等物,而无办出之路,三县等处,未可措办乎?古云吊死问生,必不徒言而已。不何以为之。”根曰:“以柳成龙为三道都体察使,而兪泓则召还于朝。成龙随提督南下后,使沈守庆入守京城似当。泓位在三公,不可在外,而守庆民甚爱之,父老闻其来,则必喜矣。”上曰:“柳成龙南下后,兪泓入守可也。”又曰:“有罪者惩之,此非其时。但其间或罪犯纲常,穷凶极恶者,则亦不可贷,卿可密问囚治。”根曰:“臣非主刑杀之任,当与大臣议处。”上曰:“我国死亡者及贼尸,一一收瘗,不使枯骨暴露可也。古有厉祭,死于锋刃者,筑为一坛而祭之,何如?”根曰:“祭之甚当。”

○上教政院曰:“本道兵使李镒,为假差兵使,岂可假为?今武将难得,予意兵曹参判申磼可为。以此人除授镇守如何?行在所武将绝乏,他无推移之处。今江边冰解,天兵压境震叠,万无胡虏窃发之患,江边之将,可用人递来,用于行在所如何?”今日炼兵为急,所谓炼兵者,非多取冗杂之谓也。前日传教,以六两试才者,粗有此意。然泛然为之,则恐实材遗漏,今宜命下,六两规矩入格者,许为初试,仍定禁军侍卫官,给粮料,使之日日习射。覆试则姑待暇日为之如何?问于兵曹。死亡天兵,既为致祭矣,我国人死亡者,亦似当依平日厉祭例,筑为一坛,作文赐祭以慰。“

○礼曹启曰:“平壤我国将卒战亡者,致祭之仪,未及举行,圣念至此,极为允当。急速奠慰。且京城及他道,则随收复,次第举行。”

○上教政厅曰:“王者留驻之处,如有可用人,不可不拔用,本州及近邑可用人,闻见除授。”

○兵曹启曰:“江边之将,表表著称者无多,虽或递来,交代之人差送,亦不可苟求充数。递旧送新,人物略同,而徒贻往还之弊,则未见大益。其中表表者,则量宜递来无妨。行在武士,勇力者无几,六两入格,必不能多。然姑为试取,亦为无妨。申磼本道兵使差出事,议于大臣,则亦以为然。依传教除授宜当。”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臣等伏睹前后圣教,皆拨乱惩砺之意。臣等虽甚驽劣,亦有人心。叛主附贼之辈,凡人罔不憝,岂不欲亟施刑章,以快舆情?但当今事势,如人大病垂死之馀,气息奄奄,仅接一缕,当静以调之,辅养元气,稍得苏完,然后药石箴砭,次第可施。如党贼念凶及谄贼嗾唆之人,则人人所共愤,天地所不容。事定之后,自不能掩其情状,虽不秘记,必无网漏之人,不患惩讨之后时矣。自如犯罪之诸将,违命之义兵,亦可一一按律治罪,以示人臣死国之义。而第自釜山失守之后,郡邑镇堡,一时奔溃,望风遁逃,八路皆然,无一人抵敌。一体犯罪之人,或有坐保官爵者,或有革职从戎者。其间虽或有被诛之人,而论其罪犯,则与彼无异,罪同律异,轻重悬殊。人心之不服,纪纲之不立,实由于此。为今之计,自生变初,丧师失律,逗挠逃遁之将,聚考其罪案,比较轻重,拔其尤甚者若干人,按律正刑,馀皆次次定罪,则人心服而纪律明矣。且义兵之辈,当国事板荡之日,倡义起兵,其志则可嘉。其中亦有自保乡里,任意进退者,一皆揆之以国法,则似无免罪之人。若于天将大捷,倭奴奔北之后,按兵不进,玩寇逗遛者,则当先治罪。此则似难遥度,令元帅、体察与本道巡察,摘其尤者,启闻处置事,密谕何如?臣等虽无状,当此之时,岂敢有售恩姑息之计?但艰难之际,事贵缜密。昔者奉天之变,生于春衣之缓给,河朔之叛,出于怀恩之疑贰,差之毫厘,事机甚重。今此义兵处置,亦系于重大,臣等之长虑却顾,亦出于不得已也。”上从之。

○以李廷馣为兵曹参判。史臣曰:“廷馣为人短小,身若不胜衣,而禀性刚果,精敏处事,未尝动声色,不随时低昻,故每为时辈所挤。及遇变,将入守延安城,守备粗完,贼大至,苦战累日,声弱援绝,城将陷。廷馣葺茅为屋,处于其中,曰:‘吾招聚士女,将为国抗贼,而力不敌,将士尽就歼灭,吾何颜向顾独生?城陷之日,尔等焚此幕,吾将死于此地。’土卒感其言,尽其死力,故能以孤军拒鸱张之贼,卒全其城。”以申磼为平安道兵马节度使。

○礼曹启曰:“郊外迎诏时,《五礼仪注》,只有鞫躬一节,而无五拜三叩头之礼。自龚用卿以后,例行此礼。前日薛藩天使时亦行之,故今仪注内添入矣。柱联芳以辽东差官,传诏而来,固不可谓之天使。茶礼则礼文磨炼,上下马宴,似不可为,议大臣处之,何如?”上曰:“依启。自前誊黄诏敕,则不为迎诏,今次,何如是为之耶?”

○京畿巡察使权征驰启曰:“提督大军,本月二十三日,到开城府矣,坡州留屯之贼,本月二十三日,向京云云。金化、金城之贼,自十七日,连二日上来,东大门外结阵,掳去女人十五名,皆弃于抱川县前路。城中之贼,亦出阵于东大门外及南大门外沙汉里、汉江等处,四大门外,多设鹿角,京中年少人等削发,老人等皆杀,卜駄则连续出送于汉江越边云云。”

○丰原府院君柳成龙驰启曰:“臣以有旨辞缘,告于提督前,则提督使人传言曰:‘敬老之罪,本当处死。但京城未复,将士一人有关。吾将移咨国王,请贷。’且下牌文于陪臣:‘须令敬老来此扣头,立功赎罪。’臣又告曰:‘军律,不可不严。敬老之罪,本当处死,特以将官,故不敢不先告老爷耳。其罪则难可贷。’捉督笑曰:‘虽然,今姑贷死,使之立功。’今晓,臣与元帅等,问安于提督,提督出送牌文,且示咨文草,其意如牌文之辞。伏念敬老之罪,死不足惜。今又散军独来,令与高彦伯、李时言等,追截京城,托以无军,徘徊不前。臣已曾决杖,督令前进。今在坡州等地,已驰遣军官,使之捉来。但天将牌文如此,既难遽为处断,而标信已下,留置未安。又不可不禀朝廷,而还为上送,不知何以处之。大槪既告于天将,则第从其令,观后处断,亦似未晩。宣传官赍奉标信,姑留于此,更此驰禀,牌文,誊书上送。”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卷之三十四

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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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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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丙戌,上在定州。

○备边司启曰:“伏见柳成龙状启防御使金敬老,所犯极重,断不可容贷。但既令先禀天将,而天将使之贷死立功,以此移咨。似不可递为处断,徐为议处。”上从之。

○司谏院启曰:“请进驻三县,观势渐进。”上曰:“予若离此,则接待天朝之人,运粮策应等事,益不用力矣。姑观事势,处之无妨。”

○户部主事艾自新,以运粮不继,杖管粮官知中枢府事金应南,户曹参判闵汝庆,义州牧使黄琎。

○原川君徽上疏,陈时政,备边司覆议请行,上曰:“祖宗法制,变更当否,予不敢知。贼退之后,必有一日,卿等姑俟焉。”

○户曹启曰:“运粮之事,极为紧急,自曹亦甚忧悯。目今江冰几解,定州船只,已皆浮泊,催倂发,䑸到龙川,将输载义州之谷。而谷多船小,难尽载船,一边陆运时,依天朝将官牌文内事理,置人各站,转相输运事,已为启下矣。伏见备边司所启之辞,好生停当。自义州至中和,一路各站,差遣的当官员一员,同本官守令,仓粮粜粜记,各里人口册,幷为挨考,刷括隐漏丁夫及牛马,男丁不足,则又发女人,列立各站,随其粮到,载负戴,即即递运为当。”

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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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领议政崔兴源,清川君韩准,鹅川君李增,兵曹判书李恒福,吏曹判书李山甫,行吏曹参判具思孟,行户曹参判尹自新,右参赞成浑,刑曹参判李希得,汉城府左尹郑彦智,行护军李润德,工曹参判朴应福,行吏曹参议沈忠谦,礼曹参判李忠元,同知敦宁府事柳自新启曰:“臣等伏见,因谏院所启,东宫进驻海州事,传教矣。臣等仰惟,两宫分驻之举,想有所不忍于圣裹,而如是勉副者,必以为有益于收复,而出此不得已之计也。抑臣等愚意,殊有所未安者。上年宁边分住之日,事势苍黄,一发千斤之托,不得不付于储宫。而厥后銮兴久驻义州,鹤驾难于会合者,艰危之日,两宫固不可处一隅,事势不得不如是。而顷者天将驻师平壤,以我国接应欠阙,颇有嗔怪之意。此时大驾尚驻义州,东宫适在近地,前进策应,似合机宜。廷臣之意,果以为无妨。转移之间,时势异宜。今则贼已退遁,三京收复,大驾渐进,固不可缓。东宫虽先往海州,天将已还,别无所干,事甚无益,徒为未安耳。大抵分朝之举,乃当国家否极之日,不得已为此非常之举,可一而不可再,可暂而不可久。今日储宫之职,则惟在于问安、视膳、讲学、资善而已。前后异势,轻重有在。当国家危乱之日,虽以抚军监国为急,而及事变稍定之后,则当以承欢问寝为重。要在随时处置,各尽其当矣。此外事势之难,支供之弊,事涉烦屑,不敢缕渎。伏乞更加三思,还寝成命。”上从之。

○司谏院启曰:“北贼猖獗,肆毒尤甚,丰沛之地,尽染腥膻,至于两王子被掳,而朝廷自始至终,无一措处之事。及天将荡平箕城,深以此贼为虑,欲以一枝兵进讨,而刍粮不备,致失事机,庙谋之不臧甚矣。今当凶贼自遁之日,坐视王子掳去,而莫为之所,至于遮截防备,亦不规画,致勤上教,军国机务之解弛,据此可知,至为非矣。请备边司有司堂上,推考治罪。”上从之。

○上教备边司曰:“一,炼兵。我国是无兵之国。其以各道入防军卒为之兵乎?以此而敌强倭,是犹蚊蚋而敌鹰鹯。天将见顺安军,无不笑之云。今宜深思讲究,别立其制。一,备倭。倭贼慓悍,秀吉凶狡,今虽天兵乘胜长驱,若诸道之贼悉聚于岭南,秀吉又遣兵增添,以为抗拒之计,则胜负未可知。今人谓之已成破竹之势,动色相喜,不复致虑于此,窃以为不可。设使倭贼为天兵所压,卷甲尽遁,其必不久复来。备御之策,不可不急急预措,极其严固,以待敌至。右两款,乃今急急讲究,不可一刻弛缓之事,而未见一言及此。予虽病痼,观今日之事,恐复罹兵祸,不容默,言之。史臣曰:”下款之论,能思群臣所不能思。其后卒如此言,可谓善于料敌矣。诚能奋然振起,亲率三军,对垒督战,则何难迅扫。而偸安一隅,上下恬憘,唯请提督进兵,提督岂肯听节制,以复藩邦之雠,而我国将卒,又岂肯有所激励捐生,而赴敌哉惜乎?“ ○以闵濬为户曹参议,申钦为持平。

○备边司请以李提督立碑画像生祠事,令都监堂上中,专掌为之。上允之。

○夜,客星见于天仓星内,又见于王良东。又有客星,见于西第一星之内。

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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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司谏院启曰:“遂安郡守韩守真,贪黩无厌,专事割剥,新溪县令安应贤,以无识武夫,征敛无艺,请幷命罢职。近来,各官守令,托于天将支待,巧作名目,贻弊不赀,疮痍孑遗之民,将不堪命。请下书于各道监司,一切禁断。”上从之。

○上教政院曰:“在义州时,论讨贼事,予惟以粮饷一事为言,每每言之,唇亦腐矣,今事势如此,不胜痛悯。此事,左相与户曹判书知之,今宜专责于二卿,使之检察为当。且备边司,更加极力措置。”

○户曹启曰:“前者,以庆尚、江原、咸镜、京畿等道焚荡之故,移粟、赈救、播种事,既已启下。而忠清、黄海不与焉,此两道,则与他道稍异故也。更思之,则忠州、清州、延丰、阴城等官,乃竹岭、鸟岭直路,黄州、凤山、瑞兴、平山、江阴、白川等官,亦是西路要冲,皆被凶贼焚荡,人烟断绝。不可不以忠清左道之谷,移给于忠州等官之民,黄海稍裕之谷,移给于被贼之地。令两道监司,随宜酌量,移此补彼,使之趁时播种,途无饿殍。且以两湖牟种,移给于畿甸事,亦已启下移文矣。但道路遥远,移运迟速,末可预料,而播种之节,今将迟暮。请以平安道初面各官所储,春牟种五百石,或水或陆,随便移运于京畿地界。”

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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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辽东镇抚桂联芳来,颁平灵夏誊黄诏书,上率群臣迎于郊外,仍接见桂联芳。诏曰:朕缵承丕緖,君主华夷,内安外宁,玆二十载,何期变乱之事,忽起朔方之间。逆贼哱拜哱承恩父子老,本以夷种,冒窃冠裳,包藏祸心,素恃强狠。乃构叛卒,刘东旸,许朝,土文秀等倡言抚御乖方,粮饷亏克,乘几煽祸,群造反谋。戕杀命官,据城负固,妄意禄山之故事,敢萌元昊之邪心。辫发从夷,僭称王号,传播伪檄,擅毁敕书,夺库放囚,搜金括帛,烧毁衙舍。逼费亲藩,句虏为援,毒民肆虐,欲夺灵州,以成猗角,谋窥关陜,而犯中原,诚神人共愤,而罪恶滔天者也。幸赖皇穹厌祸,宗社垂休,大小臣工,效谋于内,文武将吏,宣力于外,兵摧强虏,水灌坚城,众士咸鼓勇而先登,群凶遂就擒而授首。遥传露布,驩动雷声。除刘东旸等,临阵先诛,阖门受戮。今槛致哱承恩等献俘,千里传首九边。逆天者,孰能逃于宪典?犯法者,果何益于身家?玆特宣示薄海内外九边四夷,军民人等,安分者为良民,保身者为常道,恪遵王法,共享太平。

○引见领议政崔兴源,兼户曹判书洪圣民,清川君韩准,大司宪郑昌衍,鹅川君李增,兵曹判书李恒福,吏曹判书李山甫,行吏曹参判具思孟,行户曹参判尹自新,刑曹参判李希得,行吏曹参议沈忠谦,都承旨沈喜寿,副提学吴亿龄,正言黄慎。上曰:“措办粮饷,剿击北贼之策,诸卿各陈之。”兴源曰:“江华有米万馀石,豆九千馀石,今已解冰,从水路船运,则可支二十馀日。江华谷支用之间,湖西之谷,及时输运,则可以继用,而路远难必,大驾前进,则号令策应,必不弛缓也。北贼团聚于咸兴,此必闻箕城威声而然也。我军孤弱,必赖天兵之威,然后事可有济。运成川、德川之谷,以为军需,请分天兵一二枝,以为声势,则贼可歼,王子可图还耳。”上曰:“平壤城空虚,北贼若西向,绕出天兵之后,则殊可忧。天下事,每有意外之患,审思而处之可也。”昌衍曰:“近来备边司,只是文薄间循例应答,而无紧急措置之事。自上每有切急之教,而亦不能奉行,岂怠慢而然哉?只计穷智尽而然也。粮饷难措,初非不知,而惧为贼掠,不能储峙,今则民力已竭,虽有谷而不能搬运。沿海列邑如长渊、瓮津等官之谷,无遗输运,事定后次次推移为当。北贼之路,虽略把截,而贼岂畏此不西哉?今则天声所墍,贼必胆破,提兵逾岭,设伏于贼阵傍近,炮手之随后来到者送之,以为声势甚当。”上曰:“京畿义兵,处处团聚,可使之运粮,而观金千镒状启,则深以朝廷之罢遣义兵为未安。朝廷下令,使之罢遣耶?”喜寿曰:“金千镒状启,未知何所据。”上曰:“左相欲送李镒,讨北贼,此意如何?”恒福曰:“镒立功北道,故在义州时,亦有是议矣。”山甫曰:“镒有功于北道,北道人皆望镒之来。收拾北道,无如此人也。”上曰:“北胡南倭有异,镒之捕倭,未可期也。然众议佥同,则可送也。”兴源曰:“臣陪侍东宫,试观民心,驻驾之所,则人皆革新。贼退之后,必须进驻,收拾下三道人心可也。非徒外患,内忧亦不可忽也。”上曰:“贼有添兵之势乎?”忠谦曰:“观许仪后书,则言日本之地六十六州,而来寇我国者,只六州云。若六十州有馀丁,则秀吉凶狡有馀,岂不继援乎?许议后言六十六州,不如中原之一州,而问诸许筬,则人民甚繁庶云矣。”增曰:“抢攘之时,虽以武夫差除守令,而民生甚苦之。俟贼退,递去武夫,而差以恺悌爱民之人甚当。”喜寿曰:“顷因事变孔棘,方伯假差守令,非但朝廷之权在藩臣为未便,假差非朝廷命令,故民不畏惮,渠亦以为五日京兆,而肆其贪饕。故南中守令之贪虐,甚于平时矣。”慎曰:“守令或以弃官逃窜者差除,故弃彼得此者,亦有之,甚不可。至于平壤收复,而不诣行朝者,皆是负罪之人,勿叙可也。”上曰:“京畿粮饷措置事,诸卿更言之。”恒福曰:“闻黄海道措备军粮,多至六万石,而天兵前进时,直到开城府云。过去时,支供所用,多不过一万石,其馀五万石,输运而用之为当。”上曰:“黄海之谷,海运然后可用也。黄海之多谷,予未及知。谷多如此,而何至今不为输运乎?”洪圣民曰:“此乃监司柳永庆状启也。其谷已令输入于直路矣。”上曰:“宋侍郞,卿等以为何如人?乃天朝元帅也。当此之时,予以山海为家,何可以国王自处?在近地不见,而经自前进乎?前进之议,予未晓也。”昌衍曰:“上教允当。但恐侍郞终不到于义州,则迟延时日,坐失前进期会也。”山甫曰:“臣前日往辽东时,闻石尚书之言:‘宋侍郞终不往尔国。’云。若不来到,则进前策应似当。”上曰:“北贼未遁之前,前进如何?”兴源曰:“北贼虽未遁去,前进,则凡于策应,必多便益。”上曰:“大臣列置于各官,使之督运粮饷,何患策应之无人?”兴源曰:“不特策应,丧乱之馀,收拾人心为急,必须前进,然后可以镇服也。”上曰:“前进,则当往何处?”兴源曰:“平壤则荡败,未可驻跸。臣前年往见龙岗,物力甚众,可合进驻。江西亦近于平壤,此两邑中可以进驻也。”上曰:“欲使往于三县者,入于平壤之意乎?由此县往他县之意乎?”兴源曰:“贼若败走,则不必久驻于三县,可进于海西,海西亦不可久驻,当渐次进驻于开城府矣。臣等之请前进,为宗庙社稷,无他意也。”上曰:“背北贼,而欲使前进,其意未晓也。”兴源曰:“当初,则以平壤之贼,不得前进,今则以北贼之故,又不得前进,然则终无进驻之时矣。驻此一隅,脱有意外之患,则奈何?”上曰:“此地,则有天兵可恃也。假使,今年赖天兵之威,虽已荡扫,明年若更来,则未知朝廷何以御之耶?”山甫曰:“收拾人心,则可以御敌也。”

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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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接待都监启曰:“当日南兵千户吴惟珊,以调兵事过去言:‘前月二十七日,晌午,天兵为我国哨兵瞒报所误,谓“倭贼已退,京畿已空”,领兵前进,倭贼曾已埋伏,反被中截围掩,斩倭仅一百二十馀,天兵死伤一千五百,提督今住临津江边,雨雪如彼,定然退屯开城。’云。惟珊乃袁主事差来体探人。南兵与提督有隙,虽不可信其必然,所言如此。且云:‘将官死者十四人姓名,则未及知,我军无一人死伤。’云。”

○司谏院启曰:“自箕城荡平,势如破竹,而天兵前进,迄未成功者,只是刍粮不继耳。户曹判书李诚中,终始句管,累承上教,而才短干办,不能预为措处,及其事急,乃请躬督,别无催运之效。至于休静僧军,无端放送,而不为之所,事势窘迫,而亦不驰启,至为非矣。请李诚中推考,本道及黄海僧军,急速抄发,并力输运。”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今见李德馨状启,金应瑞尽率其军,输送粮料事,已受分付,而今无一石之到。诸将之不用命,至于此极,极为痛愤。应瑞嘉善加削去后,令李元翼捉致军门,从重决杖,督运粮饷,星火驰去事,下谕似当。贼兵经过处,收埋慰祭事,令该司斯速举行。”

○以李好闵为同副承旨,具宬为执义,权应铢为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递朴晋为同知中枢府事。“

○上教政院曰:“李提督马蹶落伤云,移咨问安。且李德馨状启中,有曰:‘提督回军于东坡事,前已驰启云。’而其状启不来,察启。”

○备边司启曰:“昨日引见时,炮手请兵,入送北道事,下教矣。今见礼曹判书尹根寿牒呈,则炮手三千,今明间渡江,继援兵一万五千亦来云,请兵事,似难为矣。宋经略处回咨事,论议未定,尚未完送,似为迟滞,殊极未安。今者所答之意,约有三条。大驾必欲留此相见,则今宜答曰:‘咨谕如此,不可不一拜称谢,故留此等待。’为辞。如欲观其所答,以定去留,则宜曰:‘渐图进取,整顿收复,亦为关系,而不拜老爷,遽尔前进,心实缺然。’云,则彼必有所答矣。如以为咨示丁宁,俾图内向。至于请旨宣谕为言,则宜曰:‘留此要拜,咨谕至此,不敢违教。’为答。此三条之意,何以处之?臣等愚意,馈运刍粮,事势甚急。差去大小使臣,前后相望,而尚尔稽缓,朝廷节制,不遑相及,往来之际,动经旬月,前者提督在平壤时,谓通事曰:”国王若到安州,则诸臣必皆用心。以此观之,安知天将不以朝廷之远在一隅为未便乎?议者或以为:‘北贼在后,遽尔前进,似非得计。’恐不然。北贼虽复猖獗,若驻海西以东,则犹有前路。若驻此而充斥于东出之路,则其忧尤大。臣等之意,依提督咨意,从速前进,恐为无妨。“上曰:”此一万五千兵,李提督处继援之兵,非讨北道之贼,更察而为之。移咨事,自外察而为之。进驻事,昨日已言之矣。“

○备边司启曰:“今见都元帅金命元状启:‘李提督到碧,及折二把摠,退阵东坡,以俟后至之兵。’云。我国之将官随行者,只高彦伯等数人而已。金应瑞乃善战骁将,当初元帅巡察,不为带去,未知其意。令金应瑞领手下亲兵若干人,前去提督军前,协力剿贼事,下谕于李元翼,使之商量处置。”

○初,李提督既拔平壤,乘胜长驱,正月初十日,夜入开城府。见本府士民饥馑,发银一百两,米一百石,令张世爵俵散赈救,牌催刘𬘩兵马,以为进兵之计。二十六日,自临津下流涉滩以过,进次坡州。七日早朝,欲亲审京城道路形势,单骑驰向碧蹄。时京城之贼,尚有数万,提督先遣查大受、祖承训等,领精骑三千,与本国防御使高彦伯,遇贼于迎曙驿前。大受与彦伯,纵兵急击,斩获六百馀级,诸将,因此益轻敌。贼将闻其前锋为大受所破,悉象而来阵于砺石岘。大受见贼骑势大,退屯碧蹄,贼分布山野,看看渐逼。提督方行路上,见彦伯军官,详闻贼势,遂驰往碧蹄,路上马蹶,坠落伤脸。时,南浙炮兵俱未及到,只有手下精骑千馀,提督即麾已到之兵,进阵于野,与贼对阵。先放神机箭,初一交战,贼少却,而已见天兵小,左右散出,冒死突出,直冲中坚。天兵全无器械甲胄,徒手搏战。提督与手下骁将数十人,亲自驰射,势不能支。麾兵四退,提督殿后而还,贼三千馀人,直逼提督,提督且射且退。贼遂乘锐,乱斫天兵,死者数百。李备御、马千揔,皆死于贼,提督下马痛哭。本国粮饷在碧蹄者,散失殆尽。先是,提督以粮不敷,中分,其一半留镇东坡,一半渡江,至是势急,急遣人促召后军,才过瓮岩前,军已罢还矣。贼追至惠任岭,望见大军,不敢逾岭,奔还京城。时天兵远来疲弊,又有马疾,战马死者至一万二千馀匹。及碧蹄之败,死伤甚众,已而清正还自咸镜道,合阵于京城,贼势益盛,提督因此,不敢为再举之计。

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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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司宪府启曰:“行在所物力不给,大臣以下皆用散料,而内班院、掖庭署官员下人等,勿论出入番,皆责官供,至有侵苛之弊。请入番承传色外,并勿许官供。”上从之。

○上教政院曰:“北贼如在人背上,不可不及时剿除,而备边司惟日俟退去,措置策应,恐未至于十分。予以病心之人,私切忧闷。李镒、金应瑞中,差北道防御使,入送可也。设使天将问之,直陈事势,其何妨之有焉?岂以此咎我乎?宋经略前,宜急急备陈形势曲折,请兵,或入击,或把截可也。虽累有传教,而惟庸罔念,反以随后出来李提督援军,拟将定送,凡兵进退,在主将之令。未审今次出来之军,听备边司之令,而自为入北乎?宜更察,速为措置。大槪一自箕城败遁,不思远虑,各处阵军,一时放散,许多军人及僧军等,未审归于何处?元帅不为节制,朝廷不问其故,亦不动念,寒心哉!”

○备边司启曰:“臣等伏见,天朝节次移咨,每每以我国弱兵数万,搬运军粮,至曰:‘见在何处运粮?’其丁宁之意,不一而足。当初平壤环寇之师,合江东西,不下数万,跟去天兵三千及郑希贤、朴名贤、曹好益等,抄领赴北之外,馀不知去处,极为骇愕。为主将者,所当先期紧速,使不得散去,一一有所分付,以其数目,报于朝廷可也。而未及投戈,逃军星散,至于僧军,则全无去处。解弛至此,不胜寒心。请都元帅金命元,巡察使李元翼并推考。”

○礼曹启曰:“庙主奉安时,御宝及睟容,未得奉审。与宗庙署提调,宗簿寺提调,一同奉审,令观象监择日。”

○接待都监启曰:“当日宋侍郞差来家丁程子化等四名,持一坚封文书,急向平倭李提督处。问其东往之由,则子化答曰:‘提督,前日请加调兵,故经略已调南兵六万,星夜前来,初九日定过山海关,月末当到此,往报提督。’云云。”

○都体察使右议政兪泓驰启曰:“本月二十七日,李提督领兵发行,闻查副揔、高彦伯,同往体探,适逢贼六七百名,斩获四百馀级,则贼众无数出来,副摠兵到退碧蹄,贼徒追至云。提督即往碧蹄,抄率已到精兵,铺阵接战,而炮手及诸军在后,兵势不重,不能剿灭,反致手下二把摠丧亡,日暮时退阵坡州。今二十八日,将回到东坡,体察使柳成龙,都元帅金命元,面陈不可退军之意,则以刍草不足,地势非便,回到休养数日,当大举云,已时发行回去,查副揔亦自碧蹄,过坡州云。”

○江原道监司姜绅驰启曰:“北道之贼四五百名,逾铁岭,自淮阳逾楸池岭,不意突入通川云。此必北贼,闻西京松都,相继败灭之奇,不敢向京,自岭东南下为计矣。

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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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备边司启曰:“今闻,杨揔兵自提督军中迁来:‘以粮草不继,军机多误,欲以回军,禀决于宋经略。’云。国家存亡之机,决于此行,事甚急矣。臣等愚意,自上面见杨大将,以亲往督运粮草及不可回军之意,恳恳陈请。仍以前进三县近处,督运粮草,一边以亲进督运之意,移咨于提督,则提督军中,为我国嗔怪之意,庶几少解。臣等极为闷迫,惶恐敢启。”上曰:“知道。以事急之意,谕于左相,督运平安、黄海道粮饷。”再启曰:“相臣之督运,既有兪泓、柳成龙,而事犹未集,必须大驾亲进,然后号令易通,军民瞻听,亦皆惊耸趋事,不敢弛慢矣。非但此也。以前者提督在平壤时所言:‘国王若到安州,则诸臣必皆用心。’之语观之,则其意可见。今若驻此,而只令陪臣督运,则无以慰解一军嗔怒之心矣。天兵人马,以我国之故,死亡病伤,不啻万千,而厥终刍粮不继,倒损无限。自上仍驻遐远,不为之前进,殊为未安。且提督若撤军回还,则我国陪臣,似难固请仍留。自上进驻近地,则亦可观势周旋。国家存亡,决于此举,惶恐再禀。”上曰:“当此之时,使予当往何处?刘员外、佟参将,以予来住定州为咎,况于他处乎?不必催予。凡百,自外当察之事,更加勉力。”

○司宪府启曰:“人心玩愒,百僚懈慢,以致国家之危,至于此极,而思治之日,旧习犹存。备边司专任讨贼之责,而泛泛随行,无意于策励担当,其所酬应,不过文簿。紧急机务,非但莫为之察,自上至下成算,而亦不趁时举行,以致累勤圣教,其不职之罪大矣。有司堂上,请命推考。北贼举军深入,佪徨不出,西突之忧,难保其必无,而薛罕之岭,无防守之军,极为寒心。闻江界所属十三堡内,除防紧四五处,其他土兵及元居内禁兼司仆,其数不少。且许多山尺之辈,皆驰射为业,最合战用,而守令私护,专不括出。亟遣一将,严加搜点,率往把截,恐或少补。平壤、开城府商贾之辈,持牛马,入于江界、熙川、渭原等邑者以百数,而皆漏官役,入作之民,亦遍山谷云。此等人及品官之类,无遗驱出,将三邑之谷,刻期输运,则易以为力。分遣刚明官各一人,专责运粮,兼募求民间之粟,似合事宜。请令备边司商议施行。”上从之。

○上教政院曰:“备边司劝予前进,台谏亦已论启。东宫宜率前日陪侍宰臣,前进策应矣。此意言于备边司。”

○备边司启曰:“运粮一事,非但民力已尽,各处差官及守令,亦不十分致力,大事将去,臣等亦为闷虑。今日急先举行者三条。天朝粮饷之已输者,留滞中和、黄州之间,故大兵所在处,一向告饥。义州渡江粮草,积如丘山,而搬运不时,天将目见,故谯责无已。今宜急遣侍从中二人,分掌黄海、京畿,多率军官,散遣村巷,搜出牛马夫役,一时搬到军前为当。义州刍粮,则目今江冰已解,万人所负不如一船,非船运,则不可近者。该曹已发本州船十馀只,而只令监牧官金继先领去,事体不重,号令不行,受任几半月,尚未开船,极为未便。今宜别差秩高之人,督令尽发本州之船,具梢手,开船发送,又往他邑,亦为如是,随到载船之处,毕载发船复命,则事可得成矣。侍从中可遣之人,则黄海道则兵曹佐郞朴文叙,京畿则弘文正字尹敬立可堪。而船只督运之人,则护军金友皋无所任闲在,十分严饬发遣。”

○备边司启曰:“伏见尹根寿及金应南等状启,以运粮之故,宰臣数人,至被棍杖。今日事势,极为闷迫,参以张都司所言,则艾主事所怒,似不专为此等事。前日礼物,该曹虽已送去,似当更为优送,令宰臣随宜处置。应南等既以主事之令,检察沿路,则受命检察,虽是义州之事,不可胶守一处,重致其怒,势当前进。此意行移。”

○户曹启曰:“安集使金玏状启,欲以:‘全罗之谷,运于右道,而右道之谷,运于左道,以为赈饥播种之资。’此实济民之计,不得不尔。前者以全罗米谷若干石,由海路,泊河东地界,启下移文,分给岭南左右道之民者,亦此意也。今当加数船运。而但为天兵供馈一事,时方差官船运,许多船运之事,一时并举,则湖南人力,有所不堪。姑观贼势紧歇,天兵进退,随势处置。”

○上教备边司曰:“黄海道募谷事,各别广议设法,更加措置。”回启曰:“凡百之事,要在得人,如不得人,则员愈多而事愈难。赵仁得在本道已久,颇知事势,今虽已受元戎之任,而所管必不烦剧,令仁得专掌措置为当。前者备边司所立募粟论赏规模,务要适中,而募纳者,犹病其太高。今宜下谕于仁得,凡募纳之人,元规之内,虽有查少未满,不必责其尽纳,则纳者必有乐赴之心矣。私储之谷,国家虽值凶岁,犹为举行,况此危急之秋乎?但本道兵火板荡之馀,民无储谷,如以官威罄竭取用,则民怨愈甚。令仁得遍谕有谷之民,从其自愿,假贷若干而用之,或待秋还偿,或复户蠲役,以示酬报之意为当。”

○礼曹启曰:“千摠及天兵战死于坡州者,依平壤战亡例,下书于京畿监司李廷馣,为之棺敛护送,祭文,则令艺文馆制进,送于所驻各官致奠。”

○都体察使丰原府院君柳成龙驰启曰:“昨日,提督欲还开城府,少休人马,臣与李德馨,多般恳陈云:‘大军一退,民心解散。’李提督怒曰:‘吾不过欲休兵更进,岂有退归之意?尔等何不晓事,而烦说如此耶?’仍为停止留在。初昏,招通事,辟左右,密语进取之计甚悉。且曰:‘正月,吾本命对冲不吉,故今番落马,又不利于击贼,必须来月,可以进兵。传语陪臣,但自知之,勿泄于人。’今日以战马多死,亲自设祭,适天气微阴,提督使人言:‘天雨,则此处无房屋,不可住。必还开城,休兵以进。’更请少驻,而终不听,只留南兵炮手于江边,军马则尽还开城府,不知何意。大抵提督,于二十七日,独引家丁,轻进不利,因此退驻东坡。而诸将中如张世爵,尤主退驻之议,今又退驻开城。虽云休兵更进,而亦难料其必然。贼兵尚留京城,若大兵从此遽退,则大事将去矣。提督攻城取胜,全用南军,及其论功,北军居上。以此军情,似为乖张。若但以一胜为功,无必进之意,则臣等之区区寸力,势难挽回,尤为痛闷矣。”

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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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备边司启曰:“昨日下教,东宫进驻之意,臣等与多官,反复商议,则皆以为重难。当初臣等之请大驾前进者,多在于为提督致谢,而且不无周旋之事故也。若东宫,则前者分朝之时,每事谦冲,虽非系干重大,皆欲禀行,其于临急策应,未及机会,多有所碍。且前日陪侍宰臣,皆已散去,只馀一二人,而行朝扈从宰列之人,亦为乏少,以此分朝体貌难成。非但事势如此,储宫分驻远违之未安,臣等已尽于前日之启矣。”上曰:“知道。”

○司谏院启曰:“义兵将安百之倡义取兵,斩级多至七十有馀,且有倭装可验,及其军还属官兵,则入赴勤王,其情理明白。而禁府循例请刑,其冤岂不甚哉?况天兵未到之前,国家得以维持者,无非义兵之力也,其间虽有过犯,固当容恕。若以暧昧之罪,治之以一切之律,则非徒有乖于议功,为义徒者,必皆解体,他日缓急,孰肯忘身而效忠乎?弃城之将,投降之卒,皆得保首领,而举义之人,先伏军律,其于轻重,不亦值乎?物情莫不称冤,请命放宥。本州为此道巨镇,而城守器械,专不措置,到于柴草等物,亦不储峙,视一路尤甚慢忽,其不奉行之罪大矣。请前牧使李征罢职,守城将任国老推考。”上曰:“依启。安百之必有罪犯,故致有人言,不可轻易挠贰。”

○上幸龙湾馆,接见摠兵杨元,摠兵曰:“国王闻攻平壤时,孰为先登乎?”上曰:“下邦之人,闻大人先登耳。”摠兵曰:“军中无一束草,战马倒毙者,日以八九千数。军粮亦乏,食无盐酱,人马俱疲。故驰进经略衙门,以议军机耳。”上曰:“以下邦之故,远劳王师,而粮草缺乏,以致人马死伤,不胜惶恐。”摠兵曰:“贵国道路泥泞,人马陷没,故不利进战。然贼犹釜中之鱼,岂有不剿之理?所忧者,只粮草耳。俺见王京,城大而低,守之甚难。今虽尽歼倭贼,安保其更不来犯乎?贵国文才忠义则有裕,而无勇猛者。贼若来犯釜山,则是乃门庭之寇,而不可每请天兵。王京开城、平壤等处,作何方略以守耶?上曰:”小邦不解守御之方,愿赐一言以教之。“摠兵曰:”俺不知贵国有兵马几何,粮饷器械多少,何能指示乎?贵国亦有大臣、摠兵、文武百官,预为之讲定,以备不虞可也。“上曰:”大人之向辽,抑以何事乎?“摠兵曰:”俺之进去,非一二事。而南军怨论功不均,故经略招我前来矣。“仍谓译官曰:”闻,尔国欲画提督生祠云,今日荡平之功,乃圣天子之威武也。岂可贪天功,以为己力乎?“

○备边司启曰:“粮刍输运,计穷思竭,更无可措之策。但顷者,武科及第之人,几至四千,此人等,以一箭得科,退而安坐。除从军赴战者外,其馀人,皆令运粮二十斗,自顺安、平壤,直赴提督军前。”

○接待都监启曰:“游击陈方哲来言:‘去月二七七日,先送五百军马,体探京城,又以三千,埋伏于后。先军至城下,倭贼多数出来,因与接战。伏兵继起,李揔兵又以看审驻军可当之处追到,驰突贼阵,贼围摠兵。’天朝人又告杨揔兵下营处。炮手步兵未及领去,只以骑兵驰送,击斩二百二级,被杀人则甚多云。”

○备边司启曰:“天兵征北炮手定为出来云,若然,则其前进之路,不可不预定,以备刍粮供亿之事。天兵领去之人,必须差委有名望计虑之人,然后事不踈虞。目今将官乏绝,李镒之外,更无可遣之人,反复思之,极为闷虑。臣等之意,李镒急速前进,姑令留驻于宁边西北境上,一边措置北道之事,一边兼备粮草,以待天兵之来,领导逾岭。”答曰:“依启。”

○上教政院曰:“外方愚民,多入贼中,故晓谕归顺事,前已下书矣,今者,天将又如是言之,顽民似无服从之理。然出来则免罪,斩倭而出来,则非但免罪,另为论赏事,斯速书送。”

○移咨兵部曰:“本月初四等日,据咸镜道观察使尹卓然,平安道左防御使李镒等节次驰启,备德源府使等官金信元等节次飞报:‘永兴迤南各处驻贼,俱各率领徒众,向往咸兴府,的有合势向西之计。’得此窃念,本府及迤西山岭要口把截军兵,委为单弱,决难防守。当职为照天讨遽加,平壤既复,诸道之贼,俱已禠魄。咸镜驻贼,所当脱死遁逃之不暇,而南道原驻贼倭,闻平壤伊贼之败,俱往迤北,会于咸兴府,枭獍凶狡,为谋叵测。目今大兵乘胜长驱,直𢭏京城,平安、黄海两道精赴军前,只将老弱军民,遗下本道各处。贼若闻知,乘虚阑入,抄绝大军之后,天兵深入,腹背受敌,诚非细虑。烦乞贵部查照,已今事理,行下各该将领等官,于选调内,就排南兵炮手二三千,留住平安道,先固根本,或要口与同本国军马,前进贼屯去处,相机剿杀。”

○咸镜道召募使姜璨驰启曰:“本道贼倭等,吉州以南各官,在在留屯,永兴留贼八百馀名,去十七日,向咸兴,文川留倭数千馀人,递守永兴,定平贼亦尽焚官舍,合屯咸兴。安边贼,挟两王子及黄赫,举数由德源、高原、永兴,直指咸兴,永兴递守之贼,四出掠夺。望京楼下所积贼粮,陆续输运于高原,凶谋莫测。”

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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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备边司启曰:“司宪府启辞,江界土兵,元居禁军,无遗刷出,薛罕岭防守事,已为举行矣。各官山尺,其数不下数百云。今依启辞,一一括出。而李镒既往岭下,今若又送一将,徒增骚扰,行会于镒,平壤、开城商贾,持牛马者,及入作之民,品官之类,亦令洪世恭、黄暹、尹泂刷出,以运三邑之谷,使世恭等,兼募民间之粟。”

○司谏院启曰:“义兵将安百之,请亟命宽宥。”上从之。

○上教政院曰:“北贼将讨,而倭性甚毒,王子被掳,亦在其中,恐有不测之患也。言于备边司,察而为之。”

○庆尚右道观察使金诚一驰启曰:“金海府使徐礼元驰报云:‘昌原之贼,城内外充满,金海之贼,城内时存者不多,而我国之人,变作倭形者甚多。昌原留贼,则乃前日晋州围城者也,城外之贼,皆左道新来者也,城外之贼,与内贼,更欲合势,再犯晋州,而城内之贼不听云。且金海城中疠疫大发,贼势极为孤单。我国附贼之人,亦多欲斩倭来现云。’以礼元所报观之,则金海之贼,几尽入归,昌原之贼,亦无久意,加以疠疫炽发,死亡相继,怯寒藏伏,凶锋少挫。以郭再祐为中卫将,率领诸将,观势举事计料矣。”

○咸镜道巡察使洪世恭驰启曰:‘永兴判官李汝良驰报云:‘今月初二日,府中留贼,幷出归高原,官舍及土窟,不为焚荡,防御使、义兵将、别将、判官等,整齐军马,直向本府追击。而防御使郑希玄等,拥兵观望,至为骇愕。高原郡聚贼既盛,恐有乘虚逾越之计。’佥知曹好益所领军,尽数驰进于高原地益水仓近处,与朴名贤等,合势把截事,飞文分付矣。“

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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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上在定州。

○备边司启曰:“伏见宋侍郞回咨,其所送之兵,皆是辽右之军,欲剿北贼,非炮手不可。且见尹卓然秘报,留北贼势浩大,非炮手三四千则难破。今者骆尚志说与左议政尹斗寿曰:‘南兵三四千,方在天津,今宜移咨侍郞。’云。北路险阻,骑兵难以行军,愿得炮手数千,与我军剿击之意,更请何如?”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两王子久在拘系之中,而倭性至毒,不测之患,间不容发,思之至此,心胆摧陨。目今天兵炮手,将逾北征进,天将策士冯仲缨,亦在其处,今宜令我军和天兵前进,谕以祸福曰:”天兵大至,收复三京,易如拉朽。只有尔等一屯,无异鼎中之鱼。尔若饶他二王子及夫人之命,使之全还,则非但贷尔之死,亦为褒赏。不然则大兵一时环绕,截杀无遗云云。’彼若革心放回,则实是天幸,不然则当乘机奋击,以图脱还。此外更无他策。但仲缨之千言,不如提督一纸之檄,别为移咨请之。“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洪世恭状启,防御使郑希玄拥兵观望,坐待贼出云云。前日平壤收复时,希玄终不进战,罪犯极重,巡边使李镒,极陈其罪,令朝廷处置。臣等非不知即为处置,而希玄方领兵赴北,势不可遽正其罪。故欲待北贼声息缓急,乃为回启矣,今见世恭状启,极为骇愕。但北贼方急,势有所难,姑令世恭从重决罚,如不立功,即斩以徇之意,使之晓谕,以责后效何如?”上从之。

○司谏院启曰:“全罗巡察使权栗,叨守重寄,处置失宜,非徒前后之战,丧师甚众,不待天兵之至,经自渡江,放炮于毋岳,使凶贼纵其焚荡,孑遗之民尽为血肉,漏泄军机,俾贼预为拒战之计,以致天兵不利,其失误之罪大矣。请命先罢后推。主将为三军司命,凡大小策应,无不专制。都元帅金命元,箕城才定之后,我军无端放还,而漫不处置,天将进兵京城之时,既不能节制诸将申敕约束,致有权栗失误之事,又不能谨其侦探,相机周旋,使天将未免有狼狈之举,其罪大矣。请命推考。江华去京城至近,其所储刍粮,非不足用,而以船只私与之,故不得趁时输运,以致兵马饥损,至于退屯。此无非运粮使权征不能预防诸将及本官,以致临事窘乏,其徇私蔑公之罪大矣。请命推考。其擅自私与者,幷令启闻治罪。”上曰:“金命元、权征事,依启。权栗事,此时如是论之,其可乎?问于备边司。”

上幸新安馆,设阙牌,率百官再拜,亲传贺平、灵夏表文,及拔平壤奏本于使臣吏曹判书韩准。略曰:“正月初九日,陪臣诸道体察使柳成龙驰启云:‘本月初六日,有钦差提督蓟辽、保定、山东等处防海御倭军务摠兵官都督同知李如松,统率大势官军,直抵平壤城外,部分诸将,围抱本城。有倭贼二千馀名,登城北牡丹峰,建青白旗,发喊放炮。又有倭贼一万馀名,摆立城上,前植鹿角栅子,拥楯杨剑,势甚猖獗。又有倭贼四五千名,建大将旗,鸣鼓吹螺,巡视城中,指挥诸贼,本城里外设险,势难遽攻,总兵收军回营。本日寅夜,有倭贼三千馀名,含枚潜出,袭都督杨元,都督李如柏,都指挥张世爵等营,被本官等统兵杀退。初七日夜,倭贼约八百馀名,复斫都督李如柏营,又被本官杀退。初八日黎明,总兵焚香,卜曰得吉。吃饭讫,与三营将官,分统各该将领官军人等,摆阵于七星、含球、善通等门外,总兵领亲兵二百馀骑,往来指挥,将士踊蹑,咸思尽力。辰时,诸军鳞次渐进,各样火器,一时齐发,声震天地,大野晦冥。火箭一枝,着密德土窟,俄而赤焰亘天,延殆尽。守阵倭贼,乱用铅丸,汤水石块,以死拒守,又用长抢大刀,向外齐刃,森如猬毛。总兵手斩畏怯者一名,号示阵前,诸军鼓噪簿城。负麻牌持矛戟,相杂齐进,或发射放炮,或仰剌守阵之贼,贼不能支吾,稍自引退。总兵挺身先登,督诸将进入。天兵一把,与本国官军,入含球门,一把入普通门,一把登密德赤城,骑步云集,四面砍杀,众贼崩溃。天兵当阵斩获首级,一千二百八十五颗,生擒倭贼二名,幷通事张大膳,夺获马二千五百八十五匹,得获倭器四百五十五件,救出本国被掳男妇一千一十五名。天兵乘胜,纵火悉烧房屋,众贼投窜被烧死者,臭闻一十馀里。馀贼躱入风月楼小城,总兵督运柴草,四面堆积,仍用火箭飞射,一时焚烧,俱成灰烬。七星、普通、牡丹等处诸贼,仍据土窟,坚固难拔。总兵收兵,传食曰:‘贼必夜遁。’就遣副总兵、参将等官。李宁、祖承训、葛逢夏等,领兵埋伏,总兵同杨、李、张三副将,由大路进赶,本贼四散遁去,被李宁等伏路邀截,斩获首级三百五十九颗,生擒倭贼三名,馀贼弃甲抛戈,惊乱遁走,岊岭迤西,悉底荡平。臣窃念,平壤一府,实本国旧都,城池险固,而凶贼豨突,据为窟穴。即日天兵进讨,一鼓荡破,枭獍馀孽,逃命无所,本国再造之基,实在于此。臣与李元翼等,督运各处刍粮,进入本城,听侯督府调用云。臣据此参详。小邦军兵脆弱,日久愈削,兼且平壤城险,未易收复,臣日夜忧煎,不知死所,钦蒙圣明天地父母。曲念先故,不以臣失职,而加罪命,调南北精兵,以拯济小邦涂炭。虑军犒之乏,则先赐银两,忧粮草之缺,则陆续飞挽。士卒暴露于野,驴骡颠损于道,以臣之故,贻戚天朝,至于如此,臣感激怔营,若无所措。窃恐,王师有征,天吏无敌。乃于本年正月初八日壬戌,进攻平壤,不崇朝而城破,除焚溺斩杀之外,馀贼丧魄逃遁,其军威之盛,战胜之速,委前史所未有。臣与大小陪臣,初闻捷音,不觉涕泪之交下。玆盖圣天子盛德诞敷,神武远畅,而名公赞谟,本兵运筹。侍郞宋专心机务,指授方略,谋猷克合,用集殊功。总兵李誓师慷慨,义气动人,军行所过,秋毫无犯,临阵督战,身先列校。至于铅丸击马,火毒熏身,色不怖而愈厉。克城之日,祭箕子而先封其墓,恤疮痍而遍釂阵亡,宣布德意,慰问孤寡,虽裵度之平淮西,曹彬之下江南,无以过此。副参游击都司以下,各该将领等官,阚如虓虎,如神助势。至有巨石滚下而拒之直上者,丸入胸膛而鏖杀未已者。小邦袖手骇缩,莫敢助力,徒观其铁骑所蹴,飞尘蓦野,火箭所及,赤焰弥天,炮触列栅,则决若吹毛,抢剌守阵,则捷若飞鹘,腥烟漫空,流血浑江,天地为之摆裂,山渊为之反复。彼贼之鸟铳汤石,政犹螗臂拒辙,无敢抵敌。臣窃念,平壤一城,实伊精兵器械之处,臣竭一道之力,方经年莫窥,而克复之后,闻其所设守备,则决非小邦兵力,所可攻陷。天威一震,列屯望风,已成破竹之势,黄海以东,不战自却,旧都指日可复,宗社次第汛扫。臣思先灵地下之感,念遗黎其苏之望,悲哀喜幸,惝恍难双。虽欲报答生成,实难为图。抑臣之所大快者,念惟小丑跳梁,自大于鳞介之乡,昧天之威,屡肆狂言,臣常痛之,今者鬼启其裹,自取天诛,其海詟岛栗,惴惴然不敢喘息者,殆终其遗育,是岂徒雪小邦之羞?实亦彰百王之烈矣。臣又闻之,有愿曲遂,天地之大德,所怀必达,臣子之至情。臣念,今凶贼被剿,专在王师,而于小邦,则未始有一毫创也。渠见天将旋师,国内孤弱,再逞反噬之计,则其祸益甚,而益难防矣。臣恐复勤圣上东顾之忧,而重微臣失御之罪也。伏乞圣慈,怜海隅孑遗之民,终天朝字惠之仁,著令督府,量抽浙江炮手五千名,仍付一二将官,分屯沿海要害釜山等处若干月,一以教训小邦军民,一以消戢枭獍凶谋。则臣庶可永仗天威,收拾馀烬,以备其后矣。臣既复邦土,又望善后,极知僭猥,罪固难贳,而天朝俯恤,既有加于内服,下邦控诉,敢自外于一家,臣益增陨越焉。臣一面泒发人畜,督运粮草,一面调集兵马,协同王师,以图进取京城。又备咸镜向西之贼,臣拟待收复,讫还京城,迎劳官军,仍将前后受恩缘由,别行称谢。”

○上教政院曰:“观金玏状启,则我国被掳女人,自贼中还来,而学焰硝煮取之法,时方试煮云。男丁亦有学得之人,急急不分昼夜,送于行在所事,下书。”

○上曰:“予今日偶令内官,率火炮匠,试放鸟铳,以听其声,放毕,内官来言,有一天朝人,偶然来观,教其放炮之法云。予曰:‘凡天下事,有偶然而成功者。汝辈宜往邀其人,致殷勤之意。’遂承命而去。则其人乃百总姓周者,造铳之制,焰硝之法,一一教之,少无隐讳,其法甚非难成。且自言:‘如得善匠,我当观监造成。’云。若得此法,我国万世之利也。善手冶匠及焰硝匠,各数人,急急广求招来,斯速学习。其人各别厚待,若得传习,则赠以重物事相约。此意,密言于兵判,秘密为之。”

○备边司启曰:“姜绅状启云:‘弃郡守令赵仁后、郑赐湖、金秀渊、任廷老、文益周、闵悦,或时方从军,或归本乡。’云云,而不分罪之轻重,且只举时存之人,而避乱他处,莫知去向者,则皆不举论。若此则时在从军者,反在罪籍,而永为逃避者,终得免罪。道内守令中,尤甚逃避者,一一详细摘发,更为驰启。赵遴、李顺庆,则前在平壤时,此类皆得放释,今无从军之事。郑士信,只削其职,而又无从军之令。但同仁权管张晙,则前日咸镜道状启,逃避之中,罪犯尤大,必欲处斩,故穷寻搜捕行刑事,已为行移矣。今闻与晙同罪宋安庭,监司已令戴罪从军云。张晙亦依安廷例,捉致军门,从重决杖后,亦令戴罪从军,如不立功,即斩以徇事,幷为行会。所请空名告身、免役、免贱、免乡帖,依状启,令该曹成送。”

○都体察使丰原府院君柳成龙驰启曰:“二十六日,提督由开城府,渡临津浅滩,驻兵于坡州。二十七日后,提督与李都督率家丁百馀,驰向碧蹄,将欲亲自体探于京城,诸军不动。是日晓,查緫兵与防御使高彦伯,驰到昌陵近处,贼多设伏于山谷间,先出数百馀人诱引。总兵挥军掩击,贼坡靡散走,斩获殆尽,彦伯军,亦多射杀。欲引退之际,贼后队大兵继至。提督行到惠阴岭,闻有贼兵,驰马突进,路中马蹶坠落,左颊微伤。良久而起,因前突贼阵,贼众多于天兵先锋数倍,而天兵之继进者未及到焉。天兵因为贼所逐,提督殿后而退,大军鳞次退来,还住坡州。天兵死伤者数十馀人,提督家丁之亲信者一人亦死,提督马上痛哭。二十八日早朝,欲退驻东坡,臣与都元帅金命元接待使李德馨,户曹判书李诚中,都巡察使权征等同进,极陈不可退军之事。提督出立庭中,诸将官环列左右,招臣等,语之曰:‘吾军,昨日胜捷倭贼,别无败北之事。今之欲驻东坡,非有他意,只缘此处马草乏绝,后有江水,火炮器械,南方炮手,亦未易到,以此欲还驻东坡,休兵数日,更为整齐以进。’臣等齐跪,极陈:‘天兵已进,若退一步,贼气乘胜,民心动捶,此机甚关。且南方义兵及各处将官,闻天兵之到,皆已到汉江,军粮亦方车续输到,老爷岂不念此而遽为还退乎?此处遗民,闻王师之来,各自扶携,来寻旧基,今又弃去,必尽为贼所害,何可忍此?’提督云:‘吾之初意,本欲体探以来。今之还驻,非有他计,只欲休兵更来。’臣等力争不已,提督手持报兵部文以示,大槪以为:‘贼兵之在京城者,几二十万,而天兵只数万。且多死伤。’因请添兵运粮,末端又言,身有病患之事。臣以手指点告曰:‘倭贼之在城中者,多不过万馀,缘何得至二十万?’提督曰:‘尔国文书中,所言如此矣。’臣又告曰:‘贼兵岂有二十万之理?本国文书,安有此语?’提督曰:‘文书有之。不然,吾岂知之?’节度使李薲又直前跪请,将官以下皆挥斥,而其中张摠兵世爵,尤主退驻之说,至于声色俱疠,使之速退。而提督则温言譬晓之,反复不已,臣等不得已还退,是日即为行军,还驻东坡矣。”

○平安左道防御使郑希玄驰启曰:“二月二十七日,安边留贼,陪两王子,入归定平,自朝至申,连络不绝。必是贼徒闻天将移兵本道,合聚咸兴、高原两邑,以成大势矣。”

○咸镜道巡察使洪世恭驰启曰:“被掳人领府事金贵荣妾子金阐及临海君珒奴子石乙毛赤等,今月二十六日,逃出到阵。详问其根因,则贼闻天兵,荡灭平壤后,十万馀兵逾越安边,大为惊动,被掳人物,多数杀害。贼将清正率两王子及倭二千馀名,向去咸兴府,将为合阵入归之计。领府事金贵荣,南兵使李瑛,长溪君黄廷彧,黄承旨赫等,于安边府仍囚土窟,北虞候李范,稳城府使李锤,会宁府使文梦轩,训錬奉事申希寿,前镜城判官李弘业家属,尽为杀害。”

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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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备边司启曰:“权栗聚军满万,千里勤王,暴露三冬,今方有为,而以眚误之失,遽尔罢递,则部属之军,一时散去,似非良算。况目今天兵进薄京城,以土马伤倒,退屯松京,方休养军马,以待后兵之至。当此之时,一阵之有无,岂不大阙于成败乎?我国之兵,与天将协力猗角者,只有权栗、高彦伯等数人而已。今又递罢兵柄,以散其军卒,非计之得也。臣等于台谏所论,固知有异同之未安,而机关甚重,不敢不尽愚见。”上曰:“予意如此。不从之意,招台谏言之。”

○吏曹参议沈忠谦启曰:“自上特命小臣,句当运粮之务,若循例措置,恐未辨得。宜令各邑,悉发诸色之人,勿分老弱男女士族庶贱,无不驱出,一时肩戴,次第交替。如有累日淹滞者,本邑及督运之官,一以军法参处,则必不如今日之稽缓也。议者,或以为:‘民弊,亦不可不虑。’臣意则不然。如使提督粮匮旋师,则三韩之民,举为鱼肉。与其纵贼而屠民,孰与劳民而御敌?与其持久而病民,曷若速运而了事?古人所谓以逸道,使今日之谓也。”上曰:“启辞宜当。依此为之。”

○政院启曰:“薛罕岭防守之事,问于备边司,则:‘江界防戌,二月望后则无虞,故江界最紧处外,其馀小堡等土兵,令府使尽发入送,添戌岭上耳。令李镒姑住宁远,应敌所往而赴之矣。’今闻:‘北贼退向南路,咸兴尽为焚烧。’云。镒则似当待天兵合势,逾人剑山,或益水等岭。”

○移咨提督曰:

本月初四日,据咸镜道观察使尹卓然驰启云:“迤南各州郡,节次申报,各处住倭,俱聚徒众,向往咸兴府,又将曾被掳王子临海君、顺和君,幷原随陪臣原任议政府左议政金贵荣,判中枢府事黄廷彧,原任承政院右承旨黄赫,裹掳前到本府,将一时被掳,会宁镇节度使等官文梦轩等一十馀人杀死,其二王子及见跟陪臣等,牢固防守,备极困辱,势益危逼,终难完保。”云,当职为照。小邦久被贼祸,抢杀焚烧,殆无纪极。不期当职二子,亦被伊贼抢去,久蛰贼营,羁留不放,百计图出,终无善策,昼夜恸哭,罔知攸为。今因大兵既克平壤,转向京城,势若摧枯,朝夕当剿。伊贼凶虐,情固叵测,终当逃遁,自应逼割,其势诚为岌岌。当职仍念,督府声望,已播贼众,怛威禠魄,既致挫衄,今又分兵向北,先声所曁,亦必振栗。倘蒙写出檄文一通,词备诱愶,严示祸福,如以:“本国王子二人,幷各眷聚跟官等,使得全还,固当待汝不死,仍加褒赏。如或违悖天道,恬负不服,当提兵直𢭏,必杀不饶。”等词,反复据理,峻辞哄愶,以示贼众,亦有效顺之理。

○宋侍郞应昌移咨本国,有曰:

据兵部奏请:“倭奴占据朝鲜,潜图内犯,以致该国君臣,宗祀失守,播越江干,仰赖我皇上怜念恭顺属封,慨然命将兴师,出疆援剿。而大兵甫至平壤,遂一鼓而下,前后节据,揭报大约,擒斩倭奴一千六百有馀,焚溺死者以万计,则中国之威,业已大振矣。但平壤既得,防守宜严,朝鲜君臣,岂得仍前播越。谕令朝鲜王,还居平壤,一以示天朝字小之仁,一以系彼国勤王之志。”朝鲜国王,即日率领陪臣军民人等,还赴平壤,驻箚防守,垂此破竹之势,淬砺义兵,会合征剿,期于荡平,如既克王城,即听进守。

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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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上幸新安馆,接见杨摠兵五典,王中军汝征。摠兵曰:“军前粮草缺乏,故经略差俺,使之查点粮草有无。民间未经贼变之处,如有储谷,计其口粮,而取饷大兵,偿以辽东所输之谷。民如不悦,则亦不强取,前头桥梁、道路,亦令看审矣。”中军曰:“本国移咨经略,请发兵剿北贼,故已调三千兵马,先使俺,率家丁百馀名,往探贼势。贼若如前屯聚不退,则俺当往击耳。”上曰:“运粮事,海路已开,装载输运,而又尽发民丁,男负女戴,陆续搬运矣。倭子甚畏炮手,而北路狭隘,骑兵不得容足,拨送若干炮手,则贼可尽剿也。”中军曰:“炮手尽在李爷阵中。而经略虑国王所驻处空虚,故调送此军,驻此与向北,在国王所教耳。”

○领议政崔兴源,兼户曹判书洪圣民,鹅川君李增,兵曹判书李恒福,吏曹判书李山甫,行吏曹参判具思孟,行户曹参判尹自新,右参赞成浑,刑曹参判李希得,汉城府左尹郑彦智,工曹参判朴应福,行吏曹参议沈忠谦,礼曹参判李忠元,同知敦宁府事柳自新,户曹参议闵濬,兵曹参知洪麒祥启曰:“臣等将大驾前进策应之意,冒昧陈达,而未蒙允命。臣等固知圣意之所在。第念我国家荷天朝罔极之恩,有国于既无之后,恢复之势,十成八九。而但粮刍不继,军马死伤,大兵退驻,颇有旋帅之意。军前消息,难达于朝廷,一号令之发,经旬始通,以此接应,何以有济?存亡之机,在此一着,极为闷迫。非特事势如此,天下之事,大纲既举,则馀可不令而行,兴衰拨乱之业,必须勇往直前,然后可以有为。寇准之请乘舆亲征,宗泽之三呼过河,亦为此也。今者北贼虽未退遁,我国与中朝把截之兵,节次进去,皇朝又将拨送三千军马,护卫行在,陪驾进退,皆受我国处分,则似无虑外充斥之虞矣。倘有万一之危,住此未必安,而前进未必危。臣等之意,宜速向前,或驻三县,或驻安岳,或驻海州,则前途渐近,经略接应,两得其便。不幸而云天将有回师之意,亲进军前,至诚陈恳,兼理策应之务,则可以答天意,而惬人情矣。前者屡承储宫前进之教,而若储宫之进,实有所益,则臣等何敢强拂圣教乎?只以两宫违离,事势难便,而其于分付策应,多有所碍。故臣民之望,专在于大驾之前进矣。”上曰:“此时,岂可弃此而去乎?若可去,则何必留难?”再启,不允。

○平壤既复,诸贼多聚京城,天兵前住开城府。

○礼曹启曰:“太宗大王睟容,承旨一同奉审,则尽为腐朽,片片漫碎,无一画得完,极为惨恸。宗庙御宝,与提调奉审,则各室金玉银三色宝,幷五十一颗,皆存无欠矣。”

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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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引见领议政崔兴源,兼户曹判书洪圣民,鹅川君李增,兵曹判书李恒福,吏曹判书李山甫,行吏曹参判具思孟,行户曹参判尹自新,右参赞成浑,刑曹参判李希得,行吏曹参议沈忠谦,大司谏李海寿,同副承旨李好闵,执义具宬,弘文馆校理李晬光。上曰:“天兵不进,粮饷匮乏,奈何?”兴源曰:“初尚窘乏,况今驻箚多日,中原粮刍,亦不得输运,甚可闷也。提督虽未班师,而士马饥馁,则亦无可奈何。大驾前进,号令策应甚当。”恒福曰:“不为班师之言,臣不信也。若士马饥馁,则旋师是善策也。”圣民曰:“今驻一隅,一号令之间,动经旬朔。昨日启辞,因群情之闷也。”上曰:“天将连络,岂可弃去?刘员外亦以前进为不可矣。”海寿曰:“如此等语,岂可一一听从乎?天将接待事轻,前进策应,国家大计也。若一向退缩,则虽恢复,而不可创中兴之业也。自上有教,而备边司不能举行,备边司移文,而列邑不为举行,今日之计,无过于进驻策励也。”山甫曰:“若进驻平壤,则可以策应军机,可以接待天将,而支供亦可责办于邻邑也。创业中兴,不可束手仰成于他人。而宋侍郞无过江之期,提督奔走于死地,而粮草不继,士马饥馁。若前进,则士卒共闻之,亦必奋矣。”好闵曰:“宋侍郞请前进咨文,甚激切矣。”上曰:“若使提督粮尽而归,则予岂能止之?予每以为粮饷足,然后贼可讨,而到今如此矣。”海寿曰:“以粮饷事,传教非一再,言官亦论启,而李诚中职是度支,而不能措置,李希得亦主掌刍草,而终无成效,重究可也。”上曰:“募粟官等,持空名告身,私相授受云,如此而可成事乎?急遣宰相,或廷臣力于国事者,搜觅民间之谷可也。不当曰:‘已有句当之员,而只行文移也。’”忠谦曰:“李山甫每请往矣。”山甫曰:“受命出去之时,人无不愤惋,而及其出去,则竟无成效,意者,事甚难就也。”好闵曰:“运粮之策,海运为上,得谷之策,不过取私储而已。官员非不足,而无统,故只贻民弊矣。”浑曰:“辽东大人,二品之官,而犹且身亲细事,我国,则末班微官,皆自尊大,甚可寒心矣。提督回军时,君臣上下,固当泣而挽留。然军无食,虽提督亦奈何?今虽括民间之谷,不过补不足而已。中原运米十三万硕,积于义州,今若勿论士庶,无遗括出,昼夜输运,则此今日上策也。”上曰:“此言是也。而不能输运,以此为闷也。”浑曰:“今与其办出本无之谷,岂不能输运见在之谷乎?臣见村家,莫不场有谷,厩有牛马,而括出之际,守令委于吏胥,吏胥受赂而舞术,贫者独,富者优游于其家。加以天兵打伤牛马,颠死者相望,故民皆纳赂而求免矣。顷者艾主事杖金应南,宰相受罚,虽是不幸之事,而臣窃喜焉者,他员必惩此,而尽力故也。金应瑞以嘉善官,尽散其军,不为输运,而朝廷只夺其资而已。赏罚如此,何所惩乎?募粟官所受告身,亦宜箚录所收之谷,不及告身之数,则亦可致罚,而户曹茫不知头緖,甚可骇也。”宬曰:“当初募粟事目中,公私贱一体,而只许公贱免贱,不许私贱免贱。边以中状启言:‘私贱亦有愿纳者,而不得擅许。’云,危急之时,岂可计公私贱乎?并许似当。”上曰:“在义州时,有私贱捕倭,而不为论赏,予使之论赏矣。”好闵曰:“有生,然后可使士大夫奴仆,虽尽免贱,而何足惜乎?”浑曰:“大驾前进,此今日上下群情之所望。旧都沦没,遗民日望旋轸。况天将班师,则国不可再复矣。古者行师之际,国君随于行间,无如今日之退驻也。臣意进驻平壤、松京等处似当。”忠谦曰:“提督冒死苦战,而自上远驻,天朝将士,恐有不满之意也。”上曰:“若进,则进驻直路可也。庐舍虽经焚荡,古人尚有卧薪者,何敢为就便之计?顾有食,然后可也。”

○兴源等退,上箚,两司合启,请进驻,答曰:“徐观势,处之。”

○上教政院曰:“朝廷,以大驾进驻三县、安岳、海州等处,累次启请,予以为进驻固好。但天下事,当观势处之。我国之所赖以保全者,天兵也。今宋侍郞在后,关西一路,天朝将官往来不绝,似当姑留定州,接待策应。今皆弃置,而移驻于三县,有若隐避者然,一不可也。北贼未灭,如在人背上,万一逾越向西,与京城之贼,相为猗角,截天兵之后,天兵前后受敌,此危道也。而我乃轻入其中,二不可也。车驾虽驻定州,而人心怠慢,多不尽职,若离此一步,则号令不行,义州以东,搬运唐粮,未易输转,而事多碍滞,三不可也。予用是不肯从之,朝臣强争不已。自前我国料敌,无一可合。无已,则予欲令世子及三宫,仍留定州,略率臣僚,单骑赴平壤,或赴提督大军之后,号令诸军,督运军饷,可乎!然未知其十分稳当也。此等曲折,于卿意何如?参酌驰启事,驰书于左议政尹斗寿。”

○政院启曰:“以传教之意,即当下谕于尹斗寿矣。但事势切迫,一日为急,下谕往复之际,不下七八日,恐误事机。备忘记下教末端一款,正副臣民今日之望。此处亦有公卿辅弼之臣,今日内,亟下进驻之教,何如?”上曰:“尹斗寿处,勿为下书,明日令备边司早会,以备忘记内辞缘议启。”

○以吉诲为司谏院正言。

○备边司启曰:“伏见都元帅金命元状启:‘黄海以东守令诸将,皆以为平安道元帅,无意听从。’云。都体察使柳成龙,都元帅金命元,从其所往,幷为节制事,已为下书,则在京畿则节制京畿,在忠清则节制忠清,至于两南诸道,皆遵此例。监兵使以下守令、诸将,不遵节制者,一切先斩后闻事,柳成龙、金命元及各道监、兵、水使、诸将官等处,更为下书。”

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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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上幸新安馆,接见天将祖廉、张汝翼、陈文彦、叶伯明、赵应爵。祖廉曰:“俺手下军,已于昨日启行,俺亦明发当起身,欲得一向导将官,熟诣本国形势者,以议兵事耳。”上曰:“大将李镒,提军把截于岭上,各岭及岭外,亦有将官,大人进去,则可与此等将官,商议兵机也。”祖廉曰:“然则行文书,使听俺节制可也。俺当为贵国,收复咸镜道耳。”

○上曰:“昨日引见时,李山甫以刍粮催运事,渠自请往,急速送之,使之检察。”

○备边司启曰:“昨夜备忘所教:‘世子三宫,仍驻定州,略率臣僚,单骑赴平壤,或赴提督大军之后,号令诸事,督运军粮’之意,极为允当。若三宫一行,则非但行次迟缓,一路轿军调发等事,大有妨于运粮。臣等之意亦如是,而不敢仰禀矣。机关甚急,如或迟延,则大驾前进,而未及周旋。唯愿速决而已。”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前日伏见李镒状启,则:‘郑希玄前为助防将时,每次接战,常在人后,及陞防御使,骄横自恣,不听主将之令。镒与李元翼督诸将抟战城下,希玄独不进阵,其后初七日,天兵攻平壤时,希玄亦不进战,退屯于狸岩十馀里之地。从事官柳泓及军人死伤甚多,而皆匿不报。及送北道,又从枉道,十七日始到成川,留连三日,駄妓而去。’云。其时所当即依军律,而第缘领兵临阵,未敢遽为处置。今观洪世恭状启,则:‘希玄尽散其军,只率军官十馀人,将欲退屯孟山,世恭令姑收有粮之卒,兼取德川之谷,进屯高原益水仓,而希玄又不听从,退去孟山。’前后罪状,若是其痛愤,削其加资别助防称号,令世恭捉致军门,从重决罚,使之因为先锋。”

○司宪府启曰:“变生之初,吏窜民散,四境土崩,无一人出而捍卫。于是,中外士民,举义聚兵,以徇国家。其间虽或有罔功之人,其牵缀贼势,维持人心,得保一发于今日者,不可谓非其功也。自天将得捷平壤,不待朝廷命令,而有无端罢去者,不但事体可骇。揭竿斩木,奔走行伍者,皆欲望尺寸之功,而恢复未半,乃有此中间无谓之举,众必缺望,无以劝励,所系甚关。除已属官军者外,亟令召募更聚,或运粮馈军,或提兵挟攻,终始讨贼,以毕其功。则他日自有施恩报劳之典,督率申饬,不许等闲聚散事,请下书于各道监司及义兵大将处。其致令溃散之人,幷命考核治罪。”上令问于备边司。

○备边司启曰:“大驾进驻平壤,或提督军后事,下教矣。前进之时,当由大路,而平壤则新经兵火,只有空城,非但驻驾供顿之事,俱未安便,战阵鏖杀,未经一月,大驾留驻,极为未安。臣等之意,进驻顺安,多定傍邑,幷力支供,一边探审前路可驻之地前进。”上从之。

○吏曹判书李山甫启曰:“臣以黄海检察刍粮事,今当发行,而公私财力方竭,措设之方,百计为难。反复思惟,未得善处,空名告身及免役、免贱、免乡许通等文字,请优数赍去,以为募粟万一之助。且事势紧急,以一身道内诸邑势难趁时周行,必至稽缓。参下官择勤干四五人,亦请带行。”上曰:“依启。不但募粟,民间私储见在之谷,详细置簿,悉为取用。”上教政院曰:“判书持去事目,从重磨炼,使有威权。”

○政院启曰:“进驻时侍卫大臣,不为落点,行次累日,无大臣。凡有议事,只有他宰,不可无大臣。左议政所当召还,迎于中路,而在彼亦有句当之事,何以为之?敢禀。”传曰:“进驻时,则自当与宰相相议为之矣。此处则天将接待及运粮等事,策应甚重。如不得已前进,可召左相矣。领相在此策应,可也。”

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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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右副承旨沈友胜启曰:“臣初十日早,牌进侍郞门外通名,即命入来。辟左右,附耳问曰:‘闻王京大险云,当初国王,何遽出来?必尔国之人,诱引倭贼而来。’对曰:‘岂有此理?小邦二百年来,民不知兵革,一朝猝遇大贼,不能抵敌,望风奔溃。以此国王姑为出避,安有小邦之人,诱引之理乎?’曰:‘王京城池之险,果如何?’对曰:‘南北大山,东西平地,城高无异于平壤,而平壤则城基甚高,王京则平地筑城,比平壤似异矣。’曰:‘然则当自东西攻城矣。前闻,国王差人入城中,为内应之计云,然乎?’对曰:‘然。已差人入送,城中之人,亦自思奋,自备兵器,以待大军之至矣。’曰:‘然则何为不应?’对曰:‘闻城中人家尽烧,民人亦皆被烧,或拘执不放,又大军远屯,必以此不得应耳。’曰:‘讨贼不可不急。须启知国王,催运粮草。’云云。”

○备边司启曰:“伏见宪府启辞,更聚义兵,运粮馈军,提兵挟攻之策,诚为得宜。但当初因京畿状启,闻罢兵之奇,即以此意,遍谕各道及义兵将处,今更下书,似为重叠。然以前日移文更聚后,各道将官果行与否,及急急施行之意,台谏启辞参入,更为下书。”

○以吴亿龄为吏曹参议。

○传于政院曰:“大驾离此州,则运粮之事,行在所则犹可为也,此州为甚可虑。户判留此如何?问于备边司。”回启曰:“本道运粮,果为紧急。而凡号令之事,皆出于行在,长官留此,恐有妨碍之患矣。”答曰:“予今前进矣,此处事极为可虑。此意,言于领相。予意,户判欲留此处矣。更议以启。”领议政崔兴源回启曰:“运粮次知堂上沈忠谦,今以扈从落点,本州无检督之官,极为悯虑。而朝承下问之时,廷议以为,户曹长官,不可不扈从云,故如是启之矣。自义州至本州,输运之谷,督送紧急,圣念及此,极为允当。洪圣民,命留此处。”

○上教政院,以银百两入内。

○以吏曹堂下扈从单子,传于吏批曰:“兵曹堂上,甚为数少,参判李廷馣递差,以曹参议沈忠谦差下。前内需司别坐梁嵚,虽数外,内需司别坐差下。”

○礼曹启曰:“大驾进驻之日,世子及留驻臣僚,虽未有仪,或于城门外祗送,似合情礼。敢禀。”答曰:“宫门外,袛送。”

○侍讲院启曰:“王世子师傅相见礼,连有事故,尚未举行,极为未安。大驾进驻之后,则宾客不得备员,明日为之,何如?”答曰:“依启。”

○平安监司李元翼驰启曰:“当日午时,督阵将吴游击、李游击、徐参将及领兵将官任揔官、施游击、高游击又高游击、梁游击等,自东边领兵马入城。臣伺候任摠兵,则摠兵招谓臣曰:‘我为北贼声息而来。北边各邑道里,几许?各处倭贼几许?开书以来。’云。将官虽以堤防北贼,分兵驻此为言,而下人辈私相喧说,以为大兵亦当回来。其言虽不可取信,亦未可保其必无。即日骆参将送小帖于臣,仍令通事谓臣曰:‘若如此,则大同以东,将复为倭子地方,彼许多生灵,将尽鱼肉,所输粮饷,将尽赍盗,而尔国存亡,从而决矣,岂非可痛?尔须启知国王,差一重臣,恳乞宋爷,勿令开城兵退,而更调南兵为进取之计,庶或有济。’云云。见其帖文,乃荣逢春称名将官,在开城府送于骆将书也。其书别无他语,只云:‘倭奴变测,主公欲回平壤,蓄养锋锐。’云。主公乃指提督也。大兵撤回之说,似有所据,当此时,苟无别样处置,恐无可望。骆参将所称宋侍郞,固不可不请,而提督似当有周旋之事,自朝廷别为商度施措。”

○上教政院曰:“观李元翼状启,则骆参将所言宋经略前周旋事,最为紧急。言于备边司,速为回启。”备边司回启曰:“前此因传教,已令礼曹判书尹根寿,驰往经略处,随事周旋,而其优送人情,以为临事周旋之资者,专为此也。今此骆参将所言,果为紧急,而叠送使命,亦似非便。令兵曹参议申点,当往义州,使与尹根寿等,相议处置。”

○礼曹判书尹根寿驰启曰:“臣祗受有旨。本月初九日初昏,旋闻杨副将,不入义州,直过江而去。臣恐不及其行,即于其夜,达曙驰来,初十日夕,到凤凰城闻见,则杨摠兵未到。十二日早,牌诣经略军门,入行再拜礼,经略令臣前进,立于厅内,未及发言,经略曰:‘李提督兵马,速来驻平壤喂养,步军一万,与朝鲜兵马防守开城,即将此意,说与提督下人以送。’臣告曰:‘开城府粮草不句,天朝兵马饥困,国王闻此言,不胜惶恐,别差陪臣,谢罪老爷。’即就南荣。’臣因告曰:‘江华府有储谷,从水路,距开城、王京甚近。今又江冰已开,全罗、忠清水路皆通,时方船运粮料。黄海距开城不远,亦方从陆路运粮,可无如前乏绝之患。’经略曰:‘王京、开城水路皆通,则甚好矣。’臣又告曰:‘开城驻箚天兵若退来,则倭贼闻知,恐复西向。’经略曰:‘步军一万,与尔国兵马,共守临津,倭奴不敢来矣。’又禀曰:‘开城兵马,尽回平壤耶?’经略曰:‘闻开城有粮,只是无草,凡疲困马匹,还到平壤喂养,而一半则留在开城,且不攻城,待后精锐兵马之来,一齐进攻京城。’又告曰:‘后头兵马,何时当来?’经略曰:‘二月半当到,而时方搬运火器,以为战用。我之精兵火器整齐,则不待后来之兵,亦可进攻也。咸镜防倭之兵,亦别送矣。’又告曰:‘天兵若退还,而万一倭贼,又复向西,则小邦不得抵当,一国君臣所共闷迫。’经略曰:‘虽荡平之后,贼若再来,则尔国亦不能防守,我当别选好将官好兵马,留防尔国。今日贼未尽平,岂有退兵之理?我意与石尚书意同。即将此咨,回报国王,须勿向义州,迎见我,或往平壤,或驻定州,随国王之意。我当前往平壤,今则在此调兵,又有许多之事。若往义州,不无烦弊,故留在此耳。’”

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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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柳梦寅为侍讲院文学,南以恭为侍讲院司书,黄洛为司宪府持平,申泳为艺文馆检阅。

○领议政崔兴源启曰:“唐将过此者,欲谒东宫,强请不已,则将何以处之?如或接见,则礼貌及服色,令礼官广议预定。”上答曰:“依启。强请,则见之何妨焉?”

○行左承旨洪进,以礼曹言回启曰:“唐将欲谒东宫,强请则见之何妨事传教矣,前日亲迎皇诏时,以冠服之不备,未得出迎矣。况中朝将官,以事体为重。恐不至于强请,然辞不获已,则当用翼善冠、黑袍、玉带,以宾主常礼待之,礼毕则随所有,赠给为当。”传曰:“依启。”

○领议政崔兴源启曰:“东宫,时未受命皇朝,似难接见天将,当以此措辞矣。近观天将所为,则规外之事,间或有之,强请不已,难保其必无也。接待都监都厅张云翼,自初专掌接待之事,日有干办之才,请命留此,终始句当。”上曰:“行在虽无张云翼犹可为也。东宫于接待,必为生踈,云翼留此。”

○政院启曰:“罪人金德浍、金应灌、金瑞男、安琢,幷与其赃物押来矣。”传曰:“玉带钩及铁丸,入之。”

○委官启曰:“金德浍穷凶极恶,自初附贼,结为腹心,贼锋所向,无不前导。金应灌与德浍,久在贼中,凡百凶谋,无不预知。瑞男,德浍之子,安琢,德浍之同婿,幷刑推。”上曰:“金德浍等来此云,凡贼情及焰硝鸟铳造作之法,刀剑取色之法,斯速一一推问。”

○司谏院启曰:“变生之初,宗亲、文武、门荫等官,在职之人,或有初不扈从者,或有中路落后者,或有弃守逃遁者,虽罪有轻重之分,而其失人臣之义,一也。箕城收复前,来诣者,虽因乏人,例皆收叙而已,有苟且之讥。及今两京既复,大小负罪之臣,坌集于朝,为该曹者,不复甄别,汲汲收用,或后来而先叙,或徇私而陞秩,物情之未便久矣。请令吏兵曹,详尽辨核。且采公论,依唐肃宗朝分等之例,原情科罪,以明君臣之义,以正士夫之习。本州物力淍弊,凡干刍粮输运,天兵支供等事,不成模样。数少下人,尽为百官陪率,州官不得任意使唤,事甚未便。请依义州例,大臣外百官陪人,全数除下,以补万一。”上曰:“依启。朝臣事,启辞固当,而或因老父母,情理切迫者,则在所当为,未可以一槪论也。”

○备边司启曰:“臣等伏见接伴使状启,参以从事官李光庭所言,则军前粮草,不至顿乏,而提督无决进之意,且令敛退,我国兵马还到松京,其意难测。一进退之间,机关极重。在彼诸臣之意,皆以为大臣赍咨驰往,恳请进兵,则或可以回提督之意,故敢禀。”上曰:“咨文急急制述,令左相尹斗寿进呈。”

户曹因备边司启辞,以纳粟事目启曰:“乡吏则三石,三年免役,至十四年,逐石次次加一年,十五石,已身免役,三十石免乡,授参下影职,四十石,幷其二子免役,参下影职,四十五石,相当军职,八十石,东班实职。士族,则三石,参下影职,八石,六品影职,二十石,东班九品,二十五石,东班八品,三十石,东班七品,四十石,东班六品,五十石,东班五品,六十石,东班从四品,八十石,东班正四品,九十石,东班从三品,百石,东班正三品,元有职者,每十石陞品,资穷者,三十石,升堂上。庶孽,则五石,兼司仆羽林卫,或西班军职六品,十五石许通,二十石,幷前所生,三十石,参下影职,四十石,六品影职,五十石,五品影职,六十石,东班九品,八十石,东班八品,九十石,东班七品,百石,东班六品。”

○领议政崔兴源启曰:“伏睹户曹启辞,本州留在之谷,元数不敷,驻跸未满一朔,所用米太一千数百馀石,遗在米面,只是四千馀石。倾竭所储之谷,更无推移之路。他馀经费,不暇顾念,天将回军之时,许多之费,从何办出乎?本道各邑之中,三县储谷,稍优于他处,大驾进驻之后,三宫渐进三县中安便之地,则可以支数月之供,势似便当。”上曰:“徐当观势为之。”兴源首相,小心诚谨。虽未有扶颠振颓之才,其视阴凶酿孽者远矣。 ○接伴使尹根寿启曰:“臣闻::‘杨副将元往凤凰城,与经略议兵事往还,皆历见佟摠兵。’而徐一贯乃佟将赞画,必与知其意,故臣昨日还到九联城,见徐一贯问之,则:‘杨将虑咸镜道倭贼西向,中绝饷道,故当领其手下兵,还守平壤城,李提督及李副将如柏,张副将世爵以下,皆仍驻开城。’且言:‘去二十五六日,查、李两将,连日剿贼,斩获甚多。二十七日又进兵,被倭伏发,折损天兵三百,而杀倭贼亦三百,杀伤相当。又杀一倭将,着金盔金甲者。’云,是大将,而倭贼持尸而遁,不得斩首。且开原、沈阳、海州卫等处兵马,又调三千,当防咸镜之贼。’元曰:‘顷者连日下雨,道路泥泞,其深没膝,马不得驰突。今若直进,则必多折伤马军,当分喂于平壤等有粮草各处,步兵则防守开城、坡州等地,待粮草积峙,道路亦干,又待后头兵马,方可进剿。’提督曰:‘似当还驻平壤。’京城之贼,不过八九千,而其馀万馀,皆是尔国之投倭者。拒战之时,射伤我之家丁及马匹,俱是尔国之箭。临阵斩级,太半有头发。又曰:‘叆阳、青河、广宁、辽东等处步兵,一万二千当来。尔国无草料,马军不可调来。刘𬘩之军,亦是步兵。且闻倭贼据京城南边,尔国人在北边,而今则尽烧北边人家,南边房屋仍存。’云矣。”

○岭南左道节度使朴晋斩倭一百十一级,送于行在。晋曾为密阳府使,挺身御贼,多有其劳,故待陞为本道节度使。收聚军兵,前后斩馘甚众。 ○承旨郑姬藩启曰:“臣往林畔,则摠兵来到。臣进问安,则答曰:‘委遣近臣,远来问安,多拜上。但宋侍郞闻京城贼中,朝鲜人过半投降,北贼势可虑,必除北贼,然后提督可以进兵,此等机事,须与国王面议切计。’云。方中军则落后,时未来到矣。”

○咸镜评事郑文孚驰启曰:‘吉州留贼,一败之后,入据坚城,缩头不出。锺城府使郑见龙,庆源府使吴应台,高岭佥使柳擎天,各率所部合兵三千馀,再度围城,终日接战,而倭贼四百馀名,列立城头,抵死防备,铁丸射矢,彼我俱伤,势难卒拔。故分兵设伏,城外数百步许四五处,昼夜伺候,出则剿捕。三卫将欲移兵岭东,先灭栅城之贼,次及城中之寇。适因移兵之日,岭东倭贼二百馀名,出来临溟村舍,焚掠之际。左卫将柳擎天定送伏兵将吉州土兵金国信为先接战,一边驰报大军三卫一时驰突。其中六镇精兵,为先接刃,倭贼败奔。三卫射斩及城中留贼出没时捕斩,合百馀级。’云。“

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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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大驾,是日发定州,次于嘉山郡。上将发,焚香行礼于庙社主,令东宫仍在,东宫陪奉庙社。

○兵曹判书李恒福,户曹参判尹自新,刑曹参判李希得,兵曹参判沈忠谦启曰:“行朝一日,机务万般,而主断皆在于大臣。今左议政尹斗寿,既令赍咨,前去提督军前,则往还迟速,亦不可期,而领议政崔兴源又仍在此,既无他臣扈从者。朝廷体貌,既为未安,而脱有缓急,无所取裁。请领议政崔兴源使之随驾。大臣行止,非臣等所敢仰禀,极为未安。闷迫,敢启。”上曰:“卿等数人,足以济事,左相亦不久当还。世子在此,领相不可不仍留。”

○委官启曰:“金德浍,上年五月投入平义智阵中,纵更凶谋,无所不至,随行长到平壤,终始同恶之状,已著于自已之招。今者逃避时,所持杂物中,有一玉带钩,此非闾家所藏之物,与贼分赃,叛国附贼之状,断无可疑。所当即加显戮,而昨日请刑者,拘于案狱之常规也。国人皆曰可杀,而累次加刑,使穷凶极恶之人,经毙杖下,则其为失刑甚矣,似当极正典刑,以快神人之愤。金应灌与贼浍,同入贼中,结为腹心,与行长同到平壤,李德声与贼将等相见时,亦为随来,终始附贼之状,与德浍无异。金瑞男以德浍之子,凡干贼谋,无不预知,使倭贼延时罗久寓其家,其为凶逆,与应灌无异,幷依律似当。”上曰:“不须遽杀。如贼情、贼将、军器等一应事,详细穷问后杀之,拿去推问。”

○备边司启曰:“今见接伴使状启:‘天将留兵五千,把守松京,退阵平壤,徐图进取事已定。’云。尹斗寿,今虽前去,不能回已定之天意,而反有拂意杆格之患。且若已发程,则往亦无及。臣等之意,尹斗寿姑勿急送,侍臣赍咨问安,兼致慰谢之意曰:‘小邦搬运粮草,非不尽力。只缘郡邑残破,物力匮竭,而前途地方,皆是贼屯去处,贼退之后,方始收合,以致粮草缺乏,士马死伤,小邦君臣,负罪千万。天威震叠,贼已递魄,必无奄薄绕出之患。然王师务要万全,留兵把截开城,姑退平壤,休兵蓄力,再图进取,则可一鼓而下也。但凶贼狡黠,或聚诸处散兵,或添新兵,合势抵敌,则恐难猝破,进攻宜速不宜缓也。小邦当极力搬运储峙,半月以上之粮于松京,凡盐酱军犒,务要多聚,庶不致似前缺乏也。只恐松京把守不完,以致丧失,惟愿多拨精锐,严紧把守云云。’以此意移咨,令侍臣星夜驰进呈达。若提督仍留松京,而有进攻之意,勿呈此咨,只问安,兼陈不可不速攻之意,何如?”上曰:“予意亦然,启辞至当。令左议政上来于行在所。”

○备边司启曰:“今闻:‘高彦伯、李𬞟,各领所部,最著在前,全罗监司住箚高阳醢浦,忠清监司许顼,水使丁杰,建义副将曹大坤,皆在阳川等地,全罗兵使宣居怡在露梁,秋义将禹性传在高阳深岳,倡义使金千镒还入江华。’云。而都体察使柳成龙等议,欲倚仗天威,合此诸将,先攻京城,而各自号令,柳成龙等节制,或多不行云。脱有可乘之机,而不能一心进击,则所系非轻,缓急进退,一从都体察使节制,相几进取之意,下书于各阵诸将。”上从之。权栗一阵,克致幸州之捷,则合此诸阵,可剿据京之贼。而令出多门,王将无专制之责,军无纪律,士卒有溃散之心。使讨贼恢疆之事,委诸天将,而敛兵退屯,无一人奋戟先登者。是以,一家之内,雠让与他人,而观望自卫者也。

上发定州,东宫祇送于大门外。上出门驻驾,晓谕人民等曰:“国家不幸,久驻义州,西方一路,军粮、军器、马草、杂物输运之际,艰苦万状。自此之后,当蠲减贡税,凡病民之事,无不尽革。尔等极力搬运,毋敢疾怨,无使天兵或饥,天兵之病伤者,尔其渴力救疗。农务之事,亦不可缓也。聚民下谕,辞气激。大哉!一言足以兴矣。第未阗某事,为病民而革之,某事为利民而行之,则臣恐徒归于文具,而不为实矣。

○上下轿乘马,出南门外,有百姓三十馀人,遮道而诉曰:“民之所不堪者,一族之事也。一人逃窜,一族踵而离散。一路刷马之弊,民之怨苦亦深。且前牧使李征,慈祥爱民,流户还集,遗爱在民,至今不忘,而今方就狱,不亦冤乎?兵乱之初,近官主宰,靡不逃遁,而征独守不走。故都元帅、监司、兵使,亦率军来此,藉成军容。民以赖之,到今保存矣。”上曰:“令有司察议。牧使事,亦当议而处之。”

○嘉山郡守沈信谦,升授通政。上到嘉山郡,下教曰:“郡守信谦,乃先后至亲之人也。在路傍无弊供职。予再度往来,当有褒奖之典。当日政事,特加通政资。”酬劳报功,有国常典。以其劳而赏之则可也,谓后至亲,而加爵焉,爵位公器,非人君所得以私者也。 ○上曰:“定州人民等,于路上相告曰:‘前牧使李征,以善政之吏,至于拿鞫。’云。予答以议处。民不可欺,以其辞缘,下司宪府推考。”仍民所䜣,即令疏放。民不可欺之言,可谓旨哉!司宪府启曰:“叛贼金德浍,今就三省之鞫,而其毒姊权尚宫,以乱逆至亲之人,尚在宫中,极为未安。请命放出,拘囚他官。循私灭公之习,比来益甚,如沙崩水溃,不可救止,极可寒心。内医官赵英璿,扈从中路,有无端逃去之罪,委弃君命,有终始欺罔之实,凡在见闻,莫不痛惋。而禁府乃敢取舍传旨,低昻律文,只照以徒三之律,已为无谓,而及定配所,必择林畔,下教改定,又移连山。其拂人心无国法,打破纲纪之罪大矣。请禁府堂上推考,色郞厅罢职,赵英璿依律更断。”上曰:“妻姊何罪焉?不须放囚。馀幷依启。”

○上移御嘉平馆西轩。

○晡时,引见兵曹判书李恒福,兵曹参判沈忠谦,右副承旨沈友胜入侍。上曰:“提督退屯平壤,为之奈何?”恒福曰:“近来,马太则已绝矣,军粮不甚匮乏。臣顷见尹根寿书状,则宋经略使之退兵,故来屯平壤矣。”上曰:“若此而已,则不特我国之事,无可奈何,中原动天下之兵,事功未就,而中途遽止,若儿戏耳。”恒福曰:“大军到临津,不食二日,马死者不知其数云矣。”上曰:“马则非徒饥毙,马疫大炽云矣。”恒福曰:“杨中军之言,亦以为粮刍不足,姑先退来云矣。”上曰:“明日见摠兵时,以言传之,则恐有遗漏之患,以书示之曰:‘兵者势而已。大贼虽屯聚,天兵若因平壤之威,乘胜长驱,直梼京城,则贼必遁逃之不暇。古人曰:“兵贵神速,”用兵之道,必速而不可缓也。若屯兵不进,则北贼亦生奸谋,与之合力必矣。若天兵不要大举合攻,则请借炮手千馀,与我军合力击之如何?’卿等下字成文,为小帖以进,予当袖而示之。”恒福曰:“上教最好。”上曰:“都元帅,何不使人哨探贼中耶?若能哨探,则贼情虽不可详知,其数多寡,可以知矣。”上曰:“虽于此处,从自募,使之往探,未为不可。古人必有行间牒者。体探不可不为,而终始不为,是何故也?”恒福曰:“闻我国之人哨探于京城者,空传虚说流闻之言,不敢尽为烦达也。”上曰:“闻摆拨儿之言,京中之贼,有四万云,斯言信然耶?”恒福曰:“今日赵仁征,持书以来,小臣问之曰:‘射厅至南山,有大阵,墨寺洞长兴库洞等处,有四阵,龙山亦有一阵。’云矣。”上曰:“仁征,从何处来耶?”恒福曰:“仁征,白衣从军,在大军中,必自京城体探来矣。”忠谦曰:“顷日平壤胜捷咨文,不为铺张,天将颇以为没实,不快于意云。”上曰:“予于咨文,虽不详解,而顷日之咨,铭神见之,则极似铺张矣。”恒福曰:“前日所送玄马,提督见之甚喜,至于下阶,以手抚之云矣。”上曰:“予见其人,多有气魄,其用兵,虽或可称,而似不可与古人比也。以近日处事观之,多有不足处。才克平壤,便即求马,此其可乎?其所乘马,中铁丸云者,未可信也。且平壤既拔之后,不虑北贼在背后,而不为留兵,举军直趋松京,善用兵者,则岂若是乎?且论功不均,张世爵,铁岭卫人也,以世爵为首功,以南军居下,其心可知。”忠谦曰:“中原战马颠毙者多,以我国牧场马,俵给如何?”上曰:“此意亦好。恐场马不敷,亦恐无用于战阵。”忠谦曰:“中原动天下之兵,来救我国,若不尽力接待,使彼小有不快,则大事去矣。提督若来,则进驻顺安,因以往见,以示缱绻之意可也。”上曰:“然。”上曰:“京城体探之事,予既尽言之。京中贼粮积聚处,岂不可以计焚之乎?”古人曰:‘重赏之下,必有死士。’今若募人重赏,则宁无自募之人乎?“忠谦曰:”小臣侍东宫之时,胥吏姜得云者,以置毒贼将,焚荡贼粮事,自募而终无实效,其事之不易,可知也。“恒福曰:”我国人心巧诈,虽重赏,必无应募之人。“上曰:”且以中原给事中所记观之:‘自平壤乘舟,则可以直达中原,若平平壤而守之,则中国可无患矣。’今欲以黄海、京畿等道,皆有水路,无处不通,可以到辽、蓟而达天津之意,奏闻于天朝,而抑恐其以我国为恐动而然也。“恒福曰:”不必独举平壤言之,自龙川、义州,至于沿海诸处水路,无不可通于上国为辞可也。“上曰:”然则无可奈何。且贼储粮几何?古人亦有焚其敌之所储者矣。“恒福曰:”周继昌、朴大坤,似可使用。使此人可以焚之。“上曰:”这汉,有两段心,不可信。京中内应之人,如柳德种、全彦卿等,亦不足信也。“恒福曰:”小臣,平日知其为人,其人俱是众人中凡庸者,固不足为大事也。“

○接伴使韩应寅、李德馨等驰启曰:“臣等,以人心惊解,事势危迫等情,反复传恳于提督,则答曰:‘我当添兵换马,不久还来。’遂申敕查大受、王必迪等,防截江口,又送精兵四百于开城。臣等,以我国南兵,既为快捷,愿及此机,进发松京留驻兵,以助形势,则提督以道路泥泞,终不许。提督与赵知县同坐,招译官韩润辅等,屏人语曰:‘宋侍郞拥兵不渡,而如平壤之捷,掠为已功,我所上奏,亦被壅遏,我欲与国王相会,各具奏本,以请添兵云。’盖其意欲令我国,速为奏闻,暴扬其功矣。”

○接伴使韩应寅等驰启曰:“都体察使柳成龙,令从事官辛庆晋,呈文于提督,请速进兵,招通事秦孝男语曰:‘道路尚未干净,人马疲顿,促令进兵可乎?’又令赵知县,出侍郞小简,有曰:‘北贼尚留巢穴,若绕出军后,则势必狼狈。选精兵把守开城,大将则退屯平壤,以图万全。’云。我将使祖承训、李宁、查大受、葛逢夏,分领骑兵三千,又使王必迪,领南兵二千,与尔国兵马,共守此城。且多置摆拨儿,巡哨体探等事,倍加严密。我则退守平壤一边,换马添兵,以图进取,一边防截北贼,使不得逾岭。此意说与陪臣。且令在此陪臣,多备盐酱,优恤南兵,勿使生怨。’云。”

○杨摠兵到嘉平馆,上移御西轩,摠兵入东轩。

○防御使李时言斩贼百馀级,启闻于行朝。备边司覆启褒赏,其将士,论功有差。

○上移咨宋经略,请将原调精锐官军一二千,或炮手六七百名,泒往北道,添助把截,经略回咨曰:

兵贵神速,事在先图。自天讨方张,倭奴丧败,今已乘胜,直走开城,进取王京,在即矣。但兵入重地,深切隐忧。本府已檄平倭李提督调发,任副将、戚游击等,领各营兵马,暂回平壤,以防袭击,又选精兵,屯驻邻近站道,往来策应。又每营摘发炮手,前去江边把截,以防偸劫。先着在我,似或可以无虑也。顾兵法,谓:“我专为一,敌分为十,以一击十,斯收全胜。”今我客兵,转战千里,幸得成功,正当倂力,疾取王京,使覆巢之下无完卵,方为得策。乃今国王军兵不振,致使我兵分戌,既战兼守,敌合我分。是倭操多方误我之谋,我犯无所不备之戒。瞻前顾后,师老财疲,持箸而筹,良非胜算。有如仗圣天子神威,将士效命一战,羽遂复王京,倭奴尽皆逃回,国王江山尽皆恢复,我必班师,王必自守。傥倭奴以朝鲜兵甲不完,器械不备,觇我壮士西入汉关,复由对马岛入犯,王又将奈何?是今日,王亦无以兵力单弱,防守不固自诿也。国王传位数君,世无失德,今虽遭厄,势必中兴。速与谋臣,朝夕计议,号召八道英雄,整练士卒,强者为选锋,次者为守卫,运刍粮守险隘,张拟兵,以播军声,行间牒以散敌党,值此春和,劝民耕种,以待秋成。如王京未下,则本国之兵居守,我兵得以倂力进攻,王京既下则我兵得以凯旋,本国之兵得以屯守,如此庶保万全。盖倭奴习知王国声容盛而武备衰,故片𰏖直下,大肆凶残。近若知王以文兼武,转弱为强,兵力有馀,人心已奋,又得天朝援应,应彼伤弓之鸟,见曲木而高飞矣,尚敢再觑三江八道耶?王其速图之。

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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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上发嘉平馆,次安州。

○接见摠兵杨元于嘉平馆西轩。上曰:“小邦存亡,专在大人。”元曰:“刘𬘩率南方炮手五千,将出来。朝廷命将出归,整理沙船千艘,一万水兵,直向对马岛,想已下海,而时未闻报耳。贼不足畏,只恨本国粮草不给。俺等之来,本国以为非为本国也,为大国也。若然,则当防鸭绿而已,岂有兴师来此之理乎?”上曰:“天朝字小之恩,虽三尺童子,孰不知之?倭之情状,前日黄应旸所赍咨文,已尽言之矣。”元曰:“应旸如鼠子,不足信也。大槪战马三万匹,死者强半。俺今者将发七万匹来,刍粮及战备,则大国当措备。但愿贵国,及时耕种,使不失时可也。大兵之后,必有凶年,惟在务农而已。”上曰:“刘员外欲闻小邦被兵之由,答云:‘彼贼至欲犯上,多发不道之言,故小邦斥绝不许,以至被兵。’云,则员外怒曰:‘犯上之说,是何言也?’”摠兵曰:‘员外幺麿生事之人,不足数也。且倭子虽有此言,皇朝不可犯也。千万里外,转粮而击之,犹能胜之,岂有至门庭而不能扫荡之理乎?且北贼其数几许,聚在何地?吾当议提督,抄发精兵进击之,但两王子,时在虏中耶?若举事,则恐或有妨奈何?其地亦有水田耶?虽无水田,山路林木之间,驰骋亦难。若欲先击北贼而后京城,则当以谙熟道路之人,先导可也。“上曰:”王京之贼,不可不先击。以炮手三千,合我军攻之如何?“元曰:”王京之贼,所宜先击,但道路多险且泥,马不得驰,车不得行。若峙十日粮于开城,则可以往击也。“上曰:”万馀石,则可以支给。前日事急,末及措置,今当尽力焉。须与提督相议处之。“元曰:”俺岂欲久留此地?如坐针毡,殆无安日。上国之人,必以盐酱为馔,而一千军,给与一斗,把摠等仅吃一匙。须备盐酱,周遍给之。“上曰:”以小邦之故,天朝将官士卒,如是困若,此则小邦之罪也。“总兵曰:”生祠立碑之说,是何言耶?“上曰:”诸大人豊功伟烈,小邦之人,欲报无所,用是揭扬尔。“元曰:”此皆皇上威灵,俺等有何可纪之功乎?“御座后,有内官负弓帒矢服而立者,总兵取而视之,还给内官。上曰:”这弓矢,虽不美好,请取归如何?“摠兵终不受。

○上将幸安州,出馆门外驻轿,晓谕人民等曰:“国家不幸,久驻义州,一路输运刍粮,艰苦万状。此后国家诸事务,尽心力无怠,郡守亦竭力为之。且天兵之以病留在者,另为救疗。”人民等诉曰:“郡守沈信谦,既陞堂上,必不久在,愿又借六年。”

○上昼停于广通院。

○政院启曰:“闻杨大将之行,以江水涨溢,浮桥中断,不能渡涉,留坐江边,先渡军马。俟其毕渡,则日必昏暮。请令本道都事柳思瑗,往探毕渡,然后大驾随后渡涉。”柳思瑗回报曰:“大将已渡矣。”有顷,宣传官李宗一,还报曰:“大将时未渡矣。”上遣同副承旨李好闵于总兵,使之护涉而还。上至清川江,驻驾江边。沈喜寿启曰:“日已向暮,俟前队毕涉,然后大驾渡江,则必至犯夜。请大驾先渡。”举动,人君大节,射队,军仪所系。虽在仓卒,岂可无前驱而行乎?喜寿所启误矣。上曰:“不可无射队而渡,抄发禁军,先使涉江,以为元驱。且日已暮矣,津船只有一只,若争先以渡,人马必多溺死,定将禁止,使不得争渡。”

○大驾渡清川江,从臣之马,皆未及渡,百官徒步扈从。上使司谒,传于王子定远君曰:“宰臣,步而随驾,尔当随后而来。”随后一命,足以折王子骄恣之习。以此防之,犹有宫奴横纵之弊,蓄怨于民,至以王子捕授倭贼,可不慎哉! ○上御安州上衙。

○庆尚左道观察使韩孝纯驰启曰:“倭贼所持牛马,前则尽为斥卖,自今月二十日,欲攻晋州,昼夜炼兵,前日所卖牛马,还为收买。釜山、东莱、西平、多大浦等处,画地筑城,设计城基,周回大槪五十馀里。东莱仓谷,则移置于釜山浦,日本军粮,则输到于釜山前浑阿次岛云。”

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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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上在安州。

○上,以安州牧使林仲梁,累立战功,以其婿卢梦挚为典狱奉事。

○上教曰:“昨日杨大将,以务农之意言之,予所经之地,以此意言于邑宰。下谕于领相处,亦分付各官,使之劝农。”

○上教曰:“曾在义州时,敕令禁断宰牛,而今见支供过丰,至用牛肉。非但此邑,所经各官皆然。欲决杖牧使,而今姑贷之,今后一切勿用牛肉,亦通谕于前面一路可也。亦下谕于领相,内殿上下支供,并勿用牛肉,如有犯者,使之决罚。”既食其力,则不忍食其肉。为人君上在平时,义当切禁,况今兵火之馀,牛畜罕存,民不得耕。而上下所供,非肉不食。丁宁一教,申敕列邑,不徒惠洽小民,仁德足以及禽献矣。 ○司谏院启曰:“刍粮不继,天将旋师,今日之事,莫急于输运,而输运之便易,莫过于十里立人之制。若令一路各官,尽出境内人夫及僧军,又添邻邑人夫,则必无不足之患。二百人定一监官,十名各置一统,往来儧运,则万无迟滞閪失之弊,事甚便益。请令该司,急速施行。嘉山郡守沈信谦,以门荫之人,别无超卓之能,而遽下褒奖之恩,至授堂上重加,其于政体,大有亏损。请命改正。”上曰:“依启。沈信谦,不须改之。”

○上将幸肃川府,驻轝都门,晓谕人民。

○上昼停于云严院。

○上于路上,见都元帅金命元状启,谓沈喜寿曰:“提督被参旋出云,此我国之不幸也。”喜寿曰:“虽被参,皇上必不从之。”上曰:“韩准所赍平壤收复咨文,若速达,则提督之功自见矣。仍谕准,使之兼程驰进。”

○政院启曰:“大臣以为,大驾留驻永柔为便,顺安,则决不可往云。永柔进驻之意,本县全不得闻,恐有窘迫之患。请明日,姑留此府。”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李提督移咨,欲:‘先除咸镜之贼,以绝侵袭之患,然后进取王京。’云。北路险远,用兵不易,若先除此贼,后图京城,为日必久,极为可虑。此意,移咨宋经略前,一以谢刍粮不继之罪,一以陈从速进取之意。”

○左议政尹斗寿驰启曰:“臣昨日路逢李提督之行,令译官南好正,告以:‘小邦生灵,蒙老爷既复平壤,直𢭏京城,庶有再生之路。今闻开城近处贼退未久,就尽之贼,夺气禠魄,将有遁还之计。而遽此回兵,非特才集愚氓,更有离散之心,贼若知之,不无更生拒辙之计,国家存亡,系于此时。伏愿老爷,留驻近地,以为进前之计。且海路方通,两湖漕运连络,不患如前日乏粮。况近日全罗之兵所以全胜者,惟天兵声援之是赖,此正进兵之机,提督亦泣而答曰:‘我受皇命,以剿灭倭奴,克复王京为己任,回兵岂我之情?但春路泥泞,又多水田,不能随意进退,粮草缺乏,人饥马疲,马死者多至一万四千。且闻咸镜道有贼数万,将逾西路,经略使我留数千守开城,撤回平壤以备之,故不得已有是行。我意以为只留数千,不足于防守,仍留六千精锐,而又使查大受,领火炮火箭四十馀駄,送至全罗军营,又加选家丁三百送之。’云。臣观提督之意,则自开城离发之后,见各站储粮,深有遽还之悔。且不忍闻生灵就尽之语,流涕满面,多有感动之色,议于诸将,则张世爵、赵如梅从傍泥之,不胜痛惋云。”

○未时,上御云岩院,引见知中枢府事李德馨、右承旨柳梦鼎、注书沈彦明、待教赵守翼、检阅赵维韩。上曰:“提督,何以回军?”德馨曰:“因粮草不敷。黄海道则虽已荡败,稍有馀粟,而京畿则尽经焚荡,村落丘墟,所见惨酷。正月二十七日,祖承训、查大受、张彦忠、李宁等,率三千馀兵,往碧蹄,与贼相值,一人或斩六十级,或四十级,通计千馀级矣。查大受请提督来观贼势形止,辰时,提督以单骑驰往。臣进往于惠任岭,令从事官及军官一人,先往碧蹄,措办支供矣,官军急驰还来言,倭贼无数出来云。臣在军后望见,则贼数十倍天兵,无虑累万。臣大惊驰往,则提督马蹶伤股,良久而起矣。”上曰:“提督独往,而张世爵等不随去乎?”德馨曰:“世爵往矣。”上曰:“接战时,卿见之乎?贼持弓矢乎?持铳筒乎?骑乎?步乎?接战,先用何技?”德馨曰:“提督挺身独进,火炮诸具,并不输去,只放神机箭,贼则放炮先来。天兵直突搏战,则贼少退。未几,贼左冲右突,一时直前,天兵不得抵敌,一边使诸将,领兵结阵,一边使疲卒先退矣。”上曰:“我军不往乎?”德馨曰:“李𬞟在新院近处,都元帅率军百馀,在天兵之后矣。天兵退还时,军粮器具,弃置狼藉,马不得驰。臣上惠任岭,见提督与诸将,且战且退,天兵三百馀名,与倭搏战,退北之际,摆拨急督,南兵来救。若以此兵进击,则势似可捷。而提督以其手下家丁多死,李文升又战亡,故痛哭悲伤,因不进兵,还师坡州矣。”上曰:“天兵所弃之物,有收聚者乎?”德馨曰:“李频军,得军粮若干,甲二百馀部,纳于提督,则提督只留甲十馀部,其馀则还给矣。”上曰:“天兵之死者,其数几何?”德馨曰:“与贼,死伤相当,几至五六百矣。提督到坡州,与三大将议曰:‘此地不合战场,粮运不继,欲退屯东坡。’云,翌日退屯东坡。人马饥饥,且有雨征,以此回军于开城府。事多艰窘,而提督则已知我国之荡败,故不以为咎。”上曰:“粮饷措置几何?”德馨曰:“千里运粮,势必匮乏,而朝廷不为料理,使粮草不继,至于回军,甚无谓也。乔桐、江华、通津等邑马草聚合,则可以取足,而权征则自谓巡察使,但节制而已,监司则以为权征句管粮草等事,互相推诿,无意措办。江华有馀粮数千石,权征尽为私用云云。提督离发开城府也,人民遮道而哭,臣亦哭而请留,不应。行到安城站,都元帅报请天兵,欲击倭贼,臣将其书状,入禀提督,则曰:‘饥兵不可送。’云。翌日捷报来到,又呈于提督,则诸将皆曰:‘朝鲜人诈谲,此言不可信也。’及见查大受捷报,始有喜色,即抄精兵三千,往御临津矣。提督,于龙泉、安城等路,见粮草多积,谓曰:‘若使开城府如是,则诸军岂有告饥请退之理乎?’”上曰:“开城府所储粮饷,几何?”德馨曰:“军粮三千石,自忠清道,来泊于后西江云,此后随到之谷,则未能知也。”上曰:“在义州时,常以措备粮饷为言,则朝廷以自然为之为对。而今者粮饷匮乏,士马饥困,至于退屯,此非提督之咎也。无粮而请留,则是欲使坐而饥死也。”德馨曰:“提督亦曰:‘士马饥饿,而强使欲留,是欲使我,如笼鸟之待死也。’”上曰:“予意,提督之事,不为非矣。避役者多投义兵云,然耶?”德馨曰:“江华一府,避乱避役,偸安之地。所谓义兵,各自号令,无所统令,故或强奸士女,或㤼掠民财,无所不至。若此不已,则不无相聚为盗之患也。”上曰:“提督用兵如何?”德馨曰:“提督,甚好人,而但南北兵不相得,诟骂提督者亦多矣。”上曰:“南北之不相得,予己知矣。其论功,何如是乎?”上曰:“张世爵与提督,同乡人耶?谓有功则可矣,至录于首功,则未可也。”德馨曰:“南兵不顾生死,一向直前,吴惟忠之功最高,查大受浮诞愚人也。今此碧蹄之败,大受轻进。故世爵力主大军撤回之议云。军中之事,则南兵每密通于宋侍郞,故提督言于译官曰:‘宋爷受朝廷命,不即渡江策应,而朝廷所送战马一千匹,夺而留之,军功奏本亦为壅遏,可为痛愤。’云。”上,以北道驰启,下德馨曰:“北贼出向安边云,必是畏威遁去。提督军中,南方炮手,几何耶?”德馨曰:“南方炮手五千云矣。及时进取之意,急急移咨于宋侍郞及李提督可也。”德馨曰:“提督初言欲与国王相会议事,而及臣之来,曰:‘俺往则使人心疑惧,国王来此,亦必多弊,不欲相会。’云。开城府新经兵火,且大军留驻,凡支供安抚等事,委属紧急,经历沈礼谦处事迂阔,都事李讷昏庸无用,并递差另为择遣。京畿左右监司,各守其界,不相顾护,殊为未妥。”上曰:“当初分设左右监司者,为倭贼充斥,声闻不通,故不得已为之也,岂可久乎?同是国事,岂容如是?”德馨曰:“黄海道遂安郡守韩守真、兔山县监李希愿、载宁郡守尹善元,皆勤干善治。而守真因台谏所启见递云,小臣言于监司,请仍任矣。”

○备边司启曰:“昨闻接伴使李德馨之言,天将以粮草不继,积怒未解,将领人食无盐酱,诟怒尤甚云。此意请下谕于都巡察使李元翼,军饷粮刍,务要丰裕,盐酱等物,毋使匮乏。且杨大将,昨日言:‘如峙十日粮刍于松京,则进兵无难。’云,此意亦下谕于李诚中,使之急速措置。”上允之。

○江原监司姜绅驰启曰:“原州之贼,大张兵威,入横城县境,隅川、马原、安兴、内、外井谷等里,尽行焚荡,窜伏馀民,无遗被掳。又教诱居民,书给榜文,遍谕州内,使受章标,一州之民,靡然投入云。”

○都体察使丰原府院君柳成龙驰启曰:“本月十二日午时,李薲驰报:‘京中之贼,多出阳川,犯权栗之阵,时方接战。’云。臣前到临津,令各阵及义兵,急速驰救。十三日晓头,李薲又为驰报:‘阵属军人,回自权栗阵来言:“倭贼分三卫出来,各持红白黑三色旗,围抱接战良久,三卫皆为我军所败,死者甚多,竟为遁回。”’云矣。大槪近日贼兵,自平壤败归之后,不敢出入,而天兵久不前进,贼又生气,渐次出没,汉江以南,其数尤多。自碧蹄不利之后,天将之意,一向退缩,每委以天晴路干则当进,而犹疑京贼之多。适有译官吴廷福,前自江华来,与天兵一人,同往哨探,昨昨来到,入见天将,言贼兵之在城中者三四万,且言:‘陪臣等,使我言贼少,而今以实报,当得大罪。’天将深信其说,更停进兵之计,且留廷福在侧,使不被罪云,情状极为叵测矣。”

○以赵存性为艺文馆奉教,申泳为艺文馆检阅。

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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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上在肃川府。

○引见接伴使知中枢府事李德馨,平安道监司李元翼,左承旨洪进。上曰:“意外,提督被参,我国不幸。事适如此,奈何?”德馨曰:“以天下大将,既受重任,中原岂有轻论之理?提督亦受天下之重任,又岂有中途弃归之理乎?大槪南北之事,最为可虑,南人多用权,北人势孤,故如此也。此后更无他事。但当于提督前,以贼势残弱,必须终成大功之意,恳言之。又于宋侍郞前,移咨请兵为当。”上曰:“侍郞前请兵,则然矣。不可请兵于朝廷耶?用兵多少,大将在焉,本国但虑支供刍粮而已。如不得已,当请于侍郞,不当请于朝廷。朝廷必疑其大将何不请兵,而国王请兵乎?或以辨诬为言,此亦未便。其事时未显发,何据而辨之哉?侍郞前请兵事则然矣。越而请之于朝廷,则事体未稳。卿等之意如何?”元翼曰:“唐将,每言请兵于侍郞,不当直请于朝廷。且请兵之事,提督与侍郞,当为奏请,而本国则不可请也。若至于势之甚难,则亦不可料此而不为请也。”德馨曰:“前奏闻,以提督活出我国人之事,陈之。若是则斩朝鲜人头之事,庶可发明矣。”上曰:“试以此意微讽曰:‘大人之意如是,故既送人于侍郞矣。大人若必请于朝廷,则加请兵于朝廷可也。’试为讽之。”元翼曰:“提督,必谓侍郞前请之云。且城中诸将骆尚志、吴惟忠等,每言于臣曰:‘须以进兵及使民耕种勿失事,急急咨文于宋处。’云矣。万一贼势持久旷日,而在外之贼,来与京城合势,则大事去矣。且至冰泮水通,则两湖亦可忧。若渡汉江,以一带为限,则事无可为。”上曰:“斯言是矣。彼贼每以遁去云云,无乃欲下两湖而作乱耶?其贼之性,暴悍巧黠,甚不可信也。岂以一败,蹶然自退乎?”元翼曰:“其大军不败,万无遁走之理。”德馨曰:“小臣谓提督曰:‘我国人民,杨州三角山近处,饿莩者多矣,若而回军,则孑遗之民,将无赖矣。小邦以两湖军粮为恃,贼若添兵,或下两湖,则将无以为计。’此意亦与沈游击言之,二将叩膺谢之。”上曰:“游击与提督相得乎?”德馨曰:“岂有相得之理乎?”元翼曰:“沈之所谋画及贼倭之情,提督虽问不言。以是观之,两情似不相好。”德馨曰:“游击乃南将也。每以笔札,示臣曰:‘俺为尔国,敢不尽死力为之,而提督若此,奈何?’”上曰:“向义㺚子,或见我国之人,必斩首削发云,然耶?如此之事,提督岂能尽知之?”元翼曰:“然。无人处见之,则必斩而献之。吏民及城中男女往来之人,斩头断发者亦多矣。”上曰:“如此之事,南将亦知其由乎?”元翼曰:“北军之所斩,南军必指而为斩朝鲜人之头也。袁主事与提督相对而言曰:‘老爷何为如此之事乎?’提督怒曰:‘可恶老和尚,何处得闻此语?’攘臂大叱,袁潢曰:‘此是公论。’其后潢谢以所闻之误,则北将亦叩头谢罪云耳。潢之下人曰:‘主事同年二百馀人,布在台阁,此言必闻之,闻之,则大事必生。且主事,以书遗骆尚志曰:“凡论功之事,俱书而送之,皆以公等为首功,以报朝廷,公等将有大功。宋侍郞亦已知之。”云云。上曰:‘此等争功之事,姑舍之。如此之事,古亦然矣。以公言之,南兵之功为首耶?抑北兵为首耶?”元翼曰:“南兵着五色衣者,先为登城阑入,其功最重。”上曰:“登城时,缘阶而登耶?”元翼曰:“李如柏谓曰:‘既造沙桥,又多聚空石,盛沙而积之。’云,则南将不答,终不用其桥。扶其城石而上之,贼越而斩之,南兵又以手下其尸,相继而登。斩一贼头,军之死者五六人,争先阑入,无数以登。开门之后,北兵追后骑马驰入,但斩死贼之头而已。前于祖总兵处,细问之,则骑马只用短刀,步者以长抢触之。贼于水泽山谷间,乱走以战,骑兵路险,不能追战,步军随后击之’云矣。德馨曰:”提督每言南兵之功,而李如柏、张世爵等,性皆不顺,每毁短之,且毁王必迪之为人,南军以此怨之。提督至开城,诸将游击以下,皆跪而听令,王必迪独立而言曰:‘老爷不智、不信、不仁如此,而可能用兵乎?’提督怒曰:‘何谓也?’必迪曰:‘平壤攻城之日,不令而战,故军士不及炊食。为将者不念军士之饥,而遽使攻城,是谓不仁也。围城之日,俺在军后闻之,老爷驰马城外,督战曰:“先上城者,与银三百两,或授以都指挥佥使。”今者先登者众,而三百两银何在?指挥佥使,又何在焉?是谓不信也。大军不为前进,只率先锋往击,一有蹉跌,大军挫气而退,以是言之,非不智而何?如此而可以攻城耶?’提督闻其言,即出银给南兵云。“上曰:”定为不令而发军耶?“元翼曰:”前日卜之,虽曰明日约战,而不言其时,猝然举事,故军不及食云。“德馨曰:”闻王必迪之言,则不可一有蹉跌,而遽为退师,岂有如此,而为大将乎?必迪等留之于临津,谓李麒寿曰:‘吾们,以兵马为恃,而今如是,那有此事?’“元翼曰:”南兵必以马兵为声援,故如是言之。提督独还开城,即谕王必迪曰:‘南兵功多,而独为劳苦,宜速还来。“上曰:”王也终如何?“德馨曰:”其后提督出牌,慰以露处之苦,皆令退兵,戚、王诸将,各率军马而来。提督又手书曰:‘有愿留者,留彼。’云。大槪坡州之事,张世爵、李如柏为之。“元翼曰:”无据之言,故不为状启矣。似闻宋侍郞即奏本于朝廷,故论劾云。提督移咨于侍郞,其持咨之人,侍郞,以棍杖打下三十云。“元翼又曰:”朝廷,以南军受节制于北将,故如是云。且于南军,别出元帅,以领其军云。此言出于口传矣。“上曰:”元帅已为差出云耶?“元翼曰:”渠之言内,年六十馀之人,为之云矣。“上曰:”此说唐人言之耶?设使南将来,必听提督之节制。“元翼曰:”若出元帅,则南北两将,各自节制。然必是愤言也。“洪进曰:”杨元五千兵,实皆精兵也。“元翼曰:”三千兵,则来此之兵也。五千,则以为辽右捍卫之兵也。若请于侍郞,则容或有出送之理。“德馨曰:”与其手下人相语,则提督见家书,多有不喜之色云,谓曰:‘吾之事,为功为罪,未可知也。’及来普山时,抚膺愀然不乐,此亦未知其故也。“上曰:”吴惟忠,名将耶?“元翼曰:”与骆尚志齐名矣。“上曰:”吴惟忠先登之说,然耶?“元翼曰:”二将皆先登焉。“上曰:”此将在开城之军耶?“元翼曰:”开城若有此二军,碧蹄之战,宁有蹉跌之理乎?“上曰:”倭贼,每寇浙江、苏、杭等处,此等军,非不在矣,而有累陷之患,何也?“德馨曰:”有中原土人吕应周者,以书示之曰:‘嘉靖年间,倭贼陷苏、杭,其后措备有方,故今则无患。’云矣。且把臣袖曰:‘以此阔袖,而用于战场乎?’指苙子曰:‘以此裹头,而用于战场乎?’遂作诗以示曰:‘诗赋晋人遗,兵书举国迷,高冠为武弁,大袖作戎衣,钝戟薪同腐,堆城肩与齐,传闻倭寇至,八道片云飞。’云云。“元翼曰:”小臣与金命元同坐时,指臣等之冠袖而笑曰:‘如此而可以制倭乎?’元翼又曰:‘此后犒军甚难。两南则不知其栗之有无也。开城、平安一路,物力竭尽,支供亦难,但自途上奔走而已。如使两湖漕运之谷,积置开城、平壤,既用之后,三县之谷,亦使输运于黄海等地,庶可补用。十三日内,一万八千石,饷之已尽,则平壤见在之谷,只有数千馀石,是不过四五日粮。义州粮帒,虽仅仅运转,何足于用?两湖军粮措备事,步兵加请事,不可缓也。“德馨曰:”元来小流,中壅不快流。此处之米,运于平壤,两湖之谷,输于开城。“上曰:”撤兵而退,其志欲守辽东,而不欲救我国耶?天朝之意,未可知也。此非但我国之忧,中原之忧,亦不少矣。“德馨曰:”北兵谓:‘朝鲜多水田,不可驰突,故欲分兵辽右,以待秋冬,地冻然后征之。’“上曰:”舍骑军,而南兵可能独当耶?“元翼曰:”南兵只有三千,若加一万,则可以成事。吴惟忠每言若加二万兵,则使国王在阵后,亦无患矣。“上曰:”南兵,壮耶?“元翼曰:”臣于牧丹峰撤毁土窟时,常目见之矣。“上曰:”倭之土窟,未知其制,意谓堀土而为屋,如土室之类也。今闻之,则以土为墙如涂壁云,如是而谓之土窟,何也?是岂完久之计哉?“元翼曰:”其制或宽或窄,宽者可容万馀人,至为坚实。吴惟忠之军,多死于土墙之前。“上曰:”土墙不可越,亦不可毁耶?“元翼曰:”全地堀成,逾亦难毁亦难。“上曰:”以石为之云,然耶?“元翼曰:”从石势而筑之,无攀附之处矣。“上曰:”城上之堡,姑勿毁可也。“元翼曰:”唐人偸其财物所庄,皆为撤毁,不可一一告于唐将,至于居民亦伤打,而不敢告耳。“上曰:”天兵火炮之制,如何?如我国大将军炮耶?“元翼曰:”其制百般,不可容易学得也。其放之,声声似有伦理,及其齐放也,天地裂破,不可形言。“上曰:”我国放炮之时,人多惊动,其时人马,不为惊动耶?“元翼曰:”北军,以是厌之,马多惊跃。“上曰:”中原多被㺚子之患,而北军不习其炮,何耶?“元翼曰:”㺚子亦能骑战云。而不习放炮,未知其意也。国家恢复之后,火炮等事,必常时闲习至当。“上曰:”其制,何由学得?“元翼曰:”可于唐兵处,学习也。“洪进曰:”我国之人,纪纲扫地,虽有器具,人不习放,奈何?“元翼曰:”我军矢力未及之处,铁丸能制,故民先溃散。是以柳成龙亦曰,其一,慰抚民心,其次,器械不可不尽也。“上曰:‘贼兵持铳筒而来者,几许?’元翼曰:”数百人中,持铳筒者,不过百馀人矣。“上曰:”虎蹲炮何如?其制放铁丸耶?如将军石耶?“德馨曰:”如虎之蹲踞,而放铁丸矣。“上曰:”城中放炮,随处起火云,然耶?“元翼曰:”以石丸为之,或以铁为之,火药之上,以泥土充之,插火则石出而飞散,火随以炽烈。“上曰:”如我国震天之类耶?“元翼曰:”臣未知其要领也。但以铁钉为之,如造烛之制,而去其钉,则其中洞然,可以塡筑。“上曰:”铳之穴,何以为之?“元翼曰:”铁钉以火合而圜之,出之,则成穴云矣。但疑其人不知其制而言之,或秘而言之,未可的知也。“上曰:”若然,则为匠者,孰不为之。而唐人必贵之,何也?焰硝之制,亦何以为之?“元翼曰:”海潮白沤,多聚而煮之。“上曰:”此煮盐之事也,岂曰焰硝乎?“德馨曰:”陈信出来于提督军中,谓臣曰:‘尔国有富国强兵之术。来此见之,山无无银之山,采而炼之,足致丰富。’臣问其前日诬告之事,则答曰:‘俺往琉球,待之极厚,得见日本使臣,知其然矣。所谓关白,浙江之人,有罪而逃入,或言南方之人,娶于日本,托姓于平氏云矣。“上曰:”关白统合犯顺之言,信云耶?琉球之事,亦如何?“德馨曰:”皆是云矣。琉球已降,故不为被兵云矣。“上曰:”常人耶?“元翼曰:”其容貌不为麤陋,似非常人矣。“上曰:”解文字耶?“德馨曰:”文字则稍知之,故以书相示通情矣。“上曰:”一路多有银山云,渠亲见之耶?“德馨曰:”然。狼战之制,亦可学矣。“元翼曰:”三技兵,亦可学。浙江,以诗书文物为事,而不习武备,故累为倭寇所侵,嘉靖杀掠之后,武备一事,常常为习,故如是之能耳。“德馨曰:”教士十年,横行天下。苟为习之,则何事不为之乎?“上曰:”卿等亲见倭之用兵。其有钲鼓形名耶?“元翼曰:”有旗识。大将之后,有行用之旗矣。“上曰:”有鼓耶?“元翼曰:”无矣。“上曰:”吹角耶?“元翼曰:”不吹角,军中寂然,但视其敌阵所为,而行师。其为用兵,善矣。“上曰:”予见其匣衣,其制可笑。“德馨曰:”我国之人,见敌辄走,若能射之,则穿何难?“上曰:”驰突之际,放铳,何以为之耶?“德馨曰:”最远处放丸,其次以抢触之,最近处,以刀斫之。“上曰:”铳筒之声,不与天兵之火炮同耶?“德馨曰:”倭铳之声,虽四面俱发,而声声各闻。天兵之炮,如天崩地裂,山原震荡,不可状言。“上曰:”城石,亦可触破耶?“元翼曰:”触之无不裂破,犯之无不焦烂。“洪进曰:”此地距平壤,似不近矣,而于此亦闻其声云矣。“上曰:”军势如此,则可不战而胜矣。“德馨曰:”今此退兵,事极可忧。若齐奋进击,则胜之何难?江华府使尹湛通津县监李寿俊,相约与南兵二十馀人,夜惊放铳,因以袭击,则力拒不为,诚为可痛。“上曰:”天兵死亡者,皆已埋瘗耶?以火烧之耶?“元翼曰:”或为棺椁而埋之,或以火而烧之。臣自顺安来时,见天兵患病者,中路足茧,不能行步。二日不得食,气息将尽。天将若闻之,岂不怒乎?“上曰:”予于途中见天兵多有破伤者。以我国事如是,未安甚矣。申敕各邑,别加救护,而一路之官,不为尽心,极为可恶。“元翼曰:”平壤之谷,所馀数三千石,而更无措备之路矣。“德馨曰:”臣今退归,提督若问之,则将何以答?“上曰:”提督不欲相见云,知其意然后当决之。如欲见之,见之何妨?若无端进去,则有碍事体矣。“上曰:”平壤粮饷,何以为之?“元翼曰:”为日已久,刍粮遽绝,则亦必有向辽之言。此为悯虑。“上曰:”提督处,其意亦言之。“德馨曰:”北贼之事,臣在开城累言之,必曰:‘汝书生,不足与议。’“元翼曰:”弃阵忘后,而遽退其师,臣意极为痛悯。“上曰:”其说然矣。予以是为未稳。“上曰:”攻拔平壤,智耶?勇耶?“元翼曰:”不过贪功也。引而出之,使查游击往来相通。游击见玄苏,作诗遗之,玄苏和之。臣欲闻军中指挥而驰进,则查游击率倭贼二十三人来到云矣。臣不知何由,忽见提督先导而来。日已昏黑,食于南门之内,佯为欲见其剑,而不授矣。贼知其将害之意,争自溃散,即为进斩殆尽矣。“上谓元翼曰:”卿久在于外,辛苦多矣。须勉力。“谓德馨曰:”卿其往哉!勉之!“

○以同知中枢府事卢稷为开城留守,以申钦、徐渻、宋英耉、南以恭为知制教。宾厅大臣启曰:“大驾当进驻平壤,而本府新经战阵,尚有秽恶之气,固难奉驾,玆请进驻顺安矣。今闻顺安本以残邑,师屯已久,官舍闾家,皆以荡毁。永柔拒平壤,才二舍,虽非直路,道里亦不甚迂,欲接天将往来,亦可导以此路。群下之意,皆以为姑驻永柔无妨。”上曰:“当议而处之。”

○云川君慎等,奉审陵寝还报曰:“光陵两陵上及石物,皆依旧,丁字阁窗壁处处打破,斋室厅半被火烧,奉先殿窗壁处处打破,影帧,则有一寺僧,移安于洁处,昼夜守直,至今奉安云。康陵,则大王陵上处处烧痕,王后陵上无遗被烧。两陵石物皆依旧,丁字阁尽烧。泰陵陵上前面,为半堀破,阑干石前面,半为打破。丑奴犯顺,非但九庙为墟,至于辱及先陵,神人之痛,于玆极矣。” ○司谏院启曰:“爵赏,人主之大柄,唯当至公无私,与众共之,然后名器重而人心服矣。嘉山郡守沈信谦,既无卓异之政,而滥授堂上重加,褒奖之恩,遽出于人望之外,其于政体,不亦苟乎。请亟命改正。定州判官崔德重,为人歇后,性又嗜酒。当此多事之时,日日沈醉,凡百出入,委诸下吏,使路傍大州,将为弃邑,人莫不笑骂。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上曰:“沈信谦,善治郡加资,有何妨焉?崔德重,当初以为可用之人而超迁,如是,数递可乎?

○工曹判书韩应寅驰启曰:“提督在凤山,闻艾主事以粮饷不继,棍打陪臣三员,谓译官等曰:‘文官不识事体,才到江上,有此举措,此实朝廷之羞辱。尔国虽曰小国,素知礼义,敬顺朝廷,今至二百馀年。况尚书侍郞,即是大官,主事小官,安敢如是?假使罪犯深重可诛,而不可杖。尔国残破之馀,大小之人,莫不奔走尽力,安有可诛之罪?所谓尚书侍郞,亦不知事体。若以义理体面争辨,则主事安能下手?今我受命来此,凡生杀之权,在我掌中,而未尝以微罪,杀一朝鲜之人。主事何人,敢为此也?’我来时,告辞大爷,出中门外,大爷招不肖,申敕曰:‘高丽乃祖先所出。汝须体念,切勿扰害。此言,我不能忘于心。’云矣。”

○咸镜召募使黄璨驰启曰:“吉州以南贼倭等,全数合聚于咸与,大小公廨,尽被火烧。贼众,自咸兴至定平草原馆九十里间,络绎而来云。”

○向导将崔遇驰启曰:“前者送尹仁伯入安边府,言:‘大明差官,讲和事,今到境上。’云,则贼徒齐会,初甚疑畏,终乃懽喜,一面扫洒馆舍,一面驰报清正。清正闻京城陷败之奇,倍道出来。大明差官入安边府,清正亦到安边,倭贼等出迎于五里程外,则多有喜幸之态。事有可望之势云。”

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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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谏院启曰:“定州判官崔德重,用之文雅,则未或不可,而治郡非其所长。非徒手段甚生,加以沈酗弛缓,凋弊之邑,不可复支。数递之弊,有不暇顾,请命罢黜,改授勤干之人。”上曰:“吏曹,以如此之人,规外超叙,至为非矣。吏曹幷推考,崔德重判官加资改正。”用人之道,先观其才器而任之,自非超凡拔俗之才,固不可陞擢而滥授焉。德重为人,非有卓异之能。而以校书正字,超为判官,政体之颠倒甚矣。 ○上幸肃宁馆,接见中军方时春。上曰:“弊国丧败之馀,粮草不继,以致天兵饥困,不胜未安。”时春曰:“此岂贤王之过欤?平壤以东,则已为贼薮,粮刍不给,何足为怪?”上曰:“提督,以北贼为忧,而退屯平壤,休养兵力。然而北道之贼,近日皆聚一处,势将退去,京城之贼,似当急急图之。全罗监司权栗,去十一月,与贼战于距京城三十里之地高阳郡境上,大破贼兵,斩首百四十馀级,多取军器杂物,射杀无数,贼大败遁入城中云。此政急击勿失之时,愿急进兵,以攻城中之贼。则草粮等事,当竭力措备焉。”乱生之后,无一人对阵相敌,而权栗以书生,克致幸州之捷,列阵诸帅,崇班武将,宁无愧乎!时春曰:“俺等闻北贼炽盛,国王在此处,似为虚踈,故分军于开城、平壤以待之。且杨、刘之兵,不久当来。待其来,一举剿灭,幸为勿虑。”

○备边司启曰:“伊川有顽民等,欧打宣传官,怯夺标信,罪犯极重。故前者东宫留驻时,拔其魁首一人诛之,而其䝱从人等,欲纳粟免罪云。令此人等,纳粟于开城府。”上从之。

○禁府启曰:“叛贼金德浍等,移囚本府,极恶大罪之人,不可迟延时日。请今日三省推鞫。”上曰:“依启。金德浍严刑,杀之何用?贼情及兵器制造等事,反复穷问。”

○备边司启曰:“中原兵万馀又为出来,粮饷善措事下教矣。平安一道馈运之事,则臣等与本道监司及调度使等,商议处置,而本道各邑储峙俱竭,极为悯虑。闻天将以为:‘开城府先储十馀万之粮,则可以进兵。’云。自此未知彼中事势,已聚之谷,未知几何,两湖及畿甸各邑应输之谷,亦未知几何,合以计之,所欠几何。此意言送于新留守卢稷,使之一一驰启。且留守李廷馨团聚义兵,把截长湍、积城之间,多有斩获之功,及今递易,想必解散。令卢稷星夜驰进,及时收为当。后运天兵,多数出来,一路粮饷号令,善措以待之意,幷谕于黄海、京畿等道观察使。”

○三省委官左议政尹斗寿启曰:“问叛贼金德浍曰:‘贼将凡几人,初为何事而来,贼情所发,一一无隐,贼之所行,亦无遗纳招。贼之所长者何兵,所短者何事?以我国人物,为何如而视之?比中国如何?今之来入心腹,专为何事?其终欲仍存此地乎?欲仍犯上国乎?鸟铳铁筒,何以造作,火药亦何以化成,在平壤所造几何,亦令何匠人次知乎?贼之军粮在京城几何?在平壤者亦几何?常时所食多少,以我国一升米,计用几日?贼之所嗜者何物?贼之所贪者何物?初以汝为永柔县令云,是汝自请乎?抑贼人自为分付乎?汝则终欲向日本乎?欲仍居此地乎?详细供招。’德浍供称:‘在被掳时,将帅数,未能详知。大同江相见时,平行长为首,平义智、平调信为先锋。往黄海、咸镜道者,皆入平壤后所分去者,而往黄海道将名乃甲斐守,往咸镜道者,不知其名。京畿居将,乃关白婿备前守云,而年十九,每事与平行长同议云。当初出来之意,以为朝鲜素知礼,义而不许入贡中原,欲借路而不听故来犯。而来年将大举入寇,我辈姑以先锋出来云。贼问于金应灌曰:‘中原可胜乎?’答曰:‘中原则以石灰涂城,决不可攻,难以入犯云。’七月天兵败归后,贼曰:‘孰云天兵无勇?胜负在天。今虽败归,其实甚勇难当云。’常时别无所为,而如土窟石窟,二日内毕造。贼之所长,惟在铁丸环刀,虽持我国军器,不得用之。但善骑马,常常驰骋于大同馆前。今此平壤之败,问之将倭,则曰:‘死者只五六十。’云,而卒倭则曰:‘为半。’云。入京城时,败贼皆闭目而去云。常时倭贼,行道而哭云者,非哭也,乃巡逻相应之声也。且贼常曰:‘朝鲜人素称强勇,今何怯而善走也?’云云。未入平壤者,欲留兵以待后来之兵,同犯上国云云,无仍居此地之计,只欲为上国往返之计云。且鸟铳、铁丸、铁筒,一不造成,但以火药如松烟墨者,盛之盘上,用刀柄碎之,捣于砧里,日以为事,此不知为何事也。十二月初一日,行长往开城,与关白婿及黄海道将帅,同会一处,议论三日而来。军粮则以田米,计日上下。所储之谷,不得往观,不能详知,京城则龙山仓二库全完,行长、义智,方守龙山仓,若先击此,则可以易破。且行长平居默无一言,故未有所闻,贼之所食至少,以一升米,可供三时之用,而别无所嗜之物,秋时,只吃青片。且捉黄雀以饲鹰子,喜吃者,猫狗肉,所贪者,绵䌷,其馀木绵等物,别无所贪。倭贼本欲犯上国,后即归其国云。且以德浍为永柔县令,欲何为乎?此事专不闻知,亦无倭贼分付之事。倭贼,于十二月开城府相会时,使德浍,京来倭授送光川尉行廊,囚禁防守,行长入京,还出龙山时,德浍及八十老母及妻子,幷金应灌一家,同时率去。德浍私问于防守倭曰:‘何以率我等出来乎?’答曰:‘欲率归日本矣。’闻之,不胜闷望,潜请曰:‘我等当随老母妻子,不得远行,愿放送。’防守倭闻之,即许妻子先为出送。德浍与应灌等,三更潜身逃去,到阳川后浦,赁船艰渡,为曺大坤呵问,答以倭通事金德浍云,则曺大将素欲见者,即令䌸之矣。万一有欲向日本之意,则岂有冒死出来之理乎?’云云。”

○委官又启曰:“反贼金应灌,如前诘问:‘以汝为成川府使云,是汝自请乎?抑贼人自为分付乎?贼人金德浍为永柔县令云,汝在贼中,宜无不知。从实直招。且平壤城中人家涂壁小纸,列书八道,各其傍,翻以倭文,其末端,有金佥正三字,此是汝手书也。列书八道,其情将欲何为乎?详细供招。’应灌供称:”自初避乱,为贼所掳,诸处将帅,未得详知。平壤则平行长为首,平义智、平调信亦来,而调信则年约十五六。黄海、咸镜道,则平壤陷城之后,始为分往,而未解倭语,故贼将之名,未得详知。且此贼情状,似是欲犯上国而来,盖因不许朝贡之故也。贼别无所为,夜则明火喧噪,或三五为群,试剑试抢,到晓方寝。深入腹心者,欲犯上国,而观其四散焚荡,则似非仍居之计。闻秋时,城中民储之谷,尽数收聚,平壤则取食库积之谷,而不知其数之几何。成川府使,岂有自请之理?亦岂有倭贼分付之理乎?当初被掳时,倭贼问应灌及德浍爵名,则德浍对以判官,应灌则不言职名,故只以应灌呼之。今此小纸中金佥正云者,非指应灌,而玄苏谓应灌曰:‘欲知尔国八道,尔可书来,故应灌手书以给云。’“

○委官又启曰:“叛贼金瑞男供称:”父德浍,自前相知买卖之人,鸟铳火药造法,则专不得知。朴大根,则暗里门洞阵,李彦瑞则会贤坊洞阵,周继昌则明礼坊洞阵,周继康则苎前洞阵,李斗南则倭馆洞阵,卢应泽则贞凌洞阵,寻常出入,贼情去留,此人等可以的知。瑞男本是联珠疮有病之人,常时不得出入,故专未闻知。倭贼军粮,倭贼所储,只有皮谷,闾阎则无一升之米,尽为搜去,故深藏之谷,不得详知。贼数,则平壤贼合阵后,几至五万云。“

○委官又启曰:“金德浍、金应灌、金瑞男,更为诘问,泛然纳招,所谓军器造出之法,讳不直招,所当加刑,压膝严问。而自古乱臣贼子,何代无之?此人之罪,神人共愤,势不可一日假息覆载之间。大槪承服,已得其实,臣等之意,即依律处断为当。但若有更鞫之事,亦不可不问,敢禀。”答曰:“金应灌事,知道。小纸非大段事。贼情兵器造作制度,及贼情贼将某某生,某某死,问之。如秀吉生死指挥等事,一一压膝穷问。”

○委官又启曰:“反贼金德浍,压膝问贼情及兵器造作制度,贼将某某生,某某死,秀吉生死及秀吉指挥等事,一一从实纳招,供称:‘贼情则不得详知,日本之事,则军兵尽数出来,国内空虚,或有起变之端,卒倭等,私相为说。秀吉时方生存,兵器则别无造作,制度未及详知。平壤来贼将,无一人死亡,俱为生存,唯天兵之战,平行长弟名不知一人致死。他馀贼将,则滞在平壤一处,故他处将倭之生死,全不闻知。倭贼以为德浍能解倭语,应灌能解汉语,故上国入犯时率去。’云矣。金应灌压膝时,供称:‘当初,到坡州被掳后,长在军中,凡百未能详知。行长率来将倭,今此天兵之战,四人致死,皆是不紧之将。应灌素不解倭语,凡有所闻,只凭德浍所言而已。且贼在平壤时,问于玄苏曰:“汝等要犯上国。抑更欲何去乎?”玄苏答曰:“上国则固当入犯,国王所在之处,不可不穷追。”答曰:“国王将往辽东,汝不能追去。”云尔,则玄苏答曰:“然则仍犯上国。”’云矣。金瑞男压膝时,供称:‘日本出来倭言:“关白以为,汝等若不战胜,难还本国,亦无生道。”’云云。”

○柳梦鼎启曰:“臣今朝到平壤,则李提督因李德馨之言,闻北贼之报,朝饭后,与三大将,会议进兵之事,良久乃罢,所议至密,不得知之。臣呈礼单后,与韩应寅、李德馨,略将备边司启辞之意,令译官陈达,则曰:‘来此奏文,极尽无馀蕴,不必更加增损,当为题本。’云。又禀自上相会之意,则提督曰:‘题本后,必有从容相会之日。’云。平壤刍粮事,臣闻韩应寅之言,米则所储数日可支,天粮连续搬运,庶几接济,而太则一马如前,准七升而给之,万无及期搬运之处,尤为闷迫。虽欲速为进兵,而京城刍粮,必未及措。而黄海道一路所储粮刍,比他道稍优,往来之际,已用三分之二。”

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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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反贼金德浍、金应灌、金瑞男等伏诛。供辞曰:“自初附贼,结为腹心,怯诱愚民,成给章标,使皆从贼,贼之所向,无不前导。至于贼欲退而劝入平壤,贼欲归而苦死劝留。贼酋与天将,约欲解兵,则明言天兵将到,必被厮杀,把剑请死,扬言于众曰:‘我当为永柔县令,金应灌为成川府使。’纵臾凶贼,必欲犯天朝。自义州至燕京,道路形势,一一图示,大小凶谋,莫不赞成,无前恶逆,不可一日容息于覆载之间。金应灌则久在贼中,为贼向导,前后同恶之状,与德浍无异。瑞男则以德浍之子,随从于京倭延时罗,内外同恶,罪犯现著云云。”并凌迟处死。

○上教政院曰:“碧蹄战亡天兵处,亦将致祭乎?观其奏本草稿,李有昇极其称誉。为我国事而死者,不可不致祭。其丧柩过去与否,亦问之。”

○备边司启曰:“甲山府使林恂,谋斩奇春年、朴延文等十馀名。春年、延文,虽云我国之人,李远亨、朴益谦、辛世健、赵应祺、李浑父子奴婢等二十馀人,骈首就戮于此人之手,其为罪恶,甚于倭贼。而恂乃能捕斩,极为可嘉,重赏无妨。申彦春等,各以郡吏,附贼为恶,罪固难赦,而终能知悔,尽力焚荡,亦赎其罪。”

○工曹正郞徐渻启曰:“臣自七星门,入平壤城,见各卫所屯天兵,皆极瘦瘠,虽复留养十数日,未可用于战阵,而倒损者,又不知其几。天兵之屠马者,分肉者,持肉而往来者,触目皆是。而谷草不敷,天兵腰刀刈草于山野,十数里之地,担者、负者、戴者,陆续道路,所见极为惨恻。而问诸该官,则料草一事,尽心力为之,措置无路云。臣见调度使:‘顷日因袁主事,咸定一日支料五升,自今二十一日留平壤主事委官,以战马饥疲,加给二升。库中见存黄豆仅一千石,而一次所给,至于三百石,若久留,则后无可继之道,极为悯虑。’云。接伴使韩应寅云:‘黄海一路,倭贼焚荡之馀,前日百般鸠聚,艰难支供,而今又大军连续往来,则料草辨出极难。须别样措置,庶可接待。’云。今者大军,意外旋师,进军之期,未可以时日定,而本府及分定各官皆板荡,如提督所求蜡烛、清蜜、席子等,尚不能进排。幷定官如江西、阳德,则不胜其需索,官人皆弃之而走,斗米之饭,亦不能辨具。且仰辨于龙冈一邑,若过数日,龙冈亦不能支持。’云。”

○备边司启曰:“伏见刘员外移咨,使我国拨送壮士数千名,学习战车之法,此实我国之所愿者。但即今兵革不解,运粮方急,调遣军士,百计无策。姑令义州判官权晫,抄发州内江上下镇堡近处,仇宁等堡防卒土兵,约四五百名率领,前去刘员外前,使之传习其法,久为便益。以此意回咨。”上从之。

○提督接伴使工曹判书韩应寅、同知中枢府事李德馨驰启曰:“今朝到平壤,将北贼已遁,宜速进兵等情,作揭帖进呈。则提督方与诸将及郑同知等,同坐传报曰:‘帖意已悉。今当更调三千兵马,送于开城府,可通于在彼议政,多备刍粮。’云。李汝柏则曰:‘即刻,已多发人马去,大军亦当不久前进,陪臣须知此意,急措刍粮。’云。且提督:‘自此至京城间十里,列摆拨儿,三千兵马,则今日已调,明朝发送。’提督亦不待后兵,数日间发行云。”

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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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上教政院曰:“备边司欲抄出江边军士,传习车战之法于刘员外,此亦大事。当此时,农作尤大,一人有关,姑停此事。随贼退之处,务农劝耕,使孑遗之民,得以生存。”

○司谏院启曰:“天朝刍草,输运极难,非徒人力不足,递输之际,自成摆落,不堪喂马,千里飞挽,劳而无功。臣等窃闻之,三县等官,郊草满野,黄海郡县,不郊草。今计莫若令两道监司,多发营奴,分送于郊草所在处,与其本官人夫,同力刈取,并括民间所储谷草,以营奴及各官人夫,别为十里递运之规,使之不杂于运粮人役。又定差使员,昼夜督运,直输于平壤、松京,则可及支用矣。天朝刍草,则移咨提督,姑停输运,使人力得专于运粮。时,本国粮饷缺乏,马草亦不能支用,天朝将发刍草,运到义州,令本国输到军前。大少使臣勿为迎候等事,曾有传教,故虽宰执,一切不为。而刑曹佐郞姜𬘡,顷以刍粮知数事,义州往还时,责出迎候,公然率行,至于呵谴守令。如此之人,不可不惩,请命罢职。天朝军粮输运时,一人有关,一路各官迎候等事,一切停罢,申明知委。”上,并从之。

○备边司启曰:“兵兴之后,募兵募粟之官,托公行私,无所不至。召募官李德海、李春英,下去两湖,依凭作弊,守令吏民苦被侵毒。德海则以受服未期之人,朝廷无起复之命,而无端入来,希冀除官,及其差去之后,恣吃酒肉,其伤风败伦,莫此为甚。两人囚禁推治事,下谕于忠清、全罗两道监司,何如?”上从之。变生之后,托称召募,横行列邑,虐害村民。至于以平日自谓有识士大夫,亲殁,不月俨如平人,吃酒啖肉,恬不自怪。噫!身任兴丧之责者,犹有终丧之愿,朝无起复之命,而自为奉使之官。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丧纪之坠废至此,则宜乎忠义之臣,蔑无一人焉!如是而国之不亡也,幸矣。 ○吏曹启曰:“两京收复之后,大少负罪之臣,坌集于朝,详尽辨核,原情科罪,该曹敢擅为,自曹似当先递本职,以待公论。户曹正郞吕𥙿吉、闵善、承文院博士李绥禄、汉城府参军成恬、司饔院直长成以文,皆是追到新授之人,宜先递去。礼宾寺直长权晔、典涓司别坐梁士行、顺陵参奉闵韺,亦是后来之人,而皆自义兵军中来,有除职承传。似与前五人有间,敢启。”上曰:“依启。虽称义兵,别无立功,则依他施行。”

○洪进启曰:“明日进驻永柔事,前已传教矣,敢启。”上曰:“徐观势,进驻矣。”

○政院启曰:“此府加留若干日,别无策应之事,永柔虽凋瘵,亦不至此府之甚,今日之计,莫若速为举动。大臣之意如是。”上曰:“予气似不平,然则二十五日当发矣。”

○备边司启曰:“伏见李德馨状启,天将数日间,当发向松京云,极为喜幸。但本处粮草,未知即日完集与否。如或如前缺乏,再致狼狈,则更无可为。此意,星火驰谕于都体察使柳成龙,百般催儧,军粮马草盐酱馔物,一齐完备,其已完缘由,星火驰启,俾无临时踈悮之弊。且勿为别遣使臣请兵事,昨日已启下矣,今见李德馨等状启,郑同知、赵知县,说称:‘开城府、坡州所斩及尔国南兵所斩首级,不可不速报,须作奏驰闻。’云。天将之意,如非有大妨,不可不依副。遣使奏闻之事,何以为之?”上曰:“开城、坡州捷音奏闻,则虽似烦数,足以谢皇恩,而赞扬提督之功,犹或可矣,至于南兵献䤋奏闻,则似为未稳。况不可越宋侍郞而为之。然议处。”

○备边司启曰:“伏见提督捷音题本,极为详尽,在我国,不必更烦奏闻。但郑同知、赵知县,如是指导。平壤战功,韩准之行,已为奏闻,而提督以请兵奏闻,不必遣使云。南兵献䤋奏闻,似为未稳,圣教允当。开城、坡州捷音,亦姑待后日,观势施行。”

○上教政院曰:“李提督前,三大将处马匹,斯速送之。”

○上教政院曰:“李提督前进云,粮饷一事,各别措置。”

○以全罗监司幸州军功启本,下政院曰:“此军功,急速从优磨炼。其官教,亦速下送,宣酝教书等事,亦速为之。”

○以宋侍郞前告捷咨文,上教政院曰:“此咨文,与权栗状启,辞缘有异。且首级之数,上下所录不同,该司可谓察事乎?”

○全罗监司权栗驰启曰:“本月十二日接战事,已为状启矣。臣所驻处,距龙山不满十五里,而凶贼欲为报复之计,招集汉南之阵,合势再犯之言,累出于自京逃还之人,而时方结阵于龙山者十二处。城中之贼,虽未能详知其多少,而天兵进取,尚无定期,且无声势相倚之阵,只以分半馀军,仍驻危地,若有蹉跌,则非但所系重大。此处亦非效死之所,故移阵于坡州,延合天兵为计矣。”

○咸镜道观察使尹卓然驰启曰:“当日来到北道评事郑文孚牒报云:‘吉州留倭,夜半逃走,三卫及继援军追击,而贼不分昼夜,或炊饭未毕,惶忙逾岭。追至岭东,人马困极,不能运步。端川、利城等官一路人家,尽被焚荡,道内之贼次次南出,尽焚一路公私廨。咸兴以北,无有馀贼。’云云。”

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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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全罗道观察使兼巡察使权栗,大破倭贼于幸州,使高山县监申景禧奏捷。上问申景禧曰:“贼数几何?”对曰:“不过三万矣。”上曰:“所谓城山,其地势合于战场乎?”对曰:“一面江滨,三面丘陵也。”上曰:“其处有城乎?”对曰:“先设鹿角后,筑土石城矣。”上曰:“贼骑兵乎?步兵乎?”对曰:“骑步相杂矣。十一日遣人哨探于毋岳岘,遇贼被害者八九人。其日贼二阵,出屯于城山,一阵之数,几至五六百。翌日,贼蔽野出来,不知其数。”上曰:“城上,以何物防御乎?”景禧曰:“或剌以枪剑,或投以石,或以弓矢乱射,而城中或有讹言曰:‘贼已攀登城上云。’城中军卒,将至溃散。权栗亲冒矢石,斩不用令者数人,督战不已,贼进退者八九次矣。”上曰:“贼所射,有我国箭乎?”景禧曰:“多中片箭者,贼中必有我国之人,投入助战也。”上曰:“诸阵将不救者谁耶?”景禧曰:“阳川越边,则有健义副将曹大坤,深狱则有秋义将禹性传,而皆不来救矣。”上曰:“其势可以来救乎?”景禧曰:“乘船,则可来救也。”沈喜寿曰:“诸将在不远地,其势可救而不救,极为痛愤。”景禧曰:“其日贼退时,适有全罗道漕船四十馀只,蔽阳川浦口而来,其为声援,非偶然也。”沈喜寿曰:“大槪今日之事,天幸也。诸将不相救,而亦有诸将声势相倚,故天兵已退,而贼不能知其有无。其翌日贼不复来,此亦天幸也。全罗兵虽曰精锐,越境则不为力战,而今则殊死战,此则必将帅督战之功也。”景禧曰:“其日自卯至申相战,矢几垂尽,而适忠清兵使丁杰,运箭以济其急。”上曰:“贼之用兵,其可当乎?”景禧曰:“今此之战,贼逢箭而死者,相继曳出,而犹进不退,此难当处也。战时,用石最善,其地多石,故诸军争投以石,以助战。”上曰:“汝几乎死矣。”景禧曰:“权栗亲为督战镇定,故士皆殊死战。将若先动,则军皆溺死于水矣。且南方有可忧者,召募使边以中,督造车轝,责民纳牛,民不堪苦。安敏学亦称召募,专以自已供奉为先。金殷辉以从事官,括军之际,滥用刑杖,守令失措,民多怨咨。”上曰:“以杖民之杖,杖倭,则可捕一倭,而不能济事,徒为贻弊,何耶?”景禧曰:“李洸至今不诛,脱有后日绶急,纪律不严,无可为矣。”上曰:“此处或有叙用之议,何哉?”景禧曰:“洸之素行贪污,不可胜言。臣闻大驾西迁,欲将二三千兵,入京扈从,而洸不答。且沈岱谓臣曰:‘南兵精强,可以恢复。’臣答曰:‘李洸则不可为。尹斗寿前为监司,善于其职,若以斗寿为之,则庶乎其可矣。’使请于行朝,而岱不从。且扶安县监金汝晦先为遁去,大军仍败,而洸不之罪,反自携妓偃息于古阜之家,必有不测之心矣。”沈喜寿曰:“当初过用李洸。以湖南精兵之众,败军于龙仁之后,终不能勤王,其罪甚重。然顾其为人,本自庸劣而然矣。至有不测之心,则景禧之言过矣。此圣明所当斟酌。柳成龙尝以洸为不可当事,果若其言。”上曰:“以内藏剑,赐权栗者,欲其斩违令者也。尔归问栗曰:‘斩失律者几人乎?’以予言言之。”沈喜寿曰:“军律解弛,不能振肃。今此权栗之捷,天实助之,几陷全军,终能大捷。其不救诸将,当以军律断之。”上曰:“前日延安围城之时,告急于江华,则金千镒不唯不救,欲论赏其军,是何道也?”喜寿曰:“领军赴敌,则京城之人,必为增气,贼亦可退,而无一人救焉。”上曰:“权栗既为都巡察使,则兵使以下,可以自断矣。”喜寿曰:“可为也。”上曰:“我军战死者,埋置乎?”景禧曰:“有收葬者则收葬,无则埋置,而植木以识之。”上问景禧曰:“贼有遁去之意乎?”对曰:“自京来者,皆言贼虽或有欲去之意,必不示其形迹。”上曰:“贼甚狡黠。”景禧曰:“金千镒领兵三百而来,人皆贵之。”沈喜寿曰:“金千镒,只入孤岛,不能成事,而当初板荡之中,领兵远来,志则可嘉。”上曰:“此人,其志可嘉,而无将才。高敬命,因贼谍而死云,然乎?”景禧曰:“敬命志则慷慨,而谋多脱踈,锦山无战场,而不知形势,终至于败。”申景禧,遂辞出。李洸屡被宠擢,身为方伯,当国丧乱,无意勤王,罪固难贳。指以不测,恐非其情。金千镒倡义兴师,千里赴难,志有可嘉。经年孤岛,制敌无策,才何足称? ○传于政院曰:“权栗接战时,诸将只隔一江,不为赴援云。汉江以南诸将,幷察而推考。”

○备边司启曰:“军食,将不可继,而近日冗食,又倍于前,费用日广,毕竟上下俱困,无以成形。请令该曹,捐不急之官,减虚费之事,凡事,务从俭约,以为少补。敢启。”答曰:“依启。”

○都承旨沈喜寿,以备边司言启曰:“北路隔塞,朝廷声闻,尤甚不通,加以民心,比他愚顽,经变之后,有同犷俗。安抚之任,匪人莫可,而处置节目,诚如圣教。洪世恭,素称详明,曾所履历,声绩颇著,该曹必择拟矣。”答曰:“然则差遣事目,磨炼下送。”

○夜一更,密云,客星所在,不得看候。五更四更,沈雾。

○初,平壤既复,诸将多聚京城。天兵进住开城府,我国诸将,以次进阵,共为猗角之势。全罗道巡察使权栗,中分其兵四千,令节度使宣居怡领之,阵于阳川江岸,自领精兵二千三百,自水原秃城,移阵于高阳之幸州城山。十二日黎明,候更报:‘贼分左右翼,各持红白旗,自弘济院,向幸州而来。’栗即令军中无动,登台而望,则相距五里原上,贼徒弥满。先锋百馀骑,看看渐逼,俄而有万馀骑,蔽野而来,一时围抱,直进冲突。我军射矢投石,连放大小胜字铳筒,及震天雷、纸神炮、大中发火等,各药火器,犹不却,贼分运迭进。自卯至酉,凡三进三退,贼死者数十,伤者百馀。贼束刍纵火,因风焚城中,以水灌灭。初,令僧军专守西北子城一面,至是僧军小退,贼大呼阑入,军中汹汹。栗挺剑督战,诸将殊死力战,贼乃解围。因聚贼尸于四处,积刍焚之,臭闻十里。我军,收拾馀尸,斩获一百三十馀级。时,天兵往来巡哨,知有是战。翌日,查大受遣其编将,来问接战时事,送礼为贺。其后三月,经略宋应昌移咨本国,有云:‘自倭奴摧陷朝鲜王国,三都诸郡县,悉皆望风奔溃,曾无一英雄杰士、倡义士排大乱,守封彊以图恢复者。且闻有纵酒赋诗,挟妓游山,置理乱于不知,付存亡于不较。兴言及此,王国可谓无人。独全罗道观察使权栗振守孤城,招集众庶,屡出奇谋,时抗大敌,近复囊沙为粮,诱倭来枪而怯杀之,此正王国板荡忠臣,中兴名将。本府深为嘉尚,将另行具题。今将红段绢四端,白银五十两,奖赏本官,以为忠勇之劝。王其加其爵禄,以风动本国僚宰。“

○户曹启曰:“李提督及三大将中军诸将等,春服之资赠给事传教矣。诸将都数六十三员,而除已还去及北道入归人外,军中时留者四十七人。各给土䌷二匹矣,提督与三大将处,则不可略呈䌷端。北去诸将,待其还来,赠给宜当。”天朝将官。提督中军方时春,参将李芳春,游击都司方时辉,游击周弘谟,副摠兵任自强,游击钱世祯,参将杨绍先、苏国赋,游击戴朝卞、李宁、赵文明、梁心高、高澈、施朝卿、戚金、王承恩、张奇功、沈惟敬,参游佟养中、胡鸾、李郁、赵之牧,原任都司李镇中,游击高升,副摠兵查大受,参将骆尚志,参游叶邦荣、葛逢夏,督战将都司王必迪、杨大有、吴梦豹,游击张名未详,参将周易义,参将李如梅,参游李如梧,武举指挥李如楠,同知郑文彬,知县赵如梅,指挥黄应阳,备御王价已上四十七人。 ○都体察使沈守庆,以老病痿瘁,不能运动,而承此都体察使之任,极为未安,乞解事状启之意,备边司以为:“大臣镇压诸军,不必以跨马驰骤为贵。检督诸义兵,一以把守要害,一以剿击归贼。”上从之。

○咸镜北道评事郑文孚驰启曰:“前年十二月,臣北行六镇,今年正月十三日,回还吉州。端川郡守姜灿,亲到军中云:‘端川留贼,恣意横行。’欲分军致讨。即抄精骑二百分四队,一队将训炼正具滉,二队将训炼佥正朴银柱,三队将训炼判官郑元忱,四队将训炼判官高敬民,各率五十名,本月二十日,由山路,二十二日到端川。翌朝,四队藏兵于城外二十里许,使端川军三十名,进次城外五里许挑战,城中留贼,狃于屡胜,略不顾忌,二百馀名,一时出城直进。端军佯败还走之际,疲马二卒,为贼所杀,贼尤乘胜远追,直至伏卢。四队伏兵,一时突出,或遮其前,或截其腰,或断其后,射矢如雨,而倭贼猝遇突骑,仓黄失措,多放铳筒,皆为虚放不中,奔走无暇,莫敢相抗。追至城底,几尽射斩,仅馀三十馀名,太半中箭入城。大槪杀贼之数,小不下百馀名,转战二十馀里云云。”

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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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上,自肃川,发向永柔,驻小与于大门之外,招府使尹安性,使之晓谕本府曰:“国家不幸,丧乱弘多,民受其苦,使尔父母妻子,不得相保,为尔轸怜。自今以后,贡赋之外,不紧徭役,当蠲减,尔等其知之。”又下教于尹安性曰:“天兵天将之战伤者,或病伤者,尔其尽心救护。且刍粮运转等事,如或不勤,当依军令。”府民男女,齐诉于路左曰:“本府残弊,天将支供,不能独当,请以邻近官幷定。且府使尹安性,善于治民,愿陞堂上。”上望见,有一天将,骑马而来。遣左承旨洪进问安,称是提督府参军吕应锺。以小纸书呈曰:“七万军中,有一参军,而王不知,其视越王好贤之诚,何?”上遣同副承旨李好闵,喩以相见之意,参军曰:“路上似难相接,得道傍空舍,而相会如何?”李好闵曰:“道傍无家,请于马上相见。”参军许之。上遂下辇乘马而前,相揖于马上。曰:“不知大人前来,路次礼貌非便,惶恐。”参军曰:“吾职虽参军,而运筹帷幄之中,兵之进退,皆在于吾。诸将以为:‘师老粮匮,夏月且非用兵之时,宜俟秋冬举事。’俺独谓:‘大兵一退,事必去矣。’今欲议于经略,而为此行。贵国存亡,在此一举,本国悯急之意,手书以给,则当告于经略而图之。”上曰:“小邦存亡,在大人一行。愿速进兵,手书未安,欲为移咨于经略。愿大人,善为致辞。”参军曰:“吾已知之。”乃于马上相揖而去。

○遣左议政尹斗寿,请进兵于李提督。

○司谏院启曰:“北贼逾岭,有入京合势之形。城中之粮,则其计必出于两湖。天将退屯,进兵无期,权栗今又移镇坡州,贼若乘虚南下,则官义乌合之军,势难支吾,两湖一失,大事去矣。若借炮手一枝于天将,又择猛将及才勇之士,多率精锐,为天兵服饰,急赴南兵,请令该司,商议施行。”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领议政崔兴源状启:‘定州米面垂竭,措备无策,而内殿东宫,仍住本州,天将往来之际,事多难处。’云。臣等亦料,三宫久驻路傍,其于事势,多有难便,而本州粮尽,则亦为可虑。内殿东宫,会驻永柔,或他安便之地。”上曰:“徐为议处。”

○都体察使丰原府院君柳成龙驰启曰:“京城贼众,自十二日幸州之战,死亡甚多,此则逃还人所言,如出一口。十五日忠清水使丁杰,以舟师直抵龙山仓下,与倭相对放炮,倭贼之结阵江边者,其数殆将二万。而汉江以南,自沙平院,焚荡之贼,比前益炽,以及竹山、忠州、阴竹之境,贼势浩大。原州之贼,来会忠州,多运粮草,积置于弹琴台越边云矣。十六日,全罗道巡察使权栗,闻贼兵谋欲再犯,遽为移阵,来驻坡州,与都元帅连营结阵。阳川以南之军,忠清监司许顼,全罗兵使宣居怡,又且退守水原秃城。盖以天兵退驻之后,众心不免动摇,纷然俱退,似非得计。臣欲更督权栗,还守幸城,而木栅营叠已焚,军无所据,不得已姑驻坡州后山,与李薲、高彦伯等,鳞次连营。既已固守临津以南,又乘机剿击京城东西,以为进取之计。至于忠清、湖南一路,则虽有义兵查小之军,而官军尽聚京都,两湖空虚。脱有贼兵冲突南下,则两湖郡县,决无攴撑之势,殆非小虞。故臣令忠清巡察使,分军把守本道要害。且天将查緫兵留在东坡,王必迪、李宁以下在开城府,臣与都元帅金命元,逐日陈乞,而每欲禀请于大将,不肯决计。传闻李提督,时驻凤山,颇有悔恨之意,欲还师南指云。万一趁此诸贼未尽合势之前,粮饷不甚绝乏之时,大军更进,则大功可成。自上,亦连遣重臣,至诚恳请,以济大事。”

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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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上教于政厅曰:“肃川府使尹安性,善治云,加资。”

○寅城府院君郑澈启曰:“臣在两湖时,欲知山川道里,贼阵远近,防守形止,令防御使郭嵘,巡察使许顼,图形以进。又闻茂朱之裳城山,长城之笠岩,分遣从事官及解事守令,验察以来,仍成图子,并此三图入启。湖西贼阵形止图,则恐或天将欲详知之,输送于金命元,故未得同时入启。裳城、笠岩之外,此外又有潭阳金城、同福瓮岩。臣尝谓此等山城,天作形势,若预加修筑,储兵与粮,设备周尽,则无城列邑,叠入于此,危急仓卒,足以避兵御敌,民心恃而无恐,为助不小。臣急欲定一官员,专委修筑,抢攘之中,力未暇及于此。此意不可不达。”答曰:“知道。”

○备边司启曰:“归贼阑入两湖,以为就粮之计,则国家又失两湖。谏院之启,有见于此。左议政尹斗寿,往在平壤,借得天兵炮手,送于南兵,遮截要口事,使之禀议于提督。”上从之。

○司谏院启曰:“圣人论为国,信在兵食之先,去信而为国者,未之有也。变生之初,列郡瓦解,志士一偈以勤王讨贼之义,朝家立为事目,许以免贱除官之赏。四方响应之人,皆希尺寸之功,栉风沐雨,以待恢复之期,国家得有今日,无非义兵之力也。及夫箕城才复,未有命令,而义兵已罢。此类自从军,固已得罪于本主本官,故一时骇散,不能安接乡土,非徒相聚为盗之可虞,人皆曰:‘国家失信,则将何以服人心乎?’若依当初事目,公私贱应为从良者,皆许从良,以充阙额,一以足兵,一以示信。请令该司,商议举行。”上从之。

○户曹启曰:“倡义使金千镒状启,极陈遭乱饥民,颠仆道路之状,所见惨痛。天兵久留,供亿浩繁,前头赈饥,虽无奇策,而垂死仰哺之民,亦不可恝视。使守令,将皮杂谷,躬自俵给,诚心济活之意,行会于京畿安抚使及左右道观察使。”

○客星见于王良东第一第二星之间。

○备边司启曰:“军食不可继,百计无策,而近日冗食,又倍于前日,费用日广,该曹较量会计,将无以支持,毕竟上下俱困,无以成体貌。常时或遇凶歉之岁,必汰冗官省费,况今事势,岂可比平时,而不为之所乎?请令该曹,捐不急之官,减虚费之事,凡事务从俭约,以为小补。”上从之。

○李晬光为司谏院献纳。

○礼曹判书尹根寿驰启曰:“当日臣到凤凰城,呈上书于经略,则曰:‘大兵暂回平壤,非实退兵也。顷日,住箚开城时,马死者几万馀。且开城当贼退残破之地,又无草,不可仍住,不得已暂回平壤,休息喂养,待后军之来。即进兵剿贼。一半在开城防贼,一半须还平壤者,欲使咸镜之贼,闻先声而不敢来也。”

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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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备边司启曰:“权栗接战时,诸陈在可救之地,而不为驰救者,治罪之意,下教矣。自此不知地形事势之如何,而一槪论罪,似为未安。此意下谕于都体察使及都元帅,使之同议详核,捉致军门决杖。”上曰:“如是为之可矣。但如此之时,当严明军律。渠辈虽或自明,为备边司者,何如是为言乎?”回启曰:“军律,所当严明,而议罪之际,不可不详核。臣等在此,不知隔江相对之将为几人,亦不知某某,不得已使体察元帅,辨核治罪。承下教辨核治罪,则虽不可不为,而其中如有情犯甚重,不可轻治者,使之别为启闻,按律论罪。”

○大臣启曰:“宋待郞经过定州时,要与东宫相见,则接待节次,既为非便。而相遇一处,不为接见,亦甚未安。万一固请,则事势极难。臣等之意,莫如预避之为便。今者事已急迫,三宫固难移驻,东宫则来侍行在,似为便当,敢禀。”上曰:“内殿在彼,东宫不可离侧。大抵接见宜当。何可避也?使之接见。”

○以金信元为司宪府掌令。

○顺安县令河弘秀,升授通政。

○左议政尹斗寿回自平壤,上引见。参赞官沈友胜、假注书金兴国、记事官赵维韩、申泳入侍。尹斗寿曰:“臣入平壤,李如柏,方与提督语。臣呈咨文,则:‘粮豆之数,书在咨文,各二万石,果如是也,何虑不足?昨日查大受禀帖云,人马饥困,幷日而食云,咨中之实,必不实。’臣答曰:‘国王之咨,岂有差谬?’提督曰:‘然,查将之言如此,不可轻信而进也。’臣答曰:‘今则黄海道粮草陆续来,故见存如此。’提督曰:‘查大受处,更为验问,此言诚是,则吾可即往?’”上曰:‘开城粮豆四万石,见存之言,然乎?非但天将不信,予亦不信。吾事既尽而后,请进,可也。“提督通文于经略曰:‘前日,闻四十日储粮之言,入于平壤,则翌日粮尽。前言四十日粮之言,果安在也?今此开城四万石之言,亦不可信也’云矣。”上曰:“来此一隅,君臣上下,一身则便矣。提督何如人也,而予以国王,一不相见。予意不知其可也。今此提督之行,全不闻知,即因左相之来,始得闻之,是何理耶?”上又曰:“此贼,虽破京城,必不逃遁。若此弥年,民不得耕,则我国之事,不可说也。予意,此贼必有所恃,亦不无添兵之理。提督所谓两湖必保之言,非也。此贼齐刃长驱,则两湖何可支也?此贼,初不入两湖者,必有其意也。”斗寿曰:“文武之官不和,多有人言,故经略,以廉问出来,且袁主事被论云。”上曰:“贼若雄据平壤,则中国危矣。故先取平壤,以观事势。且欲使我国,依天兵声势,以灭此贼。此虽予私虑过计,恐或如是。”上又曰:“我国不能体探,而徒播虚言。如李弘业越去安边之事,甚可笑也。贼情则虽未易窥测,如潜入贼中,焚荡粮饷等事,或可易为,而全然不能,诚可痛恨。”沈友胜曰:“开城府,则以李诚中状启观之,则明言二万石,今日崔滉书状中,亦曰海州米豆,时方船运于开城,柳成龙通关还止,使用于其处云。以此观之,非虚言矣。”上曰:“予则本不信也。速遣宣传官掷奸,可也。”于是,冯相公赠物单子入启,上曰:“此人为我国奔走之劳,虽我国之人,亦不如是。不腆之物,虽似不关,然所储不敷,姑以此相赠,可也。”上曰:“一路善治之官,本欲奖励,顺安治绩,亦尝屡闻,县令河弘秀加资。”斗寿曰:“中和人死者,三千馀人,未死之人,今皆还集,蓬头鬼面,服劳供俸,为天兵所叹服。且于贼势方炽之日,无一人赴贼者。今若下书曰:‘与贼相持,已过半年,终不附倭,予甚嘉焉。’又升号本郡,以励百姓,则四方见闻,耸动矣。”上曰:“其倅谁也?”斗寿曰:“李公达也。”上曰:“郑希玄、朴名贤、金应瑞、李镒送于开城。李庆濬予尝见之,可以为黄州牧使。”斗寿曰:“黄州最为全完,非但官舍,村舍亦不焚荡。居民皆曰:‘此李时言之功也。’”上曰:“天兵见我国防御虚踈,至于咨文中,讥之曰:‘声容盛而武备踈。’”斗寿曰:“臣闻保存三县,皆金应瑞之功,而今以微罪降职,似非酬劳之意。还给前资,可送京城。”上曰:“应瑞降资,何事?”斗寿曰:“应瑞以率军,不能运粮,降职矣。”时,政院以北道书状入启。上览之曰:“北道贼势才退之后,按抚之任非轻,洪世恭,果合者乎?”斗寿曰:“世恭为人,行已简约,尽心国事,委任极当。”上曰:“北道巡察使与评事,似不相能。”友胜曰:“当初,以大将称号之故,至于如此云。”斗寿曰:“郑文孚之功,至大。”又曰:“自上,以舍直路驻僻隅,为不可之教至当。以事体观之,则似当留驻直路。而但直路极弊,不可久驻。且三宫亦不可久离近,可观势来会一处。”上曰:“以一家之人,视天兵,则何恨其扰也?予于中路,见其争来马首,各陈所愿,亦甚好也。何必厌乎?”仍传曰:“近来承文院,如咨文重事,慢不举行,政丞检察,可也。”斗寿曰:“全州府尹崔岦,可用于事大文书,欲为启请招来。”上日:“当矣。”上又曰:“提督论功不公云,然耶?物论如何云耶?”友胜曰:“以本国人之言观之,则南兵之功,多矣。”上曰:“然,则此提督未尽处也。”上曰:“虽向西,不为回军乎?”斗寿曰:“每以粮饷不敷之故,欲为回军云矣。然今行,则欲迎经略而去云。”

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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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宪府启曰:“忠清兵使李沃,力智短浅,多有临机失误之事,积失一道军民之望,脱有侵犯,决难防守。洪州牧使李璁,本以迂阔书生,年且衰迈,不合沿海主镇。请幷命递差。且两湖兵马,调到畿内,列阵京江,以张声势,贼不敢恣意冲突。非但沿海畿邑饷道,赖以得通,幸州胜捷之后,进薄都城,指日以待,各阵诸军,不宜此时敢退一步。权栗移阵,已为未稳,而全罗兵使宣居怡,退屯水原,忠清巡察使许顼,亦以都体察使柳成龙指挥,引兵还归。天兵若闻此报,必益疑沮之心,虽或进兵,亦无声援可继,成败所关,极为可虑,退去诸军,还使进阵,以图收复京城。”上曰:“或因事形势,或因主将之令,已为移阵,自此处督令进阵,似未为得。此时递差,未当。”

○司谏院启曰:“义州牧使黄琎,迂拙无能,号令不行,接待运粮等事,不成貌样,前日屡被物论。而犹不振励,至被天将棍罚,其亏损国体大矣。今日之事,莫急于运粮,而摘奸之际,本州尤甚缓慢。请黄琎罢职,择遣勤干可堪之人。”上曰:“黄琎,不当罢。”

○上教备边司曰:“凡为军功,以射杀、射中论之,以射杀、射中之数观之,则倭贼今已剿灭矣。射杀射中,何以知的实而论功乎?予欲知之。”回启曰:“当初军功磨炼时,以斩二杀五为先论赏矣,其后各处状启及上疏内,多言吝赏之弊,军情自此解怠云。其时适有从优论赏之教,故更为议定,斩一杀二者,皆先论赏,其馀幷为抄录,姑待事定后,一时磨炼处之矣。但斩级者或多不实,外论藉藉,军兴已久,势难一切辨核。斩头以献者,已为若此,此外杀射,尤无可据。两阵相对战酣之时,身亲所射,且不能知,主将在远,非所目见,至以某人杀几贼,某人射几贼,若从容计数者然,尤不近似。试以一事言之,平壤军功状启中,贼渡江接战者,三百馀人云,而各阵射杀之数,则多至六千二百,其为虚伪,据此可知。中朝计级行赏,虽似胶固,而盖出于不得已也。近日论者,皆欲依中朝例为之,而已定之规,不敢轻改。今承下教,深烛情状。自今以后,一切以斩级数行赏,而其中分明力战,多数射杀,一军所洞知者,则使各其主将,具由状启,朝廷亦有量处之道。此意,都体察使、都元帅及各道监司、兵、水使、诸将官处,并为下书。自本司,亦为救举行移。”论功行赏,所以激励土众,而耸动行伍者也。功而见抑,赏或有僭,则其谁肯以身效死也?惜乎!朝家之号令颠错,主将之论报异同,牵私之聪之怨,亦足以使人解体。 ○备边司启曰:“今见巡边使李薲牒呈,厌惮赴战,精兵逃走者,一千一百七十九名,新及第逃走者,三百四十九名。此人等,皆犯军律,当斩无疑。但目今运粮方急,使之搬运赎罪,亦为无妨。”上曰:“事变以后,将士非但失律,备边司误为纪律也。此辈可诛之也。至于登科之人,不为削科,而何以如此歇后乎?”

○备边司启曰:“临阵逃躱之卒,法应诛斩,况为讨贼试取登科之人,则其逃躱之罪,比凡卒尤重。臣等固知宽饶之未安。而前见都元帅金命元状启,粮饷乏绝,我军则绝食者五日,至有饥顿而死者。实若如此,则与无故而逃者有异。目今搬运粮草,事势甚急,故欲用之于运粮之役矣。伏见李薲状启:‘本道粮饷,付诸逃亡之卒,使之输转还阵’云,主将之请,不可不副。今巡察使李元翼,一一括出,付送粮饷,交付李薲,使薲随其情犯轻重,治罪后仍留赴战。如有终始逃躱不现者,枭首警众为当。若其削科,则我国之法,虽犯大罪,其科名则不削。臣等愚意,若其罪可诛,则虽按律不饶,而至于削科,则恐不可轻议,敢禀。”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李镒状启:‘北道之贼,与忠州之贼,皆会京城,我国兵力单弱,进兵无期,极为忧虑’云。此意密谕于都体察使、都元帅处,使之探审京城贼势果否,聚会相机进剿。如或装船乘潮而上,乘夜纵火龙山仓,又多设火器,暗冲城中峙粮之处,使贼自困,亦一策也。今此吕𥙿吉之行,付送。”上从之。

○礼曹判书尹根寿上书经略曰:“小邦,粮草未及搬运,天朝兵马之进临京城者,未免饥困,回驻开城。国王闻此惊惶,驰送陪臣。亲领台旨,归报国王,一国君臣,感戴恩造,恭俟进剿之期。而今者闻之道路,则军马除疲困者外,亦还平壤,仍箚开城者,其数不多。临津江口,虽留步兵,上流浅滩,不止一处,贼若欲致死,侦知大军已还平壤,直涉浅流,远出开城之西,以缴留屯之兵,而出空虚之地,肆其杀掠,复如前日之为,则黄海孑遗之民,尽为鱼肉一语,积聚之粮,尽为贼有。此后天兵,虽欲渡𬇙江,追蹑决胜,军既无粮,将何以济?此不过隔水相持,而恢复之势,固已十去八九矣。今此天兵之回驻平壤者,为其无草也。然驻箚开城,今已日久,小邦虽力绵,四面搬运,粮草岂敢不备?传闻之说,虽未可保其必然,而闻兔山县,多刈荒草,而峙之军前。兔山实傍近最残之邑,而犹尚如此,其馀他邑,宁独不然乎?且闻全罗道运粮之船,已泊于后西江,后西江,实在开城四十里之地,自可输入,而为见粮矣。且陪臣过江之日得闻,十三日,小邦兵马,与京城倭奴一战,杀五六百,得首级二百馀颗。果若此言,则小邦之兵,恃天兵而贾勇,彼贼沮丧,实是可乘之机。又天日开霁,道路渐干,便于驰突,非复顷日下雨泥泞之比,见可而进,非此时而何哉?又闻京城之贼,尽烧防屋,束装以待,大兵若进,将有溃散之势。伏望老爷,即行文提督,李爷提重兵,仍驻开城,相机而动,如其旋师,已在路上,亦勿遽还平壤,可分驻于黄海沿路有粮草各处,碁布星罗,以壮声势,使贼徒震惧,不敢萌西向之心。一面速调南兵炮手,星夜驰来,待其齐到,直攻京城,使假息馀寇,速就剪灭,上之震天威,下之存属国。岂非两得而媮快者乎?陪臣前日稽首于军门而谢罪者属耳。玆者寡君,又闻天兵之幷还平壤,深恐小邦兵弱,不能自救,存亡所系,不暇缓声,更差陪臣,仰哀恳。一味悚惧,恭俟罪责,伏幸记室者之垂仁矜察焉。”

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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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司宪府启曰:“诸军退阵,虽或因事势,或因主将之令,似难遥制于其间。而第念汉水以南,凶焰方盛,隔江之地,贼阵碁布,其不得阑入肆毒,特有诸军之猗角耳。今乃无他端,而一时引还,截杀捍御之责,委之于丁杰数百之疲兵,则使贼闻之,岂不益长其凶谋乎?况两湖兵马之北上,本为天兵之应援,则协力收复,机不可失。而计不出此,反事退去,成败所关,诚非细虑。宣居怡、许顼等军,还为进阵事,请令备边司,斯速商议施行。前启李沃、李璁,请命递差。”上命,问于备边司。

○谏院请罢黄琎。上曰:“黄琎渠欲递甚切,此时如是论之可乎?”备边司启曰:“各官荡败,在在皆然。官员下人,日增三倍,有限粮料,无以供许多人员,其势终至于上下俱窘,不成体貌。试以本官所储之谷料量,则不过数日之供,傍近之邑,亦皆匮竭,不可不急急撙节。勤王义徒,今无可用之处,备边司书吏使令亦宜散遣,如各陵殿参奉,使之各归其家,观势赴任。下人,则酌定任使之数,如有后来者,待阙充差,无有猥滥之弊。”上曰:“依启。来者不拒,虽日日坌集,该司不循私情,勿差冗官杂任,则自无虚费之弊矣。”

○备边司启曰:“黄州糿学朴春霖上疏:‘崔汉公女子终银,崔敬良妻金氏,不被污辱,终为自尽。’云。令本道观察使,访问状启,后褒奖。”

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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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备边司启曰:“临战易将,古人所戒,当此之时,所当安静以待。而李沃年老才踈,顷因乏人,不得已除授,其后物议喧腾。至于台评如此,势不可仍任。洪州牧使李璁,果无武才,其于治民奉公,素称其能,今闻,已为赴任治事云,姑为仍任。”上曰:“依启。李沃递差,则其代何人可合乎?”备边可回启曰:“边应星、赵儆方在京畿,时无所管。皆似可合,而应星屡败之将,赵儆时在全罗巡察军中。忠清助防将黄进,前在湖南,累立战功,新陞堂上,声望已著,此人似当。敢启。”上曰:“李沃递差,黄进除授。”

○司谏院又启黄琎罢职事。上曰:“不允。黄琎设使递差,必须拿鞫,不可但递。”

○工曹正郞黄沂,以宋经略问礼官,还自义州,启曰:“经略,前月二十四日过江,臣与远接使尹根寿,迎慰使郑崑寿及牧使黄琎等行礼。经略曰:‘国王慰宴,不必设行,到平壤,与国王相会,亦不摆宴。前往开城,待恢复,回来之时,当受宴。大军在开城,马之颠毙者,万馀匹,玆不获已,暂回平壤,喂养休息,欲为更进,岂有退师之理?今我亲往开城,将欲督战,有我在,不复为念。且我已以此意,送咨提督,不久当进剿。且两京既复,所未平者,京城之贼也,此贼不难进剿。但尔国之人,投入贼中,岂其情哉?迫于死生利害,而出此不得已之计也。若从而杀之,彼民必畏死而不为之来附,尽逃而随贼矣。若乐为叛附,助贼为恶者,固不可不罪,其馀胁从者,幷为宽贷,唯务安集。此意,宜启知国王。书招抚牌文,踏国王印信,广榜于诸处,晓谕招来之意,则彼求活之民,先见我牌谕,又见国王示告,则必争信而革面矣。若不务此,而尽失其民,则虽为恢复,谁与为守?宜划即举行。’经略前进之意,虽不能的知,而闻张旗鼓之言,则:‘当东行,须速调人夫二百名,马一百匹。’云。其留义州者,似不过数三日也。”礼曹因此,以招诱搒文,张挂各处。“

○备边司启曰:“当此乱离,上下遑遑之日,大驾驻御处,则尤当施布恩恤,各衙门小官等,不体此意,欲治官属缓慢之罪,轻用刑杖,人多疾怨。兵户曹郞官,接待都监郞厅,义禁府郞厅等,摘发推考,自今以后,犯罪下人,移文刑曹,依法治罪。”

○上教政院曰:“别择宣传官一员,急送于元帅军中,贼势贼数,一一探审,兼察刍粮输到之数而来。”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卷之第三十五

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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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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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丙辰,上在永柔。王世子在定州。

○谏院启曰:“义州牧使黄琎,残劣无能,政尚姑息,吏缘为奸,役民不均,屡被物论,而每蒙宽贷,所当尽心策励,图报圣恩,而略不用意,至被天将罚棍,怠弃职任之罪,不可不重治。请命拿鞫,以惩其馀。”上问备边司曰:“此时义州牧使,可以递乎?”备边司启曰:“义州牧使,为吏民所亲爱,而至于应猝干办之才,非其所长。今则事倍于前,而不理滋甚,虽令仍任,必无其效。请命递差,其代勿论职秩高下,十分择遣宜当。”上从之。

○户曹启曰:“价川居佥知李春兰,前累纳米,赏职堂上,今者所纳又不下数百馀石。特授嘉善,以奖其功。”允之。募民纳粟,赏之以职,随其石数之多少等,其名位之高下,金玉之贵,或及于贱微之徒。虽出于朝家不得已之计,而名器之滥极矣。 ○备边司启曰:“本道各邑仓廒储峙,率皆罄竭,天兵粮饷及行在之用,百计无策。近官六县正二月阙防之军,三四月赴防之军,皆令除防纳米。骑兵则三十五斗,步兵则二十五斗,大豆则倍数,使之自纳于行在所,或平壤。”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运粮之事,一向紧急,故黄海道校生,则并令输运矣。本道则自郭山,至义州,人力尤竭,沿路各邑及傍近之邑校生品官,悉令输运。”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用兵一年,中外匮竭,不得已有纳粟除官之举。间有奉使之人,嫌其太重,广募为计,有时低昻,已为未便。而或自愿纳于义兵中者,名曰义谷,其于影职实职,尤不定其数,高下任意。一国之法,岂有彼此之殊乎?自今以后,纳粟拜官,一从定州改详定事目。”上从之。

3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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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司谏院请拿鞫黄琎,又启曰:“前忠清兵使李沃退遁之罪,与申翌、郭嵘等无异。而备边司以乏人,姑仍之。今因公论,已递本职,若不用军律,只递而已,则罪同罚异,将何以服人心而作士气乎?请依前启定罪。”上曰:“黄琎有功守令,岂至于拿鞫乎?李沃事,依启。”

○司宪府启曰:“朝廷,以督运粮饷之故,分遣假堂上郞厅于列邑,而受任已久,全无见效。今者已令本道监司、兵使,分道句管,若因而不革,则非但徒费官供,无益实事,令出多门,亦不无互相牵掣之患。各站假官,请并命罢去。”上问于备边司。备边司启曰:“堂上,则别无见效,果如启辞。今者,既令监兵督运,则罢去无妨。郞厅则沿道守令,并皆无暇,其于搬运出纳之际,不无句管之事。并皆罢去,则恐有虚踈之患,姑令仍置。”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崔兴源状启,宋侍郞似有和意,提督至示手帖云,诚为可骇。但倭奴,前者见卖于沈游击.今虽要和.必不听顺。要和不听,必至用兵,为我国计,不必苦苦请止,姑观其所为无妨。此意,密谕于领相,接待宰臣。”

○以李幼澄为义州牧使。

○传曰:“庙社主,何处奉安乎?”政院,请奉安于大内后别室。

○领议政崔兴源驰启曰:“指挥张瑞、陈昇、康必胜、潘文等四人,自咸镜道还言曰:‘本月十五日,抵贼所讲和,贼言:“朝鲜是我军所夺,得王子,亦我军所抢来。和则和矣,何发还王子之言乎?”张瑞等答曰:“俺等只主讲和而来,王子之还不还,与我不相干。”贼曰:“当到王京,还送王子矣。”贼即发向王城。’云。”

3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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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谏院请拿鞫黄琎,不从。此后累启,不从。

○备边司启曰:“伏见领议政崔兴源驰启曰:”袁主事黄所问大典中数条,虽无紧关之语,其中种种可讳文字,必已详观。后日难处之事,难保其必无。随行宰臣,所当先事周旋,俾不得取去。本官守令,亦宜临机收藏,不使见之,而皆不能善处’,请金宇颙、沈信谦并推考。“上从之。仍教曰:”倘问曰:‘庙号乃天子事,非诸候所敢称。天朝既赐赠谥,而尔国又自上尊号,是何礼义?日本乃天朝逆虏,高皇所痛绝,通信交聘于日本,是何意?货贝通行天下,有无相资,理之常也。尔国隐讳金银,俾不得相通,至于立法而禁之,是何意?’何以答之?此条件对答之意,措辞以启。“

○备边司启曰:“伏睹备忘记下教之意。华人若如是为问,则固难为辞。但凡人之情,与人相对,其所短处,不敢强诘,中国之人,禀性忠厚。如我国顷年通信一事,已为稔闻,而亦不究问,则将此三条,反复相诘,于臣等愚意,恐无此理也。设或如此,则其所答之辞,大槪不出于昨日陈达之意。而如问太祖以下庙号,使之历数而对,则亦甚难处。然太祖世祖庙号,已著于大典序文,则列圣庙号,恐不可终始抵讳也。大典有使邻国之文,我国交通日本.固不可讳。而今当答以:‘日本虽见绝于中朝,然历代之待夷狄,视其叛服而为进退。大典乃我国经世传后之书,其于交邻一款,不可阙焉,故果有此条,而实非当行之事矣。通行货贝,有无相资,虽曰贸迁之义,而我国全不产黄金与珠玉,系非土宜,在所当禁,白金虽云有产出之处,而我国不解吹炼之法。且我国之人执之而货贸者,唯五谷布帛而已,至于钱文,皆不行用,故金银珠玉,皆有禁,岂有他意哉?’大略,以此意答之。”

○是日,上幸肃川。将以接待李提督也。

3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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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上在肃川。

○司谏院启曰:“北贼,已与京贼合势,若不遁归,则必将冲突两湖,大小之人,皆以此为忧。臣等前日请遣猛将锐士,而备边司请俟得炮手之来,将有缓不及事之患。窃闻宿卫兵及追到禁军,该曹近以散料难继,任其散去云。若令如金应瑞、林仲梁、金玲等.领此罢归之兵.,与南兵合势,则可以遮截?请令该司,急速施行。”上从之。庙社主自定州来,遣右承旨柳梦鼎.迎于中路。

○上引见接伴使李德馨,调度使尹承勋,同副承旨李好闵。上谓德馨曰:“卿何以来?”德馨曰:“今闻捉督出来,将往逆于中路。此间且有机关所系之事,故兼欲请对。”上曰:“所谓机关者,何事?”德馨曰:“大军相持日久,粮饷已竭,将不能支吾。且军中,多有不利我国之言,张世爵等,多有撤归之计。”上曰:“欲不守而归耶?”德馨曰:“欲以五千兵守开城,五千兵守平壤,而还归云。果如是,徒费粮饷而已,贼若大举长驱,则五千兵,何可当也?盖碧蹄一败之后,事机多误,气势摧挫,皆思撤归。今日之事,莫如告急于提督经略。”上曰:“卿言是也。予闻,经略欲与讲和云,我国则已矣,天朝岂有此理?”德馨曰:“碧蹄不利之前,尚有薛继茂之疏,其言诚为闷迫矣。若如沈惟敬之所谓,则似亦有理。臣曾见沈惟敬,惟敬曰:‘俺之初计,欲诱出平壤之贼,观势进击,而提督不用吾计,使大贼逃去,天兵折损,俺每以为恨。提督,今若听用我谋,则京城之贼,庶可图也。’臣谓曰:‘前日使箕城之贼,听命不敢出,小邦君臣,赖以得全者,无非老爷之赐也。至于今日,则天讨雷行,太半厮杀,贼性凶狡,岂可以口舌,行于其间乎?’答曰:‘胸中,自有千变万化之术。兵家之事,岂可以一槪论也?’且因骆尚志闻南军之言,诸将皆言既不击贼,又不回军,怏怏者多,皆言:‘若以五千人急击,则蔑不济矣。’臣闻天津、蓟阳等地,有防戌炮手一万五千云,汲汲请来,则可用也。”好闵曰:“经略云:‘天津炮手,切于防戊,必不许也。’”上曰:“宁远五百屯驻之兵,何处去耶?”德馨曰:“时方散处于傍近诸邑。古语曰:‘师之所过,荆棘生焉。’粮尽不继,师老不用,我国生灵,自至縻烂。”承勋曰:“平壤之粮,已为匮乏,若过明日,则继用无策,诚为闷迫。臣每欲来启,而不但调度也,兼察放粮,故无暇来启。大槪天朝粮饷之到开城者万馀帒,在平壤者千馀帒,而当此匮竭,不得擅用,且天朝军粮有出来消息,而不知何地装载,且不知到泊迟速矣。放粮之际,人多叠受,且除出馀数之料,换贸䌷疋。”上曰:“大将不禁耶?”德馨曰:“似非大将所知也。且天将倘有急救之心,则当问粮饷多小,而观其意,有若不知者然,盖粮饷尽,则欲为回军之意也。自近日来,斫伐松材作木栅,如倭贼所为矣。”上曰:“石城之外,为木栅耶?”德馨曰:“天将,以石城为太阔,为木栅于石城之内。且广营储粮之家,其意未可知也。李如柏.又自顷日打造环刀等物曰:‘吾之所为,只是一事。’”承勋曰:“南人,则给粮之际,亦不杂乱,而辽、蓟之卒,与㺚子无异,将官亦任其恣取,难于禁断。且天将云:‘若粮绝,必将印信文字进呈。’云,其意欲执此,为班师之计也。”上曰:“大槪节制在经略,经略若令进兵,则可为也,而刘员外自初有和议,可虑也。经略若欲讲和,其所以出来者何意?”德馨曰:“虽欲和,其势必来也。”上曰:“贼若和,则必兵而退耶?”德馨曰:“和则必退。域中之民,困于师旅,疲于运粮,农月已尽,耕农专失,今日之势,渐至焦烂。和之一事,在我国虽不可言,若因天将讲和,及今退归,则耕农可以及时矣。”又曰:“臣见奏本中碧蹄之战,以胜捷为言,极为未安,如曰杀伤相半,则庶乎其可也。”上曰:“是也。”德馨曰:“天兵齐进,则事可易济,而怯于一跌,不欲进战。故南军叱提督者必曰:‘松㺚怕予,他不战。’云矣。”上以一单子与李好闵曰:“此何样文书耶?”好闵曰:“此凭相公请首级帖也。此人要见沈喜寿,欲得首级甚切,且言宋侍郞亦欲得之。喜寿答曰:‘是何言也?侍郞,以天朝大将,岂有如是求索耶?’答曰:‘尔言一何愚也。侍郞有二子,而非文非武,欲官其子甚切,侍郞岂无其意也?’云矣。”德馨曰:“宋侍郞在凤凰城.而其手下多预军功云矣。”上曰:“侍郞在凤凰城.亦为此事耶?”德馨曰:“提督怒经略所为如此,愤骂曰:‘如是而反谓我论功不均乎?’”上曰:“平壤城中.天兵留在者几许耶?”德馨曰:“时在之数.不过二万六千馀,沈惟敬言,北军之退还者六千云。”好闵曰:“非但难措继粮,至于输运天粮,亦失善策,中间多滞可闷。”德馨曰:“开城府火车,移来于平壤云。”上曰:“此皆退师之意耶?木栅多设云,设于何处耶?”德馨曰:“自长庆门,至七星门.横截设栅。平壤攻城时,臣之军官见之,倭兵五人挥刃出来,辽兵则追之被害,南兵五人奋击尽剿云。且南人之言曰:‘南方,亦多水田,虽夏月,亦岂不战乎?’云。”上曰:“南兵留在者几何?”德馨曰:“吴惟忠所领三千,骆尚志所率一千。骆言:‘军兵不必满万,然后可战。’盖骆之为人,表里如一,沈则凡事多机密。”上曰:“急急为咨,遣大臣恳乞进兵,可也。”德馨曰:“天将言:‘尔国大小之臣,泛然悠然。有臣如此,无怪乎丧亡之归也。’”上曰:“我国之人,旧习则然矣。自今,学中朝人之事,变其旧习,亲自执役,无委下吏,可也。然如有亲执之人,则人必笑其失体矣。予在义州时,闻骆参将造车之时.亲持其役,少无持重云矣。”上曰:“或云有易将之议云,然耶?”德馨曰:“易将之说,未之闻也,但南人言,当出元帅云。提督,以重臣出来,岂可一朝递易?然入归中原,则恐难保也。”好闵曰:“或云:‘提督自救不暇,何意进取?’甚不幸之言也。”德馨曰:“骆尚志言:‘俺只畏皇帝,其馀不足畏。若有皇上之命,则我率我军,虽死必击。’骆之为人,体甚肥大,而于平壤登城之日,为投石所压,终无大伤,真壮勇之人也。”上曰:“所谓伤于石者,何也?”德馨曰:“登城之时,倭贼以石投之,故被伤云矣。”上曰:“大槪,提督无进剿之言乎?奉皇上之命,来讨倭贼,岂可无端退归乎?”德馨曰:“粮饷尽,则虽有皇上之命,岂能进兵乎?”好闵曰:“脱或如德馨所言,诱贼出城,以大兵进驻于城下,则可矣。不然,或反见陷也。”上曰:“彼虽言和,在我之道,当言不可和之意,可也。”

○备边司启曰:“伏闻,提督,自初左次,专由于都督李如柏,副摠张世爵等.每以不可进之意,附耳力言之致。而近间此二人,久处空城,有无聊堙郁之意。须及此时,为权宜善待之策。请遣宰臣一人,赍礼单问慰,且致一纸拜帖,恳令趁时进兵,何如?”上从之。

○都体察使丰原府院君柳成龙驰启曰:“自天兵退驻开城,京城咫尺,尚未克复,痛愤欲死。臣实欲凭仗天威,督合诸阵,以为进取之计,而适于幸州之战,我军大捷,贼气愈衰,正是可乘之机。不意权栗闻贼再犯之言,遽为移镇于坡州,忠清监司许顼,建义副将曹大坤,皆以本道空虚,贼势方急,亦相继驻兵于安城、稷山之间,其他馀兵,皆因兵粮乏绝,乍聚乍散,不即有为。而北贼自安边逾岭.二月二十二日,到铁原等地,京中倭贼数百骑,合势留屯,时未知去留所向。贼谋难测,诸处把截之事,一样虚踈,而伊川、谷山之路,无一兵遮遏,势甚可虑。连日祈恳于留此天将,而托言当出万全,不肯进兵,尤为痛闷。贼势大抵衰微,我军若能连营渐逼,.大作形势,分遣锐卒,处处攻剿,使贼骚然不安,则必弃城逃去。而非但军律久解,人各异心,猝难驱策,而大患尤在于无食。今日查揔兵,密遣通事,言于臣曰:‘提督不久,将回军击贼,此处唯多办粮草,俟其大军之来,协力俱进。”

○都体察使丰原府院君柳成龙驰启曰:“自贼变以来,城中之民,数月之后,稍稍入城者,不可胜纪,贼于平壤败遁之后,发愤肆毒,乃于正月二十四日夜间,同时焚荡城中,屠杀人民,不可胜数。锋刃之馀,幸得逃生者,分散隐伏于中兴、小川等地,尚且千万馀人,重以饥饿赤脱,死者相枕,惨不忍见。臣军官郭护,赈救引出于江华者.男女老弱幷九百馀名。李薲军官羽林卫成男,前后赈救者,二千馀人,其他诸阵出来,陆续不绝,而或多气尽,僵仆而死者。大抵,京畿数百里内,无复馀蓄,民生如聚涸辙之鱼,计日待尽。欲救则无谷,不救则难忍。各官输转荒正租二千馀石,亦在船上,此则欲以代给马豆,而天兵不愿受而去,别无所用。故臣不忍目前之惨,谨以便宜,除出一千石,聚合坡州、开城府、长湍、积城、麻田、高阳、朔宁、豊德等地饥民,及京城流民之来到者,均一赈救。”

○天将向导将崔遇驰启曰:“臣等陪冯相公,入安边府,时有倭四人前来,将一行人马,使之接置东门外,久之,贼魁使三倭,请来会于客舍东轩。清正西坐而东向,前据乌案,冯相公东坐而西向,臣等二人,差后坐东。然后被掳进士韩格,能解倭语,清正召使传语曰:‘天使因何事至此乎?’冯相公答曰:‘朝鲜是大明属国,其王子被掳,故特来讲好解难。’清正又曰:”公,万众之中,单骑入来,可谓搪突。’已而茶罢,清正曰:‘我与天朝讲和,他不得预闻。’使臣等出外,臣等仍出大厅。清正围回屏障,与天使终日讨谈,人不得知。至日没时,清正令倭三四郞称名者,传言于臣曰:‘朝鲜要割地和解乎?’臣答曰:‘朝鲜是大明属国,割地和解等事,不得自擅,安有割土地私与之理乎?’清正又曰:‘国王不通信书乎?’臣答曰:‘天使方为讲好,属国不敢私书。’此后与臣,不复问答。臣请清正往见王子,则日暮,清正使倭二人率去土窟,暂时谈话,临海、顺和君,涕泣良久曰:‘今未得讲和,则必为渡海。汝等,可图路费乎?’臣答曰:‘当搜上。’冯相公夜深出来曰:‘清正言王子事,已达于关白,势难私放,期于王京更议云。’且京中明礼坊居忠义卫朴进寿子贵男,年十六,被掳为倭者,潜言于臣曰:‘王子君,万无出送之理,公宜速出,可也。’臣不胜缺望。臣即以所赍来白金三十两,绵䌷二十疋,授诸金云、尹仁伯等,使纳于王子,厥后未知区处如何。臣等与冯相公,同处假宿。翌日清正请天使于东轩,相会论话,百般谋出王子,终不肯从。臣等更请见王子,则又使一倭,率臣等往土窟。两王子及夫人陪臣等,已出水边,见臣等来.王子下马执手涕泣,裁书以给。“

○前上洛府院君金贵荣,陪行王子在贼中,驰启曰:“本月二十日,上国使臣西还,王子一行为贼酋率行,二十二日,行到岚谷.贼酋不成和事,常有悔恨之意,王子见贼酋言,欲遣一行之人,更议和事,贼酋即从之,王子令小臣,驰达行在所。详在王子书状。贼酋与上国使臣,更为议和于京城相约,显有企待之意,事势比前甚易云。”

3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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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司宪府启曰:“春穷禁酿,在平时尚然,当此丧乱板荡之时,尤不可不严其禁。而近来各邑,用酒依旧,糜费日滋。阙内御供.天将接待外,各衙门及公私用酒处,一切禁断,并下谕各道。”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中和一邑,无一人附贼,而阵亡多至数千云。慰祭事,则已为举行矣,本邑限二年给复,凡百徭役,一切蠲减,阵亡妻子,加给复三年。且本邑与凤山壤地相近,而凤山则附贼者甚多,而中和则抗义讨贼,死且不悔。本郡陞号为府,以示彰善瘅恶之义。”上曰:“陞号事,不可轻易,徐为议处。”

○左议政尹斗寿,将往提督所在处,上命引见,时参赞官洪进入侍。上曰:“左相,独贤矣。大军不速进兵,非但民心溃散,耕种全废,粮饷难继之意,亦为开陈可也。予闻车驾所到处,多有弊事云,大臣察之。”斗寿曰:“如此之时,责出陪率,各自滥用刑杖,甚不可也。”上曰:“提督今日来此否?”洪进曰:“兼道驰来,则今日亦或来矣。”斗寿曰:“立碑之事,提督已知之,.故令取碑石二片来,指一石为好云。提督好大之心,如是矣。”上曰:“三大将,并为陪享之意,前日已言之矣,此人等,成功未毕而如是,则恐或懈怠也。”斗寿曰:“姑以喜悦其心,可也。”上谓洪进曰:“此意如何?”洪进对曰:“小臣之意,等为之。及今为之,以悦其心似当,左相言有见乎此也。”上曰:“可为则为之。但此人等,力主退兵之议云,然耶?”斗寿曰:“不无此理。其心以为平壤粮草不继而退,则其曲在彼。虽退何咎。’今者开城粮草似裕,急请前进,可也。”上曰:“师久则费巨,不可支。”斗寿曰:“闻,清正以十日为退师之期云。”上曰:“此贼,不击不归。”斗寿曰:“食尽亦归。”上曰:“予亦曰,食尽亦归矣,但粮尽,则必下两湖,以此为虑。朝廷,亦以此为念耶?”洪进曰:“此甚可虑。若以五千馀兵南向,则谁能御之。”上曰:“有把截要害者乎?”斗寿曰:“宣居怡、许顼、朴春茂,方为把截矣。然贼若长驱,则不可以此为恃也。”上曰:“变初则已矣,今经百战,无一人善战者,诚可痛也。劝耕一事,不可缓也。”斗寿曰:“无食则死矣,耕农,真今日之本务也。”上曰:“我国,本无金耶?”洪进曰:“取炼之法,在前朝或为之,今则无传焉,其役甚苦云。”上曰:“传采之法于外国者有禁,故或奏文为之。”仍传曰:“银亦然矣。今方对敌,焰硝之法,请学可也。”斗寿曰:“以海水煮为焰硝云。”上曰:“宋侍郞来而讲和,则奈何?”斗寿曰:“自我国为之,则不可也,若天将自为,则曲在天将,何与于我也?以理言之,断不可和也。然保民息兵,恐莫如和也。”洪进曰:“拘于事势,或有如此之议。事若得成,则犹或可也。”上曰:“岂为是也?以必讨之意,请于天将可也。”斗寿曰:“上教允当。”上曰:“宋侍郞在平壤,督战耶?”斗寿曰:“侍郞出来,和战决矣。”上曰:“如柏行事,甚无谓。”斗寿曰:“提督为人,虚以待人,虽或发怒,旋即回悟,真乐易人也。”上曰:“宋侍郞所为,甚不好也。足不践朝鲜地方,而欲参平壤之功。受天下重寄,处事如此,未知其可也。”斗寿曰:“袁黄之为人,亦如此。”上曰:“如杨允之流,固不足论也。大将所为,果如是乎?”洪进曰:“大驾移驻定州时,以沿道诸郡,偏受其苦。贡赋徭役之可减者减之。其时龙川之民,将鹿尾、鹿舌一事,驾前陈诉,又呈上言,礼曹以问于监司,详知土产与否,然后施行之意回启。政院又以速为举行,以舒民瘼之意启达矣。请速令蠲减,以慰民心。”上曰:“承旨斟酌可以施行,则言于该曹蠲减。”仍传于左相曰:“今日之行,专以委来请兵之意告之乎?兼为问安乎?”斗寿曰:“兼为问安,亦宜。”上,以豹皮一张,赐左相曰:“远路冷地,以为铺陈,可也。”

3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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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备边司启曰:“伏见领议政崔兴源状启:‘李提督言北道斩倭之事,皆是刘员外、袁主事管下之人,提督前,不为文报,且求见本道状启。’云,所谓本道状启者,前日北道斩倭首级,与生擒一倭,.具由状启,而路遇冯仲缨等,幷与生倭首级,状启而夺之云。其状启终不得达,假令送之,无益有害。提督若又强索,则今当答之曰:‘天将逾越险阻,呈身往还,故首级之事,我国将官,只得闻之,未有文报,不曾驰启’,以此为辞。且仲缨等,皆是袁、刘最亲之人,渠之所为,本来无理,而在我周旋,极为难处。今日所索首级,时未送之,而渠闻李提督即日当到,而先为发去,故令差备通事,周旋善辞,不为给送。”上曰:“依启,恐忤李提督之意,不可不详察而处之。奉命出征,瞻聆所系,虚占首级,以要功利,冯仲缨、金相之徒,虽不足数,袁黄、刘黄裳,则称是文儒,而亦不无预知之事,窃为中朝士大夫耻之。”

○宾厅大臣启曰:“冯仲缨等,前在定州时,恳请首级,启禀蒙允,已为给送。而犹恨其少也,昨日又为加请,臣等不复再禀,即为许诺。而首级则虽未及送,今见下政院之教,不胜惶恐待罪。”答曰:“勿待罪。此人将以欺君,渠不足言。如此未安之事,朝廷虽勿为似当。如欲悦其心,多赠赂物,未为不可。”遏一国之力,以奉天朝将官,其于麾下褊裨,无不屈己致诚,以顺适其意。至于诬上一事,斥之而不饶,呜乎!至哉!

○上帖揭于协守都督府李如柏协守副摠府张世爵曰:“大人仗天子威灵,协同大总爷,不崇朝而据平壤巢穴之固,砍杀烧溺之馀,漏网馀魂,逃死不暇。先声所及,不战而奔,黄海一路,曁开城旧都,指顾之间,复为我有,功烈之巍,诚无让于古名将矣。席此大势,进复王京,殆无异坂上走丸,而不幸小邦,当荡败焚燹之后,公私赤立,逃窜未集,搬运粮刍,槪不以时,致令兵马未免饥损。非不知姑退休养,诚非获已。第惟箚营空城,已消半月,而馆御供顿,甚非所称,每念及此,惭悚交中,目今见粮调度告罄,善后之策,罔知攸济。而近日开城地方,运到米豆,约可二万馀石,足句半月之支。与其老师闲地,坐贻艰食之困,曷若就饷近甸,以毕垂成之功乎?急之则无以为计,缓之则得以成奸,乃倭之情则利在速战.较然明甚。况添兵分抢,聚众拒敌等语,既出于活捉倭奴之供辞,其凶谋诡计,不一而足。待彼之不可胜而后动,非计之得者,进兵不于此时,而乌乎可哉?若迟延时月,蹉失机会,则举失东作之期,永绝西成之望。贼虽遁归,人皆饿死,不待智者而知也。小邦之情,不已穷且戚乎?一举合战,惟在大人一举措之间,玆不敢避烦聒而哀吁。再造邦,重活遗黎,惟大人之是望焉,谨具以复。”

3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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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上闻李提督来自义州,幸肃宁馆以候之,提督至东轩,更衣而出。上曰:“皇恩罔极,请先谢皇恩。”上遂五拜三叩头。又请谢大人之德,请大人立受,提督固辞曰:“吾亦欲谢,交拜为可。”上就席而拜.提督亦答拜。上曰:“小邦刍粮不继,使大人久劳于外,负罪实多矣。”提督曰:“前以刍粮不继,退师,迄未尽歼倭贼,见贤王多愧。今闻开城粮稍集,沙兵,亦今明日当追剿对马岛,贼窘乞和。今行吾兵三万有馀,继兵又且五万,军粮十四万石,亦已运到,今日必能尽歼贼酋,愿贤王放心。贤王若欲还王子,则当与之和,若欲必征,则当进讨。”时,天朝声言发兵,入日本对马岛等地,𢭏倭巢穴,且添兵数十万,陆续来集,以为声势而已,实无是事。天朝将官,前后接见,多言此事云矣。上曰:“小邦臣民,于倭贼,有万世必报之雠,抵死而已,不可与和。”提督曰:“平壤之战,俺已进攻,今岂欲与之请和?经略前,当恳此意。”上曰:“天威震叠,兵若一进,则贼徒自当奔溃,乞和之言,亦甚诈谲。若与之和,不无皇威之亏损。”提督曰:“俺之后军来,则当进攻耳。”上曰:“道路战阵之间,必致愆和,不胜忧虑。”提督曰:“本国兵将,不遵约束,交战必先走,吾不曾一棍一诛,自此以后,当䌸送贤王处之矣。”上曰:“小邦之人,怯懦如此,自今以后,愿大人,一依军律。”提督曰:“升平日久,不闲战斗,近观贵国之兵,亦颇善于战。全罗之军.终致大捷,愿加褒赏,以劝人心。”指幸州战捷事。上曰:“开城粮饷,仅得收合,若待后兵,淹滞旬日,则粮食必竭。况贼已震怖,自当遁去,请速进兵。”提督曰:“俺非不欲为,但经略令我往平壤留待云。”上,以揭帖,授通事呈提督曰:“闷迫之情,已尽陈布,犹恐言语踈漏,故玆录小纸,敢达闷急之情。小邦荷皇朝天地父母之恩,剿荡凶丑,收复两都,小邦君臣再有今日,无非帝力。但以目今事势言之,天兵进,则胜捷之势,易于破竹,天兵退,则我国之祸,甚于畴曩。谨以速进急击之利,沥血陈恳,惟老爷图之。平壤既复,贼已气夺,遁逃不暇,其所以为徊徨拒守之状者,不过虚张气势,以为捍后之计。如以大兵临之,则不战自遁,此不可不速进,一也。今见陪臣户曹判书李诚中状启,开城、临津等处,搬峙米二万三千五百石,豆一万三千石,稻八千石,可句月馀之支,而若持久不进,则俵给留屯之兵,接济我国之军,渐至消耗,不可不速进,二也。平安、黄海各邑,则所储在在空竭,虽以钦赐官粮灌注,而一日所搬,不足以供一日之食,不可不速进,三也。近日活捉倭子如慎八罗等所供,秀吉拟于三月间,多添力生新兵,一半拒敌京城,一半分抢沿海地方云,诈谎虚喝之言,虽不可尽信,而今若停宿日久,则彼贼必与秀吉相通往来.为谋百端,此不可不速进,四也。攻倭之道,利于速战,贼若叫集诸处之兵,作谋抵敌,则难以剿灭,此不可不速进,五也。我国之兵,经年屯驻,暴露已久,及今粮缺气疲,渐无掎角之势,此不可不速进,六也。或者谓方春连雨,道路泥湿,骑兵不便驰骤云,此则不然。如遇艰险,不便进兵,亦有步兵可以效技,另选精锐步卒,翼以我国之军,先着在前,而以大军为声援,则蔑不济矣。此不可不速进,七也。师屯既久,兼且饥饿,方春天热,必有疾疫,此不可不速进,八也。贼中回走人,皆言粮尽,今若缓师不击,则必阑入两湖,以为就粮之计。既添新兵,又得粮食,则恐难图也,此不可不速进,九也。当此耕种时分,民废东作,若师久不解,田野荒闲,则孑遗之民,坐见塡壑,此不可不速进,十也。大抵天兵有必胜之势,小邦有必亡之危,以必胜之势,不救必亡之危,则非但小邦重恢之望,垂成而复坏,皇上字小兴灭之仁,殄暴除凶之义,恐有所未竟也。惟老爷,终始哀怜焉。惭䩄悚惧,辞不能尽。”提督曰:“用兵有道,当百战百胜。待后兵之来,当结为四阵,一碧蹄,一迎曙,一松林,指盘松。一杨州,沙兵,自汉江屯住果川,则贼何处得遁。俺受皇帝之命,扫荡此贼后,当复命。吾年四十五,头须为白,我心更切于贤王。”上临罢,就前曰:“小邦存亡,皆在于大人。”提督曰:“俺,尽心为之,陪臣亦知之矣。”

○百官,以进兵之意,呈文于提督,则提督招唐陵君洪纯彦谓曰:“今日厅上,尔知吾言势乎?经略南人,未知一分兵事,全惑于南军之言,谓吾进攻平壤,于倭奴既退三日之后,又于:‘碧蹄轻进丧师,几死于贼,非但汝身可惜,大将一死,皇威大损,何其轻敌如此也?’及其报功之时,以吾为第二,验首级之时,以其亲属未越江者,并分给而录功。前在开城.吾岂欲撤兵而回?经略强我回来,故不得已来。且刘员外、袁主事.亦与经略同心,主和不主战,大槪文臣主和,武臣主战,古之道。今亦经略招我议事曰:‘尔先到平壤,必待我到彼,然后相议发兵。’使我不得展布心力,故不敢即进兵。待经略到平壤,即当发行。此中意思,尔其知之乎?”纯彦对曰:“小的,何能知之?但于今日厅上,见老爷辞色,暂知之矣。惟愿趁倭奴未退之前,进薄京城,剿灭凶丑。是小邦臣民之望也。”提督曰:“吾奉天子之命,所干何事?汝勿更言,终看我剿灭之事。”纯彦叩头谢,仍跪曰:“小邦二王子,陷在贼中,国王以社稷为重,绝口不言图还之事。但一国臣民,以国王子陷在贼中,日夜腐心涕泣,思欲图还,无所不至。而智力浅薄,末由图出。望老爷到平壤,作一通檄书送贼中,彼既震慑皇威,必能悔祸。”提督曰:“然。我到平壤.即作檄以送,哄他出送。”

○传曰:“今日闻李提督之言,.所谓讲和之说,此我国极不幸之事,何忍举口言和?宋侍郞来,以义不可和之意,预为揭帖呈之。”仍问沈友胜曰:“今日接见时,予所云:‘有死而已,不可和。’之言,果传于提督耶?”回启曰:“分明言之。”

3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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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上将见李提督,提督经出,上遣都承旨沈喜寿,致谢于十里之外。

○司宪府启曰:“商山君朴忠侃,曾受运粮之任,徒贻骚扰,全无见效,非但当此荡败,务侈自奉,至于运到粮饷,亦敢私用,凡在闻见,莫不骇愤,请命罢职。纳粟,虽有官军义兵之殊,而其给饷讨贼之义则一也,军功虽有斩级射杀之异,而其敌忾剿贼之劳则一也。故当初皆为论赏,而及今虑或有冒滥虚伪之弊,纳粟义兵者,及射杀人等,不为行赏。非但朝廷命令,前后各异,不信于民,其罄家财捐性命,希望尺寸之功者,莫不解体,怨咨颇腾,其于缓急,更无可恃。所关非轻,请依当初论赏,一体施行。”上曰:“朴忠侃推考,纳粟军功等事,令备边司回启。”

○上命制谍文一道。略曰:

天朝大将军李提督,已发蓟辽兵七万,宣府兵三万,大同兵三万,苗蛮兵八万,天津留镇军六万,山西兵三万,陜西兵三万,浙江炮手七万,已渡大同江,欲潜师分三路进兵,乘夜急击,期必歼灭倭贼后已。又令炮手三万伏于全罗道,二万伏于忠清道,以待倭贼之归,天兵一进,倭贼万无可生之理。汝等不见平壤事乎?须知此意,先期出来可也。此意,慎勿传播于附贼之人。且平行长、平义智、玄苏等,前在平壤,阴与天朝沈游击将军密约,及今兵败,送书于沈游击处,将以潜图在京城日本诸贼,约为内应,期日已定。若事成,则封为日本关白。顷日密送银段于行长等三人,行长等受之甚喜云。汝等,幷知此意,急急出来,他倭处,则一切讳之可也。倭人若闻之,则机事必败矣。

仍下教政院:“自政院,直送付都元帅及体察使处,使别定可信人,赍此谍入城中,故为遗失,俾贼得见。”寅城府院君郑澈,左议政尹斗寿启曰:“伏睹备忘下教之意。自古行间以谋敌,皆出于一时智术,而或有因此而得成者矣。但今此行长等,与沈游击密约,多受金宝,天兵至城下,故为弃城遁走,欲尽杀在京城日本诸将之语,恐未能瞒过狡贼。况平壤之战,天兵大势,屠戮贼倭,被歼者以千万数,则弃城故退之言,必不见信也。臣等愚计,行长与清正,皆日本骁将,忌功争能,各不相下,侧闻平壤之败,清正反以为喜。而上年天将沈惟敬,出入行长军中,有密地暗话,俵散赏物之事,今者恳请沈将,裁书于行长曰:‘自古将帅,领大兵在外,回军而成大事者无限。将军前在平壤,既承兵部密箚,而义智、玄苏、信长、调信诸公,亦皆有约,今宜密密相议,卷兵回还,除去秀吉。则天子以将军为关白,扶植宠遇,一如方内诸侯,将军转祸为福,可享万世之利。况关白淫暴凶虐,罪恶贯盈,将军取而代之,势如拉朽。日本诸将听顺者,与之同事,不从者诛之,事可成矣。’以此成书,而外面则错书清正,纳于清正,如误纳者然,清正见之,必通关白。然则虽未必尽信,而亦不能无疑,假使秀吉确然不动,而行长既有与沈将相亲事状,其形迹,终不能自安。非但行长见疑于秀吉,以秀吉之猜暴,必多致疑于群下矣。且送书之际.只送清正,则形迹颇露以闲谩,亦修贻清正书,外面误书行长,如送书两将,而误为换纳者然,则彼必不疑矣。然天将,近欲图出王子,此等行间之计,姑少迟之,以待王子出来然后,为之为当。如以为可施,则令李德馨,密议于沈惟敬,何如?”答曰:“知道。”

○以李𥕏为司谏院大司谏,吉诲为献纳,宋英耉为正言。

○上教政院曰:“明日庙社主来时,有祗迎节次,言于该司,预为磨炼。”

○都承旨沈喜寿启曰:“臣与洪纯彦疾驰赶及十三四里外,跪谒道左,告之以:‘国王紧要拜别,徒御已具,而有司不谨伺候,致老爷已发。未克追攀以表微诚,不胜缺然,惶恐之至,另差陪臣都承旨。’叩头仍呈所具揭帖曰:‘昨蒙大臣赐语,以决意进剿,丁宁见谕。’云云。提督与杨大将,并马而答曰:‘昨与国王,从容相会,今不须再致劳勤,且恐悮了走路,故俺等急急起身,非伺候不谨之致。而今又远遣陪臣,多谢国王厚意。’显有喜感之色。将元帖马上传看,再三曰:‘俺等,非不欲作急进兵,而节制专在经略,不敢擅便,大槪相时而动,审势而进,兵家之要道也。夜来经略传帖,陈璘兵近当来到,刘𬘩兵亦且不远,俺到平壤,即点抄精锐,旋旋拨送,以待后兵之至,保为尔国,必破此贼。但倭子元来通贡,自嘉靖年间停废,今若许贡,由宁波而往来,则必无尔国之患,何忧之深也?归顺朝廷之后,则安敢如前作耗于邻邦也?欲先以一檄,哄他图脱王子后,方可再处,亦未为不可。’臣等以不共戴天,万世必报,倭贼变诈,不可测度之意,反复陈恳累数百言,且及粮饷不敷,一刻为急之意,则答曰:‘此间事情.何待更说而知也?俺当尽心。’云云。观其辞意,似若主和,虽复进兵,而要先行计,然后乃进,其措语荒唐,一如昨日接见时。”

○备边司启曰:“伏见防御使李时言状启,时言以数百残卒,剿击浩大之贼,连有斩获,极为可嘉。其论功,则待首级之来,自当行赏矣。但时言,只有手下军人五十名,已为无军之将,故禀命朝廷,欲为去就。如无所领之军,则将不可独存。但目今彼贼,尚据京城,东隅之兵,不可无端撤去,限京城贼退间,使时言仍率江原岭西之军及其有才守令,与大兵挟击京城之贼,而粮饷乏缺,则所率之军,番休往来,使自备粮之意,回谕李时言。”

○备边司启曰:“昨因李德馨书:‘送沙兵三万,荡灭对马岛之说,及沿海暸望之事,即欲举行,而欲待提督之来议处矣。’第念此事铺张太快,时未知十分的实。而闻小船到泊黄州等处,夜不收已为过此云,急遣宣传官一人,驰往于黄海道近处采审而来,此亦天兵军中声言,实无是事。”

○备边司启曰:“伏见礼曹判书尹根寿等,与宋经略对话之言,可见经略为我国规画备尽。其中所云:‘军情,未得厚赏,则必至懈怠,何能制敌?朝廷为尔国,费用既多,何能更请?今日之事,在于吹炼银铜,以为粮赏之资。’此言尤是今日之急务。佟养正已带银匠出来云,令义州之人,传习其术,使之吹炼于本道及黄海道各官产银之处,以继国用。”

○备边司启曰:“臣等伏见都体察使柳成龙状启及列录条达之事。皆切于时务,所当次第举行,而其中如递奇苓巡察之职,使号令出一事,从速上谕于奇苓为当。且金瓒体察副使之称,已知未安,而改称名号,亦为烦数,故姑仍前号矣,今为柳成龙副使,则事体名称,俱得其当。以瓒为成龙副使,仍察两湖之事。”

3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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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扈从宰臣及侍从家属,艰窘必极,令所在官,题给粮料。“

○上教曰:“提督救书帖云,予虽不能善书,工拙不关,欲自书古昔忠义之士诗句数文,以大人消遣无聊为辞以送,何如?”政院启曰:“自上欲以亲笔与提督者,意甚盛也。但提督若相对请之,则似不得辞也,提督之意,不过泛然求书画,而自此先为书给,恐或未稳。”上曰:“然则不须强为。”

○政院启曰:“今来郑同知、赵知县,一时到馆,且与提督亲近,似当接见。”上许之。

○李好闵诣郑、赵处问安后,启曰:“郑、赵两官语臣曰:‘俺等初六日发来义州,经略分付俺等曰:“国王今驻永柔云云,甚好甚好。一路公馆不便,国王安下。我虽前去,国王不须劳动来迓。”此非虚语,尔可通谕国王。’臣问经略行期,则答云:‘兵马一万,从旱路,今才过关,今月晦,当渡鸭江。’经略待此乃来,又一万,由水路出,迟速在风汛,不可的知其期。’臣问‘将官为谁?’答曰:‘陈姓而不详其名。’臣言捉督所言沙兵事,则曰:‘沙兵事,则俺等,亦暂闻矣。’且以前日所斩僧将,果是玄苏否?其意欲详知真赝,再三为言矣。”

○备边司启曰:“伏见都体察使柳成龙状启,其论讨贼形势,极其周尽,而皆得机宜。如使此计悉行,则凶贼不足破也。四面环列官义诸军,分属武将,使之连营夹击,尤是万全之策,而其中先击汉江以南往来之贼,断其出入之路,而有所震惧,尤合兵法攻瑕之谋,实是取胜之高等也,以南兵炮手数千,统于猛将,从水路绕出贼后,乘其不意,直击汉南之贼,亦是兵家妙算也。但未知天将听信否也,经略近日到此,试为陈恳无妨。号令宜出于一帅臣,专制阃外,乃用兵不易之定法。沈守庆虽以建义大将,曾受节制义兵之命,方在远地,其所号令,未必动中期会,义兵驻近畿邑者,并令柳成龙节制。”上曰:“依启。但朝廷既令沈守庆节制,今又令柳成龙节制号令,似为未稳。”

○天朝发送银三千两,依给本国有功将领及死事员役。

○上以栗色骟马一疋,黑色雄马一疋,黑色骟马一疋,遣承旨沈友胜,领进于捉督前。先是,上送马二疋于提督,乃上西来时所御者也。提督骑至安定站,途中陷蹶泥淖中,提督令拨回本马,故上特命具咨,回谢送马。

○都体察使豊原府院君柳成龙驰启曰:“城中贼势,各处体探所报,逐日来告,而所言不一。唯高彦伯之军,皆是京城杨州之民,故其所哨探之辞,往往颇得其实,又据逃回人供称,京城贼势,近日多数聚会。当初天兵始到之日,贼势甚少,自肃清门、庄义门、东小门,皆无守城之贼,北边荡然空虚,只有南边一带,以及山头有贼,而甚为稀踈。又于幸州之败,死者太半,今则北贼尽入京城,原州之贼,亦为来聚于京城兴德洞、柏子亭近处,贼兵皆屯聚,自南大门内,以及慕华馆近处设阵,连络龙山仓.平壤逃遁之贼,设城屯据,汉江亦有贼阵,横结浮桥,以相通行,而沙平院穿岘一路贼兵,亦多出没,焚荡于水原、衿川、菁回之境,无日无之云。”

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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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天朝官郑同知文彬。赵知县汝梅。吕参军应锺。来自义州,上接待于肃宁馆。上请行拜礼,郑、赵曰:“不敢。”遂行揖礼。上曰:“今者粮草稍集,可以举事。失此机会,天且雨水,耕农失时,民不聊生,则小邦自就鱼烂矣。”答曰:“兵家之事,计当万全。轻易进兵,万一蹉跎,谁任其咎?贵国一线之路,骑不得并行。后军未进,前军见败,则奈何?”上曰:“如是教之,不胜感激。但侧闻军中有讲和之说,然耶?”答曰:“宋经略言之,非讲和也。天地之道,春生秋杀,圣人之道,仁义并行。贼自平壤之败,心胆俱落,愿自宁波府入贡中原,若借其归路,而使之入贡,则必不敢加兵于贵国,今若以兵从事,则不二三年,贵国当复被兵矣。观贵国专尚诗赋,不修武备,若此而可以御敌乎?若必欲使之进兵,则以天朝之威,十万之众,何难进剿?”上曰:“夷狄可以威服,不可与之讲和。恐此贼变诈百出,今虽乞和,必非其情。且小邦与此贼,有万世必报之仇,必须进兵,收复我王京,尽歼丑类而后,小邦之羞耻可雪,而天朝之威棱得伸矣。”答曰:“和以诱之,兵以击之,无不可也。”进礼单,郑、赵曰:“国经兵火,我兵之贻弊本国者,心常未安,况吾受此物乎?”再请,不受。

○以李廷馣为兵曹参知。劲寇豕突,列郡瓦解,李廷馣以一书生,蕫率义旅,坚守孤城,延安一府,独免鱼内,其人义烈有足称者。以李有中为弘文馆校理,以李睟光为弘文馆校理。

○上教曰:“河陵君𬭸消息,至今不得闻之,予昼夜痛惕。设使沉没,必有其所,遣宣传官,以此意下谕江原监司,一以探贼势,一以劝农桑。”大驾西幸之初,上母兄河源君锃避乱于安边,河陵君𬭸避乱于通川,不闻生死消息,故上有是教。

○传于吏曹曰:“司仆主簿金应寿、吴致云乱离跋涉勤苦,不可不褒。司仆判官除授。”

○上教兵批曰:“牵马陪崔国、全龙、崔汉斤,前者已付军职矣,乱离有跋涉勤苦之劳,其劳可褒。守门将除授。”

○司宪府启曰:“军粮迟滞之患,虽因人力之不逮,而实由措处之未得其当。苟能专责地方之官,或以民户,或以田结,抄出分给,刻期督运,日有所搬,帒有恒数,时考勤慢,以示劝惩,则民有馀力。近日备边司别定官员,搜括人畜,隳突闾阎,系累老弱,人心骇散,登山逃窜。以此劳逸不均,被执者偏受其苦,善避者终始得免。加以泛滥下人,乘其无人,窃取财物,以致鸡犬不宁,闾里一空,至于见有新垦之田,则跟寻田主,责出耕牛,使民不得耕种。请命该司,亟停搜括之举。”上从之。

○上教李好闵曰,木绵一百五十疋,内入。

○倡义使金千镒,以政府银印一颗,上送。乱初失之,至是得之于城中,故千镒送之矣。 ○上教洪进曰:“一路疲弊,今来进上之物,授其本官,使用于天朝将官支待及回程时。”

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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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上引见备边司及三司。寅城府院君郑澈、兵曹判书李恒福、户曹参判尹自新、昌山君成寿益、兵曹参判沈忠谦、校理李有中、持平申钦、正言宋英耉入侍。上曰:“天兵不进,粮饷难继,奈何?”沈忠谦曰:“查考开城文书,则祖江以上,东坡以下,二万六千馀石,足支一月。天将不欲与战,其策已定。犹以进兵之意,强聒不已,恐不可得。今当为咨以请,小臣略具咨草”,因以其草进,其辞曰:‘倭贼无故兴兵,陵暴我国,焚烧我宗,屠戮我赤子,穵掘我陵墓,系掳我王子,小邦之与此贼,有万世必报之怨,未有共戴一天之理也。但天朝远送兵粮,拯济小邦于既亡之后,其再造鸿恩,已出于千万意分之外。今欲许和而息民,小邦虽强欲陈请,无颜面可以为辞。但小邦区区情势,固不足恤,而以中国利害言之,恐时有所不可也。自古中国之于夷狄,示以必胜之势,然后可以言和,不然则要和不成,虽和不久。前者平壤之捷,天威固大震矣。厥后碧蹄之举,未免小蹉,继以退兵于数百里之外,此虽由于小邦不能具粮草之故,彼贼岂能尽知此情哉?今者因彼诈瞒之言,专使以讲和,则安知骄贼之心以为,中国之要和,非怜我也,乃惧我也。迟延之际,或发不逊之语,不得已而至于用兵,而天时近夏,淫雨连绵,不便进攻,彼贼则添兵而势大,我师则已老而气疲。欲退则亏损皇灵,欲战则难保必胜,当此之时,虽有智者,恐无善后之策也。为今之计,莫如早些进兵,剿荡京城,使贼飞走计穷,哀辞苦恳而后,方许免死,乃策之上也,进薄城下,与小邦诸阵之兵,分道协力而进,大示兵威,使贼如在竹筒之中,知天兵有必胜之势.而自知螳臂之不能拒辙,然后丐其归路,亦其次也。不然而不大惩创,使之从容整暇,则奸狡之贼.变诈百出,必不肯归,虽归不久更来,兵连祸结,攻战不息,则欲安三国之民,而反贻三国之害也。至若小邦.区区闷迫之情,必亡难救之势,不能尽数,姑举其大略而言之。旷日持久,粮刍缺乏,些少轃集,渐尽于屯兵之饷,一也。环寇远近之兵,勿论官义之军,举皆粮缺饿羸,死颠者过半,馀悉放回,今之所存,十仅一二,而亦皆疲顿无用,二也。邦域之内,疲于奔命,专废耕作,失此方农时分,则贼虽退去,了无聊生之路,孑遗之民,更无遗类,三也。刍粮已乏,暑雨已迫,天时人事,俱不合用兵,则大军虽欲屯住,而牵于时势,不得不撤回,则大军朝回,而小邦夕亡,四也。小邦固知王师持重,务出万全。窃念此贼,已被挫折,安有抵敌之心哉?玆者碧蹄之出,适遇哨探之师,暂逞蜂虿之毒,非有意于拒战。况小邦之兵,虽甚疲懦,环四面远迩者,不下万馀,与之合势而进,则彼小丑安敢更犯神兵哉?以此意为咨,更请于经略提督前,何如?“上览讫曰:”此意无馀蕴矣。“郑澈曰:”遣重臣,持咨往请为当。“李恒福曰:”提督云:‘吾是尔国人也。五代祖,因有罪逃入中国,来时所持弓子,至今犹存。’仍以其弓出视之曰:‘愿依此样,造弓以惠。吾是一品官,见尔国王,敬谨不怠,以此也。’自称独鲁江人,所谓独鲁江,即江界地也。“上曰:”天朝人,表里如一,不如我国人也。“上曰:”对马岛,中原可以征之乎?“李恒福曰:”前闻沙兵五千,已到黄海道云。“上曰:”义兵食官谷乎?“郑澈曰:”食纳粟之谷。“沈忠谦曰:”或云自备。“郑澈曰:”自备者无几。“上曰:”贼有馀粮乎?图焚其积聚,则是善策也。“李恒福曰:”不可为也。“上曰:”虽贱人,能为此事,则当以堂上职赏之。“郑澈曰:”贼粮多少,亦不可知也。“上命进沈忠谦所达咨草,更览之曰:”甚好。速依此为咨以送。“

○两司合启曰:“及第金贵荣,曾以大臣,受保护王子之命,不能善处,以致陷贼,身且被掳,其为国家之羞辱极矣。而尚昧君父之仇,一循凶贼之言,得以和议,脱身而还。若置而不问,则人臣之义,从此斁绝,讲和之论,因玆继起。将恐讨贼复仇之义不明,而人皆以偸生苟活为可安矣。请命窜黜,以示好恶之正。”

“贵荣位列上台,君父之恩至矣,年逾稀岁,人间之乐极矣。犹恋未尽之馀生,终负罔极之鸿恩。尚容视息于天地,则其可为人臣之戒乎?”初,贵荣与黄廷彧等,同受命奉王子临海君珒、顺和君𤣰等入北道,至会宁,土民鞫景仁等叛,执王子、大臣,以城降贼。至是贼放贵荣,还朝。“

上教政院曰:“当初庙社无奉安之所,安于茅亭矣,其后欲使内官直宿,则内殿至近,欲不为直宿则虚踈。以礼文观之,阙内庙社奉安未安,闾阎中择精洁之家,令庙社官员,率军士,昼夜直守似当。令该曹议处。”

○礼曹启曰:“发遣曹郞厅一员,与其处提调,择定精洁处修理。”

○寅城府院君郑澈启曰:“臣等伏见韩应寅等状启,平壤城中,马豆乏绝,至于提督之马,三日饥立,提督盛怒,至发撤兵之语,极为闷迫。三县与直路,则各谷垂尽,而其馀宁边、德川、价川、顺川、慈山、殷山、成川等邑,必有遗在之豆,各邑并发本邑牛马人夫,駄负马太,使之直赴于平壤军中,以及接济。”

○上教曰:“鸟铳之制,则已为传习矣,焰硝煮取之法,未能传习。今次生擒倭人,知其煮法云,此倭杀之无益,宜贷其死.速令吴应林、苏忠汉等.率匠人尽得其法,此意密言于兵曹判书李恒福。”

○上教政院曰:“宋侍郞不为献馘云。前则皆输纳于查大受矣,今后首级倭物,皆令勿送于查将,送于行在所事,都体察使、都元帅处下书。”

○备边司启曰:“本道之民,疲于奔命,废农殿屎,视他道尤甚,而朝廷但有科敛督责之政.未有安集赈救之令。调度御史掌令金信元.今以募粟事,又向三县,将三县久陈之谷,粜散贫民,兼以宣布德意,慰谕父老,且劝耕种。非但三县,傍近州郡,亦皆如是,则其于圣朝恤民之意,大有裨益。”上从之。

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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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上赐高彦伯马妆,曹好益鹿皮一张。彦伯、好益等讨贼,终始不懈,捷获甚多,故有此命。 ○上曰:“此府累经移驻,父老数人除职。”

○柳梦鼎启曰:“高彦伯拔起行伍,终始力战,曺好益白面书生,苦战不懈,果如上教。别遣宣传官赐物,以示嘉奖之意,极为允当。”答曰:“今下马妆鹿皮,送于高彦伯、曹好益,而政院以此送物之意,措辞有旨,可也。”

○备边司启曰:“伏见韩应寅等状启,提督不无进兵之意,而张世爵从中沮遏,专主回军之论。前日不受银两,非但出于辞让,以与杨大将所给,多寡不同为言云。臣等愚意,优送银两及他天将所求之物,送于接伴使,使之随便呈给,以悦其心。”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接伴使韩应寅等书状,提督近日将向临津云,未知毕竟作何处置,极为闷虑。其所谓以骆参将名尚志。代李提督,专用步兵讨贼之言,以事势言之,不无取胜之理,但我国先发此请,则北将诸人不无愤怒,决难为也。南兵加请之事,左议政尹斗寿既以此进去,而刘、陈刘𬘩、陈璘。两将之军,亦已出来云,姑观势为之。”上从之。

“李提督,以天朝大将,统率大军,远临外国,当以严明公直,制伏其下,而反为贪功所使,贼将玄苏,尚未就擒,而至要其首级,岂非可耻之甚乎?骆参将,气岸雄豪,言论慷慨,功之成否,虽未可必,而其可为天朝将官之杰出者也。”

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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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上,自肃川,还驻永柔。

○上曰:“宋经略,止韩准之行云,韩准、洪麟祥,若不得趁去,则似失机会。恨不得尽力周旋,使不得赶止也。若如此,则与提督奏本相违,提督必将生怒。备边司其商议处之。”

○上曰:“咨文内,大兵进薄京城后讲和,抑其次也云,此一节甚为未安,我国但当据义以讨贼一节,反复力请,惟惧不谐。今乃以迁就次第并陈之,有似指挥,阴有欲和之意。予意此一节,删去为当。”

○西川君郑崑寿还自平壤启曰:“臣,以进兵之意,禀帖于李、张两将,则览曰:‘帖意具悉。但主张此事,自有提督及杨总兵,何不于此等根前,而乃于我乎?’臣对曰:‘陪臣受国王命,来诣老爷及张爷前矣。提督及杨爷,则国王已相会,必面陈矣。’夕,都督,以回帖付臣,副摠,则览禀帖曰:‘尔国,以我等军马,将驻一两月耶,俺等亦岂有久留不进之理?天兵将卒,皆有父母妻子,思恋乡土。自当从近前进,勿以为虑。’仍授回帖。臣以诸将中骆参将尚志,吴游击惟忠.钱游击世祯.皆有功于平壤攻城之日,佟参将养正,管放本国粮料,李游击都.管放辽运,李参将芳春有疾,杨参将绍先乃总兵绍勋之弟.皆不可无礼物,故以角弓及干鱼肉、实果,斟酌分赠。而骆、吴、钱三将及李芳春,则臣皆往见。骆参将谓曰:‘前日碧蹄之战,若大军前进,尽杀倭奴,则国王可安顿王京,天兵亦已陆续回还,而提督轻敌贪功,不带南兵,只率家丁,几死贼手,大败而退。误了一场事,自后畏怯,无前进之心,甚欲班师,而不得擅便。昨日沈游击以讲和事,前去王京贼营,过五六日,当有消息,只看他何如。前后两举,损将折兵,以理言之,则决不可和也。假使结和,不如早为。攻平壤时.多杀贵国生灵,碧蹄之举,又杀王京男女,何以和为?然干事则可矣。倭奴凶狡,托以讲和,万一有不测之谋,则不是小事,陪臣以此意,启达国王,移咨于宋经略及刘员外、哀主事,请催趱、陈、刘两将带来南兵,作速前往,剿杀倭奴,又移咨于提督,催兵前往。后来南兵,今既过辽云,辽兵相继逃逸者,已四五千。提督视我如仇,至于欲杀,而无可指之罪,故不能害也。’参将又曰:‘我所领南兵,只六百,选择贵国精兵四百,着我军之服,添入我军以补之,乃可成一千,此意转奏国王。一百名则巡察已选之矣,今须选得三百可也。’臣伏见张世爵,于提督兄弟,最为亲厚,其所怂恿,惟退兵一事。提督兄弟,以畏怯之心,又为副摠所挠惑,尤无进兵之计。臣愚妄意,今须请经略速为前进,一边令南兵为先锋,协同我军,相机剿讨,而大军继之,一边催趱陈、刘两将所带南兵,倍道兼行为后援,则庶几有可望之理。不然,则提督必诿以粮料之乏,而百计为回兵之谋。事系存亡,不敢不达。”上令问于备边司,速为议处。

○上教曰:“国事急急,予欲亲往平壤诸将处恳告。言于备边司议启。”回启曰:“自上亲往恳告,未为不可。而伏见十二日接伴使书状,提督遣李芳春、戚金、高策,领炮手三千,直向开城府,且有请经略速来之言。户曹判书洪圣民,明当赍咨进去,姑观其回,处之以为便当。”上从之。

○上教曰:“肃川府父老,已除职矣。但孝子及乡党中以善人称者,如有之,斯速察启。”回启曰:“本府居正兵朴文昌,父母丧,居庐六年啜粥,孝行卓异。”上曰:“除职。”

○上引见西川君郑崑寿,右副承旨沈友胜入侍。上,方览备边司草记,仍曰:“首级,不可以他首级代送。倭物则以此处留置者,充送可也。且彼虽不义,在我之道,不可苟从也。岂可知其非,而欺罔朝廷乎?玄苏不死明矣,而僧倭首级,皆令来纳,其意盖欲得玄苏之首也。以天下大将,受皇上重寄,宜有耸动之事,而提督所为如是,实是未安。”崑寿曰:“张世爵,因粮饷事,面辱李德馨曰:‘粮草不且,士马不多,而强请进兵,不徒败尔国事,又欲败我事耶?’其厌闷进兵之说如是。张世爵甚昵于提督兄弟,而每有回兵之议,骆尚志邻人,为提督策士,故提督所为,骆也无不知之云。”郑崑寿曰:“骆尚志深恨不为进兵。且言后来陈、刘军马,二十八日,已过广宁云。速为进兵之意,恳请于经略前。”友胜曰:“张世爵言相机可为云,其意似有所在也。”上曰:“此则以和亲为重者也。”友胜曰:“骆将之言,何可尽信?且其所主和,亦非专以和为主也。亦不无击之之意也。”崑寿曰:“骆言:‘提督,若有进兵之意,则火车何以回来耶?’”友胜曰:“臣意,不但以提督为非也。在我之道不修,何独以提督为咎也哉?”上曰:“承旨之言,然矣。初则我国粮饷,果不敷也。今则开城粮饷稍优,似可进兵,而迄不进兵,岂可执一论耶?且轻进取败于碧蹄,岂良将之所为哉?”友胜曰:“碧蹄轻进,则非矣。”上曰:“倭贼则必有后援,而提督不如是,此未尽处也。”

○上展谒于庙社,行四拜礼。

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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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上在永柔。

○谏院启曰:“南原,介于湖岭之间,号称雄富之地,一道之重,亚于全州。府使尹安性,当初贼入锦山之时,处置颠倒,官库板荡,有同经贼,厥后凡百之用,责出于民间,阖境怨咨,加以瓜期已满,自知在官不久,颇有泛滥之事,请命罢职,以刚明勤干之人,各别择遣。”上从之。

○以金睟状启,上教政院曰:“此人处事,极为差谬。前者金宇颙,亦欲示《东国通鉴》,今者金睟亦如是。此书末端,似有我太祖之语,又有可讳之语,不可示之之意,通谕金睟。”

○以济州牧使所封金橘等物,宗庙荐新单子,上教政院曰:“宗庙荐新来进.何以为之?”政院回启曰:“臣等伏睹荐新单子,不胜悲感。然自下不敢擅禀,自内处置宜当。”

○备边司启曰:“各邑牛马,尽被贼掠,馀在无几,加以运车运粮,颠死道路者亦多,农牛乏绝,耕种无策。而近因本官及幷定各官,无供给馔物之路,不得已宰杀。请令司宪府义禁府,一切痛禁何如?”上从之。

○都体察使柳成龙,以两王子在贼中,与天将书两道,上送。

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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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上下教曰:“观黄赫简通,则冯仲缨等,入归北贼之时,以向导将崔遇,作为我国使臣云,极为骇愕。予则专不知之。作为使臣,乞和于不共戴天之贼,仲缨等前后所为之事,无状莫甚,而我国宰臣台谏等,如此大事,若不闻知,亦为未安矣。贼酋乃发割地交质之言,其为国家之羞,又倍矣。崔遇当仲缨作为使臣之时,所当以义死拒,而既不能然,回来后亦不启其由,未知其所以处置。”领议政崔兴源、寅城府院君郑澈启曰:“伏睹圣教,臣等不胜感泣。至情所在,人所不忍。自上为宗社必报之仇,断割至此,上天鉴临,必将悔祸矣。但观今日事势,此贼与天将要和,虽未出于诚的之言,欲为缓师姑顺之计,而知我国不以王子见掳,少有挠夺,则不无万一见还之理。臣等愚意,将此一事,一任天将所为,我国则有若不与于其间,恐为无妨。崔遇事极为惊愕。但既以乡导将差遣,则临见贼酋之时,以死自拒,恐不可责望于此人。还归之后,与贼酋相见之意,则渠已书启,而至于仲缨.以遇为我使,则实臣等之所未知也。请崔遇拿鞫。”上从之。

○左议政尹斗寿,还自义州,上引见,问:“宋经略何如人?”对曰:“观其形貌,不甚长大,而多有英气。”仍以启辞书进曰:“此乃问答之语也。”其辞曰:

臣,初十日早,谒见侍郞,酉时.王中军承恩,招臣使之参宴。十一日早朝,投谒王通判,通判言:“昨日老爷虽见议政,不敢尽情,俺详细分付云云。盖指咨中文字,多有未稳处而言也。所谓师老财殚云者,自上国指尔国言之可也。圣天子发兵过江,仅数月平复两京,可谓师老耶?军粮则至发太仆寺马价银,调给军粮,修治军器,尚有馀储,何谓财殚耶?至于虚费粮草云,尤为未便。自古战争。岂于数月内,削平如此之速乎?东征将士闻之,岂不未安耶?”臣答曰:“此则然矣。小邦情事闷迫,社稷存亡危急之际,不觉措语至此。且春耕已迫,孑遗民生,又失此时,何以为生?”又曰:“经略既已渡江,兵威已振,渐渐前进,使将士用命,而窃寇遁败,小邦君臣,日夜渴望者也。”又曰:“小邦荡败已极,只馀平安一道,仅备粮草,易至匮乏。虽有上国所送粮草,缘路险民鲜,未能输送接济,极闷。”通判又书示曰:“朝廷,今发银五万两。”云云,臣曰:“海运之船,自上国来者,不必于义州,若交缷于平壤、黄海,则运到无碍矣。”且曰:“经略,欲示通本内圣旨于议政,尔得见之乎?”臣曰:“着兵部兵马,着户部钱粮,又催兵圣旨,已蒙出示,抑别有他圣旨耶?”通判曰,是矣。仍令门子,索通报于房中以来。其一,辽东巡抚赵耀题本,据经略宋应昌移文,续据提督李如松文报催兵事,辽东军士八万,分守要害地方外,仅馀二万八千,以备多处不虞,势不得出送,奉圣旨,令兵部知道,又一本,兵科给事中侯廷珮题本,据塘报朝鲜国王姓讳兄李𬀪,投降关白云云,且其下口不可道之语,臣见之,不觉毛发竖然。仍曰:“此乃下国所无之事,恐经略以为信也?”时军中乱传如北。通判,以笔即书通报本文上云:“此一款,可笑谬误。”且言曰:“经略万无见信之理矣,议政勿疑。”又通名于张旗鼓九卿,告以辞退之意,旗鼓曰:“经略,昨已许议政一宴,勿谢辞去矣。俺则欲一见之。”即许臣以入,仍言曰:“经略进兵之意已定,虽有诸将杂言,万无摇动之理。况有圣旨分明,何可沮退乎?”仍曰:“闻平壤将官带率译官,皆为陞秩云,未知缘何事耶?”臣曰:“平壤恢复之后,国王为一国深喜,赏及带率之人,乃爱及屋上乌之意也。”旗鼓曰:“平壤之功,经略虽在,此乃为首也。凡赏典,自上而下,此意议政不可不知而去。”

上曰:“李𬀪,前则以为弟,今又云兄耶?”对曰:“臣见奏本,谓之兄耳。”上曰:“倭贼所为耶?”对曰:“我军入去者之言也云。”上曰:“初虽一举而克复平壤,今乃按兵不进,古人云:‘三鼓气衰。’其可不谓师老乎?举国之人,疲于奔命,其可不谓财殚乎?不须争辨,而言则非过也。”上曰:“千万辛苦而请兵,为复仇也,今有和议,不得为复仇也。”斗寿曰:“第观之。”上曰:“不得为复仇,此则已矣,平秀吉若来,则何?”对曰:“此虏.犹不还,甚可疑也。”上曰:“此虏狡诈无穷,久留不归,必有其意。分明是待后兵。一朝秀吉率数万来,则奈何?”上曰:“观提督用兵,已知其为人。自平壤入开城,北贼犹在,而不置后兵,岂古人用兵之道乎?”斗寿曰:“辽东亦不得为耕作云。”上曰:“以予之故,延及上国,予罪何可胜言?”上曰:“玄苏方在龙山,天将方责纳其头不已,提督所为,其异乎狄青矣。”时,天兵军中讹言扇动:“平壤攻城时,玄苏被我军射杀,提督闻之,即移咨我国。”云云。“实李如柏所射杀,而朝鲜掩为己功,隐置其首级。”催送不已,我国累度面咨,明其不然。 ○备边司启曰:“伏见体察使柳成龙状启,运粮使权征,欲以东宫所送银䌷若干,以为图出王子之资,而万一不能善图,或致漏泄于他贼,则不无反速其祸之虞云。其意果当此事,虽不可率尔为之亦不可,一刻暂忘。令柳成龙与金命元、权征十分商议,审度其可乘之机,百计图出。”上从之。

○司宪府启曰:“百官支应,非本官所能独办,并定傍近之邑,实出于不得已。而甑山、咸从两邑守令率吏多至三百五十馀名,弥月留待,当此春耕之时,弃其本业,赢粮奔走,其为怨咨,已云不赀,而至于记官一人,逢打致毙。如此板荡之时,众官悍奴,泛滥作弊至此.因循此弊,不为改革,则守令无还官莅事之时,吏民有侵暴难支之患,诚非细虑。若户曹磨炼应供之物,使并定之邑,纳于本邑,而依给料之例,别定官员,照数分给,则可无守令吏民旷职留待之弊。”上从之。

○都体察使柳成龙驰启曰:“临海君奴张世、顺和君奴元男等,率倭二十名,自京城持书简来到,其书简取来开见,则果是二王子之书。末端死生黯晦等语,可知为贼所逼,不胜痛泣之至。其日午时,查揔兵所送金志贵及倭通事金善庆等,又自龙山还来云,臣招问善庆,则以为倭僧玄苏与世俊,出江头相话,又作与天将书,付送于摠兵,臣即诣摠兵处,而问其所言云何,则出示誊书一纸,乃行长之书。臣又问提督意思如何,查将出示提督与渠书,大槪以为,倭奴巧诈,何可尽信,须待沈游击差人往还云。臣问此何语?查将云:‘沈游击送人,已入于城中。’云。臣怪而问曰:‘从何路去耶?’答曰:‘从碧蹄以进矣。’查将见王子书,指点悲叹曰:‘此不可不救。’臣问:‘老爷将以何术救之?’查将曰:‘姑观我处置’,仍又誊书此简,欲送于提督云云。大抵天将所为,皆未可详知。近日天朝人往来坡州者,终日不绝,皆称体探而去,沈游击之人,亦必因此相杂进去。故臣虽在此,而未及闻知,今始知之。其与倭人问答,亦无参听人,正如平壤沈游击往来之时。以臣所见.大军回来之期,似非的确,而贼谋难测,因此迁延,尽为所陷。昨日别具呈文,极陈进兵之意,送于提督,自中议论已定,则非区区言说,有所挽回。王子之书,或令水使奉答无妨。二番寄书,必出于贼酋所恳迫,若终始无黑白,则必见逼尤甚。”

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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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世宗大王睟容,来自江华,奉安于庙社一处,上率王世子及群臣,祗迎,行四拜礼。

○以谚书一封,示大臣曰:“此予不忍见。此罪甚于李德坚、韩克𫍯。今在都元帅阵,遣宣传官,依军律处断,此书见后,送于台谏,使之见之,可也。”李瑛,自贼中,寄尹伯仁书。大臣启曰:“韩克𫍯,身为一道主将,败军覆没,王子被虏,先自脱还,情状叵测。常时以谚书定罪未安,而此则现犯之律,固难免于大戮。依上教,依律处断。”上曰:“依启。闻韩克𫍯在高彦伯军中。遣宣传官李忠吉,即军中斩之。”

○两司启曰:“臣等伏见封下之书,不胜痛愤。只知图生,不知有君父国家,至以口不忍道之言,与贼相约,脱身而来,厥罪与克𫍯无异。请金贵荣金阐及克𫍯之子格等,并命拿鞫定罪。”上从之。

○司宪府启曰:“各官多事,人物常患不足,陪使令勿为带率事,累次论启,而今见本官各衙定送件记,则多者十馀人,少不下五六名。当此农务方急之时,至以村氓充定,废农害事,顿不顾念,极为无谓。其中尤甚兵户曹及政院郞厅,并命推考,以警其馀。”上从之。

○上谕都体察使柳成龙曰:“平日予所倚重者.卿也。曾以倭奴可虞之机,措备之策,累谕于卿,而不以为忧,反以为迂,国事至此,亦由天数。今卿受阃外重任,讨贼复仇,是卿之任,而予所夙夜切齿者也。近来有一种讲和之说,吁!是何理哉!岂忍出诸口而闻诸耳也?卿若惑于此说,则既误于前,复误于后,以何面目,自立于天地间乎?凡以和为说者,此乃奸人之所为,必先斩枭首,启闻。”

○天朝吏科给事杨廷兰,疏论李提督平壤之战,擒斩朝鲜人,以献首级事,李提督上书自讼,其辞曰:

臣驻兵朝鲜.休养士马,方欲乘时进取,克复王京,忽接邸报,见吏科给事杨廷兰一本内开:“平壤之捷.倭奴尝我诱我,斩级千馀,半朝鲜之人,焚溺万馀,尽朝鲜之民。”又谓:“碧蹄之战,士马物故过半,而报者仅什之一,皆与经略,互相扶同。”臣伏读未终,如坐针毡,将士窃听,靡不丧气。夫赏罚在朝廷,耳目在朝鲜,公论在天下后世。臣惟席稿待罪,奚敢置喙?但欺罔,罪在不赦,有不容缄口默默。臣往岁,奉玺西征宁夏,暑湿交侵,事襄之后,渐致成痾,意欲平西凯还,杜门谢客,口不言兵,惟求为圣世一散臣足矣。不期倭报孔棘,未入都门,而遽有东征之命。三疏恳辞,未蒙兪允。本兵石尚书,屡以大义责臣,臣父又屡以报国勖臣。臣是以力疾受命,自分贼平,则朝天有期,贼在则归朝无日。迨到辽阳,倭报益剧,人心益恐,有言战者,有言和者。惟经略谓倭奴僭称天正年号,陷没朝鲜,睥睨中夏,盖封豕长蛇也,若不战而和,恐终无以服其心,议论侃侃,适与臣合。及启行,面谕臣等曰:“昔曹彬下江南,不妄杀一人,千古称之。”复发告示数百张,其言不一而足,惟妄杀朝鲜人民及奸淫朝鲜妇女者,必斩无贳。臣率诸将,歃血誓众,奉令惟勤,朝鲜国王,焚香祝天,而移咨谢臣,朝鲜人臣,焚香满道,而叩首谢臣。假使臣杀其子弟,戮其父兄,彼将以仇关白其仇之矣,尚肯感臣而谢耶?昔乐羊伐中山,谤书盈箧,马援平交趾,谗者接踵。古之名将且然,何独顽钝稚鲁如臣耶?兴言及此,岂天之未欲奠安中土耶?抑或阴佑倭奴,而不欲兴复朝鲜耶?此臣所以拊膺长痛,而不得不哓哓于君父之前也。目今臣被火毒冲薰,前疾转剧,医不奏功,须发顿白,玆又值此进退惟谷之时,夙夜怔营,诚不知所终矣。伏望皇上,虑劲敌在前,大兵在外,病臣难支,别选良将代臣。臣得秉耒而耕,歌咏太平,则他日生还之年,皆皇上再造之恩也。臣无任陨越,待命之至。“

○备边司启曰:“提督被千万不情之弹,极为惊骇。我国不可不具本奏辨,令承文院,火速缮完,顺付洪麟祥之行宜当。提督为我国,亲冒矢石,渴尽心力,至于发变为白,而竟挂朝谤,为我国之道,似当委送重臣敢启。”上从之。

○黄指挥应阳、兪指挥俊彦到客馆,上出接,茶礼而罢。

○黄应阳在定州,失所骑马,备边司请给官马,上从之。

○光陵参奉李尔瞻,奉光庙影帧而来,上率百官,祗迎于五里程。变初,奉先寺僧三行,埋置影帧于奉先殿,后为贼所掘,将裂毁,三行哀乞得全,奉安于本寺隐密处。厥后京贼益肆毒,逐日焚荡于光陵近处,尔瞻闻事急,自松京直犯贼路,昼伏夜行,得至光陵,是日京贼七阵又出来,烟焰涨天,贼势渐迫,寺僧尽散。日正昏黑,尔瞻觅得三行,问影帧所在,苍黄奉出,则贼火已及于寺之洞口矣。穿越林莾,一夜行九十馀里,再遇贼镇,仅以得免,直诣行在所。朝陵使原川君驰启,极言尔瞻为国忘身之义,京畿防御使,以其夜本寺本殿及光陵斋室二百间,尽烧贼火事,驰闻行朝,诸臣莫不以尔瞻奉出影帧为幸焉。

“时,列圣影帧,皆未免贼祸,独集庆殿参奉洪汝栗奉太祖影帧,光陵参奉李尔瞻奉世祖影帧,竟得保全。然汝栗以集庆殿参奉,奉本殿影帧,且赖列邑护送之助,尔瞻以光陵参奉,奉出奉先殿影帧,非有朝廷命令也。尔瞻自乱初,不为避乱计,募聚义兵,长在戎幕,又能奉出影帧于贼火之中,人多义之。”

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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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上曰:“东宫,一日再来问安,不但相距不迩,学问亦无暇,或朝或夕,一日一来问安,或间日为之。

○以封书,下于政院曰:“此封书,似是李瑛家书,而王子书同封内入,故封不动下之,推给其家属。”

○司宪府启曰:“韩克𫍯,虽非谚书情状,固为叵测,似不可容贷一刻,登时处斩,以快舆情可矣。第以此等犯罪,必须穷诘盘问,使凶悖之谋毕露,然后明示典刑,允合王法,而只以私书,遽定大罪,非但事体有所未安,其流之弊,不无可虑。请还收处断之命,拿鞫定罪。”上从之。

○司谏院启曰:“贼势尚炽,恢复无期。凡干策应规画之事,专在备边司,而箕城一退之后,怠慢之习,比前尤甚,大臣早仕晩罢,而他堂上则或无缘不仕,或缓缓后至。枢密所为如此,则其他小小不勤之官,何足责哉?备边司堂上,请并命推考治罪。”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礼曹判书尹根寿书启:‘张旗鼓所问平壤一府人,则必有其数,须速查来。’云,盖提督混杀我国人,以为己功者,盛行于中朝,故有此云云。平壤人民极寡,元籍几人,被杀几人,逃散几人,见存几人与否,虽问于监司,极无依据,假令一一点得,今不可以此为报。然姑以此意,问于李元翼,使之周旋转送于尹根寿处。冯相公、金相公等所捉活倭及首级,前因天将所问,亦如是为答,今观根寿等所答,正与相符。只言冯相公挺身入贼,我国军兵不曾跟往,故只闻得首级获活倭以来之言,措捕曲折,远不得闻云云可也。”

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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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以李𥕏为弘文馆副提学,以朴应福为司谏院大司谏。

○上问大臣曰:“今见韩应寅书状,李提督三四日内进兵,极为可喜。我国之军,幷着唐服云,其衣服何以为之?提督云,我国之兵,多多益善,各处官义兵,合于天兵之意,遣宣传官于都元帅,一齐聚会。”领议政崔兴源、左议政尹斗寿启曰:“提督进兵,当在数日之内,用兵之道,以精锐进攻,而多以弱兵,助其声势,则蔑不胜矣。环畿官义之兵,无遗董督,使之合势连营而进,一举歼尽,使片甲不还,急遣宣传官,驰谕都体察使柳成龙、都元帅金命元。且天兵战服,最合于示威贾勇。而前日义州时造作唐服三百馀件,其数不多,且有提督之令,不可不加造送,而衣材顾难易得。钦赐三升布,馀储尚多,将此裁作战服四五百件,其价则以某邑仓谷,折定充给。”

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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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上教曰:“世子来启曰:‘今日问安来时,定州民五六十馀人诉之曰,牧使许昕,往年,非所产清蜜等物征纳,民不堪其苦,将为逃散,而君上在此,故未敢矣,今将逃散,故敢告其由。’云。其言若实,则事甚可骇。但不可以其民之言施行,令宪府察启。大抵判官,以如崔德重者拟差,又以如许昕者差牧使,以致如此,凡国事之败,皆由于铨曹之徇私不择守令故耳。”

○司宪府启曰:“定州牧使许昕,当此丧乱之馀,为字牧之官,所当视民如伤,抚摩煦嚅之不暇,而征敛无艺,至督非产之物,追及往年,怨讟盈路,靡所告诉,至吁阙下。哀此穷民,非不知告诉之有罪,而冒昧其罪,来诉如是者,岂特清蜜一事而已?至于米酱等物,分民户大中小,征纳有差,民不聊生,举将逃散,凡在见闻,极为痛惋。请命罢黜。价川郡守金岩,曾为杨根郡守,贼变之初,闻风先走,尽烧官仓,逃窜他境,方图免罪之计,人皆痛愤之际,反授本职,刑赏颠倒,莫此为甚。将何以劝惩将士?请命罢改。贼未退遁,连阵一路,傍肆冲突患,难保其必无。而崔庆会以义兵将,领率精兵,把截知礼、居昌两间要冲,湖南一道,岭南右界,尚今保存,皆其力也。今授南原府使,若兵以来,远赴其任,则保障一撤,防御可虞。彼此去留,所关非轻,请崔庆会命递南原府使,限事定间,仍率义兵,使之留防。”上从之。

○因兵部题本,奉圣旨云:“目今倭贼大众,占据朝鲜,与辽东接壤,朕以门庭切迫之忧,命将出师,势非得已。适见经略宋应昌奏称,兵力单弱,粮草不敷,恐有踈虞,前功尽弃。尔每职司兵食,又当倂力一心,共济国事。所有合用粮草,户部一面发银,或从山东海道,召商高价籴买,或就近输运,务使东征四五万人,可谷半年之用,兵部一面催督新调精兵,前往接济征剿,其见在久战伤残及马兵,不习地利者,行令斟酌退回。务使饷足资兵,兵不穈饷,早平大寇,庶宽朕东顾之怀。其或彼此互相推诿,以致缓急误事,责有所归,故谕。”

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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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鹅川君李增,还自平壤,启曰:“臣赍奉揭帖,令译官韩润辅进呈曰:‘国王,不意闻老爷被不情之弹,不胜骇叹,急于慰问,先送揭帖。奏文,则撰稿未完,未及赍来,随当委送。’提督答曰:”当得见奏稿回报矣。’宣传官赵讱,赍奏稿来到,提督览讫曰:‘甚好。’即使从弟李如梧,将示郑同知、赵知县二人,亦称佳作。提督曰:‘今此奏文,趁奏朝廷。’云。提督,与郑、赵二公及弟如梅同坐,招译官曰:‘尔国王敬我,虽无侍郞明文,明明当进兵。此意说与韩陪臣,启知国王。’且曰:‘倭贼送还王子,请由宁波旧路进贡,则尔国可保数年无事,其间修炼甲兵,以为备御,则岂非善策?若不还王子,或要由此路进贡,则我当必杀清正而后已。’云。臣与洪圣民、韩应寅等,将速决进兵之事,呈文于提督矣。“益城君洪圣民,还自平壤启曰:‘提督,两摠兵前呈咨文,提督以为,当回咨以送。俄而有札自宋侍郞处来,乃提督被弹事也。提督在房内,与亲信将佐涕泣,即出牌文曰:‘明日,当回义州。’臣与韩应寅、李元翼等惊惧,恳达闷迫之情,提督还收牌文,即停行。仍进臣等于堂上,历陈被弹之由,慨叹之意,见于言色。臣特以进兵为请,则答曰:‘吾当陆续发兵而东。吾弟如柏,明当发去,吾则待刘𬘩兵越江,即起程,荡灭倭贼,恢复朝鲜而后,方可回去也。’当咨文进呈之日,提督微笑曰:‘侍郞不来,尔国王欲敬我耶?’此虽戏言,观其语意,以致敬为喜。频遣宰臣,呈咨以请。”

○司宪府启曰:“国家多事,机务方殷,户部所掌,尤为繁剧。凡启下凡事,所当划即举行,而累月掩置,非但外方之人留连行乞,奸吏因缘操纵。而至于钱谷文簿,唐粮输运之际,授受多寡,亦无可考,其不职甚矣。请堂上、色郞厅,并命推考。同福县监奇孝曾,虽称义兵,了无讨贼之效,所过列邑,只肆横暴,饮食迎送,一不如意,则刑讯随之。至于官库,任意开闭,军器军粮,取之如己有,守令莫敢开口,吏民不堪其苦,闻其先声,皆为逃避。其纵恣无忌之状,播人耳目,莫不骇愤,而谴责不加,反为陞叙四品之职,请命罢改。”上从之。

○上教曰:“金命元为人至轻,言多可哂,不合元帅,自受命以来,了无成功。李薲为人可恶,麤慢无比,不合将帅。予意欲以权栗为都元帅,曺好益为巡察使,并议启。”

“金命元,以元帅之重,初守汉江,贼未及渡,望风先遁,退据临津,终致败绩,刑章不加,兵柄自如,一年临戎,未尝窥一贼阵。人称其文武才干,其亦异矣。”

备边司启曰:“金命元久专征讨,事多弛缓,李薲一年临戎,别无显效,虽无罪犯,理合递来。第临军易将,自古所戒。权栗独领远师,客寄傍阵,其于畿甸及本道军情事势,皆未熟谙,一朝换易,或未必有加于前,而军情之动,滋益焉,所提南军,必将涣散,所系非轻。好益诚心勇往,则果为可嘉,而军旅之事,必多生踈。一朝暴起,猝统大众,士心去就,临阵规为,亦难必其胜于前人。且与贼隔江,朝夕待战,递代之间,脱致纷纭,悔无及矣。臣等愚意,不如姑责后效无妨,敢启。”传曰:“依启。若立后功,岂不好哉!”

“李镒一武夫也,其官爵之崇,恩数之异,只为今日用也,干弋一年,功效蔑如,其将何以报国哉?然其终始为国之诚,非如李薲诸将所可及。”

以闵濬为司谏院大司谏。

○传于政院曰:“前日所言首级,备边司不为取禀,而擅自给之,致此纷纷,至有欺瞒朝廷等语,此言非细事也。以直为之可也。柳宗伯,则自禁府有可问之事,差备通事,以他人改定,速为拿来。”

○以田见龙为定州牧使,崔琛价川郡守,李德弘永川县监,宋德润杨根郡守,柳云龙丰基郡守,朴应福工曹参判,李辂同知义禁府事,李海寿户曹参议,赵谊南原府使。

○钦差经略赞画蓟辽、保定、山东等处防海御倭事务加四品服兵部武库清吏司员外郞刘黄裳,职方清吏司主事袁黄移咨曰:

大略,急进兵,歼厥贼倭,即复王京为永安计也,孰不欲之?久驻此者,岂舍我菑畬,耘人瘠土。况此兵燹,赤地千里,饮食殊味,远离家室,敦然车下,顾何为哉?夫天兵之东也,出皇帝仁慈,怜尔小国被倭凶残,乃圣心之独加,故兵之进,孰敢请之?兵之退,孰敢留之?经略与本部,但奉杨以宣德意,以张皇威,相时度势,隐于机密,孰能窥测?今克平壤,卷黄州,𢭏开城,战碧蹄,驱咸镜,若风逐弱雾,火燎枯草,三韩百济,已复太平,苍岛黄城,拱然故墟,斩首前后二千馀级,倭马刀标袍甲鞍仗,不计其数,未两月中而大捷者四矣。人不得喘,马不得息,寒苦冰雪,瘃瘅堕指,不亦劳乎?劝宾以酒,犹欲宾憩而饮,恐之急而涌也,今为人杀贼,转战数千里,而不欲人息而喘乎,岂人情也耶?今将士之力战功高也,不思敬戴以劳之,军卒之裹疮疾病也,不思惜而饱怀之,马瘦而死者半也,不思饲而医药之,怡然高卧,若倩人斗者,尤怪胜者之拳,不加疾也。率尔咨来,促其进战,此何心哉?尔国君臣,独不见天时乎?二月雨不休,冰解雪淖,泥深数尺,上没马腹。想尔国兵不能战,而能泥行哉,请以尔马先之。吾兵即继于后。且焉王京道隘,非平壤比,必相其出入山迳,避湿就燥,夺险占夷,何由设伏,何由出奇,又地利之秘计也,胡可闭目而步于潦乎?况宣镇兵已来二千,叶参军所炼神兵一千,与江上飞将陈璘兵三千,蜀骁将刘总管番兵一万,开元二关胡骑三千,相继过鸭绿水矣。尔国粮既不足,草又短小,不思勉力丰办以待兵至,径咨来催战,何为其然也?况平壤东西馆人,噋咈告竭,背后有言,将何以延西来之将,而诚心以迓皇师。以是西来之兵,皆有去志,一撤而守于江台,岂不为快?多见其因循玩揭,自怠自缓,以悮尔事,秪折蚕纸弄狼毫,徒伤天兵心耳,不智甚焉。今临津江天兵已列数营矣,开城留南兵六千,凤山伏兵数千矣,火器筤筅森如林矣,战车虎踞于宝山,神炮雷蟠于北岳,但向霁景,以扬旍趁春风而伐鼓。尔君臣试凝耳目,以观妖氛,扫于智异,赤祲消于汉水,还尔王京,依然故物。咨谓关白添兵而来,东抢沿海,尔国真畏关白如虎也,关白涔蹄中之一鳅耳。吾山东一带猛士百万,战舰千艘,待之久矣,云屯盖牟,星布乌骨,奇服之将,金髹之铠,照耀沧溟。况浙、闽之兵,率暹罗、琉球之兵,直剿其巢。将驾帆红尘之江,掣旗银蛟之屿,即枭白也之首,县之银城,俾徐倭绝种,釜山、对马,惟馀海水,尔国又奚忧?尔国忠清、全罗二道未破,兵有数万,虽声言在江之南,无一过江而抵王京者,无一至开城与天兵合者,咸镜之北,与靺鞨、建威之胡,其劲似也,倭已去高原,何不撤万骑至平壤,而会战于马山?顷取兵三千,教为车战,但曰三百,良可大笑。是不促其兵以自卫,必欲天兵之卫己,不摧其兵而出战,急欲中国之前征。是何厚于望人,而宽于自退也如此?窃以天兵者,天子之兵也,进退之令,经略之权也,而机之所发,兵家之微也,兵之威,不得辄干之,权之归,不得旁挠之,机之发,不得阳动之。将进也而固退之,将退也而固进之,不战而示之以战,战也而示之以不战,阴符之运,妙若鬼神。经略不数日,奉圣谕,率新兵十万至矣。

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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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忠清道运粮御史姜签驰启:“军兴以来,赋役日繁,民未奠居,十室九空,加以乱离之后,列邑守令,多以武夫权差,徒尚严苛,不知抚摩,孑遗馀民,将至塡壑。朝廷宣布德意,招谕流亡,然后庶几安集。”户曹启曰:“姜签陈启之意,果为切迫。特降哀痛之教,使残弊之民,知圣意所在,而各邑守令,亦皆体上意而抚绥,则民得以聊生矣。且私储封闭一事,乃从前应行之规,请依状启施行。”上从之。

“感人以言,动之实难。今以一纸空言,其可以活沟壑之民乎?亲民之职,莫重于守令,在平时尚然,矧今日板荡之时乎?受人羊而立视,环四境而皆然,圣意所在,夫民乌得以知也?”

上引见备边司堂上寅城府院君郑澈、领相崔兴源、左相尹斗寿、鹅川君李增、兵曹判书李恒福、吏曹参判具思孟、户曹参判尹自新、昌山君成寿益、兵曹参判沈忠谦、礼曹参议李瓘、副提学李𥕏、同副承旨李好闵、献纳吉诲、持平黄洛。曰:“近来运粮及凡事,何样处之?天将顿兵不进,此则奈何?”崔兴源曰:“民力已竭,虽催督,而输运甚难。观韩应寅书状,则提督欲见侍郞,然后进兵云,而侍郞病,无出来之期,刘员外亦不来,甚可闷也。”上曰:“运粮事,备边司另加检督耶?”沈忠谦曰:“义州离发之数甚多,而自直路输运者颇踈,恐或中间散乱也。”尹自新曰:“一时输运,则可知多寡。而或使村民,或使官人,续续输运。而受出之后,或归卧于其家,自募人则无人押领,故军粮所出,根本同而诸处所运多少不准矣。”尹斗寿曰:“输运之数,或定州小,嘉山多,嘉山多而安州小,所以莫测其由也。”李好闵曰:“约束分明,则不如是矣。至于今日而不知数者,盖由当初不定约束故也。”郑澈曰:“天兵不进,贼中虽云粮尽,而不可信。贼若炽发,则两湖可虞。柳成龙状启,亦以为急,权栗亦来于此,彼处事甚可虑矣。加以兵兴经岁,民若于征发。定将把截贼路,遣使抚绥民生如何?”崔兴源曰:“湖南之忧,诚如此言。赵谊今为南原府使,以此人兼带助防将,使之遮截贼路甚当。”斗寿曰:“承文院文书甚烦。而全州府尹崔岦能文章,请以某人差府尹,招还崔岦。”上曰:“全州府尹,可代者?”斗寿曰:“宰相,亦有可合者矣。”上曰:“此时可递易乎?崔岦之召还,不难也。”李恒福曰:“全州为府,地大难治,而文书事紧,人皆思崔岦矣。”斗寿曰:“用人,各当其才可也。”上曰:“承文院官员,为何事耶?”李恒福曰:“传语往复矣。”上曰:“予所闻者,槐院官员,皆仰成于许征,故云然矣。”斗寿曰:“朴启贤每云,我国虽不能为汉语,而吏文则为之不难。各司定吏文学官一人,恒用于文簿间,则自然习熟,流闻于中原,而中原亦不以为怪也。”上曰:“我国人卑下者,恒用文书,尚不能为,况吏文乎?犹越人为齐语也,因其俗而图之可也。观中原给事中奏本,别无吏文。”李好闵曰:“弹文则不用吏文,而至如文移等事,必用吏文也。”上曰:“虽不用吏文,岂不能开录粮草乎?”上曰:“天兵虽进去,贼必一战,以决死生。贼粮绝乏之言,亦有是理。然自初入京城时,人皆言贼势孤弱,贼势挫折,至于入箕城,又言今日去,明日去,而至今如此,其情不可测也。两湖事,甚可悯也。”李恒福曰:“对垒经年,不知贼情,虽云贼泊船釜山,已尽下去,而亦不可信也。”郑澈曰:“贼归时,路由南方,亦有是虑。而若添新兵,则亦必自南方来也。”上曰:“贼向南方,则可以防截耶?今日,只言此策可也。”郑澈曰:“以我国兵力,不能遮截也。非徒无将,民心溃散矣。”沈忠谦曰:“接战于终排等处,不啻二十度,而我皆败绩矣。”郑澈曰:“我军今已熟谙贼情,而望贼惊溃,与初无异也。全罗道则稍强,故权栗奏捷,而忠清道兵力单矣。”上曰:“予未可躬进平壤,告于提督耶?”郑澈曰:“岂不可乎?”崔兴源曰:“不亲告于经略,而告于提督,且恐致劳伤,未知如何。”上曰:“此时,岂敢言劳?”郑澈曰:“宋经略处,又遣大臣无妨。”上曰:“此时,岂可避烦渎耶?虽被诮,不暇计也。”李𥕏曰:“诚如上教。被诮何妨?”上曰:“以予意度之,贼必添兵也。所以要和者,欲以延时日耳。”上曰:“设使数万兵,或由湖南,或由旧路,则奈何?”郑澈曰:“臣略知湖南事,人心溃散,闻贼先声,则不战而溃耳。”沈忠谦曰:“全州、南原,为一道巨府。若守此两邑,则可保无虞。崔岦善于治民,而未知其能守城与否也。”郑澈曰:“全州府尹,甚关重。”上曰:“南原府使赵谊,可谓得人耶?”斗寿曰:“边恊之妹之子,其为人有胆略,似可合矣。”沈忠谦曰:“随东宫,善治侍卫事,似非凡庸武夫也。”上曰:“全州府尹,有可合者乎?”斗寿曰:“李廷馣如何?”忠谦曰:“以前日已试之效言之,无过李廷馣也。近日国事之非,专由于守令之递易。田见龙递海牧,而为定州牧使,岂合于定州,而不合于海牧乎?”上曰:“我国不耐久,久则郁郁矣。”斗寿曰:“中原亦如是矣。”上曰:“中原不如是。九经为兵部六年,一入翰苑,老而不递,我国则今日弘文馆,明日台谏矣。”忠谦曰:“中原,则李成梁为辽东摠兵十五年矣。奇孝曾千里勤王,至于论罢,后谁有为国事者乎?”上曰:“予以为勤王而来,故特除佥正矣。”斗寿曰:“至除佥正则未可知,而论罢则过矣。”上曰:“渠有不能事,则罢之宜矣,至于还收则,有伤事体矣。予亦闻之,处事之际,有所不能云矣。”斗寿曰:“为人稍似识理,多气故或有如是事矣。”上曰:“行事之际如是,则不可不紏正也。”吉诲曰:“近来守令,不奉朝廷命令。至于运粮等事,亦不致力,以为今日不罢,明日必罢,多有汎滥事,从而罢之,正中其计。限事定间,遣宣传官,或禁府郞官,随其罪决罚,而仍莅前职可也。”斗寿曰:“宣川郡守,一月三度受杖云矣。”吉诲曰:“守令每决罚,亦未安,而干戈之际,不可无劝惩之方也。”忠谦曰:“华人好处甚多,而亦有不足观处。袁主事执沈喜寿手,入卧内,愿得首级新鲜者云矣。”上曰:“予专不闻也。”李好闵曰:“沈喜寿问安于袁主事,主事入帐内,求首级甚恳,且曰:‘非但我也,经略之意,亦如此。’云。”沈喜寿曰:‘大司马,以皇朝重臣,摠玆戎重,官非不高,功即己功,岂肯为此。’云,则答曰:‘是何迂也。大司马岂不欲陞职?且有不文不武两子,岂不欲得首级乎?’“上曰:”此乃冯之事,无乃讹传为袁之言耶?“李恒福曰:”袁主事,亦如是矣。“上曰:”天朝人不如我国人。天禀才智则有之,而间有义理不明处。如此等事,是欺皇上也。“斗寿曰:”袁主事,非朱子之学,而宗阳明,尝贻书论学,答以微辞,而主事通书于其友曰:‘我来朝鲜论学,人有感悟涕泣。’云云,甚可哂也。“上曰:”此亦予所未闻之事也。“李好闵曰:”在定州时所往复答辞,实玩弄也。“忠谦曰:”其答辞云:‘我国蒙皇朝之恩,只知有四书五经,而干戈之际,旧业沦亡。’云云。意不露而中含讥讽矣。“上曰:”其人非寻常底人。观给事中弹文,可知其人也。“李恒福曰:”平时则不得志,而有才智,故受任以来也。“上曰:”著书亦多,分明非庸人也,渠之为人,心术不明而然也。今所谓感泣云者,全未闻也。渠之学术虽如此,成事则可,而其人主和,误我国事矣。移咨经略时,兼呈于刘、袁,及见提督于平壤等事,出而议之。“斗寿曰:”先通于接伴使,如何?“上曰:”提督以为不可来,则不可也,运粮事,亦不可不汲汲也。天朝所赐之粮,不能输运,不能讨贼复仇,则后世谓之何哉?李廷馣可合于全州府尹,则佥议为之。“

○大臣启曰:“即者,伏承圣教。自上欲亲见提督,圣意至矣。卜日举动,唯在圣断,赍咨往恳经略,则大臣当往,何大臣进去乎?刘、袁两处,专差一员宰臣,持咨兼进何如?”答曰:“卜日。大臣则领相似当往,自外斟酌为之。宰臣事,依启。”

○礼曹启曰:“李提督平壤府接见事,今日官择吉,则二十二日太迫,凡接待等物,未及措置,二十五日则似远,敢禀。”传曰:“明日动驾,则接待凡事,何暇措置?二十五日,为之。”

○备忘记传于政院曰:“观此书状,既曰行在所,而不称臣,以贼酋为关白殿下,人臣之义扫地。此书状,下于三司。”黄廷彧父子及李瑛等书状也。

○备边司启曰:“前因上教,射杀之数,率多虚伪,故并为置簿,欲待事定后处置矣。顷因台谏,论其不可,即当回启,而大臣皆未齐会,迟延至今。则议者以为,前以杀二,准斩一级太滥,若专勿论,则军情解体,更以杀四,准斩一级,加数计功,以为适中。”上从之。

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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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持平申钦启曰:“倭贼请和,非畏缩思遁,姑缓天兵,欲待后援,其凶谋诈计,固为叵测。而提督进退,国家存亡系焉,所当不俟卜日,进前恳请,而行幸之期,远定于二十五日。请命进定日期,无失事机。”上下宾厅,令大臣启,回启曰:“情急事迫,理难卜日。明日虽涉俗忌,不得已动驾,进幸平壤何如?”

○同副承旨李好闵启曰:“此时事大文书,极为紧重。臣既承专掌次知之命,非不欲尽心为之,而文书日日云委,回咨之际,必须查验原卷,庶免违错,而其中粮刍布物等事,前后往复,尤极胡乱,必须专意究处。臣之本职,非如他职,既忝近密,不敢擅出他司。趁时句查,亦不得专意致察,事多滞期,书多失旨。至重之事,不可如是为之,请臣本职递差,以便句当,或以他提调,次知检察何如?”上曰:“承旨能文而才高,足以倚马万言。当此亲接天将,顷刻应对之间,其变无穷,此时承旨,岂可离予左古乎?虽在政院,岂至于不暇修咨?但刑房事紧,与闲房相换。”上发永柔,幸顺安。

○移咨兵部曰:

蠢尔穷寇,久据京城,尚逭天讨。即目天时近暑,雨节将至。见储粮饷,仅句支放,如是不即剿灭,相持日久,窃恐凶贼,乘此风汛,添兵过海,日后之患,有不可言。烦乞贵部,仰体抚绥之仁,俯怜危迫之恳,划令速进大兵,以歼穷寇,不胜幸甚。

○兵部移咨本国,略曰:

自倭奴摧陷朝鲜王国三都,诸郡县悉皆望风奔溃,曾无一英雄杰士,倡义师,排大难,守封疆,以图恢复者。且闻纵酒游山,赋诗挟妓,置理乱于不知,付存亡而不较,兴言及此,王国可谓无人。独全罗道观察使权栗,扼守孤悬,招集众庶,屡出奇谋,时抗大敌,近复诱倭劫杀,此正王国板荡忠臣中兴名将。本部深为可嘉,当合先隆奖樊奖勤劳,除另行具题外,今将发下红段绢肆端,白银五十两,赏本官,以为忠勇者之劝。王其加之爵禄,以风动本国僚宰,仍申饬一应文武大小陪臣,务要痛加修省,惕励忧勤,除凶雪耻,尽如权栗所为,毋再泄泄怠缓,耽文墨而忘武备也,勉之哉!

本国回咨曰:

当职窃照。小邦荷蒙圣天子德威,境内晏如,民不见兵,不期凶贼猝至,势甚猖獗,不能捍御,以致三都连陷,八道皆溃。曾无一介臣民,出气奋勇,少收捷获,常增痛惋。即目陪臣权栗督率兵将,婴寒拒敌,遇贼来劫,终致剿杀,实赖皇灵所曁,兼且贵部指授得宜,贡此劳效。这系分职,猥蒙嘉奖,至勤题奏,另发段匹银两,赏赉激劝,仍蒙戒谕,着令修省,当职深增感惕,除譬晓臣僚,日后洗心涤虑,倍加申饬,勉图后效外,遵依咨内事理,将权栗陞秩奖励,就差的当官员,将原发红叚绢肆端,白银伍拾两,赉领送赴本官箚营处,照数交讫。仍取具文状回来,另行徼报。

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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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上自顺安,幸平壤。

○两司启曰:“国家存亡,系于提督进退,提督进退在于今日,今日举动,所关非轻。万一提督无夬断勇进之意,则非至诚无以感动。下自公卿,似当号泣而诉之。请命大臣,十分议处。”

○接伴使韩应寅启曰:“昨夕,张都司令差备译官招臣,臣即驰诣,则都司出立房外,见臣谓曰:‘我为尔国之事,过江留滞,今至四个月,多少苦劳,不曾厌避。而闻艾主事毁我于经略曰:“张某专管运粮之事,自义州发送天朝粮饷,几至二万六千馀帒,而庇护朝鲜,不为督运,使沿路州县,塡积于山谷,趁不运到军前,到平壤之数,今仅三千馀帒,其馀无置处。以此大军不免饥饿,死者相望,极为痛愤。”云,经略闻此言,行文于我,问其虚实。我自有发明之路,何惧为,当初朝廷发银数万两,贸米于江西、辽东等地,今皆输入于义州,自义州运到平壤之数,可至一万四五千帒,且今方水陆运来,自可接济,而艾公必欲害人,构陷如此,甚可恶也。我于沿路,见尔国运粮之人,男负女戴,辛苦万状,十分矜恻,心肠欲裂,不加催督,且不行罚。尔国守令等,恬不动念,不即输运,瞒报于我,皆曰毕运,此则非我之罪也。我今到平壤,已过数日。见天兵皆持食馀之米,贸物于街上,换东换西,恣行买卖,饥饿者,果如是乎?此则不须言也。但我曾在义州,委差尔国官,赍持二百两及青蓝布等,贸盐于海边,而久无消息,故前日委送林世禄于永柔,陈此意于国王。而尚无一包来到,是何故耶?尔国陪臣,但知从事文章,而了无干事之人,凡号令慢不奉行。此亦侍郞分付之事,而如是为之,我必受责,奈何奈何?前者送凤凰城贸盐者,昨已输到,散给军人,尔国海边远于凤凰城乎?今者令调度使,作一文字,运到之数几石,已放之数几石,见在之数几石,如是开录踏印而送,则我之心事,经略自然知之。仍招调度使分付。’臣答曰:‘老爷久在小邦,以粮饷一事为己任,多费心力,小邦不胜感戴。今虽有情外之谤,三尺童子所能辨,不足介怀。明日国王来此,当与提督相会,将此事情可陈于提督,亦可移咨于侍郞矣。’都司曰:‘虽不移咨,自当发明。我之所以如是言之者,只明我意而已。’”史臣曰:“兴师四方,转饷千里,关西数州,实难为力。皇恩覃被,军食远资,所当搬运登时,无致庚癸有号。而任事之臣,不见奉国之诚,料理失宜,飞挽多滞,受授无凭,数目难详。都司之诘责虽严,朝家之命令莫伸。经年对贼,玩月偸安,当丧乱而尚然,在平日其可想。国家之有今日,有自来矣。” ○上昼停于斧山院,本道观察使李元翼迎谒。上引见,参赞官沈喜寿入侍。喜寿曰:“昨于安定路中,遥见天朝官行色,而未知某谁,到馆问之,则乃沈惟敬过去云。”上曰:“与提督答应之际,所当周旋者,不可不先知。可言者何事?”李元翼曰:“似非一事。”上曰:“如进兵之事,讲和之事?”元翼曰:“和则提督已定矣。”上曰:“已定耶,必以初八日相约者,何耶?”元翼曰:“周游击弘谋,与闻此事,故臣欲见游击而不及见。问诸其家丁,则云,倭贼欲于初一日为之,沈惟敬曰,不可及来,又以三四日为限,沈亦曰,往来多滞,请以初八日为期云矣。近日碧蹄被擒天兵,连续还来,提督亦以此为喜。”上曰:“然则予虽往恳,无所为也。”元翼曰:“沈惟敬去后,提督更出牌文,使不前往。初则沈欲与倭贼相见接话,有提督勿往之令,故隔江传语,倭谓沈曰:‘尔何以来耶?尔先言来此之由,则我乃有言。’沈以许贡言之云。清正则闻沈之来,问曰:‘尔何为者?’答曰:‘大明三大将来此。’清正乃大书以示曰:‘欲战则战,欲和则和。’沈怒责之,清正更为谢曰:‘我不解文,倭人代书,故辞不达意如是耳。’”上曰:“初八日相约之后,则贼其尽归无遗耶?予意,不归而待关白之添兵也。”元翼曰:“此亦未可知也。”上曰:“贼情则然矣,天将之欲和者,何意耶?”元翼曰:“碧蹄一败之后,畏缩如是。”上曰:“自古,兵家胜败,不可常也。岂以一跌而如是也?”元翼曰:“提督军中,一闻和议之成,莫不喜悦,欢声如雷。”上曰:“沈惟敬来后,如是耶?”元翼曰:“沈未来前,飞探入来,非但人人皆喜,提督亦甚喜。”喜寿曰:“今此和议,袁主事主之,刘员外赞成云。”元翼曰:“军粮已尽,诚为闷迫。”上曰:“天朝粮饷,不用故耶?”元翼曰:“天朝粮饷亦用,亦留兵粍食者,几一万六七千,往来之数不在此中。所以难继也。”上曰:“予意提督虽进,似无可为。其军不满三万,虽进何能为也?”元翼曰:“天将亦言其如此,谓曰:‘兵少而能有济耶?不量而请战,真是痴朝鲜也。’”上曰:“在此将官几何?如戚金、张都司皆在耶?李提督、扬元外无可见者乎?提督寓于何所?”元翼曰:“提督则寓于大同馆,其馀杨元、郑同知、赵知县、张都司及游击以下将官,几三十员留在矣。”上曰:“提督接见于其处耶?”元翼曰:“大厅相会,故西轩为幕次。”上曰:“提督在此,每为习阵云,然乎?”元翼曰:“提督,以骑兵中马死之人,作为步军,逐日习阵。”上曰:“倭贼不待关白之令,而自归耶?”元翼曰:“平壤既拔之后,贼中飞报,想已往来,似必有关白回来之言也。”喜寿曰:“以天朝将官言之,圣谕丁宁,贼不灭,则义不可回,而今日所为如是,以此试问似可。”上曰:“问之可也。”元翼曰:“贼退,则提督欲进兵云。”上曰:“贼退之后,进兵何为?”元翼曰:“贼退,则似不当进兵,而如是为计,以碧蹄奏本观之,似以潜师夜遁之意,欲为奏本矣。”

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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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上幸平壤。申时,上幸大同馆,接见李提督。上曰:“大人尽力于小邦之事,小邦君臣不胜感仰。闻,千万意外,科道官有弹章云,小邦君臣,惊叹罔极。”提督曰:“国王为辨白,多谢多谢。”上曰:“小邦臣民,日夜望大人拯济。”提督曰:“今日欲议于国王,顷者,倭奴欲见天朝官,遣总兵二人,则倭贼言:‘日本贡于天朝久矣,自嘉靖十二年,绝不相通。更欲朝贡,朝鲜阻绝入贡之路,是以来之。若知天兵在此,其何敢如是?’云。俺转报经略,经略遣沈惟敬入贼中,则‘当初宁有犯上国之志。若许贡,则当退兵。’行长曰:‘吾等率七万兵而无功,清正提二万军,得朝鲜王子,彼自以为功,吾深愤焉。若许贡,则请卷兵而归’云。尔国必欲复仇,进剿不难矣,剿之不尽,而或遗其半,则不数年必再举兵以来,尔国其可种种请兵于天朝耶?然国王若必欲进讨,当进讨。”上曰:“倭奴若真欲入贡,则自有旧路,而侵犯小邦,此假道之意也。是故小邦,以死拒之。且此贼前此,亦再三请和,小邦只念复仇之义,不计肝脑涂地,以至于此,幸赖天朝之威灵,庶冀复此深仇。贼虽退去,而仇未复焉,则生不如死也。”提督曰:“已晓国王意。当报经略,进兵以讨。”上曰:“不讨贼,无以自立于天地间,得复此仇,则虽死于明日,无悔也。”提督曰:“国王为祖宗之意,已知之。”上曰:“圣天子敕旨懃恳。”提督曰:“为二百年事大忠顺之意也。”上就提督前,掩泣曰:“此贼灭人宗社,发掘先冢,若报此仇,万死何悔?”提督曰:“已领国王意。爱惜钱粮,保全将士,亦圣旨也。且吾亦受制于人,不自为擅,当移咨于经略。”云。于是,扈从诸臣下庭,陈辞曰:“闻大人进兵之音,不胜感激,敢行叩头礼。”左相尹斗寿进曰:“将欲上书,陈达闷迫之情,敬闻大人此言,谨谢。”遂下庭,再拜,提督答百官曰:“得任吾意,则何至今不进耶?兵家议论多岐,非但经略如此,兵部亦如此。国王陪臣急于复仇之意,则已领之,不复多言。”上曰:“大人受天子明命,三军进退,在大人之手,经略亦岂不从大人之言乎?小邦,专仰大人而已。”提督谓洪纯彦曰:“尔自吾父时,出入中国,尔不知天朝事耶?武官受制于人,而不能自擅,故累请于经略,催兵进剿,而经略以为‘讲和,则朝鲜可以无忧’云。今观国王群臣涕泣以请,心甚感动。”上曰:“今观京畿布政司成泳书状,南阳、仁川、安山、衿川等地及江原道春川境上,倭贼恣意剽掠,少无忌惮,以此见之,贼情其可知矣。”提督闻言,若惊曰:“如此则甚可恶也。即当进𢭏其巢穴。”上曰:“不复此仇,则不可为人而立于天地间,虽生何关?专仰大人而已。”提督曰:“腹痛,请休酒礼。”上曰:“闻大人愆和,不胜仰虑。”遂进礼单。上曰:“闻经略移文,欲罪张都司,此是小邦之罪,非都司之责也。”提督曰:“然。国王言之,当饶。”上曰:“大人赈活开城饥民,不胜拜谢。”提督曰:“吾见民饥以死,报经略,请军资以救荒,是吾意也。”上曰:“小邦蒙恩,不可尽言。”提督曰:“中国视犹一体,何谢之有?”提督出就舍,上仍接郑同知文彬。上曰:“小邦事势,极为闷迫,恐不能讨贼复仇。”答曰:“三军进退,系大将,发纵指示,在经略,兵家之事,不可漏泄,终当尽杀无馀。提督见贵国君臣相与泣涕,不胜恳恼。”上曰:“大人岂无赞助之策耶?”答曰:“亦不无赞助之策,兵家之事,何敢漏泄?”上曰:“可成复仇之志,感激难言。”答曰:“定成无疑。”酒一行,郑同知请止,曰:“国王劳动,吾亦病矣。”

○京畿左道观察使兼巡察使成泳启曰:“臣本月十六日,在南阳地,传闻天将乘船,到京江近处云,臣不可不接应,故即以单骑驰到阳川境,十六日早朝,得小船溯流而上,则沈游击乘板屋舡,张帆而下。臣于舟中,令通事传语曰:‘闻大将来临,思欲拜谒,舟行忙遽,未遂下情。’云云,则天将即出立于船头。臣即拜谢曰:‘我国人民,仗皇威而再生。’天将答曰:‘今与倭将,面约讲和,而以四月初八日为限,令收兵而去,须勿以舟师,把截江口。’云云。臣答曰:‘谨闻命矣。但谨守四方,未得追谒。’天将答以‘待后更见。’作揖而罢,大槪,天将辞意懃恳,喜色满颜,若以定和为自得者然。臣当初欲设酒馔,而天将行色甚遽,各在舟中,谨得传语,故未得请行矣。第持重累月,师期无闻。京城以北,则天兵声威所及,贼不敢近,而汉水以南,贼势尤甚炽盛,如果川、龙仁、阳智、竹山一路,则素是贼窟,已矣不论,至于振威、水原、南阳、安山、衿川、仁川之间,倭贼举阵出来,逐日焚荡,或乘夜掩袭,孑遗之民,势将尽陷于凶锋之下。臣猥以庸劣,叨守一方,彷徨贼薮,痛泣莫措。”

○接伴使韩应寅启曰:“提督昨昏,招差备通事秦孝男及其弟李如梅,入房内相语。仍谓如梅曰:‘汝知与国王同姓乎?吾先祖世居豆满江,以干淫事,移居东宁卫矣。’且问孝男曰:‘中殿常时所著,何物?’答曰:‘䌷绵布也。’曰:‘然则可以取家储,送之矣。’云。”

○传于政院曰:“观此江原监司状启,河陵君之事,予甚罔极。其人今未可拿来乎?问于禁府回启。”

○以杨大将七言律诗,传于政院曰:“此诗杨大将亲笔?若亲笔,则刻为悬板。”

○上幸杨大将下处,行揖礼。上曰:“大人久劳此地,未安。”答曰:“所率下人,必有作弊之事,以是为虑。”上曰:“上国人,安有作弊之事?”答曰:“迄今未复王京,不能使国王得返故都,赧颜赧颜。”上曰:“贼之不得横肆,是乃皇上及大人之德,但终不得歼灭,使其遗种得返,则恐不能复宗社之雠也。”答曰:“国王欲为讨贼,其意甚盛。然越王句践,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乃能灭吴。何可一朝,猝然复雠乎?倭贼屡送书信,求贡于天朝,宋经略必奏于皇上矣。”上曰:“已为奏本乎?”答曰:“时未奏本矣。然进兵与否,必待皇上之命矣。”上行茶礼,仍曰:“昨日未接盛仪,今日适是先忌,又阙宴礼,心甚缺然。”答曰:“国王远劳委见,于吾心极为未安。多少情款,岂在杯酌?”上命呈礼单。上曰:“顷见京畿观察使成泳驰启,贼畏天朝之威,不得纵肆,一闻和议之成,逐日恣掠于仁川、安山等地,至于江原地方,亦肆侵暴。我国家气势,将不能支,伏愿大人,速为进兵,使小邦君臣,得复大雠。”答曰:“国王本意,予岂不知?今日之事,唯在经略。若欲进伐,则吾何敢沮之?但一和之后,万无更犯之理。彼若不悔祸,则中国与贵国,一时幷发兵,可以荡覆巢穴。”

○李尚信还自骆参将下处,启曰:“臣告以自上请见之意,则答曰:‘近有疾病,且以和议之故,心甚痛惋。今若强疾晋参,则吾性急,不能容忍,必发排和之语,诸将应以为未便。回还时,可得一会,国王今不必来见。提督实主和议,而每推之于经络,国王回还时,简率轻装,驰往恳乞于经略,则大事可期。’云。”上教政院曰:“此贼,今若讲和,得志而归,则他日之患,非特小邦而已。以此开陈于禀帖中何如?我国君臣,虽尽死灭,万无与贼讲和之理。天朝讲和,而我国断不讲和,则贼以为天朝已和,而尔国何独不和,侵暴必甚。此意亦添入于禀帖。”上教政院曰:“平壤恢复之后,予初度来此。此处或死节,或终始不屈于贼,或父老中可用人可除职,与监司相议为之。”命招监司李元翼,以红段一匹赐给曰:“此李提督赠予者也。勿谢。”上教政院曰:“骆参将处,当送礼物,内藏鹿皮一令,大箭一部,弓帒、筒介,环刀一把,纸五卷送之。且以委来,不得相会而去,深用缺然之意,极尽措辞,具帖以谢。”

○政院启曰:“灰烬中,初度驻跸,似有慰问遗黎之举矣,但城中之民,尚未尽集,且今行,专为天将慰问之际,事势非便,姑停宜当。死节终不屈父老,可除职者,议于监司,则城中之人,分散四境,死节不屈贼者,尚无所闻,父老中可用者,必有其人,从当访问启达云矣。”

○义禁府启曰:“伏见江原道观察使姜绅状启,金命坚所为,极为凶惨。命坚父子及同党,幷拿来,严鞫何如?”传曰:“俾勿虚踈,而拿来。”

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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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上发平壤,还到永柔县。

○备边司启曰:“京城贼势,比前似减,而天兵进取,尚无的奇,道内出身武士,在阵乏粮,逃还者颇多。监司李元翼今方辞朝,令元翼一一刷出,极择精锐三百名,行在将士中,亦量才抽出,别定一将,使之统率,黄海武士亦多精壮,幷下书于本道,刻期别择一百名,又定一将,与关西兵合势,急赴军前,以湖南所输粮谷,量宜馈饷,一听元帅节制。且骆参将所领南兵甚少,欲得我国精兵三百名,以补其军云。今此刷出之兵,待已调选,兼问参将发师之期,若与相值,则临时酙酌,或给参将,若骆将之行,或未速发,先送此军,何如?”上曰:“骆将补军,参酌为之。”

○上,午时,到顺安县,引见左议政尹斗寿,右议政兪泓。上曰:“提督前恳求进兵而不得,今日之事,似在经略。况经略奉天子命,来在邦域,国王不一相会,事体亦为未便,予欲轻装,往见经略,事势急急,不暇计他。”尹斗寿曰:“上教允当。但虑玉体劳动。”上曰:“虽颠仆道路,有不暇计。”兪泓曰:“至当。”上曰:“此外无他事。”右承旨柳梦鼎曰:“自外,望幸义州之日久矣。圣念及此,不胜幸甚。”上曰:“史官在此,岂不闻之?予在定州时,初不欲入来,予言不得行,以至于此。”尹斗寿曰:“刘𬘩,今明日当过江云。”上曰:“刘𬘩虽来,沈惟敬缓烦,则侍郞必无深然之意。”柳梦鼎曰:“进请经略,此正机会。”上曰:“非但机会。经略受命来临,何敢不进见?”斗寿曰:“此义理当然。”上曰:“粮草足支大兵乎?”泓曰:“可以支也。”上曰:“几何?”泓曰:“其数则臣不知也。”上曰:“观尹根寿状启,刘𬘩将十万兵来,兵强将勇,且有权栗兵,可以成事云。”斗寿曰:“刘𬘩兵一万,可敌十万云。”上曰:“往见经略事,卿等出而议之。”

○上临发,令沈喜寿,贡赋可减者,令有司一一蠲减。

○传于政院曰:“礼判在宋经略处,若闻有和议,则所当以复仇讨贼之义争辨,而无一言及此,极为未便。自今以后,闻和议,则力陈其非,而以不可不讨贼复仇之义,反复论可也。且闻中朝欲封关白为王云,是褒逆贼也,天下岂有此理?当以死力辨:‘我国百姓,即中朝之赤子,倭贼穷凶极恶,一朝尽歼,为父母者,岂可不讨歼杀赤子之贼哉?’以此意,尹根寿处,速为下谕。”

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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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上在永柔。

○礼曹参判李忠元启曰:“昨夜,臣承命往骆参将寓处,问安,呈物膳礼单,仍告曰:‘国王,自义州,屡次欲会而未获,每闻老爷尽心小邦之事,寻常感激。今来此城,切拟奉慰,而老爷气适不平,未参诸将之会,国王心甚缺然。’答曰:‘平生之志,唯在官事,不在金帛。前者我先领兵而来,不就拜国王,避人言也。今日之疾非他,近有怏郁之事,未得参进。况受命之事未了,何敢受此馈乎?’至以暮夜三知之说却之,臣再三请之曰:‘国王为将军之心甚隆,而此数种海味、弓矢之具至微。不害于礼接之间,而以将军大度,拒之至此,臣亦惭愧。何以报国王也?’因出辞帖示,臣亲捧内赐物件及膳品。骆将言曰:‘前者火具未来时,用贵国天字铳筒,毁城子,杀倭甚快。’臣答曰:‘小邦虽有火器,不能用。唯将军能用之,他人则岂能然乎?’骆将又言:‘此间近日,和议已成。以我一人之言,何能为哉?然天下之事,或有可为之端,国王往见侍郞,幸甚。且俺前日请择贵国精勇四百馀名,服中国衣帽,以补吾军,则可做千兵。’云。”

○右议政兪泓启曰:“小臣本以非才,且无学术,寻常职务,犹不克负荷。矧玆鼎轴之任,有系安危之重,岂斗筲之器,所能担当哉?内无补阙之益,外蔑讨贼之效,徒积尸素之诮,未著袜线之绩,实惟具臣,将焉用之?曾欲辞退,以逊其人,适丁枕戈之日,非臣子辞职之时,黾勉随行,为日久矣。即者年龄迟暮,筋力已退,精神昏愦,步武艰涩。才既不堪,力又难胜,冒居非据之地,孤负如天之恩,臣之一身,虽不足恤,其如旷职何?其如偾事何?伏愿圣上,特命递免。”答曰:“勿辞。”

史臣曰:“大臣之职,安危所系。矧玆思良之日,尤剧扶颠之责,岂歇后鄙臣,所可担当哉!”

○大臣启曰:“自上为宗社大计,不惮勤劳,臣等不胜感泣之至。玉体劳动,初虽不觉,后恐有积伤之忧。义州之行,至诚所发,臣等不敢请停。艾主事出来云,而此非直路,此人亦有他日相会之时。今何必往见乎?请以宰臣往致问安,且言归时相会之意。”上曰:“未敢如是。不得从之。”

○申时,上行肃川。

史臣曰:“复仇志笃,讨贼力微,往来吁呼,彷徨道路,岁已阅矣。呜呼!痛哉!庙堂诸臣,未尝出一奇,献一策,以洒主辱,复仇之举,讨贼之责,让与天将,而欲坐享其成,岂非可耻之甚乎?”

以李时彦为司谏院司谏,以具宬为承政院同副承旨,以许筬为司宪府执义,以黄琎为兵曹参议。

○京畿左道观察使成泳驰启曰:“关北贼上京之时,两王子君,同乘一轿,两夫人亦同乘一轿,与之偕来,时,在南大门外贼阵,而黄廷彧父子,亦在其阵中。”云云。

○禁府启曰:“金贵荣推鞫事,议于大臣,则以为:‘大臣体貌与庶官不同,苟有罪犯,自有证佐,至于推鞫取招,事体未安。’敢启。”传曰:“依启。”

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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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上留肃川。

○上幸肃宁馆,与艾主事相会。主事名维新,河南洛阳人。上曰:“圣天子既发大兵以救之,又赐军食以饷之,皇恩罔极,而陪臣不能搬运,此则小邦之罪也。今大人督领输转,一路馆待,必不致谨,不胜未安。”主事曰:“有大事,小事何关?”主事曰:“圣天子为贵国,至以白金累万两,粮草等事,几许措备耶?须尽力图之。”上顾谓户曹参判尹自新曰:“可量数而记之。”对曰:“今可量为成册。”上曰:“为该官而不能详知,则可谓干事乎?”上谓都承旨沈喜寿曰:“这人高元,且似简傲矣。”喜寿对曰:“此人于一路,征索无已。”上以御笔报曰:“小邦猝被倭祸,特蒙圣天子恤小之恩,皇恩罔极。第惟小邦君臣与此贼,不共戴天之仇,而讨贼久稽至今,不得复仇,无以自立于天地之间。所以日夜泣血,将告衷曲于经略老爷,冀毕皇恩耳。”主事览讫,置于床上,书小帖以报之曰:“经略非不进兵,其间自有妙用,兵家之事,难以遥度。”上曰:“几日进攻京贼耶?小邦臣民,日夜渴望也。”答曰:“先来兵马,今已疲困,后兵若来,经略便即前进矣。”上曰:“仄闻,军中有讲和之说云,小邦臣民,所以痛惋也。”答曰:“俺之起程,为日已久,在义州时,则未曾闻知也。”上垂涕而言曰:“此贼若不歼灭,不复为人类矣。倘赖大人之德,而讨贼复仇,则小邦臣民,皆将感戴,无以报答。”答曰:“归与提督,当力图焉。”上还宫时,主事以其所乘轿子,恳请进御,上乘其轿以还。

○备忘记:“今次焰硝之法,乃译官表宪之学得而来者,宪可加资。史臣曰:”守国之道,仁义为上,甲兵次之,苟无亲上之心,必有曳兵之走。我国器械非不精利,而毕竟为寇盗之藉,则今日所先务者,恐不在焰硝之法也。“

以朴应福为司谏院大司谏,以张云翼为司宪府执义,以许筬为弘文馆应教,以宋英耉为司宪府持平,以李睟光为弘文馆校理,以李尚信为司谏院正言。

○备边司启曰:“抄发咸镜南道之兵,来听元帅节制,曾有上教矣。臣等反复思惟,本道去京师甚远,且酷被屠戮,公私荡渴,馈运亦难,使孑遗之民,赴战于千里之外,则愁怨必深,本道则恐难征发。”答曰:“不可不抄发。事系存亡,安问其弊?”

○备边司启曰:“目今诸道之贼,皆已退去,只聚于京城与庆尚一路而已。四方官义诸军,所当环绕幷进,而谋不预定,处置踈虞,至使彼贼,抢略于南阳、水原等处,使仅存之民,再罹锋刃,极为痛心。黄海兵使赵仁得,江原监司姜绅,忠清监司许顼等,各率本道官义诸军,移镇向京,一以遮截本道冲突之势,一以夹助我军讨贼之力,允为便当。”上曰:“依启。予意,咸镜南道之兵,亦不可不抄发,来听元帅之令,更议为之。”

○上以僧将惟政,累立战功,令该曹,特授禅教宗判事,俾有权柄号令,斩贼僧人,亦授禅科,以示褒奖之意。

○都体察使丰原府院君柳成龙驰启曰:“金志贵及本国译官金善庆,自龙山舟师到此,沈游击,则取道江华,直向开城,又有吴宗道者,亦自龙山驰过,皆云向宋经略所在处云。查揔兵,以沈游击,不来见己而去,责怒不已,曰:‘沈游击所为,我辈全不知之,此意须言于体察使。’云云。臣问善庆以游击所为,则答云:‘到船,招平行长与言,而清正亦会,相迎讲和。游击不肯,因以书字,往来问答,而秘不得见。但闻游击欲禀命于宋经略。’而京畿水使李𬞟,驰报誊书周弘谟上提督书一纸,其为讲和,似非虚语。前日下送榜文,问都元帅金命元,则即时送于京中云。而臣意沈游击,方在其处,万一此书传于贼中,如清正者,出示沈游击,责其与行长等私约,则恐天将大为愠怒,而似有难处。且此榜文,大书踏印,亦恐贼疑其行间,而不为深信,反致败事,故姑未发送,观势处置。”

○上教曰:“自古,兵无常势,三军强弱,只在一将。前日金命元、李薲之不合为将事传教,而本司之启,亦有微意,予不敢更有辞说。至于柳成龙之为人,予颇审之,料敌制胜,非其所长。初以粮饷大臣,转受阃外之任,观近日所为,身为一国阃帅,得闻讲和之说,而了无一言及于讨贼复仇,碎首争辨于天将之前,有若以讲和之说为当者然,受任之后,无一奇策破贼,恐终偾事。予意委任权栗、高彦伯、曹好益数三人足矣。前在义州时,以诸义丘属于权栗事传教,而予言不得行。未审省得否?宜更参详。若其临阵易将之患,则虽不言,已知之矣。”

○备边司启曰:“伏承圣教,此皆由于臣等忝居机密,处置失宜,屡勤圣教,极为惶恐。金命元、李薲,事多弛缓,不厌众心,臣等固知之矣。体察使柳成龙,以大臣受莫重之寄,虽无建立奇功之事,亦无大段违误。其不能力争和议者,必出于仓卒而然,岂有他意?以此轻递大臣兵权,恐为未安。况京城、畿甸之民,日望官军之拯救,今若不意递改,孤危失望,有甚于前日。臣等愚意,只下书切责成龙,自知其失无妨。金命元则递差,权栗则以都巡察使,节制各镇义兵,一依前传教何如?高彦伯已为防御使,曹好益招讨使称号,以示嘉奖,速为进取,亦为无妨。”上曰:“依启。金命元勿递。”

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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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上发肃川,次安州。

○上教曰:“观宋侍郞旨意,贼退去则和,否则进兵剿灭,是则无疑。若于此时,运智间谍,以败其谋。或令我国某阵,诈为投降,使贼迟疑不决,以激侍郞之怒,如此则足致一举歼灭矣。此其大槪,若其妙用权变,则在于将臣。但我国人恐难办此,幸商议为之。”

○备边司启曰:“我国之人,专无计策,如遇仓卒,不敢出一奇,有所措手。今此诈降之事,虽极深妙,只恐无人办得此事,脱致不密,机或宣露,则结末极难。近日天兵退屯,继有和议,故议者虽以为言,大槪使国势复振,人心大回,贼不敢西向,皆天朝之力也。万一不幸,事竟不成,终致天朝之怒,多般诘责,则所系非轻。恐不可轻为之,敢启。”上曰:“此意,予亦已料之。不必为诈降之举,或为他谋以败之。惟在间其和议,俾不得成,宜更思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宋经略传谕权栗牌文,极为痛惋。时,宋经略,力主和议,戒我国边将,毋得剿杀倭贼,而权栗屡有讨斩零贼之报,经略大怒,遂行牌文,禁之。且见小纸别录,讲和罢兵,似出朝廷之议,大势已不可回矣。然在我国之道,惟当以复仇大义,誓死力争而已。此牌文,姑勿送于权栗处,急成一咨,极陈此贼于我国,有不共戴天之仇,和之一字,虽死不忍对臣民说道,纵饬臣民,勿使厮杀,人各为父兄复仇,岂肯听顺?息战请和,终不得做,以此令承文院,具咨驰送为当。”上曰:“甚当,依启。且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事添入。”

○上教政院曰:“艾主事甚贪鄙云,其接伴使申点处问启。”回启曰:“问于申点,则曰:‘渠之性不廉矣,而宋侍郞在此境上,故出榜文,以示其俭约之意,今者倭刀及画图等物,求之甚切。且前日自上回礼之物,辞而不受,后屡言于臣曰:“国王何不回答?”及见其回答之咨,有称其让却之语。则以此布诸众人,以为钓名之资。’矣。”

○上以一路扈从甚多,百姓于粮饷器械输运之事,极为困苦,自永柔带行下人外,中路各官加出下人,则一切勿为率行,罗将射队,亦令减数。“

○上到安州,闻王通判通判名君荣,举人也,今为河间府通判。自经略部下前来,遗掌令闵梦龙问安,致辞曰:“国王将见经略,倍道向义州,今到安州,忽间大人之行,切拟相会矣。”

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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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上留安州。

○掌令闵梦龙,王通判问安后,启曰:“臣早朝,驰往嘉山,通判招臣入见曰:‘使国王来此未安。俺当就拜。’云云。”

○大驾行,复渡清川江五里许,遇王通判。上令通事传说曰:“予于安兴,待大人之来,大人之行,久而不至。予以急于见经略之故,欲于广通院相会,请大人,还驾先驻于广通院,如何?”译官来传通判之言曰:“俺不为饮食而来,今不可还归广通院矣。”遂策马而前,上于马上,作揖曰:“予欲见宋爷,将诉悯迫之意,一刻为急,故即驰而进,今值中路,不胜未安。”答曰:“他馀事,不须言。俺朝饭于嘉山,而从者皆枵腹来此。又欲其回去广通院,则是使俺等,皆饥而死矣。且所言多而且紧,不可以造次传说,必欲相对从容。何太忙迫?”上曰:“予以太忙,往经略处,一刻为急,欲前进广通院而相拜矣。”答曰:“经略之意已定。若可用兵,则国王虽不往,必当用兵,如不可用兵,则国王虽往,何益?王肯回驾,则欲与偕到安兴,说道余意,如不肯回驾,则俺当往安兴而返矣。且俺自经略所来,与经略何异?欲有所陈,俺当以摆拨儿,传报于经略矣。”上曰:“承大人尊教,不胜感激。予当还往安兴矣。”上还到清川,人君举动,固不可不慎重,而一日之内,旋往旋返,再渡清川,则在廷诸臣,非不知其未安。而上意所在,犹不敢力争,况有大于此者乎?就安兴馆,与王通判相接。通判曰:“经略欲以事势利害,用兵进止,详告于国王前,而陪臣之往来虽频,恐言语未莹,托吾致辞。愿国王言之备悉。吾将转报于经略。”仍曰:“本国之事,则其次也。天朝将官,率诸军远涉海外,离亲戚,弃乡土,冒风雨,载饥渴者,不日月矣。若是而或误几事,则为天朝受命者,亦当何如?用兵之道,不可容易。”上垂涕而言曰:“既不能讨贼复仇,则将无以自立于天地之间。此贼不特为我国患,于天朝亦一逆贼,岂可舍而不讨?失其当讨之机也。况自拔平壤之后,天威震叠,贼势已摧,失今不讨,恐有后悔也。”答曰:“贵国与贼,不共戴天之仇,俺岂不知?昔句践十年生聚,后复仇于吴。国王必欲复仇,则必如此而后可也。圣旨有曰:‘以爱惜良将,保全士卒为心。’十三道及三公九卿六科,皆以非时远征为言,经略之意,以为既已来此,遽尔罢归,则无以卒事,故姑待贼退而欲归矣。”上曰:“贼势张皇,皆间谍之说也,贼实残疲。失今不讨,则后无可为。”答曰:“此贼实是劲敌,岂能絷䌸而讨之?设若犯天朝,天朝自当讨灭。今虽进兵,岂能尽殄无遗乎?”上曰:“小邦之民,亦天朝之民也。尽刘其无罪之赤子,此亦得罪于天者也,此而不讨,则失天诛也。驱无罪之赤子而杀之者,赦而不讨,则是岂父母之心乎?”答曰:“初若全然不讨,则贤王之说然矣,贼既畏威而请服。贵国地势险阻,攻之不易。”仍呈小帖二幅,大槪论和战利害。上曰:“贼若不还所掠士女,则奈何?和而不去,则亦奈何?”通判答曰:“怎敢说也?他士女,俺不知之,陪臣及两王子,如或不还,且朝鲜一国,虽一片土,少有不复,则那有许贡之理乎?”通判又呈小帖,上顾谓都承旨沈喜寿曰:“大槪,除他说话,贼若许和,则可尽退去耶?关白封王之事,是奖之也。”通判曰:“此贼岂必攻之然后,快也?今驱而出之城外,仍留强兵五千于王京,留三千于开府,限数三年间,必待宁谧,然后罢兵而归。须忍一时之辱可也。”上曰:“天朝虽定和议,小邦臣民,稍知大义,且欲争报其父兄之仇,予虽禁之,恐不予从,予亦何忍禁之?”通判谓译官洪纯彦曰:“尔义兵若在,当初何以不伐贼耶?然则尔不遵天朝者也。尔国亦不顾王子耶?”纯彦曰:“当此之时,宗庙为重。奚暇恤其他乎?”通判曰:“经略云:‘若然,则是所厚者薄也。然则尔国亦不从朝廷之命耶?尔国当自为之。’”左议政尹斗寿率百官,跪于庭下,号泣曰:“小邦臣民,日夜颙望讨贼之举矣,今不复仇,则人理灭矣,无以自立于戴履之间。今若许和,则小邦臣民,皆得死所矣,将复何为?”答曰:“兵贵万全,不可容易言之。国王如是,而必欲西行耶?”上曰:“将此悯迫之意,告诉于经略而后还。”答曰:“往见之,如有少益,则虽往可也,经略之意,虽往必无少益,王请勿往。无已,则差一陪臣,移咨于经略前,与俺偕行可也。”上以通判所呈小帖,示沈喜寿曰:“帖中有不胜一朝之忿云者,此不明义理之人也。此乃横亘宇宙万世,必复之仇,这人不足与辨者也。”上又谓通判曰:“今日讨贼,明日便死,亦所甘心。”上教曰:“默观今日气像,非但天朝讲和。我国群臣,亦实欲和,第不敢显言耳。如柳成龙、金命元备边司之启,足以可见,窃不胜其寒心焉。所不欲乞和于贼者,惟予与李好闵之文辞耳。予朝夕人也,虽讨即退,和亦即退。寄身马上,不知飘泊于何所,不讨此贼,生亦何为?天将之言,我国之事毕矣。无复可为,今当驰赴经略前,一哭而退,入地足矣。”

○大臣启曰:“即闻王通判之言,天朝以讲和罢兵为长策,决难以口舌争辨。我国之事,只抚膺恸哭而已。今朝已送之咨,辞意则痛快,但措语间,不无未安之语。事已不可为,而适足以激彼之怒,岂非可虞之甚乎?其咨急速追还,依通判之言,别成一咨,措辞之际,务尽婉曲以送。且事势如此,虽自上亲见经略,必无万一之益,恐有难处之端。臣等之意,斟酌处之宜当。”答曰:“其咨文,尽善尽美,不可追还。宋侍郞虽不能成事,一番痛哭而来。明日当兼程进去。”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卷之三十六

夏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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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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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乙酉,上发安州。

○司宪府启曰:“昨日,王通判宿嘉山之报,既为来到,则所当酌量道里远近,日势早晩,预定节次与处所,使无临时颠倒之患。而不能先事定夺,使大驾彷徨道路,再致中途之返,请色承旨递差,都承旨及礼曹堂上,幷命推考。上从之,色承旨推考。

○左承旨洪进还自义州,启曰:“臣进宋经略前问安,告曰:‘国王闻老爷有恙,即差左承旨洪进,内医南应命,委来问安,兼致药物及膳。’答曰:‘多谢厚意。’翌日,呼臣语之曰:‘近者倭奴悔罪求贡,其辞极哀,至于再三,我姑许之,且以义责之。约于四月初八日,尽还王子陪臣等,渠即回巢。我当差官,勒领倭众,卷还于关白处,受关白降书以回。方题本请旨,封关白为日本王,使之由宁波入贡。此贼已慑于平壤之败,今日之悔过服罪,似出于真诚。盖以力服人,不如服人之心也。且有一说。今我之兵先去者,已老而数寡,后调者在远而未齐,虽欲便进,势亦未可也。’臣告曰:‘小邦保有今日,皇恩罔极。但此倭贼,变诈百出,今之乞降,未必非缓兵之计,恐中奸计。先墓见掘,万世必报之仇,有不共戴天之义。誓欲决一死战,以复此雠,不愿与贼俱生。惟望老爷终始拯济。’经略曰:‘倭奴在尔国,则固为百世之雠,在中国则亦是蠢蠢中一物,彼既乞降服罪,我不可不从。待彼奸谋更露,我之剿杀有名,尔国勿以我堕其术中为虑。若其封王许贡,当待还,得其真情而为之。第未知朝廷之意何如也。当尔国请兵之初,廷议纷纭,多以防守鸭绿为得。及下平壤则欲守平壤,及下开城,则欲守开城,谓已救援属国,平复大半,便可撤兵云。而我与石尚书之意不然,期于荡涤清净。此无他,朝廷嘉尔国二百年忠顺事大,至诚不怠。今日之事,出于圣天子鸿恩。我百尔所思,莫非为尔国善后之策,万全之计也。他日尔国平定之时,亦当留兵或满万,或五六千,使守要害。此皆我肺腑之言。陪臣回报国王勿虑。’又曰:‘我闻世子年富,正当学问之时。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尔国地大人众,必多正心笃行之士,可为师友者。须及时讲学。二帝三王之道,在于典谟,孔、孟传心之妙,在于经传。一部《庸》《学》,足以治国安民,须留心经学,不必泥看辑注。人心本善,道心惟微,人心惟危,允执厥中,则自然修己以安百姓。天地之间,天子为大,国王次之,公侯伯又其次也,世子,他日之国王,辅导其可缓乎?讲究帝王之道,性理之学,本源澄澈,正大光明,则修身治国,都不外此。秦、汉以下,文章词赋,只乱人意,不足留意。陪臣归启国王,教养有法,勿事文酒。且令世子讲官二三陪臣,赍圣经贤传以来,我于闲日,当讲论义理,点其句读,使之转教此世子。此皆我为尔国尽情处,陪臣须记取勿忘,幷此归启。’臣且闻洪秀彦、南好正之言,则碧蹄蹉跌之后,将官无意于战,提督前日之来,专欲撤兵而回,经略深责之,督令还去。而若或不利,则经略当任其咎,不得强之使战也。二十四日夜,沈惟敬回还,二十五日,经略招见,谕之曰:‘此间和议,汝既专主。我不当欺朝鲜,亦不敢诬朝廷。尔须率策士五人,领倭众归日本,受关白降书以来。我得此然后转奏请旨,封关白为王,使之进贡,勿令误事。’仍给银二百两,使为路费,惟敬受命,忧怖以出云。秀彦等所闻,未必皆实,而既有所闻,不敢不启。”

○未时,大驾次嘉山。

○沈游击惟敬来自义州,就寓嘉山村舍。上欲相见,沈惟敬辞以亵服。上令都承旨沈喜寿,往谕于游击曰:“小邦日望仗天威而讨贼,以复宗社之仇,今闻有与讲和之说,倭贼之凶诈反逆无道,天下之所共知。东皇帝、西皇帝假道等说,曾大人之所亲闻于贼将也。小邦闷迫之情则已矣,堂堂天朝,不乘此机诛除此贼,反许其和,无乃不可乎?至于封王贼酋之说,是奖奸诲盗也。弊邦虽小,粗知守义千载,若以大人之故,而纵贼不讨,得志而归,则宁不缺然乎?大人来临弊邦,万代瞻仰,在此一举。愿更下察。”云云。喜寿回自游击所启曰:“臣受命以下教之意,反复开谕,则沈答曰:‘今日许贡之议,出于圣天子恩命,石尚书远略,俺不与焉。大抵中国之于外夷,示之以含弘之量,虽今日皇城被围,而明日退去,则驱之而已,不复与较,未尝有复仇之举。岂有为贵国复仇也?贵国若欲复仇,谁敢拦者?今者彼贼脱还王子,不更侵挠疆土,使民得遂耕种,则不亦好乎?彼贼虽甚奸巧,今此进贡,出于事势之急,犹可准信。’云云。”又遣兵曹参判沈忠谦,接待以送。忠谦还启曰:“臣告游击曰:‘小邦得有今日,固是圣天子之恩。而年前缓师平壤,瞒过彼贼,终得剿荡,皆大人之功。小邦寻常感激。’云,则游击笑而答曰:‘平壤以东干净之功,则提督有之矣,保全平壤以西,则俺亦有功。’云。臣又告曰:‘昨日,王通判来言,天朝已许彼贼入贡罢兵云,此贼于小邦,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日未复,则一日无人道矣。焚烧宗社,已成灰烬,掘先王之墓,几至露棺,寡君以不得报此仇为冤,欲见经略诉闷矣。’答曰:‘彼贼若听顺还则已,若小有迟违,则用兵剿杀,已定计矣。’臣再三言复雠之义,则答曰:‘瞒过出城后,当图之。’仍低言曰:‘尔国问答之言,皆透贼中,吾不明言矣。’臣又告曰:‘经略使国王下令官、义兵,毋得截杀归贼云。宗社之仇,岂忍使之勿击?’臣仍以手指天曰:‘戴天履地,何忍对臣下说道?’云,则答曰:‘已领之。不为细答矣。’此后问答,详在沈喜寿启辞矣。”

○政院启曰:“天朝将官同知沈思贤,策士胡泽、徐行、吴行道,距嘉山十里许,逢译官,言之曰:‘我等此行,非但讲和。实欲瞒过出城,仍为剿灭而前,则刘𬘩兵未到之故,为虑矣。刘兵二十八日,已为越江,俺等之行,非全为讲和而行也。此意密告国王。’云。”

4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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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上发嘉山郡。

○司宪府启曰:“朝廷急于天兵粮饷,多遣宰臣及使命,监检督括于诸道。当初差送,盖出于不得已也。但受命之人,主于办任,或分送从事军官,或滥率汎滥下人,或称括栗之官,或托募纳之名,出入村巷,隳突里闾。民间升斗谷种,甔石残粮,无不括取,远近骚然,鸡犬不宁。至有望见而焚庐者,民情之怨苦,有甚于被贼之日。人民之离散,饿殍之枕籍,未必不由于此。请黄海、江原、京畿等道各留使臣一员,专掌句当,其馀大小使命,幷命罢还。接伴天将,臣子职分,若因一时之请,例加恩陞,则与舌官滥受者,何以异哉?今此申点嘉义之加,物情莫不骇笑,请命改正。”上从之。申点已许于天将,不可欺。

○大驾次定州。

○备边司启曰:“李德馨状启:‘检察从事官称号者,无虑数十人,计家勒定,民或望见其行,自焚庐舍。’云。公家事急,小弊虽不可计,至使齐民,疾视官差,甚于被贼之时,则他日之虞,有不暇胜言者。况此贻弊之事,朝廷亦尝闻知,检察使崔滉既已递差矣。李山甫方在道内,依前有旨,军官一二人外,其馀滥率及从事官称号者,一切汰去。凡事务要简约,无贻民弊事,别为下书。畿甸之民,才离虎口,迫于饥饿,冒死还入,非徒情甚矜恻,而透漏军情,亦甚可虑。各邑所储,皆为天兵支待,虽不可分赈,依前公事,除出皮杂谷,连续赈饥事,京畿监司及判尹柳根处亦为行移。”上从之。饥仅虽赈,沟壑日塡,为其有其文而无其实也。 ○以金宇颙、洪进、黄珽拟奏请使。传曰:“洪进,承旨所任紧关,其馀孱病之人,皆不可为也。改拟。如无可当之人,堂下可合者,升堂上差送。”吏曹以执义张云翼,拟差送之。

○礼曹判书尹根寿驰启曰:“经略,昨日,命谢用榟、徐一贯,假用榟、一贯参将、游击官名,随倭奴直往日本,沈游击,则往釜山镇而还。用榟、一贯,初一日当发,沈游击则今日起身。先时闻见,则经略发题本后,招经历沈思贤,守备胡则,指挥吴宗道及谢用榟、徐一贯听分付甚久。思贤等领令旗、令牌各四而出,相顾错愕。谢、徐二人,至于坠泪顿足曰:‘都是沈游击所为,而宋爷乃如是分付于俺等,俺将何为?贼情真不真,俺何知之?’更入经略前哀告,不得免,至曰‘死是一死,奈何?’译官洪秀彦等,又闻:‘经略差沈思贤以下五官,往王京,提督又当差沈惟敬、周弘谟往王京,谕倭退去,如果退去,则使差官等,仍押倭众,到关白处,讨其降书,而留倭贼将领,一如差去将官之数,质之王京,使宋大斌防守,待差官之回,方始放去。’云。此则时未与倭奴讲定,游击甚以为难云。宋大斌、周弘谟,则二十六日已为前去。沈思贤、胡则、吴宗道、沈惟敬,则今日亦已发行矣。”

○尹根寿又驰启曰:“昨夜,臣问张旗鼓以军事,则旗鼓言:‘老爷毕竟完了尔国事,然后方撤兵。今日所发沈思贤等五官,持四竿陪牌,前往京城,号令行长、清正,使之如约,四月初八日,还王子陪臣而出去。求贡出于彼,求退出于彼,老爷只从彼而已,非是谕他令贡,谕他令退也。若其违约,更有他言,则须进兵剿杀。’云。且刘𬘩兵已到江西岸下营,明日当过江休养,一边打听东边消息,而进前。’云矣。”

○刘员外接伴使金睟驰启曰:“赞画往东日期,虽累次闻见,中军、旗牌官等,每以:‘刘𬘩兵马渡江,使𬘩兵先行,赞画次之,经略又次之,间日而行。’云云。𬘩兵,自今日始为渡江,厥数约五千五百,明日间将毕渡,𬘩亦勇力过人云云。𬘩之行军,当候经略指挥,赞画之行,经略亦当分付云,而时无的报矣。”

4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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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上发定州。

○领议政崔兴源还自义州,启曰:“臣到义州备闻,近日经略,厌闻进兵之请,至发未安之语。往见张旗鼓,告以将呈进兵咨文之意,旗鼓答曰:‘宋爷已有定见,若呈此咨,则老爷必怒,怒则必有难处之事矣。我详知老爷之心。故如是言之,不须为此无益之事也。’云。臣虑有意外之事,不敢强呈,先呈谢咨,经略许臣入见。臣告曰:‘国王,以乞速进兵剿灭事,作咨领来。及到于此,细闻老爷成算,惶恐不敢呈。’经略笑曰:‘不见亦可知。我自有主意,姑看其势。若真心乞降,请贡而退,则我当留倭奴将领有权者,质于王京,使我差官,领倭众,赴关白受降书而回。大槪行长、清正意思不同,行长之哀诉似真,清正之说话有异。我使差去将官,相机处之。行长退则不须杀,清正抗则便进剿。我岂无远虑,而遂以倭奴之言为可信乎?’臣又告曰:‘倭奴狡诈,谁欲讲和,终必违背。大兵在远,猝难赴敌,目今刘副将之精兵既到,望老爷速令前进开城等地。’经略曰:‘我岂虑不及此乎?刘𬘩兵当休数日,犒赏即发,倂高贞兵前进开城。我亦到平壤,观其变,终当到开城,完了尔国之事。’遂辟左右,曰:‘五府、六部、两省之论,皆以为“王师远征属国,已复其半,师老财匮,不可久驻,宜撤兵而回。”我累次不肯,以为:“我受皇上之命,安复朝鲜。朝鲜所恃者天兵,今我不完而撤兵,则前功尽弃,岂安复朝鲜之旨乎?”只管上本请兵请粮,以图恢复,凡百计虑,岂非为尔国之计?若徒管我功名,不管尔国之事,则提兵赶出,便即撤还,有何难乎?倭奴之奸诈,汝既知之。十万之贼,其能尽杀乎?今年败走,则再不来乎?若添二十万众,再入尔国,则有何兵马可以抵当乎?天兵其可每每来救乎?虽欲救之,亦不及矣。我不图目前之快,要解兵连祸结之患耳。且中自有好大意思,不须对尔说。成就之后,尔国君臣方知奇谋。且皇上即令暹罗、琉球舟师二十万,𢭏日本巢穴,而舟师待我号令,以为进止。彼倭奴既闻此事,十分怕我,尤急乞退。如其乞退请贡不真,自有处置,如其真心,则封王许贡,有何不可?此亦天地覆焘之义也。倭奴时未犯中国之境,难以逆贼之义讨之也。兴师进止,自有道理,但看我停当。且倭奴虽退釜山,王京、开城、平壤,亦当量留将兵以防守之,待尔国自振,然后撤回。我虑及于此,访得矿夫数十人,交付国王,任其产出处,广取金银,以为得军心之资。且世子年少,正宜学问,须使多读周孔之书,以为他日治国之策。君元首也,公辅腹心也,庶僚手足也。陪臣非心腹之臣乎?勉之勉之!我似闻臣僚多喜文章,或登山挟妓,甚不取也。’译官告曰:‘顷见老爷之咨,十分惊惶。安有如此之事乎?’经略笑曰:‘我闻之详矣,不要哄我。’译官叩头曰:‘在前太平之日,虽或有之,自遭乱之后,父母妻子犹且不保,涕泣度日,岂有是事?’经略曰:‘罢了。’又曰:‘前日陪臣之来,已言侍讲世子数三陪臣来此,讲论经传要趣,转教世子,此皆我欲尔国,长治久安,万世太平之意也。’云。且进兵咨文中,有:‘粮饷渐就消耗,日后恐难接济等语,此是经略最所厌闻’之言。故不得已,以渐就消耗,改为艰得轃集,日后改为久后书呈。未及启禀,擅自涂改,至为惶恐。”

○谢用榟、徐一贯、沈惟敬,至新安馆,上遣右副承旨李好闵问安。仍教曰:“承旨当致辞曰:‘大人今干何事?往何处?’渠若以实对之,则即以予意告之曰:‘倭奴之凶逆不道,天下万世之所共知也。今大人以堂堂天朝之使,冒入凶贼之窟,窃为大人危之。大人曾见前史,天朝使臣到日本,其不得还者多矣。况秀吉穷凶极恶,弑其君如猎狐兔,宁有礼待天朝使臣之理乎?彼愤平壤战败,不得售其奸计,奸计即犯辽之计也,似难措辞,宜好为措辞,使此人等知之。万一有不测之变,则不但天威有损于犬豕,而其于大人何?大人何不力陈此间曲折于经略公而图之,岂可因沈将军而坏天下大事也?’大槪以此善为措辞,极陈危殆之状,使之恐怯畏怖,则彼必有自图免往之计矣。”李好闵问安后,启曰:“渠之主意,则不知矣。但指其头曰:‘俺等之行,十分九分危殆矣。’”上曰:“渠之所言如何?”李好闵曰:“大略与崔兴源启辞同矣。臣问曰:‘有诏命而往耶?经略差送耶?倭若曰:“不待天子之命,而只听经略之言而来?”以为不实而拘囚辱之,则奈何?’曰:‘知之矣。关白若实请贡,两王子亦为出送,则和事且成矣。经略知俺等有胆气,而分付如此。’臣又曰:‘烈火将焚松柏无赖。虽有胆气,将何益哉?’曰:‘知之。俺有死而已。吾二人同庚生,年皆三十有七,吾母与谢母亦同庚。吾等无子,生则天也,死则无复见老母矣。’仍自悲噎不已云。”

○大驾次林畔馆将迎宋经略也。 ○上教政院曰:“宋侍郞未渡鸭绿之江,而图录军功,初入残破之邦,而登高作乐,至于学术舛错,义理不明,为人可知。相接之际,不可不慎,问答言语,预为措辞书启,都监之官,亦当先为入送预察。凡事毋致临时颠倒,触怒之患。闻刘𬘩在义顺馆云,未入义州城,先遣近臣问安,仍致辞。”

4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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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上发林畔馆,次车辇馆。

○上教政院曰:“本官供亿丰厚,支待之人亦多。回程时,勿为如是。后若如此,则决罚事,招郡守言之。”

○礼曹判书尹根寿,来自义州。上引见曰:“彼欲讲和,予甚闷迫。欲亲自往诉,今见书状,似为落落,如何?”尹根寿曰:“事体非如他将官,长闭重门,每令张旗鼓传言而已,是可闷也。”上曰:“中原之事,不可知,至于欲封秀吉为王云,如此则谁不为弑君,谁不窥觇天下?是劝之也。论议如是,可知一时人心矣。”根寿曰:“外国之事,必以为不关而如是矣。王通判谓:‘中国一视同仁。两国之事,以和为上。’”上曰:“设使以外国言之,中国父母也,我国与日本,同是外国也,如子也。以言其父母之于子,则我国孝子也,日本贼子也,父母之于子,虽止于慈,岂有爱其贼子,同于孝子之理乎?予是以谓这人学识不明,不足与言者也。来此之人,无可观者,但有吴惟忠,稍可称者。予非以力于我国事,而称誉之也。骆尚志、佟养正,亦其次也。”上曰:“刘𬘩亦南人耶?”根寿曰:“山西人也。泗川、贵州之兵及暹罗国人皆来。𬘩之为人,最为雅淡,秋毫不犯。”又曰:“以小臣之意度之,和不可成明矣。”上曰:“何为其然耶?”根寿曰:“清正等不为哀乞,其志与行长各异。侍郞谓:‘质其巨酋一人,留置王京,待关白降书。’云,其欲留置行长,则彼岂肯从?”洪进曰:“今日,车驾姑留于此,以待之如何?”上曰:“予以闷迫之意,往见经略,彼若闭门不纳,曲在彼矣。”谓根寿曰:“卿意如何?”对曰:“小臣于状启中,未尽志意,故今自来诣。大槪经略小拂其意,辄生怒焉。今者往见,未知其何如也。”进曰:“小臣之意,假使进驻,未宜直往。先使人问安曰:‘来临境上,即当诣拜,而闻大人气不平,使人候之。’云云,然后可往见。”上曰:“既遣承旨问安,姑待之。”上曰:“彼必欲不见予,何也?我国不幸得逢如此之人,是亦不容人力处也。予之还归不难,而但来此便还,似为不诚,往义州观势为之,如何?”根寿曰:“往义州,似为不可。若进驻良策,遣人问安,以决行止,如何?”上曰:“经略不为东向去耶?”根寿曰:“不可知也。意者,似是待其日限也。”上曰:“日限者,讲和之日耶?”八日,则贼可撤兵而归耶?“根寿曰:”贼去,则当以天兵留守京城,釜山浦亦当守之云。“上曰:”若然,则我国之弊滋甚矣。“上曰:”讲和之事,告于朝廷耶?“洪进曰:”不能详知,已通于朝廷云矣。“上曰:”然则难矣。我国于中朝藩篱也,我国之民,中原之赤子也,乌有人撤其藩篱,杀其赤子而不救也哉?“根寿曰:”南北军不相能矣。平壤之役,南人先登力战,而得首级者,皆是北人。故南军愤郁而如是也。“上曰:”提督又欲夺权憟之功曰:‘我送火药等物,以此致捷。’云,可知其为人也。“上曰:”义州之民,尽逃散云,然耶?“根寿曰:”不知也。“进曰:”臣见其篱落皆空,行在时宾厅等处,皆毁之,畴昔行迳,亦不能记。“上曰:”然则其言是也。“上曰:”经略亦能文耶?“根寿曰:”有学问云矣。“进曰:”彼谓我送讲官,来学云矣。“上曰:”遣讲官,学异学而来耶?其言明德、亲民等语,以亲作新为非云云。可知其为学也。虽为阳明之学,用兵亦如阳明,则我国当瞻仰之矣。“上谓洪进曰:”今虽停止,独不可进良策馆以待耶?予所欲进之意,彼必知之。“进曰:”心有所切迫,则辞气之间,恐激彼怒,当以温逊恳恻之心,感动彼心,如何?“上曰:”前日,别无悮了之言尔。“尹根寿,以宋经略寄王通判书进启,其辞曰:”朝鲜君臣,固执不听,可叹可叹。国王西来云,虽来不与见。盖迟悮我机,曲乱我心。已遗尹判书阻住其来,未知国王听否?裔夷之难解也如此哉!“上见谓根寿曰:”人有闷迫之意,则必发声而奔走。岂可只以渠之厌恶,而不为其所当为也?“

○尹根寿启曰:“前日宋经略渡江之初,张旗鼓曰:‘曾闻,国王有马,日行三百里,其马今在何处?’云,命送内厩马,何如?”上曰:“大事则倒施之,而先征善马,何以服远人之心?其马,则直告以已献提督,以折其欲,给以他马。”

4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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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备边司启曰:“宋侍郞,以东宫书筵官数三员,来此讲论事,累次言之,其意诚非偶然。我国若不遵依,则彼必以为忽视其言,不无嗔怪之意。且侍郞衙门严重,虽远接使尹根寿,无进谒之时。若遣讲官,与之论难相惯,则我国之情,不无因此语及之理,书筵官中择数三人,速为起送何如?”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今日事势,一以天兵进退,为我国存亡之判。讨贼复雠,虽不可忘,势不可以吾力为之。今见侍郞移咨,布置之形,峻急之责,不一而足,见之可骇,辨之无路。今当答之曰:‘前日徒以区区迫切之意,累次驰诉,固知烦扰,情亦蹙矣。伏承来咨,其诲谕之勤,指示之方,极尽无馀,小邦君臣感戴无已。必如前日平壤,虽阳为讲和,竟有攘却之时,伫俟竣事之意’,以此为辞。”答曰:“观其来咨,虽自以为深谋远虑,算无遗策,而无非悖义畏虏之说。至以郑公之肉袒出降,为达权之道,此何足与论于义理之间哉?李如松、杨元两将,虽是武人,未尝不嘉我讨贼之恳,优容而矜怜之。侍郞之为,反不如武人,惜乎!天朝之以此人为元帅也。当以数语谢之,勿与辨而已。”

○李提督发银百两米百石,令张大将,分赈松京饥民,上移咨,称谢。

4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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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上发车辇馆,次云兴馆。

○同副承旨具宬还自义州,启曰:“臣到义州,张旗鼓令译官洪秀彦等,传侍郞之言曰:‘请国王回去。’又曰:‘尔国咨文中,有:“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之语。”尔国何用扰我乎?’国王恨不得复雠,为尔国者,宜不无此心。但当初不措武备,以致三京失守。尔国更欲进战,当以尔国兵马为战。若胜,则我当上本,大加褓赏。若不胜,则其将官及主张之人,幷依军律处断。更须驰启国王,请速回去。明日晩,我当起身东行,路上相接,亦不便。事毕之后,从当相会,今不必见我矣。一面已令李提督前进,相机战止,陪臣回去,须以此意启知’云。上教政院曰:”彼既以予为回去,予今虽回去,不欲直往永柔。而近处宣川、定州等稍完之邑,移驻如何?不久刘𬘩、刘员外、宋侍郞将为东向云,待其过行,前去随往似当,令备边司议启。虽令回去,彼三人处,差官送物膳,以回去之意,往告如何?“

○备边司启曰:“大驾所驻,距义州一日程,而经略强令回去,且诿以:‘路上相接不便,待事完相会。’云。而今则必欲不与之相会,其意必有所在,而未可测度。今虽姑驻近邑,彼若不欲相会,则恐亦无益。而彼之行期久近,今不可知,若一如其言,则彼亦不怒而有喜。宣川、定州物力已竭必无数日支供之理。永柔距直路不远,直回永柔,待其行止,恐似便当。而如不得已,则定州差胜于宣川,姑回定州,徐议去留。”上从之。

○司宪府启曰:“缁髡勤王,屡献擒馘,自上命复两宗禅科。臣等固知圣意不在于释教,而欲为劝励之举。第念酬功之典,自有常规,何必复禅科,然后可以耸动其气乎?此命一下,瞻听甚惑。当此图恢改新之日,所关亦重,请亟还收成命。”上从之。

○铁山人民等,诉于道傍曰:“马牛尽为天兵所夺,而本郡刷马之役甚苦。里庐遍是逃亡之屋,而官家一族之法犹急,愿得宽暇,以保馀生。军士六番,其法最好,而又有所闷迫焉。”上曰:“六番之事,民情以为如何?”对曰:“当初定为四番矣,今既复添二番,则当破出四番之军,更作六番,均分定制,则极为便好矣。今则不然,元定四番之外,添得二番,拈出元番之军士,定为添兵之户首,年缕十馀,被诉闲丁,远戍于上士、满浦等镇,非但元户之不充,老除物故,亦不为充数,此甚闷迫。守令数易,则迎送之弊,有甚于苛政。今郡守,使民以诚,尽心国事,请陞叙官秩,借得六年。”上按辔久之,曰:“当议而处之。”

○宣川民李宗仁等,诉于路曰:“两年贡物杂役,民不堪其苦。路傍之官,皆有幷定之邑,而此郡独无幷定,请令邻近之官,幷定如何?此郡之民,番戍于江界、满浦,其为艰苦,有难形言。愿路上之官,定于水上,路下之官,定于水下。”上曰:“汝等,以国事劳苦多矣。所诉,当议处。”

○闻张都司自东以来,遣注书兪大儆,问安奉邀,都司答曰:“俺适被酒,且有路困,欲为从便留宿,故来投村舍。后岂无相会之时乎?”

○备边司启曰:“伏见领敦宁府事郑澈,右议政兪泓状启,内陈奏之辞,语意剀切,剖柝利害。今果陈奏,其所措语,不外乎此。而第洪麟祥所赍奏文,不甚直切,尚触经略之怒,力阻其行,移咨诟辱,极其无理。在我所为,势将掣肘于彼,而无所措手。故陈奏使臣,虽已差出,猝遇此变错愕而止。澈等在远,必未知此间事势,而有此云云。今虽送之,观经略所为,不唯暴怒,因此益深,必将勒驻使臣,不许过江。事势极为闷迫,何以为之?”上曰:“徐当观势,为之。”

○平安道观察使李元翼驰启曰:“沈游击,将讲和事,禀于宋侍郞,侍郞即准许,发送七竿旗号,一半与他倭子,一半令天将拿持,不令天兵厮杀,亦不令我兵交战。游击,则送倭子到釜山。谢相公,则称参将,徐相公则称游击,送到日本地方,仍带倭子,由宁彼府入贡云。而王子及被掳宰臣,沈游击到彼后,即出送云云。清正自恃其功,不肯退去,则进兵杀他。大槪业已定和,顿无征战之意。使不共戴天之凶丑,得以全归,不胜痛惋之至。”

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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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上发云兴馆,次嘉山郡。张都司三畏。自东以来,会于云兴馆。都司曰:“平行长恳乞进贡。提督谓:‘恩威当并行,而清正凶悖,不可不诛。’云。开城有大军一月之粮,平壤亦有粮船百十馀艘,无可忧者。”上曰:“粮饷等事,专恃大人。大人尽力措备,小邦臣民不胜感激。”上命承旨进礼单,三让而受之。

○大驾次定州,将向嘉山,两司启曰:“刘员外、宋侍郞,自良策、车辇而来,今明当相继而到矣。大驾若遽为发行,则事势未妥,请命停行,相会后前进。”上曰:“刘员外之来,未可知。经略则事完前,不欲相见云,虽在此,必不相接。设若见之,亦可于前路州郡,当为接待也。”两司再启曰:“前路留驻之所,不如此处。员外之行,今夕来此云,请姑停驾留待。”上驻驾于定州门外,命承旨具宬,议于大臣。大臣以为:“刘员外前既见之,今不必见,经略亦不欲相见云,仍留于此,似不可也。”答两司曰:“问于大臣,则仍留为不可云,不必停行。”

○大臣启曰:“当初大驾速为出来者,欲顺经略之意,而今见尹根寿书状,则事势有不然者。请明日进次于博川,若经略许见,则自博川,往见于安州似当。”上曰:“予意亦然矣。”仍教曰:“经略既不欲见,不见亦不妨。明日,直往肃川以避之,何如?议启。”教政院曰:“明日当往肃宁。”

○以洪麟祥为大司谏,朴应福为工曹参判。

4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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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上发嘉山,次博川。

○大臣启曰:“伏睹尹根寿状启,则经略或谓欲见《仪注》或问主上所驻之地,不无欲为相会之意。请姑驻博川以待。”上曰:“虽往肃宁,岂不可相见乎?”经略既曰,路上相见不便云,似不必待候于此。“

○两司启曰:“经略之行,今明当到,而自上欲直往肃宁。窃闻经略问主上所驻之处,旗鼓欲见《仪注》,其不如前日之迈迈,亦可知矣。必欲速行以避相值,则非但拨之情理,有所未安,前日远来要见之诚,反归于虚地。举动,人君之大节,始则欲留定州,中则欲留博川,终焉直向永柔,此何等举措耶?今日去留,所关非轻,请依昨日启下公事,留待博川。”上从之。

○自贼中逃还人言:“城中贼阵,凡六处,幸州接战时,墨寺洞巨阵,则倭将以下尽死,其馀各阵之倭,亦多死伤。今则只有南山三阵,小公主洞一阵云。”

4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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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上留博川。

○李提督差备通事金吉孙书启曰:“石尚书通书于提督曰:‘朝鲜国王,何至今不为谢恩乎?未免怠慢。’提督曰:‘谢恩使再度差送云,而家人自北京来路上,不为相逢,是何故也?前后谢恩使某人某人,某月某日,起程乎?仔细还书回报。似闻:“谢恩奏本,到海州卫,还为持来。”云,是何故也?若改奏本,则未知删去某款而添入某款乎?所改奏本,无遗誊书,而所改处付标以送。’云。对曰:‘平壤收复后,陈谢奏文,吏曹判书韩准赍持,于二月初十日起程,行到辽东时,经略云:‘谢恩使赴京云,而何不告我?急速赶回。以文书示我。’至囚其镇抚桂联芳。以韩准赍去奏草,呈示经略,则曰:‘此草无妨。陪臣前去可也。’韩准即自辽东,前向京师矣。其后吏曹参判洪麟祥,以收复开城陈谢,及请兵辨释等事,赍奏于三月初四日,起程义州。张旗鼓闻之,告于刘员外,转达经略,则经略力止之曰:‘兵马连续出来,不可加请。来此将官铺张辨释,于我辈,亦有未安之嫌,决不可为,使臣急忙回去,不要前赴。’云,故麟祥未得自由,曾以此意,关通于接伴使韩应寅,诠告提督。”

○以韩明胤为尚州牧使,郑文孚为永兴府使。

○备边司启曰:“伏见尹卓然书状,甫乙下镇藩胡酋长者邑沙,当事变之时,牵送能走战马于郑见龙,又给盔甲于姜彦守,其向国之诚,至为可嘉。如此之人,不可不论功,以为他胡之劝。六品以上军职,量宜除授,官教成送。”上曰:“此官爵似小。化外之人,岂可如是待之?”

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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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上发博川郡,次安州。

○兵曹判书李恒福启曰:“臣到林畔馆,呈咨于宋经略,且言国王伺候傍郡,不敢请见之意,则经略招通事及王通判,极陈不欲相会之意,辞极婉顺。且曰:‘传语之际,万一失实,使国王心内不安,则岂不大未安?我千万无他意,可善达国王,令车驾,速还当驻处,策应军务可也。’仍令王通判,招臣相对,书其不可相会之意,令臣启达。大槪,察其辞气,前此咨文及拒绝之辞,极其无理,今则似是耻其前言之失,而开以他故,以遂前非也。且问安于刘副摠𬘩,听其辞气慷慨,极陈:‘倭情诈谖,决难讲和。’之意。仍出示所用各样军器,又令所率暹罗、都蛮、小西天竺、六番,得楞国苗子、西番三塞、缅国、播州、镗钯等投顺人,列立于左右,次次各呈其技,终日阅视。王通判小帖二道,并为入启,一则以为:‘天朝向来使臣,只是六七品官,原无大臣相见之体,不若且不相见,各全体面。’一则为:‘与王相见,必有交际仪文,嫌疑可避,亦不若不相见。’以此二者,姑且免会,原无他意,待事完之后,或一相见,即行可也云。”

○大驾发博川郡。

○上教曰:“经略,既令回去,则明当向永柔矣。经略,以天朝司马重卿,为阃外元帅,率天下兵,来驻我境,今领兵东进,此事体之极重者也。为国王者,不可不亲出率群臣郊迎者。为帝命之公礼也,相会者,为经略之私礼也。今仍私礼之却,而幷与公礼而废之,恬然退在,窃以为不可。予意,经略之过,率群臣出郊外祗迎后,回去为稳。不必见经略也。今当措辞,微禀于张旗鼓曰:‘大人有命,国王非敢请见。但大人之来,国王礼不可不率群臣郊迎,欲郊迎后,退去云云。’侍郞犹以为不可,则即回去无妨矣。且刘玄子者,险人也。今其言曰:‘欲于安州、平壤,会见国王云。’今来驻安州,而不与之相见,则恐或逢彼之怒,此两款,速令备边司议启。”回启曰:“经略之行,初非计日排程而进,或云当久留定州云。设使郊迎,大驾势难驻此等候,姑还永柔,徐议处之。至于员外,渠欲相会,似当往见。而其行迟速,亦难逆料,探问其行,会于肃川,亦无不可。沿海各邑,荡败已甚,一日支供极难,故敢此幷启。”上从之。

○庆尚兵马节度使朴晋入朝。晋于变初,以密阳府使,屡立战功,超陞本道兵使。自以久在战阵,因中铁丸,病不能操弓,乞还调疾,上许之,至是入朝。

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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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上发安州,还驻永柔县。

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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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上在永柔县。

○上教大臣曰:“有密阳居民,马前陈诉,愿以朴晋还差本道将帅云。民情如此,似当从之。但今日之势,京城为最,岭南次之。诸将方与贼对垒,一员将领,助势非轻。予意,朴晋别为一将,领兵进屯于京城,使之自为节制,临机应变。但所率军人及军粮为难,行在所即设别试武举,江边土兵,黄海兵或加抄,可得精兵数千。军粮则予未知其何以措置也,察而议启。”大臣回启曰:“朴晋久患湿证,不能引弓。虽不如前日之冒锋力战,威名已著,其在我军,恃以为重,不无所益。依传教,进屯京城无妨。今虽特设别举,江边土兵及黄海精兵,往来已过十数日,待其出榜,装束赴战,将至一朔,事渐稽后。且前此已为大举,本道稍解操弓者,皆已出身,今之所馀,特其孱兵。如不得已,行在所时留武土中,试取数三十人,与本道逃还出身及侍卫将士等,可得一二百。军粮则令体察使及户曹判书李诚中,除出天兵之粮,使之馈饷。或以为,猝聚零散之兵,不满数百,客寄一隅,必无所成。宁还岭南为当云,幷禀。”上曰:“朴晋送于京城可矣。他馀事依启。行在所试取,亦速举行。且古者募得勇士,行在所及近处,勿论朝官士贱,许令自募。又使朴晋自抄带,募兵事目,则本司斟酌磨炼,使人乐赴。又令都体察使都元帅,如有可给之军,分属于朴晋,则不患无兵。所患者军粮耳。劲寇豕突,列邑鼠窜,空城弃阵,草偃风靡,晋以孤军弱卒,独立强寇之间,抵死技梧,屡致斩获,虽不能蔽遮南路,沮遏其势,而其人瞻略,有足多者。 ○庆尚右道观察使金诚一驰启,言军功论赏不公。上教曰:“军功论赏,何如此不公乎?前后军功相考,改为磨炼。该司磨炼军功,如是颠倒,则两司何不纠检乎?问启。”

○大臣启曰:“臣等俱以无状,待罪重地,各处军功云委,未能句干,至有不公之诮,常自惶恐。伏见下政院之教,参以金诚一状启之意,则没其名而论其迹,虽未知指为何事。所谓以守门将,一度力战,而超牧使者,似指诸沫,使奴斩一僧,而其主陞三品正职者,似指裵德文,而亦不敢明知。至以正兵不斩一级,而陞判官者,未知何人。诸沫之功,前后状启,极其称道,故屡迁至主簿,其后诠曹闻其力战,除授星州牧使,臣等亦至欲拟于兵使之望。而今闻自本道入来人之言,则‘实未尝一度大战,而虚冒至此’云,臣等亦以为怪。前郡守裵德文,则前日状启中,有僧赞熙者,假除星州牧使,极称用事贻害之状,而德文捕诛云,故超陞正职。其于论功行赏之际,不能致察,致有物议,至勤上教,惶恐待罪。”

○上教曰:“僧将惟政,其兵颇锐,累立斩获之功,虽付军职,似非所愿。方外之人,不可不破格特赏,以收后效。惟政特授堂上职,以起远近僧徒之心。若僧人处处斩馘,则亦一助矣。议启。”备边司,仍请破格,特赏堂上。史臣曰:“国家培养武土,崇班厚秩,有行不惜,而当劲寇冲突之日,猛夫健将,心醉魂栗,区区斩获之功,反出于垂死之老髡,岂独为武弁之羞也哉! ○兵曹判书李恒福启曰:“臣宋经略前问安曲折,已为启达矣。其日朝饭后,往刘摠兵营中,则总兵方猎于山上。令译官通名,则即驰来坐定,摠兵即问曰:‘判书新从东边来,倭奴声息,近来何如?’臣答曰:‘汉江以南及芦原等处,抢掠比前尤甚。’总兵曰:‘乞和于天朝,而乃复如是耶?’臣答曰:‘这贼初到尚州,与我国请和,及到临津、平壤,亦复如是。一边请和,一边进兵,其情诈缓,本来如此。大人以贼请和为实情耶?’摠兵曰:‘我岂不知?此贼极诈,不可轻信。’臣曰:‘然则大人领兵来此,今欲何为?’摠兵曰:‘我领此军,万里来到,专为尔国,要杀此贼,不料,经略勿令前进。经略既主兵在此,又有提督,虽欲有为,不得自由。’臣曰:‘小邦君臣,自闻和议,仰天腐心,无所告诉。而犹有所望者,大人亲统强兵,朝夕渡江,幸或一见,得申衷曲耳。’摠兵曰:‘我自十三岁,从父亲领兵征战,横行天下。将外国向化者,作为家丁。今所统率,虽只五千,水陆之战皆可用,倭贼不足畏也。且我愤与倭战,熟知其情。四月五月,则自此还归其国,风势似顺。若过月馀,渠虽欲归,亦不可归。岂可信其诈言,不为之战乎?我虽欲战,非但违大将之令,恐忤李提督耳。’臣曰:‘天朝将官,皆不欲言战,大人独有此言,何耶?’摠兵曰:‘个个将官皆如此,唯我有此意思,而不敢再禀于老爷尔。国王哀恳移咨,则彼亦感动,我于此时,可以展试所怀。我之欲战,非徒为尔国。朝鲜若为倭奴所据,是中国与倭奴为邻,所谓唇亡齿寒者也。’臣曰:‘前此国王,情急势迫,不觉烦渎,屡次咨请。因拂宋爷之意,回咨切责,辞极严峻。今则回惶中路,无所吁告。幸冀大人,量此情悃耳。小邦存亡,存大人身上。’摠兵曰:‘凡事不合于理,则不可以服人。经略虽尊重,岂敢罪尔国?亦安得遽责尔国大臣乎?’臣曰:‘国王自见回咨,惶恐不敢复请。大人既在宋爷军前,不时进见,与论兵事,意复如此,或可以解宋爷之意。陪臣所望于此。’摠兵曰:‘大将领兵来此,所当博采群议,兼使尔国之情,无不得通,从长处之可也。我虽欲禀,牢锁大门,不许接见,无由进达。陪臣勿言我如此云云,备咨前来。且讲和退兵之限,在今月初八日十二日十三日,此后必有去留消息。若不如约,此时我当有说话。’观其辞语慷慨,不似武人,极为蕴。臣问所领各处苗蛮名号,所用技艺,则摠兵即呼暹罗、都蛮等诸藩向化,摆列左右,各执其器,次次来呈,殊形怪状,种种不一,眩曜人目。有扁架弩、担弩、诸葛弩、皮甲、雷雪刀、关刀、月牙刬、丫抢、藤牌、活拿人棍、拿人挝、郞筅、打拳、天蓬刬、扬家抢等名号,又有四楞鞭,七十斤偃月刀、袖箭等器,则摠兵所自用也。终日阅视、阅毕,臣告曰:‘大人身未过关,小邦君臣,已闻威名,日夜伫待。至于童奴走卒,亦知其声,自相谓曰:“愿少须臾毋死,刘爷来,活我也。”今观营阵器械,士卒勇锐,以如许威名,将如许器械,万里程途,空来空往,不唯小邦之人,无复有望于更生,其在大人,岂不可惜?’摠兵即瞋目扬言曰:‘诚然。诚然。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本欲成功,留名海外,岂可空手回去?’尹根寿又告曰:‘小邦之人,专仰老爷。故哀恳已尽。明日须见宋爷,以此意再讲。’摠兵答曰:”都晓得云云。’摠兵言于下人,欲买轻捷劲弓,又求不去皮铁簇长箭云云矣。“史臣曰:”刘副摠,以将家子,结发征战,似非易言之将。而掣肘于经略,提督不得一试之于逐杀之场,其可恉也。刘𬘩即显之子也。“ ○命移文八道,访问士女之死节者。

○上教政厅曰:“朴晋,以国事忘身勤苦,特加一资,僧将惟政,累立战功,升堂上。”

○以李有中为司宪府掌令。

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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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济州牧使李庆禄驰启曰:“欲抄兵二百,渡海协力进讨,请命朝廷。”备边司回启曰:“弹丸一岛,时虽幸而得全,特贼未及侵犯耳。万一侵轶,一岛之力,防守踈虞,岂宜以主将离镇越海,远赴千里?庆禄所禀,忠愤可嘉,而势所难行。”上从之。

○京畿左道观察使成泳驰启:“倭贼发宣、靖两陵,祸及梓宫,至有臣子不忍言之痛。”上教政院曰:“观此书状,极为罔极。速令该曹议处。”

○礼曹启曰:“贼变,至及宣、靖陵梓宫,自上即当率百官举哀。自十三日至十五日,变服三日而止。”上从之。仍教政院曰:“冠服当用何服?”政院回启曰:“问于礼曹,则当御翼善冠、玉色袍、乌角带云矣。”传曰:“玉色袍与白袍皆无,而靴子亦只有黑色,何以为之?”政院回启曰:“议于大臣与礼曹,则以为然则随便为之。如白苎布叠里衣,亦似无妨。靴子则中朝之人本无白色。故吉凶皆用黑靴子矣。既不俱素服、冠带,则靴子黑白,似不关矣。”上教曰:“带子当用何色乎?”回启曰:“翼善冠、玉色袍,则用为角带,以此观之,黑带似当进御矣。”

○三更,上举哀于阙门内,胪传,礼毕之后,上犹号哭不已。至于都承旨、礼房承旨,累次请止,上始起,行四拜礼。教政院曰:“两陵奉审,不可不汲汲为之。该曹大臣未散之前,速为议处。”教政院曰:“天下安有如此之变乎?宋侍郞、李提督处,速为遣使,告以此意,请复雠事,速为议启。”

○大臣覆启曰:“请令承文院,速为磨炼咨文,先令该曹,行移知委于两处,接伴使一行上下人员,即为素服举哀,使天将预知国家遭此罔极之变,然后使臣继至可也。”上从之。

○大臣启曰:“园陵之变,极为惨恻。大臣一员,与礼曹进去,观势奉审。”上从之。

○以黄琎为行兵曹参议,张云翼为兵曹参知。

○京畿左道观察使成泳驰启曰:“去冬,凶贼有犯泰陵、康陵之变,而今者宣、靖之变又如是,一国臣民,不可与此贼,共戴一天。而天兵退屯之后,迟延至此。今日草长已迫,必不久进前歼灭。但畿甸久为贼薮,祖宗陵寝,沦汲于腥膻,恢复京城,一日为急。设或天将不为速进,在我之道,岂可坐待而不为之所乎?目今京畿岭南之外,他无留屯之贼。臣之愚意,平安、黄海之军,进阵于水原、广州之间,忠清之军,进阵于阳城、安城之间,悉畿内民丁,勿论壮弱,助其形势,而借天兵已到松京者,相杂结阵,则彼褫魄欲归之贼,必将遁逃之不暇。随兵所在,迭相掎角,则片甲不还,纵未可必,而亦可谓以计破之者也。”

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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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宪府启曰:“昔新宫灾,鲁国君臣三日哭。主未迁而哭,先儒虽以为过。而今此宣、靖两陵之变,则有臣子不忍闻之祸,不啻如新宫之为灾。君臣上下摧痛切迫之情,曷有极哉?虽行一日举哀之节,于心犹有所慊然,况此变服,只终三日?事涉苟简,情文不称,请令该曹更为讲定。”

○礼曹启曰:“陵寝惨酷之变,出于虑外。遭变节目,无礼文无前例。故昨日与大臣商议启定矣。更考礼文,终无可据,请议大臣讲定,如何?”上从之。

○宋经略移咨,请以世子讲官二三人,将该讲经传,前来讨论。文学柳梦寅,司书黄慎,说书李廷龟就学。

○庆尚道右兵使金沔卒。史臣曰:“以一书生,奋激兴师,终授阃寄,锐意讨贼,病卒军中,人共惜之。”

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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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午时,大雨雹,大如鸟卵。

○遣领议政崔兴源、礼曹参议李灌、鸟山君铉等奉审宣、靖陵。

○弘文馆上箚曰:

宣、靖两陵之变,至于此极,臣等不忍言也。古者新宫灾,三日哭,先儒以为主未入而哭过也。夫主未入而哭为过,则主入而哭,其礼宜也。庙灾犹且哭至三日,此是何等变故,而只哭一举而止,只服三日而除乎?礼缘情设,文有可据。《礼》曰:“改葬缌。”解之者曰:“改葬,谓坟墓以他故崩坏,将亡失尸柩也。臣为君也,子为父也,必服缌者,亲见尸柩,不可以无服,三月而除之。”夫以他故崩坏,亲见尸柩,犹且服缌以终三月,今日之事,不啻亲见尸柩,而处以寻常之变焉,莫大之礼,岂容如是?议者或以为:“今日之报,虚的难知。处变节目,不可从重为之。”此则不然。初闻惨恸之变,则尽吾惨恸之情而已。设使奉审之后,贼祸异于今日所闻,则礼虽似重,无害于孝。万一诚如赵虎变之言,则其无后悔乎?况各道移文,特是微细之事,其可拘于此,而不为之讲定乎?臣等愚意,三日之哭,礼已蹉过,似难更议。据见尸柩服缌之义,定为三月之丧,朔望举哀,尽三月而止,庶几尽圣上罔极之痛,而少称于情文也。至于变服,则大丧亦不得尽其月数,虽或三日七日而除,恐无大害也。如此变礼,不可容易处之,伏愿圣明,采择焉。

传曰:“此箚子,礼曹、大臣同议。”

○礼曹启曰:“左议政尹斗寿、右议政兪泓议以为:‘陵上变故,似是不测。来人亦不能详细探得,遇此变礼,亦未得可据之节。只以闻日举哀,三日变服启达矣。厥后议论纷纭,或云日数太略,欲加五日七日之数,而非徒未得可凭前例,外方文移已去,恐有颠倒之失,未果矣。今见玉堂箚论,辞意切当。但改葬缌云者,专指改葬时礼也。今此变故,若有改葬之日,此礼恐不可径行。汉武帝时,高庙灾,五日变服。今虽未及通行于外方,至于行在所变服五日,犹愈于前。’领敦宁府事郑澈议以为:‘罔极之中,又有此罔极之变,于无礼之礼,虽不敢妄为之说,而求之人情,则宁失于厚。然则五日不如七日。逐日之哭,虽似蹉过,七日之中,更举哭临之仪,未知如何。惟在圣裁。’曹意始闻之日,既改服举哀,服缌之礼,当行于改葬之时,大臣奉审,不可全然无节文,今始五日变服,外方则不必加日数也。”上曰:“依左右相议,施行。”

○谏院启曰:“两陵之变,万古所无,摧恸迫切,宁有纪极?而该曹处礼,甚涉苟简,只欲一哭而止,三日而除服,是果足以尽罔极之痛,而称缘情之礼乎?礼改葬必服缌,以其亲见尸柩也。今日惨恸之祸,至及梓宫,是何等变故,诿以礼文之无据,事势之非便,不为之讲定乎?处莫大之变,不可寻常行过,有一毫未尽于情礼。请亟命该曹,更为讲定。”

○礼曹启曰:“议于大臣,则领议政崔兴源、左议政尹斗寿、右议政兪泓议以为:‘园陵之变,摧痛切迫,罔有纪极,而但无礼文可据,前日议定素服三日而止。曾已移文各道,事势非便,今难改定。’领敦宁府事郑澈议以为:‘园陵罔极之变,万古所无,素服三日而止,果为草略。台官所启,不无意见,礼必有文,然后可以考据而行之。臣素以曚陋,又无检看书册,不敢妄为之说。请广收廷议,从长处之,何如?’”传曰:“依三公议,为之。”

○备边司启曰:“朴晋,以别将当赴战所,此出于睿筭。凡治兵之事,所当汲汲举行,刻日出送。虽于明日,开场取士便当。且古云:‘三军喜气,可助声势。’今避乱士子,多聚于此,亦可为庭试,略取若干人,以示文武幷举之意如何?”上从之。

○上教政院曰:“武举试取,所以得勇士讨贼耳。当此遑遑之时,幷试文艺,使吮墨呈技者,有若平时,似为未稳,更为回启。”备边司回启曰:“今此武举试取时,文科幷取,以为劝奖之规,循例启达矣。今承圣教,果为未稳。庭试,勿为举行。”上从之。

○庆州判官朴毅长,率军三百,遇贼巴岑二千馀名,遂进破之。追奔十五里,斩首三十一级,夺马一百二十三匹。

○备边司启曰:“伏见倡义使金千镒状启,京畿各邑,兵革不解,饥馑仍之,老弱塡于沟壑,强者聚而为盗,国家更无收拾之策,极为闷虑。守令等,近以天兵支应,科敛杂物,色目极多,急于星火。经贼之民,还集旧巢,欲掘窖藏之物,而官差踵至,一皆夺去,流离丐乞,遂成叛民。非但此也。各官又有出征,则托称不可空官,又出假官,假官皆避乱侨寓之人,多贻民弊。或多率其妻子,令本官供馈,请下谕于本道观察使,使之讲究安集之策。”

○以郭再祐为星州收使,李宗仁为金海府使,徐礼元为晋州牧使。

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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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谏院启曰:“激励士气,收拾人心,只在论赏一事。其于磨炼等第之时,所当十分详慎,无一毫未尽之事,而近来该司,怠慢日甚,专不致意,爵赏混施,轻重失宜。或有功而见遗,无功而妄授,使将士愤惋,远近解体。至于金诚一状启,历举前后颠倒之失,不一而足。国家酬劳报功之典,祗足以致军民之怨咨,如是而欲望其济事立功,不亦难乎?请军功磨炼堂上郞厅,幷命罢职。岭南一道,贼势孔棘,元戎新丧,众情疑惧,统御之任,不可不择。新兵使赵儆,性本恇怯,前日加平之役,望见零贼,先自逃遁,致令军民,尽陷锋刃。闻者至今痛惋,决不可更授阃外之任,以致偾事。请命递差。肃川府使尹安性,前为安东判官时,当贼变之初,弃城逃窜,远投他境。授任之后,委事于吏,天朝粮饷搬运及官谷出纳,茫然不知其数。滥蒙褒奖,至陞堂上,请命罢职,堂上加改正。别设科举,广取武士,专为赴战。上年前后试取之人,其数甚多,而才得参榜,反厌征役,百计图免。或通同下吏,冒属禁军,或请嘱将官,受由不还,优游彼此,偃卧其家。脱漏者众,而该司不之知,行伍日踈,而主将莫之察。请查考前后,论移各官,一一刷出,急赴战阵。”答曰:“军功磨炼堂上郞厅,幷推考。赵儆递差。肃川,问于该曹,则回启以善为之。今何如是论之乎?此时,似难递差。馀依启。”

○备边司启曰:“兵兴已久,公私俱竭,哀我赤子,举将塡壑。士族之流离飘转者,徒步来聚于辇毂之下,而全无生活之路,饥饿颠顿,朝暮将死,所见惨恻。近邑各官,仓储俱罄,固无赈救之策。然不可坐视其死,令该司,随便措置,择其尤甚者,略施赈恤,以活垂死之命。且京城畿甸流离之民,皆聚于江华,缺食就尽,无异涸辙之鱼,矜惨之状,不可忍言。此皆京都旧民,不可不急施惠恤之政。请申行移粟之旨。”上从之。

○汰冗官九十五员,从谏官之言也。

○礼曹启曰:“韩布政之行甚急,自上适遭陵寝之变,方在变服之中,似难出接于肃川。遣宰臣接待。”上曰:“大臣似当进去。”

○以倭贼犯宣、靖两陵事,咨报宋经略,其略曰:

天未悔祸,大戾荐臻,狼心肆毒,愈往愈剧,宗祊诟辱,湔刷无期。顾此寡劣,无力自振,唯仰靠皇灵,祗俟天讨。庶几腥尘一廓,灭国再兴。咫尺丘陇,瞻望长悬,而惨酷之祸,遽出不测,夷拔既尽,震惊体魄,举国遑遑,恸不忍言。古今天下,安有如此之贼?又安有如此之雠乎?既不能保持先业,又不能奉若先灵,使遗骸馀魄,亦不得安于九泉之下,寔小邦君臣,罪大恶极,无所容于覆载。一息尚存,此贼不可忘,此雠必可报。此贼而可忘,此仇而不报,则天理灭,人纪斁,将不复自齿于襟裾之列。而亦天朝之所不与。况近来贼情,瞷之亦审,游辞巧说,乞哀虽至,变诈百出,理无终顺。穷凶稔恶,必不但已,冤恸迫切,为如何哉?摧肝裂腑,穹壤茫茫,衷素莫伸,控吁何所?万世必报之仇,唯贵部是诉,祖先罔极之痛,唯贵部是号,伏乞贵部,垂仁而矜恤焉。

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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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谏院前启,肃川府尹安性罢改事:“长渊县监金汝嵂,人物愚妄,自荐走战,滥授堂上重加。战败之后,即为改正,而职御仪章,俨然仍带,见闻之人,莫不骇笑。请命先罢后推。”上曰:“金汝嵂事,依启。尹安往事,问于备边司。”备边司以为:“物议如此,恐难在职。”上命递之。

○接伴使李德馨驰启曰:“庆尚左监司韩孝纯所报,釜山、东莱之间,贼船多数到泊,显有添兵之形。”上教政院曰:“今观接伴使书状,贼兵似是多为继援。两湖亦甚孤单,江原要害处,亦当防备。令备边司议处。且以此意,移咨告急于经略。”备边司回启曰:“江原、京畿等道,凡官义诸军,另加整搠,协力邀击,亦令两南水使,整齐舟师,撞破来船,使贼不得恣意下陆,亦一助也。此意下谕于五道监司,且告于经略处为当。”

○设武举,取三百五十三人。

○右议政兪泓启曰:“臣往肃宁馆,问安于韩布政。且告曰:‘寡君欲见老爷,遽遭先墓不测之祸,闻变举哀,方在变服之中。特遣陪臣问安。’云,则答曰:‘来时,事有妨碍,不见宋经略。国王虽来,亦不可见。’云矣。”

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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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上发永柔县,夕次肃川府。

○礼曹启曰:“刘副摠领兵,昨宿嘉山,自上似当有接见之礼。”上曰:“当为接见。”刘副摠名𬘩。上教政院曰:“予不得已,亲见刘副摠耶?”回启曰:“刘𬘩以名将,率精锐之兵,锐意进讨,礼当接见。自上远路劳动,又遭陵寝罔极之变,若又举动,则恐致劳伤,下情闷迫。虽遣大臣接待,似为无妨。”上曰:“以为不得已往见云,则当往见,不必往见云,则可已矣。见与不见,决定以启。”回启曰:“刘将非如寻常将官之比,故该曹初请接见。但自上冒热才还,且遭园陵罔极之变,今才除服,馀恸犹存,东宫患羔弥留,忧虑方深,恐不必远行接见。今虽不见,在我似无未安之意。”上曰:“然,则当往接见。”

○大臣启曰:“德嫔榟宫,当初事势苍黄,大驾到碧蹄,下谕李阳元,权埋后苑僻处,而因贼势已迫,未及埋置。今闻杨礼守之言,权征军官司评李忠,自言以申砬军官,忠州战败后,入京城,行过昌庆宫,见德嫔殡宫,则京城乱民阑入,争取成殡杂物,惨不忍见。将尸体,权埋于含春苑云。今者直长尹百祥见汰于散料之类,将出向京畿云,令百祥寻见李忠,京城收复之后,即与李忠寻觅所埋之处,急速驰报后,议处为当。此意亦下谕于安抚使柳根。”上从之。德嫔即顺怀世子嫔也,以壬辰二月,卒于昌庆东宫,未葬。变作,及上西巡,到碧蹄,始令权埋后苑。尹百祥即嫔之弟也。后大驾还都,李忠则已死,而与忠同时埋瘗者上疏自言。上令众官,率陈疏人同往寻觅,卒不能得。 ○司宪府启曰:“百官散料之时,该官专不察任,趁未受料者,至于数日之久。吏缘为奸,多有汎滥之弊,当该官请推考。国家培养武士,将为缓急之用,至有持标信往来之命,则其事尤重,不可以劳苦退托。而宣传官李宗一,厌避远行,多般称托,终不肯往,其骄亢自便,不有君命之罪大矣。请拿鞫定罪。”上曰:“推考事,依启。李宗一予意亦欲诏狱矣,渠欲收其父骸骨云,情理切迫。故不为拿鞫矣。”

○以李光岳为庆尚右兵使,李𥕏为司谏院大司谏。

○上教曰:“庆尚道军粮,极为可虑。空名告身,送于金诚一及韩孝纯处。”

○上教政院曰:“经略,何如是久留林畔乎?其间曲折,问于南好正。”回启曰:“南好正以为,经略以疾久留云,而臣等之意,似是和战未定,而欲观势前进,留于中路也。”

○禁府启曰:“金贵荣,曾因大臣启辞,使不为推鞫,而因韩克𫍯等未即究竟,仍囚狱中,何以为之?”上曰:“台谏所启之事,自外处之。”

○上教政院曰:“倭贼,今春添兵事,孰不虞之?顷见柳成龙状启,则:‘李舜臣获运粮倭船,朴毅长又捕新衣制来倭贼。’则其添兵之状,已为无疑。而有倭船无数到泊之语,言于备边司,使之更加措置。”

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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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上留肃川府。

○刘副摠𬘩到肃川馆。上就馆接待,副摠盛陈兵威,令军中分左右鼓吹以迎之。上入西轩,小顷请见。摠兵冠带出迎,行再拜礼。上曰:“小邦日夜望大人过江,如大旱之望云霓。”𬘩曰:“奉圣天子命,受宋经略分付而来,敢不尽力?俺闻贵国地方,残破已极,而支待甚谨。倭奴情状,如纳贡致款,未知真伪。俺亦新到,山川形势,亦不能详知,如有所教,书以教之。”上曰:“近观布政所报,釜山、东莱之间,倭船新到,而庆州判官所夺倭衣新件多来,故已将倭贼添兵之意,告于经略、提督军前矣。”摠兵曰:‘新衣来,则必是添兵至矣。此意已领之。“沈喜寿进曰:”酒礼既设,若将行礼之为者,而以园陵变之由,告之如何?“上曰:”酒礼不为则已,既设而托故,则有似不款。何如?“柳梦鼎、张云翼曰:”先言之,则彼必不安于心,行礼后言之,何如?“上曰:”然则行礼后言之。“请行酒礼。𬘩曰:”不敢饮,为殿下之诚,少饮耳。“请宗宰行酒礼,𬘩辞以醉。上曰:”陪臣辈,岂不欲献其诚?请领一杯。“兪泓进行酒礼。𬘩问曰:”何官?“对曰:”阁老也。“请作揖曰:”年老多劳,只行一杯。“上曰:”此贼非但残害生灵,祸及先墓,此乃万世不共戴天之仇。而复仇之举,专恃大人而已。“𬘩曰:”俺奉圣天子明命,敢不勠力。如纳款讲和,非吾所知。未知提督终何以处之,俺但当进攻倭贼,使片甲不返。“进礼单,摠兵曰:”国王,路上屡遣陪臣相问,又送海味,今复出接远境,深谢厚意。何敢更受礼单?为殿下之诚,只受弓箭腰刀耳。“上再请,不受。𬘩曰:”敢问,此处军士几何?李提督处所去军兵几何?粮草又几何耶?“上曰:”从当书呈。“摠兵曰:”兵家之事,当先探军机。哨探之人,及能言译官,欲带去矣。“上曰:”依教。“摠兵请上于厅事上,乘舆以出。上辞之。𬘩强请之,上曰:”旗牌在此,大人诸将官在此,不敢。“𬘩请上立于东边,上又辞。𬘩强请,上从之。𬘩出送于中门外。又令军中鼓吹以送,复送家丁致款。上驻轿致谢而还。刘副摠为人精悍,礼貌闲雅,将兵法度,不与他将同。军有取民家刍草一束,即贯耳巡视,一军畏戢,莫敢扰害。

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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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上自肃川府,还永柔县。

○刘摠兵请留知兵事者一人,欲于夜间邀语。上曰:“此处岂有知边事者乎?在彼如朴晋者,未可送耶?斯速议启。”回启曰:“议于右相,则朴晋招送为当云。”上曰:“急速招送。”上曰:“大驾过去时,路出天兵结阵处,在彼诸将,虽不及摠兵之尊,似难无端过去,或措语致意。且诸将皆露处,而自上以亵服,偃然过去,亦似未安。在此处,具冠服,动驾过结阵处,还为便服,如何?察启。”政院回启曰:“臣等之意,以为诸将官高者,皆在馆中,下营露处,只是下卒。自上虽循例亵服而过,亦不甚妨。具冠服马坐,似为未安。”上遂具冠服乘轿,先使人通谕辕门。则诸将送人致谢曰:“拜上千岁。”上命赐布端、扇柄,天兵叩头拜谢而去。

○上教政院曰:“刘员外所送干鹅,乃异国之物,且不污秽。以常情言之,庙社在于一家之内,欲熟而荐之,何如?政院议启。”回启曰:“触物生思,圣孝罔极。自下固难容议。但非圣天子所赐,乃刘员外所送,荐于太庙,似为未安。”

○刘摠兵接伴官徐渻启曰:“臣今朝,与礼曹正郞黄洛,邀中军,共设茶礼,仍给昨日所赐礼物,则中军书示曰:‘受之虽无名,却之为不恭,今谨领赐矣。’臣私以地图,与中军曰:‘老爷欲知进兵道路,以剿倭贼,大人赞画之际,亦要看否,敢此呈似’云,则中军受而览之,曰:‘自此几日可到京城?亦有几条小路?由水路,则可几日到京城?自京城到东莱,有几条路乎?贼所据几邑,下寨几处?由何路往来?今若进兵,由何路?何路粮草最优?抑别有奇兵取胜之道乎?可一一书示。’臣书对曰:‘小的当跟行老爷,到京城,沿路当细细图画,一一书呈。大槪自此至京城,有开城大路,步军则十日方可到。为大军之行,储峙粮草,稍可支供矣。其馀小路,皆经倭贼焚掠,都无粮草。只有水路,自延安、白川,放船乘早潮,便风以去,则一日可至畿甸金浦、通津地方,乘潮半日,可至京城。倭贼峙粮留屯,名唤龙山仓矣,龙山之距京城,五里地也。别有一计,自金浦,舍船由旱路,经富平、水原之境,到龙仁、竹山两县地,金亮、锺杯、佐残等倭贼下寨处,皆不过二三日程,而留屯之倭,仅满千名云。若赍数日粮,暗暗步走,击破一寨而据之,则此所谓疾雷不及掩耳,破之必矣。此乃贼之东道留营之处也。彼此消息不通,归路断绝,则贼必反顾,而思欲遁还矣。大兵蹑后,奇兵遮前,虽有智者,莫之为谋也。贼奴不死则降,何必求和耶?此今日第一机关,而奇之奇者也自京城,往东莱之路,则有左路、右路、水路、中路四大路,当随后画呈矣。粮草,则右路稍足矣。书讫,中军览之,欲持以示摠兵矣。未几来传摠兵之言曰:‘经略传牌住此,以待后令云。尔国,若具倭贼讲和退去与否,釜山船只有无,倭贼添生兵与否,一一书来,则吾当禀帖于经略,急欲前进。’云云矣。”

○李彦祐、咸麟寿、郑石寿等伏诛。彦祐等,咸镜道会宁府人,与叛贼鞠敬仁同谋,自称三大将,䌸送两王子及诸宰臣于倭奴,至欲推鞫贼为王者也。

○同知朴晋谒于道左。上曰:“卿起立!卿起立!”沈喜寿言曰:“刘摠兵欲问贼情,夜间要见,当变着衣服,潜入以见。”上曰:“大槪,欲为何言?随其所问,善辞以答。”又曰:“卿何时欲往?提督虽战,宜速去,虽讲和,亦有措置事。而似未及去,奈何?”晋对曰:“黄海道军,则试场未毕,欲得禁军数十人先往矣。”上曰:“予意亦然。彼处亦可得军耶?”晋对曰:“所患者,军粮耳。虽有军,恐不得用。”上曰:“往观贼势,斟酌为之。”

○户曹启曰:“摠兵欲知军士军粮数,查得本道军粮,除自义州至平壤留住及往来天兵支供外,平壤该用之数,七万馀石,本国兵马所费,不在此数。京畿所储,则各处所运,至于八万馀石。以此计之,可供五万兵数月之粮。而今见李诚中驰启:‘大军还到后,一日所放之粮。几至二千石,若师住日久,恐有难继之患。’云,此甚可虑。将此意书呈。”上从之。

○都体察使柳成龙、都元帅金命元驰启曰:“臣等昨日往坡州,与权栗约束军事,有参将周弘谟,旗牌官朱朝元,率三百馀人,以鼓吹先导而至。臣等令从事官柳熙緖、李贵等问安,且问去处,则答以:‘欲向城中,迎来王子及被掳诸臣。’云。俄而令摆拨儿宋好汉出语云:‘旗牌到此,陪臣须入,叩头行礼。’臣等答以:‘旗牌叩头,所不敢辞,但此乃往于贼中之旗,生等何得先为叩头?且倭贼有不共戴天之仇,本国则万无许和之理,尤不可叩头承命。’参将等怒甚,促之不已。臣等终不入,则因又出示经略牌文,其中一款云:‘朝鲜国与倭贼固为不共戴天之仇,然今已乞贡请和,姑且听候本府,报复启衅者斩。’云。臣等不胜痛惋,语之曰:‘观此牌文,是欲我兵不杀倭贼,宁有是理?尤不可承命。’反复争辨,终不叩头而退。臣等昨日,又为呈文于提督,则其所答,似出于实情,而其所处置则如此,每以:‘军机难泄。勿为焦心。’等语慰解,而且推托于经略,莫知意向之如何。大槪,沈游击入贼中而不还者,今已六七日,其事极为荒唐,而凡百举措,全不使我闻知,以此其间曲折,尤不预闻。贼谋难测,迟延时日,狼狈日甚,虽提督,向臣等所言,恳恳如此,而亦难可凭。即刻庆尚左道观察使韩孝纯牒报云:‘近日釜山、东莱贼势,比前大异。前则往来之船,多不过三四十只,今则不知其数,来泊者,至于再次。釜山、东莱、机张等地,贼徒弥漫,边将之报,数日叠到。贼情所在,极为叵测。道内人心,皆有年前四月之忧,疑恐遑遑者颇多。如此之事,自前或归不实,亦惧沮丧军心,远路不敢驰启。天将用兵之时,不可不知此意,一边密启。’云,故幷为启达。贼兵添来之言,虽不可知其虚实,而时方风和,凶贼逞计万端,岂无此忧?所当登时急击,以夺其气,而天将处置不决,杂出和战之计,屡失机会。近日分遣精兵,方图龙山等处之贼,且遣别军于汉江以南,颇有斩获。而龙山则因沈游击方在其处,诸将未敢轻易下手。”

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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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上见韩布政行勘题本,仍教日:“此非小事。布政若以此报察院,则不无征还提督经略之理。于我国亦不幸,此事未可辨诬乎?令备边司速为议启。”备边司启曰:“此事,今于回咨,已为辨明。而如是重大之事,不为之专价辨析,而只及于回咨之中,似为泛然。今宜别成一咨,详细开陈,仍乞将此转奏,则虽未必见施,在我之道,似无未尽。急速具咨,差官赍送于布政处。”上从之。

○初平壤、开城府,既已收复,李提督如松,世居北边,凡用军议功之际,右北军而退南兵。由是,南北军不和,军中流言传布,以为:‘提督攻平壤时,多取朝鲜人民,削发斩级,以为贼首。’事闻中朝,差韩布政取善,查勘军事。及到,上令弘文校理李睟光问安,兼探委来之意。则睟光回启曰:“布政之来,巡按御史,使之前往平壤、开城等地,前日接战形止及斩级虚实,查勘以报,故布政兼程前进”云。

○以李提督辨诬事,移咨于韩布政。其略曰:

小邦久罹贼祸,三都见陷,幸蒙皇上发兵拯救。提督李钦承明命,统领大军,进入敝境,剿荡凶丑。虽于斩杀扰攘之中,必先拣出本国男妇,全活之数,已至千馀。小邦急于攻剿,屡诸督进,而摠兵悯念本国人民,骈首就死,至揭免死白旗,预先通谕。又戒营阵,毋令擅砍,其致念之勤,至于此极。小邦臣民,其所铭感而不已者,亦以救活其命。咨内所称焚溺误杀,不过流传失实之语,大不近理。其斩获贼级,系是的确查验,奏过实数,当职虽无状,岂忍自陷于欺负之罪哉?至于收复本国城池,则自拔平壤之后,列屯之贼,望风奔溃,西自大同,东至碧蹄,五百馀里,俱已收复。咸镜分据之贼,亦皆走入京城,大约平安、黄海、京畿、江原、咸镜等道,郡邑之收复者,三十有五。再造小邦,十成五六,感戴皇恩,日夜涕泣外。当职又照所谓当职之兄李现降关白一款,尤系虚捏,且惊且怪。当职只有母兄二人,皆有封爵名字。而本国宗属,原无李现姓名。不知李现是何人氏。当职不穀,上不能奉藩称职,下未能负荷先业,愆咎所归,固未敢辞。至于此等诬罔,必蒙圣朝洞察,而天地神祗,实所鉴临,不足多辨。然既蒙咨示,不敢缄默。

○司谏院启曰:“自军兴以来,事多苟且,虽不得一一厘正,至于三年之丧,则天下古今之所通行,不可以乱离之故,而绝灭人纪,以启大乱之兆也。当此金革之时,如系国家轻重宰臣及战阵可用武士,则犹当变而通之,以徇国家之急。至于寻常庶官末职,内地守令之辈,率皆起复仍任,无一人行父母之丧者,大防一壤,伦纪荡然,此岂细故也?甚者,不待朝廷之令,而晏然行公,饮酒食肉,无异平人,是可忍也,熟不可忍也?除宰臣武士外,请一切勿许起复,应行起复者,亦令两司署经后行公。司马之长,专治军旅,其任至重,固不可一日旷阙。兵曹判书李恒福,今以谢恩使,将赴京,数月之内,势未得回还。其间许多句管之事,苟非详知首末之人,必有手生之患。请谢恩使斯速改差,使得专心治事。近来守令,专不择人。乘此多艰,恣行奸滥。如运粮一事,别设事目,多般图运,实出于不得已。而加平郡守崔德峋,稠发郡内人马,输运粮饷,而以其子名字,为私运之状,瞒报有司,谋受赏职。郭山郡守高曦率来贱娼,以其官马输运,而转报之时,书塡贱娼之名,以图免役。两人用心处事,极为无状,请命罢职。其赏职免役等事,摘发勿施。”上从之。武士外内侍掖庭之类,侍卫任使关重之人也,不可已也。顷者才递肃川,此时何以更递郭山乎?后虽治罪,今姑推考。

○同知朴晋,还自刘摠兵所,启曰:“摠兵中军言:‘京中倭贼,今四月十八日,尽为出去,李提督已为入城。’云。”

○以李庆涵为司谏院正言。

○安集使金玏驰启曰:“庆尚一道,土贼兴行,百十为群,当昼攘夺,伤人杀人,无所纪极,炎炎不扑,后无善图。且本道饥荒日甚,疾疫相仍,僵尸相枕,惨不忍言。凡百种子,亦皆缺之,日望全罗转运之谷,而尚无声响。朝廷请移文于全罗监、兵使,使之督运本道官谷,接济庆尚饥民。”上从之。

○上令收聚各阵所献首级,具咨送于宋经略营下。

○备边司启曰:“前以李光岳为庆尚右兵使,今闻京贼退归。此言若然,则忠清以上,似为息肩,而岭南一道,最为要紧,选将委任,不可不十分极择。伏闻,光岳才气,别无大异于人,而猝起行间,威望未著。义兵将崔庆会,虽非武臣,屡立战功,声名极盛,才亦可堪。且其所率湖南义兵,既与相熟,事定之间,可以仍带。”上从之。

○上教政院曰:“金沔身死,此人前后有功,追赠。”

○上教政院曰:“前日平壤进驻时,父老可用之人,令除职,而其时仓黄未果。平安监司,今始书启,此人等,可除职。”

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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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司宪府启曰:“臣等窃闻,铨曹汰散冗官,可用武士,亦与其中。贼未歼灭,一介武夫为紧。至于设科选取,而已选之才,反为虚弃,任其散去,殊非得计。请从便处置,以付督捕使朴晋之行。”上从之。仍教政院曰:“朴晋之去,势未及相战。倭奴实若讲和而去,则晋虽去,更无所为。姑待数日,京城消息,然后遣之,何如?问于备边司。”备边司启曰:“行在将士,可用者绝乏。艰难凑合,不满数百,将卒不相知,事势龃龉,以此赴战,决难成功。而今闻倭贼讲和南下云,此言若然,晋虽兼程驰往,势已无及。姑观数日,待其的报,徐议进退,何如?”

○礼曹启曰:“北道贼退已久。朝陵使所当发遣,而驿路荡败,发遣似难。令本道观察使,奉审诸陵,濬源殿影帧,还奉安后驰启事,下书何如?”上从之。

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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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天朝鸿胪丞高云程,赍礼部咨来,戒以勿杀降附之意。上幸客馆接待。云程,故序班也,征索甚紧。

○益城君洪圣民上疏,略曰:

伏以小臣曾在上年冬初,被起复之命。即拟吁呼于天,用全私恩。只以蝼蚁微贱,迹忝宰列,以身拨义,国亡与亡,私情虽切,不忍诀于君父播越之日。及两京荡平之后,亦欲仰达微恳,而艰危依旧,忧虞太剧,趑趄还止,情事相戾。强持栾棘,犹冒衣冠,时月屡迁,霜露疚心。变故未殄,私恩久缺,伫俟贼退,丐身而去。今闻在京之贼,向南几尽,事虽未快,恢复已形,危急之时,与曩时有别。既夺之情,犹可伸于此日也。亡母孤魂,零落关东一隅,将委弃骸骨,归葬于畿内先臣之墓傍,使死者有所托,然后人道获全,而得为有母之子矣。伏望圣慈,谅臣悲恳,镌臣职名,命还其服,俾尽为子之道。

答曰:“给由。”

○备边司启曰:“京城收复之报,虽不分明,今明日内,当有的信。遣宰臣致谢,不可少缓。且判尹柳根,以京城修葺之任,前期进去,今为谢恩副使,承命驰还,其代急速差出。而提督前致谢,左右承旨中一员先去,仍留察任,何如?”上曰:“依启。倭贼自退,仍以护送,京城收复,不须致谢。”

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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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大臣启曰:“昨承圣批,教以不须致谢矣。提督奉天子明命,不能剿灭倭寇,使片甲不还,而降屈皇灵,谋和护送,使我国终未报宗社万世之雠,凡有血气,痛惋欲死。第念再造我国,收复三京,专是皇恩。许和出送,虽不如用兵荡灭之快,我国得见旧都城池,宗社遣基,实由帝力,安得不谢?况提督回军之时,接待宴犒之间,其所致辞,无非谢意,今日不谢,终无归宿,而适足以致彼之嗔愤而已。在我国之道,但当终始以至诚待之耳。大体所关,不得不更禀。”上从之。

○大臣启曰:“邦运不禄,兵戈之祸,振古所无,宗社园陵之祸,惨不忍言。一国臣民之痛,曷有穷已?今闻,官军已入京城,虽不如用兵剿灭,除凶雷耻之为快,銮舆旋轸之有期,庙社园陵之有托,臣子之情,修贺一节,不可少缓。依平壤、松京收复例,暂举贺仪,以伸臣民悲喜之情。”答曰:“此可慰而不可贺。”再启曰:“伏承圣教,以为可慰而不可贺。仰惟圣上,愤凶寇之逋诛,痛深雠之未复,下此慨然痛恻之教,臣等相顾感泣,罔知所达。第念,百年旧都,久陷贼手,宗社园陵之祸,惨不忍言。今者天心悔祸,国都已复,未死臣民,得以洒扫遗基,重瞻象设,非但臣子之心,不胜悲喜之情,亦可以少慰祖宗在天之灵,修贺一节,断不可废。况收复箕城之后,已举贺仪,今此京城之复,独废不行,揆之事体,亦似未安。”上从之。

○司谏院启曰:“大贼入京,国势危急,无知小民之陷贼附贼者,不可一一责之以义。至如宰臣见虏,不能决一死,以明君臣之大义,反以偸生苟活为念,摇尾乞怜,无所不至,甚者至以关白称殿下,不图为恶之至于斯也。无君不道之状已著。邦有常刑,不可一日容于覆载之间。而时未回自贼中,故至今未得处置,舆情齐愤,砺刃以待。前佥知成世宁,自初不出都城,盛设酒馔,以迎贼倭,至受京畿方伯之帖,得意用事,少无畏忌。闻者痛惋,莫不欲食其肉,而京贼未退,尚稽天诛,为恶之辈,莫所惩畏。若此不已,君臣之义,几乎泯灭。今闻李提督,已入都城云。请下谕都体察使、都元帅,多般跟捕,依律处断。此贼未讨,任他退还,京城虽复,馀愤尚在,犹当益励尝胆,以期必报,岂至于临朝受贺,有若大庆者然乎?况大贼才出门外,汉水以南,时为贼窟,而遽行贺礼,则彼贼闻之,必益笑侮。请命停陈贺之举。”上曰:“依启。成世宁事,当议处。”仍教政院曰:“成世宁事,固当议处矣。但投降倭贼者,天将已为宣谕勿杀,如是处置,似为不当。言于备边司议处。”备边司回启曰:“成世宁事,臣等亦闻之矣。但或云已死,往来之言,难以的知。令都体察使柳成龙,穷问得实,依谏院所启,处置。”上从之。

○司宪府启曰:“近因丧乱,伦纪斁毁,伤风败俗,可骇可愕之事,非止一二。成均学谕金直哉,其父死于贼中,初欲报仇,自为起复,而及在军中,悖戾纵恣,饮酒啖肉,无异平日,人皆唾鄙。因发愤恚,弃军逃去,用心行事,极为无状。军器判官李有训,方在父丧,避乱山谷,托称义兵,啸聚无赖之徒,屠牛杀马,纵情饮啖,村巷之民,视若狗犊。如此之人,不可齿在衣冠之列,请命削去仕版。国家不幸,丧乱孔棘,节义之见,正在今日。当凶贼怯掠之时,臣死于君,子死于父,妇不变节,奴或守义,节行懿德,不为不多。而仓黄之际,州县既不为上闻,朝廷亦未及访问。终至于湮没无传,则无以慰忠烈于泉下,而大乖王者劝惩之方。请令该曹,行移诸道,一一搜访,或旌门,或复户,以砺一代之人心。”上从之。

○京畿左道观察使成泳驰启曰:“奉审宣、靖陵,宣陵则圹中已空,靖陵则去其袭衣,玉体横置圹中。”云云。上出阙庭,率百官举哀。仍教大臣曰:“经略每以要还王子为辞,纵贼不讨。以堂堂天威,反为求和于倭贼,终致此贼,得志而归,我国君臣,生亦何为,而亏损皇灵,不亦甚乎?今欲作一咨,急遣官致辞曰:‘前日屡承尊教,以必还王子为喩。王通判之来,反复书示,以为不还王子,则必进兵剿贼无疑。小邦君臣,专恃此约,而今倭贼不还王子,大得其所欲而归,前日所望左矣。愿遵前教,急进兵剿贼,上以伸皇朝之威,下以复小邦之仇。且今此一举,四夷之所瞻仰。若使为恶者得志而归,不复见惩,则无乃违于劝征之道。而九夷八蛮,将何所畏?昔在永乐间,安南贼黎季犛等,乃自中之乱,而成祖皇帝命将三伐,至为郡县,况倭贼之不道者乎?’以此意,善为措辞移咨。且我辞直而曲在彼,彼必有惭愧之意矣。速为议启。”大臣回启曰:“伏承圣教,臣等不胜感泣。假使倭奴放回王子陪臣,如天将约束,其于亏损皇灵,贻痛我邦极矣。况不还王子,不解俘获子女。其违慢桀逆,侮辱天朝,小无悔祸,声罪致讨,不患无辞。以此移咨经略及提督为当。但谢咨,亦不可废。先呈谢咨,后呈此咨便当。”上曰:“谢咨及请讨咨,一时幷为。”

○礼曹启曰:“宣、靖陵之变,前日则变服举哀,行四拜礼矣。群议拜礼未稳云。自上率百官哭尽哀,连三日朝哭,内殿亦当如是。”上从之。

○大臣启曰:“宣、靖陵变故,惨不忍闻。前日则泛以陵上之变,变服五日矣,今则改葬之前,不可以常服处之。会哭三日,因以白衣从事。令礼官,闻见遭变典故,广议施行。此时宗伯之长,不可在外,以他员急速差出。且设都监诸事,急速举行。”上从之。“

○吏曹启曰:“常时,例有国葬、殡殿、山陵三都监,而今则在草创之中,以一都监兼察为之乎?”上曰:“知道。”

○都体察使丰原府院君柳成龙、都元帅左参赞金命元驰启曰:“今日李摠兵宁,戚游击金,钱游击世祯来在东坡,与查摠兵大受,同在一处,招臣等及巡察使李廷馨,同坐极言:‘倭贼既已乞贡,而朝廷许之。’且:‘尔国臣民,几尽死亡,农作尽废,事势危迫。’之状,缕缕不已。臣对曰:‘老爷此言,意思在何?’游击等曰:‘朝廷既已许贡,本国亦当勿为剿捕,以遵经略牌文。’其牌文曰:‘一,日本众倭,今既乞贡,不许抢掠粮草,斫杀人民。违者,照旧剿杀不恕。一,日本今既乞贡求哀,我国官兵,专听本部处分,贪功杀戮零贼者斩。一,朝鲜国官兵,与倭不共戴天。但彼既乞贡求哀,亦候本部议处。报复启衅者斩。臣等对曰:‘我国若欲与倭奴讲和,则不待今日。当初倭奴要和于我国者非一非再。投书于东莱,再投于尚州,三投于平壤。而我国愤倭奴有不恭天朝之语,为天下大义,宁死不辱,以至于此。今倭贼焚烧庙社,发掘丘陵,屠戮人民,有不共戴天之仇。乃以此牌文,更为禁约报仇,此小邦人民之所以痛惋切骨,而不敢承命者也。’钱、戚两人,反复争辨,或书写以示,或严辞峻责。臣对之曰:‘弊邦虽小,亦知有父子君臣之义。今倭奴有君亲之仇,而为必报之地。不图天将,更以杀戮为罪。’两人又云:‘此天子圣旨,而经略提督奉行,何敢不从?且倭奴已许返王子陪臣及人民,朝鲜亦当相时度势,姑为容忍,待后国势稍强,军兵稍炼,自有复仇之日。如句践之生聚训炼,方为长远之虑。岂可不忍目前之忿,而败大计乎?’臣等对曰:‘虽以利害言之,恐天朝为此贼所欺。自古中国与外夷讲和,而误事多矣。’钱游击勃然大怒,以手裂去所书之纸,励声相诘,戚游击笑而解之。臣又曰:‘小邦兵力寡弱,不能自复大雠,万死毋惜。至于和战大计,天朝制之,小邦不敢干预,难以口舌争。愿辞退。’游击云:‘经略牌文,当遵行。’臣等答之曰:‘各处官义之兵,皆欲报复父母兄弟之仇,岂能禁之?况未承寡君之命,安敢擅便遵行?’游击等怒曰:‘此乃朝廷之命,虽国王,岂敢异同?今若往禀国王而后行,则吾辈宁能坐待乎?’辞色峻绝,断无回意。臣等辞出,既而还入请见,则李摠兵拂衣,先驰向马山。独与戚、钱论说,缕缕争卞,移时而不听。臣等退来,又具呈文入送,则二人怒曰:‘若然,则吾当禀于提督,撤兵还去,任尔自处。’既而戚、钱两人,又欲向马山全罗巡察使营,传通牌文。要臣等出公文,传示全罗营,且令出入向导,令译官下人,环立催促,立马以待。臣等念:‘此乃天朝命令,终不可以言辞停止。’不得已移文于全罗营。略以:‘戚游击持牌文进去,除传通各处知委外,整齐军兵,如有倭奴横出抢掠,随处截杀不恕之意。’成送。游击等取见,然后始为起去。即刻,京畿监司成泳驰报云:‘天将下帖,以:“近日我国人民,与倭构衅,天朝法令,专然不遵’”有倭夷效顺,而朝鲜反叛。’之语,至拿成泳等于军门查究云,其言不可忍闻。”

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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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上出阙庭,率百官会哭。

○大臣启曰:“今者山陵之变,至于此极,旧都收复之喜,变为惨痛。所当即时旋轸,有所措处。第宋侍郞,尚不得相见,遽为前进,亦为未安。幸以此意咨禀,要与一见,待其可否,以定进退。”上曰:“不须为。”仍启曰:“山陵有变,所当趁时前进,措备凡事。故欲待侍郞回咨,或进开城,或进京城,不可少绫。提督则接见于开城等地为当。”上曰:“虽去,岂容易去乎?”

○司宪府启曰:“广州牧使李箕宾,以地方官,避出他处,既不能守卫陵寝,致有罔极之变。变生之后,又不得奔走奉审,其偸生惜死,忘君亲之罪大矣。请命拿鞫定罪。京畿左监司成泳,受任巡察,节制乖方,分付诸将,亦为踈缓,致令惨酷之祸及于园陵,罪亦大矣。请命罢职。”上从之。

○司谏院启曰:“贼变之后,各处守土之臣,皆以偸生避死为得策,未闻有急君父之难,极为寒心。今者宣、靖两陵之变,出于广州地方,而牧使李箕宾,当初既不能瞭望看护,致有罔极之变。及闻监司奉审之令,而亦不动念。文移催督,非至一再,而终不回报,其畏贼忘君之罪,死固难赎。请命拿鞫定罪。监司成泳,身为道主,处事踈阔,竟使贼祸至于此极,请命罢职。”上从之。

○兼户曹判书洪圣民,复上疏,乞终丧。上曰:“前日,已谕予意,勿辞。”

○大臣启曰:“陵寝所在,馀民所居之地,今已收复,大臣一人,作急往守,一如圣教宜当。领相崔兴源,以山陵事,已往其处,可以往来兼察。丰原府院君柳成龙前所句干之事,想已垂毕,二臣中一员,自上命守何如?无已,则在此臣等二人中,何人进去乎?敢禀。臣等窃伏思之,环京都诸陵,久陷贼中,咸被侵犯,至有罔极之变,讯扫为急。大驾急急前进,此为今日第一务。再烦天听,尚未快许。此系慰安先灵,镇抚遗民,所关非轻,敢禀。”上曰:“领相,山陵摠护,丰原脱有缓急,当往岭南,右相可往。前进事,观势为之。”

○上教政院曰:“观进兵咨文,与予意稍异。经略前日以为倭贼不还王子,则必有进讨之意,丁宁反复言之,故小邦尝切跂望。今贼不还王子,此咨文内,当请之曰:‘愿依前日所教。’云云,而徒有技辞蔓语,实无宗旨,更议为之。”政院回启曰:“谨当以传教之意,言承文院矣。但有所闻,不得不达。承文院之意以为:‘经略性急,非如他将官之比,若直截言之,则恐不无触忤之患。乃敢微婉其辞,不得不与昨日上教之意稍异。’云。”上曰:“大人前日分付,以贼不还王子,则便当进剿云,而今何不进剿耶云尔,则似为诟责者然,果为未安。今若请之曰:‘前日教之,以不还王子,则便当进剿云,故小邦不胜跂望矣。今者彼贼不还王子,请依前日分付进讨。’云,则其意虽同,而其措语恭逊,以此为文。”

○礼曹启曰:“凶贼之祸,及于陵寝,上下惨痛之情,罔有纪极,而尚未行慰安之礼。领议政崔兴源,既以奉审进去,自此香祝备送,以行慰安祭。”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前因李提督所言,量留天兵五千之意,已为奏请矣。今见金睟状启,则刘员外以为:‘或留一万,或留五千,南兵北兵,随尔所愿。’云。南北两兵,非但勇㤼各异,沿路作弊,皆是北军,事定之后,则必倍今时。而北是骑兵,南是步卒,五千人,一年三万馀石,而马料倍之。今若咨请,所当愿留南兵,而数满五千,则虽除马料,一年三万石粮,亦必难供。兼陈本国荡败之状,量留二千之意,移咨于经略。”上曰:“贼谋难测,二千似少。”备边司覆启:“请留五千为当。”上从之。

○以郑昌衍为司宪府大司宪,朴东贤为弘文馆副应教,权悏为广州牧使,金应南为礼曹判书,李德馨为汉城府判尹。

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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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上出阙庭,率百官会哭。

○司宪府启曰:“今此两陵之变,惨不忍言。神人悲痛之情,曷有穷哉?有事则告,礼之常也,而况此罔极之变乎?该官尚不讲定,极为骇怪。堂上色郞厅,请亟命推考,告庙诸事,斯速举行。凶贼不测之变,及于两陵,以致玄宫烧烬,其间未见之事,惨不忍闻。奉审之际,所当十分详察,而宗室德阳副令忠胤,不为致诚审察。凡所传言,或涉虚妄,极为痛心。请命拿鞫。”上曰:“依启。德阳令事,未知孰是,徐当察为。”

○司谏院启曰:“有事则告庙,礼也。自前陵寝有变,则虽不至大段,即举先告之礼。今此两陵之变,实前古所未有,而有司全然阙焉,请堂上色郞厅推考,划即举行。陵寝之变,至于此极,凡干修改之事,所当尽其节文,以副圣上罔极之诚。而但兵火之馀,国储荡然,尺布斗粟,皆出于民,若不务从俭素,小涉侈大,则孑遗之民,将无以保存。此岂祖宗在天之灵,所望于圣上者乎?古之帝王,裁令流水而已者,实是美德,请令该官,另为商定。”上从之。

○宋经略闻贼已出京城,移咨本国,使之进兵剿贼,其略曰:

倭贼,于本月十九日,尽数起程,提督统领大兵,已于二十日入王京,安抚人民。其王子陪臣,约至竹山、忠州等地,送还云云。本部因倭贼畏威乞归,体此秋杀春生之机,逆剿顺抚之术,揭报本兵,题奉明旨:‘赦不穷追,放其生还。’今彼患我号令,约束王子陪臣,尚未遣还,当会兵攻剿。令李提督先遣船将李如柏、张世爵等,率统大军前进,又令赞画刘员外,督发刘𬘩,川兵继进。请王速发兵,号令全、庆等道,整顿水、陆军兵,其陆军,前赴提督标下,其水军,速出梁山、釜山停泊水次。仍令水兵将领,侦探倭众,将到海口,烧彼船只。其馀进止机宜,悉听提督及赞画调遣。一应军兵粮料,速行议处。但不许各陪臣不听约束,轻讯其锋,擅行挑衅截杀,使彼知觉,得以先事预备,以误进兵大机云。

○大臣启曰:“京城之贼,十九日已尽渡江,而所搭浮桥,亦已烧毁。济涉之间,贼已远遁,虽急急兼程,似难追及。经略若实有此意,则所当与我国熟讲预措,临机即应,而今始言之,经略之意,有所难知。然既已分付,依所言急急措置。急遣宣传官,分送下三道,倍道驰往,先谕此意于监、兵、水使及防御使,一边申敕柳成龙、金命元等,使知此意,而善为措处。但分遣宰相,或文官督战事,则既有都体察使、都元帅,随贼所往,在阵后节次节制,全罗道又有副使金瓒,又送督战文官,未见有益于临阵,而或于体面相妨。宣传官持标信及有旨而往,事体亦非不重。此间形势,详及于有旨,似为得宜。朴晋只率数三军官,而自为别将,更无他军,若待追送之兵,则势未相及,独身在军,无所用武。体察、元帅,俱在阵后,巡边、巡察使,亦是秩高之人。凡所号令,皆出于元帅,揆以事势,晋不可监督诸将。直送于体察军中,令体察使随宜分付之意,亦为下谕。”上从之。

○大臣启曰:“京城才复,陵变继报,此实君臣上下,叩胸奔哭之辰。而各人驰报,详略不同。前头敛葬,措置多端,大驾驻此,道里悬远,不唯于情礼,有所未安,其在圣上致哀致慰之节,及群臣奔走攀号之礼,亦多稽迟。在今大计,唯当急急进驻。群情如此,不敢不达。”上曰:“经略在不远之地,在此亦有周旋之事,不可容易前进。”

○大臣启曰:“宣、靖两陵之变,今见都体察依柳成龙及顺宁君景俭状启,参以李弘国、徐介叱同之言,靖陵则玉体已移安于杨州松山人家,宣陵,则两陵所掘之坎,不至穿及玄宫云。若其明的之报,则必待在彼宰臣,躬审驰报,然后可知。然据此来报,实是不幸中之幸,稍慰罔极之心。且德阳令所称以衣掩裹之言,亦不虚矣。臣等亲闻弘国之言,不敢不启。”

○上教朴晋曰:“贼虽退去,未必算程而去,足以追及。又安知其留连岭南,防塞鸟岭,不肯退归耶?今依经略分付,及时进剿,不容少缓。卿宜观势处之,期雪国耻。方在哭临中,故不得亲见。”仍赐环刀一,鸟锐一,药一封。

○备边司启曰:“驰送督战文官,兼使措置军粮事,下教矣。进兵追击之时所用军粮,各道前期预措,方面之臣,自当搬运供给。而今欲别为收合,则非但稽缓不及,必有骚扰之患。别遣使命,恐为无益。”仍教政院曰:“备边司,如是泛然回启。军粮更无措置之路乎?议启。”回启曰:“各处公私储积,已为殚竭,调度之事,不遗馀力。今虽别遣新官,似无所益。另加措置事,则已于都体察使处,下谕矣。”上曰:“予亦知其然矣。然岂可无策乎?若无军粮,则天兵虽往,亦将如之何哉?倭贼必不直归,似是屯聚于岭南。明日齐会,更为议启。”

○左赞成郑琢问安于刘员外,来启曰:“刘员外之行,当日申时,到肃宁馆。臣以:‘主上,近值先墓罔极之变,方在变服号痛之中,不得躬候老爷,令陪臣问安。’云。则将命者才出,语未毕,员外盛怒,急令:‘黜去外人,只留金判书、朴通事。’云。臣退而见金睟,以为:‘员外曾在路上,语及与国王相见之事,其意必以为,自上接见,而今日,只遣陪臣,以此发怒。’臣更告曰:‘国王闻变,才三日,故不得来见。’云,员外怒犹未解。闻诸左右,伺候之人皆以为:‘国王若不及明早来见于此馆,则须及平壤接见为当。’云。”上教政院曰:“刘玄子,险人也,予已前言之,果如予意。如此发怒,不可说也。何以弥缝之?”大臣以为:“先遣大臣一人,极陈闷迫之情,尽其在我之礼。”上命大臣遣之,仍教曰:“刘员外,今以督战进去,若不往见,恐生大事,更为议启。”左议政尹斗寿以为:“臣窃伏思之,员外之行,若关于督战,则今方在枕戈尝胆之中,自上不可不往见。虽遭罔极之变,古人所谓:‘敛发而起,奋袂而趋。’是亦所以为孝也。今若经往顺安,必成一见。”上从之。

○都体察使柳成龙驰启曰:“昨日,提督自东坡入城,臣日暮随入城中,倭贼已尽出去。而天将随后护行,故诸军不敢追击矣。自慕萃馆,白骨堆积,城中则人马颠仆,而死者不计其数。臭秽满路,人不可近,人家亦存四五分之一。庙社、宫阙、陵寝,则分道奉审,随后驰启云。”

○礼曹启曰:“惨痛之变,至于此极,告庙之礼,虽在创攘之中,不可废也。神位以地窄,未得列设,但以祝辞焚香,告于檐下,犹愈于全不举行。”上从之。

○礼曹启曰:“改葬亦有服,况此凶祸及于玄宫之内。似当制服,以伸至情。”自上为缌服,遇朔望,率百官哭临,至于临群臣治事之时,以黑笠、白衣、黑带从事,至改葬而止。“

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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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上幸安定馆,御黑袍、角带,接待刘员外。上请再拜以谢,员外亦请行贺拜。上曰:“大人之行,复仇有期。”员外曰:“然。昨有报至:‘倭贼日行百五里,亦为夜行。’云,是畏之也。”上曰:“是畏天威也。”员外曰:“虽至海上,可以剿灭彼贼。若还王子,经略不来,若不还王子,则经略必前进。愿殿下,自此为善后之策。君臣交警,缓刑罚,薄税敛,延揽英雄,收合人心,拔起勇敢文章才智之士,俱收而并用之。”上曰:“闻尊教,不胜感激。”上曰:“当初遵经略约束,不敢擅动。今贼去已久,恐缓不及事。”员外曰:“初以为必还王子,今出都城,而不还王子,故定欲进剿。而闻贼之遁也,一路桥梁,皆已烧毁,夜则结阵警候,是畏我也。天兵赶及,则必将禠魄,而乞还王子。愿得有武略者一人,随我以行,且为密旨,使尔国将官,一听俺节制。俺当星夜驰进。”上谓侍臣曰:“员外之行,必不留滞,而愿与武将偕,速议大臣处之。”请行酒礼,员外辞。上曰:“初欲从容侍话大人,以大事忙进,不敢请。”遂作揖以辞。遣宣传官赵讱,赍密旨,随员外以行。

○日晡时,上还永柔行宫。

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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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大臣启曰:“山陵国之大事。靖陵改卜之后,其地形势,外间之人所不能知。但有时江涨,浸及于红门,祭物输转,多以小船,往来于亭子阁,群议每以为未安者久之。文定王后之丧,明庙教以:‘迁陵之后,国无吉事。’至于别卜泰陵。今者惨痛之祸,至于此极,群情未安益甚。何以为之?敢禀。”上曰:“予亦粗有此意。然大事宜从群议。”

○大臣启曰:“靖陵既不可仍用,改卜之地,不可不预定。近观群议,皆以旧靖陵迁移,出于一时意见,今宜还卜旧陵,大合神人之情。然莫大之事,亦不可遽定。请命广收廷议以定。”上从之。

○左议政尹斗寿献议曰:“迁陵之役,虽在于壬戌年,而迁陵之教,实下于己未年。其时小臣忝冒玉堂,箚论之际,详闻诸臣之议。禧陵本在三田渡南边郑金院近处。丁酉年间,金安老用事,欲深治摠护使郑光弼之罪,以其处所卜为不吉移定,今之所谓禧陵之地,乃高阳郡治,初拟中庙寿藏之计。左右因山对峙,此岂一时偶然而为之乎?壬戌年迁陵之时,三司苦口争之,几至一年,一时人情公议,亦可见矣。江水浸及红门,船行其地,不论休咎,而所见已为未安。况明庙之教,有曰:‘迁陵之后,国无吉事。’今既凶变至此,岂可因修旧兆乎?还安旧靖陵,似为合宜。神道岂远人情?”左赞成郑琢以为:“新靖陵,地逼大江,有时水涨,浸及红门,宿潦停滀,经日不退,异时水啮之患,难保其必无。国人固已忧之,术家之说,不可偏信。迁陵之后,国无吉事,其不合神宫,不待智者而明矣。臣闻旧陵本无水啮之虑,四兽亦吉。若因此时,复用旧陵宅兆,则恐协人谋,于神道亦安。”判敦宁府事郑崑寿以为:“靖陵移安,还用旧靖陵一事,朝野群情之所同。谨与大臣,已从舆论,同议以启矣。更令观象监相择,旧圹惟最吉,是用,恐为得宜。”右赞成成浑以为:“壬戌年迁陵时,臣窃闻民间议论:‘丁酉年以高阳治所为吉地,奉迁禧陵,中庙圣意,亦知其为异日寿藏,而既无五患,卒然迁改不可。’云云。今者新靖陵,贼祸如此,又有水患,不可仍用其地。则还卜于旧靖陵,似为允当。”鹅川君李增、礼曹判书金应南、户曹参判尹自新以为:“当初迁厝,既无事理之据,论以地势,又有迫水之害,人怀不平,盖已久矣。今值改卜之变,皆口当用旧岗,卜其宅兆,似协神人之望。”兵曹判书李恒福以为:“旧靖陵迁葬曲折,臣以年少新进,未详其由。闻于耆旧,则:‘当初改迁,非有大故,只出于一时意见。’今还旧陵,恐合事宜。”吏曹参判具思孟以为:“靖陵迁厝之时,臣适在史官。当初命下,莫下愕眙失色,其咈于人心可知。及其既迁之后,又以水患为忧,奉还之议,非自今日为始。特以事体重大,莫之为尔。今因贼变,既奉玉体渡江,权殡于杨州之地,仍卜旧陵,物情同然。臣何敢异议?”答曰:“不可率尔。有他大臣,可并问之。在廷诸臣,亦无遗献议。”

○翌日,遍议于他大臣及诸臣。右议政兪泓献议曰:“当初靖陵移葬时,非谓山川不吉也。只以闾阎炉冶之所,有迁陵之命。盖禧陵之地,本高阳郡邑,必有炉冶之所而然也。当时小臣为正言,谏四十日,至于上箚,犹未蒙允。迁陵之事,由于小臣不得碎首之致。至今言之,臣亦有馀罪也。当仁庙大渐之日,圣教以为:‘葬我于父王之侧。’一朝移于他处,仁庙地下之灵,为何如怀也?靖陵之卜,言者以为出于妖僧普雨之谋,小臣虽不详知其曲折,大槪知其不虚也。泰陵昇遐之后,小臣以山陵郞厅,赴役于前卜靖陵之旁,明庙传教以为:‘靖陵不吉。’乃葬于泰陵,迁陵之举,初非明庙之志也。今者山陵有变,还安于吉地,一以慰仁庙之灵,一以复安厝之地。臣恐于情于礼,俱得便当。伏惟上裁。”领敦宁府事郑澈议曰:“新靖陵,决不可仍用。至如还用旧陵之说,臣窃以为,当初靖陵之迁,果无可避之患,可迁之名,而特出于一时之意见,则今玆所谓奉还旧陵者,似亦有理。但既迁而还用其地,未知于礼意如何。臣之蒙陋,未能灼见,惟在圣裁。”知中枢府事尹又新、兵曹参判沈忠谦、行户曹参议申点、汉城府右尹李辂、工曹参判朴应福、同知中枢府事柳希霖、礼曹参判李忠元、吏曹参议吴亿龄、兵曹参知张云翼等议,皆以为还卜旧陵为当。上亦令儒臣献议。弘文馆应教许筬、副应教朴东贤、校理李睟光启曰:“国运不幸,园陵遭变,罔极之祸,言之痛矣。改卜一事,在所不已,而人情所在,神道不远,苟顺人情,他尚何疑?臣等窃念,当初迁改之举,出于一时意见,神人之愤,久而愈深。及今还卜旧域,群议皆然,人情所同,盖不可诬?况移徙邑居,卜定寝陵,实出于先王圣意。而安厝十九年之久,毓祥产祉,永无灾害。则臣等窃想神道所安,宜不在彼而在此也。臣等又闻,附葬靖陵之侧,乃是仁庙凭几之教,播在人口,尚今不忘。今玆还于旧陵,不特顺一国人情而已,乃所以慰两圣在天之灵也。”

○上教政院曰:“京城收复,即时似当率群臣,行望阙礼谢皇恩,而该曹似无处置,议处。且平壤收复,不即谢恩,天将累以为言,至于石尚书,亦以为非云,今者谢恩使,似当趁发。并言于礼曹。”

○礼曹启曰:“望阙礼,所当即时举行,而自上方遭罔极之变,成服之前,行礼未安。初一日,自上率百官,行朔日哭礼,自初二日行之。”

○大臣启曰:“领相崔兴源,想已诣陵所矣。梓宫玉体遭变曲折,仔细探审,灰烬之外,陵内诸处及可疑之地,尽力遍寻,期于得实,驰启之意,下谕兴源何如?”上从之。

○宣陵圹中,只有烧火之痕,乌山君玹,以纸裹其灰而待之。

○备边司启曰:“前此天将至谓,贼至数十馀万,我国间或言战,经略辄加暴怒,至于申饬我国,不敢杀一贼。而贼既远遁,忽有此言,不过欲自为塞责,而责人以难能之事。然在我,不可不谢。万一贼众缓归,迟留岭南,则协同天兵,或有剿灭之理,姑因来咨,别遣宰相,极其致谢为当。下三道即忠清、全罗、庆尚道。领兵将官处,所送牌文,今将下送,而都体察使、都元帅等,不可不使之知来咨,一道并为誊书下送。粮饷一事,极可闷虑。前后命送管粮宰臣,非不为多,而只缘荡败,事未聚集。今虽别遣宰臣,未见有益,而令出多门,事不就緖,适添公私扰害之弊。如不得已,则兵曹佐郞姜签既管军粮,方在忠清道,能辨此事,与管粮宰臣等商议,仍管岭南粮饷,急急措置,兼察两道守令能否,直启罢黜,或即决杖。”上曰:“果不无塞责之意矣。虽然,外方诸将处文移中,勿书此言。将士闻之,则恐解体。追剿之事,尽力措置。若其成功与否,则天也。姜签官微,遣重臣似宜。如以在此差送为难,则已下去者崔滉、李山甫、李诚中、朴忠侃中,专责下送南方为便。且经略前致谢之咨末端,可添入:‘缓不及机,恐未能追捕。’之语。后日倘以不能追击,归罪于我军,以此为措辞之张本如何?”

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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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卯时,上出阙庭,服缌麻就位,率群臣,四拜而哭尽哀。又行四拜,群臣以白衣、黑笠、黑带行公。上临朝,则御白衣、黑笠。

○政院启曰:“靖陵之迁,既非避害就安之计。坐地卑湫,红门之内,太半是补土,其不合万世宅兆较然,当时之人,孰不痛惋?顾事系极重,未敢轻议。今遭罔极之变,还卜旧陵,永无幽明之憾。臣等忝在近密,仰渎圣听。”传曰:“知道。”

○上教大臣曰:“上下当以讨贼复雠为志,经略虽禁勿追贼,犹当争辨讨贼。况经略传令如是,而若不规画措处,则恐有失机之讥。他馀事,昨日已为传教下书矣。但今试取时,铁箭得中,而屈于骑射者,此亦操弓精兵。若挂榜通谕,许令自募,赴朴晋军,斩献一馘,则给红牌。如此则或有应募者。而一二勇士,亦有关矣,议启。”

○谏院启曰:“近来朝家号令不一,不见信于民久矣。玆者运粮一事,缘民力已竭,不得已别设事目,使之搬运。而既运之后,加定石数,不即准许免役、赏职等帖,事涉失信。民多怨骂,所得少而所损多。一依前事目施行。追击之事,当初掣肘于天将,未得自由,一国臣民,莫不扼惋痛恨。今者天将改图,好为分付,则歼灭彼贼,机不可失。而凡所处置规画,动皆弛缓失当。初以姜签责其莫重之事,已为可骇,而及承圣教,则尤加慎择,以期济事可也,而乃以朴忠侃请遗。忠侃虽圣问中所及,为人浮诞,处事颠倒,曾所受任之地,一无可观之效。虽寻常职任,决难更授,况如此军机重事,岂可付诸此人之手,以贻他日之悔乎?请急速改差,各别择遣。备边司亦不无所失,有司堂上,请命推考。”上从之。

○庆尚右道观察使金诚一卒。

○礼曹启曰:“初二日望阙礼仪注,减去舞蹈一节。”上教曰:“为上国陈贺,则似当有舞蹈之节。只于陈谢,则似当行五拜三叩头之礼。”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卷之三十七

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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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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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甲寅,上率百官,会哭于阙庭之内。

○上教大臣曰:“经略来咨,二道修答,遣大臣赍去致谢。且言:‘大人屡以班师之前,不为相会为教,国王不敢违命。但大人奉天子明命,来临境土,国王以为:“忝为藩臣,岂敢退在?大人经过之时,欲率群臣郊迎,而退将。”此意,如有可禀之势,则周旋微禀。傥或许之,则应行曲折,幷为详察。’急速驰启。”仍教政院曰:“初以经略在后,不敢置之而去,今经略初二日向东进云,予不可退在于此。可择日进驻。但一路两京,天兵弥漫,或从他路,姑驻于海州及他京城近处之地,大臣议启。”大臣回启曰:“旧都新复,中外舆情,日望车驾。且有两陵之变,揆之情礼,宜亟进驻,而只缘事势,不敢轻议。今经略向东,所当依上教,卜日前进。而黄海一道,无如海州,但距直路僻远,措置接应之事,似非便顺,延安距开城稍近,而物力单薄,亦似非便。姑驻海州。”上从之。

○经略兵部右侍郞应昌,移咨于本国。略曰:“兵家之事,多筭者胜。今日机宜,烧倭船为第一着。然船烧矣,能保其不为背水之阵乎?大兵随后尾进,是矣。然我行彼亦行,彼固困,而我军亦不能不乏。傥彼知前有阻伏,翻身突来,能不犯追穷寇之戒乎?今或倭见我前后夹攻,择一险要,负嵎据守,视各道郡邑,可以就食之处,卒然袭取,而为栖身之所,又不可不为之虑也。王速出令,使水兵,星夜前赴梁山、东莱、釜山及洛东江下流,凡有倭船,尽行烧毁。然倭船岂无倭兵防守?亦令水兵加严谨,搠务保万全。烧船后,即令水兵,分据海口,多张旗号,摇旗呐喊。彼来海口挑战,我则敛兵入船,勿与之战,彼若回斗我追兵,则水兵登岸,从后夹击,彼若屯住,俟其埋锅造饭之时,夜静休息之际,即用分番迭休法。于海口,施放铳炮,若欲攻彼之状,而其实扰之,使其食不得下咽,而目不得一合,陆兵随后追进,而不可不时时防敌追兵。一枝则以十分之二,为游骑,大众居中,左右若为两翼,如倭奴回敌,则游骑先抵其锋,而大兵继进,如倭两分横来,则我左右先抵之,大兵继迎。如彼据而驻,则我兵亦据险待之,彼来挑战,我不必与之战,彼粮自尽,势必走。而我军亦照前分布,联络而进。盖防其用吊虎离山计也。至如各邑,有傍路倭,可以袭取者,速调便僻各邑军兵,前来紧要处所,深沟高叠,专一把截,不可与倭战。倭粮尽,必不能久攻,势必乱窜。然后大兵相机剿杀,务使其无一生还。其间千变万化,难以遥度,中制者,是在领兵各官,筹画举动,务保万全。”云云。教于政院曰:“经略又移咨牌文,令急如此,恐非塞责之计。意者,中朝必有以不击为非之论,或天欲灭贼也。此我国素所愿而不得者。君臣所当相与痛哭奔走,尽死力措置,期灭此贼,何可缓缓?政院在近密之地,亦岂无计?如有所思,随思即启。但予意,则天兵苟能南下,与我兵协力,则不患不能剿贼,所患者粮饲耳。前者有司不能措置,以致开城府粮匮,旋师之患,不可不更加心虑也。”

○备边司启曰:“臣等伏闻,以起复见递守令,多至数十员。丧纪至重,固当如是,但贼未退归,方有追击之图,而各道武班守令之起复者,一切递去,似为未安。门荫文官守令外,武班守令起复者,姑勿改差,以待事定。”上从之。

○礼曹启曰:“即见顺宁君景俭状启,宣陵之变,尤极惨痛。今日自上率百官哭临,明日望阙礼,亦姑停。”传曰:“此于情,罔极矣,既已一度哭临,书状之来,每为哭临乎?于礼何如?问之礼曹。”回启曰:“今日哭临事,议于大臣入启矣。今承下教,更议于大臣,则上教允当,勿为哭临。明日望阙礼,何以为之?”上曰:“哭临事,更与大臣商确以启。谢恩一节,则为皇上事。闻中朝之人,则初丧如有谢恩之事,脱衰于阙门外,成礼而出云,盖以君恩为重也。谢恩渐晩,予意虽哭临,明日谢恩,似不可退。”礼曹启曰:“更议于大臣,则当初闻变,已行三日哭礼,今又哭临,似为未稳云。来初二日谢恩事,请依上教行之。”教政院曰:“明日谢恩时,此处老少及凡来此之人,于百官班列后行退立,使之同行拜礼叩头,则是率臣民谢皇恩,而臣民亦知皇恩感激之至,此意预为晓谕行礼。”礼曹回启曰:“致谢皇恩,一如上教。实是旷世盛典。大臣之意,亦如此。”上从之。

○大臣启曰:“靖陵遗衣服散失,至于玉体暴露,敛袭之际,所当十分详慎。如有旧臣、故老、老宦、宫人之留在者,得为奉审,俾无后日之憾。朝臣则惟沈守庆、宋赞可以召来。”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收复京城,一国大庆,群臣当为陈贺。自上以为可慰,而不可贺也,京城恢复,非徒亿万苍生之幸,其于宗社之庆,为如何哉?而阙然不为喜庆之举乎?且四方之人,久陷贼薮,必不知今日克复之事,理宜遣使通谕,使明知皇恩所及,宗社重恢之意。明日自上致谢皇恩之后,臣等率群僚军民,诣阙门外,以谢圣恩。”上从之。

○司宪府启曰:“义谷愿纳者,自备粮料,跋涉远路,来诣行在所,其诚可嘉。为该官者,所当趁即考纳,而迁延时月,不为从愿速处,俾有久滞之怨。至于义谷及纳粟,既纳之后,例有赏功之典,而亦不均一举行,迟速先后,不以其人,唯用请嘱,大失愚民所望。请该曹堂上、色郞厅,幷命推考,使之划即处置。”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天兵回军时,宴享犒军之事,皆于平壤收聚责办矣,摠兵游击等将,不为一时来到,各领所部,节续经过,则押宴之员,似当临时预送,随到随设。秩高宰臣一员,命送与本道观察使,同参设宴,如遇提督之行,则别为议处。”上从之。

5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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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寅时,上幸清溪馆,率百官耆老军民,御吉服,行望阙礼,以谢皇恩。礼毕,反素服还宫。

○以克复京城,告于宗庙社稷。

○两司启曰:“京城贼退,皇恩罔极。自上致谢之礼,虽不可得已,宣陵之变,惨不忍言。本朝贺礼,在情礼未安,虽今日所当幷举,请命停行。”上从之。

○上曰:“今日之事,无大于追击一事。江原监司,则尽率道内防御将,及武臣守令官军等,急趋岭南,与全罗兵,合势追贼,义兵将如金千镒之辈,各率其军,追贼南下,听元帅节制进退。黄海兵使,则道路远,而沿边可虑,直率所部兵,回驻于海州近处,一以备御,一以迎驾。”

○是日,上幸肃川,将以接待韩布政也。教政院曰:“路傍诸民,号诉:‘以种子专不分给,沃野尽陈,将至饥死。’云,何以致此?问启。”政院启曰:“问于本府府使,则曰本府遗在租一千八百石,而前府使引用泰川、熙川移转之谷,故户曹欲充其数,专数置,而本府屡报,不许故也。”上曰:“百性无种子,不得播种,为户曹者,使不得分给种子,是何意耶?速招本官府使,使之尽发遗在租,分给境内之民,须及芒种前。有未及付种处,则当杖府使。”

○改葬都监启曰:“《五礼仪》,袭时,用衣九称云,称或以为一衣为一称,或以为单复具曰称,未知何说为是。请问于大臣及二品以上以定。”礼曹启曰:“袭时,衣九称之称字,问于二品以上,则所见亦不一,或以一衣为称,或以为单复具为称,莫知适从。但《五礼仪》,袭时,衮龙袍一,纻丝褡𧞤一,帖里一,罗圆领一,褡𧞤一,帖里一,红纻丝圆领褡𧞤一,帖里一,白绡裹肚一,白绡汗衵一,白绡袴二,白绡袜一,凡九称。帖里以上乃正衣,而裹肚以下,乃便短之衣。以此观之,所谓称,似指一衣也。依《五礼》用之,何如?”

○改葬都监启曰:“《五礼仪》,发引条所录,吉仪仗,皆是反虞时所用,今此改葬时,无虞主,不当吉仪仗。只造凶仪仗何如?”上从之。

○礼曹启曰:“靖陵改葬敛袭时仪节,依《五礼仪》行之。而其间有难行节文,故议大臣别录以启。治葬以下节目,亦当商确,随后磨錬以启。”

○备边司启曰:“天将入京,申敕我国诸将,切勿追贼,或有我兵,伺击得斩及抄兵渡江者,遣将拿还,至被提曳。故元帅以下,不知经略有此言,置之无可奈何,韬甲退。因此诸军,各自解体。且因乏粮,或有将遣弱卒者,或卒伍逃还,或将官归防本道,今则名为大军,不满数千。既有经略之言,势虽未及,不可诿以无益而不为之进剿,以传教之意,急急下谕。”上从之。

5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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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上幸肃宁馆,接见韩布政。布政呈小简,略曰:“东征之役,士卒死者数千,战马死者二万,自誓师之日,以至于今,所费粮饷,未知几万。古者帝王抚字之仁,未有若今日者也。且虑我官军,为贵国害,特命予紏察之。且以观兵或有戮朝鲜之人,淫朝鲜之妇,窃朝鲜之财,毁朝鲜之居,及掩败为功,摭无为有者,无论崇卑,必不敢贷,请明言之。”上曰:“小邦臣民,至今得保馀生,非皇恩,何以及此?日夜相与感激。经略提督拯济小邦,宁有枉杀之事?附倭之人,亦令知返,小邦仰之如神明父母。若有一毫如此之事,安敢上瞒天朝乎?”遂呈揭帖,大略辨明经略提督之意。布政览讫曰,知之矣。

○未时,上还永柔行宫。

○宋经略发定州之日,辟左右,召通事表宪入帐中,附耳语曰:“倭贼诱出京城,然后当进剿。今贼在岭南张道中,符咒使贼不得渡海,我提大兵以赶,贼退一步,我进一步,相持不战,从间道急速传令于水军将,使之尽烧贼船,然后迫于海口。以不还王子,声罪致讨,则贼必计穷,必令一将,率王子请和。还王子,擒贼将,然后即为进薄,歼灭乃已。烧贼船,然后即报于查大受,则查大受一二日内,当通报于我矣。以此启知国王,传令箭以送。”宋经略,以天朝大将,拥十万之众,既不能声罪致讨,而反以符咒之术,欲为剿灭之谋,无谓甚矣。上教政院曰:“今经略遣表宪,至传令箭,其锐意剿贼可知。卿等切勿谓塞责,应之以泛泛,急遣宣传官之骁勇善驰马者,星夜驰去,传令于李舜臣,使之尽烧贼船,仍留驻海上,将兵把截,使贼不得渡海。”仍教曰:“此时急之事,不可遍问于诸堂上。急遣注书,问于左相右相。尹斗寿,以依上教,急遣之意,回启。”

○都体察使柳成龙、都元帅金命元驰启曰:“四月二十日,天兵入京城,初昏,提督向臣言:‘今当发兵追蹑,尔国军马,亦令追蹑。须速备过江船只。’二十一日早朝,臣等参候提督,致谢收复京城,后因言进兵之事,提督即时分付大将张世爵、李如柏,发一万五千兵追之。臣等虑渡江船只犹未及期,出汉江监督船只。水使丁杰、李𬞟等海船,因滩浅,未得上来,有倭新造船五十馀只,我国船四只,往来渡军。军马已在南岸者五六千,其馀陆续皆渡。而臣等出去时,路逢祖揔兵,自汉江还入城中,以为提督命之还来。臣等固已疑之,及至江上,问安于李如柏,则如柏称足病剌痛,卧在江边树阴,张大将则已为还入。日暮,李大将亦称病重,乘轿还入。临昏,更就提督门外,探候其事,既而提督使椽房,出言:‘宋经略别帖来,至禁勿追蹑,吾亦不得自由。且闻倭贼,以天使二,王子在后而行,若尔国兵马,果然荡灭,则天使虽被害,犹之可也。不然则徒伤天使与王子,于汝国实无所益,经略闻之,亦必咎吾节制失宜。’其说甚多,不能尽记,而大槪皆不欲进兵之意。莫以倭奴狡诈桀骜,不还王子及被虏人民而去,当以重兵蹑其后,彼有畏惧之心,然后王子人民可有还国之望。今若撤兵不进,则贼何所畏忌乎?且必屯据岭南,凶谋难测,此时天兵,虽欲更为追蹑,得无已晩难及乎?如此往复数次,因夜深退来。三更夜不收二人,押全罗监司权栗来提督处,诘问经自渡江之意。又据巡边使李薲,防御使高彦伯等驰报,天兵罗列江边,勿令进兵。李薲中卫先锋将边良俊,锁项曳地,伤重呕血,李薲亦被拘留江边,不使发去。高彦伯军,则二十一日进兵在中路,查緫兵家丁二十馀人,列立前路,使不得前进,招高彦伯,发怒诘责,彦伯不得已托以整齐支待之事,查将专不听从,挽留不放。提督发送追兵渡江之事,不过难于臣等之力请,而姑示追击之状而已,实无进兵之意。故张世爵托故还来,李如柏称病不进,将士皆无斗心。末抄,出示经略帖文,显言不得自由之由,如此支梧遮说,顷刻变迁。此缘经略提督及诸将,定计已久,难以口舌争之。”

5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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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上教政院曰:“贼之去留声息,时无的报。日者我国诸将之追击渡江者,提督皆令锁拿,督还其军,此意欲告于经略,可不可,问于备边司以启。”备边司回启曰:“因京来之人闻之,则提督使我国之兵,不得渡江追贼,以严威临之,锁拿迫胁,无所不至。诸军无意讨贼,而兼且粮尽,并皆散归,李薲所率,不满数百,高彦伯所率,亦不满百,自汉南至于庆尚,全无大军云。经略必以为我国之军亦多,大军可以猗角讨贼,而今若知其尽散,则必生嗔怪。此意下谕于尹斗寿,使之善辞告经略。又谕于体察使,已散者收拾还聚,未散者坚束不放。”上从之。

○领议政崔兴源,宣、靖陵奉审后,请引见议处。上御听民堂,命引入诸宰臣:领议政崔兴源、左议政尹斗寿、府院君郑澈、判敦宁郑崑寿、知敦宁郑昌衍、鹅川君李增、兵曹判书李恒福、礼曹判书金应南、吏曹参判具思孟、户曹参判尹自新、礼曹参判李忠元、兵曹参判沈忠谦、刑曹参判李希得、工曹参判朴应福、昌山君成寿益、乌山君玹、刑曹参议申点、礼曹参议李瓘、兵曹参议黄琎、司谏院司谏李时彦、弘文馆应教许筬、司宪府持平申钦。崔兴源进曰:“宣陵圹中,只有灰烬,裹之以纸,奉安于他处,王后陵,亦有灰烬。靖陵内外榟宫烧尽,亦有灰烬三处,而一处则明是炊饭之形,一处则似有烧衣之痕,圹中更无他物。而金千镒使德阳令奉审,则玉体在圹中云。以事理推之,当贼掘发之际,必须于内外榟宫未烧之前,别为奉安玉体于他处,然后榟宫虽焚,玉体可存。莫重之事,必须与朝臣,广议处之。旧臣唯有姜暹、睦詹、沈守庆,其时姜暹为翰林,睦詹、沈守庆未及出身云。或有老宫人,则可以审得。莫重且难,恐有无穷之悔。”上曰:“不知何以处之?宫人、老宦,亦安有存者?”兴源曰:“圹中之灰,亦不可容易处之。遣重臣,更为奉审为当。臣见圹中后,尤知其难处矣。”上泣曰:“大臣处之。宜遣重臣及三司长官,以重其事,在京接伴使,亦令参议此事,不可以摠护山陵提调,独自为之。康陵、泰陵、献陵,亦当于霾雨前修改。”尹斗寿曰:“闻崔兴源之言,靖陵凶恋,似无异于宣陵。参判沈忠谦家,有凤城君家老婢子,一贱人之言,亦难决定。可以详知者,唯有德阳夫人云。”上掩泣曰:“佥议为之。”金应南曰:“靖陵事,大臣奉审后,当处之。至于宣陵,以灰烬改葬,则此是变礼。《五礼仪》,亦无所据,乱离之馀,《礼经》散失,告庙时,亦不知徽号。或云:‘不成庙貌,何可告之?’或云:‘不可不告。’议论分岐,终难考证。”兴源曰:“他不须言。靖陵事至重,必须详审处之。”应南曰:“宣陵改葬时,或云棺椁须小云,或云不可小,隧道亦当用旧云,朝廷必须会议,乃可。其他小小节文,异于初丧,虽使大儒讲之,亦以为难。非但小臣不知所以处之,举朝亦以为闷郁焉。”郑澈曰:“园陵之变至此,圣心罔极,礼文难断之事,不敢上禀。大槪书籍已散,朝绅中亦无知礼者,当令收拾京城书籍而议之,如棺椁衣服等事,广收廷议,从其长而用之。若从一时意见,则恐有后悔。献陵、康陵亦被其祸,虽不能一时修改,亦可令在京一二大臣,奉审而议处之。”上曰:“礼曹、大臣,同议速为奉审。”上仍曰:“经略锐意追贼。经略虽不如此,我国固当进剿,况经略既如此,其不可同心追剿乎?遭此罔极之事,必报此仇而后已。我国解弛,过京城后,边报一不来到矣,朝臣各出一策。”斗寿曰:“经略固无馀蕴矣。”李恒偪曰:“臣意,非但不能追剿,不无被谴于经略矣。李薲之军尽为亡去,只有一二千,权栗之兵,亦师老思归,且提督一切不许追贼之后,除出老弱,已为散去云。李薲渡江,军不过五百,高彦伯军亦仅二百。权栗且还湖南,岂可容易收聚乎?”上曰:“贼在我境,似若破阵然,何也?合力追之,犹虑其不成。”恒福曰:“若欲夹击,则不可成形。”上曰:“倭贼有福,自然至此。”斗寿曰:“崔景会、高从厚等,多率精兵,未知其将追之乎?”上曰:“此时不能剿贼,则安有如此事乎?”郑昌衍曰:“经略用兵权谋,不可知。虽以我国为轻躁而不言,安可使临阵之提督,亦不知之耶?第经略如此言之,固当尽心从之。”恒福曰:“京城之兵,意以为不下万馀,而近日观之,则不过二三千。”上曰:“平壤之事,诸阵皆为溃去,今又如是耶?贼若雄据岭南,防塞鸟岭,寇抄湖南,何以为之?”沈忠谦曰:“谓贼已退,而解弛其心者,朝廷亦不免焉。起复武士之为守令者,尽换以老病门荫,贼若留连不去,则其可不复以武士为之乎?”申点曰:“京城收复后,人心解弛,京畿、忠清等道监司,一不伏启。若不变此习,贼虽退,国可为乎?”李增曰:“提督举措,岂不知经略之意乎?此贼不可不讨,而天朝旋即背约。今则贼已远去,岂可纵而不讨乎?闻徐、谢、沈徐一贯,谢用榟、沈惟敬。皆为贼䌸致云,我国举义东向,则提督独不愧于心乎?或可与协力,而进剿矣。”

○郑昌衍为大司宪,白惟咸为弘文馆直提学,沈友胜为春川府使,权征为工曹判书,丁允祐为户曹参议,金兴国为承政院注书。

○礼曹启曰:“靖陵及松山殡殿,更为奉审时,何大臣进去乎?”上曰:“彼处,既有丰原府院君及右相,而左相则在此多有策应之事,似当更遣领相及他宰臣矣。”

○礼曹启曰:“松山殡殿奉审,则姜暹、睦詹幷下书召来。”上从之。

5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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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司宪府启曰:“天朝之讨贼与否,我国将臣,虽不敢擅便,贼出京城之后,其行发远近,去留迟束,所当连续驰启,而寂然无报,有若毕其事,而无所为者然,其人心之解体,军律之板荡极矣。请都元帅金命元,京畿监司李廷馨并命推考。”上从之。

○司谏院启曰:“训錬都正崔远,前为全罗兵使时,领兵久住江华,终岁退缩,不思讨贼,金浦之战,观望不进,以致一军陷没。巡察使权栗,来屯秃城,欲与协力进剿,屡招不来,终使满万之兵,不交一锋,死亡几尽,揆之以法,自有其律。尚免刑章,已极无谓。请命罢职。”上从之。

○尹根寿,自安州来诣,即引对。根寿曰:“经略昨始命去。今日内有回下之事。如不及来,午间当送”云云。上曰:“何事?”根寿曰:“付以文书。”上曰:“经略实欲追之,则兵非不足,军粮事曾已言于备边司。而今于大兵渡江后,粮饷始为磨炼,何以为之?”根寿曰:“经略问:‘贼今在何地?’云。”上曰:“渡江后,全不知贼之形止。权栗兵去全罗,白士霖亦罢去,不可形言。只以汉江为我土乎?予徒怀愤郁而已,忽见经略分付,不胜感激。督兵事,有旨几至三四度,而近闻权栗罢兵,都元帅巡察使等,只率残兵。虽未及追贼,声息亦不得闻,何以为之?我国本不谨斥候瞭望等事矣。经略实欲击之,则兵机虽密,若隐然分付,则犹可及图,而不此之为,此何事耶?”根寿曰:“不信我国人,恐其漏泄而然。见张旗鼓,则:‘老爷今欲举之,恐泄不言。’云矣。”上曰:“如此之情,若预知,则可以及图,而今则诸将以为无复可望,巳尽散去,诚可闷也。”又曰:“经略实欲击之,则岂讳于大将乎?提督处不为分付,故提督今者锁拿我国诸将,使不得追剿。今若如此,我国人亦当愤发以讨,而亦释不击,以《春秋》之法言之,不复仇不书葬,此予之罪。”根寿呈秘密文书,上曰:“必使追剿可矣。而此贼极恶,岂有降之之理?虽死,不苟活矣。贼众虽六七万,不必能一时尽渡。初运虽不及击,后渡者犹可及击之。贼甚凶狡,恐据南徼为巢穴。大槪粮饷极难。”根寿曰:“张旗鼓催臣速往,某日行咨文三度,某日当到釜山等事,书示矣。”上曰:“初则与贼讲和,至欲褒赏,今则如此幸矣。所当争首赴敌。如不复仇,生亦何为?我国人喜为虚言,天朝人亦知之。刘赞画言:‘近有我国人杀倭二千,倭以故作怒。’此是虚语也。”根寿以天朝所书纸入启曰:“提督,二十八日进兵云。”上曰:“予亦闻之,而厥后仍在云此是的传否?以日计之,则刘员外、朴晋,已入王京矣。昨闻权栗军遮截倭贼于前路云,甚怪矣。”根寿曰:“权栗军在后,何敢前遮乎?”上曰:“贼徒三万,则过矣。设使三万不得抢掠而归,则何以得食?饥困之贼,若追则可赶矣。”上曰:“金相术士乎?前者出于文帖,予见之。中原,往在丁丑年间,慧星经天,我国之所谓蚩尤旗也,金相曰:‘此星出于箕尾,触于斗牛,箕是燕分,斗牛越分,十年后,朝鲜受兵。’又言于崔遇曰:‘今观天象,倭贼四月当出。’云。予尝谓相知天文之人,四月贼果退,予故奇而问之。”又曰:“王通判无将略,予之所见,黄应晹也。当初天朝疑我国反逆之时,力辨之,非用心至诚,不至此也。厥后,感激其恩,赠之以物,则不受,至于同侪,终至禀帖于经略,其为人第一人也。貌虽不扬,古人亦有张良。其上书极好,谋策亦好,戚启光亦待以义士云耳。”

○以陵寝修改事,使大臣献议。

○靖陵改葬都监启曰:“中庙朝入侍之人,生存者绝无。宗室中扶安都正硕寿、永原守德寿,累次入侍,德阳君歧夫人权氏,沈忠谦家有先朝老宫人生存者,则亦为招致奉审,随后启闻。”

○宣、靖陵改葬都监启曰:“大王丧,当用冕服。而当初皇朝所赐,追备为难。何以为之?”上曰:“礼曹、大臣同议,斟酌为之。”

○礼曹启曰:“议于大臣,则冕服乃皇上所赐之服,服之制度,我国之人,未曾晓知,虽欲备礼为之,恐难得制。何以为之?”上曰:“设使一二事有差,不有愈于专不为之乎?”

○张旗鼓谓译官曰:“今朝见经略手下人姓王者。昨夜自王京来言,屯住王京四百里地倭贼言:‘风势不顺,又朝鲜兵马堵截前路,不得去。’云。刘副摠昨日当到王京,刘员外今日当到王京,提督尚在京城,怕倭奴不肯进赶云。倭子,十九日,撤兵急行,四五日以后慢行,每日行三四十里。天兵则十八日,人持五日粮,追倭南下云。”

○礼曹启曰:“陵寝修正诸事,议于大臣。则领敦宁府事郑澈议以为:‘献陵、康陵、泰陵奉审事,陈于榻前,今不更议。献陵被掘处,霾雨前修筑事,依领议政崔兴源启辞为当。宣、靖陵榟宫,自有其制,考礼行之宜当。康陵则大臣奉审后,更议施行,宣陵两位,大臣重臣十分详悉奉审,然后可以议之。愚意不如开圹而审视,去其可去,留其可留,切不可草草将事也。’领议政崔兴源以为:‘献陵则已为奉审,书启矣,康、泰两陵,令大臣照例奉审宜当。宣、靖陵榟宫制度,衣服称数,依《五礼仪》为之。宣、靖陵修改时,因其所掘隧道奉安之言,不无意见,第以灰烬之痕,尚在其中,尽窂旧圹,一如新葬,便当。’左议政尹斗寿以为:‘献陵、康陵、泰陵奉审时,自当依常时例,大臣及该曹堂上、郞厅,缮工监、观象监提调各一员,进参施行便当。在京诸臣,似不必往参。献陵陵上被掘处,霾雨前塡筑事,依启辞施行。宣、靖陵榟宫不必高大,务要适中,则衣服自然容入矣。康陵,以状启观之,别无掘破之处,只延烧莎字而已。宣陵两位旧圹,可因则因之,可改则改之,在奉审后定夺而已。靖陵,则朝议为奉安他处宜当,然若仍用其地,则亦如宣陵之例为之。’臣等之意,献陵、康陵、泰陵则依常规,大臣一员,率各该司奉审宜当,献陵则霾雨前塡筑事,依启辞为之。宣陵祸变尤为难处,自与靖陵,袭敛不同,棺椁,恐难宽大,衣服似当有差。若因其所掘隧道,奉安榟宫,尽掘旧圹,一如新葬。此朝议之不一者也。先王体魄,百年凭依之地,今若尽为撤去,则于人情,果有所未安者。而若存旧封,则塡筑之时,似难容人力,势不可仍存。靖陵,则奉审后更议宜当。”上曰:“依议为之。”

○宣、靖陵改葬都监启曰:“两陵改葬时,当用志石玉册,而其时誊录,已为散失,载在实录云。全州史库完全,今春秋馆官员急速下去,书来以及葬时。”上从之。

5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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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大臣启曰:“本月十三日,大驾离发本县,进驻海州事,已为命下矣。海州虽曰城池完固,而地势深僻,出待天将,亦无便近之所。且乏储谷,官廨烧尽,馀存狭少,难容御驻。群情皆以为:‘京城庐舍馀存几半,宫阙虽尽烧,王子第宅,士大夫巨室,亦有馀存者,两湖贡裞已为输到者,合五万馀石,京师之民,如见官人,拥马恸哭,皆问车驾还都迟速。若旋轸旧都,则公私委输,轃集京师,民有生活之路。国家大计所存,极为关重。近观经略去就,稍尔迟留,从间途渐次前进京都,汛扫庙社,慰抚遗民。实是今日第一件事,而接待天将处所,亦胜于州县。’云。众议如此,不敢不达。”答曰:“进驻事,已为斟酌处之。不可从。”

○备边司启曰:“忠清道田税万馀石,巳到京江,主人管理,趁不捧入,弊甚不赀。军资监正及江监官员,急急入送,使之句管。”

○礼曹启曰:“诸陵焚掘之变,无处不然。国家荡败之馀,祭礼虽不得备行,霾雨前修理之际,慰奠告奠,当连续而行,以奉常寺官员一人,领昨日内下脯果,安置净洁处,临时进排。”

○以李增为司宪府大司宪,郑昌衍为议政府右参赞。

5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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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大臣请车驾姑驻海州。答曰:“似当。”

○司谏院启曰:“修举陵寝,镇抚遗民,此是今日急务,而接待天将亦是莫重之礼。海州僻在一隅,距两都颇远,非但无以慰答神人,号令四方,至于出待唐将,亦无便近之所,固非驻跸之地。今者收复旧京,汛扫遗基,都人士女,日望车驾之至,所当汲汲前进,收拾人心。而接待、追击之事,亦甚便易,请回銮汉都,似惬舆望。”上曰:“进驻事,参酌为之,不可改。”

○教吏批曰:“敦宁都正安滉,终始扈从,今当还京加资。”安滉,大院君之女婿也。 ○备边司启曰:“讨贼收复之功,提督为第一。而经略亦以专阃之帅,凡百号令,出于其手,则画像一事,似难取舍。议者以扬元以下三大将,亦不可不为云。而三将既参,则刘员外,亦不可独舍。或以为然,则其数渐广,不合万世瞻慕之举。经略提督之外三大将以下,不须为之。”上曰:“画像事,自外议入,当发落。”

○备边司启曰:“十三日移驻事,前已下教,而观经略行止,似当只往平壤,更无前进之意。若然,则元帅既入我境,一不相见,既为欠事,而海州距平壤,几四日程,若大驾移驻海州,而经略自平壤径还,则自上虽欲轻骑驰往,势不可及。似当待经略必到京城,然后徐议动驾。”上曰:“今当进驻海州。”

○以吉诲为司宪府持平,李齐闵为司宪府大司宪,辛庆晋为吏曹正郞,申钦为吏曹佐郞。“

5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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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大臣启曰:“今此谢恩使之行,幷请诰命、冕服,及世子册封奏请,何如?”上曰:“今行,只谢京城收复。”诰命、冕服,幷失于乱离之日。 ○左议政尹斗寿启曰:“以经略分付,大驾势不可速,前已为启达矣。但道路事,不可不预定。初以海九津为不便,取路慈山、江东、三登、遂安、载宁,到海州矣。今见本道监司所送三登县令牒呈,三登县前有大川,只有小船一只,亦无桥梁,若遇雨水,过涉似难,天时正当雨潦,不可不虑。近日访得,县前有朔时津,其广稍阔于大同江,越边亦有人家,若排日,可以五日到海州云。”上曰:“但避三和津及一路天兵而已。道路,予不知,自外议处。”

5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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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司谏院启曰:“官爵,国家之公器,不可有一毫私意于其间。敦宁都正安滉,虽有扈从之微劳,升堂上未久,又受嘉善重加,爵赏之倒置极矣。请命改正。”上曰:“参酌授之,不可改。”

○大臣启请:“遣崔远镇抚京城。”上曰:“启辞是矣。但崔远不能讨贼,别无可纪之功。才因台谏所启罢职,不旬日还叙,则恐台谏之言轻。”

○司宪府启曰:“倭贼入据京城之日,前正郞柳德种,冒入城中,号称内应,与无知坊民,晏然同处,别无探报之事,只为偸生之计,其污蔑衣冠极矣。请命削去仕版。”上从之。国事至此,士夫之捐生守义者甚寡,而女子之誓死不污,行出贞烈者,比比有之。盖我国士族女子,守一以终,惟其所习,故临乱之日,能自引决。士夫平日所养,不知理义,而惟利是求,故不能不摇于死生之际,风俗之有关于人,国家有如是夫!“时,人有上流民图者,有母死而儿含乳者,有创伤僵卧者,有士女丐乞者,有母弃儿缚木根者,有不能言以手指口者,有棌叶充肠者,有士族乞为人奴仆者,有啖爵枯骨者,有父子同卧者,有母负貌蹒跚者。 ○教政院曰:“粮事,予日夜为虑,每每言之,而未见备边司急急措置,今始委之于微官辈,不亦缓乎?何不遣李山甫、沈忠谦,督运于忠清、全罗等道乎?”

○宣、靖陵改葬都监启:“宣陵两位,靖陵一位,每位袭九称,小敛十九称,大敛九十称,衣襨今当措备者,凡三百四十馀称,具表里所入䌷,六百三十馀匹。而户曹尚衣院见在元数,只二百三十匹,何以为之?且表表章服,则不得入染矣,三百四十馀称表里尽为入染,势所不及,何以为之?”上曰:“议大臣为之。”议于大臣,则郑澈议:“内外榟宫,自有其制,敛袭衣树,自有其数。盖国初定制,据礼而制榟宫,视榟宫而定衣数。奉审大臣、重臣,必有审察,商度申禀矣。臣不敢妄为说。”尹斗寿议:“平时,长生殿榟宫,例为高广,而衣树之入,不至于九十称。今则榟宫厚薄,一依《五礼仪》棺制尺寸制造,必不至于高广,其所容入衣服,亦岂至于如此之多乎?当此板荡之时,凡事不可不虑。”上曰:“与大臣同议,斟酌为之。”

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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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司谏院启:“请改正安滉嘉善加。”上不从。

○远接使尹根寿驰启曰:“经略,以粮饷不继,军兵躱散,欲斩三通官,棍打尹根寿。且张旗鼓密语云:‘自提督,下至千犯摠,军情皆曰:“朝鲜急于复仇,凡军马粮饷虽无,说有天兵进战,胜则足以复仇,虽败,在彼无损,不管胜败,只要我进战,请勿听朝鲜之语。在我言之,王京既复,中国之事已定,当守汉江,观势撤回。”经略以为:‘朝鲜本不诈谎,岂有哄我之理?’强令进兵。到今未见尔国兵马,协力征讨,亦未见接济粮草,今日始发盛怒,欲斩不用王命之官。国王即可飞马差官,到地头细查,数目开报,无则言无,有则言有。’上教政院曰:”观此书状,至为惊愕。此必归罪于我国,予前日不言于备边司乎?我国军兵,何以经罢?今将何以处之乎?予意,经略前作禀帖:‘以我国军兵进击者,天兵锁拿迫胁,使不得攻剿,故诸军痛哭流涕,或有罢归者。此非虚语。’以此为言,为后日善处之地。“左议政尹斗寿等启曰:”伏睹尹根寿状启,我国之兵,虽天兵呵禁,所当按兵,以禀朝廷之令,而经自罢散,固难逃责。然不为之略叙曲折,则亦为未安。今当答之曰:‘小邦荷圣朝天地父母之恩,得有今日,小邦君臣,唯思陨结,以报万一。而每于兵粮一事,多致缺误,屡勤大令教,竦惕靡容。我国官、义诸军,皆是疮痍乌合之众,举皆缺粮转斗。京城饥馑尤甚,些少轃合,支给天兵之外,我军所食,日不满升,渐至减缩。及闻天朝许贡放回,至于三位天使押去,一路屡下戢兵之令,小邦将卒,迷谬错认,天朝既许修贡,再不用兵,各起之兵,卒尔解散,诚可骇愤。至于两湖之兵,则恐贼阑入本道,各归把截,实非罢归也。近因大人分付,使之收合追剿,星夜催督,而道路绵远,事多稽迟,未知水军已聚否也。至于粮饷,则忠清、全罗两道各邑所储,使之搬运一路。近见本处管粮宰臣所报,说称粗有所备,而今蒙全缺之谕,未知何故也。水军则已拨三四万众,更拟剿归贼。近有自南还陪臣,有亲见者,而今称未见一人,亦未知何故,抑未知海口,不得见我军有无而然也。’以此意,别具一咨,或为禀帖以送。“上曰:”不必为咨文,只可为禀帖。而其所措语,若欺诳者,然则后日之事为尤难。仔细察为。“

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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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上教大臣曰:“则近日经略所为,私自参详,则其所自言:‘自初诱贼出城,追剿之计。’则明是诳言。若素有追贼之计,则刘𬘩之兵,何以中道止之?义州天粮,何传令勿输乎?今见通报,则廷议以许贡为非,圣旨以讨贼命下。盖经略因此始有追贼之意,遑遑传令,前后相望。犹恐不得追贼,而罪归于其身也,到今盛怒于我国之粮匮兵散,至于遣人摘奸。予恐追贼而不及,则不无斩一二陪臣,上本参奏,归罪于我国,而为自解之计,极为可虑。已遣宣传官,传谕诸道,非一非再,亦遣重臣检饬矣。然如有未尽之事,更加佥议措置,俾无后日归罪之患。”

○司宪府启曰:“咸镜监司尹卓然,以秩高宰臣,受任方面,当此列邑荡败之馀,所当恤民祛弊之不暇。而从前贪污汎滥之习,尚不悛改,朱漆屋轿两件,所入杂物,分征郡县,怨讟盈路。请命罢职。”上曰:“监司虽无谓,岂有此时造朱漆屋轿,分定民间之理乎?似是虚言,仔细察为。”

○以金尚容为兵曹佐郞,赵守翼为承政院注书,黄玟诚为江华府使,洪可臣为坡州牧使。

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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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上教政院曰:“金命元书状,一切不来,外间或有所闻乎?”自古与敌相距,必先审敌情,然后可以制吾之筭。今者贼在境上,其动静形势,邈不相闻。非但朝廷不知,身为元帅,与敌对叠者,亦莫之知也,其可以量敌而制胜乎? ○上引见备边司及玉堂两司。府院君郑激、左议政尹斗寿、右赞成郑琢、西川君郑崑寿、吏曹参判具思孟、户曹参判尹自新、刑曹参判李希得、昌山君成寿益、兵曹参判沈忠谦、弘文校理李睟光、司宪府持平宋英耉、司谏院献纳黄洛入侍。 ○上曰:“今日之事,无大于追贼,而边报未闻,经略之怒如此,何以为之?”尹斗寿曰:“边报初四日后,邈不闻知。意以为驿路残破,趁不得传矣。”上曰:“设令无马而徒行,以渡江之日计之,今当来矣。贼才渡江,我国诸将,旋即罢兵,何耶?”斗寿曰:“此事甚骇。权栗亦罢兵而归,论以军律,则罪有所归。”上曰:“贼渡江,即罢兵,是画汉水为吾地耶?经略是非,提督去就,今不须言。但当为我国策应之事,庶有一毫之补,抄兵运粮二事,极尽为之。”郑澈曰:“贼若欲雄呑八方,则必不出京城。今闻出京城,至尚州,乃敢焚荡云,不无雄据岭南之意。”上曰:“全罗道必有遗兵,今当悉起兵,粮食亦当尽输。今不可言骚扰及民弊矣。”宋英耉曰:“传教之意闷切,不得已之言也。然当一边顾念而为之。若但如此驱迫而前,谁肯尽力?王言一下,人皆闻之,不无未安之意。”澈曰:“罢兵虽以天将之令,而师老粮尽,自不得不罢。”英耉曰:“驱之以法,不如感之以心,今以园陵之变,下书晓谕,则民必感激。京城诸将,不有朝廷之令,则何敢罢兵?是无纪律也。”上曰:“庆州似不可支。”郑琢曰:“权应铢似非统御才。”柳梦鼎曰:“权应铢非才,则右道恐不可保。”琢曰:“朴晋得众心云,群情向背,不可不察。”沈忠谦曰:“崔远虽不善战,有名位,足以统御。”黄洛曰:“崔远固当有勤王之劳。然终岁投入江华,贼火相望,不能进兵,今若收用,军律益解。”上曰:“万一相持不决,粮饷绝乏,则奈何?”澈曰:“可恃者湖南,而湖南亦已竭矣。”尹自新曰:“富家已急,恐生他变,识者忧之。”澈曰:“南原等处,私储谷亦有之,除官爵以收用,则庶几有补。”上曰:“必须务悦其心,而使之愿纳。”英耉曰:“纳粟之人,不能趁时入纳,至有丐乞者,如此,则民岂乐之?”澈曰:“园陵有罔极之变,且孑遗之民,日望车驾之至,宜速旋轸旧京。”琢曰:“虽不亲见经酪,只告辞而后,前进如何?”上曰:“此言何如?”澈曰:“安可不见?京城之民,颙望甚矣,此非小事。策应四方,亦莫如此地。”李希得进曰:“岭南贼势如此,经略遮截汉江之意,固有在矣。不可容易前进。”

○备边司启曰:“近日边报邈然,虽有一二得闻之事,皆于经略衙门得之,事体骇愕。都元帅接伴使,先为推考。龙山留倭,偃然安坐,反费我民之食,此无异枋头济饥之举。速为处置之意,经略前,咨请施行。”上从之。时倭人病伤者,多落在龙山仓,经略令我国散米接济。 ○备边司启曰:“经略初无战意,路人所知,今者如是催督,暴加威怒,圣教所云,实获其心。在我措置之道,皆缓不及期,极为悯虑。为今计,不过以粮缺不能聚兵,及我国军兵,错认罢兵,逃散居多之由,作咨致谢,使经略,领会实情。”上从之。

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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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司谏院连启,请改安滉嘉善加,上曰:“乱初朝士,多有不可言之事。安滉以独子,弃其偏母,不顾妻子,痛哭随驾,备尝艰俭,日夜惓惓,唯在恢复,与彼何如?勿烦。”

○上教政院曰:“来二十一日,当移驻于海州,诸事预备。”政院请姑勿进驻。上曰:“徐当观势为之。”

○上教政院曰:“贼据尚州,似不速归,彼处之事甚急。崔远领军,何日发去乎?”兵曹回启曰:“明日发行云矣。”

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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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临海君珒,顺和君𤣰,自贼中致书,有云:

韩克诚降纳二女于清正,至画谋议四十条,其子格,以中国及我国地图,与之。

云云。

○大臣启曰:“闻京师遗民,还集资生,稍为成形,安抚赈饥,不可不急。判尹李德馨,既随天将,势难察任,速递,择遣他人。各司残破,而亦有遗存之物,管理无人,户曹堂上,不可旷阙。兼判书洪圣民,以归葬受由,使之入京察任。”答曰:“依启。判书洪圣民在丧之人,求葬亡母而去,似为未安。”

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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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上率群臣,哭临于阙,定行四拜礼。仍遣宣传,下谕全罗道巡察使权栗曰:“经略令加抄本国兵,与天兵协力追剿云,卿悉发本道精兵,而抄发之际,斟酌措处。”柳根所纳空名告身,送于权栗处,或以为军中赏格,或以为募粟。

○司宪府启曰:“国家多难,讨贼方急,只因将才之乏绝,虽在异类而幷蓄。僧人休静,亦假之以兵权,朝廷之羞辱极矣。静也不思歼剿之意,惟怀纵恣之心,多率驺从,前后拥喝,至于骑到行宫门外,亲徒步之朝士,偃然作衣冠宰相之体。略无缁髡之态,请命推考重治,以惩他日。”上曰:“此辈之事,何足数乎?然依启。”

○司谏院启曰:“朝家号令,变更纷纭,民不取信。如运粮一事,已有定规,而旋即加定,立法之后,岂容失信?臣等所论,只欲民不怨上,上不欺民,请还收加定之命,一依前事目施行。”上从之。

○庆尚右道观察使兼巡察使金诚一卒。

○上教政院曰:“休静以备边司启辞,为堂上矣,方外老僧,堂上何关?近来僧辈斩获,皆由休静之倡率,其赐段一匹。渠之弟子,依有功人子婿弟侄除职之例,或除军职,或免役,从自愿为之。”备边司回启曰:“其沙弥或军职,或免役事,则其中表表可称者,有义严俗名郭彦秀,双翼俗名卞献。而义严则前者逢贼时及募粟时,皆有功而不愿受职,今亦不愿除职,愿为禅家判事,令该曹,依愿给帖。卞献,则己授司正,升付司果。”

○大臣启曰:“韩克𫍯媚贼,至以二女与之,为人臣罪,恶莫大于此。前日台谏论请拿推,欲得其情,而今已暴露,速为处置。”上曰:“韩格,则中国地图,亦画给云,何以处之?”启曰:“其父则以阃帅,罪恶至此,当以军律处之。格则以此事,添入传旨,严鞫取服,然后处之。”上曰:“依启。克𫍯则今已夜深,明早,明示典刑。”

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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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韩克𫍯伏诛。克𫍯,以北道兵使,为贼所执,留置贼中,至是入来下狱,诛。初大驾到平壤,朝议以为:“行宫宿卫单弱,下谕咸镜南、北道阃帅,就标下所带将官中,分割一半,刻期入朝,以备宿卫。”克诚驰启曰:“兵使之任,事体极重,且与藩胡相近,营门体面,不可草草。”拒而不送。书到,朝廷愕然,或请:“拿致重究。”或以为:“无识武夫,不知事体,当此板荡之时,理宜含容,不可如此。”遂,止之。 ○大臣启曰:“庆尚监司金玏,人物温雅,在平时,方面则可也,今则军务措处,十倍平时,苟非才望特异,谋虑出众者,恐不堪此重寄。崔庆会新膺兵使之命,此人凝重有智略,可合监司,其代。李时言、郭再祐,可以为之。”上曰:“崔庆会,至于为监司,未之知也。若以金玏为不合,递差,以在此重臣差送。”

○备边司启曰:“祸乱如此,人才眇然。庆尚监司,此时为尤重,求定宰列,未得十分洽当之人。金玏姑观其所为处之。”上从之。

○上教大臣曰:“当初倭贼之离京城也,人皆幸其贼退,有若不日尽还其国者然。予以为贼无割据岭南之虑,即驰书于体察元帅矣。今见书状,此言若不虚,则贼之凶谋叵测如此。我国之人,不能料敌如彼,今日贼势极可虑也。更加筹画,极尽措处。且不无累月持久之虑,胜负未可必。若累月持久,兵疲粮匮,未知厥终之如何。措置之策,备边司、兵曹,其各献议。”

○司谏院启曰:“张志诚为朔宁假守,监司沈岱被害于其郡,而全然不救,既领兵待变于十里之地,贼由其路,无意把截。请命还囚定罪。”上令备边司议启。

○备边司启曰:“主将虽在三十里之地,十里之内,至闻其炮声,则不可谓全然不知敌之至也。为人标下,凡有缓急,所当死生以之,安有主将见杀,而褊裨爵位如旧之理乎?中庙朝,沈士逊为满浦佥使,为胡人所杀,军官宋仁刚,以不救主将之罪,废弃多年,此皆已往用律之验也。细察张志诚前后供招,上疏之意,薄乎云尔,焉得无罪?今姑送都元帅军前,使赎其罪,如不得首级,从后议罪。”上从之。○司谏院启曰:“张志诚为朔宁假守,监司沈岱被害于其郡,而全然不救,既领兵待变于十里之地,贼由其路,无意把截。请命还囚定罪。”上令备边司议启。

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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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备边司启曰:“巡按御史,令陪臣一员,带平壤、开城、碧蹄三住民各五六名,俱令义州镇,候本院,至日译审云,其意欲察提督接战时事状也。所系非轻,令平安监司开城留守,起送解事之人各四五名前来,而碧蹄则今作无人之境,了无句取之人,令带去陪臣,闻见其时赴战目睹之人领去。且问答之际,不无失对之患,令承文院,依咨奏内事,详度书给,预为习熟。”

○谏院连启,请张志诚还囚定罪,上不从,三启,始从。

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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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司宪府启曰:“北道兵使成允文刑杖过重,节制乖当,孑遗军民,大缺所望。方今南寇才退,北虏侵境,镇抚捍御之策,不可付之此人。请命递差。”上曰:“令备边司议处。”回启曰:“北兵使成允文,前在南边,约束甚严,军民不平,及为本职,其规画处置能否,未及闻知矣。只以拔起行伍间,难以惮压一道云。依台谏所启,递差。”上从之。

○司谏院启曰:“近来朝政之苟且日甚,人心之巧伪益滋,凡大小除拜,不厌众心者多矣。山陵改葬监役官,皆以请嘱塡差,而参下官等,亦多图付参上军职,以为经出之计,物情莫不骇怪。请命改正。畿甸各邑之荡败,视他道尤甚,两陵之役,一时幷举,官员之多,供亿之烦,实倍于常时。孑遗之民,将不胜其苦。请两陵郞厅监役官及差备内官,令该司,量宜减除,以纾民力。”上从之。

○后因都监议启,更命勿减。

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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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上御衮龙袍,百官皆吉服,幸客舍,亲传谢恩表,即三京恢复事也。上使寅城府院君郑澈,副使汉城判尹柳根。上自即位以来,事大甚谨,凡进贡物,必精择以封,眷眷之诚,终始如一。表曰:

失守疆场,方罹致寇之凶,仰仗威灵,特纡复国之庆,既骨而肉,徯来其苏。伏念臣承祖先之遗基,忝藩翰之重寄。日月下照,恒切葵藿之倾阳,声教东渐,久息鲸鲵之掀海。何图蠢玆小丑,乃敢狺然长驱。痛庙社之为墟,幸父母之孔迩。殆哉岌岌,蹙四方而安归,毋曰高高,洞万里之明见,垂恤灾之厚泽,察服勤之微诚。宵汉降丝纶,益砺忠孝之义,飞挽给馈饷,更宽庚癸之忧。遣文武大臣以竱心,统南北锐卒而贾勇。急于救焚拯溺,易如拉朽摧枯。才箕壤之荡平,奄京邑之底定,衣冠得免于鳞介,士女恐后于箪壸。共惟帝臣仁洽一视,恭行天罚,师出万全。民生复奠厥居,人力岂至于此?玆盖伏遇皇帝陞下,博施济众,兴灭固存。布及物之恩,畴匹夫之不获。廓包荒之量,与八蛮而咸宾。拔臣于水火之中,寘臣于衽席之上,臣敢不思酬毫发。忍死须臾,收齐七十城,庶保再造,祝尧岗陵寿,倍殚三呼?臣无任望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奉表称谢。

○上教政院曰:“自京城扈驾,至义州内外上下人,真皆录以启。”

○上教政院曰:“今观接伴使书状,天兵蹰躇,不追击云,此事不小。或禀帖周旋于经略之意,令备边司,速为议启。”

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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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备边司启曰:“经略处事,殊不可知。初则严戢天兵之进前,至禁我军之追剿,使倭贼任意远去之后,始为遣兵催督,有若神妙不测者然,至为诡异。若如前提督手札之意,则大似二人之言,岂天不助顺而然耶?不胜愤惋。然在我之道,不可付诸无可奈何,坐而待之也。此书状,送于尹根寿处,讳其可讳之事,急作禀帖,观势周旋。”

○备边司启曰:“元均启本陪持都事元㙉招问,则贼船元数几万馀只,熊川留驻之贼,种菜栽花,自言有久住之计,走回女招内,其妻子及援兵军器亦当载来,侵犯湖南然后回军云。昌原住倭,耕种两麦,已尽除草,而三月晦时,皆自刈云。金海村民,皆附于贼,岭南大小道路,幷为向导,乡吏金变虎书者裵仁等作倭将,每于焚掠时,必先导,贼中留民,见此人等所为,皆变着倭服,而更无出来之意。且倭寇年前则每出抢掠,而今则只据巢窟,不为出入。右道闻庆、咸昌、尚州、金海、昌原、熊川,左道善山、大丘以下,皆有屯驻之贼云。”

○备边司启曰:“经略处,已令远接使,作禀帖进呈矣。观提督举措,决非平日在平壤时气象。刘𬘩唾手在傍:‘踯躅而无所为,若失此机,后虽有精兵百万,已无及矣。’今不必专以不即进战等语,侵及于提督,而只举经略促战之意,移咨。”

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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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上教政院曰:“倭贼投降于天兵者,几至于百,贼酋虽知而不禁云,贼谋甚为叵测。彼贼,乃我国不共戴天之仇,经略至于赏恩,若使活送中国,则我国平壤以西,虚实道路,上国关外之事,必尽知之。万一自中国逃还本土,则所关非轻,必欲尽杀之意,移咨于经略,且下谕于接伴使。经略若曰:‘降者不杀’云尔,则更请安置于幽远处可也,此意言于备边司。”回启曰:“伏承圣教,降倭处置之意,欲为移咨矣。这贼于我有万世必报之仇,虽其下贱至微者,在我争欲切脔而寝处。况其投降者,多至百人,公然过境,极为痛愤。但中朝之人举措气习,大异于我国人,诸将官等相谓曰:‘中朝之于外夷,朝入寇,夕来降,犹且容受,朝鲜气象何如是局促耶?’云云,今虽移咨,必不见施,而反费许多乱说以折之。且经略等方欲以此为功,而贼之投降,初不干于我,操纵在彼,虽言之,似无所益。”上曰:“中国人虽如彼,我国之道,则不可谓之如彼而不为。设使如所云云,为之无害于事理云。何故欲不为乎?”备边司回启:“请依上教移咨。”

○上教备边司曰:“不捧首级,而先为论功乎?自前以射杀论功,幷计前后射杀之数,则倭贼死者几许乎?叩算以启。”回启曰:“前后启本所付首级之数,不复一一查考,极为踈漏,今承下教,惶恐无地。至于计杀之数,实多伪小,论者藉藉。第缘此辈遭势有缓急,故获赏有轻重。方当寇贼充斥,捷报寂寥,势甚急急,若有一人远来报捷,则朝廷嘉之,不复计其如何,射杀虽小,破格论赏。其后贼势稍缓,事有端緖,则论者见其伪而忘其实,深以滥赏为非。故不得已稍改其规,则各道状启及战士之来此者,咸怨吝赏,骂声盈路,此事处置,极为重难。大槪方曹大乱,事多权宜,有罪不诛,无功见赏,幸门大开,末路难防。朝廷深知此弊,而势有所难,皆不可一一核正。每当论功,射杀之数,不可尽记,有司操笔临纸,辄叹虚伪,而既有公文,势难低昻,一样混施。今已经年,前后杀数,不知几何。文券盈箱,必须别定人员,详细相考,乃得打算,旬朔之间,未易考出。”

○备边司启曰:“今见金睟启本,参以刘员外牌文,则令我国军民,只戴小帽,或裹头,或印记脸上,不许仍前戴笠云。所谓小帽,即是华制,在我国行之,极为便益。而但事虽可行,势有难易。戎兴年,举国骚然,政令之出,朝夕络绎,民从重法之不暇,又以变制,一朝传布国内,俾民欲从,在所难必。或冠或帽,疑似相杂,则卞核之际,益致骚扰。况倭贼与我国人,言语殊异,物色自别,今已逾岭,彼虽或出没林䉤,公然大道,哨探声息,似无其理。至于容貌年岁,书帖笠子之意,似为得宜。”

○备边司启曰:“伏见右议政兪泓状启,大驾进住一事,自此亦议之熟矣,只缘行止,非在我,未敢轻议矣。至于所带之兵,他无可抄之路,城中还集男丁,今至一万二千馀名。其中原系军案者,亦多有之。常时京定别甲族,忠骑、步兵、壮勇卫、清路队、彭排、队卒、吹螺赤、大平箫、杂色骑步兵,幷六千馀名,还集之中,量抽一二百名,以备巡逻。”

○宣传官李春荣,自全罗道左水营来言:“传闻岭南之贼,屯于闻庆、咸昌、尚州、善山、金海、昌原、熊川,自日本新到之贼,依泊于加德项,仁同、大丘、密阳、清道、东莱、釜山等处,贼阵仍在云。梁山、大渚岛之贼,则给粮付种云。四月二十九日右监司金诚一身死,三月十一日右兵使金污身死,人皆惜之,中卫将金颖男,代领其众云。行过畿甸,田野不辟,饿殍枕籍,都下之民,日夜痛哭,以待车驾之还云矣。”

○备边司启曰:“纳粟,初出于一时求急之政,而非常行之规。故当初事目,只论士族、庶孽、公私贱,而不及军士者,其有在。今以军士,或托以校生,或以闲良,冒名纳粟,得为训导,或影职者甚多,军额渐缩,殊非事目本意,弊有所难防。军士纳粟蒙赏者,一一核考,别施他赏。”

○庆尚左道观察使韩孝纯驰启曰:“传闻善山之贼,合阵尚州之贼,连络不绝,还为上来。熟观贼状,则诸倭已遁之后,此贼独留尚州,略无退意,又多引援兵者,必是已闻天兵追蹑之声,敢生抗拒之计也。万一下去之贼,还止而不下,越海之贼,还止而不越,复聚于尚州、善山等处,则其势还炽,图之不易。且尚州之贼,连日焚荡于龙宫、醴泉、安东、任内、丰山县内,而天兵先锋,已到闻庆、幽谷等处,李提督大军,已到忠州矣。”

○右议政兪泓驰启曰:“城中还集人民,西部:男三千一百七十二名口,女七千七百八十五名口。东部:男一千九百十名口,女二千五百三名口。南部:男四千十三名口,女九千四十二名口。中部:男三千四百九十七名口,女三千六百三十四名口。北部:男一千四百七十名口。女一千九百五名口。入城之人,官无优赈之粟,私无担石之储,来者或有还散。赈济两厅饥民,则男女幷三千一百七十五名口,城中储谷,其数极少,畿甸列邑,以将官供馈,今已荡竭,色吏争避守令,供办无路。似闻两湖列邑,初为义军,开库擅食,后以大兵散料,飞挽不绝,典守者,或有结项而死云。回瞻区宇,尽为空虚,臣意,天驾速还旧都,抚民吊死,经邦大略,朝廷广议处置。”

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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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上教政院曰:“观提督所为,似无可望。我国之人,与贼不共戴天,不可诿以天将之所为如此,而不为之追剿也。今宜下书于三道监兵使,不待天将之追击,急急合兵追剿之意,令备边司议启。”回启曰:“三道监、兵使,不待天将之追击,急急合兵进剿,事虽无及,急遣宣传官,昼夜驰谕。且见尹根寿等状启,经略令我国,各于天兵经过地方,盖草打棚,以为驻歇之所。所谓打棚,即假家也。又于岭南以下,多备粮饷,毋致急缺云,此意幷谕于各道监司及御史,另加措置。”

○备边司启曰:“贼众卷归,计程徐行,而我国军兵,在在屯住,缩手傍观,无一人谁何。天将亦以为言。今见庆尚左监司韩孝纯状启,则庆州判官朴毅长,蔚山郡守金太虚等,与蔚山之贼,累日突击,斩首五十馀级,仍致挫退云。其接战节次,杀死多寡,虽未详知,近日立功,仅见此二人,似当破格论赏,以劝诸将。且以此书状,示于经略。”答曰:“依启。毅长、太虚,可褒重赏,但待献馘,处之。”

○备边司启曰:“庆尚一道,经年陷贼,百战之馀,重以饥馑疾疫,大小战士,锐气已挫,大贼屯聚,无人呵禁。若一渡海,徒愤无及,除凶雪耻,在此一举。而朴毅长、金太虚,独以孤军,致此克捷,为诸军倡,各别褒赏。且观前头立功,大加奖赏之意,下书于监司。今去宣传官处付送,使之耸动一军。”答曰:“朴毅长骤陞堂上,以前头又为之功,则大加陞赏之意,谕之。金太虚则特陞堂上加资。”

○移咨经略兵部,略曰:

本月二十二日,接伴陪臣尹根寿等驰启,有参军叶,押投降倭贼二十七名,前经略阵前,译审讫,就蒙赏以银两,转解长奠堡,听候到朝廷,本月内,据工曹判书韩应寅,同知中枢府事李德馨驰启“倭贼陆续投降于提督军前,数几百名,提督皆待以不死,令随军征进’云。当职虑恐,野心难改,或惹后患,方拟咨禀,痛绝祸根。倭奴之性,好兵轻生,耻屈于人,每肆其毒。目今清正南还,道路无碍,而投降之贼,数至于百,凶狡之谋,委为叵测。而况转解长奠,听候明降,则天朝好生之德,丐其蛇虺之命,而想彼呑噬之心,未尝暂弛于怀也。彼既言语惯熟,往来无禁,乘便逃逸,片帆东还,则小邦西路之虚实,上国蓟、辽之道里,无不洞察。如或秀吉不死,再肆猖獗,当职恐过海犯辽之阵,必为之先导也。烦乞贵部,念小邦薪胆之誓,体皇朝剿绝之义,特正射天之罪,明示除凶之典。

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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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两司合启曰:“皇威远畅,凶贼南遁,旧都汛清,遗民还集。则西方一隅,不是久驻之所,而郁郁于此,已经时月,臣等不胜痛闷焉。况两陵即安之礼,一日为急,而董役启禀之际,道里辽远,不能朝发而夕至。遗氓裹疮匍匐,日望车驾之至,自闻将驻海州,散之四方,饿殍枕藉。其何以慰祖宗在天之灵,而答臣民来苏之望乎?请亟寝移驻海州之命,首进京城,以副舆情。国家凡百制度,务尚侈泰,视诸中国,亦有所过越者,识者忧其有今日者久矣。陵寝祭祀之烦,先王寿山之多,宫室第宅之僭,衣服饮食之奢,使民生困瘁,财力殚竭,驯致至于此极,则有不可忍言者矣。今方干旋旧都,与民更始之秋,必须痛抑浮靡,革去旧习,一从俭约,裁制得宜,然后民生庶苏,而治化维新。请令该曹,参考先圣常行之礼,或仿中朝可遵之制,商确讲定,俾无烦多僭奢之弊。”上曰:“进驻,则徐当察而为之。馀依启。”

○上教政院曰:“天兵,以我国不为赏给为怒云,以我国将士赏赐银三千两,或令分给天兵,我国应受者,则或以他物推移代给之意,令备边司议处。”

○大臣启曰:“大驾顷有进驻之教,而臣等以经略在近,不可舍去启达矣。今巳多日,前头之事,时未有结末之期。且闻旧都馀民,收复之初,意车驾即还于京,思见汉仪,矫首西望久矣。山陵修治之事,所当急急措处,而缘地远,势未速举,极为未安。且此地驻驾已久,不服水土,人多暴病。自上须与经略一见,喩以:‘皇恩,得复都城,欲为即还,以彰皇上之德。’云云。如其不许相见,在我似无所失。此后车驾,或小住海州,或直还京城,亦无所妨。”上曰:“宜矣。观数日边报之来,而为之。”

○备边司启曰:“前因宋经略分付,令都体察使,自择将官一员,镇守城中之意下谕矣。今见柳成龙状启:‘唯高彦伯稍可,其次朴晋,李时言。’云,而:‘赵儆、梁士俊、边良俊三人,方为捕盗大将,时在京城。’云。镇守之任,固为重大。而彦伯等三人,皆带军兵,方追遁贼。在今事势,贼未渡海,则似难追还。姑以儆等,因前镇守,俟贼尽遁,彦伯三人中,别择一人,镇守京城,錬习军卒,似当。”上从之。

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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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司宪府启曰:“顷者移驻海州命下之后,各官守令,修治道路,争务平阔,怨声盈路。今将进驻京城,请海州沿路修治之役,亟命停罢。此后驾幸道路,只治淤泞,人马不通处而已,勿烦民力,勿伤民田。”上从之。

○上以永柔县令黄璹特加通政。璹曲事宦官宫妾,以至超级。

○司谏李时彦,献纳黄洛,正言李尚信等上箚曰:

伏以,国事至此,尚忍言哉!至诚感神,无远不屈。天王明见,赫怒兴师,三京克复,岭徼震动,扫腥膻于园陵,即髦倪于旧都,实万世无疆之休。第以此贼,有我不可忘之仇,今也复仇之义不明,讲和之说乃行,至以护送之举,谓之当然,而不以为怪。虽曰事出天将,不得自由,而在我之义,引经据义,碎首沫血,限死力争,可也。内外臣民,含垢忍耻,一见经略之牌文,举有罢兵之计,无一人抗义奋忠,期复君亲之仇者。天彝将至于泯灭,人类几陷于夷狄,可胜痛哉!向非圣上廓日月之明,奋乾刚之断,则未知国事终何如也。且凶贼得气而归,岭南犹为窟穴,今日之忧,有甚于前。而朝廷举措,弛缓自若,有同无事,百僚宴安,偸靡成风,无汲汲遑遑气像。侍卫之臣,不懈于内者谁耶?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谁耶?正色立朝,意呜流涕者谁耶?以恢复为己任,白首不渝者谁耶?大小泛泛,如彼泉流,无沦胥以亡。当此危急存亡之秋,各赤心谋国,尚恐难济,况以宴安怠惰促之哉?臣等谨渴浅虑,仰神大敬。其一,恢公道以新治化。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殿下付刑赏于有司,寄耳目于台谏,未尝不以至公为心。而朝廷之上,公道不行,政事之闲,私意是循,庶官之注拟,边将之差出,一任请嘱,狱讼之低昻,胥吏之陞除,准视爱憎。朝夕之所思,妻妾之饥饱而已,夙夜之所念,所识之穷乏而已。朝廷如是,四方何责?人事至此,天意难回,民心不服,国事日非。此臣等所以拊膺太息,而继之以长痛者也。伏愿殿下,扩公平之量,绝偏系之累,无私如天地,以临群下,则臣僚警饬,朝著清明,而政治日新矣。其一,纳谏诤,以开言路。忠言利行,侫语非福。言路之通塞,而国随之以兴废焉。殿下虽未尝杀一谏臣,戮一正士。而数年以来,以言为戒,忠谠绝响,容悦接踵,天怒而不知,民怨而莫闻,祸乱之作,未必不由于此。而至于今日,行宫咫尺,堂陛益严,裹足怀疏,未见优容之量,沥血封章,多有例下之命。下情益郁,公论不伸,有怀必达,忘身敢言者,寂然于朝端。此臣等所以中夜不寐,仰屋长叹者也。人臣趋向,唯上所使,虚襟乐闻,不患无魏徵,追咎尽言,孰非为延龄?伏愿殿下,和颜假色,开心听纳。则謇谔日进,嘉言罔伏,而言路大阐矣。其一,收人心,以固邦本。抚我则后,虐我则仇,未有不得乎丘民,而能保其国者也。数年以来,所以失人心者多矣。自王子第宅,工役连年而民怨,宫房堤堰,布满国中而民怨,内需常贡,易以人参而民怨,悲愁郁悒,思乱者多,闻一变起,翻成倒戈,或易衣将导,或杀帅媚贼,甚则执王子以与敌。此岂一朝一夕之故哉?噫!人心莫强,仁义可结。伏愿殿下行恻怛之政,以感中外,下哀痛之教,以耸观听,开诚心一号令,无得罪于群臣百姓。则人心于是而可结矣。其一,立纪纲,以尊体统。我朝人心之涣散,国纲之解弛者久矣。变生之后,板荡益甚,政多姑息,纪律不振。士卒不救主将之死,主将不赴君父之难。京都失守,肉食鸟窜,乘舆蒙尘,捍艰无人。一面专征,不知投袂而讨贼,百里分忧,唯解开门而迎敌。惮于征役,则以纳赂逃还为得计,罪犯军律,则以赴朝得脱为上策。如是而望其济事立功,不亦难乎?伏愿殿下,申明公道,整顿朝纲,使政令一出于正。则朝野奋庸,内外尽职,上下相维,体统相摄。纪纲或于是而可立矣。其一,明赏罚,以鼓士气。赏罚者,人主所以砥砺一世,而与天下公共者也。如使有功者不录,犯科而或逭,则何以鼓舞将士,而激劝一代乎?今也,全城之士,尚阙宠典,而不次恩命,先及近属,越境方伯,犹保官爵,而航海连帅,独免罪责。等第军功,而官爵混浠,推断罪人而轻重失宜。是宜义士之解体,而中外之缺望也。伏愿殿下,明一心之好恶,而勿系于偏,公天下之赏罚,而不蔽于私。有功必赏,虽细不遗,有罪必罚,虽亲不饶,明如日星,信如四时。则三军之士,乐于用命,而一国之人,有所劝惩矣。其一,崇俭约,以彰共德。近来,木妖有说,雕墙骇俗。凡所以逾制,而役民者,非止一二,卒使高宫大厦,为贼巢穴,金碧丹青,一炬灰烬。殿下自经祸乱,翻然改悟:“庭雪勿扫。”“窗涂勿易。”兴邦一言,孰不感喜?减膳之旨屡下,而外庭之珍羞堆盘,卧薪之念方切,而臣僚之绯锦懊体。此何等时,而怙侈灭义,至于此极乎?伏愿殿下,恭俭身先,永图是怀,茅茨土阶,远师帝尧,恶衣菲食,取法大禹。则侈风一祛,民力日赡,长治久安之道,不外是矣。其一,严宫禁,以正内治。妇寺近则不逊,姻娅例喜钻剌,不善内治,而能为外攘者,未之有也。近来宫闱禁弛,内外不严,女谒之行,流闻于外间,宫市之讥,喧播于都下,凡可以乱政而致怨者,不一而足。终致贼未逾岭,辇毂皆成仇敌,可胜痛哉?覆辙昭然,在今可惩,而傍蹊之出入,曲径之交通,无异于前日,掖庭之贸易物货,而言涉于内,宫奴之作弊闾阎,而怨归于上。是何厉阶为梗,犹尚如此乎?伏愿殿下,正身修德以御家邦,严宫禁而整内治焉。其一,择守令,以苏民生。兴师四方,转饷千里,府库空虚,盖藏无馀。凡接济军兵,供亿天将,秋毫皆责于民间。孑遗之民,散亡相继,暴官污吏,又从以剥割,民或有对吏而缢死者,或有望哺而垂绝者。哀我赤子!何罪何辜?京畿、岭南惨酷尤甚,列邑荡然,死者相枕。虽曰当此丧乱,救荒无策,亦由于为守令者,不尽其责耳。苟能择慈祥恺悌之人,委以苏残祛弊之任,则必能抚摩煦濡,民得一分之惠矣。伏愿殿下,闷疮痍之民,而益轸如伤,重字牧之官,而更加慎择焉。呜呼!当今之事,莫急于讨贼复仇。而朝廷施措,不厌众望。内修未尽,何以外攘?当此之时,君臣上下,若不协力同心,惕然奋发,而仍循玩揭,一如曩时,则人心何由而收拾,国家何由而再造乎?以殿下英明圣智不世出之资,值万古所未有之变,此臣等所以聚首泣血,莫知其由,而日望其大有为于今日也。小康一旅,足以恢夏后四百之业,即黑孤军,终能复全齐七十之城,事无先后,为之则是。伏愿殿下,以宗社为心,以生灵为念,先正一心,以及于四方万事。勿以凶贼退归为幸,而以仇雠未复为痛,勿以三京收复为喜,而以祖宗数百年休养之生民,一朝鱼肉为恨,勿以国势稍张仪文粗备为多,而以先王陵寝,陷于腥膻,至有不忍言之惨,为积怨深怒,昼夜淬砺,朝夕哀思,易弦变辙,更始日新。过之可改者改之若风雷,言之可从者从之若转圜,如周宣王之侧身修行,越句践之卧薪尝胆,燕昭王之吊死问孤,汉光武之沈几先物,苦心焦思,念念不巳,事无不举,弊无不祛,阳开阴阖,干旋坤转,英声义烈,不出于樽俎之间,而雪耻除凶,无不如志矣。至如任贤去邪,养民训兵,改贡案,定祭礼,宽刑罚,薄税敛,莫非救时之急务,制乱之长策,而成千载中兴之业,建万世不拔之基。实惟在于殿下之一心焉。臣等不胜区区祈恳之至,惟圣明留心焉。

上曰:“省箚,悲感涕零。予即古人所谓燕室之罪人也。虽幸免为青衣之辱,终蒙帝力之救。亡国之大夫,不可以语勇,予今至此,更何言哉?惟知退黜,以谢千古。贼退予退,朝夕耿耿,只在于此。气力已尽,百病交侵,死亡之迫,非朝即夕。虽欲策砺,比如朽木不可以雕,其势末由。凡施措改纪,当待后嗣。必有其日,姑俟焉。且箚中,有曰‘复仇之义不明,讲和之说乃行,至以护送之举,谓之当然而不以为怪。’此予所以扼腕处,读至于此,直欲痛哭而无泪可挥。”仍教政院曰:“‘全城之士,尚阙宠典,不次之恩命,先及近属,越境方伯,犹保官爵,航海监司,独免罪责’等语,虽台谏之言,未必尽实,然予所未闻之事,明日察启。台谏可嘉,各加一资,而资穷者,代加。”

○移帖于宋经略兵部侍郞应昌。曰:

善山、尚州留住之兵,虽巳遁去,仁同等处之贼,尚守巢窟,前去之贼,亦不过海,以待秀吉回示云。窃念此贼凶狠,变诈百出。乍离京城,悉背原约,在途宿留,愈肆焚掠。头哨一起,亦不过洋,延住海岸,有若等待,察其情形,固所难测。大兵在后,追赶之策,傥容迟缓,贼必乘此风汛,添众过海,合势冲突,日后之患,有不可胜言。伏乞大人商量焉。

○禁府启曰:“金贵荣事判付内:‘身为大臣,屈膝于贼庭,唯知乞和为能事,弃王子,争图出来,虽不足责,似为不美。’命议大臣。议于大臣,则尹斗寿议:‘伏见判下,则其整顿颓纲,扶植人纪至矣。臣何敢有异辞于其间?但贵荣以七十衰老之人,事谬身执,不死有罪矣。王子尚在其处,其不为自决,亦有所以然而然也。若一以屈膝贼庭,唯知乞和罪之,恐为未安。今之出来,乃是王子之教,则亦非独一身之私计。朝夕就死,有何所冀,而为此苟且偸生,如言者所言乎?臣每于榻前,欲达此意,而惶恐不敢。今承下教,不敢容默。’曾闻,贵荣在贼中,悲痛涕泣,嬴痒巳极,而未尝有屈膝乞解之事,王子授书出送时,贼酋以垂死不关于有无而送之。今又于韩克𫍯之所为,别无同参之语。故昨因参的判下之教,敢以分拣入启矣。”上曰:“若非屈膝乞解,则予在义州时,贵荣何以乞和为书,而通之乎?囚在无用,还送配所。”

○备边司启曰:“伏见接伴使韩应寅状启,提督以留兵事,眷眷为言,殊为感幸。以五千之兵,分把两南沿海要口,诚为不足,但以粮饷为难,只请五千军矣。题请军粮与留置吴、骆两将,及宣府大同火器等事,其为我国虑,纤悉周尽。极为感激之意,下谕于接伴使,使之措辞致谢。”

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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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司谏院回启曰:“全州全城,乃李廷鸾之功,而只授副正,别无特施之典,前庆尚监司金睟,变初避贼,越走全罗道云峯县,敦宁都正安滉,滥升嘉善,前黄海监司赵仁得,贼未至而乘舟浮海矣。”

○备忘记曰:

昨见箚中,似有内贸易宫奴作弊等语。今时内贸易何用?大抵,我国人心奸狡,自前或假托,或构虚以自逞,寻常痛愤。徒笔之于空言,而何不治罪。此两款,令宪府察治。更观昨日批答,则:“亡国之大夫,不可以图存。”此是古语,而以语勇书之,且其:“下复仇之义,不明”云云之语,所谓扼腕,乃指天将之所为,而措语不茔,若不察而见之,则将使有司不安,此非予本意也。大抵精计已丧,加以病昏,寻常措语,颠错如此,心窃为悯。幸政院恕之。图存仍古语,改之于史草为当。

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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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宋经略移咨,请上进驻京城。上教曰:“进驻之日,斯速择启。但京城虽曰旧都,积尸之所,使大驾遽入,非但未安,天兵方在,多有妨碍。欲留海州,稍加措置,待天兵出去后还都。且予欲观平壤大同江,绕出于中道,如何?非不知此时似为未安,而周观城子,有微意,非登临之比。只乘马周行而已。此时不得见之,则后无可见之日。议启。”政院回启曰:“提督时在平壤,周观似难。进驻海州为当。”

○司谏李时彦、献纳黄洛、正言李尚信等请辞加资,上曰:“忧国之诚,至矣。予实嘉之,勿辞。”李时言等再辞,上曰:“人臣行事,何莫非职分?苟有可嘉,不可以职分而不褒。当此艰难,谏院进言,聊加一资以褒,可安心受之。”

○上问备边司曰:“今日之事,莫急于追剿。我国之驽将残卒,则固不可言,宋经略空传令旗,李提督逼留塞责,堂堂天将,终不过为倭贼殿后护送之将。我国痛闷之意则巳矣,天威皇灵,不可示诸四夷,而此贼得以还归,则我国君臣,虽生何益?予痛哭欲死。欲移咨经略,请督进兵,则将忤于提督。若只令我国军兵,追剿于贼尾,则如蚊撼泰山。欲军骑驰赴于提督军前,亲见诉闷,仍督我国将士,则恐不能易至。司中必有良筹,速可筹画以启。”回启曰:“伏承圣教,大义炳炳。举国臣民,所当扼腕,而到此地头,智穷力竭,所恃者天兵。而熟观提督之意,外作好貌,假言进剿,碧蹄一跌之后,中实惧怯,意不在战。加以将卒,经年远征,苦思罢归。今既悬军深入,贼骑聚于一处。揆以事势,贼兵合势而数多,天兵远入而势孤,经略虽日传令箭,似无急急进剿之理。在今事势,诚为闷迫。第观近日东边飞报,李薲等诸将,皆从间路,经出釜山,不在天兵之后,权栗、宣居怡、李福男等,未及逾界,李舜臣等舟师,远在海港,皆与天兵相去甚远,势不相接。各处禀帖所谓朝鲜兵马,无形影云者,恐未必全出于瞒报。而于提督之心,提孤军,远踏数千里,眼中未见有大势军兵,可以为声援者,其徘徊不进,恐未必不由于是也。闻李福男极择南方精锐二万,由云峯等路,权栗亦自南原,已为发行。且见金命元状启,宣居怡则已入岭南,李薲等诸将,亦连有斩获。在今事势,稍与前日差强。然今之贼势,决难以我国兵力独当。朴晋、高彦伯、李时言等,虽称名将,所率不满数百,以此轻举,难保其全胜。今直将本国闷迫之情,及诸军已聚之状,移咨提督,恳乞进兵,且以传教之意,别为下谕于都元帅及诸将官,合势进取。而司郞厅别遣晓谕,兼察军情而来。”上曰:“依启。闷迫之意惋辞,幷移咨于经略,如何?且经略传令如彼,日俟提督之剿贼,到今所为,似无可为。予观贼情,必不速还。予亟欲单骑南下,虽不及于提督军前,提督若闻予之来,则必稍为动心。亦可在近处连重臣诉闷,且足以督率我国将士,逗遛不进者,可以行法。斯速议启。”备边司回启曰:“近观经略举措,前后号令,似出二人。日传令箭,项背相望,发文催督,前后无算。以叱送彭士俊一事观之,足验其锐意进剿之意。不待我言,彼先尽力,今虽移咨,不过如彼而已。万一又以扰聒为怒,返为未安。只令接伴使尹根寿,因事诉闷,且通朝夕闷迫之意,似为得宜。单骑驰赴事,臣等固不敢容喙矣。但此去岭南千有馀里,自上虽欲单骑疾驰,文武从官,少不下数十。计日催程,未及于军前,而事已决矣。不唯于军事无益,不过如平壤接见时慰言貌应而已。至于用兵进退,军机大事,元帅所令,且不听从焉。肯以是决其进退也?兼且天气斗热,人多病暑。况以玉体远涉千里,顿无先文措置之路,一路馆宇,亦不成样。反复思之,决难为之。”上从之。

○礼曹启曰:“伏见肃川府使金良恕驰报,经略本月二十八日,自安州发向大同,先文过去。自上当接见于肃川,而经略每以回还时相会为辞,未敢请见。且贾主事奉敕,只谕经略衙门,虽不及我国,其实为东征将士而来。曾欲迎慰安州,而以经略留彼,不敢为也。今见接伴使闵濬书状:‘贾主事回程之期探审,则银两已付于辽东委官,宣过敕谕,便即辞回,数三日内,发回丁宁。’又言:‘宋爷傥或挽留,不必即回。’云。敕使入我境有日,尚阙一宴,情礼未安,或安州、定州,遣宰臣行饯慰宴。”

○户曹启曰:“大驾还都之前,先送曹郞厅及分曹堂上之意,非但田税纳仓时句管一事,而专为凡百措备等事,预先区画故也。如无属司,则必有处置难便之患,凡物出纳之际,事多妨碍。曹属各司中,内资寺、司䆃寺、礼宾寺、军资监、济用监、丰储仓、长兴库、司圃署及工曹郞厅,与其所属缮工监官员等,虽不备员,该掌紧急一二官,不得已曹堂上,一时起送后,事可就緖矣。且田税收管时,军资正以下台监,已为差送,而无禁盗部将,则不无虚踈之弊,部将数三员,亦为发送。”

○户曹启曰:“两京收复后,入来朝官,原情科罪,或因父母情理切迫者,在所当恕,未可一槪论,参酌施行之事,前承圣教。朝官则已为摘发汰去,宗亲则详核,勿为给料矣。但内宗亲,则似为未安,何以为之?”上曰:“给之。”

○承文院启曰:“近日东边天兵禀报,类多不实。我国摠兵,率万兵投倭之说,虽未有报,揆之事势,保无是事。今欲移咨,则彼既不以文移相问,偶然语及之事,至于移咨,则事涉实然,有若办明者。尹根寿将欲禀帖云。宜令根寿,据实以告曰:‘贼逼八道,已经一岁。屠人父母,掠人妻妇,占居房屋,小邦之人,暴露山谷,疾疫饥馑,死者相枕。而上自大夫,下至一小县官,横罹锋刃,相继而死,未尝有偸生而苟息者。此则平日粗知礼义之人,固不必言,至于吏胥仆隶,平日服役于官家,稍似伶俐者,亦无一人投降于贼,相率以投诣行在。其不能自致者,则散以之荒谷远野,携妻子老弱,扣口饿死而无悔,此其平日,习知彝伦之不可背,非有督迫驱策而为之者。小邦之所以自立于天地者,亦以此也。今此摠兵投倭之说,万无是理。’令根寿,以此措辞。

○备边司启曰:“进驻一事,揆之事势,一日为急。而只绿经略去后,要待事完后回程,方许一见,其前请见,坚拒不许。从前行止,俱不在我,故不敢轻议矣。今经略既许进驻,山陵之事,亦为痛迫。且见右议政兪泓状启,京城之人,日望翠华,在今事势,俱无所碍。已为移文,从间道,不日计程。但天气极热,必须相度,沿路大府,数日留驻,渐次前进。”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即见经略咨文,已许还赴王京。驻箚防守在我,进退别无所碍。而一不接见,直进王京,亦以未安。今因回咨,进幸安州,一度接见后,仍往京城之意,幷及何如?”上从之。

○判中枢府事尹根寿,以经略远接使来自安州。上命引见。上曰:“卿何以来耶?”根寿曰:“今日早牌,经略有分付事,以为秘密,而使之亲启于国王,故进来矣。”上曰:“告于经略而来耶?其说云何?”根寿曰:“提督欲撤兵而回。经略以为:‘虽欲退兵,必上本奉圣旨,然后可议进退。’云。而不听其言,回还忠州,今虽促进,而未可得,故使吴惟忠、骆尚志、刘𬘩,率其军进战矣。”上曰:“骆尚志之军,已来京城矣。”根寿曰:“臣则不知也。”张云翼曰:“今观李元翼状启,则钱游击,以其地方有变,故提军而回矣。根寿曰:”使我国聚水陆军,而不听提督节制,只吴、刘、骆节制云,只以其军,能成事,末可必也。“上曰:”以我国言之,经略元帅也。尚不能节制提督耶?“根寿曰:”贼言:‘密阳以南,则万历十六年,朝鲜割以与我,是我地方。’云矣。“上曰:”贼言何可信乎?撤还之意,何耶?我国已不可言,中国亦无纪纲,何不听元帅节制乎?圣旨以为,剿倭贼而后已。朝廷亦以许贡为非,而何如是乎?“根寿曰:”我国水陆军,皆令听吴、刘节制,又于大丘等处,办万兵一月之粮矣。“上曰:”经略亦失处置。刘𬘩之军,使刘员外节制,而刘员外在京城,无南下之意,经略之言,不过塞责耳。观其手书,甚不直,士君子,何以如此奸诈也?“根寿曰:”臣意亦知其不直也。“张云翼曰:”臣则以为甚不直也。“上曰:”其言曰:‘朝鲜亦怨我,朝廷亦非和议。’云云。其意欲佯为追击之状,而使贼遁去也。“云翼曰:”提督有过,则经略何所不可为。而实非严令提督,只以外貌为之矣。“上曰:”经略拜辞时,皇帝赐以金剑云,若不用命,则何所不能为乎?“根寿曰:”臣则不知其外貌为也。“上曰:”信欲剿贼,则何如是简通于提督耶?‘朝鲜有怨言,朝廷亦非许贡。’云云,只是判书不察其书也。“根寿曰:”臣岂不察乎?:‘若擒平秀吉、平行长,则馀可剿灭。’云云,必是诚实之言也。“云翼曰:”外间亦有如尹根寿之所见矣。“上曰:”提督亦以为,经略不老实云。“根寿曰:”观其结末,必是锐意讨贼也。“上曰:”此言不必深辨。而经略之意,如何?“云翼曰:”提督以为,经略退坐观望,而独催我进兵。“上曰:”此言非也。经略犹元帅,提督犹防御也。经略虽退在,岂可效其所为乎?“云翼曰:”近来,驿路无马,宣传官等缓缓而归。虽或来而军前消息,恍惚不知,甚可悯也。“上曰:”前日所送李纯一、李春英,其能告边报于经略前耶?“根寿曰:”全不能矣。今日始示船只及斩获之数云。“上曰:”姑言经略所分付可也。“根寿曰:”经略催提督进兵,而提督不进,故使吴、刘、骆三将,率其军进战,且使我国诸军,不听提督指挥,而只听吴、刘、骆三将节制矣。“上曰:”刘𬘩言,我亦听李提督节制,如姑妇之间云。岂能成事乎?“根寿曰:”使备一万兵一月粮矣。“上曰:”粮可措二万石矣。“云翼曰:”自全罗道船运,二万石矣。“根寿曰:”军皆回还,而只有刘𬘩兵,恐不能成事。请促陈璘之兵,则经略以为,虽非此军,亦可成事云矣。“上曰:”陈璘,远在关内,何能及期乎?“根寿曰:”摠兵投降之说,何耶?“上曰:”我国诸将,素不能战矣。虽或战而至于死,岂有投降之理乎?“云翼曰:”邑倅亦无投降者,岂有摠兵投降者乎?“上曰:”庆尚兵使所率,仅二百,监司所率,五十馀人云,极为寒心。摠兵岂能率万兵哉?“根寿曰:”自提督处,再报其言矣。“上曰:”提督撤回之意,何耶?以我国不能厚待而然耶?“根寿曰:”有一天兵言:‘尔国勿谓提督为大将。大将而坐于无屋之处,何薄待之甚乎?’云矣。“上曰:”我国荡败至此,少有人心者,岂至发怒乎?“根寿曰:”天兵每言:‘军中绝食。而经略儒者,不知兵而催进。’云矣。“上曰:”大抵,虽护送,而贼其遁去耶?“根寿曰:”刘𬘩管下有一卒言:‘我国水兵,破倭船过半。’云。查大受在外,宜有其报,而尚不来也。“云翼曰:”自东边来者言:‘陆军无形影,而水军多聚。’云矣。“上曰:”贼入归乎?“根寿曰:”不知也。“上曰:”或耕种于釜山,或言据庆州,而禀于关白云,末知信否也。“根寿曰:”意其欲归而声言也。“云翼曰:”贼已弃京城,而只据釜、梁数郡。若欲不归其国,则不弃京城矣。“上曰:”中原人,何多虚言耶?“根寿曰:”钱世祯来到经略府,未知所以来也。“云翼曰:”观李元翼状启,则钱入归中原矣。“上曰:”钱世祯地方有逆变,故提其军入归云,然耶?“根寿曰:”臣与钱相识。朝者往访,则已告归于经略矣。“上曰:”西鄙有事,兵部以火牌,招提督云,卿其闻之耶?“根寿曰:”未闻。“上曰:”岂有在彼处不知,而在京之兪泓先知之理乎?有如此状启,故人尤不信矣。“上曰:”提督虽不能进剿,何不留尚州而还来耶?“根寿曰:”提督言:‘我岂处此无屋之地乎?且粮饷告缺,忠州则可以从水路,运天粮,故回军。’云矣。“上曰:”外貌则经略似极尽,而号令不行,奈何?“根寿曰:”我国将官之在于某地,未之知耶?“上曰:”岂不知之乎?只末知兵数耳。今日备边司启辞言:‘李福男极择精兵二万,向岭南。’云,黄进亦进去剿贼矣。“根寿曰:”自东来者,每言无兵无粮,故经略甚怒,而近日则以提督之报,为不实矣。贼又言:‘梁山、密阳以南,朝鲜割以与我。’云云,经略问:‘其然否?’臣答曰:‘若然,则郑拨、宋象贤,何以死于釜山、东莱等地耶?’经略曰:‘吾亦不信其言。’云矣。“上曰:”予欲进去军前,诉闷。“云翼曰:”如此暑热,自上不可远行。且虽进去,事已决矣。大臣在于京城,送于军前,诉闷宜当。“上览根寿书启曰:”今日而后,我当自主张云者,何谓耶?“根寿曰:”欲主张军令,与吴、刘等将官举事之意也。“云翼曰:”其军满万耶?“上曰:”刘𬘩军六千,吴军四千,骆尚志军在京城,而经略犹不知,此言又必归虚也。“根寿曰:”提督虽不用命,其下将官岂皆然乎?“上曰:”提督大将也,若回军,则其下将官,岂肯留驻耶?“上曰:”南军只有八千,其能成功乎?“根寿曰:”必使我军挟攻可也。使我国听刘𬘩节制,无乃提督益怒乎?“云翼曰:”此虽非我国所为,而必怒之矣。“上曰:”大抵使我国,一听刘𬘩节制,且办一万军一月之粮,则足以剿灭云,只依其言而已。若可成则天也。摠兵投降之说,经略不信耶?“根寿曰:”不信矣。“上曰:”前日败时,言有一将投降云,战败,则例作如此之言矣。经略有好语。前日送扇时,言:‘世情偸薄,以虚为实,十分可虑。’云云矣。“根寿曰:”陈璘出来,而石尚书以为,贼尽归巢穴,而招还云矣。前日具宬来时,忙未状启,而谢恩表辞,有若国中尽无倭贼者然,此何如耶?“上曰:”既以京城收复,进谢表,则岂可谓国中尚有馀贼云耶?“根寿曰:”吴、刘军小,不可无声援也。“上曰:”拟兵尚可为之,虽无勇,岂不可为声势也?“根寿曰:”不利于我国之事,皆由于沈惟敬矣。“上曰:”以我国言之,真奸人也。非徒奸人,才干亦高。初既诳贼,而犹不怕死,复入贼中,其后还来云耶?“根寿曰:”渠言于贼曰:‘尔若到釜山不放我,则我当缢死。’云云矣。“上曰:”进住海州,则接见天将,似不便,奈何?“根寿曰:”近日事甚紧急,而海州僻远,闻天将之过而出接,则忙迫无及矣。“上曰:”其近处,有可驻驾处乎?安岳何如?黄州官舍尚在云,可以接见天将。“云翼曰:”安岳官舍民居皆完全,可以暂时驻驾也。“上曰:”王中军前进,而还归者,何耶?“根寿曰:”提督不听经略之言,中军去而无益,故还归云矣。“上曰:”不听经略之言,可乎?“根寿曰:”如出来时,经略、提督,以文武大臣,不能节制,其后赐经略一品服,故始得节制云矣。“上曰:”经略出来时,赐以金剑,使之节制副将以下云,经略、提督,各有异同,可乎?大将退缩,使其副将进战,而能成功乎?“上曰:”骆尚志每笑其为人也。吴惟忠名将也,非寻常褊裨。“云翼、根寿曰:”最优者,刘𬘩也。“上曰:”提督素不能用兵矣。贼据北道,而尚欲长驱,到开城府,其后始分兵,来守平壤。拔城之功,非以智勇,乃天威震叠而然也。“根寿曰:”华人最誉戚继光矣。“上曰:”观其兵法,甚奇矣。戚金甚骄元人也。言于我国人曰:‘吴、骆皆非将才。天朝无人。’云,此岂可语于外国者乎?我国之事,成与不成间,经略锐意进剿云,姑依其指挥可也。“根寿曰:”但未知我国将官,其能合势挟击否也。“上曰:”投降之倭,已入归中原耶?无乃有奸谋耶?历观我国道路,至于山海关,而中原以为向化而放之,则恐有意外之患也。

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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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司宪府启请大驾直进京城,上曰:“已议于备边司。”

○尹根寿书状:

即刻经略呼臣及南好正,辟左右,密语曰:“一日以后,我当主张。成算在我,不要忙。刘𬘩是好将官,其兵甚锐,吴、骆南兵三千,亦皆精锐。且刘𬘩是圣旨批出,使之杀倭者,尔国水、陆将卒,一听其节制可也。刘𬘩等驻兵大丘地,则彼贼不敢入全罗道矣。既不得入于全罗,则贼必无粮,而自困矣。何忧不能进杀?”臣问曰:“钱世祯等兵,皆精锐云,未可合势杀贼乎?”经略曰:“提督忌功已甚,我自有处置之事,八千精兵,已为句了。但此事尔二人与国王之外,切勿透漏。”

○上教大臣曰:“观此书状及禀帖,提督之不即前进,实由于经略之令,经略用心,至为未安。似当周旋于经略前,此意如何?今此听令于刘𬘩之说,亦恐为所卖,反致提督之怒。或执言撤兵,所关非轻。且今之提督退兵,亦因乏粮。与开城府退兵一般,其为不幸极矣。此予前日所以每以粮饷一事言之者也。至于刘员外,以为粮饷事,恬不动念云,尤为未安。且我国将士,军无统领,无一人出撄云云,此则由于元帅之不良矣。未知何以为之?且予有过虑。贼屯据釜山,以为久驻之计,而天兵因粮乏撤还,则何以为之?议启。”回启曰:“凶贼势大,天兵远下,经略提督,互相推托。今观经略牌文,则欲出万全,务收全胜,戒勿轻进而已,初非掣提督,使不自由也。设使提督尽率手下兵,急击歼尽,则此亦经略牌文内意也。但经略似是一责于提督,而自免于纵寇,此则诚为未安。依上教,令尹根寿,时时乘隙,随事周旋。至令我国军兵,听命于刘𬘩之说,臣等所料,亦虑如此。只使我国将官与刘𬘩,协同进剿而已,别无不听提督令之语,提督虽怒,似难以此执言。至于粮饷一事,贼兵才退,大军猝下,远处搬运,势难及期齐到。湖南运谷,数过四千石,已为运去,近日之内,姑无缺乏之患,而天将所言,则以为一日不继,辄以是为托,诚为闷迫。第观前后状启,贼据釜山,架屋耕田,此言若然,势将持久。若过旬朔,则虽竭一国之力,决无支撑之理。此是将来之大患,百计难措。加以兵使权应铢,大失本土人心云,不可不递。我军无统,一不出撄之言,虽由于元帅之不良,将官之无能,彼此强弱,形势顿异,其所云无一人出撄,亦出于哄我之言。边应星等捷报,亦必有闻矣。今虽未能布阵于平地,结阵相当,贼据熊川以下,遮遏水兵,三道水使,不能过其界云,此则不可不汲汲图剿,以通两南水路,然后方议水战,此意谕于都元帅。”

○大臣启曰:“昨日,尹根寿所启,万军一月之粮,不过五千石,令吏曹判书李山甫,户曹判书李诚中等,与本道及全罗监司,相议措置,储峙于大丘等地之意,下书宜当。元均所送精利器甲,亦送于经略事,及钦赐银三千两,使在京大臣赍到提督营中,分给军卒,且诉闷事,并为施行。只令刘𬘩、吴惟忠、骆尚志,暂驻大兵府协力,我国兵马,相机追剿之意,密谕于水陆将官,一听刘𬘩约束节制,事极便当。而但必有经略可据明文,然后方可施行,此意枚举,密谕于徐渻及各处将官。且更禀经略,使自处置,似为得宜。且海州僻在一隅,天将未还之前,大驾留驻,甚非所宜。只缘此处,势难久驻,黄海一道,一样荡败,物力稍集者,惟一海州,故为此不得已之计矣。安岳距直路不远,势甚便易,而无粮可恃。如可措置,此最便当。此意详问于柳永庆,且待经略回咨,更议处之宜当。”上曰:“并依启。李提督处银两,尽为送之乎?分给诸将官乎?赍去人处,详言曲折。”

○司宪府启曰:“两陵有变,董役方急,遗民还集,饥馑相望。大驾急时进前,然后可以督陵寝一日之役,救生民一日之命。而或曰少驻海州,或以安岳为便,论议误之。使回峦根本之举,渐至迟延,先王体魄,未易即安,望哺髦髧,尽颠沟壑,揆之情礼,岂直未安而已乎?况提督曾以不为速进京城为言,又以不为慰谕为怒,及今退次忠州,无意进剿。大驾若急还都城,则其于策应祈恳,慰谕往复之事,亦有所便,请亟寝移驻海州之命,直进京城。”上曰:“已议于备边司,而为之。”

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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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宪府连启,请大驾直进京城,上曰:“备边司亦岂偶然计乎?”

○遣户曹正郞朴顺男,赍钦赐银三千两,分给提督军。“

○上教政院曰:“似闻京城贼垒毁破云,无乃急遽乎?所筑石块等,若未得推还其主,则乃于都城修筑时,为可用也。城外贼阵,亦不可轻为破毁之意,言于备边司。”回启曰:“凶贼设险据敌之意,姑当仍留谛视,而审处之事也。其石块,则势难推还本主,宜作公家之用。”

○宣、靖陵改葬都监启曰:“伏见《五礼仪》,大敛:‘凡敛衣九十称。’云。先寝所用衣襨,当极尽为之。而平时则皆自内出,今则当新造以用,而值此板荡之日,染色诸具,无从办出。问诸尚方,则仅有䌷五六匹之染具。大王位,则白帖里、白古都虽多,而不至甚妨,如王后位,则上衣及裳,不可无染,长衣又近亵服,极为未安。而入染一事,百计难措,不染而制,出于势不得已。大王位九十称,则冕服一,团领一,褡𧞤一,染色帖里一,白帖里三十五,白古都五十,王后位九十称,则长衫一,串衣三十九,裳三十九,长衣五十,串衣、裳、长衣,从入染之数制之,则仅至二三件,其馀未得入染者,不免从白用之。以此议于大臣,其意亦然,故敢启。”

○上引见备边司堂上,左议政尹斗寿、左赞成郑琢、西川君郑崑寿、知中枢府事郑昌衍、昌山君成寿益、兵曹参判沈忠谦、左承旨洪进、弘文馆校理朴弘老、持平李睟光、正言李尚信、检阅赵维韩、申泳、假注书南以信入侍。上曰:“倭贼若留釜山,则岂有置贼于肘腋,而终能保全之理乎?若长驱,则无可奈何,何以则可以驱出于釜山乎?若不越海,则天朝救援小邦之恩,有始无终矣。经略之咨,有釜山立碑界限’之语,以此为疑云。中原人心虚诞,造作如此等语,宜速力办。”斗寿曰:“宜以此意,回咨极辨。”昌衍曰:“观其咨意,彼亦非不知我国地方之所限,而此不过造言,以为回军之计。彼知我国以不剿贼为憾,故欲以此等说,为后日势言之地,当奏闻辨白矣。”上曰:“若奏闻,则预为措画可矣。”忠谦曰:“若留屯南兵,与我军合力,似易剿贼矣。”上曰:“贼势无数,岂以万馀兵能剿乎?不可易言之。”洪进曰:“咨文,则可为矣。经略前者虽不欲接见,自上亲往面诉可也。彼虽不见,亦有周旋之事矣。”上曰:“姑为此咨,观其所为而处之。诸人皆以为贼离都城,即当卷归,而予则知其不去。彼非偶然出来,岂一朝无端撤去乎?”弘老曰:“自上亲往经略前,至诚极陈可也。前日自上亦有提督前,单骑驰进之教,而备边司以冒热劳动为不可,止之矣。然事有机会,今若亲恳,则上国士气亦必振矣。若只往复文书,迟延时日,而遽即回军,则皇上恩德,亦必不终。况文簿之间,辞不达意,而上国将官论议不同,每以为:‘尔国不以刻骨讨贼为念,只委于天兵。’而顷见皇敕,则似无回军之理,而及今事势如此,我国之事,何以结末乎?”斗寿曰:“李舜臣状启陪持人曰:‘水战时,必诱引倭贼,使之出海,然后可击,而今则虽引不出,无便可击。”上曰:“即见李亿麒状启,亦如此。水战亦不可为矣。且火药,家家必备,如置弓矢可也。”昌衍曰:“如禁军试才,亦以铳筒为之,可也。”睟光曰:“京城日望车驾之临,必须直抵。然后山陵之事,亦可易就。提督亦以不频致慰为言,大驾须速进京城,亲见提督,可也。”尚信曰:“日气虽热,自上必亲进面诉,至诚感动,则提督必不回军矣。”上曰:“提督言于洪纯彦曰:‘战则在我,而进退之权,则在于侍郞。’以此观之,侍郞必节制也。”忠谦曰:“提督于经略,进退惟命,有同下卒云。”昌衍曰:“提督云:‘吾与经略,势不两全,经略若在此,吾当递还。’又曰:‘有功则归己,有罪则归我。’云。”洪进曰:“许弘纲弹章,备言经略心术云,今者谢恩表辞,有若尽为恢复者然,此后如有奏闻之事,则何如?”睟光曰:“提督回军事,咨文又来,自上尤宜急急前进矣。”上曰:“经略尚不得见,况提督乎?事势当参酌。经略欲探我国情,使言所欲言者。初见时,虽似惊骇,观其意思,必欲安顿我国。虽留三年,当屯长奠堡,欲以好样为之云,其意岂徒塞责而止乎?”斗寿、郑琢、忠谦等曰:“彼既奉命而来,岂可置贼梁、蔚之间,而经先撤兵乎?自上所见,极是矣。”

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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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宪府连启,请大驾直进京城,上曰:“经略使之勿去云,观势为之。”

○大臣启曰:“我国之所恃者,只是天兵,而天兵卷还,更无可倚。经略前,虽屡度咨请,何可必期其有为也?伏闻:‘北方防戌,夏时则最歇,而顷日倭贼在北时,土兵等多致捷,锐气不衰,可以一当百,至今尚有思战之心。’云。精抄二百馀名,由阳德,历黄海山郡,直赴战所。且成允文,虽有人言,威棱甚严,亲冒矢石,最合战阵之用。而近日在彼已久,详知某人可用,令允文率领,作急出来事,下谕何如?”上从之。

○以禁府罪人金贵荣,中路身死书状,传于政院曰:“金贵荣,勿为检尸,其子金阐,虽有可疑之迹,时无现著之罪,宜令放送,使之埋葬其父。”

○备边司启曰:“凶贼屯聚釜山或云易以新兵,而天兵撤回,几尽逾岭,堤防之策,更无可倚。自此调遣诸将,皆作无事之将,不能为轻重有无。昌原最是要冲之地,府使张义国,以年老儒生,必难效力行阵,易之以朴名贤、郑希贤、洪季男、宋悌中一人。则非但防戌剿贼,如熊川、金海等地,亦有所赖矣。”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庆尚右水使元均状启,守令以水使非节制之官,凡所号令,全不听从云。目今纲纪解弛,为将者,不能措手足,姑依状启,通训以下守令,分轻重自断治罪。”上从之。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卷之三十八

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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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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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甲申,上在永柔县。

○礼曹以冠服制度入启,上曰:“我国,每事虚文,顷日传教,先从衣帽者,非此之谓也。不须为此冠服。天朝人每笑其宽袍大袖、头戴大帽。刘员外,至于移咨革改。今但依华制,上下人员,冠服外戎服及里衣,则皆窄袖;禁军以下、公私贱,则皆着小帽,毋得着笠,若著毡笠,则勿禁可也。更为磨炼以启。”

○户曹启曰:“右议政兪泓状启:‘国计板荡,救荒及陵军粮料,日就耗减,春而不耕,秋无所收,稷、粟、木麦,今犹可及耕,而畿甸列邑,已无所储。已令江原道输送稷、粟、木麦各一百石、忠清道各三百石、全罗道各四百石矣。如江原、黄海等道,又定晩谷之种。至如牛只,则京畿已无所馀,中朝所送在义州农牛二十一首,业已出来矣。”

○司宪府启曰:“皇灵所及,京贼虽退,而密阳以东,尚复屯聚,焚荡杀掠,比前尤急。至以釜山谓之旧穴,立石为界,以欺天将,顿无渡海之意。目今事势,极为危急,而伏见圣节使赍去谢恩奏草中,有腥氛荡扫、窟穴都空,数千里之封彊、二百年之基业,一朝还其旧土等语,似是凶贼尽剿,区域悉复,此后都无事者然,殊甚未稳。请令承文院,更加商确措辞。”上从之。

○礼曹启曰:“伏见谢恩使郑澈书状,庙号等意外酬答之事,令朝廷商确定夺,走即输送云。数条定夺,入启矣,庙号则外国自丽代以来,臣下尊称其君,袭谬因循,至今不改。然而至于事大文书,只用赐谥之号,庙号则一切不敢用也。通信使,则非通好也。庚寅年,日本刷还本国漂流人民,只一度送人,因侦探贼情而来矣。

○承文博士李蒇问安于刘员外,来启曰:“员外曰:‘上国扫除平壤、开城、王京之贼,仍留兵镇守。又追赶逾鸟岭,到尚州,天朝之于尔国,不遗馀力矣。今闻倭贼将犯全罗道,声势甚急。尔可转报国王,极择贤将,防守本道可也。’又曰:‘讨贼恢复,天兵之责也,至于防守,专在尔国,不可缓也’。”

○备边司启曰:“移驻海西,已定于初七日,而经略咨文中,有要请和暂驻相会之意,今日事势,似难前进。”上从之。

6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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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备边司启曰:“伏见接伴使从事官安大进书启,我国之待提督,非不至矣,而提督常有不满之意,真所谓报者倦,而施者无厌。其中,或有难行者,或有易行者。如以手札劳问,以致恳款之意,觅送红花,求得精细苎布,入染加给,及觅送救疗伤病军人药物等事,则不至难行,何以为之?且欲略设犒宴于京城云,畿辅物力荡竭,固知难行。然彼既屡言,而在我之道,不可一向落莫,随便从略设行之意,下谕于在京大臣宜当。且宴用女乐,固为重难,前者天使时,亦用女乐。彼既要见,若临时强迫,则不无难处之患,似当预备待令。若或言及以国家遭变、山陵祸惨,不敢张乐,再三辞拒,而强迫不已,则权宜用之。”传曰:“手札事外,并依启。”

○圣节方物。御前:白苎布贰拾匹、龙文帘席贰张、黄花席八张、满花方席五张、杂彩花席二十张、人五十觔、虎皮贰张、豹皮二张、獭皮五张、镜面纸四十张、白绵纸四百张、画砚二面、黄鼠毛笔一百枝、真墨一百笏、白扇一百把、杂色马二十匹。仁圣懿安康静皇太后陛下:白苎布十匹、杂彩花席六张、油单纸二十张、白扇二十把。慈圣宣文明肃皇太后陛下:白苎布十匹、杂彩花席六张、油单纸二十张、白扇二十把。中宫殿下:白苎布十匹、杂彩花席六张、油单纸二十张、白扇二十把。

6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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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司谏院启曰:“行户曹参议洪仁恕变生之初,以病落后,时月既久,来诣成川。及东宫移驻之日,又称病不为陪行,半载之后,始为来现,无汲汲赴难之义,谴责不施,爵命遽加,请命罢职。广州牧使赵挺,前以近侍之臣,受王命,奉御札于东宫,横骛他处,迟回不前,及闻东宫来驻近地,始乃缓缓呈纳,其委弃君命之罪大矣。请命拿鞫。”上曰:“洪仁恕递差。赵挺,不过因路梗、事势而然,不须拿鞫。”

○经略接伴使尹根寿驰启曰:“经略书:‘前日谢恩之行,今在何地?一面,令尹陪臣,通于江上,暂驻使臣,一面,以我言急启国王曰:“倭奴虽遁,尚聚釜山,或遁去、或剿杀,未有其期。诸将惮于征战,指釜山为倭旧巢,而朝鲜则已复,宜撤大兵。我于其间,力主毋撤,今方上本,请兵请旨,尽复寸土,终始妥帖,然后方是事完。”今尔国王谢恢复之恩,则非但与我请兵之本意,大相抵牾,诸将亦如执此,以为口实,朝廷亦将迟疑犹豫,则尔国大事去矣。我言,千万勿漏。待釜山之贼剿杀,然后发送甚当。事机关重,不可不周全。’”

○备边司启曰:“伏见经略小帖,其意欲剿贼尽歼,妥帖无憾,然后方可谢恩云,极为喜幸。但稽迟谢恩,中朝曾已为言,而三京已复,不可不上本称谢。若倭贼尚屯岭南,疆土未尽恢复,急速进兵,期于尽歼之意,别成一奏,付于郑澈之行,似为两便,但与经略之意有异,将此曲折,急遣侍从一人,与尹根寿相议,禀问经略,若以为姑停云,则似难强送矣。一边急驰宣传官,下谕于郑澈,姑令停行。”

○政院启曰:“闻刘员外今日宿平壤,明日过顺安、肃川,抵安州云。前有接见之命,故敢禀。”上曰:“此时接见刘员外,极关重。以示不可撤兵之意,及辨明釜山割与等事,极尽措辞,作禀帖入启。”

○以刘员外前禀帖,传于政院曰:“此措语甚当。但釜山我地之意,不可不力辨,似当添入曰:‘小邦与贼,限隔重溟,釜山是东莱连陆之地。宁有割弃与贼,而可以保国之理耶?小邦虽愚,应不至此’,以此意添入何如?更为参商。”

○备边司启曰:“彼贼屯据岭南海岸,将有持久之势,他道之兵,千里孤悬,不无溃散之虞。不得已以力战骁将,为近贼,各邑守令,使之环绕攻之。但此人等,或已陞堂上,曾经防御使、助防将等职,或已陞三品,而降授郡守、县令,渠辈不知朝廷本意,恐有缺望解体之患。此意下谕于都元帅,使之遍谕,更加奋勇讨贼,俾效殊功。”

○庆尚右道水使元均驰启曰:“臣,今与湖南舟师,已为下海。熊川、昌原之贼,雄据如前;熊浦之贼,稍稍添入,倍前炽盛,据险不出。金海、梁山两江留泊之贼,迭相出入,唇齿相依,扼其釜山之路。舍此贼薮,冞入釜山,则前后之贼,腹背挟攻,实是危道。为今之计,莫若以陆兵,直𢭏熊川,驱出洋中,舟师可以相通,先击熊浦,次次攻金海、梁山,转辗剿灭,可通釜山之路,而既无陆兵,他无歼讨之策,苦待天兵之至。天将令我师,先焚釜山贼船,然后从后急击云云。此间处置,实为狼狈。大槪舟师,前春数月,齐屯海上,百般进退,万无诱出之势,已为经验。臣之浅计,使陆兵,急速进击,期于水陆合攻。”

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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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闻刘员外自京来,上幸肃川以候之。

○上教政院曰:“此府屡经行幸,民之劳苦,可胜言哉!不可施恩典耶?”政院请蠲减贡物,上从之。

○谏院连启:“请赵挺拿鞫,洪仁恕罢职。”答曰:“仁恕已递,不可罢职。赵挺罢职。”

○礼曹启曰:“伏见左议政尹斗寿书状:‘侍郞既许一会;王通判、张旗鼓言:“一两日内,从速来会云。”自此大驾直向安州,事甚便好。今夕员外接见后,明早向安州何如?”上曰:“刘员外未到前,来会云云,而员外今已回来,此时似难往见。且侍郞亦极避嫌,相会尤难。”礼曹启曰:“自上欲见侍郞久矣。今幸许会,此机难得。侍郞前虽避嫌,今有始悟之意,恐无所难也。”上曰:“更为探知,然后可往。今难直进。”

○左议政尹斗寿,自安州还,上引见。斗寿启曰:“经略言:‘我若与国王恳款,虑或多言。此间之事,尔岂尽知?玆阙相会之礼久矣。数日内欲与相会,尔即启知国王’云。”上曰:“讨贼之事,经略云何?”斗寿曰:“将官不听命令,故欲题奏论罪,兼请新兵云。”上曰:“为将而不得论将官罪乎?更请新兵,何时讨贼乎?今见经略所为,极为殊常。”斗寿曰:“王通判力主和议云。”上曰:“通判亦见经略所为,而为之耳。请兵之请,亦不可信。其意,欲讨贼,而题请耶?”斗寿曰:“臣闻题奏,专为论罪诸将,兼请新兵云,而其意则不得详知矣。”上曰:“此贼不去,凶谋叵测。经略何以为言?”斗寿曰:“经略言:‘今月二十日内,贼当尽去’云云。”上曰:“贼退后,将官还来云耶?”斗寿曰:“留防岭外云。”沈喜寿曰:“经略数日内,欲与相会云。接见举动,何以为之?”上曰:“经略初不欲见,今何欲见耶?”斗寿曰:“通事言:‘会见之事,王通判力劝’云。经略言于臣曰:‘酒礼等事,一切勿为。但请速见而已。吾所以必欲速见者,刘员外在此,则无国王下处。国王,若欲速临,吾当止员外之行’云云。”上曰:“相会不须强请。提督闻之,无乃怒乎?”斗寿曰:“提督岂以此为怒乎?且非臣强请,王通判先出此言。”上曰:“予意欲使人,以探经略之意曰:‘刘员外今已回来,国王举动,何以为之?’以此问之,然后进之似当。”喜寿曰:“经略今有待候之意,自上不可不速为举动。”斗寿曰:“与臣接言,非如前日落莫。且令尽言所怀,其意懃恳。此可会见之时也。”喜寿曰:“员外虽在百祥楼,尚有衙舍,可以住驾。”斗寿曰:“若不往见,则千古之恨。”上曰:“岂有不得见之理耶?”上又曰:“提督云:‘经略存,则我当去。’其不相得如是,岂有成事之理?经略令诸将,听命于刘𬘩云,此亦失体甚矣。”上曰:“天将欲留置此贼于釜山耶?”斗寿曰:“经略云:‘岂可使贼留釜山耶?’”上曰:“兵粮垂乏,而民力已竭,转运亦难,何以为之?”斗寿曰:“如使吴惟忠、骆尚志等兵,留防岭外,馀皆还送,可矣。”上曰:“馀兵还送,犹可御贼乎?”斗寿曰:“馀兵虽存,无所用之。”上曰:“数日内,欲为相会,则今日往见,似无妨。”遂罢黜。即定行安州之计,留宰臣,问安于刘员外,仍告曰:“经略欲速相会,自上今向安州”云。

○上次安州百祥楼。遣张云翼,问安于经略;遣赵维韩,问于诸将官。经略即遣官谢。张旗鼓九卿、王通判、君荣、王中军廷恩等曰:“闻国王来幸,当先差官,迎候于中路,而国王之行,为老爷,在下将官,先使人问安,似为未安,玆未敢矣。国王先问,极为多谢,但未见老爷前,不相通问可也。俺等玆未回答”云矣。

○接伴使尹根寿启曰:“臣等出郊外,迎驾入来后,王通判、王中军、张旗鼓三人出示仪注曰:‘尔所见如何?’答曰:‘但主南客北之礼,与前日接待诏使之礼,殊异矣。’通判等曰:‘前日诏使,皆是五六品官,今老爷二品官。且为尔国来,尔国当待之如前。且中国主客之礼如是。以主待客,不无相让之道’云矣。张旗鼓以客东主西之礼,更禀于经略,经略许之曰:‘自前接待诏使之礼,如此云,依此为之。’”

○知中枢府事金睟状启:“赞画,当日宿黄州,明日当到平壤。招通事朴仁俭言曰:‘今日东报来到,说称沈惟击过海,往关白所在处,则关白喜其来,待之甚厚,言曰:“小邦岂有侵犯天朝之理?即此朝鲜卖买之人,钩我上犯,本非小邦之意。”云云。’仁俭曰:‘这事不可多言而可知。倭奴自来奸诈,老爷已知他所为也。’赞画曰:‘不必多言。我亦知道。’仁俭仍问:‘王子不知几时出来?。’赞画曰:‘不久放还云矣。’仁俭又问:‘清正时在何处?’赞画曰:‘在于釜山,亦将收拾去了云。’仁俭:‘访得东报,国王知道?’云,则赞画曰:‘不须见也。只把意思,说与金尚书,启知国王’云,仍曰:‘谢、徐两公,则关白以天使敬待’云云。”

6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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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上在安州。

○上先遣近臣,问安于经略,经略门下人言:“自前奉使朝鲜者,皆五六品位卑之官,故为东西相向之礼。今不可仍旧为之,故俺等昨日,议定以南北之坐。老爷之意,以为朝鲜,既以东西设位,国王若让以南北之坐,则犹可从之。在尔国王之道,推让为得。”云。

○上幸安兴馆,接见经略,诸臣皆步从。上至中门外,经略出迎。上与经略相入门,及阶,上又揖,相让而升堂。上端拱立,传言曰:“皇恩罔极,请行谢拜,”经略许之。上四拜三叩头,经略答拜。上曰:“小邦垂亡,蒙皇恩再造。大人奉敕远临,多劳贵体,无任感激之至。”仍曰:“大人恩德罔极,请别行四拜。”经略曰:“既为四拜,以谢皇恩,不须别拜。”经略请行茶礼。进茶,经略与上就筵中,换茶锺就坐饮。饮讫,上曰:“大人恩德罔极,请先拜于庭,以谢万一。陪臣亦欲献拜,以谢罔极之恩,请于庭内,入拜如何?”经略曰:“俺承皇命以来,不可称谢。”仍曰:“提督报帖云,贵国割弃釜山与贼,且立界牌云,然否?”上曰:“釜山、东莱,连陆之地,小邦岂有割与仇贼之理乎?小邦疆土,自我祖先,受之于天朝,乌得私自割与乎?割地与贼,终无保国之理。小邦虽愚,宁不知之!”经略曰:“我亦不信。”又曰:“倭奴自谓:‘其数三十万、或四十万’,而此不过虚张之说,无足畏也。今提督已还王京云,而刘𬘩等时留岭外,又有南方炮手,徐当有处之之道。粮饷等事,尽力为之。且俺有可为事,将釜山不立界牌,不曾割与等事,更为回咨。我则已知之,别有所为,故再三言之耳。”上谓沈喜寿曰:“经略疑虑,犹未释然。不可不明辨。”上曰:“小邦果割弃釜山与贼,则本镇佥使郑拨及东莱府使宋象贤等,岂有死贼之理乎?”查看年前咨奏,则明无疑矣。况小邦与日本,限隔重溟。彼乌得越海而居住?实万万无此理。“经略曰:”万无此理,我亦知之。然更将万无之意,回咨以送。军兵、粮饷之数,亦为明白回咨。“上曰:”倭贼情状,大人洞烛,分付至此,恩德罔极,感拜不已。釜山事及军兵、粮饷数,当更为明白咨呈。“经略曰:”俺闻庆尚一道,鸟岭最险。不可不设关防戌,以备日后之患。贵国善后之策,莫急于此。“上曰:”大人分付至此,无任感激。设关事,则当依命。“经略曰:”我则尽剿此贼而后还。倭奴一日不去,则俺亦一日不去。俺不去,则提督自不得撤回。勿以倭奴为念。前日不杀倭奴,亦有深意,勿疑。“上曰:”感激罔极,不知所谢。“经略曰:”国王急回京师,修改宫室,安辑遗民,以为永世之图。如有相议事,遣陪臣以通,俺亦尽心承教。且此后劳问、馈遗,一切勿为。“上曰:”小邦感大人恩德,无以表。今蒙尊教,亦当依命。且小邦残败已极,馆待之礼,亦多违慢,寻常惶恐。“上还御百祥楼。经略欲回谢,上遣近臣辞之。

○上移御公衙。

○上幸百祥褛,接见刘员外。上曰:“大人为小邦远劳,畿甸近处,已经焚荡。残败之馀,且有违慢之事,尤为未安。”员外曰:“居民流散,残败已极,伤心惨目,不觉泪下。俺下泪,民亦放声而哭。俺见兪泓,十分分付措置,而板荡之馀,恐无着手之地。”上曰:“若非皇恩,此亦何存?存十一于千百,莫非皇恩。”员外曰:“贵国之事,极难收拾。俺与宋爷言及,亦为嚬蹙。”上曰:“倭贼尚留釜山,奸谋测。至以割与釜山,树立界牌为言。”员外曰:“观贵国《舆地胜览》,釜山实贵国南边要镇。对马岛贼,势不得越海而居住,岂有是理?俺亦不信。俺在云南,惯知此贼情状。此贼每作如此说话,以惑人听。”上曰:“倭奴奸状,大人洞烛,多谢。经略大人前,亦传此意是望。梁山、釜山、东莱等处,凶徒遍满,奸谋叵测。至于盖屋、耕田,为久住计而,天兵不进,恐不得雪祖先羞,日夜痛悯。惟恃皇恩曁大人宣力耳。”员外曰:“贵国欲守王京,则不可不先守鸟岭。贼中如有杰出者,知其为要害,而先据是岭,防遏天兵,则制之极难。须速遣干能宰臣,相彼险要,设关以防。”上曰:“经略大人,亦以设关为言,而小邦未知守御之策。且他处岐路甚多,防守为难。惟大人教之。”员外曰:“我闻鸟岭是大路,宜置大摠兵于此以镇之。又于镇川、木川小路等处,遣偏将以防之。鸟岭自是天险,而申摠兵不守此险,退而搏战于原野,失策甚矣。”又曰:“俺见沿海各站,两麦收获,民有所赖,王京则残败已极,饥馑亦甚,惨不忍见。”又曰:“倭贼言天朝鸟铳、长枪,为可畏云,贵国亦可学也。前日开城倭贼,掳贵国人民,造作铳筒云。贵国亦知此妙而学之,则必能矣。俺等出去,则贵国无所赖,速令训习为佳。”又曰:“刘𬘩、吴惟忠,亦各五千,留防岭外。”又曰:“贵国自高句丽,号称强国,迩来士民,唯事耕田、读书,驯致此变。今天朝使贵国为金瓯,贵国知否?”上曰:“釜山、鸟岭,相距无几。贼若更肆,恐失已复之地矣。”仍出示《东国通鉴》曰:“观此前史,釜山、鸟岭,相距甚迩。然此贼几尽退遁,必不敢复肆矣。”茶礼毕,员外曰:“我见王京,风景佳胜,风水亦好,文人才子,多出于此,而但东边极虚,宜立庙堂以镇之。我见汉江,形势虽胜,上流杨根等处皆浅滩,可步涉,守之甚难。临津、大同上流,亦皆浅滩。不知贵国何以守之耶?”上曰:“大人临陋邦,实千载之幸。今日防守,何策为得?唯大人所教耳。”员外曰:“徐当用别纸,条列以上。”又曰:“急还王京,须及大军未撤之前,修盖房屋,安人民。”上曰:“大人所见,平壤、京城,形势孰胜?”员外曰:“我见平壤,地势极好,而变乱恒出于东莱,不宜退坐于此。京城外,更无可居之地矣。”上曰:“非欲退坐于此,只问形势之如何。”员外曰:“俺见此《东国通鉴》,贵国自古,只备西北,不备东南,未知厥由。”员外就上前握手曰:“远临劳慰多谢。”泪致谢,上亦泪致谢。

○以弘文馆校理金信元,为义州牧使。

○上教赞画接伴使金睟曰:“闻刘员外颇晓天文、地理,又能太乙数。今东方再造,国家之事,复有大于此者乎?今日渠论我国事,吐露心肝,小无间隔。予欲与此人,共到京城,重视形势。渠更向京城,则不须言之。若无向京之意,则卿须乘间微禀曰:‘国王感大人恩德罔极。大人来临弊邦,千载一幸。国王欲奉大人,亲到京城,得闻咳唾之论,奉以周旋,以为东方亿万世生民之福,而惶恐不敢请之。事定之后,愿大人驾何如?’云云,则必有所答。卿速即回启。”

○申时动驾,三更还到肃川府。

○全罗道观察使权栗启曰:“去四月初八日、九日,临陂县地白沙、玉浦、石浦首尾三四里,汐水一派,广可数尺,赤如血色,回潮时还灭。乘舟人汲水斟掌,则赤色犹然,变异非常。咸悦县熊浦之水,亦如是云。

○经略移咨:大槪,本国八道之中,某道、某邑,倭奴尽数占据;某道上犯;某道未犯;某处某道,全未入境,逐一备细,开写明白,咨复施行。回咨曰:‘如平安道平壤府城、中和、祥原等郡,俱经焚荡占住。宁边、肃川、成川、定州、安州、龟城、朔州、昌城、义州、江界等府镇、德川、顺川、熙川、云山、嘉山、郭山、宣川、铁山、龙川、渭原、碧潼、博川、理山、宁远、慈山、价川等郡、甑山、咸从、江西、永柔、龙岗、三和、顺安、江东、三登、阳德、孟山、泰川、殷山等县,俱贼未入境。黄海道黄州、海州、瑞兴、平山、丰川等府镇、凤山、谷山、遂安、信川、安岳、载宁、白川等郡、新溪、牛峯、文化、松禾、长渊、瓮津、康翎、殷栗、江阴、长连、兔山等县,俱经焚荡占住。只延安府一城,守臣固守,奋勇拒敌,贼遂大挫而去。京畿广州、骊州、坡州、杨州、水原、富平、利川、仁川、长湍、南阳等府镇、杨根、丰德、加平、安山、朔宁、安城、麻田、高阳等郡、龙仁、振威、永平、阳川、金浦、砥平、抱川、积城、果川、衿川、通津、交河、涟川、阴竹、阳城、阳智、竹山等县,俱经焚荡,亦有占据。江华、乔桐等府县,俱贼未入境。江原道原州、淮阳、襄阳、春川、三陟、江陵、铁原等府镇、通川、平海、旌善、高城、捍城、宁越、平昌、等郡、金城、蔚珍、歙谷、伊川、平康、金化、狼川、洪川、杨口、横城、麟蹄、安峡等县,俱经贼患,亦有占住。庆尚道庆州、星州、安东、昌原、金海、密阳、善山、大丘、东莱等处府镇、草溪、蔚山、梁山、清道、醴泉、永川、兴海、金山、咸安、陜川等郡、庆山、固城、巨济、义城、泗川、镇海、开宁、三嘉、高灵、宜宁、河阳、龙宫、彦阳、漆原、仁同、闻庆、咸昌、知礼、玄风、军威、比安、义兴、新宁、灵山、昌宁、机张、熊川等县,俱经焚荡,占住。青松、宁海等府、荣川、丰基、咸阳等郡、南海、盈德、居昌、奉化、河东、清河、安阴、丹城、礼安、迎日、长鬐、真宝等县,俱贼未入境。只晋州一城,本镇官固守拒贼,斩杀甚众,贼遂遁归。咸镜道安边、德原、锺城、庆兴等府镇、文川、高原、三水、端川等郡、洪原、利城、明川等县,俱经贼患,亦有占住去处。忠清道忠州、清州等镇、清风、丹阳、槐山等郡、文义、堤川、怀德、延丰、阴城、清安、镇川、永春、报恩、永同、黄涧等县,俱经焚荡,亦有占住。公州、洪州等镇、林川、泰安、韩山、舒川、沔川、天安、瑞山、沃川、温阳等郡、鸿山、德山、平泽、稷山、定山、青阳、恩津、怀仁、镇岑、连山、尼山、大兴、扶馀、石城、庇仁、蓝浦、结城、保宁、海美、唐津、新昌、礼山、木川、全义、燕歧、青山、牙山等县,俱贼未入境。全罗道珍山、锦山等郡,龙潭、茂朱等县,俱被焚掠外,罗州、光州、南原、长兴、顺天、潭阳、济州等府镇、宝城、益山、古阜、灵岩、珍岛、淳昌、金堤、砺山、灵光、乐安等郡、昌平、临陂、万顷、金沟、绫城、光阳、龙安、咸悦、扶安、咸平、康津、玉果、高山、泰仁、沃沟、南平、兴德、井邑、高敞、茂长、务安、同福、和顺、兴阳、海南、求礼、谷城、长城、珍原、云峯、任实、长水、镇安、大静、旌义等县,俱贼未入境。只全州府一城,贼至城外,望见守备完固,不犯而退。

6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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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上自肃川府,还永柔县行宫。

○以督捕使朴晋献捷,上曰:“我军尚能捕贼如此,而天兵不击而还,宁有如此之事?此书状别无可讳之事,送于判中枢处,使示经略。”

○谏院启请拿鞫赵挺,上不允。

○上曰:“当初倭贼之退归也,人皆动色相喜谓:‘倭不日归巢’,无意追剿。予力言其不然之状。到今倭贼屯据釜山,无意还归。今见吴、刘二将禀帖,则此二人非惮战,亦非妄言者,贼众极为浩大,贼情极为叵测。我国之忧,于斯为大。天兵卷还之后,贼长驱向北,则未知东土之如何也。夫三军,系于元帅,都元帅金命元,性颇庸懦,人莫不知之。虽违令之将,不能斩一揭竿。自古如是而为将,予所未见。予意,依前传教递差,以权栗为都元帅,但全罗监司,未知以何人为之。此等事势,须反复筹度以启。”回启曰:“伏承圣教,都元帅金命元,受任逾年,凡所措置,多有不厌人望。前日,屡承递差之教,而临阵易将,似非其时,故不敢请递矣。今承上教,递去无妨。但权栗既为都元帅,则本道监司,极难其人。就其可者而言之,李廷馣、成泳、丁允祐似为可合。幷禀。”上曰:“此三人皆未洽。更议以启。”

○备边司启曰:“督捕使朴晋,领李时言、金应瑞、郑希玄,有此克捷,诚非偶然。自上优示赏典,激劝军心,允合奖砺之道。但金应瑞、郑希玄,当初削加,亦出于事情之不然,而转斗千里,屡立战功,今次捷获,亦在军疲粮尽之中。士卒皆蒙厚赏,而将官尚未蒙复爵之恩,恐有解体之患。”答曰:“幷复爵官教成送,此意幷入于下书中。”

○备边司启曰:“今此谢恩使之行,当初三京已复,不可不速为修谢,以明皇上恩威矣。玆者釜山之贼屯聚,经略初许其行,今言姑停以待云。此其意亦有所在。谢恩使姑令留中道若干日,更待完事后,发程无妨。以此意下谕于寅城府院君郑澈。”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密阳屯贼不为不多,而朴晋等所领军兵,不过二百,致此克捷,至为可嘉。经略见之,必能料彼我形势。虽不能大举剿杀,岭南所留天兵精锐者,亦且万馀,或有因此增气,拨起追剿之理。此书状依上教,急送于尹根寿处,使示经略。且陈贼势已老之意,以动经略。上曰:”驰一宣传官,送此书状于尹根寿,使示经略。军功人等,今日内,各别优等论赏。朴晋处致此克捷,极为可嘉之意及倭贼未去之前,天兵必不撤回,另加戮力之意。遣宣传官急急下谕,使有所恃。

○备边司启曰:“伏见都体察使柳成龙状启二道,其于保国、御贼,不遗馀策。其中所云我国之事,事急则苍黄失措,事过则懈弛无为云者,真善喩也。请留天兵,镇守教训,此正今日之急务。留兵之事,则已经奏准,事在应行。虽已留兵,而不为炼习我军,悠泛度日,则终归于无益。将状启事意,下谕于两南监司,令兵、水营、大邑及武将、守令,所守之邑,选兵操练,打造器械,日夜学习,而赏典及优恤等事,一如状启之意,本司略成事目。只岭海沿海之邑,贼未退还,不无持久之患,抄军赴战,亦不可缓,而疲兵满万,不如精卒数百。诸道官、义各阵,骁勇善战,以一当百之卒,虽不多得,必有一二之萃者。本司已令考出于各道军功状启中矣。亦令各道监司,通谕官、义诸阵之将,或为军官,或为牙兵,使之经久率防。”上曰:“观此回启,不可如是泛泛。本司宜别用力。柳成龙谓秀吉不足虞,以予留意防御,为不然。今见其二道书状,足资一哂。然其言则皆至言也。在今备边司,无有为此一言者。其言皆体行无替,可矣。”

○以柳永庆为行户曹参议。

○庆尚左道兵使权应铢驰启曰:“大丘府留贼,五月十五日,无遗下去;即日,天兵先锋李摠兵,率军入府。清道之贼,五月十六日,亦为退遁;平安左防御使朴名贤、义兵将曹好益、别将朴宗男,领兵追踵矣。

○都元帅金命元驰启曰:“唐人四名,自贼中出来曰:‘贼酋一名,与天使两相公,一时过海。两王子以下及沈游击,时住釜山。其馀贼徒,仍留以待。’”

○以各阵捷获,移咨于经略曰:“中和郡守李恭达,统领精勇,本郡驹岘按伏夜战,斩获倭级一百七颗。黄州牧使金进寿等,本州簇锦溪面下营,斩获首级一百三十颗。梁山郡守边梦龙,本郡龙堂里,尾击倭贼后队,斩首八十五颗、左耳二百八十四朵。按伏将李承男、朴亿得,斩平壤贼三十五颗。倭贼向石滩地面,杀掠人,召募官曹好益等乱射,斩获首级一百五十颗。防御使金应瑞等,于任子坪,按伏射杀倭贼,斩首二十五颗;竹山县地面住箚,撞遇倭贼,不意乱射,斩级四十六颗。蔚山郡守金太虚等,安东地面住箚,与贼交锋,斩首六十八颗。京畿防御使高彦伯,杨州地面,截杀倭贼,斩首四十二颗。助防将洪季男,龙仁地面,遇贼厮杀,斩首五十八颗。防御使高彦伯,高阳砺石岭按伏,截杀倭贼,斩首八十七颗。庆州朴毅长,𢩫选精勇官兵李庆龙等一百名,前往梁山郡沙化岭按伏,遇贼二百馀名,就令棚丁炮手,夹路射放,斩获首级五十三颗。咸镜北道度使成允文、统领助防将李之礼,官军一千二百名,于咸兴府嘘呼里地面下营,斩获首级四十七颗。黄海道防御使李时言,于黄州贮楅院按伏截杀,斩获首级二百三十三颗。韩明胤等,前往赤岩等处下营,仍调义僧法正等,斩获首级四十四颗。金化县监梁应运,领兵截杀,斩获首级三十五颗。横城县监李廷桧,令把门将陈汝翼等,斩获首级二十三颗。倡义使金千镒,呈前后斩获倭级,共二十二颗。端川郡守姜璨,前后斩获倭级,共一百十五颗。咸镜北道评事郑文孚,斩获首级一百八十五颗。永兴镇节制使李汝良等,前往高原地面,斩获首级一百八十五颗。虞候韩仁济,斩获首级六十五颗。安边府使崔錪,使官兵,按伏铁岭,斩获首级九十五颗。庆尚道节度使金沔,带同全罗道义兵将任启英,与崔庆会等,斩获首级三十颗、左耳一百三十三朵。庆尚巡察使韩孝纯,使裨将金光祖等,前往东莱府地按伏,斩获首级六十八颗。当职为照,小邦臣民,仰仗天威,得奋气力,各剿凶丑,少有斩获,至烦该部,节经题准,滥蒙赏典,惭惧交集。姑停转报,以待事竣类奏,迎准经略兵部咨:‘严饬该国臣民,协力剿倭,倂将各道斩获次,开报本府,以凭咨覆,一体赉赏’,当职不敢擅停。除原获牛马、器械及零星物件,俵给效功员役。就将前后查解首馘、盔甲,差原任承文院校检许征,管押赴京本府,凡首级四百八十三颗、金漆盔甲共四十五部、左馘一千九百八十九朵、铁头盔三顶。”

6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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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谏院连启,请拿鞫赵挺。上从之。

○海平府院君尹根寿来自安州。上引见根寿曰:“何以来耶?”根寿曰:“曲折则书状已陈之,而经略使之往矣。”上曰:“不知其所以然,想中朝必以经略所为,为非矣。且闻提督出书简视人曰:‘经略被论’云。又言:‘经略以倭贼退出为己功,欲使奏闻天朝’云。两将不相得奈何?”根寿曰:“提督亦招刘𬘩,卷兵回还云。且提督不受经略节制,必欲撤回,未知其意。”上曰:“提督若撤兵,贼必北来。将何以御之?卿未闻经略被论之说乎?”根寿曰:“未闻。”上曰:“天将以朝鲜残败之馀,欲为留兵,甚为可嘉。然大军若或持久,则粮道将何以继之?经略以倭出京城为己功,欲奏天朝。其间曲折,虽未详知,而提督亦以大将领兵,若不咨禀提督,方遽以贼退,归功于经略,至于奏闻,则非徒逢提督之怒,事甚难处矣。大槪经略之请我奏闻,不过为邀功、自明两事也。不然则举兵讨贼,此是堂堂大义,而欲以诱出为功者何也?人言经略,甚为严厉。意待我亦为严简。今见之则甚为恭便,但未知礼文、节次为如何也。釜山形势,曾已图画详知,而今又再请何欤?天将处事,非徒不正,喜造浮言。”根寿曰:“以我国朴晋等兵马,合南下天兵,期于攻剿事,经略前咨请最善。”上曰:“天兵万一失悮,则我国无如之何。必须待五六万天兵,然后可以攻之。且见《吴》、《刘》禀帖,则多有难攻之意。以此观之,贼势之浩大,可知矣。釜山、东莱等贼,一枝先去云乎?”根寿曰:“未能详知。或云次次入去云矣。”上曰:“经略初头失悮矣。当天兵乘锐,贼气摧挫之时,进逼畿甸,预治兵械,贼退之时,蹑后追击,则可以成功,而及其远遁雄据之后,始欲追之难矣。”根寿曰:“刘𬘩初欲伐之,而今乃若此,甚可虞也。”上命史官,招尹根寿、备边司有司堂上、兵曹判书李恒福。上曰:“彼贼凶狡。揣知我国兵已尽,天兵远来,必不久住。徐待回还之后,又复肆毒,则奈何?在京之贼,无故退还,必有奸谋。降贼必杀无赦,而至今使之生存,万一或自中原,逃还本土,则又可虑也。”又曰:“以国我生疏之卒,学剑术,未易习熟。骆将在义州,教我国人时,手执其剑而教之。必得如《骆将》者,学其妙术,则庶可习熟。且《骆将》详知我国形势及人情。欲留此人之意,幷移咨如何?”斗寿曰:“骆将来我国久,知小邦情状,人心愿留矣。”恒福曰:“留骆事,移咨最便。若留郑同知、赵知县,则别设一衙门,贻弊无穷矣。”上曰:“经略使之请兵,而欲以贼退之事,添入其本。其意何如也?”斗寿曰:“不过欲为己功也。”恒福曰:“观其意,皇朝必以许和为非而弹劾,故使我国上奏,欲为自明之地也。”斗寿曰:“当从经略之言。”上曰:“左相何以言可从乎?天朝物议纷然,图免其责,欲以退贼事添入也。我国当初,力辨其不可许贡之意。况提督与经略,不甚相得。提督若见奏本则当曰:‘尔国初既请战,今则以贼出,归功于经略。尔国甚为不直’云则奈何?”斗寿曰:“臣意姑停奏闻,观势为之可也。”上曰:“然则停奏闻乎?详议以定。”斗寿曰:“事甚难。”恒福曰:“粮道乏尽,前来之兵,尚难支待。请新兵事尤难。”上曰:“然则极难乎?”具宬曰:“经略虽被论于中朝,而我国存亡,系于此人。如新经略处置我国事,万全无憾则可矣,不然而今不准所言,致有嗔怒之心,则极为可虞。”上曰:“吾意亦如是。”上曰:“经略,文武大臣,专阃外之任,自当直请于朝廷,何以假小邦为哉?请兵,大事也。提督若曰何不禀于大将云尔,则我无辞矣。”又谓根寿曰:“卿当谓经略云:‘请兵,小邦之望,然不禀于提督大,人专自奏请,似有妨碍。直自大人处,请兵如何?’仍致辞曰:‘国王仗天朝诸将之力,以至今日。小邦虽急于请兵,而提督前,不可不禀,未敢容易擅请也。’经略虽闻此言,尚曰不得不自尔国奏请云,则不得已当禀于提督前矣。”根寿曰:“王通判言,立祠画像可也。”上曰:“立祠至重,若数多,则恐立祠之意不重也。吾意为宋应昌、李如松两将立祠耳。”又曰:“我国诸官,不亲自执事,专委下吏,天朝则不然。虽高官,亲自执事,故事易谐矣。闻骆参将,手自执斤;张都司亦执簿书,手自删削。我国之人,独不如是乎?”又曰:“设关鸟岭之上似好,而但傍多岐路奈何?刘员外亦曰:‘岐路各设小堡可也。’然则设关岭上,兼设小堡于岐路似当。”

○以全罗道观察使权栗为都元帅,李廷馣为全罗道观察使,黄暹为全州府尹,朴应福为兼同知义禁,郑崐寿、柳永吉兼都摠管。

○户曹启曰:“庆尚左道观察使韩孝纯状启以为:‘提督每以粮草不足为言’,前头忧念,有不可胜言。收取本道馀在之谷;催倂两湖搬移之粟,庶几接济,无匮竭之患。庆尚左右道观察使处,并为移文何如?”上从之。

○右议政兪泓,以畿甸之民并废耕种,请得空名帖,募牛俵给。上曰:“募兵、粟,无不归虚。今以为募牛,予以为不可施。”

○上教政院曰:“经略言:‘留兵之将,尔国可意之人,请之’云云。骆参将并请如何?非此人,恐无以学习、训炼。且贼众屯据南徼,将来之事未可知。如竹、鸟岭及他要害之路,审其形势,姑为斫木设栅,以为后日设关之权舆,而出把摠官以守之何如?且遣画工一二人于赴京之行,如辽东、广宁、山海关,设镇城池之形详,悉图尽尺寸俱录。”备边司回启曰:“留兵之将,《吴》、《刘》二人,愿留之意,已令尹根寿、韩应寅、李德馨等,周旋善告于经略及提督矣,经略所云,今又如此,不知根寿已告与否也。并与骆将请留之意,言送宜当。鸟、竹两岭要害处,相度形势,斫木、设栅之意,令都元帅,与本道监司商议便否施行。遣画工图写上国城池事,遣工图形,不惟事势非便,虽以实告,或有万一意外致疑之虑。且闻辽东、广宁、山海关等建置制度,别无规外别样之制。只高城深池,制度宏壮而已。今虽图写以来,不过如此而已。”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大驾前进之事,必预定通谕,然后凡百供顿,可以预措。今者黄海监司驰启以禀,且以载宁为言,本郡邑内人家鲜少;风土不美,井泉绝乏,御驻非便。海西或京城进驻之处及日期,速定宜当。”上曰:“京城则天兵充满,而白骨丛中,未可遽入之意,前已言之。但默观今日事势,天将不协,事机多虞,而贼众长聚,凶谋难测,不如姑在于此,观势策应之为愈。今远离经略,不能临机周旋,或者非计也。议启。”备边司启曰:“臣等非不知姑留此地,与经略相通,策应之为便,而京城孑遗之民,日望翠华。山陵改修之事,亦多阙禀,欲为渐次移驻之计,而今承圣教,事势果然。但此处粮饷,十个日之外,殊无可继之道云,极为闷虑。敢启。”上曰:“若有十个日之粮,则似当预为措置。他邑之谷,速为输入于此县。”翌日备边司启曰:“前日传教:‘他邑之谷,预为输入于此县。’大驾久驻本道,兼以天兵经岁,物力已尽,继用无策。海州所储田税米,义谷和卖米豆及延安、白川等处所储湖南之谷,幷计六千馀石。此不系天兵所需,前日有意收聚,皆为行在之用,而自彼移此,有长山串水路极险,输来之际,难保其无事。且海州城池峻深,足为可恃,距京都不远。今姑移驻海州,似合事宜。”上曰:“前已言之矣。”

○上教政院曰:“今战争不已,将才乏人。咸镜道不无可用之人,亦有立战功者。予意若干可用之人,递来用之如何?如或递来,则其代,或以军功人除授;或以本道土人之蒙赏、陞职者,擢拔用之,一以耸动为便。”备边司启曰:“行在无一将,果非远虑。前日李薲、朴晋之征诣者,盖为此也,旋即赴战。咸镜武将中,立功可用者,皆居重地。今若递来,亦难其代。且未见紧关立效之地矣。其中如假判官李琰、甫乙下佥使具滉等,则递付京职,以为耸动之举。第闻锺城判官李讷,变初有骇愕之事。虽不知虚的,至今人多嗤骂。且居官又有不职之言,似当罢黜。”上从之。仍教曰:“北道将士递来,盖出于不得已也。且如会宁府使,间差文官。以端川郡守姜灿除授,边应星姑留用之如何?李讷事,六镇边将,罢职见还,恐未为失意。然如是启之,依启罢职。”备边司启曰:“自上命以姜灿差会宁府使,臣等窃闻,姜灿方患重病。若仍滞塞外,必至难医。灿以侍从之臣,戮力讨贼,已著为国之诚,而若仍以重伤,则似为未安。会宁府使边应星,仍送可矣。”上曰:“未知厥病重否。若非重伤,送之无妨,更察以启。”回启曰:“姜灿得痞胀证,证势沈涸,本邑之务,亦有废坠之患。将此病重之人,移之重地,公私俱妨。”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金应瑞部将金希颜、统将林允世,以将领之官,乘夜逃躱,依律处斩事,启下行移,而本道兵使牒呈,林允世,则巡察使已送于战所,金希颜独为处斩,似为不均云。金希颜亦送于战所,与林允世一体立功,如不能自效,则依前启下施行。且前高阳郡守李应星、文化居兼司仆金应俊,犯亦不至死,依张志诚、高得宗、金命胤等例,解送战所,使之立功自效。”上曰:“不可每事姑息。”

○备边司启曰:“宗室之人,非如朝官,只有亲亲之义。非有大段罪犯,皆不失禄,乃国家厚意。顷日两京收复后,入来朝官,责以大义,皆不收叙,而间以义兵,或托以公故,收叙者颇多。何独于宗室,而惟责大义,使之敦迫出送乎?今见绫城都正伸等上疏,亦有难忍之意。宗室则仍留不妨。”上从之。

6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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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备边司启曰:“右议政兪泓启曰:‘骆参将令赵儆等三将,多备火炮,而炮匠绝无’云。骆参将身在京都,习知炮术。若送此处炮手,与之周旋,则其与在此独学,功必倍矣。令军器寺量抽若干人,急速送之。火药则此处亦甚不敷,令兪泓姑以已收取者用之。”上从之。

○海平府院君尹根寿启曰:“奏请发新兵、留兵事,经略以为:‘十分紧急,即差使臣,星夜驰往北京。若不上本,则我不可独自为也。’其欲我国奏请之意甚锐。今若直曰:‘此不可不使提督知’云,自我国请之非便,主意,只归于经略。但自上本,则与经略所谓若不上本,则我不可独自为之语,未知如何?或恐触忤其意。臣之妄意,似可一面即差使臣;一面速制文书,而臣往禀经略曰:‘今方磨炼文书,但此事恐不可不使提督知之。自我国为之,无乃非便?’云,以尝经略之意。若经略以为果然则可停,如执坚必令奏请,则难于终止,而提督今在京城,若往禀则应费日字。或发文书后,以原稿另差人员,赍往示之,但绝口不可言此出于经略之意也。或不可只示原稿,则制文书后,虽迟五六日,亦可往禀也。但以不可不使提督知之之意,禀于经略,则经略应有所指教也。若不此奏,而大兵或至撤归,则将恐无如之何。更令议大臣商确。”上从之。翌日,备边司启曰:“以理言,则经略大臣,既受命出疆,朝廷施措,一听于帅臣。帅臣之情,既不能行,则中朝必不因外国一纸书,有所挠改。若事有不难,而可添新兵,则经略独自题本,甚合事体。必不待我国之请,而有所轻重也。以势言,则经略题本,不过六七日,可达朝廷;我国奏请,必过一朔,方始得达。今虽制文,一面禀于提督,脱稿示之,经略或有可否点撰之事,则时日益稽。揆以理势,俱为未稳,而且文武大臣,皆在我国,自我国先自奏请,其于事体,有所未安。此等曲折,经略必非不知,而犹且云云,又令根寿,留看文书云云。今若不示奏稿,而先禀可否,似无果然之理。如不得已,则急制文书,而不及诱贼出城等语,以示经略,兼禀可否,似乎得矣。第禀于提督,决无肯可之理,措辞禀报之际,必须十分周旋,俾无痕迹,庶或不触其怒矣。此事亦不可不深思。”上曰:“予意则引对时尽言之,详察为之可矣。”

○兵曹启曰:“行在武士,厌避官事,续续呈病者,前后相继,极为骇愕。国事方急,凡事不可循常。自今限事定,凡武士病满十五日者及一年呈病二十日者,并为改差。”上从之。

6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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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有宫乍者,诈称临海君,自贼中出来,民多以衣食遗之。

○上教政院曰:“曾闻李提督有痔疾。遣官问安,相当药剂送。”

○备边司启曰:“李提督亲信家丁王审大及它家丁,亦多渰死云。依圣教,作咨致慰,兼为问安。”上曰:“依启。亲信家丁则棺敛措给。”

○上教政院曰:“予有愚意,玆谕于卿。予跋涉之际,一路山川形势,靡不有意谛视。平壤以西,敲兵皆可长驱,而有城池之邑有三,曰安州,曰定州,曰义州而已。定州、义州城非据险,数尺残堞,一趯可;定州则并失其制,皆不足恃也。唯安州,前临大江,城基亦颇高险。丽堞虽残,隋魂可想。此地,东与平壤,相为唇齿;北与宁边,互相掎角。予观宁边亦极险固,安州真形胜要冲处也。国家必须抚养其民,作一保障,然后东警、西变,虽出于仓卒,临机策应,庶几无虞。第观本州,闾里萧条,生齿不繁,有奄奄之势,无堂堂之形。此虽由于役烦失政之致,而必有其所以也。或者曰:‘安州自来如此,风气使然,非人之所能为也。故人多夭札,甚者至以病乡目之。是以前守臣某,欲塞其大路而不得,以其俯压城中故也。’予以为此非肉眼所知。卿陪刘员外,方在本州,宜于闲谈之际,乘便语之曰:‘此州为一路紧处,而自昔生齿不繁,人多夭札,国家虽极抚恤,而未见富庶之效。或言:“风水失善”大人学贯天人,妙达堪舆之术。来临此邑,千载之幸。愿明以指授,岂非东方之幸’云云,微探其意以示之。卿其观势,斟酌为之,如有所言,即驰启事,下书于金睟。”

○上教政院曰:“事变之后,赏职一事,出于有司之手,予则未尝有一命焉。军功磨炼,循私不公,人无不知之,其言藉藉,陈疏者有之,上言者有之,以报功之典,作骋私之资。是以事变以后,自士派至于贱孽,皆化为鹓班,而倭贼之势自如也。有识之士,或羞其受职,赏罚无章,名分扫地。兼且其间,猾吏舞奸,难以悉数。此习不祛,虽杀尽倭贼,恐复有倭贼。抑有司之第功论赏,无可议者,而沙中之语,自不得不已乎?是未可知也。今后另加检饬,详察为之。”

○兵曹判书李恒福启曰:“臣暴起当事,且忝匪据,未尝出一谋、发一策,有所裨益。且知庸下,亦不敢容喙于其间,而唯是军功论赏一事,则职在本兵,终始句当,而文书眩眼,他人傍观,未易辨核,故堂上以上及规外别论赏者外,其他应行之赏,则名虽相议,臣实独当,前后异同,轻重失宜,人言藉藉,抱怨盈路。未论他事,只举此罪,已合万死,而贼势尚急,未敢自列。伏睹下教,惶恐待罪。”上曰:“勿待罪。”

○兵曹参判沈忠谦启曰:“臣以无状,滥忝备边有司之任,常怀踧踖。今承圣教,不胜惶惧战栗之至。本司机务浩繁,不得不分察,而李恒福,于军功论赏一事,自义州已知首末,故专管其事。然臣既与之同,岂无相议之事乎?恒福若有故,则亦有自勘之时。其为罪责,别无差异,惶恐待罪。”上曰:“勿待罪。”

○司谏院启曰:“京城既复,大驾前进,修改陵寝,抚摩疮疾,慰悦神人,固不可少缓,而前因经略相会,久此迟留,至于回咨中,以就道有日为辞。今则既修觌礼,经略、员外,皆有急到王京,安人民等语,丁宁劝勉,而回住之后,尚复迟滞,非但神人之望,有所缺然,抑恐天将之,亦以为未安。请车驾速为进驻。”上曰:“当观势为之。”

○上教政院曰:“经略前言,自今以后,勿送物膳,故予不得送物矣。济州青橘来到,可招尹根寿,使之纳经略。”

○备边司启曰:“刘员外言‘刘𬘩、吴惟忠等兵,留防岭外,有食而无盐菜’云。今岁春旱,盐户煮盐稍裕。令户曹量送青布于黄海道产盐各官,使之贸储,或运送于京江,输转于天兵屯住处。”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我国奴婢之法,肇自箕子之世,世代已远,莫之能变,岂无其意乎?华人谓家家有公侯之乐云者,良以此也。今此变故,有天地以来所未有之事也。公、私贱若斩级及依事目纳粟者,则许令免贱,固无不可,其间或以杂物,如弓箭、铳筒若干个,各处任事之员,各以其意,成给免帖。如此等事,不可施行。”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巡察使尹卓然状启:‘贼变之时,守令、边将,不弃城镇者,只永兴府使李元成、端川郡守姜灿、洪原县监郭仑、潼关佥使李应星、小农堡权管郑彦龙、庙坡堡权管白应祥若干人’云。此人等除已论赏外,如未蒙赏,姑令带旧职陞叙。”上曰:“此皆陷贼之邑,而不弃城镇云者何也?察启。”

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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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谏院连启请进驻京城。上曰:“徒请速进,非智者之见,不过思归之念。况今世子不安,其可弃而去乎?更勿烦。”

○司宪府启曰:“京城贼退,已过时日,而先王体魄,尚寄于草庐;孑遗民命,尽塡于沟壑。自上一进,则在天之灵,必有所依;其苏之望,可以少答。奉先之孝,爱民之仁,岂不两尽,而恢复可望乎?况主退者提督,而提督在京;可虞者湖、岭,而湖、岭遥远。祈恳策应之事,号令收拾之方,尤不可一日少缓。请急速直进京城,以慰神民之望。臣等将论功不均之事,曾已论核该曹,而尚不加察,军功等第,多有人言。斩级不异,而职秩或殊;射杀则同,而赏格有异,前后课功,大相参差。请令该曹,更加商确,以立一定之规,前后军功,并为改磨炼。”上曰:“进驻事不可轻为。前后军功,更为磨炼,则将不胜其纷纷,而恐人心不喜,事势似难,事体亦妨。今后更加商确,详察为之可矣。又有一事,纳粟、运粮、除职之辈,亦似有虚伪,朝章大乱,亦难尽言。我国之事,每每如此。今因言端并及之。”

○政院启曰:“台谏为修改陵寝,镇抚遗民,急请进驻,实舆情所同颙望者也。岂敢有思归之念,而请君父进驻乎?王言一播,必骇听闻。臣等职忝近密,不得不启。”传曰:“诚然。然当察而为之。”

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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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六月十一日甲午。大雨雹。

○司谏李时彦、献纳黄洛启曰:“臣等昨承圣批,不胜惊惶陨越之至。俱以无状,待罪言责重地,当此多艰之日,苟或有益于国家,思欲随事尽言,报效其万一,区区犬马之诚,自不能已。至于进驻一事,将一国公论,冒昧陈达,岂有一毫私意于其间,而诚未上孚,言不取信,以不过思归之念为教,臣等怀私负国之罪大矣。不可仍冒,请命罢斥。”上曰:“此言何妨?上下同有是情,情理当然。思归之言,自古有之。谏院何有私焉!宜安心勿辞。”

○谏院连启,请进驻京城。答曰:“设使进驻,当此大雨,势难为之。观势处之。”

○宪府连启,进驻京城。答曰:“当徐察而为之。”

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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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两司连请进驻京城。上曰:“经略以为姑勿进去,势难进驻。”

○备边司启曰:“伏见尹根寿状启,中朝有一种撤兵之论,事机至急。奏请使急速发遣,使之星夜兼程前进。但我国使臣,虽星夜驰去,不若中朝拨丁之速,奏请未到,而撤兵议定,则事无可及。经略将本国事情,先为题请之意,令尹根寿善辞恳请。刘𬘩、吴惟忠、骆尚志请留事,移咨于经略,亦无妨。”上曰:“此事必致提督之怒。然并依启。”

○庆尚左道观察使韩孝纯驰启曰:“倭贼不知其数,自密阳下来,夜半东莱地下去;梁山留屯之贼,依旧充满;倭船不知其数,来泊于西生浦,皆是归船迎去之船。东莱、釜山等处,倭贼几尽入归,我国被掳之人仍在云。”贼屯境上,剿灭无策,惟幸其卷而归也。哨报侦探,亦不得其实,闻其归则动色相贺;听其来,则荷担相戒。去来任意,莫之谁何,痛矣。 ○备边司启曰:“伏见接伴官徐渻状启,忠州砂器匠韩莫同为倭细作,窥觇天兵,极为凶恶。即斩枭示。”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庆尚监司韩孝纯状启:‘倭贼几尽越海。只馀我国被掳人变作倭形者,弃在海上,皇皇不知所之’云。急速招抚,使之归正复业之意,下谕何如?”上曰:“此言未可尽信。”

○以庆尚道沿海地图,教政院曰:“宋经略最疑釜山之说,又移咨问之。今此地图,来自咸镜道,欲送于经略。”

○以任国老为汉城府左尹,柳永吉为汉城府右尹,柳梦寅为司宪府持平,崔沂为司宪府持平,沈源河为司谏院正言。

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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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上教政院曰:“予朝夕人也。不当有言,平日留意武备,而下不奉令,徒归于虚,复何益哉!然在一日,则当尽一日之责。京城进驻事,前日与左相对面说尽,今人徒见贼退,惟知速进,何曾有远虑哉?予意,予独驰进京城,以系民望;宗庙、三宫、世子,姑留于此,待天兵卷还,入据平壤城,抚民固守,待京城措置规画,稍有所恃,奉庙社前进,此万全之计也。昔王太祖以平壤为根本,合三韩。今国家赖西民之力,得有今日,今当固守西都,以观东南之变。予则自将以守汉都,卿等所见如何?议启。”大臣回启曰:“伏承上教,其于去留大计、揣摩规画,出于群下意虑之表,臣等不胜感泣。京城久为贼所,积尸相枕。大驾进驻,固知未安,而孑遗之民,日望翠华,山陵之事,亦当经理。朝议之强请,实出于此。自上从速前进,三宫、储禁,观势渐进,允为便当。自上绸缪阴雨之备,非不至矣,而下不奉令,纪纲解弛,终致国事至此。皆由臣等负国无状之罪,虽万被诛戮,难以赎罪。”上曰:“依启。下不奉令云者,乃指平日之事,非指今日也。卿等果为此言,实非予意,兼为未安。”

○上教大臣曰:“地理之说不可诬。况王者都邑,不可少忽。今当更始,有许多创建。予欲得一术士,审视京都。闻刘员外颇通地理。若更往京城,则意欲问之;今无往京之意云。将事定,大兵卷还之后,更为枉临京都之意,作书请之可乎?且此意密通于尹根寿,潜问于张旗鼓曰:‘今此侍郞之门,无乃有能通地术者乎?虽不来,中国如僧道、山人,妙达地理之学者,必有其人。国王欲得此人,重修京都。宋爷来临东土,将使德泽,流于万世。如此之人,如有可得之势,送于国王处,则国王曷胜喜幸?云云’,此等曲折当否,详察回启。”回启曰:“地理之说,虽在术家之流,自古帝王,亦多参用,固不可诬也。员外所论,未必有真见得,而其在我境,体貌甚尊。今欲作书,措语极难,请之而来,亦所难必。且僧道、山人事,密通于尹根寿,使之周旋,似为得宜。但上国之人,多事方技,其中荒诞者甚多,浮辞谩语,自奇其术,而实无可采。若遇异人,则可也,如或不然,恐挠大计。敢此并达。”上曰:“我国本不尚如此事。信不信,在我而不在彼。此实不小之事,尹根寿处,下书如何?”

○备边司启曰:“此地疠疾炽发,下人死亡者不绝,朝绅亦多传染,臣等极为闷虑。前日请为进驻者,亦有此意,择日之后,固请三宫,并为移驻。东宫之证,专是痰伤所发,服药调治,已就平复。缘霾雨阴湿,居处厄陋,寝睡不宁,馀证转发。若移寓他处,专静调理,勿药可期。东宫依前定,向于江西;三宫亦向海州留驻;大驾自海州直向京城,似为便当。”上教政院曰:“进驻事,反复更思,东宫将移江西;内殿当并行进驻于海州矣。大槪东宫近日,前证复作,予难于远离。且时方暑雨,中路若值大雨,则奉庙社,亦恐有狼狈之事。不如姑为仍留。”

○上教政院曰:“庙社奉进于江西乎?奉进于海西乎?”回启曰“东宫移寓江西,亦不久驻。故庙社奉进海州后,大驾仍进驻京城似当。”上曰:“十九日当进驻。”

○经略为设险守国,以杜倭患事。略曰:

先王体国、经野之制,自昔记之。朝鲜,外环大海,内障重山,本形胜之地,四塞之区。即如鸟岭、火岘、竹岭三处,石磴巉岩,峯峦崒嵂,此正天造地设。以立王国者,使中扼鸟岭,则王京安;西扼火岘,则全罗安;东扼竹岭,则江原安。奈之何天险徒存,人谋未尽,使去岁之倭,得以肆无忌惮耶?今倭虽遁,倘若再来,将何计处?即留守之兵,亦虑寡难敌众,今日为王国,图久安善后之策,无如设险固守,为第一要务。王其速委的当陪臣,分设干办,鸠工聚材,将鸟岭、火岘、竹岭三处,各险峻、隘、盘绕、屈曲之间,当道置立重关,傍有小径,尽皆堵截,使往来者,必待启关而行。关外皆挑濠堑品坑,凡有木植,尽行刊去;关内置盖营房或窝铺,务足万人栖止。关门仍要高厚坚固,如中国月城之形。重门旋转而入;女墙、垛口,移与人齐;安排水沟、铳眼;布置滚木、累石,务使一人当关,万夫莫能仰视。本部一面,分发南兵,为王留守此三处矣。王当速图之,万勿迟误云云。

回咨略曰:

贵部剿除凶寇,奠安遗黎,能事几毕,洗兵有期,犹为小邦,曲图善后。要于本地,各设重关,外防侵轶之祸,内卫腹心之地,经营极其周详,形胜尽其曲折,此并守国之良规,御暴之要务。小邦复安生理,永无后患者,皆贵部赐也。伐石、冶金,不足铭功;粉骨、糜身,不足酬恩,而况虑贼再扰,分兵把守,所当星火遣官,克期兴工,而小邦自被凶祸,饥馑、疾疫,死者什八,郡邑荒残,烟火萧然,奈此人力殚竭?恐难拘唤而督倂,反复来咨,感惧交幷。已令各道,急调遣下人丁,前去设关,刊去木植,堵塞蹊径,仍将该用砖石土木,力措办,以候差官董役云云。

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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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上教政院曰:“昨日世子姑留平壤事,有微意,而言不敢尽。我国今日之忧,不但在于倭奴之复来,城中之变,亦不可不虑。目今四方饥馑,人不聊生,祸乱之作,其伏也无穷。今则天兵压境,虽有奸人,莫之敢动,天兵撤还之后,不可不致深虑也。京城少无所恃。以言其将帅,则尽赴岭南;以言其军资、器械,则荡然无存;以言其士马,则有何兵士?予之过虑,不一而足,留意措置。”备边司回启曰:“人情再遇,不如初遇。后则恬不知变者,我国之患。彼贼或以珍禽、名马导我,我则不觉其有意而为之;或以通信一事要我,我则不知其设机而陷之,所谓以和议愚宋,正此谓也。后之视今,为如何哉!今欲选将、炼兵,备器械、修城郭,虽似失马治厩,其措置之策、绸缪之戒,断不可已。且师旅,饥馑之后例有内寇之作。圣念及此,社稷之福也。顾今宿卫单弱,将帅无人。君臣上下,皆知此意,儆戒不怠,凡可以御敌之策、防备之术,无所不用其极,毋忘在莒之忧,庶雪栖稽之耻。且臣等闻祖宗朝,凡干军机关重之事,只与相臣、将臣谋之,严密莫甚,外人无得以知之。盖兵者,有国之不可去,而圣人之所慎也。今则一言之出,一事之兴,巷论峥嵘,疑沮万端,此亦不可不预虑也。奉承圣教之勤,敢幷及之。”

○上教政院曰:“前者鸟岭设关事传教,而泛然移文于都元帅,似为未稳。今经略咨文如此,此我国万世之利,感恩至矣。此事勿为寻常,依咨文,急急措置。但我国残破,以何物力,办出此役乎?设有物力,我国人素无办才,又乏诚心。如此之事,若孟浪为之,徒劳无益。予意,回咨内先谢感恩之意,次陈物力残破,无以办设之意。前者经略言:‘尔国力绵,则当以中国人夫设关’云。今如是措辞,则或以中国人夫役之;或有遣人相地,指挥监董之理。”备边司回启曰:“伏见经略移咨及备忘记下教,鸟岭等处设关控扼,实是固国之良图,目今我国残破,非但难以办役,如不得人以委任,则虽十分费力,终归于虚地。中国之人,则于此等之事,极尽周详。若经略役中国人夫,令其将官,指挥设筑,如平壤、开城事,则岂偶然哉?依上教婉辞移咨无妨。”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京城未复,先遣安抚使,及其既复,继遣大臣,留镇抚绥,而京城百万家大小黎庶,凡在贼中者,一切勿问,未尝不以镇抚慰安为先务,其意有在。且观李德馨等状启:‘京城遗民,闻修典狱,妄自轻重’云。是由朝廷德音,未能远究,而愚氓先动,所系非轻。兪泓状启:‘尤甚附贼罪状明著者,已为捕囚’云。事若无渐,而卒然行之,则新集之民,各怀疑贰,而人心去就,所关非轻。脱有奸人,乘时诬陷,不可不虑。虽无兵部移咨,决非救时要务,姑且含容。凡干附贼得生者,另加慰抚,洗濯瑕衅,使各自新安业。至于捕告之人,表表罪犯恶逆者,则不得不赏其告者,而大槪宽陷贼之律,轻进告之赏,使之自然无事,最为今日之策,而今此状启,所附之人,各囚于诸道、列邑,而都中在囚者,只是四人。观其罪犯,或烧杀义兵,或指挥焚荡,或犯陵寝。三条罪状,愤极神人,天将闻之,亦所难贷。设或有问,可以直告。自今以后,宜遵前旨,一切镇定事,下谕于留都大臣。”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大驾既经平壤,而周览城池,以观形势,实系固国之猷。依圣教暂尔察审,恐无大妨矣。”上从之。

○兵曹启曰:“前日仍传教,内殿自江西渡朔时津,大驾自平壤渡大同江,与内殿会于中和,进驻海州。故今此移驻时,内殿举动道路,大驾举动道路,各成两单以禀。第每一往还,所费不赀,先声去来,自至疲弊。依前传教,桥梁、道路修改及支供之事,皆从简略。”上从之。

○上教政院曰:“我国自来,武略不竞,兵力单弱。盖公私贱人,其数必过于军丁,而名不登签兵之籍。然公贱则犹能役于公家,至于私贱,则有司不敢问,为国内一种人,此古今天下之所无也。然今无可为,但予有一言。公私贱设科,如三医司杂科之例,定其额数,试以武材,其入格者,即为良,属羽林卫。私贱则其主儒生则除职,庶孽则许通,公贱并为良,朝臣则或陞职。堂上以上官则受国厚恩,岂计其一二奴哉?然别施他赏。如此则不出数年,不待程督,一国公私贱,皆业武为精兵矣。此其大略。其间曲折在有司事目中矣。未知如何?商确议启。”备边司回启曰:“我国士族之家臧获,以千百数,而官兵则日就削弱。此虽国俗流传之旧,难可卒变,然签名操炼,不可少缓。公私贱设科,如三医司杂科之例,与选者,即许为良人,属羽林卫,出于救时之举,上教果为允当。但羽林,系是禁旅,贱隶之得此者,必有大段军功,然后方可,而若参榜即授,则后日有功,亦难为赏。且其规矩不重,则必有滥窃杂冗之弊,今宜重规矩,要令拔萃者得参,而试取之后,居高等者除羽林,其馀从良,则似乎适中。且其主不问人器之当否,而例为除官,则仕路溷浊,必有难行之患。令该曹详定规式,或除官、或给价、或给代,似或无妨。大略如此。其间节目,则在有司磨炼之得中,使之另加商确施行。”上曰:“予累日思之。今日炼武,得精兵之策,窃以为毋出于此者。此规一立,一国男丁之隶,自然皆化为控弦之士,而国无费财勤劝之劳。延至数十年之久,则其益有不可尽言,而又无妨碍伤损,害于名分之事,东国万世之益也。可谓愚者之一得。我国以良贱之间,有若纲常之重,极为无理,而今之此规,必使其主,有所喜悦,然后人各自相勉励矣。给价、给代,予非不虑,而如此则恐或难继。除职溷浊,予已虑之,唯此条稍妨,不无斟酌可处之方。大槪在于商确施行,立规草创之后,更可商尽磨炼,以为永久之法。昨日,本司抄兵训炼事目,因柳成龙之启,可谓尽善,非不至矣。然外方各官,其谁尸之?故谚有官猪腹痛之讥。自前事目,非不至矣,而终不过为文具,贻弊征赎之资,安能有效乎?此规则异于是,盖各自刻励兴化故也。”

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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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上率百官哭临。

○上教政院曰:“予今当离此道,监司李元翼勤劳有功,加资何如?前日中和郡陞号事启之,以其重难,姑不许之。未审监司之意,亦然乎?实若至死讨贼不变,则此乃忠义之乡也。人主到此地,不可不别施褒奖之举。且义州乃恢复之地,其州亦可陞号乎?商议以启。抑此外,又有褒奖之事乎?如有之,幷启之。”备边司回启曰:“监司李元翼尽心职事,中外之人,孰不知之?自上特察其忠,可谓知臣莫如君。臣等何敢有异辞!第爵赏,君上之权,要在上裁。中和一邑,久陷贼中,孑遗之民,日日血战为事,无一人附贼,以致闾阎丘墟,烟火断绝。其处之民可哀,而其事可尚,信所谓忠义之乡。监司李元翼亦尝言之。特陞邑号以奖之,恐合激劝之道。义州乃中兴根本之地。虽是物力优厚所致,民属笃于事上。其奔走供馈之劳,久而思之,不可诬也。依汤沐邑故事,特陞为府,恐无不可。”上曰:“李元翼加资,义州、中和幷陞号。”

○备边司启曰:“大驾由平壤,周览城池形势,以为他日阴雨之助,极为便当。今见巡察使李元翼启:‘迫大同江朔时津,过涉船只两分之,则事势非便。且各官残破,彼此无异。虽一日所供,其数不多,而亦不可不先为之所。当此之时,民力不可不计。’自上素勤于除弊,而臣子奉君父之意,不合容忽。事势之不便,道路之妨碍,自上必咎臣等不言,敢禀。”上曰:“然则不须强为,当一处同行。”

○礼曹启曰:“当初都监单子:‘两陵改葬时,自沐浴至安陵奠,当依《五礼仪》行之。’其间难行节目,本曹与都监,议于大臣以送矣。且宣、靖陵袭以下衣襨,厥数甚多,在此都监、户曹判书尹自新,势难独办。请在此都监提调一员,以重臣差出,专掌其事。此乃重山陵事也。曹判书金应南去时,与大臣及都监同议,只小敛以上磨炼而去。其后判府事郑崐寿继掌,至成殡仪注磨炼,而不意出使。其代郑昌衍,使之毕磨勘。”上从之。

○司谏院启曰:“两陵改葬,此何等事,而礼曹慢不致意,斩草、破土吉日,以本月十九日推择,而破旧陵,先告事由及祀后土祭祝文,置诸相忘之域,不为先期制述,极为骇愕。请该曹堂上、色郞厅幷命罢职。谷山郡守尹凤,以愚顽无识之人,济以汎滥,到任之后,事剥割,凡抄军、赋民之际,征阙太滥,横敛无艺。请命罢职。”上曰:“堂上推考。其馀幷依启。”

○庆尚左道观察使韩孝纯驰启曰:“道内闻庆唐桥贼,则四月二十八日出去;尚州贼,则五月初十日、十一日出去;善山贼,则十二日出去;仁同贼,则十三日出去;大丘、清道贼,则十五日出去;密阳贼,则二十日二十一日出去;梁山以下诸贼,几尽越海”云云。

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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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上教政院曰:“本官驻驾已久。执事如品官等辈,有功人除职,下人辈亦欲免役而行。招县令,有功人闻启。”

○上教政院曰:“前有生擒倭二名,一名煮取焰硝,一名造作鸟铳。煮焰者,送于宁边,保授官人,自秋为始,焰硝多数煮取,造为鸟铳者,送于产铁某邑,亦令保授官人,鸟铳多数造作事,言于军器寺,议于提调以启。且闻其倭,至今犹系足锁云。若许不杀,则不必如是,解锁何如?此意幷问于军器提调。”

○宗室河原君锃等上疏,请许通仕路事。上曰:“当问于备边司。”备边司启曰:“伏见河源君锃疏辞,全以宗室,许赴文、武两科。至以永顺君、龟城君、青阳君、云水君之辈,展布才智于祖宗盛时为言,后代相臣郑昌孙,偏执己见,轻挠旧规云。大抵我国小,人才有限。虽旁招敷求,亦未尽一代之才,而又从而禁限之,未知何意也?虑患虽深,而所失大矣。平时用人,常有不足之叹,况于大乱、大变,乾坤震荡之时乎?所当有变通之规,而臣等闻见孤陋,斟酌损益,难适其可。此大事也。大臣数三员,亦在于外,他日广询博访,以定圣人之所作,使万世无异辞。”上曰:“不可顿变,姑置之。”

○上教政院曰:“闻朔时津非小津云。庙社及人君之行,不可无端过涉。似为致祭于水神也。问于礼曹。”回启:“依上教,择日以祭。”

○军器寺启曰:“降倭二名,造出焰硝、鸟铳之制,而率行于大驾所到之处,似为不便。送于宁边,似合事宜。宁边,元戎所驻之地,凡百军物,造出不难。军官及官人保授,自秋为始,煮焰优备,取铁造铳,极为便当。”

○传于政院曰:“经略、员外前,以进驻海州之意移咨,仍遣官问安。”移咨经略。略曰:

凶贼既已退遁,封疆次第收复,此实贵部奉扬皇威之力。拟于本月十九日,起离永柔县,进往京城。要于黄海道海州城内,暂且休息,等待京城缮扫毕日,前进防守。谨遣陪臣专禀。

○移咨经略。略曰:

当职窃念,猥以庸资,叨膺天宠,纉祖先而主民社,方且治太平之波及,席緖业而无事,而乃日本稔恶,一朝称乱,其徒丑则殆悉四境,其缮练则寔经数纪。八路被其散漫,三京为所屯聚。当职一身,不克死守于五庙,未免上吁于天朝。至命文武大臣,相度指挥,薄平壤则捷不移日,临汉江则溃而蔽江。此外地方,亦稍以次定矣。当职荷存亡继绝之恩,幽与祖宗,明与臣民,悲喜愧感。糜粉不足仰答,惟是西望,呜咽而已。第以方归之贼,犹在庆尚,分占郡邑,或去而示如无去,或返而示如继来,要住我疆,诡以约割。盖其呑噬之心未已,然亦可谓末势矣。小邦边吏,近比遇战,不复似昔交锋之难,而非压以天兵,则未堪大举。小邦舟师,颇令整槊俟便,又足乘伊水战之短,而非借以神炮,则难必万全。至于粮饷,措办虽艰,计已陆续搬运。此正当职,卒藉威灵,毕蒙拯济之日也。玆者乃闻元戎议撤大营。其伸缩进退,机密算妙,不容人窥,当职何敢揣而言之,当职与国人惝,若震风凌雨之中,帡幪忽卷;横舟阳侯之波,篙师忽去,以待死亡之无日也。今此之役,不容但已者有三。伊贼反复多诈,固其常情,至对天将,敢行欺慢。去城则屡迁日期,沿途则更恣杀掠,不还被掳二子,不肯下海回巢。向如不烦天讨则已,讨而乞哀,纵而肆欺,岂应不复讨?一也。伊国夺攘相代,为恶贯盈,乃滋猖獗,无故兴兵,斯既天威之不畏。及乎问罪而愈狠,将先祖康靖王、恭僖王二,掘发其坎藏,焚毁其体魄。凡师之出,为诛暴乱,伊岂在所可舍?二也。小邦壤土,唯有全罗一路差完。伊虽退步,此其朵頣。全罗之与庆尚,号为两南相接。若大兵离远,则两南倂陷,两南既陷,国其馀几?下无以自立,上无以捍蔽,而如再勤圣慈之东顾,是当职所为,仰天而陨心。第以王者之师,救外服之难,举出非常,事乃不竟,则毋亦骄贼之心,为力有所穷乎?如遽罢兵,不审如何?三也。烦乞贵部,怜察愚恳,转行题奏,着令原遣将官,毋得撤回,再整兵马炮手而南,协同小邦水陆之卒,期以齐奋薄伐,必使片帆不还。

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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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以南以恭为世子侍讲院司书,闵濬为佥知中枢府事,李廷龟为世子侍讲院说书,兪大儆为承政院注书。

○上教政院曰:“义禁府、刑曹罪人被囚者几何?有可疏决者则疏决。”

○刘员外贻书:

有四条:一,悔过以畏天命。夫一爵,皆天所命。况曰王哉!二百年享国升平,宴安既久,宁无罪过?今遭倭患惨毒,天示其罚,君臣当度己罪,不见是图,毋斁五伦。纵淫志溢,殛于鬼神。自灼见乃心克底去,厥念澡新,以迓休命。不尔,即寸智,无以复厥基,念之。二,省簿以安人心。国遵《大明律》,然刑用肉。往见道上,钉手板者。杀人似太易,是干天和。国税,一日之耕,法若什一种,取在上,小民苦焉。今大兵糈茭尽竭,即什一多,蠲厥半,庶流离不至饿死。故广赈惟时之禔。三,用猛士以卫邦国。国好文学,若晋之清;唐之逸,庶事偕坠,率阴刃相倾,致豪士散去。今无一个臣,横戈鋋以当关险,不其痛乎!即有纤流,宁称熊罴之材,如庾信、就砺者乎!亟于山泽中搜罗,如有应征而出者,得百馀人,以备将相,则邦式重以兴。四,炼兵仗以利战阵。今岂不称有兵乎?草笠缝掖,缟若群,木枝钝刃,势如儿戏,倭削之如削麻。呜呼愚矣。每合尔兵结阵,反累吾兵。今在尚州之兵,乌能合营,相共守与战乎?亟募𫏋健少年,缨短后者,如吾南军,赤鞈、白巾,如吾蜀兵,牛革甲身,束如犀。造麻牌二万、扇长标丈八者二万、鸟枪二万枝;善射四万人、刀者二万人,牌子前品字形,后藏八人:次二枪、次二标、次二弓矢、次二刀。盖标一夹以二弓,《兵法》曰:“长枪之后,继以弓弩,”此之谓也。必授以坐作进退击刺之方,退者斩于阵,畏主将甚如畏敌。俾来如骤雨;去如飒风,会稽之兵也。诚能此,庶乎外御狡倭内图自立,输尔二百年款贡之心。否则终难保存。有孤今经略救援之师,何以慰吾皇仁眷至意?惟念四事,以坚忠顺,钦崇天道哉!

仍送诗扇一柄,其诗曰:

干戈初罢对沧浪,双笼斜封渡海阳。吃饭自霑清渭露,分甘犹带洞庭霜。彩云未废怀君子,朱实依然荐大王。美箭方馨还寄我,好辞为颂贡吾皇。

上曰:“员外所送简词未解处,一一分析以启。”

○上曰:“京都,当先营庙社,次建宫室后,诸各司以次而创。今右相受命留都,先营典狱,未知是何意?昔萧何留都,先治未央宫则有之,未闻先治典狱。”备边司启曰:“国家板荡之馀,新复京都,当先立庙社,次修宫阙、公廨,而犴狱之作,又在其后。今者右议政兪泓,新营典狱于灰烬之中,其意殊未可晓。圣教至此,一国臣民孰不感激?臣等之意,毁撤营造之狱,以颠倒之失,而兼示自上尚德不尚刑之意,未为不可。”上曰:“典狱既已造矣。何必毁乎?”

○礼曹启曰:“前日刘员外,见我国人宽袍大袖,至于移咨革改。兵部石尚书亦言于谢恩使韩准:‘尔国,贼平之后,无异新造之国。凡百制度,仰遵华制,新措置’云。用夏变俗之机,实在今日。且曩者天使,笑我国服色,君臣同色。若朝士不先为之,只令下人,则恐不乐从,故幷为磨炼矣。大臣之意如此。敢启。”上曰:“我国服色,黑色难备。姑去之。”

○备边司启曰:“经略本意,只要紧紧上本,在我稽滞,至为未便。今当与礼曹商议,发送于十九日前矣。大槪其意,令我国一边上本;一边咨请于经略,而经略据我之咨,自为题本。亦令承文院,依奏本语,急速移咨。”上从之。

○上曰:“我国儒生,平日视武夫如异端,待之如奴隶,惟事迂阔高谈。我国文弊极矣,其弊庆尚道为尤甚。前闻尹卓然之言则:‘尚州只有射手三人’云。又有一言,昔在经筵,故宰相李俊民,语及边事,俊民曰:‘上忧倭乎?倭不足忧也。’予曰:‘何故?’俊民曰:‘倭人短衫、短剑,跣足以趋,他无长技。此岂足为贼者乎?臣叔曹植,常如是言之。’予曰:‘然则有阿只拔都奈何?’俊民曰:‘阿只拔都不料主客之势,深入敌国。安能逃于太祖节制之下乎?此非豪杰也。’予曰:‘唯唯。’俊民以儒将见重,其言尚如此。予意,取生员、进士者,将以陞于太学也。孔子之教,非射御乎?陆象山教人,必使门人习射。今后取生、进时,幷试武艺,如贯革入格者取之。此不易之理,议启。”备边司启曰:“人情贱武弁而贵文士,自古我国弊习。今者,自上轸念武略之不竞,思所以劝励作成之方,至于生、进之科,兼试武艺,其保邦御敌之猷则至矣。然凡属新立之规,必十分讲究,然后可以行之无弊。此事,宜广收佥议,然后方可施行。此外必有劝奖之方,在徐思而审处之如何耳。”答曰:“知道。”

○司谏院启曰:“宗山君李轴,以元勋宰臣,义当与国同休戚,而不以奔走勤王为念,惟以窜伏偸生为计,自变生之后,邈不知转投何处。其孤恩负国之罪,已发于公论,薄示谴罚,亦云幸矣。日月几何,䩄面来见,饰辞呈诉,其忘君父无愧耻之心,至此极矣,而叙命遽下,物情莫不骇怪。请还收成命,以正其罪。”上曰:“李轴,勋臣也。不可如是。”

○司宪府启曰:“变生之初,武士乏少,敢以宗室,兼带宿卫近侍之职,其于政体,极为苟且。今则武臣稍集,用非不足,而因循不改,物情皆以为未便。都摠管、内三厅将、宣传官中宗室之人,请并命递改。近来丧纪大坏,人心乖悖,居丧者犹惧爵禄之或失,未见栾棘之为何事,岂不痛哉!殷粟县监崔应虞、安峡县监洪胤张,俱以起复之人,或自以为终制不远;或自以为终制已过,潜图请嘱,晏然在职,其无人行极矣。请命罢职不叙。”上曰:“宗室仍授何妨?时未还京师,勿为递改。崔应虞、洪胤张事依启。”

○礼曹启曰:“来十九日,奉庙社前进,此诚莫大之庆。前期一日,先告移安之意。”

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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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司谏院启请李轴叙命还收,上曰:“与他人有异,功臣也。不允。”

○司宪府启请都摠管、内三厅、宣传官中宗室之人递改,上曰:“举动临迫,今不可递。”

○上教大臣曰:“予观本道民心,不至于巧诈变测。苟能善养,足以有为。供亿唐兵,输转粮饷,国家卒赖其力,终见恢复,西民之有功于国家大矣。始知王太祖以西方为根本也。今当远离本道,本道之人,或赐田租,或施别样恩泽,以答其劳。议启。”备边司启曰:“伏承圣教,西民天性纯直,风俗敦厚,今日恢复之事,西民之力居多。今当远离,若自上或赐田租,或施别样恩泽,则小民虽曰无知,岂不识圣意所在乎?令监司李元翼,随后启闻,酌量施行。田租则有关于边上,板荡之用,专减似难。半减以施优恤之意。”上从之。令知制教制教,颁于监司。

○移咨刘员外、黄裳。略曰:

小邦赖荷皇灵,有此再造,各该文武诸公,曲体至意。但系器械等项,悉资上国搬运之具。近蒙贵部另项,出示制造神车,拟备战用,趱运弊境。虽在贼遁之后,未及试用,而原造制度,十分便捷。仍照本国,自经寇乱,各样兵器,荡失无存。即目凶贼,虽暂退屯,再逞之患,难保必无,些少器械,亦未缮措。见今本车,既已输致在此,终是小邦临战应用之具。烦乞贵部,垂念小邦,急战具,许令仍留,以备日后捍御之用。

员外回咨云:

该国欲乞此车,留以备御,须候本部呈请经略,兵部明示,庶为法轨。且车阵布列之势,推挽跳荡之法,必假教练,方可战用。该国无人知此,留车亦徒耳。再照驻箚尚州兵马刘副摠,请讨此车火器,以防鸟岭,正拟运发。又告称粮料缺乏,官军枵腹待哺。该国速谕管粮官员,接济鸟岭军。前较留车备后,尤为吃紧。

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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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上招集父老于行门外。命都承旨沈喜寿,宣谕曰:

国家不幸,予越在西方。尔西方民,疲于供亿,困于转输。尔等劳苦,倍蓰他方。尔虽不言,予岂不知?国势之绵绵不绝,以有今日,实尔等之力也。玆予轸念尔等劳苦,除职者除职;免役者免役,各以等差施行。又赐尔今年田租之半,以报尔劳。尔其知之。今当旋轸,与尔远离,岂无戚戚于予心?尔等其好在。

父老等感激王言,罔知所言,惟涕泣而已。

○大驾昼停于平壤府西面铸洞幕次。

○政院启曰:“雨势不止。若又大作,前头必有进退俱难之患,莫若回驾。如不得已,则姑涉前川,权驻东宫前日宿所之处,亦一策也。”上曰:“或前进,或回驾,速为处置。”上曰:“虽利涉前川,如黄海一路,亦有难涉大川,莫若回驾永柔。诸事速为措置。”大臣回启曰:“此距永柔远,江西近。江西之路,前有二川,而雨若小霁,渡涉不难。虽不可渡,东宫前日宿所顿山村舍,可以驻驾。前进似当。”上曰:“然则诸事速为预备。”

○大驾,夕次于江西县顿山村舍。

○司谏院启请李轴叙命还收。上不允。

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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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大驾,卯时发顿山村舍,午时次于江西县行宫。

○上至江西县乡校前,下舆而过。

○上教政院曰:“如此暑雨,内殿一行,其势极难。将何以处之?议启。”大臣回启曰:“当此潦暑极盛之时,大驾与庙社三宫,一时前进,多有霑湿窘迫之患。臣子之心,孰不未安?但本道物力荡竭,目今经略、员外,方住安州,平壤亦有恒留天兵,各邑仓廒,无不空竭,更无搬运之粟。行在所需,百计思之,了无可措之策。此则朝夕之急,而其他镇抚京城黎庶;经理山陵诸事,实是大段切急。故臣等之启,台谏之论,为此故也。今者,天时如此,自上难于举动,不容强请。自上或观势,到处留一二日,渐渐前进便当。若驻此邑,稍俟开月初生,秋至潦霁,举动亦一策也。然则令户曹与本道监司及黄海监司商议,搬移近日所支之粟为当。惟在圣裁。”上曰:“此时势不可举动。此处支待之谷措置。”

○司谏院启曰:“李轴叙命请还收。”上曰:“李轴非如他人。不可罢。”

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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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上在江西县。

○司谏院启:“李轴叙命还收事。中和府使郑晔,前为黄州判官时,多有贪鄙无状之事。至于天兵往来之时,公然贸易物货,以品恶白金,诬给其价,以致天兵诟怒。以一州临民之官,躬亲买卖之事,巧为罔利之计,其羞辱衣冠,贻辱朝廷极矣。请命罢职。”上曰:“李轴不允。郑晔事,风闻之言,未必尽实。有军功之人,不可轻易罢职。”

○备边司启曰:“常时,明火强盗禀报政府,启核处置,而今见李德馨状启,囚禁养狱,果为有弊。军兴以后,凡百公务,率从军政,破格行之,而况系盗贼,则尤难滞囚。除小小剽窃,情理不关者外,罪状明白,决难容赦,则皆议大臣,即为处决宜当。至于附贼人等,务加镇定之意,已为下书于留都大臣矣。且铜雀桥拆破时,京畿水使李𬞟,退在不现,骆将大怒,至使启知请罢云。令留都大臣,捉致决杖。”上曰:“依启。右相初非体察使,杀人大事,必须禀决。不可专行。”

○备边司启曰:“新经大乱,政多含容,罪尽恩贷,盖缘事势。今见巡边使李镒状启:‘自端川至安边,一邑伏诛者,或至十五。今将幷及南官数邑所诛,已至如此,若举一道大行诛杀,应死之人,必将蔓延。’讨逆诛暴,虽不可不严,因时达权,亦当镇静。其中罪状暴著,愤极神人,不容掩匿者外,愚胁从,一切勿问,务加慰谕之意,急急下谕。”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远接使尹根寿状启,经略分付牌文之意,固为详密,而施于事为,则势所难行。我国军兵形势,则前后咨文,已尽报矣,至于天将勤慢,举措过差,我国差人,虽或见知,理难据实回报。且监察营镇出入之际,事体未安。此等事由,不可不先为陈禀。令尹根寿,善为措辞,随便周旋。其所分付,则不可不行,令吏曹,急差的当人员,星夜驰进为当。”上曰:“我国何敢差人,监察天兵?且经略何不自为,而借于我国之人,其意有不可知。予以为不可施行。且奏请使之行,前则如彼其催促,而今乃以为不必遣,此未可知。此等事,勿为泛泛应之,详审施行。”

○备边司启曰:“经略分付各营摘奸。陪臣更思之,于事体极重。岂不自此委诸经略衙门分付,而遽为举行乎?以事理未敢之意,更通于接伴使尹根寿,善为说辞,周旋用力。”上从之。

○平安监司李元翼、兵使申磼拜辞,上引见。右承旨柳梦鼎、注书金尚寯、检阅赵维韩、申泳入侍。上曰:“卿等多。监司今向何处,兵使今向何处?”李元翼曰:“小臣今向平壤。”申磼曰:“小臣以亲审运粮,今向顺安矣。”上曰:“唐粮输运几何?”磼曰:“已输至义州者,元数五万帒,作六千馀石,而一路民力竭尽,不得输运。顷见尹承勋问之,则曰‘输至平壤者,仅五分之三’云矣。”上曰:“十万石内,三万石已来耶?”磼曰:“三万六千石已来矣。”上曰:“海运颇易云,须当竭力,速为船运。”磼曰:“他道则船运似易,义州则极难。不得已有船十馀只,可以漕运,而今无可得之路。”元翼曰:“小臣亦检督平壤运粮之事,而一路民力荡竭,不能输运。此近处,则此站数不远,他处站数似远,人力已尽,陆运极难。”磼曰:“嘉山以下,尹承勋调度;定州以下,白惟咸调度;顺安以下,小臣调度;义州以下,任国老调度,而国老递去之后,无句管之人,恐有疏虞之患。”上曰:“予不知如此。须知首末者,可为此事。后之继至者,虽胜于前人,不知首末者,不能为也。令任国老,还察其任可也。”元翼曰:“顺安以下运粮之事,申磼专任句管,而各站粮饷出入,亦令兼治,则甚为便益。”上曰:“卿所谓粮饷出入,指放粮耶?”元翼曰:“朝夕放粮,虽不可为之,而大军粮饷调度出入,可使兼治之也。”上曰:“兵使亲自句管粮饷,有伤事体。至于人马调发,则乃其任也。兵使,阃帅也。照管出入钱谷,以为未安。”磼曰:“当此时,奚暇体貌为哉?令小臣兼察,则当亲执照管。”上曰:“此时天兵,若到平壤,则可给馈饷耶?”元翼曰:“大兵此时还到,则可给;过一月后还到,则不能给矣。天兵时留平壤者四千馀名。一日所食,几五十馀石,而所储粮饷,仅四万石,支继极难。”磼曰:“非徒粮饷,柴草极难。臣当初见之,若不给柴草,则官廨、闾阎,尽为撤去,其弊不可胜言。今者雨水如此,一路残郡,若不预为措置,则又有此患。小臣已为移文列邑,而不知今已多积与否。此等节目,不可不预措。”上曰:“留四千馀名,是何兵?自辽东出来人耶?”元翼曰:“一路往来及买卖人也。”上曰:“是乃私人。予则以为私自备食,不虚费公粮也。未可言于将官,使自备食乎?”元翼曰:“符廷立来后,似有防范。”上曰:“予于路上见之,或骑骡、或骑驴,往来络绎,此皆买卖人耶?”元翼曰:“或有买卖者,或有天兵亲属访问死生者,或有持将官文书往来者。”上曰:“一路各官皆馈食耶?”磼曰:“此人等,放粮官处,受帖而来,故一路不得不馈。”元翼曰:“小臣有上达之说。”上曰:“何言?史官就而书之。”元翼曰:“特蒙加资,祗自䩄然,不能举颜向人。小臣无功而受赏。赏罚如此,有妨劝惩。不胜未安之至。”上曰:“此道之至今扶持,卿之功;予之得返旧都,卿之功。予之酬卿,将不止此,宜勿辞焉。”元翼曰:“小臣,百尔思之,有罪而无功。负罪而蒙赏,不瑕有害于劝功乎?臣不胜惭赧。”上曰:“天兵撤还后,防御等事,须十分严紧,不可谓更无此事。若缓于防备,则东南之变,转为西北之忧。卿等宜体予意,日加申饬,毋或怠缓。予不久当旋轸,故预有是言。”磼曰:“本道江边赴防军士,前后登科者二千四百馀名,而今皆南赴战所,本道防御,极为虚疏。何以为之?出身之人,臣不得自处。自朝廷预为之所。”上曰:“前者出身武士,令监、兵使抄送。今已尽去否?”磼曰:“臣与李元翼相议,已尽抄送矣。”又曰:“江边诸镇,军器乏绝,措置之事,百计无策。自朝廷留念备给。”上曰:“予于一路往来时见之,大路边,绝无人居。至于有山有水、宜田宜宅之地,亦少村落何耶?”磼曰:“本道人物,自是不繁。若义州则稍似繁庶,而今则村舍皆空矣。”元翼曰:“江边则绝无人居,反不如内地。”上曰:“南方亦如是乎?”磼曰:“臣为密阳府使时见之,南方则人物富庶,村居栉比。如东业、釜山滨海之地,鲍作汉家,连络不绝矣。本道军案虚疏。欲知其户主姓名,收其文籍,则皆已散失。极为可虑。自朝廷处置,幸甚。”上曰:“何以处之?”磼曰:“军籍不可不为,而此时则骚扰,恐守令慢不致意。待天兵回还后,为之可也。元翼则以为。‘营中无一张军案,军籍则虽不可为,而至于搜民入防,不可废也。’臣意以为,天兵未回前,恐不遑他事也。”上曰:“此时,则决不可为也。天兵回还后,监、兵使可留念处之。”磼曰:“一族之弊滋甚,故军额日渐销缩。”元翼曰:“此道百姓,闻行驾到此,先祛一族之弊,莫不欢欣鼓舞。”磼曰:“所谓一族之弊,非特侵督其父子、兄弟,至于疏远之族,无不延及。父子、兄弟,则必有知情之理,疏远之族,焉得以知情哉?无怪乎军额之销缩,而人民之逃散也。”上曰:“非特此道,八道同然。”元翼曰:“一族之弊同然,而军民之逃散,此道为尤甚。”上曰:“何以如此?”磼曰:“下三道则民有世业,此道沿边之民,则既无恒产,因无固志,所持者镰子而已,所耕者火田而已。移来移去,少加侵督,则便生窥避之心。”上曰:“予见一路形势,西方无可恃处。惟安州形势最好。而人民凋残,城池龃龉,此甚可惜。畜养人力,深沟高垒,以为保障,然后平壤可保。又见宁边,形势亦好。而境内人物鲜少,城中居民稀罕,尤极可虑。招集人民,以厚生业,岂非急时之务?予意以平壤为根本,以安州、宁边为保障,使有唇齿掎角之势,然后西路得安矣。予所谓深沟高垒者,非欲于此时为之,待民力稍完后为之可也。”元翼曰:“所谓保障,岂深沟高垒耶?”上曰:“富庶民物以安之,高深城池以镇之,岂非保障之道乎?如定州、义州等处,皆不可恃,后日卿等巡行时,有意见之。定州城内,居民鲜少,且东西似虚,有山在城外,而俯临城内。当初筑城之时,此山胡不入城内,而筑之乎?贼若据此,而矢石交下,则城中不可支矣。予所见已尽言之,卿亦尽陈所怀。”梦鼎曰:“自江界、至义州,其间道路疾驰而行,可六七日程,而鸭绿解冰之后,则虽千兵万马,不可飞渡,江边六镇,无可忧之处。自三月至八月,除南军赴防,捧价布以养土兵,则不待添兵,而边备自固矣。”元翼曰:“南兵百名,不如土兵一名。梦鼎所言极是,然出于当规之外。令该曹议处,必不见施。我国之事,多文具,少实事。若生聚土兵,则边鄙自固,而只入价布,不入军丁,则边将等,亦以为无军而有布,何益于防备也。”磼曰:“使价布尽为土兵用,则岂偶然哉?”上曰:“予问此道愚民则曰:‘南兵入防时,不得已持木绵十二匹,可以无事而还。’云。予问曰:‘所谓无事云者,还送云耶?’曰:‘不为还送,而歇其差役矣。’予问曰:‘十二匹尽用耶?’曰:‘初至有到防例绵布,差以歇,役则有差役绵布。凡大小立役,皆用绵布,故虽持十二匹以去,遇善将则可支,而不然则不足于用。不得已十三四匹,然后可以无事而还。’”元翼曰:“边将多为无理之事,岂徒此事哉?剥割军卒之事,不可形言。”上曰:“我国,只措置边之事,而内地之事,全不留念。安州、宁边是内地,今欲蠲除贡赋,以纾民力;壮固城池,以助形势。卿等之意,以为如何?”元翼曰:“苟如是,岂偶然哉?圣教及此,西路将自此无事矣。”上曰:“卿等所见,釜山屯据贼势如何?”磼曰:“贼去密阳下釜山,似有遁去之志,而若防塞所沙隅,则必有奸谋。此处隘狭,虽天兵亦难。”元翼曰:“人皆曰‘贼出京城,必是遁归’,臣则以为不然。贼在京城,久与天兵相持,其势必窘,故不得已出去。釜山近于本国,恐不无姑为屯据,以待天兵回还之意。”上曰:“贼出京城,人皆以为遁去,予则以为:‘奸谋叵测,必不易去。’兵使所见,以贼为速返耶?迟返耶?”磼曰:“贼知天兵不能久留,屯据一隅,阻塞梁山、机张等处,以待回还。且一边运粮以来,则此坐困之术也。”上曰:“果如卿所言,则不是细虑。”元翼曰:“筹策有上、中、下三等。彼虽出于下策,而我则以彼为必出于上策,思其捍御之道可也。况彼不必出于下策乎?”上曰:“卿言极当。予每教备边之意,亦如是耳。”磼曰:“金海、昌原之贼,若据守如前,则必有奸谋;如退据釜山、东莱,则是地尽头也,遁归无疑。”上曰:“金海、昌原之贼,至今不出,诚如卿所忧。设令渡海,何难再来?贼若使天兵速返,则姑退归对马岛,待天兵撤回后,再来矣。卿等如有所言,悉陈。予当随所闻处之。”元翼曰:“前下教书,远近愚民见之,无不感激涕下。小臣当尽心奉行,天兵回还前,似无可为事。随事状启,自朝廷处置,幸甚。”上曰:“兵民不同,而一朝以农夫,驱入于战场,其势不走则死矣。炼兵一事,卿等尽心为之。”元翼曰:“今国家再造,必与民休息,可以立亿万年无疆之基业矣。民之逋役,虽极为痛心,而其情势亦不得不尔。反以思之,民情诚可哀也。”磼曰:“民有馀力,然后可以为国。养民节目,不可不讲定。”上曰:“监司亦见岭南耶?”元翼曰:“臣未及见之。”上曰:“经略、员外皆曰:‘设关鸟岭。’此言如何?”元翼曰:“贼自湖南长驱,则奈何?”磼曰:“所谓设关,是何事耶?”上曰:“所谓关,如中国山海关之关。”梦鼎曰:“如山海关,岂偶然哉?”上曰:“兵使所见如何?”磼曰:“不知我国形势,故如此云云。虽非鸟岭,如云峯八良峙等处,皆可逾越。”上曰:“鸟岭之下,又有可防之地耶?”磼曰:“如密阳等处,有可防之路,然不如鸟岭之险厄。”上曰:“中和陞号事如何?”元翼曰:“极当。”上曰:“力战耶?”元翼曰:“中和民人,终始不附贼。虽村夫野老,且力战不怠。其乡中,有自好者数人,倡言曰:‘宁死于贼,不可从贼而生’,小民和之,期以死战。当初贼警甚急,臣檥船,招人民谓曰:‘尔等当为国死战,妻子急则无所逃。宜先置船上,以观贼势如何?’民人等答曰:‘宁死于贼,渡江何往?’犹死战不已。臣深服其义。”上曰:“杀贼亦多耶?”元翼曰:“杀贼极多,人民战死亦多。岂徒死哉?倭贼亦称中和为顽恶无比,焚荡杀掠,甚于他道。此府民人杂役,各别蠲减,以示嘉奖之意则幸甚。顷日科举时,中和民人等,以捕贼为急,不赴科举。臣谓言:‘国家必为尔等,别设科举,尔等尽力剿贼云云。’其后将此意报备边司,则备边司以别设为难。臣意别设取之无妨。”上曰:“虽不别设科举,此府额数优定似当。”磼曰:“中和民人等,各别下书晓谕,以示嘉奖,则他处人民,亦耸动兴起。”上曰:“中和亦有人才耶?”磼曰:“别无人才,而业儒者多。”

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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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上教政院曰:“本官倅不能察职,多有慢忽之事,必是庸人。至于大驾所驻处内外庭,粪秽堆积,而不知修扫,寝房无一片屏,予寝于霾壁中。予悮听人言,如此暑雨,轻为出来,中路颠沛,已不可言,及至此县,受辱甚多。然此则不足说,观此地卑湿。予素有风湿之病,常常仅仅支保,若久处此县,必得湿痹之证。过一日如过三年,坐一处若在针毡上。且衙内制度异常,所接处出入不便。其间曲折,难以尽言。八月前,极难进驻,必须还移永柔。自政院斯速回启。”回启曰:“今承上教,极为惊骇未安。但还住永柔,事系重大,请议大臣处之何如?且县令韩汝淑,推考重治。”上曰:“依启。予非不知重罪渠也,如是为之,则前头虑有承望风靡,故不为也。勿推。”

○司宪府启曰:“当此之时,进一步则神人之望,可以少慰;退一步则恢复之业,渐至解坠。霾霖暑热,不避栉沐之劳,而为此举动,出于不得已也。前头岂无驻驾便宜之地,而何必苟且颠倒,回銮永柔,使人心疑阻,大事日去乎?存亡之会,离合之机,皆决于一进退之间,请渐次前进。臣等伏闻勿推本邑县令韩汝淑之命。固知圣意所在,不胜感激,但人臣职分,不当如是。车驾之临此,何等事,而凡百措置,不为用心,至于寝室内庭洒扫修理之事,置诸寻常,全不检察?其慢忽不职之罪大矣。请命拿鞫。”上曰:“进驻事,观势为之。韩汝淑若可诏狱,则予不为之乎?勿为治罪。”

○司谏院启请县令韩汝淑拿鞫,监司李元翼亦推考。“上曰:”韩汝淑不可拿鞫,监司未及察之。勿推。“

○备边司启曰:“提督常以劳问稀阔为言。今出牌于李宁、祖承训等,使之协同吴、刘,相势追剿,继送骆将。又调左右协精兵一万,督令进讨云。因此时具咨致谢,别遣使臣,兼为问安。”

○大臣启请韩汝淑或罢职、或决杖,以惩其罪。上曰:“如此则前头闻风,或反贻弊,勿为罪之。”

○礼曹启曰:“倭贼弥漫北道时,胡藩等以犬羊之心,蓄怨已久,乘时窃发,恣意杀掠,焚荡官舍,无足怪也。贼退之后,固当问罪,而在我兵力单弱,宁含忍而羁縻之。况彼自祸,相率来降,则姑示抚绥之恩,以安反侧,此一时之权宜。庆源酋长吾罗赤等,尽力开谕,使之纳降,优示赏典,耸动诸酋,乃是镇服藩服之策,而其徒前职,亦无考据,自曹擅便为难,赏职高下,议大臣处置。”上从之。

○大臣启曰:“京城已复,而继有山陵之变,群下之情,以前进为急。且永柔疾疫兴行,死亡相继,故前者启请前进,而适丁潦暑,动驾之日,多有沾湿跋涉之艰。思之至今,不胜悚惕。今审本邑地势湫湿,房屋非便,圣候有所未安。移驻何疑?第念当此前进之日,退驻永柔,似为未安。前路可移之处,近则龙岗,稍远则安岳,似合驻驾,而其于见闻无妨,唯在圣裁。”

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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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司谏院启请县令韩汝淑拿鞫,监司李元翼推考。“上曰:”韩汝淑推考。监司,只以误定事,推考。“

○馆学儒生上疏,请遣重臣,行文庙慰安祭,上下该曹。该曹覆启:‘贼退之后,诸陵寝及文庙,即行慰安祭宜当,而庙社播越,尚未还都,宣、靖两陵有变,迄未克襄葬。凡大小祀,一切停废,两陵改葬后,慰安之礼,次第举行。“上从之。

○司宪府启请县令韩汝淑拿鞫。上曰:“推考。”

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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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司宪府启曰:“分九重之忧,为百里之宰,民生休戚系焉,其任极重。今此武人等,卒起于行伍之间,旋授字牧之任,多有手生龃龉之患。本道之人,则与其吏民等夷,威令不行。自上耸动之举,反贻民生之弊,请军功人等,勿授本道守令。当圣上去邠之日,选宗室若干人,或授堂上之加,或旋置宿卫之列,圣意有在,而鹤林都正庆胤,惟知全家苟生之计,不顾与关休戚之义,落后于西幸之时,窜身山谷之间,两京恢复之后,缓缓而来,其忘君背恩之罪大矣,而罪则不加,官则虚授,物情愤郁。请命罢改。”上曰:“人非一槪。可授则授之,不可授则勿授之。改事依启,不须罢职。”

○上教政院曰:“李提督以不为问安为言云。移咨时问安,仍告以车驾来此,趁未前进之意。”回启曰:“司仆正尹景禧咨文赍去,兼为问安事差定矣。趁未前进之意,令尹景禧,言于接伴使,使之措辞以告。”

○宣传官赵安邦书启:

臣正月十一日,赍禀帖问安于提督后,驰往都元帅金命元阵中,查考军粮军数,而雨水连涨,道路不通者五日,备边司公文,约之矢以射,使之传送于都元帅处,则军数,都元帅亦不能详知,随后成册上送云。臣乃往督捕使朴晋处及右道咸安诸将驻军处,则大槪各处粮饷不继,士卒皆有饥色。或以五六合之米作粥,两人分食而度日,甚者饥坐或四五日、或六七日。军卒逃亡者,日以百数。两湖之卒,幷屯咸安,输转六七百里之外,又因阻水,不得趁解军前矣。且自京城直路,至于密阳,蓬蒿蔽野,极目无人,处处贼垒,白骨峥嵘。饥饿之民,相与枕藉,争相杀食,所见极为惨恻。军数、军粮,略具别录以启。

○备边司启曰:“伏见宣传官赵安邦来报,庆尚一道,与贼相持,各阵之军,不过六七千,而其中一将所率,或有六七名者,各阵弓子,仅百馀张。将此兵力、器械,战退强寇,万无其理。加以缺粮已久,一日所食,不过溢米之粥,极为寒心。本道虽有少之储,邻道亦有搬移之粟,而要支天兵,不许接济我军云。其日渐逃散,致此销缩,势所然也。且庆尚一道,兵火、饥馑,比他道尤甚。今年亦未耕种,尺土不垦,人多相食,僵尸遍野,其势不久。本道既无一秉之粟,两湖又无搬移之力,天兵与我军,虽欲守之,亦末如之何。不得不还,则鸟岭以南,将为空弃之荒墟。岭南不守,湖南亦不能独存。凶贼之持久不去,其计亦在于此,将欲不战而呑我。思之至此,极为闵迫。此虽从前屡屡陈请之事,而事急不可缓声,备将此意,明白移咨于经略与提督,使之急发令旗,催督进兵,趁此财力未尽穷竭之前,急剿追却,尽复疆土事陈恳。”上从之。

○江原道观察使姜绅驰启曰:“本月初八日,平海郡厚里浦[原里浦],荒唐船一只到泊。浦之距城才十里,一城军民,溃乱四散,其中先走者一人,即斩以徇。军官朴启运等追击,斩八级,全船捕捉。全军还来,倭所骑中船一只,幷持来矣。”

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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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上教政院曰:“备边司前以为倭贼,不日渡海还归,何至今留在耶?且倭贼万一,作窟于釜山等处,乘时俟势,分其兵,一枝直𢭏湖南,一枝长驱尚北,未审国家,足以支吾,保其无虞乎?愿闻其说。李元翼以为贼离京城,是乃高见云。苟如此,国家无税驾之地矣。且贼退一步,我得一步。辄随退随缮,以为自守之计,而今乃曰:‘姑待事定。’此何异于欲尽穷天下之理,然后始加诚意之功乎?事变以前,升平所祟,人不知兵,固不足云云。事变以后,亦未尝劝一艺、训一卒、筑一堡、设一策,以为自守之计,而惟以贼退为幸,无乃不可乎?予以为今日之势,即燕雀处堂之势也。请恕予妄言,更筹画措置,言于备边司。”回启曰:“臣等俱以无状,待罪备边之任,当此国家艰虞之日,未尝发一言、画一策,以为治国图存之计,悠悠泛泛,苟度时日,惭䩄靡容,俟斧钺之诛。今承圣教,兢惶踧踖,措躬无地,冒死待罪。”上曰:“贼势叵测,只言其悯迫之意而已。宜勿待罪。”

○礼曹启曰:“宣陵哀册,已为校定。末略叙改葬之意,为先制送。”

○司宪府启请军功人等,勿叙本道守令;鹤林守庆胤罢职。“京中各司之员,虽有未赴之人,为京兆者,不可任意代出,而判尹李宪国,不禀处置,擅出假官,极为无谓。请命推考。”上曰:“鹤林守事不允。其馀依启。”

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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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以洪世恭为全州府尹,李曁为汉城府左尹。

○政院启曰:“天将沈同知思贤、徐指挥一贯、胡参军、赵知县汝梅、郑同知文彬,皆已向安州云。令洪世恭问安经略后,此人等亦为问安,仍探知东边事情以来。”上从之。仍教政院曰:“郑同知、赵知县,时留平壤,二十八日离发云。差官问安后,自上无乃有往见之事乎?”礼曹启曰:“郑同知、赵知县,已到平壤。自上接见,则夏潦方涨,举动似难。至于问安官,即日发送宜当。”上从之。

○礼曹启曰:“伏见黄海道观察使柳永庆书状,提督之行,今月二十四日,定为发京云。黄海道观察使及守令,方以大驾迎候之故,待于昼停处。直路之事,果为虚疏。令监司即驰到境上,检饬守令,迎候支待天将之意,下谕。”

○礼曹启曰:“伏见平安道观察使李元翼书状,提督,今月二十四日,自京城起程,而提督未来之前,将官领兵来到者,辄为请宴与否,令该曹指挥云。三大将郑同知、赵知县、方中军,游击、参将三十馀员。此等员,则皆秩高,当优待之,虽夕至朝发,当设犒宴。自馀指挥、偏将等官,则势难尽设慰安,或茶啖,或参酌赠给之意,李元翼处移文。”

○司宪府启请鹤林守庆胤罢职。上曰:“已改其资。不须罢职。”

○上教政院曰:“丰院府院君柳成龙病差,则欲向南云。彼处既有都元帅等诸将,丰原南归,别无可为之事,欲招来于此。问于备边司。”备边司启曰:“行在大臣,只有一人,至为未安。且岭南既有元帅,节制诸将,柳成龙不必下归。今承下教,至为允当。来诣行在之意,下谕。”

○礼曹启曰:“霖雨弥月不霁,损伤稼穑。请不卜日,本县社稷,祈晴祭设行。

○备边司启曰:“伏见禹性传状,启闻庆以下各站,积在天朝之粮无虑累万,而专为馈饷天兵,不为接我军。我军非但饥疲,不能赴战,将有饿死道路之患,而与贼相持各阵之军,将至溃散云。目今提督大军,方有撤还之势。天兵之在彼者不多,而已调粮饷,不馈我军,殊为失计。各站储置军粮,除出给馈之意,下谕于户曹判书及本道观察使。且沿路各官守令,弃其官守,逃窜山谷,妻子供奉,有若平时。此则专为厌惮接待天兵而然也,情状极为痛愤。尤甚之人摘发,处以军律之意,亦幷下谕。”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海州之为古兵营,臣等亦有所传闻,而未之详也。但黄州亦称兵营,至今留防军士,分番出入,其中多有镇抚名称之流来者焉。大抵黄海道二十四邑,或枕山,或面海,皆于海州相距一二日程。民之诉冤,官之行文,大为便当,而监司亦不可每每巡行,以海州为留营,亦似稳当。丰川,古称丰州。前朝中叶,遣使金陵时,必于此发船云。今则邑居萧条,民物衰残,户不满百,至有合松禾而一之之议。民情不便,终不得就,其不可设营明矣。黄州虽称古兵营,而在大路之傍,官人数少,不合元戎所居。安岳在一道物力最优,自前以可为营镇称之。今则国屯田,在于境内,可以耕用。黄州镇军,亦可以移入,事势便易,有如此者,区区之见,不敢尽达。”上曰:“元戎镇守处非轻。更为参酌形势,必得据险策应之所为之可也。设以海州,当作监司营,予意近姑仍作兵营,令兵使、留守,措置器械,养兵训炼似当。更为参酌施行。”

○以李为汉城府左尹,洪世恭为全州府尹。

○会宁府使郑起龙驰启大槪,本道反民及第金守良等十六人,投降倭贼,结缚诸宰,或出给王子。幷为捕捉,枭示头手足等事,函送于观察使。

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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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司谏院启请:“判尹李宪国,既已受命,专掌京都之事,则赈救饥民,扫除丑秽,修治宫舍,以待车驾,乃其职分,而入京已久,了无所为,反为张皇辞说,偃然状启,至以进驻近地,以待秋凉为言,有若指挥乘舆者然。极为无谓,请命推考。”上从之。

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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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摠护使领议政崔兴源驰启曰:“臣当初宣陵奉审时,内外梓宫,皆为烧尽,即欲修正,而圹中所在之物,不可亵置外处,姑俟始役,临时掘出净置,拣去杂物,前封灰烬,一样埋置计料矣。去十二日,与诸臣奉审时,尽为扫出,改葬时,当为同埋,裹以新袱别置。掘出时宣陵圹内,圭一、佩玉带钩二、玉柱破折二、破碎衣一袱、棺钉二十四、铁锁一件,亦为同封,葬时同埋伏计。宣、靖陵圹中尺量,图形上送。前日臣之奉审书启时,掘破形止,皆从掘破外面尺量。今之尺量,一从圹中,故前后长广,有所不同矣。”

○领议政崔兴源驰启曰:“臣与诸宰臣,宣陵、靖陵奉审,则三陵灰烬中,皆有骨烧之状,似是玉灰,大槪群议同然。且诸臣诣松山未奉审前,玉体上可为凭验之处,令德阳夫人、西陵君母及尚宫朴氏、扶安都正硕寿、永原守德寿,先为写出,预示诸臣,以为奉审时可据之地。所谓玉体,貌发尽脱,鼻梁破缺,面上肌肤消尽,无一识认之端,辨别极难,人皆疑之。遭此莫大之变,不胜闷迫之至。诸臣奉审所见,各为书呈,故封送宾厅。命在行朝未奉审宰臣及三司官商议参定,宜当。”

○奉审前,各陈所见件记:德阳夫人权氏云:“天颜瘦而长,頣端微弯。须髯不多,而根黄末黑。鼻梁隆高。玉体比中人稍长,腰围秀而不丰。”

○尚宫朴氏云:“两眼间有黑子,比菉豆差小。龙颜微有痘疹痕。鼻梁隆,鼻端长而微曲。天颜瘦长,须髯差黄。”

○西陵君母言:“玉体稍长于中人。鼻梁隆高。龙长,而微有痘疹痕。须髯不多,而其色黄紫,长可卷上,而衔于口。”

○扶安都正、永原守言:“玉体长则中人之最长,不肥不瘦而长。须髯则虽不至甚多,亦不为少,长可寸半馀,色则暂为紫黄。鼻梁稍为隆高。”

○奉审后,各陈所见件记:德阳夫人权氏云:“奉审则虽不能仔细认见,而与平时龙颜似异。”

○尚宫朴氏云:“奉审则虽反复谛视,而不得识认矣。”

○西陵母云:“奉审则不能认见,龙颜似短于平时矣。”

松山尸体奉审单子:

面上肌肤消尽,须髯脱落,鼻梁破缺,两眼俱陷,两唇皆无,胸膛高厚肥大。骨节不露,以手按之,则柔不坚硬。背后肥广,两手两脚坚固。胸膛下腹上,横画有三,似是剑痕。右边臂上,有一大破穴。肩甲下左边,有二破穴,一大一小。腰下臀上有一破穴。身长以布帛尺,三尺二寸馀。

○领中枢府事沈守庆议:

奉审松山所在玉体,则如臣未曾一睹天颜者,固不敢容议。但见其皮肤枯槁,容貌毁而已。累度入侍之人,皆以为不能识认云,更无真伪辨验之端矣。第以事理推之,内外榟宫俱烧,而玉体尚存,似无其理。抽出玉体,而焚其榟宫,还置玉体于圹中,理亦不近。凶贼所为,诚不可测,枯槁年久之体,得于他处,纳于圹中,以眩听视,容或有之,而宣两陵,则皆无玉体,靖陵独有之,尤为可疑也。宣、靖陵奉审,则三陵掘破形止,大槪一样。所谓烧灰,反复详看,黑色、白色相杂,而又有白骨破碎之片。间间有腠理,以手指举而落于纸上,则其声颇重,似非衣服、木石等物之灰矣。三陵之灰,大槪一样。若以宣两陵之灰,为玉体之灰,则独以靖陵之灰,为非玉体之灰乎?只以所见,书之如此耳。

○丰原府院君柳成龙议:

臣于前日宣、靖陵奉审时,病未进参。今月十八日,始随诸宰之后,奉审所安松山玉体,则头面上毛发尽脱,皮骨粘枯,自胫以下,肉尽骨在,大槪显是年久之体,而胸腹及背,则皮厚而坚凝,不见骨节。胸上甚高,背后左边肩甲有穴痕,一大一小,相距一分许。所见惟此耳,其他皆不可辨。伏念此乃变中之极变,辨别小差,则事不忍言。臣后生昧识,罔极之中,不敢轻议如何。惟在更加精审,参以陵上形止,并搜近陵处古冢破毁与否,多般访求。或为神明所祐,万一有得实之望。

○领议政崔兴源议:

宣、靖陵掘破形止及烧灰之处,前日奉审复命时,曾已书启,今不复议。松山奉审,则所谓玉体面上毛发,皆为脱落,胸背高大,多有肉气,年久尸体,辨别极难。德阳君夫人、西陵君母、尚宫朴氏、扶安都正石寿、永原守德寿等,未奉审前,写出御容表著之事,而今与诸臣所见,不为相似,人多拟之。他无可验之事矣。

○右议政兪泓议:

宣陵、靖陵陵所得灰奉审,则形色与其重,似异于他灰,三陵一样,而松山奉审事,朝廷令曾知玉体德阳夫人、内人及扶安都正、永原守等,先书玉体,则中人之最长,紫髯不多,额上有黑子似菉豆差小,不肥不瘦,龙颜长,而准头高云,而奉审则肥肤腐落,黑子难审,准头腐缺,颜体似圆,不见其长。上髯似有小痕,下髯则无。胸上肌似高,似非不高不肥之体。无凭验之,亦无可疑。

○右赞成崔滉议:

宣陵大王陵灰烬,大小各一封。一封,则专是烧骨,其色白,而又有青色,其紧处如石,软处碎雪。大一封,则皆是灰烬,而或杂以细沙,显有烧骨之状。王妃陵灰烬,大小各一封,而亦有烧骨之色,与大王灰烬无异。靖陵灰烬,大小三封内,小一封,则烧骨仅半半掬,形色及坚硬,与宣陵灰烬一样。大一封,则专是灰烬。又一封,亦明是烧骨之灰。复到松山,尸体年久枯朽,虽平昔昵侍之人,亦所难辨。况如小臣后生,万无可知之理。但以臣今日奉审言之,则头颅团圆而小,手足皆枯而粘骨,胸膛之皮,枯而且厚,不至粘骨,有若平时肥大之人。点检以指,有坎陷之状。口鼻两眼,尽为腐陷。凶贼之变,极天罔极。

○知中枢府事成浑议:

宣、靖两陵三处拔掘焚烧之状,大槪如一。玉体经火,未成灰者,骨节分明可。玉灰色颇白,异于草木之灰,其重又倍于常灰者,两陵三处皆同矣。灰与骸,虽未知真出于宣陵遗体,而亦不可以疑非真。靖陵又有玉体在圹中何哉?窃观凶贼所为,非出于士卒收宝货之计,乃贼将深仇我国者也。何独宣陵肆凶,而靖陵好全玉体乎?且靖陵拔掘之穴,挟而且深,圹底只容榟宫,更无馀地,则焚烧榟宫之际,必须移出玉体于外,以俟火熄,然后还置圹中。此则穷凶之心,何至委曲如此乎?皆未可测知之也。松山未奉审前,逮事先朝宗戚及侍女,想像御容,先为记录,以示诸臣,然后奉审,则非徒年远枯损,无可指认稍似处。其馀言,先王龙颜长,頣骨长,而此则似是方面之人。先王脑后,平而削,妨于着笠,而此则似是有骨。先王年衰稍瘦,而此则胸闲平阔,似是平日肥大之人。凡此所见,皆不与所录同。然头面皮,脱落几尽,难于辨认,密识分别,无所深据。既不可以知慧求之,又无可以事证相参。臣子之情,闷迫遑遑,罔有所极。

○礼曹判书金应南、刑曹参判申点议:

宣陵、靖陵奉审,宣陵大王陵灰烬,大小二封;王妃陵灰烬,大小二封,幷奉安于假丁字阁,而大王陵灰烬一封,则有火烧坚硬骨片,其色或白、或青黑;其长或半寸、或未半寸,或小如沙砾者有之。容可一握,而其重异于他灰。大一封,则专是灰烬,灰烬之中,或杂以细如沙砾,骨灰容可数斗许,其重亦异于他灰。王妃陵灰烬大小二封,与大王陵灰烬,形色一样,而其数则差小矣。靖陵灰烬三封,亦奉安于丁字阁。其二封,则崔兴源与李瓘奉审时所封,而火烧坚硬骨片,其形色与宣陵一样。大一封,则专是灰烬,亦与宣陵一样,而二封皆少于宣陵灰烬。又一小封,则守山都正崔禧等所封。其封有火烧坚硬骨片,未满一握,而形色亦与宣陵,少无差殊矣。同月十八日,往松山看审,则久远身体已坏,虽先朝老臣,亦难辨其真否。应南等以后生,尤不能识其万一。但以今日所见言之,则颜面不长,形体肥大,夫人所录不同。

○鹅川君李增议:

两陵三处堀烧之状,大槪相同。玉体烧馀,则皆各有大小封,而小封则虽有多小之差,形体轻重则相同。松山则只凭逮事先朝人等,识记龙颜所言而奉审,头面中肌肤毛发,尽为枯脱,无凭可验。足脚肌肤,亦既朽落,骨节多露,似是年久之尸,而其胸背要腹之间,皮肉皆厚,以手按之,则显有浓柔陷凹之状。如头面足脚,生枯悬殊,反复思之,未知其由。

○判尹李宪国议:

臣于甲辰秋二十岁时,中庙观武于慕华馆,臣瞻望天表,只一番矣。今者奉审松山玉体,则面貌枯干,只露骨,而鼻亦已破缺,虽平时朝夕近侍者,必不识认真否,臣不敢知。初见大臣及礼曹堂上,宣、靖陵奉审时所拾灰烬外,别裹坚白者,则明是烧骨馀端。臣之所见,与诸宰所见无异矣。

○刑曹判书李德馨议:

宣陵及靖陵奉安灰奉审,则灰色与其重,三陵一样。松山所谓玉体奉审,则容颜枯干亏损,难于凭验。第胸胁高大,似是昔年肥泽之遗体,与夫人所录有异。以手指点,颇觉有肉气,此为可疑。

○扶安都正硕寿、永原守德寿议:

伏审宣陵两陵与靖陵灰烬,则片片破碎,其外白内暂青色,明是骨灰。且审松山身体,满身俱丰肥。或以手按之,则有陷入之气,疑非年久之尸。“

○直提学白惟咸议:

“宣陵两陵及靖陵玉灰玉骸,其色相同,而斤重倍于常灰。其玉骸焚碎,未尽为灰者,骸理分明可见,三陵大槪一样。玉体干久枯损,骨露处多,胸胁间颇坚厚。手抆之,则外坚而内柔,似是生时肥大之人。以逮事先朝之臣所记录者考之,则未有分明辨验处矣。

○宋赞议:

赞癸卯年,为检阅入侍时,龙颜似长,紫髯不多,隆准方颐,日表渊穆。今来奉审,则气色之閟,已隔四纪,玉体枯损,天容亏损处,亦多有之,无凭无征。恍然梦想而已。

○工曹判书权征议:

奉审宣陵玉灰,则大槪分明烧骨之灰。靖陵封灰,亦与宣陵无异,而且审松山尸体,头面肉尽脱,无凭可验,肉已干水已漏,则只有皮骨可也,而此尸则不然。胸膛及背,肌肉甚肥,无骨节棱棱处,虽似久远之尸,实非五十年之久也。大槪凶贼煽虐,用术叵测,俟其火冷,还纳金井,则非偶然作恶,不可指以为圣体。欲以他物乱其真,则骨烧之灰,亦安知其非玉灰耶?反复思度,莫知其样。考之前史,有拔冢之变,贼心凶暴,千古一辙。我国生灵,被掳在贼境者,其数千万,而王子亦在其中,赇求其端,则毕竟有可知之路。且贼若用奸术,则敌境远迩,想已其藉藉,为人谋忠如许议后者,岂无其人?况其时我国人参看堀冢者,容有其人,榜谕以论赏免罪之旨,以期端緖之出,亦多方中一策也。“

○大司宪李齐闵议:

“伏审宣陵两陵及靖陵灰烬中所拾之骨,则皆片片破碎,体薄而不浮轻,坚硬而色青白,裹纸以举则斤两重,三陵一样。似是玉骨之在烧中未尽灰者。松山尸体,则肌肉粘枯,口鼻无形,须发亦无面上云云,诸表辨认无据,不敢轻议。”

○礼曹参议李瓘议:

当初以礼官,与领议政崔兴源,宣、靖陵一时奉审,而两陵之事,同议书启。臣之意在于崔兴源书启之中,今不更议。凡人年近六十,则肌肤消灭,必至瘦瘠,而奉审于松山所见言之,颜貌皆变,虽以平日寻常陪侍者见之,亦不得知之。但胸高腹大,肌肤豊肥,腹以下,亦既充实,似非年近六十之人。且以手指按于胸上,则随指而陷,无坚硬之气,疑非年久厚葬之尸。腹上有五六刃痕,其间之事,未可料。臣出身于明庙朝,未及获睹中宗大王,其于玉体之近似,未能知之。但以内人与德阳夫人谚书所录容仪推之,恐或不同。

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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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霖雨不止。行再次祈祭于社稷坛。

○大臣启曰:“伏见奉审宰相书启,陵上之变,既极惨酷,而又以千万意外,变诈之术加之,其为万世不忘之怨,为如何哉!领议政崔兴源,为重其事,行在所未奉审宰臣及三司官,商议参定云,宾厅未来堂上及三司官员,请今牌招,会议以定。”上曰:“予心罔极,只恨天之不早殛也。今虽牌招在此之员,既非亲为奉审,无从辨验。予意奉审之员,今当会云,待其来定夺。”

○上教政院曰:“予观今日之事,有万分之忧,无一毫之幸。盖贼酋平秀吉,必欲呑据我国,以窥中原。此其志,初非偶然寇盗之比。以彼不道之术言之,真得形势,可谓贼中之凶杰,其志不容但已。其兵力极盛,器械极妙,士卒极炼,以我国无教之兵御之,无异于螗螂之拒辙,万无对敌之理,而天兵一鼓摧破。自是之后,中外人心,谓贼不日退遁,相与喜幸,悠泛度日。予力言其不然之状,而不能得,甚者至陈浮诞之辞。今贼弃京城,作窟于釜山,朵颐于湖南等处,其凶谋秘计,有不可言,而天朝遣使讲和,有若卑屈者然。以秀吉桀骜之心,宁不觊瞰?万无帖伏摇尾之理。今我君臣,苟一息尚存,尚以修武备讨此贼为务,此外皆细事。今有司无一措置,不过曰姑待事定。自古起兵草昧,征战四方之日,且战且守,随处措备。以此拓地日广,器械日炼,士卒日精。未闻诿以姑待事定。今日之事,何以异于是?予素以病人,近日气力日惫,深恐溘先朝露,遗恨冥冥。且贼之全胜,只在于火炮;天兵之震叠,亦在于火炮;我国之所短,亦在于此。今宜于平安、黄海、忠清、全罗等道,各设都会,多煮火药,一边教人放炮,教一而教十,教十而教百,教百而教千万。如此则不出数年,皆化为炮手。此外劝奖武艺,无不毕举,措置规画,日不暇给,然后或庶乎其能立国否也。不然而惟泄泄沓沓,则真所谓燕雀之处堂也。且刘员外所言晋之清、唐之逸,或阴忍相倾,宜更深省。此意言于备边司。今予此言,诸承旨,须记而勿忘,他日亦必有知予言者。”

○备边司启曰:“伏承圣教,满纸谆复,臣等感激抆泪,不知所裁。臣等虽无状,当国家艰虞之日,岂不欲尽瘁思效,而近日备边公干,不过为酬答文移而已,无一事及于保邦御敌之务,臣等日夜忧悯,欲陈愚见者雅矣。凡天下之事,既立其本,则何忧乎末之不治乎?所谓本者,得人而久任者是也。当今之务,一曰得人,其次足食,其次养兵,其次器戒也。如不得其人,则虽有高城深池、坚甲利刃,只为与敌之资而已,近日之已往可鉴。为今之计,八道监、兵使及大邑巨镇守令边将,朝廷须十分谨简,务得恰当之人,使之久任不动,专委责成,则庶几事有头緖,而临乱责效矣。如或得人,而递易无常,则终归于涣散,其为败事则一也。至于足食,则近者庆尚一道,公私俱竭,各邑仓库,幷无升斗之储。诸阵之军,以粮缺而未集;已赴之卒,以饥饿而将溃。如无粮饷,则虽有精兵百万,将无所用。本道诸邑,多有空闲牧场可耕之地。如置屯田,另为耕作,则累万之粟,可以岁收。以此补用于军饷,为莫大矣。然须有监督之官,然后事可办集。臣等之意,兵、水营,各置虞候二员,一员则莅职如前,一员监董农作,似为便当。至于养兵,则臣等窃念,兵贵于精,不务其多。虽精勇,而非尝寇已试之人,则终不可恃。今者本司,抄出八道力战将士,今方缮写其数,几二千六百馀人。此人等将官,则择其材器表表可用者,或为边将,或为守令,或为军官;卒伍则目为牙兵、亲兵,泒置于沿边各镇、各邑,平时则操炼养锐,有事则合以御敌,庶乎得力矣。然必丰其犒饷,给复其家,俾无父母妻子之忧,饥寒困苦之叹,然后人或乐赴,而可以得其死力。不然而去家离乡,为长战之卒,朝廷别无优恤之意,则非但已调者百般谋避,后虽有兵火,人皆以此为戒,反以得参军功,为不幸矣。至于器械,则御敌之用,莫要于弓矢,而若其声威震叠,一举鏖灭,则各样火炮,乃其上也。此等器物打造之役,则令各道监、兵、水使次知,先于其本营为都会,亦令道内各官,大处则设都护,如黄海道,则海州、安岳;忠清道,则洪州、公州、林川、舒川;平安道,则义州、成川、江界、龟城;庆尚道,则庆州、安东、晋州;江原道,则江陵、春川、原州、三陟;咸镜道,则吉州、端川、永兴、会宁等邑,皆可设也。然此则只以道内巨镇而为言,其便宜取舍,专在于方伯。大槪须于武将为守宰处为之,然后可知功役,而终为其适用之物。此其施为间大略,而臣等只仰答圣教而已。此外大本,则君臣上下,崇节俭恤民隐,以固结人心,为祈天永命之实,此今日之第一义也。区区愚抱,敢此并达。”上曰:“非敢以本司,为不事事也。只以今时之人,不能料敌,惟日望贼之渡海,故寻常悯叹。素有心疾,朝发妄言,更思之,语多未稳,至为未安。今见回启,至矣尽矣。虽天人三策,蔑以加矣。结末之一语,敢不书绅?”

○礼曹以雨势不止,庭深泥泞,启停初一日哭临之礼。

○上教政院曰:“国家将士,追贼南下,屯聚于咸安等处,气息奄奄。虽无所为之事,其情极为矜悯。况新改元帅,朝廷或遣官,或犒军。犒军既不可得,则或以空言慰抚,或赍去银两若干,令元帅,颁给有功者,以示慰抚之方。”

○上教政院曰:“我国军兵疲困不可言,数且不满万,极为寒心。各道僧徒,其丽不亿,方外云游之徒,国家既不得以役之。与其不得以役之,曷若空施一张纸,而得一贼首之为愈也?如此则僧皆争奋,各自为战,僧徒日至矣。非如义兵之虚授官爵,紊乱朝章之弊,又无费财饷军难继之患矣。此非崇异端,而复禅科也,乃权时讨贼之术也。前日与本司议定,凡僧人之献一级者,给禅科,其后台谏论之,人君者不可多费辞说,故即从之矣。今更思之,此条诚有益于讨贼,不容已也。以此谓予崇奖异端,则闻者掩鼻矣。予意,将前后僧人之斩级者,各给禅科,即下送于休静,使之颁给,而急急传谕此意于诸道之僧,如何?参商议启。”

○备边司启曰:“斩贼僧人,给与禅科之帖,乃是不费之惠,而有益于剿贼,圣教极为允当。台谏所启,虽不无意见,当此艰虞之日,不可执此为拘。况圣虑不在于崇奖异教,而在于讨贼,中外人情,孰不知之?一依上教,施行无妨。”

○经略接伴使尹根寿驰启曰:“本月二十六日,经略坐堂谓臣等曰:‘鸟岭三处设关可守,则我当留吴惟忠、骆尚志、沈茂之兵。我之初意,本不如此,事不如意’云云。盖谓初意,则在于进取,缘朝廷有撤兵之意,不得主张云。有许宏纲者,上本请撤兵,圣旨已准云。经略因此送揭帖于兵部,使之转奏,故其揭帖誊书上送。”有曰:

节该,据提督李如松呈称揭票:‘倭弃京逃去。倭奴初起十六万,次起二十馀万,再起三十馀万,又次起四十馀万,今俱至釜山海口,前队浮海,后队扼险,屯住朝鲜土。官兵离王京,追进千有馀里,贼已归巢。应请留兵协助,防守朝鲜,将大兵撤回,防守内地,以保万全’云。近据议撤军兵,大约谓倭奴兵马数多,朝鲜粮饷不继,道路远阻,士马疾病,大兵尽撤,还归各镇缘由到职。该职细加详察,有不能以遽撤,而少需时日,似为得策。请先言倭奴遁离王京之由,次及釜山屯住之实,终陈朝鲜系中国吃紧,险隘不可不防守之故。方倭自平壤、开城败衄,倂集王城中筑城,寨中置寨,栅中立栅,其防范周密,更非平壤比。卑职每与如松及刘黄裳等,议攻守之术,而以众寡悬绝,劳逸顿殊,天时地利,又不在我,故暂令大兵少息,乃广布军声,飞运刍粮,以示久驻,以示必攻,而朝鲜男妇自王京逃出者,日以千计,倭实悚惧,意欲遁归,而又虑我兵在后,且无辞以复关白,竟假贡乞哀以去。职即将机就计以听之者,实以王京不可力攻,止可智取。取王京,而汉江以南千有馀里朝鲜故土,奄然恢复矣。惟是倭奴,自四月十九日,宵遁而东,步步为营,程程设险,用分番迭休法以退。职于彼时,檄令大兵尾进者,一以沮其翻然复来,一时防其四外抢杀。倭行我兵亦行,倭止我兵亦止。倭知有备,沿途寂然,直奔海上。且有投戈来降者,共得九十馀兵。又移文国王,令其速调全罗等道水兵龟船,绕出海面。倭如帖然守法,不敢生事。职即听其飏去,盖恩自我始,不至深追,而全大义。否则令朝鲜水兵,邀截于前,我率大兵,尾进于后,待其困极,机有所乘,背腹夹击,一大创之。盖衅自彼作,我亦不当徒泥小信,以悮事机。若此者,皆职欲使倭奴,明知朝鲜有中国可赖,中国侵犯必诛,以图后日觊觎之念,而为国家长久之计耳。今倭前行者虽去,而后队结聚釜山,且闻其欲待关白消息。夫釜山,虽界于南海之滨,犹朝鲜疆域也。譬之治癕决矣,而馀毒尚在,譬之去草芟矣,而萌孽犹存。矧贼节,审降倭供称,关白实欲建都朝鲜,有窥犯内地根本。得朝鲜,胜如通贡,深责平秀嘉、平行长等擅离王京之罪。夫关白雄心,较然昭著。何得不为深思,而遽然议撤乎?有如倭以缓兵之计诿我,以奔命之计疲我,以卑辞请约之计愚我,瞰我罢兵,深入内地,突然再犯,朝鲜不能支撑,我兵卒难再返,则王京、开城、平壤、咸镜、黄海诸路,倭必不劳馀力,尽为彼有。朝鲜复失,前功尽弃。职等,将何说之辞!即今春王京,如松同一协将领杨元等,各具详揭报职,咸称倭奴众多,我兵疲弱,亦欲撤兵归国。如今日所请,职独不可力止之。谓兵乏粮饷,分兵就食,则食自足;兵苦疾病,给与医药,则疾自除。饮食不周,犒以牛酒,招引市贩,则用自,果如职计,军心帖服。今之釜山犹昔之王京也。倭据王京,以岁时计,用困守而使之去。今逾釜山,以月日计,独不可耐心居守,以待其归乎?朝鲜幅圆,东西二千里,南北四千里。盖从正北长白山发脉,南至全罗道地界,向西南而止。若日本对马诸岛,偏在朝鲜东南隅,与釜山镇正对,倭船止可抵釜山镇,而不能越全罗以至西海。盖全罗地界,直北正南迤西,与中国常镇即南直隶常州镇西府也。,东西对照,而东保恐是山东保定也。、蓟、辽,与日本隔绝,不通海路者,实赖此朝鲜一国也。故日本欲犯东保、葪、辽,必须湾转全罗地觜,方能达天津。西北海面,海洋空阔,安能一一如意?故日本不由朝鲜,则东保、葪、辽实未易犯。间有一二窃发者,乃由倭船去于浙、直指浙江及南直隶地方也、闽、广地方,为东南风飘泊使然,非所以论倭之常也。天护卫神京,亘此一国于东南、西北之间,使日本凶夷,不得逞志燕、蓟诸路者,实天险以限之也。关白雄奸,熟察此故。盖朝鲜与蓟、保、山东相距,止是西南一海,若朝鲜自釜山以至义州,陆行止有辽左一路,以抵山海,而水行有七路,可达天津、山东等处。若得顺风,近者一二日,远者三五日即达,无甚难者。故此奴一得朝鲜,遽为巢穴,分投入犯,特易易耳。吾御于陆,而水路难支;吾御于水,而陆路不免。三境动摇,京辅震,其患有不可胜言者。关白之图朝鲜,实所以图中国,而我兵之救朝鲜,实所以保中国,非若救乡邻斗者比也。以是,知朝鲜为倭奴必争之土地,为中国必不可弃之外藩。职又虑诸将不察职心,不体职意,乱将军士征调,奔走东西,迄无定所。复发一牌,晓谕将官,今止留刘𬘩、吴惟忠、骆尚志,各带所统兵马于尚州、鸟岭,各要害处屯驻,其馀大兵,听提督彻回分布,休息防守,俱候釜山倭奴下海归国,题请撤放。职又计之,釜山众倭,设无他意,则匪月之间,定当浮海还去。盖倭之视我,犹我之视彼,彼欲甘心于罗、庆之间,而不得逞欲,坐候我兵之归,而不可得。奸狡难施,不归奚待?俟其归后,而大兵撤回,内地留兵,防守朝鲜,似为得策。或者谓:“倭佯去,而再来奈何?”职亦计之,釜山海口,系倭累年,与朝鲜人通贩交易,往来熟路,去岁因朝鲜无备,遽尔侵夺。傥倭归后,即于此地,增设本国水陆军兵,广布军威器械,抱险固邦,而留守之兵,亦能接应。朝鲜既固,则东辅、蓟辽,不复深虑,而京辅安如华山矣。今日吃紧机宜,惟是拨兵协守朝鲜,为第一上策。若纷纷藉藉,徒于四镇之海口、旅顺之诸岛,分列布置,职恐地方辽远,渤海杳冥,虽数十万而不足。如视朝鲜,为我国扼塞,拨兵同守,可用万数而有馀。借兵资粮,御繁执简,事半古之人,而功必倍之,计无出于此矣。职又念,征调客兵,久戌外国,历寒及暑,备极艰辛。近复将士恐惧流言,志隳气沮。职亦亟欲撤放,以慰群情,但关系重大,职实未敢擅便,故取冒昧上请,伏乞敕下兵部,将职所言,再加详议。今日事体,应留应撤,傥以旧兵,日久难留,亟催陈璘、沈茂官兵,前来接济云云。

○李提督接伴使李德馨驰启曰:“本月二十一日,降倭三名入来,提督会诸将,招问事状,则贼言:‘平秀嘉与平行长,意思一般,深欲罢兵早归,而清正与秀吉意合。今番行长入归时,清正极陈上年败于全罗道及晋州之事,则秀吉回报曰:“虽多杀我军,晋州及全罗道,不可不攻破而归去。”十三日,将为行事,听知而来’云。”

○经略接伴使尹根寿驰启曰:“今日早牌,经略进臣等语曰:‘晋州、咸阳,是何地?’臣等答曰:‘皆属庆尚道。’经略曰:‘今闻倭贼从西北向咸阳、晋州,将往全罗。’又曰:‘水路向全罗云,尔国无报耶?’臣等答曰:‘时未有报。’经略取地图,指点以视曰:‘即今速速驰启国王,令水陆军兵,皆听刘𬘩节制,切不听提督之令。提督虽止之,更勿听从,便即进战可也。元帅为谁?’臣等答曰:‘权栗为三道元帅。’经略曰:‘权栗为统制,则我无虞矣。全罗巡察使为谁?’答以李廷馣,则经略曰:‘是何等人?’答曰:‘是亦文官,而多计量。曾城守延安府,多杀倭贼者也。’经略问:‘全罗之兵,今在何处?’答曰:‘闻全罗、庆尚、忠清等兵,俱欲听刘𬘩节制,聚于咸安地矣。’经略曰:‘我之揭帖已看耶?我亦上本,开月初,当有圣旨下来。下来后,则我当任意,尔国不要忙我熟计。贼情叵测,令刘𬘩屯大丘,吴惟忠屯善山一带。又令二枝兵马,分守全罗、庆尚要害处,而提督不听,不发二枝兵,尽数撤回。今者贼向全罗,果如我言,提督想已慌忽矣。刘𬘩是好将官,必善策应。且凡得手得机,亦进剿,更勿听提督之令。’臣等告以曾蒙老爷分付,皆听刘𬘩节制,然刘副将进止,似待提督之令。经略曰:‘我已行文,使勿听提督节制矣。倭贼不安本分,不即归巢。又向全罗,不杀何为?且闻倭贼一番头疼便死,是天意亦欲灭贼矣。尔国兵马,比多胜战。中朝人问:“尔国前辄败北,今屡取胜何耶?”尔国将官曰:“今则天意助我,故常胜”云。彼贼虽向全罗,定然见败,不湏多虑。今日报至,尔国之兵,大捷于清道云。尔国之报,想未及到,即启知国王。’”

○接伴使李德馨驰启曰:“二十一日,刘𬘩禀帖入来。倭贼水陆交进,已陷咸安云。提督即令李都督平胡、高游击昇,选精兵各五百,明晓发向晋州。提督又于明日,选精兵六七千,亲领发行,取全罗道南原、云峯之路,直向晋州计料,三营副将等,惮于赴战,多称疾不起。刘𬘩以众寡不敌,多有惧心,吾当急速下去云。”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卷之三十九

秋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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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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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癸丑,上在江西县。

○备边司启曰:“伏承圣教,南征将士,久驻空城,饥饿度日,极为矜怜。咸安则虽或失守,须于住军处,遣官劳慰,特赐银两,果为允当。其中力战有功,表表著出者数三人,为先驰启,退托不用命,亚将以下,即以军法从事,军士如有冤抑,亦为谘问书启为当。但银两有关于国用,而军士不可衣食。且岭南饥荒,虽有银两,亦不得售。青蓝布一千五百匹,给送何如?”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右议政兪泓状启,京城与畿甸,饿殍相枕,荒典一事,百无善策,生民之事,极为可虑。黄海道椒岛、白翎、麒麟岛,煮盐贸谷,无损于公家,有益于赈饥。依状启施行。”上从之。

○上闻刘𬘩营中逢剌客,遣宣传官问安,呈礼物,措辞致慰。

○礼曹启曰:“宣陵两位哀册及末端叙事,昨已输送于都监矣。窃伏思之,哀册当置于玄宫内,不可不及期造作。志石则埋于陵前阶魂游石之内。观今日之势,急急襄事宜当。志石若未伐取而来,则输来磨镌之功,非一朔可成,改葬志文,事定后石物修改时,一时造瘗何如?”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禹性传状启,逃亡军人,请配全家者,几至四十馀人。此人等罪固重矣。但如此从军违令者,主将临阵,自以军律行法,则可矣,今既不然,而转启朝廷。此辈皆京城与畿甸遗民,今方抚辑之时,勒令全家徙边,日事侵督,延及族邻,则无知之民,必以为虐我,恐有动摇之患。姑停徙边,令所居邑决罚后,捉送战所何如?”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李提督前问安事,朴承宗今将进去矣。今闻凶贼,变诈不测,回戈向内,且欲分犯全罗云。趁速进剿,以毕大恩之意,略成揭帖以送何如?”传曰:“依启。”揭帖曰:

宾凉饯暑,金气乍冷,久劳戎行,起居如何?山川隔阂,候问亦阔,载深瞻想,亘用懔惕。经裘换络,节序屡匝,雨雪杨柳,不遑居启者,罔非小邦之故,感戢盛德,食息何忘?目今残寇环聚,复逞凶谋,回戈内向,虐焰张甚。若卷而北上,如去年之为,或分犯湖南,蹂躏一道,则小邦兵力已尽,军兴己乏,当何以自谋?此诚危急存亡之机,决于呼吸者也。自闻玆报,废寝忘食,怛焉不保晓夕,而所恃以自慰者,惟大人在。大人之神谋远略,必能坐消机牙,使凶魄自褫。苟能遄指东路,董督将领,及其未图,快扫馀氛,以毕再造之烈,则为恩轻重大小,何以为报?馀惟神相万重。不宣。

7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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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中和居守门将尹安仁等上疏,请别设一科,试取其邑之人。上教政院曰:“中和之人,不可不慰。予意则别设一科试取,一以慰答,一以赴战,于理不妨。议启。”备边司回启曰:“近来,国家屡设武举,广取人才,至于临乱,无一人奋勇赴敌。及其变后试取,则尤甚冗杂,素不习挽弓者得参,而窜名代射者亦与焉,使之赴战,则沿道扰害,有同乱民,不及中路,举皆逃还。然则频设武举,无益于御敌,而徒为缺失军簿之资而已。况前月既取五百馀人。今为一邑,又设科举,有妨国体。且永柔之试,中和之人,得参者甚多。若见屈者再赴,则亦为未稳。然当初既许设,则今不可失信,略定额数,试取无妨。”上从之。

○礼曹启曰:“大小人员服及里衣,皆窄袖,禁军以下公私贱,去笠子,着小帽、小袖袍。着毡笠,则只禁军勿禁事,今方知委于中外,而期限太迫,下辈恐难易备。九月初一日为始,着持之意,行会于八道。”上从之。

○礼曹启曰:“宣、靖陵改葬仪注,与山陵都监提调,同议磨炼,而难断处,则议于大臣勘定。但《五礼注》内,无改葬仪,故自袭敛至安葬,依礼文为之,而事势有不同处,则节目或有裁减。初葬时,初虞祭在于安陵奠之前,而今此改葬,则无虞主无魂奠,故取《家礼》改葬仪节,既葬,就幕所虚座前,行虞祭之条,虞祭一次磨炼于安陵奠之后。”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破敌之技,莫逾于火攻。中朝各样火器,其制不一。近日自上,每令学习,留念非不至矣,而行在无主掌教督之人,文移外方,亦难必其的有成效。适李镒自北道还朝。令镒选率行在武臣及禁军、火炮匠,各样火炮及防牌、战车、筤筅、枪剑等物、一一学习,期于尽学。”

7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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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上教政院曰:“天将欲以鸟岭设关处看审事前往。此非小事。此处亦当预定有计虑可合之人,与之同往看审而来,画工亦令偕送,使之图形而来。

○备边司启曰:“经略欲知诸将所住远近及勇㤼进退,自当拨送手下之人,可得实状,不必借于我国之人。设使我人不入阵中,密查而来,若经略因此时得知各将进退,而有所诟责,则必以朝鲜人看报为辞,毕竟恐未兔诸将之嗔怒也。经略若一番为言,而不至强迫,则不若善辞以答之为愈也。此意回谕于尹根寿。”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天朝经略诸公,为我国,欲据险设关,以建万世久长之策,其意则盛矣。我国之衔恩感激,宁有纪极?第念我国事势,与中朝有异。中朝设关之处,则延袤虽广,城堡台,随地势所穷而设,择其要害之处,乃使关口,多发军兵,摆列严守,所以有备御之固。我国则兵力寡弱,近来疠疫饥馑,生齿日缩,兵火之后,死于锋刃者,亦不知其几许。祖宗朝所设镇堡、城邑,亦恐无兵可守。更有何力,可以设关据守乎?况自湖岭以南,直达王京,其路无算。以逾岭之路言之,自岭南抵京,有竹岭、鸟岭、黄涧之路。其他路,则纵横错综,不知其数,无名细路之外,凡山之逦迤.不甚崭绝者.皆可通行,虽设关于三路,少无防截之益,而只贻一场骚扰之弊而已。上年贼变时观之,则倭贼易于搜山,而惮于涉水,水及马腹,则不敢轻涉。如江东浅滩,每来窥探,亦不肯渡。此外如涟川、杨根等,凡有涉水处,皆不犯矣。以此观之,据山不如据水。如于汉江、临津、洛东、白马等江,其浅滩可渡处,或设菱铁、拒柴,滩口砌筑石墙,以为隐身发射之所,则不广费人力,而犹可守之。然则边面要口,所当紧把,而各邑城不可不守。且此沿江之守,亦不可撤,恐无馀力,暇及于守关也。此系守国重务,臣等固知容议之未安,而事贵务实,既已心知其难守,而不敢不尽于天听,敢此仰禀。”上曰:“当依经略指挥。”仍问曰:“备边司草记中以为:‘倭贼易于搜山,而惮于涉水。欲于滩口,砌筑石墙,以为隐身发射之所’云。备边堂上,皆不战之人,此言出于李镒乎?察启。”

○备边司启曰:“滩口砌筑石墙,隐身发射事,年前东宫在成川时,郑希玄守江东滩,各滩之口,筑石墙,高可及肩以守之。一日倭贼举大阵涉滩,希玄率军官四五人,无数发射,贼乃退兵云。将官等,亦多言其便益,故启辞及之,而倭贼于江原、咸镜、京畿等,高山绝险,人迹不到之处,亦皆穷探,故云易于搜山矣。”

○上教政院曰:“李镒备边司堂上,何不启下乎?如此之时,可不与武将议事乎?”

○义州牧使金信元驰启曰:“六月二十二日,张都司密语曰:‘兵部题本,倭未渡海前,不可撤兵而来,已奉圣旨,移咨于宋经略矣’云云。”

7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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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右副承旨郑姬藩启曰:“臣于前月十二日,宣陵两位奉审,则灰色与斤重,果为异常。靖陵亦然。又于十一日,松山进去,窃念臣等皆以后生,虽十分详审玉体,而必无得知之理,故令妇人,先书平日玉体可以记忆处,然后始为奉审,则所谓玉体,肌肤枯槁,形色顿殊,与诸妇人所录,似无髣髴处。妇人所记有曰:‘玉体颇瘦’云,而今之所见,似为肥大。又曰:‘龙须紫色’云,而今则全无。头发亦无一茎。此则不可取以为证也。又曰:‘两眼间有黑子,如菉豆大’,而今则不得察见。且胸上左边,有剑痕三处,肩甲左边,微有成穴二处,未知何故而然。所见止此矣。”

○宣、靖陵改葬都监启曰:“今见摠护使崔兴源状启,则靖陵之事,时未定议。宣陵改葬,欲于今月二十一日为之,有进无退云。叚衣则几已毕造,而䌷匹分送于邻近各官,近因潦雨,时未踏练而来。且赠玉圭玉,时方磨造云,当该色官员,请并推考。各官分送䌷匹,发马督促,初十日内,严督制造,及期输送。”上从之。

○左议政尹斗寿启曰:“伏见丰原府院君柳成龙状启,已为南下云。行在所,大臣一人独在,论议孤陋,体貌多阙。自前日,特命柳成龙上来,其意有在。请下谕,使之从速上来。”上从之。

○以许筬为司宪府执义兼世子侍讲院辅德,柳拱辰为司仆寺正,朴弘老为世子侍讲院弼善,南以信为承政院注书。

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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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上令下谕于尹斗寿曰:“今贼于去月十六日,既陷咸安,邀众渡江,转略宜宁。到今日,未知复有何等事也。此贼,乃诸道下归合之贼,厥数极众,承秀吉不克不已之嗾,必致死于我湖南一道,其势难支。非天兵,莫能剿退。卿须乞哀于经略,期有以济之。但贼势如此,枭獍之心,狺然未已,其不与天朝讲和明矣。既不从天朝之命,则其使臣徐、谢以下诸人,必被拘执。卿其详细问悉,急速驰启。”

○备边司启曰:“臣等闻,前日锦山倭贼之数,几至万馀,悍勇无比,而全罗道兵力,异于他道,熊峙之战、梨峙之守,猛将、劲卒,多致死亡,而犹不退却。卒与赵宪、高敬命等义兵,彼此交战,一时歼焉。其为忠勇可尚。南原城子完固,足以守御。但恐战败之后,人心沮丧,其得如前日之所为,未可知也。防御使李福男,又为患病,此是欠事。其道有张仪贤、李继郑,皆不厌人望。莫若使李福男所率之军,移授李时言,并其曾率之士,勿为退守,随敌所向,观势进剿之意,都元帅及李时言处行移。且自山阴至云峯,自晋州至求礼,川回山曲,多有伏兵把截之处。亦于此地,谛审施行。大军粮饷,在他道已久,必致匮竭。连属以他路继运之意,亦为行移。”上从之。仍教曰:“上年侵犯湖南者,乃分兵巡略一枝之寇。今贼实有呑噬湖南之意,则诸道之贼,皆聚岭南,今乃合兵转向,水陆并进,其贼势,必大异于锦山之贼也。卿其宜料此形势,不可与上年之寇,比而同之。切记予言。”

○提督接伴使李德馨驰启曰:“当日辰时,参将禀帖入来。食后,查揔兵大受、李都督平胡、高游击昇,领军五千馀,发向晋州。即刻沈游击牌文入来,将带倭贼,还向西路。彼还入腹内之地,见其草莽骸骨、千里空虚之状,天朝士马瘦惫懈怠之形,则其归,必益逞凶谋。况彼贼,若以难从之事、不可测之言,试我浅深,故为迟留时月,则我国力竭糜乱,已无支持之势,而天兵粮尽,自至撤还。种种痛迫,不知所处。不但为我国悔恨而已。请自朝廷商量预处。”

○经略接伴使尹根寿等驰启曰:“即刻张旗鼓曰:‘今日报至,沈游击已到王京,带倭将及倭子三十名,要见老爷讲贡。不知老爷何以处之?王子在釜山,两使在对马岛’云。旗鼓曰:‘老爷行文提督,挑选精锐万人,急速发送,令隶于刘𬘩,听其节制。’云。来人或言:‘我国兵马剿杀昌原贼,收复其城’。又言:‘水兵大捷,杀获甚多’云云。臣又见王通判则曰:‘贼抢到咸安,攻晋州城,而全罗兵御贼再胜’云。又曰:‘倭贼四名,诈降于大丘营,一贼不意,用刀打副摠李宁之腿上而走。刘副将盛怒,持大剑,走马追及,贼作三段,锉其脏腑,又杀其三倭。”

○上教大臣曰:“即见李德馨书状,我国终必因沈惟敬而亡矣。非徒我国,天下事亦必因此汉而坏矣。此时生此人,天也如何?贼之情状,凶谋奸计,不难知也。李德馨已尽之矣。若使此贼,通贯我境,至达于安州,则此乃天赐之亡也。我国君臣,当以死争之。争之不得,则宁为囚絷其倭,不可使过去。卿等速图之。”问启曰:“沈游击率倭偕来之言,极为痛愤。李德馨已虑及此,必将力争。然未知廷议,先将传教之意及本司启辞急先下谕,抵死力争,严辞拒之。且此亦一大机,不可少忽。请特送李恒福,往经略处,汲汲周旋。”上从之。

○谏院启曰:“信川凋残已甚,新郡守朴名立,年衰性缓,不堪苏复之责。请命递差,各别择差。成川府使沈礼谦,前为开城经历时,显有不职之事。请命罢改。”上从之。

○侍讲院启曰:“东宫证候,才就平安。今以天将来到,移避闾阎湫隘之地,湿气盛涨,恐非调摄之道。天将非如秩高之人,择其私家稍大者入接,自上接见时,东宫自东上房,小避于西上房,何如?”上曰:“天将不可寓为私家。”

○上教政院曰:“生擒倭,速为行刑。”

○移咨于经略、提督、赞画。略曰:

本月初五日,据接伴陪臣刑曹判书李德馨驰启:“六月二十四日申时,接得游击沉牌文一纸内:‘带日本将一员小西飞弹守,随从日本人夫等三十五名等,开本府,的于本月二十日卯时,釜山浦骑马,回至王京、平壤、安州等地方。’臣窃照本贼狡诈,凶谋难测,而游击沉容易讲贡,带与俱来。如今径由王京、平壤里路,以至安州地面,伊必知天兵虚实、我军单弱,益肆陵侮,添兵内向,日复呑噬,委难防遏”云。当职窃照,伊贼怀奸稔恶,环伺潜窥者,到今日滋甚。虽怵于皇灵,阳若求成,非实情也。据扼海口,架屋种田,分兵抢掠,日肆虐焰,志岂有他哉?特欲懈我之备、弛我之图,复逞其不测也。此当职所尝忧愤,而亦大人积思而熟虑者也。小邦君臣,日夕聚首,南望以徯者,唯冀惠泽克竟,雷霆有厉,只轮不返,鲸浪永帖,而今乃无他端,而与伊俱来,遍历小邦,达诸上国。当职闻此,且惊且怪,莫知其倪,以为贼既为媾,无足猜啀,则枭獍之状,如前所陈。以为贼势方猘,姑且羁縻,则先示其弱,侮予必大。进退无据,坐堕计中。当职虽无似,粗知有伦纪矣,粗知有义理矣。此贼燔焫我宗社,屠戮我生民,掘拔我坟墓,灰烬我先骸。遗墟未扫,复土未掩,万世之雠,一息难忘。虽力绵势孱,愤惋莫白,而摧伤号痛,固已肝蚀而肠裂矣。纵不能操戈奋戟,篲扫凶踪,又何心,许其过境,任伊朵颐,复使之过都历墓,使吾先王赤子,为伊供给而趋走乎?天地日月,临之在上,夫岂忍此?设令当职,重违大人之命,而小邦人民,有父母焉,有妻子焉,举其雠也。有父母者,报父母之仇;有兄弟者,报兄弟之雠;有妻子者,报妻子之仇,则是皆天理之攸发,大义之所存,人情之必至。当职又安能逆天理、拂大义、乖人情,为此贼地乎?此其不可许者,已质诸鬼神,而苟使此贼,俨然将兵,横贯腹内,则大人以谓利害如何,而终可保无他虞乎?以私忧计之,小邦百败仅存,奄奄如缕,自西极南,列郡荡燹,脑胔布野,饿莩塡壑,千里相望,有同虚邑。兵力之强弱,资粮之饶乏,道里之迂直,形势之难易,可一举而谙委。异日凶锋之先导,恐未始不由于玆行也。小邦西路,上国门户。顺安以西,贼未侦诇者,是天幸也。无高山、大川,为之关隔,而此路一脉,又为贼所悉,则岂独为小邦之忧哉?况天朝许贡,唯其宁波旧路,未闻其由我地方,而创自贼谋,莫或遏绝,此尤未解之尤者也。窃观洪武年间,其国王遣僧朝贡,以无表文却之;其臣遣僧贡马及茶,以其私贡却之。又以频年为寇,令中书省移文责之,安置所遣僧于川陕番寺,且于永乐、宣德之际,定厥贡期。贡舡,有不如制,则皆以寇论。皇朝之待此贼,可谓至密,而禁防界限,有严且截矣。且神谋远猷,迥出千古,卓乎不可及,而海寇之警,不敢作于东南者,且百年矣。今乃如是,则得无贻悔于后日耶?天下之事,无两端道理,战则战,和则和焉。有一边抢掠,一边归顺,而能保其不反噬者乎?是无异引虺蝪而处堂,驱虎兕而同室曰:‘彼不侵我,彼不啮我’,宁有是理哉?近闻秀吉,别饬凶徒,肆毒益甚,翼而角之,非计之得,邦之安危虽小,天下之所系非轻。伏愿大人,上会天理人情之不容已,下揣贼徒凶计之不可测,遵先朝待夷之成范,谅小邦危迫之诚恳,永绝窥觊之萠,以终兴灭之勋,则其于小邦社稷、生民之望,岂胜幸甚。

○夜五更,天仓星见于东方,客星仍在于天仓东。自去壬辰年十一月二十二日,至今年二月常见。

7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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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领中枢府事沈守庆,入朝启曰:“臣本以庸劣,忝经大臣,身居谋国之列,而致有丧乱之变,罪固大矣。乘舆播迁,而不能扈从,虽缘老病,罪亦深矣。奔窜苟活,得为义将,而一无所成,罪又重矣。有罪如此,而谴责不加,爵秩升迁,益增愧悚,措躬无所之际,遽承靖陵奉审之命,扶曳上京,参于奉审。今以谢恩复命,敢此来诣。不胜惶恐待罪。”

○上教政院曰:“沈惟敬率倭来京城云。开城留守、黄海监司、平安监司处,经略指挥之前,勿许倭贼过境之意,抵死极力争之,使不得过去事,速为下谕。”又曰:“沈惟敬与贼同谋,不测奸人也。败坏天下事者此人,经略以下,皆陷其术中。予不胜扼愤愤,中夜起立,欲手斩惟敬而不得。朝廷岂知此奸如许之状哉?予意,急遣使臣惟敬,诱降倭贼,沮败大事之状及倭贼一边诈降乞贡,一边悉其丑类,转陷咸安等处,必欲屠尽湖南,小邦亡在不日等情,星夜驰进,奏闻如何?”大臣回启曰:“沈惟敬所为,终始与倭奴一心,败人家国之状,在今昭昭。臣等亦不胜愤惋,计无所出,直欲吁天而无从。今承下教,奏请之事,极为允当。请令承文院,速撰文书以送。”

○司宪府启曰:“国家多事,财用虚竭,凡赏功募粟,只靠空名告身及免役帖等事。前后成送,其数浩穰,颇有淆杂虚伪之诮,国之重器污蔑甚矣,不可不核整。请赉去之员,区处之簿,令该曹取来,凭考所纳之粟,所受之人及厥粟处置之地,并为详核,如有冒滥者,一一摘发,治罪改正。商山君朴忠侃所管,只刍草一事,而到处侵官,坏乱已成之事,非徒无益而有害。多率无赖从人,贻弊多端,所经莫不怨苦。且前以运粮使,在临津,骣骑先走,使一阵溃散。今湖南有警,不可使复在战阵之间,请命递来。近来纪纲涣散,人心玩愒,国事至此,尚不动念,百司之解弛,犹夫旧也。备边司,枢机所在;承政院,喉舌之地,而备边司,则不但日晩始仕,或有一员仕进之日,政院则门外待漏,在平时犹然,而日出后缓缓而入,习以为常,极为未安。丧乱之后,驲簿散失,馀存者无几,天将往来,使命出入,不成模样。侍从之臣,行幸时,勿为骑驲,台谏论启,其意有在,而政院慢不致警,常时仕进,亦骑驿马,事甚无谓。请并命推考。”上并从之。

○左副承旨郑姬藩启曰:“奉审形止,则臣于复命之日,已为书启矣。但奉审诸宰臣,以宋赞在外之故,久未奉审,不得定夺,深以为未安。及其奉审之后,各以所见,已为献议,故日望朝廷速为处置,而今若必待宰臣毕集,然后更为会议,则山陵大事,必至稽缓矣。”上曰:“此国家莫大之事,必须广议处之。然此意言于宾厅,议而为之。”大臣启曰:“靖陵奉审诸臣,虽未齐到,因其一二,可得其大同无疑。凡即远之礼,有进而无退,自贼退审变之后,为日亦久,至今未有奉安之期,极为未安。前日诸臣奉审单子,已经御览,伏俟圣旨。”上曰:“朝廷议而为之。”

○大臣启曰:“臣等自闻靖陵凶变以来,即以禧陵旧岗为请,良以前日迁卜为未安,有所云云也。今则昔日衣冠,亦无可寻,惨恸之心,宁有纪极?莫若从前体魄所安之地,因为奉安之为愈也。前日不知此事之有此意外之变,妄有所议。敢启。”上从之。

○都元帅金命元驰启曰:“庆尚左兵使权应铢驰报:‘初八日,贼徒自蔚山西门外四五里许,遍满丘壑,自恃众多,扬扬踊跃,令斥堠将郑大任仍为突击,兵使与水使李守一等,直进当贼,接战五度。火箭中贼幕,风起烧尽,倭贼龟缩入城。颠仆死者五十馀,中矢丸者,不知其数。使通事言于倭贼曰:“汝等前有入归之言,而久而不归。今将大举鏖杀”云,则曰:“欲还本国,苦待风势,而侵伐若此,当请兵釜山,欲为决战”云矣。”

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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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备边司启曰:“伏见胡泽、沈思贤手本:‘蒙经略牌催,会同刘𬘩、骆尚志、吴惟忠,前去大丘、善山、鸟岭等处,踏勘地势险厄,或筑关隘,或立寨堡’云。即今刘、吴、骆三将,俱赴战所,难以调回。倘以经略之令为重,而遽尔回还,则军情因此而动摇,敌兵觇知而乘隙。观势徐为事,请令李恒福,周旋于经略前。”上从之。

○左议政尹斗寿启曰:‘昨承朝廷议为之教,今日与二相郑琢、兵曹判书李恒福、吏曹参判具思孟、工曹参判朴应福、兵曹参判李忠元、同知柳希霖、佥知李海寿、兵曹参知奇苓、户曹参议黄暹、司谏李时彦、执义许筬、副应教朴东贤、校理朴弘老、持平柳梦寅等,相议于宾厅,皆以奉审诸宰臣单子为定。一依宣陵改葬之礼举行合宜,更无异议。敢启。“上从之。

○尹斗寿言于承传色曰:“松山尸体,欲备棺埋于净处。此意承传色知之,如有上问,以此启达,”云。承传色出言曰:“以此启达,则亦依启,”云。

○备边司启曰:“师久不解,军饷方急,度支之任,此时莫重。判书李诚中,已向岭南,虽已催还,使治留都该职,而诚中若知其子之死,则必为伤痛,精神亦不如故。兼判书洪圣民,顷日起,而圣民引经据礼,固执不出。何可以一身之戚,忽国家之急?请下谕速令出仕,来治京城度支之任。”上曰:“宰相之人,强为夺情,于义未安。度支之任,不无他人,从其情可矣。”

○礼曹启曰:“伏见摠护使崔兴源书状:‘宣陵改葬,今月初二日,已行先告事由祭,而改葬之事,有进无退’云。且曰:‘下玄宫,在于七月二十一日,’云。请令该司,急急措送。”上从之。

○礼曹启曰:“伏见摠护使崔兴源书状:‘宣陵改葬,应在靖陵之前,宣陵仪物诸具中,可以推移之物,移用’云。宣陵改葬,在于今月二十一日。虽在平时,礼文内,或有不焚之物,则况此荡败之时?山陵之物,启请移用,似为无妨。”上从之。

○礼曹启曰:“靖陵改葬,一依宣陵改葬仪为之事,允下矣。当初,斩草破土,六月十九日,而已过,故以七月二十日,改定矣。伏见摠护使崔兴源状启及通关:‘丧事有进无退,而山陵诸役完集,则观势行事’云。靖陵安葬之日,在于八月十五日,当初择日官宋仑,归在其处,八月十五日前,若诸事完集,则进退日期之意,请下谕于摠护使。”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黄海道募粟句管之人,多至十五人,而今见本道监司柳永庆状启则募纳之粟,有名无实,所用之数,仅十分之一云。令户曹一一摘发,镌削职名,以惩其罪。”上从之。

○以朴应福为司谏院大司谏,李海寿为工曹参议,李睟光为弘文馆校理。

7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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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司宪府启曰:“东宫,国之储副,其于朝廷礼接之节,不可简,而亦不可苟也。往在前年,抢攘之中分朝,仓卒未及讲定,大小人员,不称臣,只称小人,其苟简莫甚。凡东宫命令之下,不称令,乃称教,苟亦大矣。不知则已,既知,则不可一日袭谬,以自陷于苟简之地。《五礼仪》,臣字、令字,灼有明文,而该曹不即登时举正,有若寻常细节者然,极为未便。请该曹堂上、郞厅推考,依《五礼仪》为之。近年以来,王子诸宫奴子辈,强夺人家臧获、田产,而莫之谁何,已成国家膏肓之病。凡所以积失民心,怨归于上,至于家国颠覆,民犹怨詈者,无非此辈之为祟也。自上洞烛祸原,至发于罪已之教,甚盛举也。今者奸细之徒,往往探试守令,欲踵前习,渐不可长。请下书八道监司,此等人,一一囚禁启闻。财用出纳,类为奸细之耗,在平时犹然,况乱离之中乎?请台勘合之法,节目甚多,虽未遑举,然其防奸之备,不可不讲。请大小出纳,令监察同参,别置文簿,以凭后考。地部专掌钱谷出纳之际,未免有虚踈之诮。请前年七月以后银两、米布出入之数,令备边司,分类计出成册,而东宫行次所前后所用,亦令其时次知官员,一一计出,奸滥者治罪。”上并从之。

○礼曹启曰:“前日靖陵葬所未定,故哀册末端略叙事,未为制送。今则一依宣陵为之,即令艺文馆制送。”

○以金尚容为司谏院正言。

7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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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领中枢府事沈守庆来请致仕,上问于大臣。回启曰:“沈守庆谙练典故,清素自守,实圣世难得人也。今虽年老,神气少无所损,况于大乱之后,多有收拾旧闻之事,而今也远来行在所,诸臣下人莫不嗟叹。岂可因其所请,而遽许退归乎?”上从之。

○政院启曰:“沈守庆事,不允批答乎?今方亲诣待命,何以答之?”上曰:“大臣不为致仕,则当赐几杖,而此时赐几杖如何?大臣议启。”回启曰:“此时赐几杖似难矣。自上不允宜当,赐几杖事,徐议为之。”沈守庆再启曰:“伏闻宾厅回启之辞及依启之教,臣不胜惶惧。且闷臣之请退,非平时年七十者悬车请老之比。八十衰朽之人,理无供职,而自料气力,死日不远。家舍焚荡,寄身无所,不得已还下于前寓之地,以待其死。今若未得退归,而死于此处,则自上亦必恻然悔恨矣。伏望圣慈,特垂矜怜,以优老臣。”上曰:“人惟求旧,方待老成为政。此时大臣,岂可辞退?勿辞。”仍命赐银二十五两、绵䌷二匹。史臣曰:“致仕,君子之大节,古人之所慎重,而我朝二百年,寥寥无悬车乞身之人。岂今之帝王重老成,而古之帝王不重老成乎?贪恋爵位之滔滔,而知进知退之无其人故也。沈守庆在平时,则高轩赤绶,致位廊庙,皓首风尘,老不知止。当乱世,则野服微行,草间求生,见玉辂之播迁,而不能负羁绁以从。及其家国板荡之后,乃上章请老曰:‘臣不得扈驾,奔窜苟活,负罪已重,不可更立于朝。’若使守庆,早上归田之请,婆娑林下,以送馀年,则其高风峻节,岂不飒爽于古今,而虽当危乱之际,未赴君父之急,而八秩衰翁,势所使然,岂其罪哉?由其身縻名利,不能勇退于急流,故终不免临危后君之罪,而始乃据经引礼,章再上而乃止,是失之于前,又失之于后也。呜呼晩矣!” ○备边司启曰:“被掳倭调于汝文等供辞,有先陷朝鲜,入据其地,然后仍犯中国,而中国之兵,来救朝鲜,倭兵多死,故关白使之回来等语,报知经略无妨。”上曰:“不须报之。报之则必取去此倭。此倭自称能知鸟铳、焰硝之法,留使传习可矣。”回启曰:“伏见圣批,其养锐御敌之意盛矣。但此贼,别种凶毒之物,在我固不可一日容于覆载之间。其包藏凶恶,死犹未已,顷日刘副揔军中之事,可以鉴矣。请即枭斩。”上从之。

○倭贼临刑,夺行刑之刀,斫伤观光之儿。

○礼曹启曰:“太祖大王睟容及先王《实录》,当初本道监司,择道内险固处藏置。今者贼徒,将犯湖南,全州府尹李廷馣,虑有意外之变,欲启请移安于行在近处云。请急令史官一人,与监司同议,睟容则为先差官上送,《实录》则观贼势缓急,或移置中道或载来,临时处之何如?”传曰:“依启。《实录》载来,为万全之计,此意言于下去史官。”

○两陵改葬都监启曰:“大王大敛时所用衣襨,初六日点考,为先入笼结裹,初八日晓头发行事已定,而郞厅郑象哲,因某事留滞,今始登途,而尚衣院未及制造,衣襨毕造后,并令赍去事,入启云。八日之行,既已晩矣,今日不得启行,则恐未及期。此刻督令发送,郑象哲稽缓缘由,推考。”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庆尚监司金玏状启:‘本道兵疲食尽,已作土崩之势。’极为闷迫。两南既破,则京城以南,千里空虚,莫遏长驱之势,而窃见天将之已至边境者,皆无战意。提督非但与经理相激,常以我国接待,为不满其意,至曰‘国王何不一以手札,问我乎?’诸将如吴惟忠,亦住兵观望,不肯前进。如是而安得却贼乎?国事至此,事苟可为,宜无所不至。自上宜思别样举措,或遣近臣,或遣秩高宗戚,极陈闷迫之情,提督虽不进去,催督各将,及时征剿之意,恳请何如?”上从之。

○户曹启曰:“伏见分曹参议丁允祐书状:‘改葬都监及京城各处一朔支用,至于八百馀石,天兵馈饷,六月望后,又以田税支给’云。入京田税二万五千馀石,而天兵二日放粮之数,几三千馀石。黄海、平安道,则公私之谷,已为荡竭,国计所恃,只是两湖田税,而不多日将尽。此后更无办出之路,极为闷虑。’丁允祐不在京城,主管无人,益致踈虞。兼判书洪圣民,已为起复,而又因上疏,许行私情。请以秩高宰臣、曹堂上差送,专管用度,省减冗食。”上从之。

○以金命元为分户曹判书,李恒福为观象监提调,吉诲为司谏院献纳,赵存性为司谏院正言。

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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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参将胡泽、经历沈思贤,以鸟岭设关商议事,来到。上辞以疾,命尹斗寿接见。

○左议政尹斗寿启曰:“臣到客馆,接待胡、沈两将,则两将曰:‘宋经略令我二人往南,与刘、吴两将相议,看审地势,可以设关防守处,筑置城寨,何处可留兵马几许,何处系是贼路要冲,计功量力,筑城造屋。带行陪臣,必择有兵权有心计者,差送到本处,一应调兵作功之事,登时举行。若否则调兵而兵不至,作功而民不应,事不就緖,而我等空还。此乃经略深远之计也,非一朝一夕卒然所定。此行必路逢沈游击。去月二十日,与行长中军小西飞,自釜山启行,初二日已到王京,今将来到经略处。讲贡一年三次,而但剖与全罗一道及银二万两,然后方许王子、三陪臣送还云。经略闻之大骇曰:“全罗乃朝鲜祖宗地方,银二万两,又何给之?若不先还王子,则亦不可许贡也”云云。’仍出示经略与提督书。一道,谕吴参将等七将者也;一道,谕胡、沈两将者也。许令誊书。臣告曰:‘设关防事,经略意思深远。但地方荡败,人民散亡,运粮者皆全罗之人。今若筑城造屋,则人力竭,势难易就。大人到彼地,只相视地势而来,其筑城等役,自当随后兴功。但刘、吴两将,方在边上,若眼同踏勘,则无可堵截贼倭者,待贼退去,相与议定,亦似无妨。’答曰:‘观势处置为计。’又曰:‘使臣到日本狼牙岛关白处,则关白坐王子、陪臣于傍侧,谓行长曰:“汝等全胜朝鲜而还,不无功劳。但弃置王京,不取全罗。今更尽力进取全罗”云。我人听而传报云矣。天兵若撤回,而倭贼再来,则必复有去年之患。我等与吴、刘两将熟议,水陆要害处,筑城造屋,及尔国兵马,协力防守’云。”

○备边司启曰:“设关筑城事,非今时所急,亦非物力可及。但,胡、沈两人,以经略提督指意,委往看审,其为我国之意至矣。同事之人,不可不择送。金命元既递元帅,请令共为相度施行。”上从之。

○春秋馆启曰:“《实录》载来圣教允当。待教赵维翰,以书册,向南原。南原距内藏山不远,赵惟翰处,礼曹启辞辞缘誊书,使之奉审施行,刷马人夫整齐载来之意,请下谕于监司。”上曰:“依启。《高丽史》、《东国通鉴》、《舆地胜览》、《东文选》,须并载来。”

○五更,有星似彗,出于紫微西垣外近处。大槪星色苍白,尾长三四尺许。

○接伴使李德馨驰启曰:“臣诣提督下处,极言南方危急之势。提督答曰:‘累催刘𬘩进剿,而刘𬘩以为大丘关紧,守此不进,逗留之罪,终难得免。今又遣亲信家人,发牌催督。骆尚志、宋大斌,既在全罗、庆尚之境,想已赴晋州。李平胡所率军,皆是勇敢,必及驰救。李宁、祖承训,亦与刘𬘩军合势。大槪在彼军兵,一万四千有馀,贼不敢遽尔冲突。俟有紧报,我当南下,已选一万八千待之’云云。”

○都元帅金命元驰启曰:“到大丘,参拜刘𬘩,极陈事急请援之由,则颇有掣肘,不能自由之意,即驰报于经略、提督处。观其意思,不无坐待回下之计,事将无及,至为痛闷。崔远率军已到星州,防御使称号,使之仍领所率,急急驰援矣。”

○庆尚右兵使崔庆会驰启曰:“与黄进等退守晋州,权栗等退守宜宁矣。十九日,朴晋等秘密传通云:‘张把揔所授沈游击传帖云:“日本攻打晋州之事,彼因去岁被杀戮,愤恨不平。且宋老爷禁约之令,昭昭在目,奈何贵国兵士,屡杀日本刈草之倭?关白来文云:‘彼既不遵大明约束。尔等亦可进攻晋州,打破城池,以雪前耻。’本府再三苦阻于先锋行长、大摠兵秀家、副摠兵三盛等。彼虽移文关白,本府计其往返之程,出于十日之外,恐缓不及事耳。且行长见本府言词切迫,亦为动容云:‘我日本往晋州兵马三十万,恐不能当,修书密报。’今本府之民,预避其锋锐。彼见城空人尽,即撤兵东回”云。此乃先锋行长之言,可信之也。朝鲜将领知之。’云云。”

○倡义使判决事金千镒驰启曰:“臣即于今月十四日,到晋州城中,牧使徐礼元,以天兵支待出去,初昏还来,待变诸事,相与讲定。十五日,全罗兵使宣居怡、助防将李继郑、忠清兵使黄进、助防将郑名世、京畿助防将洪季男、庆尚右兵使崔庆会、复雠义将高从厚等,相继驰到。翌日,全罗巡察使权栗,传令全罗兵使,各项将领等,并为出来,诸将一时驰出,城中汹惧,事为漏出。臣与崔庆会、黄进等,艰难收合,而并不过三千馀名。城子广阔,军卒如此饥馁之馀,防御未易,极为闷虑。大槪晋州,实是全罗保障。巡察以下,撤其蔽遮,移去山阴,尤极闷虑云。”

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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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司谏院启曰:“牙山县监权愉,人物骄暴,处事悖妄,民不堪其苦。一家之内,亦多不近人情之事,甚至先王后宫慎淑仪,流县地,艰苦之状,惨不忍见,为土主者,所当尽心厚待,而略不动念,自上屡勤上谕,而亦不举行。顷日,使命过去之时,淑仪使女奴,持谚札告饥,闻者莫不堕泪。愉之残忍无状极矣。请命罢职不叙。”上从之。

○司宪府启曰:“顷日生擒倭贼行刑时,宣传官沈应裕押去,不捡察诸具,致令凶贼,夺人佩刀,斫伤二人,将至死域,极为骇愕。请命罢职。”上从之。

○上教大臣曰:“观贼众,尽向右道,其窟穴釜山等处,其类必少。梁山、机张等邑,我军已为收复。若从此处,直进急击,覆贼巢穴,尽焚糇粮、营寨,又击走梁山之贼,以通我国水兵之路,扼其海曲,则贼失其巢穴,后顾不敢深入,我可以得志矣。今日灭贼之策,恐无出于此,第以我国兵力,宁能办此?此意或告于提督、经略议处。”回启曰:“贼众尽向右道,则釜山等处留屯必少。如以轻兵直𢭏,焚其军实营寨,且通我国水兵,圣教允当。此孙膑直走魏都,韩信先入赵璧之计也。臣等亦尝意及于此,而未及启禀矣。然凡区画分付,必极其细密,然后不至偾事。目今诸将,多在晋州城内,李薲、高彦伯、郭再祐等,亦在三嘉,以为晋州外援。都元帅权栗,史臣曰:”为人性品庸常,别无声称。适值机会,偶成幸州之捷,功则有矣。及为元帅重任,束手无策,无一事措办。呜呼!以如是不学无谋辈,委以重寄,国家任人,其可称其职乎?事之不成宜矣。“不知元帅之命,欲守全罗,逾入南原。若闻已递本道监司,则必还岭南矣。其在左道者朴晋、史臣曰:”晋骁健之士也。当变初,为密阳府使,小有把截微劳,及超升崇秩,气得志盈,便生骄矜之心,馀不足观也。“金应端、郑希玄、朴名贤、朴宗男、权应铢若干人,今若使李薲等,移赴左道,则晋州尤孤,而莫遏冲突湖南之势,诚非细虑。莫若只令朴晋与左道诸将李时言等,使之办此荡覆巢穴之功,而庆州府尹朴毅长、蔚山郡守金太虚,亦兼职骁将,可以助势,行师用兵,则虽晋主之,而至于调兵继粮,不可无主管之人。都元帅权栗,远在右道,声问难通。使左道监司韩孝纯,随往军后,调发宜当。然非天兵炮手,则难以成功。刘𬘩处,借得一起数千人,则足矣。此意下谕于朴晋、韩孝纯、权栗等处何如?”上曰:“非天兵,莫能办此,几不可失。卿等兼为周旋,以建不世之功。予意天兵一枝不足。刘𬘩若尽率其众直趋,与我协力攻破,则蔑不济矣。只望卿等,斯速图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昨日来到庆尚道诸将官状启:‘本道之势,极为危迫。’招出其中要紧之语,作为禀帖,送呈经略,而提督处,亦为送呈为当。且韩孝纯状启:‘本道粮饷,左道之力,可以当之。况右道及全罗道运米,昼夜来集,保无难继之患。所忧者天兵终不下耳。’经略前示以书状本文,尤似取信,此书状亦送尹根寿处,使之呈进。”

○移咨于经略宋。略曰:

庆尚右道观察使金玏驰报:“釜山沿海诸贼,合势北上,攻陷咸安郡,箚阵不记其数,势极猖獗,声言将陷晋州向全罗,以报前日被杀之怨。”又该庆尚左道观察使韩孝纯驰启:“太和留贼,将要退遁,将伊窝铺,尽行焚烧,而黄山等处诸贼,日就稀疏。机张留贼,亦被我军剿杀,县治收复。自庆州迤南,道路渐通,可以行兵。”当职为照,凶贼狼贪,祸心未艾,诿言报怨,又谋内侵,直从水陆而进,如豕之突,不戒后防。想伊釜山等处,沿海诸巢,留兵必少,哨备必踈。兼且卷房积粮,开市贩货,乘虚火攻,此正其时。目今东边诸贼,节被剿杀,一带郡县,渐次收复。如蒙选调精锐,乘其留存者无几,直𢭏前项地面,焚伊营寨与伊军实,而又破熊川等地,扼其要害,以通我水兵之路,则伊将腹背受敌,进退无据。此孙膑直走魏都,韩信先入赵璧之意也。第念小邦兵力,孤弱甚矣。既捍西路,又要东剿,形势虽便,难以成功。愿籍协助,以收全胜。烦乞贵部,星火行文,着令副摠兵刘,尽调手下川兵,协同小邦军马,共趋巢穴,荡伊根本,非徒折凶锋,亦可救垂亡之势矣云云。

○备边司启曰:“伏见忠清监司许顼状启及宣传官宋承祚书启,参以所闻,则新出身赴战之人,沿路作乱,罔有纪极,所经之地,有甚于倭贼焚荡之处,极为痛愤。其中尤甚者,推阅枭示,征一励百之意,密通于都元帅处。”

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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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义禁府启曰:“罪人赵挺,当依下教,除刑推照律,而以当初拿来传旨:‘奉御札于东宫,经月之后,缓缓呈纳’观之,则稽缓制书之律,可以当之。以结:‘委弃君命,邈不动念’观之,则毁弃制书之罪相似,而亦无毁弃之事。奉传旨之辞,前后有异,自下擅更为难。敢禀。”上曰:“不过稽缓之罪耳。当以此照律。”

○备边司启曰:“伏见李元翼状启:‘天兵搅乱平壤城中,日甚一日,支待各官,渐次逃走。适郑同知来到,凡干作乱人等,推捉惩治,迩日稍可堪支’云,而郑同知言:‘当初经略分付,开城、平壤,俱是残破地方,以我驻平壤,以赵知县住开城,抚安疮痍。今以南边消息,将并还京城,尔可启知国王,转通经略,使我驻此,则我当在此,以安孑遗之民’云。近日天兵扰害,罔有纪极。若使同知、知县,大兵回还前,留住两处,钤束天兵,则极为便当。此意移咨经略。”

○全罗观察使权栗状启,略曰:“岭南凶贼,六月二十二日,来犯晋州,四散焚荡。二十四日围晋三匝,或作竹桥,或作竹桴,或以高木作假楼,上可立百馀人。放炮之声,彻于四境,南江越边,不知其数作阵。晋州接战,今几七日云矣。”

○海平府院君尹根寿为人性本踈阔,处事率尔。然好读书。驰启曰:“提督旗牌官,赍禀帖来,与旗鼓对话曰:‘七月初四日,发自王京。其日沈惟敬与倭将小西飞,宿竹山定计,而初六日当到王京矣。大槪彼贼掠晋州,一则关白之令,本如是云;一则实无粮食,要抢全罗道之粮,路经晋州,故攻之云。沈惟敬闻此言,诘小西飞曰:“尔与我同来者,以求贡也,而今更抢晋州,是何故耶?将使宋、李二老爷,不信吾等之言,则祸将不测奈何?”且曰:“初二日,闻贼营飞语曰:‘以汉江为界。西属大明,东属日本,讲和始定。’提督闻之大怒曰:‘此贼不可不剿杀。’即更选精锐一万三千,待时而动。”云。’”

○朝鲜国王,为乘贼西侵,直𢭏巢穴事:

本月初七日据,诸道都巡察使金命元驰启:“该蔚山郡守金太虚飞报:‘问据逃回军黄末春供称:“本年四月二十三日,被抢坐舡,随到绝影岛地面,看得倭贼,尽打材木,盖造房屋,将伊所运粮饷,分积一百馀处,及有对马装粮船只,陆续出来,又于釜山海口,开市买卖。筑台构屋,极其华丽,称曰:‘日本大上官安下之所’等因。”’”又该本月初十日据,庆尚右道观察使金玏驰启:“该星州牧使郭再佑飞报:‘釜山等处沿海诸贼,合势北上,攻陷咸安郡,箚阵鼎津南岸。又有一起,不记其数,自歧江驾船进来于宜宁县嘉礼里中桥等处,肆行焚掠,势极猖獗,声言“陷了晋州,将向全罗,以报日前被杀之怨”等因。’”又该本月十一日据,庆尚左道观察使韩孝纯驰启:“该庆州府判官朴毅长飞报:‘令裨将李克福,领兵三百员名,进剿山郡,有留下倭贼,从南门逃走,尽被截杀’。又该本官飞报:‘得太和留贼,将要退遁,将伊窝铺,尽行焚烧,而黄山等处诸贼,日就稀踈。机张留贼,亦被我军剿杀,县治收复,自庆州迤南,道路渐通,可以行兵’等因。”得此当职为照,凶贼狼贪,祸心未艾,诿言报怨,又谋内侵,啸聚各处之众,直从水陆而进,如豕之突,不戒后防,想伊釜山等处沿海诸巢,留兵必小,哨备必踈,兼且盖房积粮,开市贩货,乘虚火攻,此正其时。目今东边诸贼,节被剿杀,一带郡县,渐次收复。如是,选调精锐军兵,乘其存留者无几,直𢭏前顷地面,焚伊营寨与伊军实,而又破熊川等地,扼其要害,以通我水兵之路,则伊将腹背受敌,进退无据。此孙膑直走魏都,韩信先入赵壁之意也。第念小邦兵力,孤弱甚矣,既捍西路,又要东剿,形势虽便,难以成功。愿藉协助,以收全胜。烦乞贵部,怜职危邈,亮此机会,星火着令副揔兵刘,尽调手下川兵,协同小邦军马,共趋巢穴去处,荡伊根本要地,则非徒坐折凶锋,亦可救垂亡之势矣。除将前项缘由,备咨经略、兵部及提督府知会外,为此合行移咨,请照验施行。须至咨者。右咨经略兵部。

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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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上教政院曰:“晋州之事,极为危急。观今贼势,实非寻常。若尽陷晋之四面之邑,列营分屯,绝其内外,旷日持久以困之,则虽善为守城,终必自毙。今日救晋州,一刻为急。经略前为禀帖事,则已为传教矣。提督前,前虽请救,连续请援可矣。亦并为之。”

○上教政院曰:“今者,彗星出紫微近处。闻天朝金相,善天文相,在经略幕下。卿可致款于金相,密问其休咎以启之意,下书于判中枢府事金睟。”

史臣曰:“睟早有清望。然前为庆尚监司时,大失民心,及贼到境上,竟致群情涣散。”

○上教政院曰:“咨文草内云:‘使沈惟敬,率其倭贼,不得西向,而经略既以不得分付云云。’今此咨文中,只以倭贼不测之患,奏闻而已。沈惟敬率倭向西一款,删去何如?令承文院议启。”

承文院启曰:“当初沈惟敬率倭贼三十馀名,通贯我国,仍达中朝,故不胜愤惋,欲为具奏矣。今者惟敬,带贼已到京城,而自京以西,则经略已有分付,使不得前来。今此陈奏,别无要请。只说破沈惟敬事状而已,事涉未安。此奏文勿为,只送督兵剿贼之奏何如?”上曰:“虽然,予意不必指斥沈惟敬,只说破倭贼情状,使朝廷知其诈和窥觇之状,似不得已。”

○承文院启曰:“倭贼诈和窥觇情状,不可不备细奏知。依上教,详悉添入于告急奏文之中,似为无妨。奏文黑草,既已写完矣。但后来之报,界限汉江等语及沈惟敬率倭贼来探事状,俱系紧关,不可不添入于奏文中。”上从之。

○政院启曰:“执义许筬状启,今月十一日,有白虹之变,而观象监不为入启。请当该官员推考。”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

“伏见接伴使李德馨史臣曰:”为人素有才艺,弱冠超陞崇秩,专以媚悦为事,上倾意任之。“状启,黄廷彧之事,极为痛惋。史臣曰:”廷彧与其子,罪大恶极,竟保首领。岂可谓国有常刑乎?“自上为宗社万世之仇,虽二王子被掳,曾不挂念。彼犹以黄廷彧谓奇货,以为诱胁之资,尤为痛心。急送金吾郞一人,到京即时拿来,使贼知我国确然不摇之意,少泄一国之愤。此意下谕于右议政兪泓及接伴使李德馨。且使京畿监司,同参措置,亦令发军,次次防护而来。”

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权栗状启,凶贼以百道攻打晋州,天兵尚不驰救。外援之对阵者,只宣居怡、李荐、洪季男而已,其势极为孤单。禀帖则今已缮写矣。观权栗之意,只欲把守要害,保全湖南而已,无拨送军兵,急救晋州之意。救晋州,乃所以救湖南也,此意急速下谕于权栗。”上从之。

○夜五更,彗星渐移东北行,在于八谷星下内阶星前。

○都巡察使权栗驰启曰:“岭南凶贼,本月二十二日,晋州围城之后,四散焚荡,体探塞路,本州消息,绝不得闻。二十八日,云峯假官南侃驰报:‘山阴县守官吏回答文状:“晋州围城后,贼徒弥满四境,城中应敌施措,不得通知。丹城地梁川一处、新女院一处、丹溪县越边一处,不知其数屯阵。全罗兵使宣居怡,与京畿助防将洪季男、巡边使中卫将李荐,相对结阵”’。咸阳守城将回答:‘二十四日,围晋三匝,或作竹桥、或作竹桴、或以高木作假楼,上可立百馀人。放炮之声,彻于四境,南江越边,不知其数作阵。丹城东面、丹溪等处,伏兵之贼,数多焚荡’。此是大槪传闻,而晋州接战,今几七日,一未闻的报,极为闷虑。”

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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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司谏院启曰:“户曹判书金命元,为人,过于纯厚,而元帅则非其任也。自变生之初,受元帅重寄,前后退缩畏㤼之状,不一而足,尚免谴罚,亦由事势不得已也。至于京城贼退之后,遽罢诸阵之兵,及闻追击之令,已散之卒,不即收聚,以致事机失误,天将笑侮,其债事辱国之罪大矣。请命罢职。京畿既复,贼势稍退,大驾前进,一日为急。顷者,淫潦连月,道路艰险,停驻此邑,出于不得已也。畿土遗民,日望銮舆,沿路列郡,候待未罢。今闻小王子及卜物之留在海州者,自上并命还来。此岂圣上久驻之计,而远近闻之,莫不缺望。经乱民心,益复涣散,将无以收拾。玆者秋霖将霁,天气向凉,请命速定行期,以慰民望。”上曰:“金命元勤苦亦至矣。已为递差,不可至于罢职。前进事,当商量为之。”

○大臣启曰:“三、四品朝官,自来不多。近以两京收复后入来官员,皆不许除职,以此之故,尤为乏人。间以义兵募粟从事等事,多为收叙,而以当初未得扈从,耻于从仕。其间迟回顾望之人,自有朝廷公论,可以惩治。或以道路不通,未易驰诣,势使然也。非如唐之王维、哥舒翰受贼官爵之比,而斥之不齿朝端,恐非今日延揽之道。此令不罢,群心不安。此系当今用人急务,惶恐敢启。”上曰:“系大义,难从。”

○备边司启曰:“近者,京城及下三道公行及文移,皆自黄海道,到长连历龙冈入来,责出刷马步从等事,一邑之力,既不能支,而刷马不足,耕牛继之。以长连一水为界,彼此牛马,若过一水,皆不得推寻,民间之苦,甚于天兵侵责云。大驾所驻之地,其弊若玆,极为未安。龙冈去此不远,长连只二日程,此两处,以有名望文官差送检察,如有违者,即启闻治罪,似为便当。”上曰:“依启。不但此也。侧闻凡往来人员,一路作弊,极其侵责,民不堪其苦,处处号冤。如是而欲望民心之安左矣。然未闻有紏劾。今后幸检饬。”备边司回启曰:“圣念及此,臣等不胜感激。此时民生被侵之状,闻之恻然。如有犯者,随即紏劾检饬之意,下谕于平安、黄海监司。”上从之。

○上教政院曰:“科举之日在迩,何至今不为规矩取禀乎?”回启曰:“问于兵曹,则未及书启矣。”上曰:“别试规矩,依永柔例为之。铁箭中数后骑射不中者、常时分数不足者,鸟铳三柄试放,一中以上,并取。”

○备边司启曰:‘伏见经略移咨,以倭贼屯住釜山为言,而议及留兵一事。目今贼兵围迫晋州,将犯湖南,声言以汉水为界,有长驱直𢭏之意,小邦之势,诚为岌岌。今方吁悯请讨之不暇,留兵之事,非今日所议。徐待此贼进退,别有所禀。以此意回咨。“上从之。

○户曹启曰:“二十一日引见时,平安监司李元翼启请中和民人,当蠲减杂役,以示嘉奖之意云。本府人民,终不附贼,力战不怠,果为可尚。限癸巳年,祭享之物及奴婢身贡外,其馀一应贡物并为蠲减,以示嘉奖之意。”上从之。

○礼曹启曰:“摠护使崔兴源状启,翣扇、戴圭之制,问于本曹矣。即考《五礼仪》画翣图,则其高广尺寸,衣以白布,柄长及黼黻画三色所画之形,详细记之,而至于其缘,皆画以云气,无饰玉之文。其注圈点下,引《丧大记》之语:‘君饰棺黼翣二、黻翣二、画翣二,皆戴圭,士大夫戴绥’云。即取《礼记》《丧大记篇》考之,则‘翣两角戴以圭玉,绥以五色彩羽,垂于角’云。古者,饰翣之制也。问于曾经山陵都监官员,则‘前日未见此制’云,而《仪注》图写内,不画圭玉之形,不书某色之玉;今世不用古制,明矣。然事系山陵之仪,敢禀。”上从之。

○刘员外移咨曰:

王咨来,亶乎忠于我皇国,孝于尔先王,以保载有基,若灰复燃,若木复蘖。毖于艰难,不恤厥躬,明于春秋报仇之义,王之气振矣。尔大夫士,咸知不与贼共乃生,本部允玆动于心,克服王之大义。初惟知贼,降入于海,畴曰媾哉?彼贼凶,斯宽其戮,而许崩角于釜山,何斯而名媾焉?“今沈游击与贼三十五名来,惟闻乞免戮,若曰贡由此,罔所攸闻。惟经略,钳贼三十五人于王京,不许来西土,沈游击亦罔知,何以复命?致彼词如若所闻,粤朝廷有皇纲,经略有军兴。本部悬制度,雷奋于天地,彰明火之烈烈,奸何由肆,贼胡得恣厥诡?王勿忧焉。夫今之政,惟知保我王京,中为制扼我鸟岭,塞津要援我全罗,从于征外三者罔我闻。我既爰宅玆,彼贼者斯何忍尔拂经之求?卜稽曰:”阳城大意,神明所都,绝无贼犯,弗越毁我盆,泛我酒食。“龟与蓍协,罔有欺,王勿忧焉。吁!既恫尔先王之辱,是天其永尔命于新国,绍复先王之典刑。父之仇,不反兵而斗,王其介乎,胄乎?策其马。大夫士,既恫父母兄弟妻子之仇,何不为王导修尔戎兵?彼春秋之义,岂曰哉复哉?心乎已!我将驱我师趋汉阳,由公州而阵于南原,蜀之兵、吴之干,继尾于灵山。惟恐王与尔大夫士之弓不张,矢不铦,铁剑弗利,矛弗长,火弗炎,心弗同,食之弗足。秪栖于海滨,若蛤若蚬之弗出,是忘尔先王,何仇之复?夫蜃犹有赤气干于天,其从我于征哉?贼稼于海田,其侦往刈禾,勿使有秋。王勿怠朝怠夕,令众悉至于庭,声曰:”忘倭扬先王之骨乎?胆苦否?“集各县道之勇,图宁武厥功。我必为王恢尔邦,克全若忠与若孝,王勿忧焉。故咨。

上教政院曰:”此何如咨乎?讥弄者乎?“仍令承传色,听其口读,未解处论之。

○辽东铁岭卫儒学生方元善,上久安长治策要。其文曰:

窃惟,王公设险以守国,自古记之矣。然险非他,即城与池也。吾于贵国幅员,虽未尝遍观尽识,姑自其所经历者言之,非无城也,非无池也,而卒不能守者,岂险其所险,非王公所设之险乎?不知王公建立城池,以为有形之险,必四野平坦,不近高山,不临深河,周围大不过三、二十里,小不过八、九馀里,甚有三、五里者,意在便于防守。尤固结人心,以为无形之险,万无一失耳。今贵国城,俱随山高下,周围旷野,中多山林,城不坚高,内外相望。一遇有警,民不便于守,官不便于督也。是有险之名,而无险之实。岂王公所设之险乎,又岂王公所守之法乎?我皇上以不杀为威,屡行敕谕,准降纳贡,此恩既施,国可永保无虞。不然,今年杀败,明年复来;今则杀绝,后必复聚,将不知其所终矣。所以议和为上策也。今之计,急择阳明平实之地,勿近高山、深河之区,筑以高城,凿以深池。更于治边,外藉江汉,实为天堑之险;内列堡台,尤为保障之固。将领常于操练;士卒习尔干戈,易宽袍以铁甲,更大帽以明盔。吾扰玆地,方七月矣。万苦千辛,诚非笔墨所能述,九死一生,谅有耳目以习闻,何庸吾赘?但今凯旋奏捷之际,先赴经略等处,回复暂驻平壤,专人致谢,草以肤见,附投奉览,不识贤王与各执事,以为何如?幸赐玉音,倘见采择,仍细开款另上。慎勿曰书生之见不足取。徒自贻伊戚,莫可救也。谨此献且规焉,谢并辞焉云。

回帖曰:

惟大人,龙翔卫序,馀事韬钤,投笔随征,荣临陋地,以为弊邦城郭,悉傍河山,乖王公设险之义,被蛇豕凭陵之祸,俾居平地,以御外侮。仍言操备之法及以冠衣之制。俱中今病,并合机宜。高明之见,宏远之虑,委非谫劣所可髣髴。圭复来笺,铭感弥深。职,重罹毒祸,保障又失,灾将及肤,死已无所,仰天捶胸,百哀摧心。所赖圣皇恩抚,诸贤曲庇耳。亲兵未归,骏骨捐沟,缘职之故,惭惋如何?仙旆遄归,清觌竟阻,瞻想之怀,只增依依。不腆土宜,具在别幅。不宣惟谅。

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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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上率百官哭临。两陵未及改葬,故每于朔望,行哭临之仪。 ○上教宾厅曰:“观秀吉之志,阴谋益凶,其气日骄,已为添兵而来,期呑两南,其势必非数年可解。以我国兵力,决无却退之理,虽较以留在天兵,不过三四万,而疲老已甚,恐未易敌。上年奏请之时,以水、陆并进为辞,而天兵,只发陆兵矣。又曾见通报中,有人忘其名,题奏请发江、浙水兵,直𢭏贼巢云云。予意极陈两南若为贼所据,则国亡无日,而天下自此多事矣。愿依张亮、苏定方古事,大发水兵,并载糗粮,或自天津发船,或自登、莱开洋,举帆直到小邦平安、黄海等道,循海而南,以小邦之人,作为向导,至熊川、釜山等处,与小邦水兵,协力进剿,覆贼巢穴,水陆挟击,则一举而歼尽丑类,天威远畅,万姓无虞。然此落落难合,天朝恐或不从,然在我陈奏,则似不可已。予日夜忧愤,此贼不讨,生犹死耳,未尝一刻忘于怀,而无他善策,故欲陈奏如是。卿等亦念及乎否?反复参详,筹度曲折以启。”

○宾厅大臣回启曰:“伏承圣教,仰惟圣上为宗主万世之仇,必欲剿荡,洒耻而后已,臣等不胜感激之至。窃观中国之人,以先声后实为兵家之胜算,故每为如此夸大之言,或云水陆并进,或云直𢭏巢窟,何尝实有此计乎?况今风气渐高,海路渐难,动天下之兵,付之于舟楫,中国之人,恐不肯许也。其在我国之道,只哀辞告闷而已。将此万有一危之道,至于陈奏,有若指挥者然,恐或未安也。无已,则以此计策,通议于经略,使之题禀,事势稳便矣。大抵今日之势,兵非不足,天将以苟冀无事为良计,徒恃不可成之和议,留此之兵,不尽南下,已调之兵,亦不赴敌,孤城危急而不援,凶贼旁掠而不剿,坐费军饷,生民国势,渐至于无可奈何。为今之计,唯以至诚,感动经略提督之意,使之协同我兵,锐意进剿,则庶可却退此贼,而臣等才劣识暗,无计办此,只日夜煎闷而已。”答曰:“知道。”

○谏院又启工曹判书金命元罢职事。答曰:“虽无立功之事,其劳苦,夫岂少哉?何至于罢职?不允。”累启不从。

○领议政崔兴源为人纯厚谨慎,且有德望,但所可惜者,与时随波,居相位二年,未闻有建白之事矣。状启曰:“两陵贼变,惨不忍言,臣民之痛,五内摧裂。伏想圣心,尤为罔极。还都之念,一日为急,而第缘经略之行,不即决定,适值事机如此,实出于势所然也。伏闻经略,今已肯许,决意移驻云。其馀他事,不暇顾念,即还京师,先审宗社旧基,慰安陵寝,抚谕孑遗之士民,其在今日最急者也。贼退之初,都下士女,日以云集,咸愿须臾无死,复睹车驾还临,扶老携幼,翘首以待。日月颇久,望断西天,仅得安集者,稍稍还散,死亡相继,积尸盈路,见之惨目,言之呑声。伏望快赐圣断,趁速还都,上慰祖宗之灵,下副来苏之望,不胜幸甚。留驻海州,未即还都,则人心涣散,有同覆甁之水,难以收拾矣。今者,倭寇尚未渡,天将淹留,徒费粮饷,无意进兵,倾心讲和。沈惟敬,近将率倭来到,不共戴天之仇,偃然引接,略无顾忌,是无朝廷也。在洛诸臣愤惋,连日呈文,听之邈邈,宁欲溘死不见也。”

○备边司启曰:“似闻龙山,病倭五十馀名,尚今留在云。此贼虽天将所欲留者,尚不能以计,渐渐就尽,犹为国有人乎?此意密通于在京大臣,何如?且顷日宁边下送顺倭,虽解造铳之技,此贼终非我用,速为处置便当。”答曰:“宁边下送之倭,乃焰硝教诲者,待以不死可也。今不可杀。龙山倭事,意则至矣。力争于提督,或许诛之,则可矣,今乃潜行就尽之计,则非王者之事,似为未安。”

○庆尚右道水使元均驰启曰:“倭船六百馀只,蔽海而来,追来船只,亦为不绝,不无直犯湖南之计。三道板屋,只有一百二十馀只,本道焚荡,军粮已尽,许多士卒,饥困已极,死亡相继,操舟无策,极为闷虑”云。

○元均又驰启曰:“臣与李舜臣,相为约束,闲山等岛结阵。但凶贼陷晋州之后,全罗沿海居民,贼未至境,先自骚动,或焚官舍,或掠仓谷,到处皆然矣。”

○接伴官成均直讲徐渻驰启曰:“自咸安奔溃之后,贼势甚盛,杀戮之祸,有甚年前。贼之先锋,已到晋州,右道观察使金玏及倡义使金千镒等告急之报,日至三、四。都元帅金命元禀帖于总兵,请发兵驰援,总兵答曰:‘我须经略、提督牌文之到,当即调兵赴救。’金玏告急之报又到云:‘晋州被圉已三日矣。城中粮尽,外无救援,京外将士,溃乱四散,无有一人提数百之卒,近晋州百里,以为声援者。若过数日,则晋州失守,而湖南一条路,无复有藩篱之可恃者。言念及此,唯有一死’云。臣即诣总兵前,示此告急曰:‘事势如此,小邦存亡,系于此举。如或不及赴援,则陪臣等欲共蹈东海而死矣。’总兵刘𬘩曰:‘尔说,与接伴及布政使等。我冒雨行军,不念青泥没以赴。尔国之急,我不负尔矣。’又曰:‘我兵不满五千。若三万兵,则关白来,吾何畏彼哉?’又曰:‘提督、沈游敬若在,则尔国存亡,未可保也。尔国百姓,膏血推剥已尽,殆哉岌岌,有甚倒悬,而坐待四千里燕京往来,讲定朝贡之路而罢兵,似此举措,于汝心可乎?未耶?’”

○庆尚左道观察使韩孝纯驰启曰:“被虏还归黄廷彧,本月二十日,出自釜山,昨日夕来到大丘,呈单子于臣,转达朝廷矣。其单子称:‘卑务陪王子,五月初六日,到密阳府。贼将载一行,上下于其船,发向其国,到多大浦前浦,则留阵釜山三贼将,来见王子,慰劳甚至曰:“今夏不可渡海,安心留此,吾等当周旋,俾免危险。”数日,清正以关白书,来示王子,其书以为:“朝鲜王子,到此不关,还送于王京”云。以此回棹其船,泊于金海地,五月二十三日,还向釜山,羁留于所馆。先此天使二员,先往日本,故一行苦待天使回来,而久无风便,六月二十二日,平行长,自其国先出来以为:“和与不和间,生捕王子,可为放送。但晋州牧使杀日本人甚多,此仇可以报之。”沈惟敬,日请放送王子偕行,且勿加兵于晋州,行长曰:“王子虽令放送,而用兵则关白之令,不可违也。”惟敬固请不已,行长曰:“不久当还,姑待。”惟敬曰:“夫人以下及老病陪臣,请先放送。”行长曰:“夫人先出送,则彼此忧恋生病。老病人不关,可先放。”以此惟敬先带卑务出来。且王子放出之期,募人入送,今已七、八日,如此迟滞之间,王子行次出来,以此尤不敢径先驰进,无任伏地待罪’云。黄廷彧既为罪人,所呈单子,转达未安,单内之言,皆系两王子起居,具录驰启。”

○申时日晕,一更月晕。四更密云,彗星、客星不得看候。

上教政院曰:“赴举之人,皆云无马,其不然乎?予闻之,司仆寺有能走马,下于试官所,使之试取,如何?此予惜其人才之意也。且南方声息甚急,此人等欲即赴战,而预定将领,发遣之日,亦给军装如何?言于兵曹。“回启曰:“近来,国无纪纲,人心诈滥。今此以无马呈诉之人,非但无马,亦有不能骑射,而假此为言者矣。然太仆寺如有能走马,则下于试官所,以给无马之人,恐或无妨。且南方声息紧急,此人等亦可入送,但试毕之后,方始发送,则必延半月,事甚稽缓。且本道武士,已赴者甚多,行赍居送,骚扰日甚。莫若定将一人,星火驰进,收合京畿、忠清各邑军功力战之人及他骁勇之军,领赴战所,则事不甚缓,允为便益。“上从之。

○上教政院曰:“晋州之事,极为危急。经略、提督处,曾已为告急咨文矣。虽连续日日为之,何妨?此意言于备边司。以晋州围急请援之意,成咨文,某人定送,何如?亦问于备边司。且明日奏请之行,奏请事急,银两优给以送,兼程进去事,言送。”

○户曹启曰:“各道灾伤,上年因贼变,未得验踏,依辛卯年税入例施行矣。今年八月已迫,而贼乱未平,踏验势难,亦依辛卯年例施行事,移文各道何如?”上从之。

○接伴使郑崑寿、李德馨驰启曰:“沈游击之行,贼将入来,则我国不可供馈之意,臣等令译官等告于提督,则提督答曰:‘我当以下人备给’云云。夜二更,游击与倭将来到,接寓南大门外空家。游击所带译官来言:‘游击下归东莱,西边音问不通,提督前后牌文,被清正中间拦阻不送,游击所送禀帖,亦为拦阻。倭人欲挟与过海,游击以死固拒,相诘三日。及闻提督,领大军已驻闻庆,而倭贼又不肯趁还王子,游击愤伤和议不成,而自分必死,心病大作,满身浑浮。’黄廷彧病留大丘府,而两王子与黄赫,时留釜山平义智阵中。兵部石尚书、宋侍郞及李提督前,倭贼所献枪剑杂物甚多,一路责出刷马,多至百五十匹,极为骚扰。引入仇雠,痛惋罔极。王、戚两将,亦姑停行计,沈之此计,恐益误大事,愤闷欲死云。”

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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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司谏院启曰:“醴泉郡守郑士信,上年变初,身居谏官之列,托以私亲,上疏请归,自上至下不可私顾之教,而才出京城,便奔妻父任所,求得倭级,以图免罪之地。遽尔收叙,物情已为未便,今受本职,公论益激。请命罢职,以惩人臣遗君不忠之罪。”上从之。

○大臣启曰:“行在所凡物草草,若有施行之事,缓不及期,势使然也。靖陵修改,初定于七月初九日,今则改定以八月十五日。即远之礼,有进无退。前定之日,虽不事故,迟延未及,改定之日,还为太远,极为未安。请令该曹,进择日期,允合情礼。问于都监,所入物件,已为完备无缺。在平时礼当如是。况戎事方急,群情皆为未安。敢启。”史臣曰:“以《春秋》之义言之,君弑贼不讨,则不书葬者,以示万世臣子,遭此非常之变,必能讨贼复雠,然后为有以葬者,不则棺椁衣衾,虽极丰厚,实与委之丘壑无异,其义深切著明矣。今此宣、靖两陵之变,有臣子不忍言者。不能讨贼复雠,而虽得极厚改葬,何以慰在天之灵,而合《春秋》之义乎?斗寿等,只以不及改葬为未安,是掩葬之常礼为重,而复仇之大义不明也哉!”上从之。

都承旨沈喜寿启曰:“贼势炽盛,国事汲汲,宣陵改葬,已卜二十一日,更无进退矣。靖陵远卜来月十五日,极为闷虑。今月内急速改卜行礼为当。伏闻诸事,已为粗完。设使有一二未备之事,当此危迫之时,莫如速行。事系重大,惶恐敢达。”上从之。

○上引见备边堂上。左议政尹斗寿、左赞成郑琢、吏曹参判具思益、兵曹参判沈忠谦、昌山君成寿益、同副承旨张云翼、直提学白惟咸、持平柳梦寅、正言赵存性、注书南以信、检阅金尚隽、沈忻。上曰:“晋州如是危急,何以为之?”忠谦曰:“晋州城池坚固,贼虽不得易入,若外围粮尽,则城中之人,自尔就尽矣。”上曰:“参判言是矣。坚城之下,虽不得入,外围则无奈何。此非我国之兵所能却退,必与天兵协力救之,然后似可保全。不然则城中自尔枯死。何以则可得天将之协力乎?”忠谦曰:“天兵迟留不进之意,有二端。信听沈惟敬之和议,且与经略不协。近日虽禀帖频数,天将视为寻常,不为动念。必使天将,感动其心,然后事可成矣。”上曰:“前日奏本之事,予意甚闷,故不禀于经略,使之兼程进去。若经略以不禀之故,有未稳之意,则甚不可矣。我国存亡,皆系于经略,不可失经略之意也。”斗寿曰:“令黄琎,只示奏本草于经略衙门,先探其意后,进去为当。”忠谦曰:“经略见奏本,必有追还之患矣。一番禀问可矣。”上曰:“左相先探之言可也。”忠谦曰:“经略必怒矣。”上曰:“晋州被围已久,城中士卒,固无逃出之路。守城则虽似可为,但恐城中马草已乏,战马则想必尽死。飞凤山,乃郭再祐前日所阵处也,而今皆为贼阵。晋州被围,已十馀日矣,城中将士,必有与在外将官相通之事,今则全未闻潜通蜡书等事,可闷。”忠谦曰:“解晋州之围,必如提督攻平壤之势,然后可以为之矣。”上曰:“晋州城中形势,赞成见之乎?”琢曰:“臣少时,暂见之矣。”上曰:“矗石如大定清川乎?”琢曰:“矗石之水,环流城下,有粮则可以守之矣,若无粮而受敌持久,则自尔枯死矣。”忠谦曰:“小臣每欲启达,而惶恐未果也。今日之事,感动提督之心,乃可图之。前闻提督欲见上手字云。自上亲写一札,或遣宗戚,或遣中官,哀辞恳告,则提督必翻然悟矣。”琢曰:“人君之道,务存大体。何必为手书?”上曰:“左相之意何如?提督自欲举师,则何待予手札后为之?”张云翼曰:“小臣之意,如沈忠谦之言。”琢曰:“此非帝王之大体。”忠谦曰:“郑琢之言,甚不然。昔广平王俶,拜乞于回讫马前。若事系宗社,则体貌何关焉?”上曰:“大槪中国与夷狄讲和,代或有之,今乃听沈惟敬之游说,欲成和议。且天兵虽有三四万,非但与贼势不敌,深入我境,师老日久,皆是疲困之卒,十万之贼,其何能当之?必如古之岳飞,然后当此贼。今见天将,皆非特异之人,恐为不利,故故为之迟遛矣。”梦寅曰:“京城进驻,一日为急,而顷因潦水,停驻于此,而城中之人,望之如云霓。”存性曰:“进驻之事,前已启达矣。小臣往来海州时,风闻小王子侍陪之人,夺人衣服甚多,调发人马亦多。以此民怨益深。当今之务,收拾民心为上,而自上只修治器械而已,未闻有爱恻怛之教,宰列亦不进儆戒之言。古者尧、舜之圣,亦有进戒之辞,今则未闻焉。”梦寅曰:“采银,极是好事,而天朝采银之人,率通事贻弊民间,监采之官,皆是卑微,尤致骚扰。监采官、译官治罪,使不作弊。”上曰:“今日之事,如人病重,气在咽喉,不遑他事。先治急病可也。我国非徒军食罄竭,兵力亦缺。虽或抄括,皆疲顿之卒。欲令下三道,设科何如?或者言:‘频试科举,则军额减缩,弊多无益’云,此言信然。但古有别侍卫,使此及第之人,皆充别侍卫,则岂有军额减缩之弊乎?且此时,岂可拘于常规乎?予意令下三道设初试,各定一千,斩一级者,许及第似当。议者或云:‘目不见倭,而贸得倭头’云,虽或贸纳,除一贼,有益于国家,有何关焉?”存性曰:“前日取科赴战之人,中路夺人釜鼎,若倭贼过处,民不堪其苦,而如水原社仓,至破开仓库,偸取官谷云。”上曰:“统领无人乎?”忠谦曰:“虽有统领之人,军律不严故也。”且曰:“小臣近日抄录军功之人,则二千七八百人,而或观其为人,皆是勇健之卒。若厚待此辈,以责其效,则皆为常胜军矣。”上曰:“如何可以厚待?”忠谦曰:“赴战之人,或赐弓矢,或加护恤,此谓厚待。”上曰:“此言至可。”忠谦曰:“顷日先送之人,给青布一匹,或给马匹以送矣。”上曰:“晋州何以为之?”忠谦曰:“今日之势,感动提督经略之心,与我兵协力图却之外,更无他策矣。”上曰:“贼势浩大,不计死生。前驱突入,后军继至,有进无退,此贼谁可当之。”存性曰:“前闻金大鼎之言:‘贼有登城之力,无陷城之具’云矣。”上以地图,示云翼、忠谦曰:“蔚山、梁山已无贼巢云,由此进,则犹可图之,而谁可为者?”

○黄海道防御使李时言驰启曰:“臣等以晋州外援,自三嘉古县进军,而斥候将安仁武、金亿麟等进告曰:‘有赤脱男人,草莽间寸寸前进,执捉而推问,则我本忠清道保宁居定虏卫印泼也。以忠清兵使军官,六月二十三日,自咸安移入晋州倭贼,同月二十二日朝食时,自宜宁无数冲突,本州东门外山上屯聚,万炮俱发。唐兵二十馀名,以贼势体探,同在城中,而见贼势炽张,即即出去。我国诸将,倡义使金千镒、庆尚右兵使崔庆会、忠清兵使黄进、本州判官成守庆、金海府使李宗仁、巨济县令金浚民、泗川县监张润、泰安郡守尹龟寿、结城县监金应健、唐津县监宋悌、蓝浦县监李礼寿、黄涧县监朴梦说、保宁县监李义精、本州牧使徐礼元等,留在城中。同月二十日午后,倭贼二百馀名,进迫东边城底,良久接战,多数逢箭,以此退兵。自二十二日至二十八日,倭贼围城四面,其广至于五里许,散遣馀兵,或一日程,或二日程,或四日程,四邻各官高山深谷要害处,弥漫屯聚设伏,使我军彼此阻隔,不得外援。又以竹木,多作高梯,涂以泥土,俯压城内,放炮其上,注丸如雨,城中逢丸致死者,日至百馀人。兵使黄进,二十八日,额上中丸即死。二十九日午后,举阵迫城下,一时陷城,城中血战不胜。城中壮士、大小男女,其生其死,不得的知。俺则分卫,新北门力战,矢尽,坠落城外,埋于积尸中,乘夜潜出,登山艰步,陷城缘由,告于巡察使’云。”

○初,贼酋清正,合诸酋兵,声言三十馀万,或云七、八万,水陆俱进,将犯晋州时,刘揔兵𬘩与吴游击惟忠在大丘,骆参将尚志与宋游击大斌在南原,王游击必迪在尚州。沈游击惟敬,方在平行长营中,与贼讲和,图脱王子。宋经略移文惟敬责之曰:“尔既以令倭下海,取归王子,而贼犹屯驻,抢掠不已。尔须还入贼营,分明晓谕。不然,我将移咨兵部,重究不恕。”惟敬传帖于都元帅金命元曰:“日本攻打晋州之事,彼因去岁,于此被杀甚多,且船只尽为烧毁,是以忿恨不平。况贵国兵,累杀日本削草之倭,彼将领问之关白。关白曰:‘尔等亦可进攻晋州,打破城池,以泄怨。’行长见本府言:‘令晋州之民,可避其锋。彼见城空人尽,即撤东回而已。’惟敬还自贼营,随行通事李愉说称清正力主此议,言于秀吉,期于必陷晋州而后已。行长力止之不听,故是行也,秀家、行长、三盛、吉继等不往,独义智在应往之中,亦止不行。行长送游击于梁山,把手为别曰:‘我力止,清正独不回。然止于晋州而已,保无他忧也。’”金命元与巡察韩孝纯见惟忠曰:“晋阳事急,愿尽力救之。”惟敬曰:“与行长终日终夜恳恳言之。行长之意亦然。然其势已盛,终不回奈何?无他策,欲令晋州诸将,空城少避,不从吾言奈何?”时刘揔兵移书清正曰:“日本侵犯朝鲜,毁我属国,兵连祸结,比岁无休。皇上闻之,赫然震怒,特送节钺,分遣虎臣,意图尽戮长鲸,永清东海。迩因沈惟敬往回,面讲日本,遂能倾心解甲,纳款乞盟,尽行退还朝鲜地方,引类归国,又从釜山,遣小西飞弹守,久大夫,叩款天朝俟命,一念至诚,深可嘉赏。故天朝所遣数百万兵将,尽止鸭绿江头,大将提督李总兵,二万驻王京,郭揔兵、陈总兵、李总兵,领兵二十万驻辽东,吴副将领兵二万,与诸将分布平壤、开城者,十万有馀,俱按兵不动。恐一与交锋,便爽约议,失我堂堂天朝覆载度量,不意汝等,归志不决,复攻晋州,顿背前盟,云泄旧忿。夫朝鲜八道地方,已破其七,士女横罹毒者,枕骸遍野,悬首楹杆,亦云惨极,更复何仇?矧晋州黑子之区,何必以少嫌介意,而甘失大信于中国哉?及今尚当易虑改心,速速撤兵东返,则我辈必不举兵相加,失信外国,务令汝等,不遭锋镝,航海生还,若复执迷,兵难遂寝,必发乌尾福船、楼船、柏艚、龙艚、沙船、舱船、铜钹、小艄、海舠、叭喇、八奖等船,装载水军百万,邀截海涯,断汝归路,绝汝粮饷,不待决战,尔将自毙岛屿,片甲不返还矣。且关白与汝是比肩,尔等被彼牢笼,但听驱使,关白既慕天朝而纳贡,汝等何向晋州而攻围?今日进退之间,利害所关非细,三思自审,免悔噬脐”贼犹不听。时,边报甚急,倡义使金千镒领兵三百,以六月二十四日,驰入晋州,忠清兵使黄进领兵七百,庆尚右兵使崔庆会领兵五百,义兵复仇将高从厚领兵四百,副将张润领兵三百,义兵将李继琏领兵百馀,义兵将边士祯遣其副将领兵三百,义兵将闵汝云领兵二百,先已来会,与本州牧使徐礼元及金浚民、李完仁等,方议守城。七月十九日,全罗兵使宣居怡及洪季男等,领兵来会以为,贼众我寡,不如退守内面,金千镒抗言止之,居怡、季男等,出阵于云峯。二十一日,贼二百馀骑,出没于东北山上。二十二日辰时,贼五百馀骑,登北山列阵耀兵,城中按兵不动。巳时,大众继至,分为二起,一起阵于开庆院山腰,一起阵于乡校前路。初一交战,城中射中三十馀人,贼敛兵而退。初昏更进,大战良久,至二更退。三更更进,五更始退。先是城中,闻贼将至,以为城南矗石南江最险绝,贼必不敢犯,惟西北可以凿壕,遂凿为壕潢,储水其下,只有东边为受敌之地。至是贼凿决其壕,待其干涸,负土塡塞,作为大路。二十三日,三战三退,其夜又四战四退。贼乘夜,一时大呼,声振天地,城中乱射,死者不记其数。二十四日,贼五六千,添兵而来,阵于马岘,又有五六百添兵,阵于东边。二十五日,贼于东门外,塡土为陵,因作土屋,俯视城中,放丸如雨。忠清兵使黄进,亦于城内,对筑高陵。自昏达夜,进尽脱衣笠,亲自负石,城中男女,感激涕泣,竭力助筑,一夜而毕。于是放玄字铳筒,中破贼窟,贼即。是日,三进三退,又四战四退。二十六日,贼作木柜,裹以生皮,各自负戴以防丸矢,来毁城子,城中以大石滚下,射矢如雨,贼乃退。贼又建二大木于东门外,上设板屋,多放火于城内,城内草屋,一时延爇,烟焰涨天。牧使徐礼元,畏㤼颠倒,金千镒以义兵副将张润为假牧使。时天大雨,弓矢皆解,兵力已困。贼以书投城中曰:“大国之兵,亦且投降。尔国敢为抗拒乎?”城中以书答之曰:“我国死战而已。况天兵三十万,今方追击汝等,尽剿无遗。”贼褰臀扣之曰:“唐将已尽退矣。”是日三战三退,其夜又四战四退。二十七日,贼筑五阜于东、西两门之外,结竹为棚,俯临城中,放丸如雨,城中死者三百馀名。又作大柜为四轮车,贼数十人,各穿铁甲,拥柜而进,以铁锥凿城。时,金海府使李宗仁,膂力冠于军中,宗仁连殪五贼,馀皆遁走。城中之人,束火灌油而投之,倭因皆烧死。初更,贼更犯新北门,宗仁与其手下,力战杀退。二十八日黎明,宗仁还到所守城陴,则其夜徐礼元,不谨警夜,贼潜来凿城,城子将颓,宗仁大怒责之。贼进迫城下,城中殊死力战,贼死者甚众。贼酋一人,中丸而死,群贼曳尸而去。黄进俯视城中曰:“今日之战,贼死者多至千馀。”有一贼潜伏城下,仰放铁丸,横中木板,跳掷而中进左额。时黄进、张润最称力战,为诸将首,一城倚以为重,进中丸而死,或云进中丸不死,陷没时被杀云。城中汹惧。二十九日,以徐礼元代进为巡城将。礼元畏怯,脱笠骑马,涕泣而行。兵使崔庆会,以礼元惊动军情,将斩而止,以张润代将,未几,润亦中丸而死。未时,东门城子,因雨颓落,众贼蚁附以上,宗仁与其亲兵,舍其弓矢,直用枪刀,相对抟战格杀,死者积堆如山,贼仍以退去。又于西北门,高声突进,倡义使军溃散,皆聚于矗石楼。贼乃登城,挥剑踊跃,徐礼元先走,诸军一时溃散,宗仁中丸而死。左右扶起千镒,劝使退避,千镒坚坐不起,顾曰:‘我当死于此’,遂与其子象乾,相抱投江而死。贼屠夷本城,作为平地。城中死者六万馀人。或云八万馀人,或云三万。后,监司金玏,令沙斤察访李瀞验视,则城中积尸千馀,自矗石楼,至南江北岸,积尸相枕。自菁川江,至玉峯、迁五里,死者塞江而下。城既陷,贼分数起,一起向丹城、山阴,一转入智异山;一起直出本州西面,与智异山贼合势,散入求礼、光阳、南原、顺天,抢掠闾里。时,骆参将在南原,修治城池,以为死守之计,泒送炮手三百名,阵于鹫城岭上,多张旗帜,举火为应。洪季男领兵下岭,遇贼前锋,要击于路,转斗数十里,至于求礼、光阳,大战良久,贼因以退去。一起向泗川、固城焚掠;一起向三嘉、宜宁,焚烧公私闾家,还屯咸安、昌原等地;一起装载被掳男女、卜物,还向金海。

○备边司启曰:“行在久住关西,今已三度取人,而其馀七道则未也。四方牙之士,颇兴不均之叹。目今,倭贼复肆凶焰,围迫晋州,抢掠宜宁、三嘉等邑,攻守方急,而战士缺乏。虽陆续调送,而亦不锐意剿贼,极为可虑。救急之策,他无可措。下三道,先设武举,以铁箭五矢三巡为规矩,全罗道三千、庆尚左右道各一千、忠清道一千试取,以为初举。初试入格者,斩倭一级,为先许科,多斩者为壮元一等。其都会,不须于一处,御贼紧要处,多设都会,虽一级,皆许殿试之意,都元帅及三道观察使处,急速行移何如?”答曰:“依启。除割耳,以全头纳验后给科事,前日民不信之。今宜空名红牌若张下送,使都元帅即验级,书塡其名于红牌中即给,以为耸动。”

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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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上教政院曰:“今日之势急矣。唯杀此贼,然后民可保、国可立,此外皆馀事耳。杀贼之道,在于人心争奋兴起,使人心奋起,莫过于科举。所谓科举,初非古昔所立,乃后世之规,而孽贱之别,亦我国平日之定分,而非纲常之比,不必拘于今日者也。于国家存亡大计,皆不大关,今宜将各道前后斩贼献级之人,割耳者勿论依前事目,一一给科,以示必信于民。如此则曾战被抄,今方赴敌之士,必不厌苦,而且如奴隶之辈,皆登东班正职,何乃于科举独惜乎?今此中和科举,亦勿论平安、黄海诸道来寓之人,广加试取,使之赴战,斩一级者,皆许科,一依昨日下三道之规,何如?事有经权,未可拘泥。且前日磨炼禅科事目,亦速行移于下三道监、兵使,使之处处知委,僧人之曾已献级者,割耳者勿论亦须并给禅科,以示耸动必信之意,幸甚。察而回启。”史臣曰:“唯知人心争奋之术,在于科举一事,而不知君上感动变易之道,则其孰能亲冒矢石,愿为死上者哉!然则,虽日设科举,厥终无益矣。况此斩级许科,皆是苟举。岂可以变祖宗设科之法,以为诱民之饵乎!”宪府启曰:“伏睹备边司下三道取人公事批答之教,空名红牌,下送于都元帅,验级塡名以给。此实一时耸动之举,但顷日分送空名告身于各处,中间多有虚伪之事,不免有人言。国家所重,惟在于科举一事。使外方试取许科,固出于不得已,而其为苟且则大矣。况送空名红牌于军中,使之塡给,科举莫重之典,反归于不重虽当危乱之际,而大妨于国体。请依近日本道取人之规施行。”

○传曰:“所谓空名红牌勿送云者,以斩级者,不欲给红牌耶?请依本道取人之规云者,何谓?”回启曰:“空名红牌,若送之,则虑有虚伪,故依本道取人给牌规矩,欲待斩级人录名以送后,塡名红牌以给之意耳。”

○传于政院曰:“请依近日本道取人之规云者,承旨若不知,问于台谏以启。”回启曰:“问于台谏,则下三道初试见参之人,如有斩头,则随其所报,红牌成给事,依前本道给牌之规。”上从之。

○政院启曰:“今者,贼势大炽,内藏山影帧及史册移安之举,一刻为急。前因史官乏少,顺付待教赵维韩省母之行,千里远路,公私并行,恐未能专意。请令史官一人,驰驿下去,移影帧、史册以来,何如?”传曰:“承旨言宜矣。以事理言之,则史官当往,而史官独往,似为孤单。且不无捡举之事,幷与勤干宣传官下送。且道路难易,予实不知。若陆路不易,或近船路,则何以载船,而达于忠清、京畿、海西等处?若以船路,谓非万全,则不必依予言为之,政院随便处置,受命史官,到彼之后,临时善处可也。”

○礼曹启曰:“靖陵改葬时,改择日事,与日官相议,地理择日,异于常时择日之事,固不敢容易为之。今更考之,下外榟宫日,已择于今二十七日。此日合于方书之吉,而为之也。此日下玄宫,极为稳当。若其下外榟宫日,则二十五日亦当云。此意议于大臣,则若自京往复通议,势将稽缓,以此两日,急急下谕为当。”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贼势已急,剿杀无策。人心兴起,莫逾于科举,救时权立之规,在所不已。但前已斩级蒙赏之人,则颁恩已久,今若槪给红牌,则恩赏重叠。若还收已授赏职,则转致骚扰,恐为未稳。今当依昨日圣教,非但下三道,其他五道,亦广取初试中试之人,以斩级得科,则自尔斩获渐多矣。且庶孽、公、私贱,则不与士族良人,搀杂于一榜,而依圣教别试一试参试之后,庶孽则二级许科,公私贱则三级许科。此盖仿近规,庶孽一级许通,二级除职;公私贱一级免贱,二级许通,三级除职之例也。且若定额数,则非但各道应赴人多寡,有难遥度,亦有取人不广,杀贼未多之患。宜勿限额数,临时以定无妨。下三道亦依此施行为当,但中和之人,既许别设一举,命令已下,今难失信。只将中和曾未赴试之人,又以他道状启陪持人等,先取若干人,他馀则依诸道一样,广取初试宜当。禅科事目事,亦当,行移下三道,一体举行。”上从之。

○司仆副正尹景禧问安于李提督,来启曰:“如此暑热,特遣陪臣问安,多谢厚意。倭奴今复猖獗,本府调精兵一万,以待的确消息,数日内发向全罗道。今日明日,游击戚金、王问,领火炮手四千,先发送云。”

○夜五更,彗星在于八谷星下,形体暂微,色苍白。芒气则为月光所夺,其指其长,不得看候。客星在于天苍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色差微于天苍星。

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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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上教政院曰:“海州距海不远,与南方水路遍近。闻其城子且固,而似有俯临之山。然则亦非形势。有山城最险处,而颓落不修云。前者丰原府院君柳成龙状启,请修各邑山城,似有微意。海州山城,令本道急急修治。本州牧使,文官不知兵事,亦当递差。诸将亦皆南下,黄海道无一将。似当差一大将,镇守措备。其他防备之事,各别捡饬举行。”

○备边司启曰:“海州,乃西海巨镇,而其兵民、物力,在八道罕俦,近因守宰数易,日渐凋。自上年生变以后,李泰亨、田见龙相继递易,民无固志,将为弃邑,适朴庆新赴任之后,善于治民,民情欢悦。且庆新以年少文官,不畏强御,凡厨传、刷马等事,一切约省,以纾民力,前者武夫辈,应副人情之习,痛革其弊。本邑今作要冲之地,而民不堪苦。且其为人,颇有胆气,久为李镒从事官,出入锋刃之间,略无畏怯,至于治繁理剧,捷疾无碍,岂可以文官,而遽递如此之人,付之于武夫之手乎?近观守城御敌,不必武士能之,而前牧使李泰亨以武夫,弃其高城深池。此是前事之明验也。臣等非有他意,国势土崩,一邑生民之休戚,所系极大,不敢含默,惶恐敢启。”答曰:“知道。”

○上教政院曰:“今闻毋游击者,听沈惟敬之言,庇护倭贼,结缚朴晋等四将,至于棍杖,极其辱,不胜痛愤。朴晋等,虽陪臣,阃外重任之将,岂毋游击之所擅罚?此习不除,将士无以措手足。可于经略前为揭帖,极陈其状事,议处。”

○备边司回启曰:“朴晋等,以沈惟敬之嗾唆,被棍于毋游击。揭帖则莫如移咨之详细,移咨何如?”上从之。

○上教宾厅曰:“晋州之城,惟沈惟敬陷之,不胜扼腕愤愤。此人情状,朝廷何由而知之?奏本中,则不敢陈之。令黄琎,礼、兵两部上书,极陈倭贼,乃天地间别种,其性狡獝凶毒,变诈反侧。阳托入贡,阴试浅深,灼无可疑。此贼一和,必误天下事。若可和,则小邦于当初受兵之日,何为而不和哉?唯其义不可和,故宁甘糜烂覆亡之祸,而不忍与此贼和也。夫秀吉,穷凶极恶,弑其君,伐无罪之邻国,天下人人所当诛。夫以堂堂天朝,纳其贡而纵其贼,何以示四海?无乃不可乎?’大槪以此,善为措辞,微及惟敬主和误事之意,朝廷详知此间曲折,必有策应之道矣。令崔岦制述,预为正书,下送黄琎处,临时呈之如何?议启。”

○宾厅回启曰:“沈惟敬党贼误国之状,秀吉终无归顺之理,未能尽于奏本,事体当然。陪臣呈文,则与题奏不同,将此事状,备细呈文无妨。急速制述,送于黄琎处。”上从之。

○传于宾厅曰:“常时人情,俱以科举为重,甲、乙、丙科,殊不为关。今此事目中,以二、三、四级,分为甲、乙科,人必为太重。予意斩一级以上许科,其后献级,次次授职,何如?”

○备边司启曰:“今者贼变,岂止门庭之寇?大小武臣,皆令起复,从事干戈事,捧承传施行何如?”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行军之法,纪律为重,国纲涣散,乱后尤甚。前日赴战军士,多数逃还。此而不治,无以驱命于矢石之间。赴战逃还者,一一刷出。且斩退之法,载在令甲。各于要路,定将用斩退之意,都元帅处下谕,亦令都元帅,预先通谕于各阵为当。”上从之。

○行判中枢府事尹根寿驰启曰:“臣于今日早牌,见王通判,问东边消息,则通判谓:‘倭将小西飞,同沈惟敬,初八日来到王京。持金银等物几杠,要从我国道路,贡于中朝。提督盛兵威而见之,又放大将军箭。提督怒而诘责曰:“天兵在庆尚道者十五万。我所领者五万。经略亦领大军住箚。尔等若果如此,当以大兵,歼尽日本。且尔等,又何敢欲从朝鲜,而通贡路耶?此乃尔等欲犯朝鲜,故为此言也。尔等欲通贡,自有两广,何敢尔耶?”倭将甚惧告曰:“我当以此意通关白,更勿如此”云。’通判,又曰:‘初八日,小西飞与沈惟敬见提督。提督责曰:“我攻平壤之日,不忍尽杀,于汝等有再生之恩,而今背约,欲攻全罗,此何意耶?”倭将曰:“全罗之人,杀我军甚多。今攻全罗,乃复此仇。岂敢背天朝之约乎?”提督曰:“天朝闻汝等入寇朝鲜,故石尚书星也’题请百万兵马。汝等若或不肯去,当尽歼无遗类矣。”’”

○平安道右防御使金应瑞驰启曰:“臣与督捕使朴晋、左防御使郑希玄、黄海道防御使李时言,合兵结阵于庆尚道密阳地。近日探贼势,梁山、蔚山之贼,移镇于釜山、东莱、西生浦、荠浦等处,弥漫屯聚云。”

○承文院启曰:“前者经略,以留兵防守事移咨,答以晋州围急,不暇议及留兵。方制送回咨之际,今见尹根寿状启:‘经略又以留兵为言,欲留三万之兵。且令我国,择好将官请留’云。其为我国虑则至矣,但目今凶贼合势更举,已陷晋州,转向湖南,将有长驱之势,我国军兵,丧胆于晋州之败,力竭于运粮之役,郡邑空虚,无人抵敌,我国危亡之势,有甚于上年。此时提督,虽统领大势官军,悉众南下,尚且难卜其利钝,而量留若干兵将,以为屯守之计,则其不能支吾必矣。迟回谋定之间,两湖百万生灵,鱼肉于凶锋之下,良将劲卒尽歼无遗。荡败各道,些少粮储,尽为贼据,馀存者,亦竭于天兵之供,终归无可奈何之地。思之至此,只号天拊膺而已。‘勿纳奸贼诈和反复之言,急进大兵,及时剿却’,改制回咨,差官驰送于尹根寿、李恒福处何如?”上从之。

○四更密云,彗星、客星,并不得看候。

○移咨提督府。略曰:

当职窃念,凶贼伙众,毕肆其毒,陷我晋州之城,屠戮阖城之民。夫晋,巨邑也。城坚、人众,为一道保障,遏截伊凶势。自上年以来,列邑皆溃,惟晋独守,五度交兵,多歼丑类,全罗赖之而全完,粮饷专靠于此地。奸贼诇知,日夜朵頣,而顾力不赡耳。目今诿以通和,久占要害,潜添徒党,再淬凶锋,溯洛歧之口,据丹溪之硖,而援路四隔,本城危矣。孤悬虎口,血拒呑噬,天不助顺,竟被摧陷。呜呼!全罗东界,既撤藩篱,延焫之祸,必至难扑,则豆耻要津,八良险岘,为伊按辔之路,无有横戈之夫,小邦存亡,卜此决矣。又念之,贵府既承严命,摠玆戎重,既能刬平壤之垒,刷汉城之窟,威灵褫伊魂魄,妖氛廓霁千里,遗黎暂苏,邦命小迓,都是贵府之赐,而当职之日思糜粉者也。烦乞仰体兴灭之仁,俯念及肤之灾,划驰星火之令,督励诸营,即统豼貅之士,雷迈前进,令伊蛇豕之徒,竟伏菹醢之刑,以毕圣上救恤之恩云。

○刑曹判书李德馨、判敦宁府事郑崑寿等驰启曰:“臣等闻晋州陷城之报,不胜痛惋。与右议政兪泓以下诸宰臣及来京百官,不暇具禀帖以驰报,呈于提督,而译传闷迫之意,则摆拨所报,适又入来。提督坐堂,即招诸将相议,令戚金明日发行,任自强、李如梅明明日发行,提督则十二日继行,令预定详明向道之人。招沈惟敬问之曰:‘尔言倭贼不攻全罗道。今贼已到全罗地境,此何故也?’惟敬曰:‘但攻晋州而已。必不犯全罗道。’提督曰:‘然则摆拨所报,何以云贼已到全罗耶?’惟敬终始保其必不然,其情难测。前日大军到闻庆回还,实由惟敬禀帖,而及逢金命元,又令晋州将士,空城出避,其为无谓亦甚。前后致误兵机,亦无非此人所为,臣等不胜痛愤。提督文报:‘复以为前日,我欲令军马,由全罗道大路,而陪臣恐扰害地方,使之必由岭南之路。李宁欲救晋州,而在彼陪臣又言:“晋州城高江阔,如金汤之险。倭贼必不能攻。”今日何报城陷耶?此无非陪臣误事之致,’至于出牌文,示臣等曰:‘今欲提兵往救,将裹粮,由岭路而行乎?将由里路而行乎?’似有执此为言之意。臣等多般措辞,以释其不然,提督与诸将览讫,笑而置之。天兵疾病居半,死者亦多,锐气顿衰。必须将此紧急事情,急速更为奏闻,请粮益兵,以备后虞,恐不容已。沈惟敬差备通事李愉,赍来王子封书五道及戚游击少札,臣等禀帖,并为上送矣。”

○以姜𫄧为正言,金权为吏曹佐郞。

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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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备边司启曰:“都总摄僧人休静所报军功成册,僧人天祐斩三杀七,一谆斩一杀八。令该曹,禅科成给,以为耸动之方,即令赴战所,何如。”休静,缁秃之魁者也。自率其徒,以赴国乱,稍有斩馘之功。自此之后,恃功骄恣,至于行宫、御门之外,骑马横行,或许出入阙中。 ○备边司启曰:“伏见金应瑞、郑希玄、李时言、朴晋等状启,所率之军,日渐逃散,小者才十馀人,多不过百人云。以此零碎疲卒,欲争锋于举国入寇之强敌,无异儿戏,极为闷虑。平安、黄海之军,远赴数千里之外,先疲道路,唯思逃散,难以尽诛。况平安、黄海为当今腹里之地,不可使一切空虚。我国人民之众,物力之殷,下三道居三分之二,岂有无兵之理?所患料理之乖当耳。今李时言,既为全罗防御使,可领本道之兵;朴晋为督捕使,且知岭南形势,可领岭南之军;又得一员骁将,为忠清防御使,俾率忠清之军,随贼所在而攻御,则三道军去家不远,亲戚之存亡可闻,衣食之匮竭可继,其视远方之军,浮寄孤悬者,大相不侔。议者谓本道既有兵、水使,则不必添设防御使。今者贼据岭南,而两湖亦在垂延恐喝之中,则进兵讨贼,保守本道,决非一人之所兼,此所以势难专靠本道兵使也。然兵难遥度,此意备谕都元帅,使之相机,从长善处宜当。且寡不敌众,古之训也。我国欲御数万之强敌,而自前聚兵,常不满万,专倚天兵,而今则唯以退缩,讲和为良策,将一国之命,专无所仗,尤极寒心。毋事姑息,申严抄发之意,下谕。”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自上教以黄海道无一将,似当差一大将镇守,而本道板荡尤甚。既置兵使,又置一员大将,无兵则不足为有无,有兵则难以接济。黄州亦巨镇,牧使李庆濬,其材可堪将领。以庆濬兼带助防将,使之整敕防备无妨,犹以为不尽,则使赵仁得递差,以武将差送宜当。但本道新置兵营,新置创设,似非武夫所能,未知何如?敢禀。”答曰:“知道。”

○二更,流星出句陈星上,入北斗星下,状如拳,尾长五六尺许,色赤。五更,彗星渐移上行,在八谷星傍,形体暂微,色苍白。芒气则为月光所夺,不得详候。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色差微于天仓星。流星出昴星下,入参星上,状如梨,尾长二三尺许,色赤。

○提督移咨。略曰:

本部奉命东援,幸仰仗我皇上神武布昭,将士智勇兼备,贵国三都、八道,尽皆恢复。虽目前倭众,尚在釜山,然全罗兵粮精裕,得以保全,而留守刘𬘩等兵,扼截大丘一带险要,往来援应,则蕞尔釜山馀贼,料粮尽计穷,势必浮海以去。王国鼎新之基,似或可以无虑矣。惟是留守之兵,计有一万一千有馀,其粮饷一事,时不可缺。王其查照,与司饷陪臣,多方计处。要见留守兵数,以一年计算,应该粮饷若干,目前作何搬运,以济支用,待今岁秋收之后,应于何处屯积?八道之内,某道、某道,分别转输协济,若干俱应运至,何处收贮,何官管理,务使留兵,不至乏食。倘或一时不给仍应,作何协济,逐一计处,停当咨部,以便再行查议。王亦当念国祚新行恢复,虽战或不足,而守则有馀,亟宜召募豪杰,整练军兵,修理器械,积聚粮草,把截险厄,摆拨哨探,厉精图治,使留守之兵与中国之兵,交相防守,彼倭且将远遁矣。尚何虑其再逞耶?

本国回咨曰:

贵部衔命东征,运心机变,指顾收胜,谈笑解纷,存亡国于目前,留选兵于事后。上闻既悉,垂诲且殷,虑存缺须,询及协济,此诚仁人君子之用意施为,出于寻常万万也。奉以感激,谢非言宣。第今贼势复张,晋州告陷,百战义勇,屠于此矣;西邻调输,尽于此矣。庆尚之完城毕矣,全罗之要塞空矣。随又荡然,将何能国?况伊张说要界汉江,对下援焚溺之兵,逞宰裂山河之志,岂专侮弱,匪畏乎天?盖伊诈和之难凭,至此而益验矣。其在今日,必蒙元戎统率各军,马驱南下,庶或可以遏截而剿杀,乃无损威而全孑遗矣。犹豫留时,事不可救,虽有些馀储峙,不免幷为贼资耳。惟是冀纡三思,务体一怒而已。就如请留兵将,初拟须贼讨平,今拣若干,其奚以守?至于查议接食,安所有皮傅毛云云。

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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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兵曹判书李恒福为人无骨鲠。启曰:“臣以沈惟敬带倭前来事,赍咨往经略,且极陈我国闷迫之意。经略之意已定,故凡所陈请,皆肯可,不为留难。臣亦不费论辨,只请面见,有所讲话,则经略初许留在,待沈惟敬之来,一时许见云。数日,闻沈惟敬不来,禀臣行止于张旗鼓,且言要见老爷,有所面讲,旗鼓言:‘如有所言,略具禀帖,我当进呈’云。臣即以设关事,依备边司启辞,作禀帖进呈,经略览讫曰:‘臣之言正是。我亦知倭贼方欲西向。岂可使刘𬘩等,只为相地一事,而有所退步耶?当即令勿为退来也。但尔国亦可差官,眼同相地,而不必鸟岭,或于善山、大丘等处,可设瞭望也。且倭将则已令拘于京城之外,断不许他前来。我欲重治沈惟敬,时未事完,且彼既与倭将同处,恨未即究耳。陪臣亦必务剧,不必更辞,便即回去’云。”传曰:“知道。”

○李恒福启曰:“臣外留经略门下,熟闻言语,兼察动静,南北诸将,猜隙已成,号令每相反。窃闻中朝诸将中,勇敢善用兵,推刘𬘩第一,而兵精不如吴惟忠。惟忠勇敢不及于刘𬘩,而手下精兵,皆素训炼,故冠于诸军,而数甚少。经略深忿提督,倚重刘𬘩,其他诸将,亦皆爱敬之,故名为副将,颇为号令。此外骆尚志、宋大斌、祖承训、李宁、查大受等皆骁将。时方南下,自上不可无劳问,因致闷迫之意。臣愿得一译官,赍帖昼夜驰往,见提督极陈痛迫之状,次往岭南,仍及湖南,历见刘𬘩等诸将,竭诚陈辨,则彼见自上委遣宰臣之意,可动心,万一有所益也。不胜闷迫。敢启。”传曰:“令备边司议启。”

○备边司启曰:“凶贼大举再逞,下三道已在崩溃糜烂之中,事势之岌岌者,甚于上年。我国虽欲悉发诸道之兵,决一死战,天兵供馈之外,难得一秉之粟,其势只坐待亡,而只有回提督一策而已。但致恳提督,他宰臣台侍,犹可为之,李恒福则以主兵长官,当艰虞之日,不可久离行在,势难发送矣。前日引对所论,自上以手札致恳之辞,恐无妨。敢禀。”答曰:“依启。手札,予书之不难,久废秉笔,臂战不能写矣。”

○槐山儒生全有亨,上疏方略十馀条,皆军国御倭事也。上深纳焉。传于政院曰:“观此上疏,其学该博,晓畅兵机,非近来上疏之比。无乃草莱间奇士乎?但我国之人,类多徒能言之而已。虽然,一或招来此处,任之以事,或听其言,以试其才,何如?”

○备边司启曰:“今观全有亨上疏,其施诸实用,则虽未可知,文辞规画,颇有可观。无乃可用之人乎!敦勉入送事,本道监司处,下谕何如?”上从之。

○判敦领府事郑崑寿、刑曹判书李德馨书状曰:

倭贼既陷晋州,阑入全罗道,其虞有不可胜言。天将一向惮于进征,臣等闷迫。随例分付,而实无快意进讨,而军卒之疾病参半,而为司命者,解弛如此,则以之攻敌,难期万全。况乎玩度日,上下同然?忧虑罔措。刘𬘩、惟忠,留在岭外,久暴暑潦,节制相乖,士气益耗,何以为情乎?“

○督捕使朴晋书状曰:

臣草溪结阵,贼路要害,埋伏把截,则倭贼自宜宁地,着白衣,分五路,一时冲突,放炮如雨。伏兵军人,良久接战,矢尽力竭,且战且退;本郡留住天兵三十馀人,闻声溃散。贼徒阑入官舍及邑内民家,几尽焚荡后,本郡南山,时方屯聚,故抄出有勇者,使埋伏江滩,臣则仇弥院后把截矣。“

○夜二更,彗星渐移上行,在八谷星上,形体渐微,芒东北指,长五六尺许,色苍白。四更,客星在于天仓东第三星三寸许,形色差微于天仓。流星出天市西垣外,入西方天际,状拳,尾长三四尺许,色赤。

○全罗道观察使李廷馣驰启曰:“去六月二十七日,左道水军节度使李舜臣驰报:‘釜山、金海贼船,移聚熊川之数,多至七八百馀只。’缘由已为驰启。其熊川等地移泊之船,今六月二十三日夜间,乘暗潜渡,自巨济境至永登浦、松珎浦、河清加耳,弥满列泊,船数则不得详计,焚荡闾阎,比前尤甚。观此贼势,水陆俱举,移犯湖南之意,显然无疑。贼路要冲,巨济境闲山岛、见乃梁等处,三道舟师合势,要截决死,而行在隔远,趁未驰报矣。今七月初四日,求礼地境石柱伏兵将古阜郡守王景祚驰报:‘凶贼二万馀骑,自晋州出来,直到岳阳仓,焚荡后,渐进伏处’云。初四日,王景祚驰报:‘凶贼自伏兵处十里许,焚荡后结阵。把守军人等,并皆逃亡,把守无策,罔知所为,’云。贼势已迫,伏兵军人望风逃散,本道瓦解之祸,不朝即夕。朝廷急速处置,精锐之士,多数下送。”

○郑崑寿、李德馨等驰启曰:“昨昏,都元帅权栗,本月初五日,在云峰传通:‘今七月初三日,贼徒分运,一运向求礼,一运已到云峯县界。骆参将、宋游击,已向求礼;巡边使李薲,把截于云峯八良峙;全罗兵使宣居怡,把截于云峯实相洞;防御使李福男,驻箚于长水县。贼势浩大,我军孤弱,急急告禀于提督府,趁机速援事驰报’,而臣等即进提督下处,令通事林春发传告,则提督曰:‘沈游击云:“倭必不犯全罗道。”今将何出?’反复论议,有若玩辞。今朝查总兵差人李清来说:‘庆尚道军民,前日投顺倭贼,到晋州招降城中人,而城中人出降,故城遂陷云’传说,提督招春发,问诘再三。其为情状,极为痛愤。查总兵自在东坡,每讳进战,张遑无据无理之说,驰禀于提督府。所谓李清云者,为其心腹,而大军驻闻庆时,传报许多瞒说,挠动军情。今又虚行诈,如此之甚,臣等不胜痛惋。即具禀帖,呈于提督府,提督与沈游击,从容讲话,览帖讫,谓曰:‘何如是辨论乎?我今下去,自当知之。’晡时,提督招谓通事等曰:‘我明明日早为发行,陪臣一员先往,前路检饬粮饷、船只等事。’臣崑寿,明日早朝,先为发行。提督谓臣等曰:‘弓箭经霾尽破。尔国好弓箭,多数取来,以充战用’,累次丁宁说道矣。”

○传于政院曰:“今后揭帖,例为踏宝。”

○备边司启曰:“常时守令、边将赴任,有远近日限之别,今则戎事方急,机关甚重,而或厌惮不前,徘徊中路。士习至此,极为寒心。限事定间,勿为平时之限,到任即时,报监司,文报成送。今该司相考,远道二十日、中道十五日、近道十日定限;如有违者,一切以充军律,论断何如?”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各官军兵抄发时,色吏用术,多不以实,已为锢弊。但此僧军,不为无补于战阵之用,立功相望。今将以斩级,给禅科之意,通谕于休静,使之搜括聚会,而休静所送僧双彦言曰:‘若以禅、教宗判事二人差出,急时统领,则势可易为,而尚珠、双印,时在香山,可令任使’云。此两僧,自司差帖成给,急急率领下送何如?”上从之。

○以李有中为弘文馆校理,李尚毅为侍讲院弼善,金义元为全罗道都事,李箕宾为晋州牧使。

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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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上率世子及百官,哭临于阙庭,行四拜礼。宣陵改葬日也。左议政尹斗寿率百官奉慰。其后,改葬日期,退定于二十七日。

○宪府启曰:“阃帅之任,专制一道,国之安危,民之生死系焉,不可不慎择。庆尚右兵使金应瑞,虽有突击之勇,别无制变之略,固非统御之才,而身在起复之中,到处恣昵娼妓,略无忌惮,淫悖之行,人皆唾鄙。其何以畏服士卒,而号令一方乎?虽当危急之日,如此之人,决不可委以推毂之重寄。请命改差。信川为邑,介在安岳、海州之间,凡使命出入者,靡不由之,而无主宰,已经数月,人心涣散,有同乱民。使命到郡,下辈相率逃避,终日号召,漠无影响,过去则还集,习以为常。且其凋弊已极,将不可收拾,而郡守宋德润,远在湖西,未易来到。请递差,以曾经台侍干办文官择送。安岳前县监白翰南,论罢之后,开印行公,无异平昔,偸出官谷贸贩,以妆娼妾。请命拿鞫,以正赃污之罪。牙山为县,在湖西要害之处,当此事变之时,机务最紧。新县监赵国弼,年少不更事,必难堪任。请命递差,各别择授。”上并从之。

○丰原府院君柳成龙驰启曰:“晋州之陷,虽因贼兵浩大,策应之失,亦为可慨。臣在京时,牧使徐礼元,以天兵支待差使员,来在咸昌,即移文以为:‘晋州朝夕将被兵,守城之官,岂宜远出?’使速还送,而迁延不还,及闻贼已迫,然后仅得入城,防备等事,不能预先措置,一也。且其诸将率客兵,多聚一城,而无统制之人,各执所见,未免纷,二也。诸将当初,不量事势,轻为进阵于咸安,及贼兵大至,狼狈奔还,贼乘胜,三也。鼎津若列军固守,则贼或不敢西面俱进,而率皆弃去,贼兵水陆俱进,晋州未陷之前,宜宁、三嘉、丹城、镇海、固城、泗川之地,贼皆云合,援兵路断,四也。崔远、宣居怡以下所率之军,率皆逃避,一不出头,晋州之人,日夜渴望援至,祝手呼天,而竟无一人至者,遂至陷没,满城屠戮之惨,不可忍言。诸将闻晋州失守,率皆溃散,所经之邑,乱抢仓谷,崔远所率之军,作乱尤甚,极为痛心”云。史臣曰:“孤城围急,朝夕且陷,城中苦望外援,崔远、宣居怡,拥兵不救,袖手傍观,遂使一城忠义之士,尽涂于凶锋,实由近来纪纲解弛,军律不严之故也。断以军律,宁可容贷乎!” ○政院启曰:“两南保障,专靠晋州一城,猛将劲卒,皆入其中,而经旬被围,绝无外援,血战力竭,终至骈首就戮,为凶贼逞快之地。自生变以来,守城死亡之多,未有甚于此,言之气塞,恨不得同日而死。意谓自上,特下悲伤恻怛之教,以慰忠义之冤魂,而迄未也。岂非以愍恻之至,不欲形诸言语,姑为是镇定,专意于策应也?目今事势岌岌,无可着手处,惟感动人心,激砺士气,庶收万一之效。伏愿圣上,特命词臣,制一哀恸教书,吊死问孤之外,量宜褒赠,以资冥冥之感泣,且为日后义勇之劝。其中金千镒、崔庆会,初不待朝廷命令,奋兴义旅;高从厚,复父雠、敌王忾,俱甘心杀身,尤不容不加优异之奖。且京城控扼,最是今日之急务,而行朝隔远,致稽事机。守城大将兪泓,年纪衰迈,恐难倚任。柳成龙顷承来诣行在之命。此人虽在病馀,其虑似非凡宰之比。姑令来驻京城,协同天将,号召规画,则容有一分之益。岂可以事无可为,而遂已也?内藏山影帧移奉之举,似已太晩,虑或不济。集庆殿御容,方在礼安地清凉山近处,亦不可谓坚固可恃,左观察使韩孝纯书状,今适来到。或可下谕,令其两官员,作速陪诣于此,俾无后悔。臣等以庸陋,久忝近密,目睹时艰,至于此极,凡有所怀,不得不达,惶恐万死。”传曰:“此意极当。下备边司,议为之。如有所怀,后亦启之。”

○政院启曰:“揭帖事,既承自外为之之教。固难更为烦渎,致劳圣体,但提督欲得宸翰久矣。前未尝应副,而今乃为之,彼必喜甚。以此一事,感动其进兵之心,虽未可必,而当此岌岌遑遑之日,苟可以致悦天将,宜无所不用其力。宸翰亦不必许多文字,只挥洒数行以送,亦大有光。大臣之意亦然,故敢启。”传曰:“予若可为之,则此时何等时,而莫之为也?前此未为如此文字,其规式亦未能知之,今何以为之也?若强令为之,自外作数行语而入,予可手书以送。更为议启。”回启曰:“揭帖之事,若自上亲制以书,则似为极好,而今既不为亲制,而自外制进,然后自上亲写,则依上教,自外制进宜当。宾厅之议亦如此,故敢启。”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接伴使郑崑寿、李德馨状启:‘观此贼所为,其谋益深,其志不小。请粮益兵,朝廷急速奏闻’云。益兵之事,则经略既已题本,沈茂等兵,已为出来云,不必更烦,请粮事,似难别为具奏,使黄琎呈文为当。”上从之。

○承文院启曰:“黄琎赍去呈文制述事,当初备忘记,有堂堂天朝,纳其贡而纵其贼,何以示四夷?无乃不可乎之语。制述之人,以此意为重,故措辞之间,未免有语逼之嫌,似为未安。大抵此呈文,虽极婉曲为辞,措语甚难,如不得已,则专以沈惟敬事状为言,而语涉经略、提督及势逼中国等语,一切禁讳似当。敢禀。”传曰:“知道。此呈文,别无逼迫之语矣。然更察而为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政院启辞,皆切急时之务。晋州之事,大似睢阳之围,专力固守,外援不至,竟至陷没。其为惨痛之状,言之于悒。特下温旨,以慰忠义之魂,亦使一道之人,有所激劝,极为允当。金千镒、崔庆会、高从厚所成就,尤为卓卓,加等褒赠,以表其节,断不可已。臣等方欲启禀,姑待南报的确与否,未及为之。如此褒恤之典,大为关重,随后细探一城之事,为之未晩。丰原府院君柳成龙来守京城,与右相兪泓,同心措处庶务,招集遗民,亦是良策。集庆殿御容,移奉于行在所事,宰臣中或有是意者,但奉陪参奉,年前之变,东西迁徙,不惮劳苦,竟得无事,以其功,已为陞叙。臣等之意,此时道路极难,不若专付此人,使之进退,恐或无妨。敢禀。”上幷从之。

○卯时,四方沈雾。巳时,日晕。夜一更,至五更,密云,彗星、客星,不得看候。

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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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前中枢府事尹根寿驰启。其略曰:“臣进经略衙门,今日晩牌,又发文书于提督。虽未明知,恐是进剿之事。经略令各将追杀,则提督以为:‘彼贼已讲和,直向釜山,自当过海,何用剿为?’以此不遵经略令云。”

○庆尚右道观察使金玏驰启曰:“臣初闻晋州事急,凡守城节次及京外将士、军人死亡之数,走人探问,则本州军二千四名、本道兵使军四百二十名、忠清兵使军九十七名、倡义使金千镒军六十名、复仇义兵将全士义军五十名、敌忾副将李潜军五十名、彪义兵李桂年兵三十名、熊义代将郑元汉军十一名、灵光义兵沈友信军十二名、奋义将姜姬悦军五十名、方义大将姜姬辅军三十名、玄雄军代将丁忠训军二十名、蔡义代将丁云湖军十名云。此则,大槪传闻。本州军人,不止此数,续续入城者,亦甚多,而城陷之时脱出者,未知几何。如常人之类,或坠城、或浮水,而得脱者亦多。兵使崔庆会,今过累日,尚未闻去处,极为痛闷。本道贼势,无着手处,贼抱四境,残卒尽窜,虽李、郭当之,恐无所为云。”

○备边司启曰:“贼锋已及于南原,湖西保障,一刻为急。本道虽差新兵使,而势甚孤单。护军李思命,方在京城,此人乃善战骁将。请为忠清道防御使,多聚军兵,与本道监、兵使,协同把守。”上从之。

○刑曹判书李德馨驰启曰:“提督以开城府及金郊站粮饷乏绝,发牌严敕,各站军粮,相继匮乏。此后之事,罔知所措。当日午时,提督与三大将等,设酌讲话。适南边禀帖入来:‘贼兵已到求礼,与李提督平胡接战云云。’提督即令其弟如梅及任总兵自强,领兵急行,而明日亲自发行事分付,而风势不顺,诸军渡江不易,而明日又是月忌,下人多劝退行,依前牌文,十日定发云。”

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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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两司合启曰:“凶贼猖獗,益稔其恶,无意回巢,反肆呑噬。既陷晋州,冲突湖南,长驱之势,将无以遏截。所恃只在于天兵,而提督声言南下,实无攻剿之意,虽出牌文,每为迁就。边报日急,人心汹惧,莫保朝夕,在廷臣邻,束手无策,坐而待亡。今日之事,必须亲诣督府,极陈危迫之恳,然后庶有感动之理,而事无后时之悔矣。远劳圣躬,触冒炎程,臣等固知其未安,而国势之岌岌,存亡之决,在于呼吸,几不可失。咨请虽勤,徒归文具;手札虽切,莫如面诉。请简其扈从,刻日命驾,以答一国臣民之望。”上命问于备边司,备边司启以为:“渐渐前进,观势直诣,以便策应,以答群心。”答曰:“予不食已月馀,又于数日,得伤寒疾。昨日揭帖,亦力疾勉强书之,此左右之所共见者。此时虽欲登程,其势难能。吁!罪大恶极,而敢仍冒,不即决退,故天必怒之,今以致此疾病也欤?人君动作,必须深思,不可率。闻贼倭与京中唐人,相杂无间。此贼乃还归其土者,不可使见我国君臣飘迫孤危之状。又安知不有意外之事?我国人则素无谋策,而彼贼则奸计莫甚,故幷及之。”史臣曰:“祸及宗社,辱逮先王,万世不可忘之雠,非此贼而何?固当枕戈尝胆,亲率三军,为天兵前驱,此其时也。请诉督府,则辞以疾病,徒事于咨奏文具之末,以失事机,蚬蛤之讥,贻辱深矣。不亦痛乎!” ○备边司启曰:“伏见咸镜监司尹卓然状启:‘柔远镇部落酋长等,我国避乱人容护,使得免祸’云,其诚可嘉。请令该司,照例论赏。”上从之。

○夜一更,流星出女星下,入巽方云间,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许,色赤。彗星渐移上行,在八谷星上紫薇西垣外第一星傍,形体暂微,指东北,长四五尺,色苍白。其后云蔽,彗星、客星,并不得看候。

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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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答两司曰:“昨日卿等之言至矣,予适得寒疾,势难登程。揭帖才往,姑待观势似当矣。”

○上下谕于李德馨曰:“予方卧病,且见卿书状,书状及李肜与提督问答见下。不觉瞿然失措,毛发尽竖。既值莫大之变,生灵鱼肉;又逢莫大之变,臣民陷逆,予生何为?愿即先死无聪也。肜之后日之书,固不可论,而即其初日之书观之,其心虽急于讨贼,而满篇无非怯胁恐喝逼迫之意。李提督是何等人?非位列五等,身膺推毂者乎?下邦小臣,何敢唐突玩侮如是乎?此一句,已不可上之。况于其中,有极骇极愕之说,明有后书之张本处。此岂可闻之于天将者乎?卿所当严加痛绝,俾不得恣行鼠志,不听则犹可械系以闻,而卿不能痛见其状,又不能严加禁断,反使恣其所行,以致今日莫大之变,予只自仰天长吁而已。且卿状启内有曰:‘午后,提督誊书肜等所答说,送于臣等所在处’云,而只此二书上送何耶?提督如不并为出示,则肜等终始所答之语,多般求得,无遗誊书上送。”

○备边司启曰:“贼与我,血战经年。凡所以陷我者,为计万端,贡驴、贡米,许割釜山等语,构虚捏无,以钓飞语,以眩天将者,无所不用其极,而犹不敢做得‘附贼’二字者,诚以我国终始处置者,明白坦直,贼亦知不可以此等诬罔,间其间故也。不料射天之语,反出我国,举一国臣民,自陷罪逆,变外变生,言亦痛惋。原其本情,虽缘愚妄,事若锻演,罪实卖国。目今天朝文武诸官,前后森布,前头因此受诬之患,难保其必无,不预善处,后必噬脐。右议政兪泓,既在其处,急速遣宣传官,谕以与留都诸宰,同参推鞫,以‘贼到我境之时’以下一款语,反复穷诘,十分明著其‘开门纳贼、附贼射天’等语之所以无根无影,自为凿空之由,以为他日有据之地,然后斩肜枭示。领议政崔兴源,时未发行,则亦令同参。且罪有首从,肜、彩兄弟,似难并诛。一样取招后,严囚李彩,以待朝廷处置之意,并及于下书何如?接伴使之任,非徒趋走供给之谓。所管门下,有此怪事,终不能禁,李德馨处置,亦为骇愕。请命推考。”答曰:“此事,处置极难,宜勿率尔。我国推鞫而斩之,则反起天将之疑。所谓他日有据之说,不能解见,予意似为不可。且人心不测,做出如是无形之事,曾不少惮,不可便谓之愚妄。律应乱逆,而只欲斩示,亦未能解得。更议以启。”

○备边司启曰:“狱无大小,拿鞫得情,按律定罪,乃是体法,而今遭变外之变,事异故常。臣等妄意,若见拿来,则恐于天将之意,有所未快,是以启请矣。今承圣教,不胜惶恐之至。急遣义禁府都事及宣传官,肜、彩二人,并为拿来,穷鞫得情后,广议处置何如?”答曰:“拿来,尤似不可。反复思之,予亦无策可施,徒自愤惋。今日之计,要使天将,万不一疑于其说而已;定罪轻重,乃其次也。今夜深,明日,本司堂上及政院,各陈献议,期于善处。”

○传于政院曰:“康陵参奉李肜,何如人也?乡人耶?何人之族耶?以何道得官?承旨若知,启之。”回启曰:“李肜根泒,臣等未尝知之。但顷日政,除授本职时,臣云翼适以备边司郞厅,在定州宾厅,傍人见政目,皆怪讶曰:‘此人何以得官?此人平生以妄量著称者’云云,时有欲殚之者。臣闻此,因问此人何处人乎,则其人答曰:‘京人’云矣。”传于政院曰:“承旨若不知,则以何人之族,以何道得官,而其族人在此与否,吏曹正郞朴东亮速为问启。”回启曰:“即招朴东亮问之,则肜乃判尹李宪国之六寸孙,而其日政,判书李山甫参政,故参判具思孟,虽同参其政,不知以何道拟望。且闻权征异姓三寸侄云云,而征则其时远在江华,宪国则方在行在所,东亮则其时,以左议政尹斗寿从事,往在平壤,不参其政云矣。”

○承文院启曰:“今之奏请,槪缘告急,而我国之意,则欲并陈此间事状,使天朝昭然知诸将官所未报之事,庶朝廷策应,无一毫未尽未烛也。经略所云沈游击牌文之事,不可以言功者,虽貌为是言,欲以愚我,其意所在,实不欲使天朝,知此情状,且使删去讲贡之说六字及撤兵、进兵等语,其护已陷人底气象,昭不可掩,无谓甚矣。所谓提督进兵、撤兵等语,在我决不为此语,第沈游击牌文及讲贡不绝两款,则今若不改,必不许往,势不可不改,而若又全然删去,则非徒我国奏请本意,太半归虚,至于窃念以下许多紧关说话,皆将改撰。沈将牌文,虽不得具录,节该数语,略叙带倭来京之意似当。国书至重,既已磨炼,则一字一语,减不得加亦不得。今则经略受命在外,本国陈请,所当任他所为,而稍拂其意,一切减去,削而不奏。彼之所为,虽不足较,而使臣亦当周旋措语,正言开谕,庶使彼有所愧耻而悔悟。远接使亦不无措语于其间,而寂无一辞。今虽改撰而送,若又以略叙牌文为不可,又令改之,则往来之间,事益稽滞,此不可不虑。此等曲折,幷为行会于尹根寿、黄琎处,使之十分费力周旋,何如?”上从之。

○传于政院曰:“备边司堂上,即刻命招。”

○一更、二更,北方云蔽,彗星乍见旋没,所在之宿,不能的指。大槪芒气暂微,色苍白。其后,终夜密云,彗星不得看候。

○庆尚左水使李守一,捉贼船四只,驰启,上教于政院曰:“庆尚左水使李守一,捕贼船四只。不料左水营,有此捷音,至为可嘉。守一加资,启本付军功人,即速论赏,其中一人,特作堂上,以为耸动。官教付今来人,即军中颁给,捷书陪持人,亦论赏。军人之功,不为启闻,令守一即即等第启闻,使赏不逾时。但守一得倭药,习放失火,守一等十馀人见伤云。相当药,幷下送。”

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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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左议政尹斗寿议:

肜之事可骇。但此狂妄事状,提督岂不已为料处也?其所云云,似出于厌闻,而阳托于不足数之地也。岂以一狂妄书生之言,有所起疑于后日也?臣之妄,拿来推鞫,以定其罪,亦使接伴陪臣,备言肜也无识妄人,敢为通书于老爷,极为无礼。且其言狂悖无端,极知老爷小无致疑于其间,但其做出语势,大涉凶贼,故令所司,已为拿去云云,何如?

○礼曹判书郑昌衍议:

臣意,委遣近臣,与留都大臣及诸宰同坐,渠所云云之说,严刑穷问,明白取招后,依法处断,则天将必自有闻,虽异常规,似不害权时之处。

○兵曹参判沈忠谦议:

李肜谎乱之说,提督亦必忖度之矣。辨之兪急,则窃恐致疑转深。宜令接伴使臣,反复善辞,而自上亦一度移咨,以陈惊愕之意,肜则拿致严鞫,似为无妨。伏惟上

○兵曹判书李恒福议:

狂妄乱言,架空做出,白地成怪,贻国大辱。天将内虽盛怒,外言笑置,时未有报此为诘之端,在我亦当绳以乱言而已。至欲以此别用奇道,费力分疏于天将,则反涉有迹,而转致天将之疑。自彼推鞫,则反复详问之间,其因窘说慌之状,自然宣露,我于天朝,不待论卞,晓然知其为诬妄也。是或万一之道也。外此而求,未得善道。敢启。

○左承旨洪进议:

我国受祸,初非有衅于岛夷,贼有假途之计,而我乃守义不渝,至于此极,此固天将之所洞照。初虽见诬,后已释然,安有他虑?但此怪妄之说,今出于我国之人。提督若愤其责己,转闻于中国,则市虎之疑,安保其必无?如不得已,则虽至于陈奏明卞,势不得不尔也。此事所关甚重。若请天将同推,则据其所供,亦足暴白。如其不然,则恐难取实于后日。今若遽诛而彼欲穷问,则将何以处之?臣之愚意,肜之所为,不但提督知之,经略及他将官,亦必知之,移咨详卞,请加面鞫,明白取伏,然后罪之,恐或为当。

○同副承旨张云翼议:

李肜之罪,原其情,则虽非出于诬陷本国之计,究其说,则无异尹彛、李初之变。至于开门纳贼,射天自免等语,虽以倭奴之凶诈,未尝以此诬我于天朝,而今反出于我国人之口,此变实惨于三京陷没之祸,又将有前头不可言之忧。纵置肜、彩于极典,不足以泄一国之愤,而解天将之疑矣。然就彼鞫问而枭示,则唐兵所见则快矣。万分一,天将起疑于不当疑之地,更有一番情外之言,是求白其诬,而反增其惑,必有遽杀之悔;拿致严讯而定罪,则按狱之体,则得矣,但提督远在,事情难详,到此之后,虽当以大逆,彼岂信之?臣之愚意,急将肜等诬妄不道之罪,贻辱天将之意,备述颠末,明白辨别,差重臣咨谢于提督,使知罪人已伏典刑,则于卞诬释疑之事,似或有一分之望,而亦无率尔之悔,嫌轻之患矣。若此言既已发露,不免流布于中朝,则不可不亟具一本,早卞于天庭。伏惟上裁。

○答曰:“议论如此,此事何以为之?自外更议以启。”尹斗寿回启曰:“臣亦献议之人,不敢别有他议。唯在圣断。”答曰:“此事,予则徒知罔极,不知所以处之之策。今集众思,群策毕献,大臣可揣摩以对,参酌以启。”启曰:“肜、彩彩,肜弟也。等,或为禀帖,或为移咨云。此则在我先自起疑,而有所布陈,亦似未安。姑待日后所言,为之前却无妨。若拿问本人事,则在京在此,皆不可已,然其详细讯问,得其端緖,以为后日辨明之地,似不若王狱之为重也。诸臣之议论,各有旨意,何可以小臣之意,有所轻重于其间乎?小臣才劣识短,亦何能揣摩得其策乎?”

○答曰:“我国独自推鞫,则在此在彼,万无因此而辨明之理。古者有莅杀之请。请唐兵同参推鞫处之,最为得之,而予亦初思是策,自以为无可虞顾,而更思之,万一无状之人,愤其必死,与唐人对鞫之际,反出意外不测之言,如今日,则到此地头,虽借良、平之智,苏、张之舌,无复下手处矣,而顿足而已,扼腕而已。故请唐人同参推鞫,亦未为善策也。此予所谓无策可施,只自愤愤痛惋者也。予见则止于是矣,更为回启幸甚。”因传曰:“慎勿传播,十分秘之。”

○自一更止五更密云,彗星、客星并不得看候。

○承文院启曰:“伏见提督呈石尚书禀帖,移兵辽海,分屯休息之语,极为可骇。黄琎赍去奏文,当星火催送,使之兼程而进,但中朝摆拨儿,十日之内,当到北京,黄琎之行,决难追及。一边将此事意,移咨于经略,使之转报尚书,则可以速达矣。但提督闻李德馨之论,即使房,改其草云云,未知此帖,乃实本与否。姑待德馨更为驰启,移咨何如?”传曰:“虽实改草,如此大事,不可不先为之地。今宜改草之事,若不知者然,而只凭先示之草措辞,移咨经略似当,斟酌为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奏请使黄琎状启:‘凶贼乍退复来,其情叵测。’今虽有退屯釜山之语,而难保其必不再来。驰奏上闻,在我国势,所不已。奏本完送之时,将黄琎状启中事意,作禀帖,送于经略前,俾无沮止之患何如?”上从之。

○宾厅启曰:“两陵修改时,告庙节次,当初礼官不与臣等参议,径为磨炼。今考《礼文》本意,告庙社,乃当初赴山陵之礼也。今则以其惨变,已为告庙。下玄宫之日,上下举哀而已,告庙社节次,不必举行。”

○备边司启曰:“平壤下来病伤天兵,多至七千馀名,粮料缺乏。且此人等,疲病已甚,决难调用于战场。入送义州,使之驻札便当。”上从之。

○备忘记曰:“全应忠可陞堂上。且李守一启本中,似誉文贯道。贯道,比他人,稍可陞叙。但边功必须献馘于朝廷,然后方举懋赏之典,乃恒古之道。近来事多苟且,献馘之规废,边将以言语奏功,朝廷亦只据其口而论赏,人不以为怪。今此大捷,亦未尝献级。虽必无他虞,而事理不当如此。军中所获器仗,军人分给者,虽不得上送,而其不可分给者,则贼级一时幷献,此亦验功之一端。非但前规如此,天将验功亦然,盖有微意。此意知悉,行移诸道申敕,俾无踵谬。”

○刑曹判书李德馨驰启曰:“提督令通事林春发,密示其禀帖曰:‘此草当报石尚书。陪臣取看,如有未稳处,商议改之。’臣答以都在老爷神算,陪臣何敢容赘云,则提督还给其草曰:‘何相外如此?陪臣意见,可于此草内,或抹改,或添书。此是大事,可逊避而不言乎?’臣等因其便隙,成一书札,极陈倭奴凶狡,不可不大创之意,而继言:‘此时天兵退一步,则贼必朝夕阑入,而小邦已底于亡矣。岂得等待秋冬,为再举之计乎?其下所陈之策,恐非今日之所当论。如以粮饷为念,则一面再请天朝,粮饷趁期督运,而老爷领选兵,就食南方,镇抚人心,申饬诸将,以之攻守,甚得事宜,而无他日之悔’云云,则提督览讫谓曰:‘尚书之论,深有所见。即使房,改其草’云云。提督本心,每在于西归,毕竟未知何如?”

○又驰启曰:“昨日早朝,刘崇正禀帖入来军中以为:‘倭贼回归,参将李如梅不发行,而提督亦停行。’午时,刘崇正禀帖,又为入来,说晋州之贼,乘船回还梁山。诸将因此,极言于提督曰:‘贼已退兵。老爷不须远劳’云。沈游击曰:‘三入来说称倭奴既克晋州,必不犯全罗道。’军情恃以实状,无复有征进之意。提督适重患水痢证,执此为辞。今朝,臣诣下处问安,通议于大臣,请会诸宰及庶官,拟要作书极恳,诣下处欲呈,则提督甚患不安,却食倚枕。令译官细陈陪臣欲诉闷迫,闻老爷不安,而退之之意,则提督曰:‘尔等以南方为急,明早当带病发行’云。俄而诸将纷然俱集,而沈惟敬亦从外而来,从容入语。提督更为出令曰:‘可于十五日退行。’必是沈惟敬要守信于倭奴,而多般沮之。若无急报,则十五日发行之言,亦难保其然,而兵机差误,至于此极,煎虑忧闷,不知所出”云。

○知中枢府事金睟驰启曰:“即见权栗驰启之状,知贼已犯曲城。军兵逃散,莫能抵当,将有长驱之势,罔知所为。因赞画、管家闻之,则石尚书使提督,进取之书,十九日到经略衙门,过去云,而问于尹根寿,则全然未得闻云。提督不从经略之节制,虽有此书,遵行与否,固未可知。今午,赞画出示提督禀帖于臣,使之启知。以其中有朝鲜奸民作贼形之事也。且末端有十六日,统督将领等官,前去全罗一带之语,此则实是多幸。赞画言于臣曰:‘每说晋州兵强,今何城陷?金命元在何处,而亦不救也?’

臣答以‘金命元,则已递大将。新差权慓,欲防守湖南,退去有日。他馀将领,虽屯住晋州不远之地,而见阻于贼兵,诸路之伏,不得进救,被围八日,力竭见陷’云。”

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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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上教备边司曰:“刘员外以不为召募为咎。大抵西方,岂无猛士?南方兵力,极为单弱,分遣至诚之人,尽心召募,可为与否议启。”

○备边司启曰:“我国当数十万之强寇,而诸处聚兵,不满数万。国家存亡,付之于天将之进退,虽无员外之言,极为惭愧。南方地广人伙,岂无签出之兵?只缘元帅、巡察等官,因循度日,不敢担当国事故也。若召募,则当事变之初,终日购募,无一人来应者。况今兵乱已久,民困于战征,必无肯募者。且近来募兵、募粟等官,尝试者非一二,而以贻弊无益,乍作乍辍。今者,弃元帅、巡察、地方等官,而别置召募之官,恐无益也。臣等之意,宜下书于都元帅及三道观察使,使之或募或抄,多般句聚,或付之兵使,付之防御使,使之调用为当。但得兵非难,而养兵为难。军饷一事,亦令都元帅,从长善处,或番休备粮,或弱兵助粮,随便施行。”上从之。

○宪府启曰:“伏见李肜呈文李提督事,极为凶悖。朝廷方议处置,而接伴使之任,不专在于应接一事,凡关事机,十分慎密,俾无衅端可也。李德馨既见李肜之书,知其语甚悖妄,不为严加禁止,竟使莫大之变,出于意虑之外,至为骇愕。李德馨请命罢职。前杨州牧使权恂,以门荫末官,超陞堂上,国恩至重。所当感激图报之不暇,而到任十馀日,厌其残破,偃然称病,不待监司之处置,径自弃归。经乱之后,列邑无不板荡。若人皆厌避,则将无以为国。权恂请命拿鞫,以正人臣负国自便之罪。”答曰:“李德馨,徐当察而答之。权恂依启。”

○传于政院曰:“李德馨,罪则重矣,时为接伴使之任,罢职如何?问于备边司。”

○备边司启曰:“接伴使李德馨,受朝家莫大之任,致有临机违误之事,言官之论,不得不发。但方在提督幕府,一朝见罢,提督亦必有疑怪之心矣。然公论所发,臣等何敢有议于其间乎?惟在圣断。”答曰:“事毕后当重治。以此答台谏。”

○上传于政院曰:“晋州似已无贼。宣传官或武臣中,择勤干可信之人,驰送同州,看审陷城形止,兼察近处贼势以来。若贼已退去,则城中阵亡收瘗致祭似当。急急举行,并言于备边司。”

○备边司覆启曰:“看审陷城形止、贼踪去处,则宣传官可以为之,而收瘗骸骨,亦不可缓也。至于致祭吊诔之事,则须知彼处实情,然后朝廷别遣使臣为之似当。宣传官先往启闻,然后施行。”上从之。

○自一更至五更密云,彗星、客星不得看候。

○上教于政院曰:“前日下送礼、兵二部呈文,一依有旨辞缘,不轻呈之。言语问答之际,亦须备陈沈惟敬讲和误国,终必为贼所卖之状,小邦臣民,虽至厮台下贱,莫不扼腕痛闷,而无处可诉,愿贵部下烛此情’云云。虽与凡人言,倘或语及,辄陈此间情状曰:‘使大军逗挠,不得建不世之勋,使本国烂,不得报极天之雠,使逆贼得志,扬扬自恣而归,皆沈将军之所为,上国岂能知之乎?’云云。大槪卿宜至诚应对,以期成事,且倍日幷行,急急驰进事,秘密下书于黄琎。”

○左议政尹斗寿箚曰:

伏以事变之来,虽有逆顺之境,在我应之,唯当顺理而处之,不合有心以应之。盖顺其理,则处之易,而虽有意外之患,自当随势酬答而不窘;有其心,则措之难,而一遇难处之机,虽百方费力而愈跲。肜之事,实出千万念虑之外,又是他日事机之会,其为处置之难,有甚于料敌之事。诸宰臣意见,虽有不同,其谨始为杜后患之心,则大都一也。盖令留都诸宰,穷鞫定罪,天将闻之,必有释然于前日之疑,而若如圣教莅杀之事,尤为暴白,不待卞明,而我无后日之患矣。所谓愤其必死,反出不测之言,彼亦人也,其可再乎?此则不必致虑,而其于莅杀之请,天将恐无肯许之理。许多留在天兵,展转流言,还做情外之事,似尤难于对卞。愚臣妄意,莫若以金吾郞,急拿以来,令接伴陪臣,诠告前日狂悖人之事,有骇听闻,想老爷已烛其虚捏事状。在下邦不可不究问以处之云,似合今日断狱之体。盖凡民有罪,输诸司寇,惟军士犯律,即军中斩,有国之通例。反是,亦不无起疑于有心之为,恐害于付物之理也。若如前所云,其于遇变顺应,不费别意,随事以答,恐合其宜。臣素患呕症,去夜又作,今晩不止。亟欲趋诣宾厅,势乏未能,昨承传教,阙然上答,亦为未安,敢短箚投进,精神昏暗,意思凡庸,不足采用,极为惶恐。

答曰:“依箚子为之。”仍命拿来李肜,且下谕于李德馨。

○上教于政院曰:“尹根寿、黄琎等状启,经略不送奏请使事,此系我国存亡莫大之事,不送何为?尹根寿呈文于经略,某条请送;黄琎亦为呈文,请速进去事,急急下谕。经略如不听,则予亦为咨文,期于必送之意,幷谕之。”

○礼曹启曰:“伏见摠护使崔兴源状启:‘宣陵下玄宫,退定于来二十七日,而时刻不为择启,问于在此日官,则同日内他无吉时,不得已依前推择卯时用之’云。明日哭临时刻,亦当以此时为之。”

○礼曹启曰:“宣、靖两陵下玄宫日,山陵都监,并为退定,而道路甚远,趁未闻知。径行告庙之礼,至为未安。请以此意,告于庙社。”

○上教于政院曰:“东宫似未快差,明日举动,欲令不参。”

○奏请使工曹参判黄琎驰启曰:“当日,张旗鼓,以经略意,招见远接使,有许多分付之说。大槪观其指意,则提督闻我国差送陪臣奏请之奇,始瞿然有未安之心,即裁少简帖,送经略处,喩以朝鲜遣陪臣请兵于朝云,未知信否?所请何兵耶?且谢前日迟误军机之失。经略仍喩提督:‘今率大兵,追赶贼后,俟其过海,然后回来’云云。若如此言,则不无差强提督之意,而端的与否,则无凭质问矣。旗鼓又私谓曰;‘尔国今若请兵,则提督性歹,与他人不同,将必生怒曰:“朝鲜今请新兵,我不必赶贼”云,则尔国之事去矣’云云。今此经略、提督之欲沮臣行,其意所在,不难知矣,极为闷虑。姑待今、明日奏本下送后,听其决落之语,欲为呈文,极其周旋计料。今则其间曲折,秘不明言,遽为呈请,恐益忤意,无补于事,故徐观结末云。”

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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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上率百官举哀。以是日宣陵改葬故也。

○左议政尹斗寿启曰:“宣陵衣襨诸具,朴弘老、郑象哲分为陪来。弘老二十日二更到陵,象哲则二十一日追到云。先陵改葬,国之大事,而任事官慢忽若此,仍致葬不及期,至为骇愕。取考都监及礼曹文书,则都监官郑象哲,初九日发行,二十一日到陵所,在道至于十三日之久。请拿鞫。尚衣直长曹旭,初十日发行,二十日到陵所,在道至于十一日。虽非象哲之比,亦极缓慢。但摠护使,则以为弘老,而都监及本院文书,皆云曹旭陪去,故礼曹亦请推曹旭,而弘老则只以都厅,往进陵所而已。罪在曹旭,似为的实,请曹旭罢职;朴弘老,虽非陪进之官,中路迟滞,亦至十一日,极为非矣,请推考。”上幷从之。

○宪府启曰:“改葬衣襨,国之大事也。应用诸具,为有司者,所当预为备送,俾无窘迫之患,而宣陵下玄宫,以衣襨未至,至于退定日期。中间迟滞之罪,固在于陪进官,而只隔十日,乃为发送,则都监之官,亦不无稽慢之罪。请堂上及郞厅幷罢职。”答曰:“堂上推考。郞厅依启。”

○备边司启曰:“伏见接伴使李德馨秘密状启:‘提督意切西还。’其所云云,率不端的,万一一朝勃然西行,如状启之云,则存亡所关,在我固无先自陈慎之路。近日我国边报,一向危迫,而远接使、接伴使等,闻于天将者,则皆云贼退。此状启密送于远接使处,应对之间,使知此意,周旋何如?”上从之。

○上教于政院曰:“新稻米进上,初入来。庙社前,在大内时,则可随便荐新,而今则庙社,别处奉安,荐新何以为之?”

○礼曹启曰:“考《五礼仪》荐新宗庙仪,则奉常寺正与宗庙令,眼同陈设后,奉常寺行奠礼云云。今当依此行之,而行在所,奉常寺官无一员,令吏曹,假官差出代行何如?”

○张云翼入政院启曰:“差出奉常寺官员,事未容易。令礼曹官与宗庙官员,共为荐新,似为便当。”上从之。

○礼曹启曰:“伏见摠护使崔兴源书状:‘敬陵、显陵、泰陵破毁处,宣陵事毕后,渐次修改’云。先告事由祭祝文,令艺文馆,急速制述,日期则令在京日官,随时推择,祭物则亦令分奉常寺进排。”

○庆尚左监司韩孝纯驰启曰:“自右道还来倭贼四十馀名,皆逢箭致伤,自中言说曰:‘晋州接战之时,日本人为半致死,朝鲜人亦多致死。重伤倭人,或为担来’云。”

○京畿观察使李廷馨驰启曰:“提督率军,自京城起程,龙仁止宿。当日夕,称南边倭贼退去文报入来,明日回军事,下辈潜相传说,臣与接伴使李德馨相议,即制禀帖,极陈不可不前进之意,翌晓,德馨探知回军之言不虚,即进呈,提督不复省视,促驾而发,十八日还到京城”云。

○刑曹判书李德馨驰启曰:“昨日辰时,提督领军三千馀名,渡江南行,点心于新院。马上招通事林春发曰:‘倭贼尽为回去。我行无益。徒贻弊地方,欲还于王京。’臣不胜闷迫,作禀帖以呈,则提督已为就寝,下人呵禁,不得呈纳。晓头伺候,提督卧不起,而军中已二吹。臣知其无可奈何,私情愤激,拟要以死争之,提督开帐房,见通事持禀帖进呈,便怒叱之,令速退。盖恐臣等迫恳,而难于答也。臣更闻昨日,提督行出南大门外,过倭将所寓家今方中军,往复于沈游击,良久而罢。遽尔回兵,莫测其故”云。

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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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上教政院曰:“国无纪律,人心凶悖,闻贼势,假作倭形,劫掠村落。如此之习,不可不痛惩。作乱之人,一一捕斩枭首。诸将用兵则已矣,体探一事,尚不能为之。以为国之人,谓之倭贼,望风遁走,如此庸才驽将,言之可羞。此亦示罚事,言于备边司。”

○备边司启曰:“贼犯晋州,全罗一道,所当戒严待变,而伏兵之将,先自遁溃;沿海守令,至相传通,破散仓谷,使无知乱民,扮作倭形,焚荡劫掠,极为痛愤。首倡作乱之人,跟捕枭斩。所谓传关各邑,惊动人心,守令伏兵将王京祚等,不见贼形,先自退遁。并依军令施行宜当。且侦探等事,欲细知彼贼情势,而今者谓我民为贼兵,则必不为前往,远望烟气而来故也。尤为痛甚。体探之人,一一摘发,尤甚诖误者,依律施行之意,下谕于都元帅。”答曰:“非徒首倡之人,此外如有罪重者,一一捕斩之意,添书于下书。中朝所谓庸才劣将,指巡察使李薲以下言之。体探尚不能为,焉用彼将哉!从轻重决杖之意,亦为添入。”

○上教于政院曰:“宋经略揭帖中,以甘朴宫为平秀吉云。此言出于何处?备边司知乎?何所据而不小之事,如是言之?问启。”仍传曰:“虽无此言,经略畏惧,无前进之意。若闻此言,必加畏惮。令备边司议处。”

○上教于政院曰:“黄廷彧,时未捧传旨。前后罪状,具由捧传旨。”其传旨曰:“及第黄廷彧,一品勋臣,当事变之初,受陪行王子,紏合讨贼之命,不能保护,终陷于贼。及其被掳之后,非但不能仗节抗义,以全臣节,凡所以偸生免死之谋,无所不用其极。传送贼书,劝割地讲和之事;哀乞凶贼,为纳货逃还之计;甚至于屈膝贼庭,略不知耻。上书行在所,而不书臣字,称贼酋为殿下。虽曰为贼所胁,人臣之义,扫地尽矣。弃王子,先为脱来,情状极为叵测。拿来推鞫。”

○自五更密云,彗星、客星并不得看候。

○备边司曰:“御敌之用,莫过于炮手。刘员外,亦言:‘天朝鸟铳、长枪,倭贼之所畏。尔国亦可学也。’近日,我国莫当于贼锋者,皆是物也。此不可不素习,而致诸用也。先设炮手二百名,勿论闲良、公私贱,亦以朝官性勤者,抄择试放,不能者退之,一如常时破阵军之例,而令兵曹,步兵二名依例给与,以为衣食之资。此时民物散尽,不合急充,姑以是立法,渐渐取试许补。”

○备边司启曰:“伏见分户曹参判闵汝庆状启:‘山东、盖、复等州船只,载粮三千九百馀石来到。张都事招其委官及船人等,至给银两开谕,使之下缷于平壤,’其意甚勤,不可不致谢。具谢单谢咨,专人以送。”上从之。

○兵曹启曰:“赴战事急。新及第人等,依永柔例唱榜,红牌颁赐,即时下送何如?”

○都元帅权栗驰启曰:“南原人物,本来暴恶。上年李洸勤王时,军人六百名,到参礼驿作乱,驱迫长城县监白守宗,拟为群长,守宗艰难脱走。李洸发军捕之,则拒敌发射,终未快治。其年七月,府民乘隙作乱,仓库之物,扫荡无遗。今年即月,欲为守城,则有职堂上官以下,无尊无卑,无大无小,举皆缒城遁去,已极骇愕。毕竟本月十三日,名不知某人,以大石块,唐人二名,打碎头脑而杀之。惭愧愤痛,有难形言。处置之事,罔知攸措。适李提督,平明,教以速具敛葬之物,只令捉致田主,盖以其死于太田之陇故也。天将处事如此,朝廷恐有致谢之事也。”

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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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宪府启曰:科举,国之大事。掌试之官,所当详慎,俾无踈漏之弊,而今武科别试时,内禁卫金应宝,矢数入格,而不为抄录,以致落榜,其慢不察任之罪大矣。请试官等,并命罢职。京城设赈济场,以救饥民,自上恻怛惠鲜之仁至,矣而奉行之官,不能仰体圣意,使望哺之元元,日就死亡,惨不忍闻。此虽由于仓栗不敷,而其不善措处之失著矣。赈恤使权征,请命推考。“答曰:”依启。试官推考。“

○自三更至五更,彗星渐移上行,在华盖星外、传舍星内;形体暂微,色苍白,尾长二三尺许。四更,客星在于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色差微于天仓星。

○传于政院曰:“李德馨状启中,有天朝论驳我国之事云。状启虽不书送,承旨处,无乃有私简,或有他所闻乎?”回启曰:“臣等无他所闻,亦无私书。只见书状,臣等亦为罔极,聚首痛泣,不知所达矣。”

○政院启曰:“伏见李德馨状启:‘提督见我国策问“辽左有㺚患,我国领兵往救乎?只守鸭绿乎?”士子对“当守鸭绿云云”,与三大将言曰:‘以此观之,则吾等可谓深入’云。臣等见此,不胜痛惋。此策,乃甲戌年,姜绅、李洁、金春及第策文也。事系极重,请令大臣及承文院,速为某样议处,期于辨明何如?”传曰:“李德馨状启未稳。必须仔细探听,具由启闻后,朝廷可知而处之,如是草率启达。不得已详悉知之而后,方可议处。闻兵科给事中张补之、郞中盛世承,论予云,此言必已到于经略。年前以此意,具由下书于尹根寿,使之不分昼夜,访问驰启。”仍传曰:“三大将处所言,何必辨明?”以黄廷彧推鞫传旨,传于政院曰:“受紏合讨贼之命,及弃置王子,先为出来,情状尤为叵测之语添入。”

○传曰:“经略领兵往剿之言,定为虚语。但举措极为殊常,此何意耶?经略若前来,则自上在此未安,当为前进。政院议启。”回启曰:“经略之来,臣等亦未测其故。意是提督,不遵号令,故声为前进,以起提督,或天朝有不即进剿之议,故遽尔起程,以为塞责之地,而此皆出于臣等臆度,不可必其必然矣。大驾前进,系是臣民舆望。上教至此,不胜感激。问于大臣处之何如?但经略既来平壤,则自上不为接见,似为未安。敢禀。”传曰:“接见事,前亦仅得见之,今虽往,彼肯见之耶?”

○左议政尹斗寿启曰:“今之事势,只在进驻一事,一日为急。以治戎言之,岭外窎远;以修陵言之,命令难通。许多遗民,望哺僵仆,四远人心,日渐解弛。况于祖宗在天之灵,必有望于圣上者,为如何哉!今之前进之教,臣等感激流涕。宋侍郞,前日接见时,侍郞有嫌于形迹之事,不欲更与相接。此亦势也,恐不必往见也。海西民力竭矣,道路不必治修,桥梁只危迫处修治,馔品从略支应,一如圣上平日素心,前期知委。”上从之。

○兵曹启曰:“大驾前进,已有命矣,政院及大臣启辞,皆不举驻驾之所。今若依前启辞,少驻海州,渐进京城,则一路诸事,预备先文,当止海州,又自海州,至京城,发先文矣。若自此直进京城,则今此先文,亦当直送京城。敢禀。”传曰:“先文止海州。”

○备边司启曰:“以平秀吉为甘朴宫者,李镒得闻于被掳逃还之人云。故虽非的报,所闻如此,欲入于禀帖之中,而今承圣教,果为允当。勿为无妨。”答曰:“知道。勿为如是。似为非常,巨酋之意,措辞为之。”

○备边司启曰:“尹根寿状启中:‘经略令我国,知会产铁及有匠人各邑,一面计开以报,欲为造炮’云,各处物力,已为空竭。本道价川等邑及广梁等处,虽有正铁,其数不敷。聚匠起炉,弊必不赀,然经略既已言之,势难违逆,且不无因此传习之理。令工曹,正铁及匠人,参酌以报。”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炮手二百名,以兵曹价布充给事,已蒙允下,而自上下教:‘以我国之事,每为有名无实,徒费债布而已。炮手中试才,如有能中者,给赏以责实效矣。’我国习俗,私情太胜,虽干系军务之事,苟充苟度,无意操练,至于临事莫用,往往皆是。但臣等之意,炮手二百名,抄出成案,又以五十名,作为预差,每月望前望后试才,不能者黜送,即以预差之善者充补,亦使常时私自教习,常川捡举,一如李抱真之治泽潞兵,又以军职递儿若干,第其高下,付禄而劝之,试观其结末似当。”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接伴使李德馨状启:‘天将于我国人家书籍中,得见策问,题以“㺚子犯辽”为问,而士子之答以“固守鸭绿为辞”云,殊为未安。’但此非印出之书,在于举人辈抄集之中。令通事,措辞于提督或他将官曰:‘闾巷士子,无见识者,乃于屋下,试制此题,以习举子之业,非朝家之所知。今被诸老爷看,极为惭悚云云。”上从之。

○春秋馆启曰:“海州虽云沿海,时无朝夕惊急。《实录》之数,廾马可载,脱有缓急,移转不难。且此大事,人马之弊,固不可计,而本道输运,费力极艰,姑安本州,徐观事势,更议处置,亦未为晩。无已则宁边似可,而道路绝远,故初不敢启请矣。”传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海西监、兵营设置事,若以形势,则海州当为兵营;延安当为监营,更无他议。下人之可幷者幷之,可分者分之。要在共为相议,便宜得中处之而已。”答曰:“依启。”

○户曹启曰:“汉城判尹李宪国、右尹柳永吉等状启:‘京中赈济场,时方就食者,一万馀名,追现渐加其数;羸卧其家,不能就场者,不知其几许,日日死亡,极为悯虑。赈恤使权征病重,久未行公,措处无人;赈恤谷物,只馀旬日所用,尤为悯虑。臣等愚意,京中现存之谷匮竭,只有天朝小米,输到京江。五六百帒,量数题给,庶延数日之命’云。饥饿之民,死亡相继,京外谷竭,移赈无策,坐视其塡壑,而莫之救,极为悯恻。但天粮取用赈场事,则自朝廷擅断亦难。与接伴使,同议周旋,得蒙准请于提督,似为便当。”上从之。

○庆尚左道巡察使韩孝纯驰启曰:“凶贼屠灭晋州之后,一派由密阳水路,向于釜山;一派由熊川海路,向于草溪。皆将入归本土云。”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卷之第四十

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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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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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壬午,上在江西县。

○上率百官哭临。

○领府事沈守庆启曰:“臣告老请退,未蒙兪允,闷默留滞,月已易矣。近患痢疾,弥留半月,几危仅甦。八十老人,死亡未卜于朝夕。自上将进京城,臣势不能跨马随驾,此亦可闷。今虽退去,若得不死,则秋冬间,亦可更诣阙下。伏愿圣慈,特依给由之例,姑许退去,不胜幸甚。”答曰:“此时大臣,岂可退去,何必一时随驾?玆未允从。”

○宪府再启,请罢试官等。上不从。

○自一更至五更,彗星渐移上行,在华盖星外传舍星内,形体暂微,色苍白,尾长一二尺许。四更,客星在于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色差微于天仓星。

○义禁府启曰:“罪人黄廷彧,既已拿囚。罪犯纲常,本府独为推鞫未安。请今日三省交坐。”传曰:“今日夜深,明日为之。”

○盗杀天兵二人。移咨天将谢之。

○都体察使柳成龙驰启曰:“臣于本月初九日,闻刘总兵在陜川,即驰到。总兵许与相见,颇从容。臣极陈倭奴谲诈,以和议缓天兵,使不得求晋州,而实行呑噬之志。今本道与湖南,危在朝夕,恳乞驰救。总兵曰:‘吾志不行,无可言者。似闻贼已向全罗。若此道不能遮遏,则患不可胜言。吾欲提兵往救,而此处亦无军兵。曾招住居昌辽将,使之来守高灵、陜川,然后吾欲行军,而号令不行。然若实知湖南被兵,则当随尔等所言而赴救。须讨一地图,详载道路由经之路以来。’且言:‘此处无一将官,军兵亦无一人,何耶?’臣对‘诸将官,初聚咸安,退保各处,而闻晋州之陷,皆溃散,向湖南以去。曾已启知国王,必按律治罪,但事势危急如此,望老爷亟速救济。’总兵曰:‘吾意亦然,而不能自擅。若体探全罗贼势虚实,则当即进兵。’臣退,画地图一件,又为禀帖以呈,总兵见毕,犹言诸将不行其令,不得自便之状,缕缕不已,而即多发摆拨儿,哨探宜宁之贼,不无进战之意,故臣留在此处,日日苦劝。督捕使朴晋、助防将朴名贤、别将朴宗男,只率疲兵五六百人,同天将吴游击,把截草溪,而崔远、李薲、李时言,闻晋州之陷,即从居昌、咸阳等处而去云。都元帅权栗催促移文,来此不得寻觅,不知在于何地。自晋州之陷,人心汹骇,远近之民,荷担而立。湖南声息断绝,只见权栗移文朴晋处云:‘倭贼已入求礼,将向谷城、南原。’以此观之,倭犯湖南,似为的然,不胜痛悯。此处之贼,如宜宁、歧江等地,设栅屯守,其数甚多,日日散出,焚掠于三嘉、宜宁之境。昨日距陜川四十里,望军传告,总兵披挂,领军将发,而闻贼退去乃止。今日,宜宁体探未来。若来,则臣率巡察使金玏、接伴官徐渻等,立庭泣请计料。粮饷支供,本道则处处荡败,只以湖南诸邑出站,艰难支度,前来粮馔,已为垂尽,近日则继军路绝。又全罗各邑之民,闻其道有贼变,惊动逃散,不能禁止。今,吴游击驻草溪,陜川有刘揔兵,居昌又有辽将五员驻军;大丘、密阳直路各站,亦有往来天兵,或多或少。出站诸邑,随其所在,颠倒追随,人困马毙,气力都尽。若过数日,已输之粮竭尽,继运之谷无路,千思百计,实无所出,而户曹判书李诚中,又于本月初七日,以病身死,无调发重臣。事事如此,痛悯罔极。朝廷急察两湖危迫之势,连续致恳于经略、提督等衙门。今虽已晩,庶有可救之望,而调粮之员,亦急时差送。”

○以朴承宗为司宪府持平,吕𥙿吉为司谏院献纳,韩准为户曹判书。

8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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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宪府启曰:“进驻之举,一国臣民之颙望,一日为急,为有司者,固不可迁就退托,以失事机也。当初卜日,定于初六日。圣算非不至矣,而该曹诿以未及措备,屡次启请,以至退定太缓,其拂群情、失事机大矣。况哭临之礼,在道行过,亦甚未安,尤不可不从速动驾。请命进定日期,兵曹堂上推考,色郞厅罢职。”上不允。

○上教备边司曰:“经略言:‘尔国至今,尚不抄军炼兵’云。我国唯俟贼退,别无操炼之事,其言极为兢惭。今国势至此,凡男丁皆可为兵。咸镜、黄海、忠清、全罗之丁壮,何不悉发为兵,以赴岭南乎?至于粮饷,新谷既登,多方措置,何患不能?此两款,斯速议启。”

○星变如前。

○会三省,推鞫黄廷彧。委官尹斗寿启曰:“及第黄廷彧供称:‘廷彧,当初乘舆出城之时,苍黄扈驾,既到东坡馆入谒,则命授保护王子之任,仍与方伯,召号勤王。一身兼受两任,自知不堪,而势不可久留,即到铁原府,移檄两湖,纠合义旅,略无应募之人,而大贼已出抱川之路。乃奉王子,避乱于淮阳府,贼势渐迫,不得已逾楸池岭到通川。又有飞报,贼船从东海来者,不知其数云。乃又移入安边地,则贼已到岭下。自此欲往行在之际,闻大驾、中殿移向此道,臣子之义,不可舍去。继闻箕城失守,大驾远出龙湾。父子相与痛哭,莫知所之,魂魄上天。乃不知北道民心之已叛,但念深入之或可免,转入会宁,终致金陷贼之患。其不能保护之罪,万死无惜。但号召之任,事皆烦闹,保护之任,宜务深庄,而两事矛盾,势难兼全,祸患之祟,亦难可免矣。叛民䌸给王子,贼得之以为奇货,欲讲和而放送之矣。恐其年少王子,无辜而就死,欲启达其情,极为哀矜。陪行者,若舍置其言,而不为之启,则是乃残忍无状之人,亦有乖于保护之义。因其贼情,而成送密状,义所当然。仓卒所书,未知其间,或有割地之言,全未省记。虽或有之,依俙省得,其裁割为绳,乱书封裹者,如归结之以伪许其和,徐为之图耳。大抵贼中驰状,非如常时诸官,圆佥同议,增减笔削,采择其语而书之。臣及金贵荣、李瑛、韩克诚、贱息赫,各囚异房,不得相通。其时安边之人,有见捉文书,而辞连五十馀人,尽被屠杀,故艰得其隙。或一人起草,则不暇正书,以其草慌忙上送,多有无伦次不成摸样者。若按其书而求其罪,则其可死者非一二。其伪状,则潜付所遣之人,即投诸水火,只以密状,达于行在云云。如李弘业、李尽忠之悮达者,皆是伪状;李蕙,只持其真、伪二状,而只纳密状;金贵荣,只持伪状而不纳。臣自念,讲和之事,虽是伪许,恐难得情,乃与贱息赫谋曰:“割地一事,在掳者亦有可拒之术。”乃作长书,令韩克𫍯、军官李长培正书,又译以谚书,令通事咸廷虎,宣言于贼中。其书大槪:“诸侯土地,受之于天子。非但不可私割,我国自箕子受封之后,历代皆视为内服。汉时置四郡,唐增置扶馀郡,至于大明,以八道郡县,皆隶于辽东。衣冠文物,一从华制,委国王御宝以治事。如有率解中国漂流之民,则天子颁赏于地方官,其实中国之地,使我国治之。今此天兵之来御者,盖以此也。”诸贼曰:“若朝贡于天子者,不能自擅,其言似然矣。”此后,诸贼苦望和事,而绝口不言割地。去正月十八日,清正使小将及在掳沈怡,来问于贱息赫曰:“朝鲜土地,天子欲割与,则此可为乎?”赫答曰:“朝鲜之于中国,如家人、父子之亲。岂有割与之理?决无是也。”小将以此走报,还以此问于臣,答曰:“汝国虽无故加兵,天子岂有割高皇帝所锡之地以与乎?”此后不复再言。及沈游击往来江上之时,书送揭帖,俾无彼此失对,虽其与贼酬酢之语,一行之人,邈然不得闻知。贼竟不更举此言者,实由于臣之一言,有以预防之也。至若纳货图还之言,不知出自何人,千万虑外,省记不得,而臣行李尽为叛民所夺,无有所赍之物,只有赐送白金十两。安边冯仲缨伪和之时,以图出王子为要,收合白金,给与贼将。无乃此言流播,以为臣独给乞哀悮传乎?若屈膝虏庭之言,尤为无理。彼犬羊之贼,若暴怒之极,则虽王子,亦有难全之患。常时谒见王子之时,则皆免冠徒跣,罗拜庭下,一行之人,待邻国大夫,稍加敬待,不论多少,已出、未出之人,皆无此事。王子不久出来,自当知之。众目俱在,不可少隐矣。况臣及金贵荣,则贼以为老病,一不见面。臣独为屈膝,千万无理。割地纳货屈膝事,咸廷虎、李长培、沈怡及赵仁征、金云、奇彦仁、金阐等推问,则昭然可知。不书臣字,则彼贼使用臣字,不问彼此,略无嫌焉,常时缙绅之间,莫不怪笑。在掳之人,乃用此字于不用伪状之中,使贼知我国文书格式,则不无意外难从之患,故前后伪状,皆不书臣字。此番伪状,则依俙想得,非但不书臣字,一行皆削爵,而书爵不书姓字;息名,亦异于常时恒用之画。若以本文上送,则虽三尺童子,一见可知其伪为,而乃誊书其状,先以疑似难明之言,断其不可遥度之情,骤达于神人共愤之极,当此之时,孰有舒究其情伪,分卞其是非哉?天心震怒,人言之纷纷,势所宜然。李尽忠受去伪状之时,两王子及瑛、赫等,在南大门外矣,身则在长兴库洞。其书关白殿下者,未知其由,到今思之,《海东记》,日本国王,一名关白云,至于通信使文书内,亦有多称关白殿下,故我国之人,皆以为国王关白,乃是一人,而有二名。及臣被掳之后,闻诸贼称号关白为司马。如平行长、清正等凡贼将,亦皆称司马。所谓司马,如我国令鉴之称。于是,始知关白之为臣,则一行万无妄称之理。自中书示文字间,则僭称关白殿下,故令我亦依他书之,此亦非我尊称之也。但依其自中所称而已。此等无乃为《海东记》及通信使文书所谓,而忘却之中,乃有此失耶?其曲折,臣别处于门内,故未知其事。大抵以为天将之来和,非真和也;必伪许其和,图脱王子之后,始为举事。其和毕竟是出于诡伪,故其伪状书之者,信笔着名者,出于无心。此时,李尽忠同在其处,不知贼有威迫恐胁之事,两王子及瑛、赫辈,皆恇劫失措,莫知所为。若推问李尽忠,则可知其曲折矣。身先出事,则秀吉许还两王子以下,故沈游击欲一时偕还,恳请于平行长,行长言:“关白,虽令放送,时未有的当之书。待日本回来天使,可同往也。”游击责以失信背约,宁杀我身,行长犹不肯许。游击曰:“两王子,虽待回来天使放送,夫人以下及老病者先送。”云云。行长曰:“夫人先往,则彼此必生忧恋之病。老病之人,可先放也。”游击之并及臣者,非为臣也,夫人虽出,若无陪行官,则势又狼狈,故并请之,而独许臣先出。又有贱息赫,陪侍王子。若见放送,而仍为留在,则是以贼中为可安之地,岂近人情乎?况王子出来之日,亦为不远者乎?以此游击,率与出来者,乃王子将出之兆也。臣若欲弃王子先出,则在安边时,府使崔錪,乘贼将陪王子入往咸兴之际,送人马要令超出。当此之时,其出甚易,而既受保护之命,弃金躯先出,极为未安于心,拒而还送。若问崔錪,则可知虚实矣。大抵陪王子陷在贼中,岂无图出之术,遇贼徒难从之请,岂无善处之策乎?昔者苏武之在凶奴也,其属及常武诡言:“天子射上林,得雁,足有系帛书,言武在大泽中。”常武之诡言,上侵天子,乃不以此获罪于当世,反以忠节垂名于青史。一行之人,虽以脱王子为急,权行诡道之伪状,其情不过保护之愚计。至于割地之事,亦是应变之微谋,而好底事皆隐而不扬,诡底事,欲结以大罪。如此则前后陷贼保护之人,皆骈首就死,岂不冤痛哉?大抵王子出来,则一行之人,是非、情伪,朝廷自当洞知。非臣所独当之事,而以其先出之故,误蒙重罪,尤极暧昧。臣两朝旧臣,休戚是同,至于托婚王家,恩分极重,区区徇国之忠,固非凡臣之比。死生危迫之际,若欲全身,而丧其平日所守,则更何面目,直诣行在,欲见君父于三京荡败,二陵惨变之后乎?人而如此,禽兽且不食其馀。有罪、无罪,天日照临,其时各人及伪状本文,皆取考凭问,如有一毫之不实,虽伏重典,实所甘心,相考分拣’云。黄廷彧不为承服,刑推得情何如。”答曰:“刑推不足惜,然不忍杀之。远窜。”

○彗星如前。

○全罗道观察使李廷馣驰启曰:“七月十二日,兵使宣居怡驰报:‘前后下来天将,骆参将、宋游击、查总兵、李都督、高游击、吴指挥、吕相公,及本月初十日,自岭南来到,李总兵、祖总兵、葛游击、谷游击、张游击、方都司、李参将等十四员,皆入南原城中。兵使及巡边使,同力守城,兵使随天将,当日发行。我国乱民,假作倭形,乘虚作贼,故行会列邑,使之镇定。骆参将、宋游击、吴指挥、吕相公等,率军追后行军。查总兵发自南原,五里许行军时,自求礼,天兵三十馀人驰来,斩倭二十馀级,持纳于天将。’前求礼县监李元春驰报曰:‘晋州之贼,犯本县,焚荡闾阎、官舍,刈取禾谷,还即出去,而人物溃散,或被掳掠,时未还集。被掳逃还人来言:“日本出来文书,晋州战胜,则斯速入来,故倭贼等,指向东莱”云。’”

○都体察使柳成龙驰启曰:“近日,庆尚左右道形势,一样危迫,而右道,自晋州之陷,诸将散去,人心崩溃。三嘉、宜宁、咸安、丹城、河东、昆阳、固城、泗川、镇海等邑,或为贼薮,或为贼兵阻断,不可收拾。臣本月初五日,到高灵,贼兵已入草溪郡,去高灵数十里。适有刘总兵,自大丘来到;吴游击,自善山驰来,分驻于高灵境上及陜川,贼兵因逡巡退去。日日恳告于总兵及驰书于吴游击,请进击宜宁之贼,以断贼路,庶可以止湖南冲突之势,则吴游击答书云:‘生原奉经略府明文,防守善山,因闻晋州危急,特赴应援,不意其城已破,故暂驻草溪,其进止大计,非生可以主之也。’臣又恳于刘总兵,则总兵以为:‘当详探宜宁贼势有无,然后为之发落’云。及权滉回来言贼兵已退,则还无前进之意。臣昨日辞退之时,又呈一札,极言本道形势,愿为镇抚拯济,则总兵别书小帖以示,其中云:‘区区谬拜,简书东来,恨不奋兵决战,歼此岛夷,而中制外监,动未自便,朝徒怒发,夕枉捬膺。虽欲亟拯一方民,竟未获遂除凶志。回视畴昔,南征西讨,辄有成功,今则尺寸莫遂,忸怩罔措矣。时势不同,虽则谅之,倭奴,果尔遁还,则撤兵省费,固可图完聚,而定远猷。或釜山之寇久屯,境上之师日老,则既烦兵饷,又苦民穷,国事之宁,尚未知在何日也’云云。臣观此二将所言,皆以不能自由为诿,进战之意,终始不果,不胜痛悯。大槪用兵,自有机会。机会一失,则用力极难。今一失于不救晋州,又再失于不直攻宜宁,以断其势。方贼兵之在晋州也,釜山、东莱之贼,其数甚少,亦可有为,而我国之军,无可办此者,迟回之间,贼兵得志于晋州,还聚窟穴。事事如此,而道内粮饷竭,无复着手处,至于督捕使朴晋之军,亦难继粮,近以豆代米散给,而绝粮或五六日,将士相与聚首痛哭,逃散者相继。全罗道出站各官,已经二、三月,亦无可支之势。传闻全罗道犯境之贼,不是真倭。伏乞朝廷,急送户部管粮重臣一员,代李诚中,汲汲措置,转运继粮之事,庶使天兵少留,以观其变。”云。

8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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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宪府启曰:“及第黄廷彧,乱初受保护王子,号召讨贼之命,既不能竭力致忠,使王子被掳;及其陷贼之后,又不能仗义全节,凡可以偸生苟活之事,无所不用其极。纳赂而谋免,割地而求和,其罪固已擢发难容,而至于状启中不称臣,指贼酋为殿下,则人臣之义绝矣。岂可使容息于覆载间乎?窜逐之命,虽出好生之德,不道之讨,乃邦家罔赦之典。请还收成命,更命拿鞫,依律定罪。宣传官柳珩,持标信,下归湖南,而率避乱人十馀,到长城县,以一行不为支供之故,滥杖官人,责出刷马,多至十匹,至于自作帖子,使其奴子,擅开官库,米太等谷,公然输去,给与避乱之人。纵恣作弊之罪,不可不重治,请命拿鞫。”答曰:“黄廷彧不可至死,不须更鞫。柳珩依启。”

○备边司启曰:“丰原府院君柳成龙通书于臣等云:‘偶得沈将持倭酋奏本,其言绝悖,痛心不可烦布,誊书上送。’今见倭书,曾见于自中原出来小记中,与此文大同小异,无乃自中相传,以为与中国相通文字根本耶?其言,大似与敌国相对之语,而侮慢过之。中朝与此虏,讲和许贡,而反受莫大之辱,未知皇朝诸臣,以为何如?极为痛愤。敢启。”其奏本曰:

盖闻治世,五帝禅宗,岂中华而有主焉;夷狄而无君?乾坤浩荡,非一主之独权;宇宙宽洪,则诸邦有分守。尧、舜有德,四海来宾;汤、武施仁,八方拱手。夫天下者,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臣居经略之倭、偏僻之国,城池未满六尺,封彊未足千里,常怀知足之心。故知足者,常知足者也。陛下作中华之主,万乘之君,至尊也,常怀不足之心,而行灭之意,率起尽之兵,来侵臣境。是以水来压降之至将迎自古军无常胜,将无常败。臣论文,有孔、孟道德之文章;论武,有孙、吴韬略之兵法。上既不慈,下以不孝。如贺蓝山前略而不甚者有何慎武不如罢刀兵,而讲和为上,霸战为下计。年年来进,岁岁来朝,惜民人之艰辛,免生灵之涂炭。今差首将哈哩吗,赍本赴奏,谨具奏闻。

备忘记曰:“前在永柔时,见行长赠天将之书,其书乃高皇帝时,日本使臣入朝,而所呈者也。此事在于中朝野史。其时予言其由于左右。今见此书,实本于其书之意,而文辞措语远不及。大槪,观此文势,似非秀吉奏本,然不知其何为之书也。悖逆痛愤则极矣。”

○备边司启曰:“常时人皆言:‘我国地方,无处不产银铁’云,而到今矿夫矿长,多数出来,诸处看审,迄未得广产之地,徒为齐民之弊。或云各处民人,多聚货物,私给矿夫,以为不得踪迹之地云。此容有理,而亦未可信也。方今国用荡尽,用银一事,最为急切。端川所产,素称品好,今当弛禁,许令采取,收其当税之物,亦为官采,广其上纳之数,以为国用。”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方今,军食最急,生财之道,所当急急讲究。闻外方书院,近来多数创设。此系士子藏修之所,虽甚有弊端,而人不敢非之。如或非之,辄以不好善目之,故至于官奴婢投属,骑船军分给,不独屯田,赎公田割属之纷纷。今则各道监司,必反前日之所为矣。外寇得御后,士子可教,其本末,断不可倒施。且各邑已有乡校,至于先贤书院,亦有赐额之处,亦可为藏修之地。自馀不紧无名书院所属谷物,凡百杂物,亦可一一推寻,以为军食。”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已曾力战将士有功之人,朝廷优恤褒赏之不暇,而又驱之于战所,极为未安。第以南方粮饷缺乏,冗兵虽多,不如已讲之精卒,故不得已调送矣,在渠则未免有独贤之叹。且闻本官凡百徭役,吏胥辈舞文操弄,在家之人,则多以人情蠲免;而赴战之人,则其父母妻子,偏被侵毒云。公私官籴之外,一切勿侵之意,下谕于平安、黄海、京畿、忠清等道观察使,此外如新及第精兵赴战人等,亦并完恤何如?”上从之。

○刑曹判书李德馨驰启曰:“查总兵当日,自顺天入来,差备通事申应冲说称:‘本月十九日,查统兵见提督牌文,留其兵马,独身出来。南方贼势,则贼初到南原境星岘,巡边使李薲与先锋接战,斩获累级,多数射中,而贼退入大阵,我军退回。急遣军官,告急于天将曰:“贼兵甚盛,愿共力守城。”查总兵与骆参将、李都督等,发军为守城之备。我国人民,则已尽奔散,无一人形影,府使、判官,亲自供给天将,招李薲入来,使之同力守城。翌日,查总兵与精骑五十馀名,着甲选马,驰过宿星岘,遇贼前锋,斩首十五级,贼始知天兵来到,举阵惊骇奔散。晋州之贼,亦退归’云。晋州城内,积尸如山,杀死殆尽。自南原过谷城入顺天,人家一空,官舍及邑内大家,则土民尽为焚荡,所见极为惨酷。即见刘崇政禀帖,一道誊书上送。贼势似有连续退归之状矣。”

8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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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宪府又启:“更鞫黄廷彧,依律定罪。”答曰:“罪虽如彼,不可置诸死。更鞫似无所为。”再启,答曰:“岂忍置之于死?不允。”累启不从。

○承文院启曰:“当初奏请使差遣事,实出圣虑,专为进剿一事,自馀运意,或及他事,而进剿之意,则首尾犹贯。经略必欲去某语,又欲去某节,前后往返,几至四五度。虽曰小邦国书,而从中沮遏,至于如此,事体如何?今则终归于留兵一事,为奏请云。留兵之事,则曾于韩准之行,已为得请,亦非当初圣虑所在。一从经略指教,纷纭改撰,极为未安。且奏本改书持去人员,去月二十七日发行,计其日数,此书时未到经略衙门。今宜与接伴使,周旋于经略曰:‘国书不可每每改书。留兵一事,已于前日陈奏,蒙皇上允许;兵部移文经略衙门,老爷自当奉行耳’,再三申禀之意,下谕于黄琎何如?”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晋州城陷时,文武诸将死事者,当急示褒赏之典,而一城屠戮,无一人得脱。我国诸军无敢近前,亦无一人目见,而能言者,故欲待实报,未敢启请矣。近据前后状启,参以启闻,则判决事金千镒亲自巡城,泣抚士卒,及城陷,左右扶起劝避,千镒坚坐不起曰:‘我当死于此。汝等可避去。’与崔永会痛哭于矗石楼上,自投崖下而死。忠清兵使黄进,身先士卒,殊死力战。西城自颓,进脱衣与笠,亲自负石,为士卒先,彻夜役,以至诚开谕,城中男女感激效力,一夜毕筑。翌日贼退,进俯视城下积尸曰:‘昨夜之战,贼死者几至千馀。’有贼潜伏发丸,正中其顶而死。李宗仁射杀七贼,起而观之,额中铁丸而死。庆尚兵使崔庆会、巨济县令金俊民,城陷之日,中丸而死。金海府使李宗仁,城陷军散,连发大箭,洞贯七贼,贼少退,俄而中丸而死。唐人禀帖:‘宗仁勇冠三军,晋人请助战,宗仁连射五贼,贼皆遁走。贼造大柜,拥入曲城,宗仁以数十馀箭,射中柜子,继下油薪,薪皆挂着于箭,贼扑灭救火,宗仁连射八贼。其日初更,北门急,又请宗仁,与其手下,射退之。其夜,贼拔其城石,黎明,贼自拔石处突入。宗仁舍其弓箭,直以抢刀格杀,堆积如山,贼少退,而新北门倡义军,见势急,弃向矗石楼上,贼遂逾城而入,宗仁中丸死’云。前万户张润,身中铁丸,曾不摇动,裹疮力战而死云。此数人,平日力战,已足可尚,而同在一城,死守不去,城陷之日,义烈如此,并宜特为褒赏,以慰忠魂。”答曰:“固当褒赏,但已遣宣传官,姑待似当。”

8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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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备边司启曰:“力战有功之人,又驱之于战所,臣等不待李廷馨之状启,而固已熟虑之矣。但顷者倭奴,复肆凶焰,将有长驱直卷之势,兼且岭南兵食绝乏,诸将领去之卒,率皆遣还。冗兵虽多,徒费粮饷,不如惯战一卒,不得已为此计矣。然此辈之怨咨独贤,故特给三升弓矢。顷日又下谕各道,使之优恤其妻子者,为此故也。今见廷馨状启,果与臣等所虑相符。未赴各人等,勿为发送事,星火行移于各道监司,其中如平安、黄海之人,颇有已赴之人。此则姑待边报之何如,使之回还宜当。且此人等,以力战军功,或有职至三四品者。国家有事,毕竟此人等当之,而实是爪牙、腹心之人也。平时各别厚恤,以待调用事,更加申何如?”答曰:“依启。”

○谏院启曰:“及第黄廷彧,当乘舆播越之日,受保护王子之命,膺号召讨贼之任者,盖托婚王室,有非凡臣之比也。才到关东,不思报效,凡所以贻弊取怨之端,不可殚记。至于贼逾铁岭,凶锋渐逼,而所经列邑,不示恩爱,唯以残暴,供顿候待,少不如意,则苛毒备至,卒使人心,怨苦甚于倭贼,忍䌸吾君之子,以迎凶贼,当初受命本意,果安在哉!及其被掳之后,不能抗节,偸生苟活,无所不至,称贼酋为殿下,于国书不称臣。忍举颜面,脱身先归,人臣之义,至此绝矣。薄示吉州之窜,岂足以泄舆情共愤,而快北人之心乎?黄廷彧,亟命依律定罪。晋州诸将,仗义忘生,以孤城,抗方张之贼,连日血战,矢尽力竭,外援不至,终见陷没,名将义士,骈首就死于凶锋之下,其精忠大节,炳耀于天地之间。褒赠、吊祭、恤典等事,不可不汲汲举行,而时日已久,迄未闻崇奖之典,物情莫不嗟惋。昨日答备边司之批,固知圣意,欲得其详,有所处置,而既在围中,死守不去,及其被陷,无一得脱,其秉节蹈义之状,昭著无疑。岂必待宣传官之来乎?请命该司,赠爵致察及存恤父母、妻子等事,急速施行,以慰地下之忠魂。”答曰:“黄廷彧,岂可依律?不允。馀依启。”

○宪府启曰:“臣等,将黄廷彧依律处断之意,论之已尽,而圣批有曰:‘罪虽如彼,不可置死地’,臣等之惑滋甚焉。三尺之法,王府则有非人主所得而私也。圣人亦何心哉?但观其罪之如何而已。廷彧陷贼经年,无一善状,偸生苟活,靡极不用,至于割地请和,以媚于贼。终欲置国家于何地,而于圣上则不称臣,于贼酋则称殿下,人臣之义,复有存者乎?草野蚩氓,犹知向义剿贼,争死锋刃之下。曾谓白发旧臣,受圣上托付之重,而敢为此等事乎?不惟士大士羞置于齿牙,厮台之贱,亦思按剑。此而不讨,则窃恐举国之人,将胥为夷狄,而不复知有民彝矣。廷彧之罪,在王法所罔赦,吉州之窜,何足以惩其恶哉?请命更鞫取服,断以大义。”答曰:“岂忍置之于死?不允。”

○承文院启曰:“使我国,不得雪穷天之痛,中朝终未伸压卵之威者,请和之说误之也。所当备悉洞知,使皇朝,深知和说之害人国家,而经略颇有隐讳之意,凡属讲和之言,皆欲沮遏,今以他路悉陈,以达朝廷,恐不无嗔怪。今依上教,改撰回咨,削去彼贼渡海之语,如沈惟敬交通讲和之状,略陈梗槪,似为无妨。”上从之。

○以金应南为司宪府大司宪,李𥕏为弘文馆副提学,郑昌衍为礼曹判书,赵守翼兼世子侍讲院说书,李睟光为校书馆校理。

8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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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宪府启曰:“黄廷彧,忘君负国,而恬不愧耻,偃然容息于覆载之下。此而不讨,则伦纪日毁,国纲日紊矣。请加三思,断以大义。”谏院启曰:“黄廷或之罪,固不可容贷,岂宜薄示流窜而止乎?此而不讨,大义灭绝,人纪斁败,举一国将胥而为夷矣。请亟命依律定罪。”答两司曰:“虽不可依律,如是论之,更鞫处之。”

○尹斗寿启曰:“黄廷彧,今闻以台谏所启,当更鞫云。臣前日病中,闻委官急请,其所不暇念其罪之轻重,三省交坐与否,例为行事矣。厥后闻之,人多以其罪,为自王府,推鞫定罪可也。朝廷举措,虽匹夫之狱,过重、过轻,皆为不可。禁府自有刑讯,可断重罪,何必以不当三省,而为三省乎?臣之心,不能无惑,请议诸大臣,得中处之,俾无后议。”上从之。

○彗星移在华盖西第五、第六星外传舍西第八星内,形体微小,色苍白无尾。客星在天仓星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色差微于天仓星。流星出危星上,入泣星上,状如拳,尾长四五尺许,光迹相连,良久乃灭,色赤。荧惑芒大,色甚赤。

○传于政院曰:“王子出来云,遣宣传官护来。”

○传于政院曰:“本官父老,则除职矣。或如孝子可用之人及才行之人,除职可矣。”

○吏曹启曰:“即以传教之意,廉问于本县,则武科出身韩仁凯、正兵朴承寿,则以孝行,监司曾已状启,幼学尹希聃,则其学行一乡所推云。”传曰:“除职。”

○天朝差官谢用榟、徐一贯,陪王子,远自贼中出来,上遣官问慰。

○传于政院曰:“此咨文事,昨日丁宁言之,而今见之,无异前日回咨,其无为国忠愤之意可知。未知谁所作耶?且‘既诿复雠’云,此言不可出自我口,可削去。且原设禁约违背云云。设使其禁约不违,则于我国当然之事乎?此亦不当之言也,并为削去。更陈沈惟敬讲和误国之状,晋州陷城极痛之状,当日内改书以入。”回启曰:“许征制之云矣。”

○传于政院曰:“丰原府院君,当初召来行在,而其后因岭南策应事,还为下谕矣。都元帅既在于彼,而此处亦多有经理之事,速令上来。”

○备边司启曰:“伏见黄州牧使李庆濬牒呈,回还天兵,潜带京城女人,变着男服,络绎过去云。具由移咨于经略,使之禁断。”上从之。

○承文院启曰:“今此咨文,累承圣教,删润迨未就緖。盖在我国情事,不可不尽达,而他日有关于国体之事,亦不可以一时愤愤,有所倾倒而不顾也。皇朝以将相、大臣,率兵救援外国,千载一时,其间虽有歉情欠意之事,其势不可逐时随事,乘快尽吐之也。今咨之成,一番读过,一番疑怕,非徒虑今来将相之逢诮,亦恐国体之如何。以此之故,文思萎卑,殆不如前,臣等惶甚不已。今承上教,复雠二字及原设禁约违背等语,改之为当。晋州陷败之时,许多义士及生民屠戮之状,极陈曲折亦当。自馀则因此用之似当。”传曰:“依启。讲和、纳贡不当之意,稍分明及之。盖上国亦有此议,今不及之,则是甘于讲和也。”

○备边司启曰:“火药之禁,不知出时,因何弊端,有何意思,今不敢轻议,第闻中朝,则勿论公私,皆自煮造民间,炮声在在而发云,其无私禁可知。依传教,限近年私造纳官,或转卖事,枚举行会。”答曰:“私造纳官,则限年可也,转卖则不限年为之。且非但行移而已,捧承传为之,更为分卞以启。”

○备边司启曰:“晋州危急,日望外援,而我国诸将,翺翔远遁,无一赴难。刘总兵至送二千人,无有一人为之向导,至使天兵,中路彷徨,不得耀示军威,以为之助,遂使满城忠义,一时屠戮,言亦摧肠。诸将南下者,不可胜数,而今见徐渻状启,只有朴晋、朴名贤、朴宗男三人,一遵主将之令,驻军草溪,牵掣贼后,遮蔽右道;其他诸将,不知去处,天将颇有怒意云,极为骇愕。令都元帅,摘发其中尤甚退遁若干人,或斩枭示,或施杖罚。”上从之。

○领中枢府事沈守庆议启曰:“黄廷彧推鞫事,尹斗寿所言似当,而臣未见推鞫传旨,罪之轻重,亦所难知。惟在上裁。”上教于政院曰:“承旨所见何如?廷彧君臣之义,则绝之已久矣,但系干纲常与否议启。”回启曰:“宾厅之意以为:‘前日金贵荣,亦是大臣之人,而自禁府推鞫。今者廷彧,将被三省之鞫,似为过重,故有此启禀,亦必有意见。但廷彧推鞫传旨,重于贵荣,当初禁府之启请三省,盖以此也。大抵以君臣之义,既绝为罪,则自不得不系纲常,前后鞫问之体,恐难异同。”传曰:“其罪与金贵荣顿异。称贼酋为殿下,贻书旧君,而不称臣,是不以为君也。此条似系纲常,当初禁府启请,似有其意。大槪必出于为贼所胁迫,然大义至严,姑仍前三省推鞫。”

8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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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宪府启曰:“国家丧乱,凡大小祭享,悉皆停废,而其所需物馔,因循封进,非但于义,有所未安,捧纳之后,或归于不当用之地,亵慢甚矣。请事定间,姑勿封进。臣等伏闻,西狩之初,自上轸念生灵之弊,凡干供上之物,不紧者特命蠲减,其简于自奉,而恤民之意至矣。日月已久,尚未闻举行,孑遗之民,未蒙一分之惠,殊非圣上约己便民之至意。请命该司,斟酌磨炼,不紧之物,姑停封进。”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晋州死事将士,褒赠吊祭恤典,因台谏所启,捧承传矣。一城就死,孰非忠义,而其间必有行迹之轻重,自此寻问无从,或云某员,因积尸脱身得生云。此言诚然,则尤不可不十分详审。今姑以表著于诸状启中所付人金千镒、黄进、李宗仁、金俊民、崔庆会、张润等,为先褒赠,其馀则少俟宣传官回来,访得实迹,次第举行。上从之。”史臣曰“晋阳,江右之保障也。爰自变初,独守孤城,酷焰凶锋,百进百退,何其壮也!及其城陷,万事瓦解,屠戮芟刈,一至此极,何其易也?呜呼!干城之太守,中丸先死;柱石之方伯,尽瘁继殒。虽使倡义如金千镒、节度如崔庆会、黄进、李宗仁,有戮力国之诚,金俊民、张润有善射当敌之勇,或自远来赴,或新授兵柄,军机无统,号令不一,几何其不为败也?然而一城诸军,率皆力战,故相持累日,不得卒拔。当此时,如有蚍蜉蚁子之援,则彼贼虽众,势必狼狈,岂至如此之酷乎,而宣居怡拥兵不至,崔远失军而走,终使猛将劲卒,捐弓授首,忠臣义士,破脑涂地,贻千古不尽之痛,旁观之罪,可胜诛哉!” ○以闵濬为兵曹参议,黄洛为司谏院献纳。

○上教于政院曰:“河陵君之死,日夜捶胸,今见此申葆状启,不觉痛哭欲死。下书于右议政兪泓、京畿监司李廷馨,外棺随便择好备给;山陵用馀石灰,亦优数题给;凡役军役粮,亦随使题给,俾无遗憾。”

○下教曰:“此丧事,终始赖郑逑之尽心。若非郑逑,其遗骸亦何能得之?逑之德,予无以报之。姑陞堂上。申葆、郑德璋,亦承命尽心护丧,不惮间关,以体予意。申葆,六品迁转;郑德璋,许通东班,直长除授;郑德珪,部将除授,各酬其劳。”

○上教政院曰:“佟参将,尽心我国事,其德至矣,而今见回咨,不觉涕下。所送礼物,皆不受。今宜更其揭帖,专人送礼;内下环刀一把、妆弓一丁、帷箭二十介,并送之。”仍传曰:“大环刀二把、小环刀四把,送于金睟处,使之呈纳于刘员外前。

○吏曹入启金千镒等褒赠之典,上教曰:“金千镒,何独为赞成耶?黄进,自前有军功,今此守城时,最为戮力云。功不下于金千镒,而何乃只为判书?李宗仁,以通训赠判书,金俊民,以通政赠参判,何如是为之?”吏曹回启曰:“金千镒,贼兵之初,倡义起兵,我国人心之回转,皆由于此人。虽无战功,其忠义,则非他人所及,故特赠一品。黄进,虽有战功,判书追赠,亦极褒美。李宗仁,报经略揭帖及监司状启,盛称其功,故特赠判书。金俊民,则虽曾陞堂上,其族系庶孽,故只赠参判。此皆与大臣同议为之矣。”传曰:“黄进、李宗仁追赠同品,似为未稳。褒赏之际,何论族系卑微?亦似未稳,斟酌为之。”回启曰:“黄进,加赠一品,而李宗仁降为参判乎?”传曰:“金千镒,固前有功矣,今番晋州守城,黄进为最,观其所为,亦甚壮烈,一城之人,莫不仰戴云。黄进、李宗仁,元职悬殊,而追赠同品,终是未稳。予意,黄进亦欲追赠赞成,然问于备边司议处。”

○备边司启曰:“顷日僧军抄籍,临时取用,不可无主管之人。八道各处禅、教宗判事各一人,凡十六僧启下矣。今闻外议,判事之名,似是禅、教宗之设,不无后患。盖只因其名,以责其效,莫若以摠摄称号,一道各二人差送,无妨。云。此言极有理,依此改之何如?”上从之。

○户曹启曰:“去壬辰年十二月以后,天朝粮饷输运之数,专数通考,则义州所捧小米五万六百十馀石、豆五万三百十馀石、刍秫四千七百八十馀石,船运二万七千一百馀石,陆运二万四千九十馀石,放下数小米二千四百九十馀石、豆四千三百五十馀石。平壤所捧小米一万三千七百九十馀石、豆一万六千一百八十馀石,船运三千三百九十馀石,陆运二千一百九十馀石,放下数小米六千七百六十馀石、豆五千六百十馀石。时留在数小米四千三百三十馀石、豆七千六百六十馀石云。”

○赠判决事金千镒为议政府左赞成兼判义禁府事守忠清兵马节度使,黄进为议政府右赞成兼判义禁府事守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崔庆会为吏曹判书兼大提学知经筵成均馆春秋馆事,金海府使李宗仁为户曹判书兼知义禁府事,巨济县令金俊民为刑曹判书兼知义禁府事,训炼院正兼泗川县监张润为刑曹参判兼同知义禁府事。

○自一更至五更,彗星移在华盖西第五第六星外,传舍西第六第七星内,形体微小,色苍白无尾。自三更至五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色差微于天仓星。五更,流星出奎星上,入参旗星上,状如拳,尾长五六尺许,色赤。

8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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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谏院启曰:“京城收复之后,抚摩安集之责,专在于受命大臣,而凡百施措,无一可观,反贻弊端,城中甫集之民,日就流亡,使保釐旧都之大计,毕竟归于虚地。此皆由于右议政兪泓,年既衰迈,处事颠错之故也。请亟命召还,他大臣代察其任。经变之后,民之失所流离,内外皆然,所当抚绥还定之汲汲,而畿甸乃国家之根本,尤不可不及时救活。邑居丘墟,满目萧然,贼退之后,有虽思还故土,而已无聊赖。况复苛政犹存,征索无艺,哀我民生,望其还集,不亦难乎!亟令该曹,讲究抚摩之策,使之各还故里,凡百徭役,一切蠲免。且移两麦之种于稍裕之邑,以为明年生活之资,生民庶有复业之望矣。赈恤之策,专在于守宰,而托以邑居之残破,多率官属,僻处于山谷、海演,使幸免焚荡之村,亦皆束手待饥。言之至此,极为惨痛。请下书于各道监司,使守令各还邑居,专意字牧,其中已甚者,摘发治罪。”上从之。史臣曰:“当是时,凶贼始退,旧京可复,而庙社无依也,车驾尚远也,遗民号哭于道路,积骨峥嵘于基址,则居相臣之位,而受留都之命者,尚复何以为心?兪泓,自分衰耗,委政吏胥,以赈饥济命之资,为应求营私之地,使未死赤子,望哺而颠壑,甫集而旋散。吁!大夫之不可以图存者,其谓此欤!” ○左议政尹斗寿启曰:“留都大臣兪泓召还,今之大臣,只有若干人。沈守庆老病;柳成龙,顷有召命,时未还朝;崔兴源,以山陵事,久劳于外。小臣当往,而以兪泓度量,且招物议,臣亦何敢自请?且大臣进退去留,非自外所敢斟酌为之,要在圣断。”答曰:“领相,似当然,议为之。”

○礼曹启曰:“晋州死义之臣,姑就状启中见出人,致祭恤典事入启,其他表著之人,容或有之,而未能的知,故欲待后报矣。伏闻下政院之教,其阵亡之人,固宜一时祭之。别为一祭文付送,除名祭六人外,合设一处,并为致祭。”上从之。

○午时,日晕。夜,自一更至五更,密云,星变不得看候。

○上教政院曰:“昨日,郑德珪部将除授事下教,而似为无端,记其除职缘由,许通而除授。”

○上教政院曰:“河陵夫人,自龙安,以河陵君永葬事,今向高阳云。一路护送,食物题给。”

○备边司启曰:“南原之人,打杀天兵,跟捕未捉,而今见监司李廷馣状启,则田主、官奴,已为承服行刑,足宽天将之怒。至于府使赵谊等,虽有不能捡敕之罪,既已缉捕而诛之,容或可恕。并推考何如?”上从之。

○自一更至五更,密云,星变不得看候。

○全罗道观察使李廷馣驰启曰:“下道一带不逞之徒,乘时作乱,打破官库,公然抢掠云,故一边定将措捕,一边遍行晓谕,招集散民。顺天座首张礼元,与官奴姜元、沈汗等同谋,军粮白米四十馀石偸出,焚其仓库;府境内盗贼蜂起,阑入城中,官库谷物,尽数偸取,闾家官舍,并皆焚荡。都将韩逑等射杀十馀名,所偸官谷,追踪极觅,米百石、杂谷五十石,补用天兵支供。府境品官、人民、衙前等,一时溃散,时无一人还集。”云。

○李廷馣驰启曰:“南原留住天将查总兵、吕相公,往来顺天,十九日到全州;祖总兵,亦自南原,同日到全州;李都督、高游击、葛游击、方都事,二十日自南原到全州,二十一日上去。王游击、戚游击,自京下来,行到任实,十九日还到全州;李参将、谷游击、李总兵、张游击,自南原到全州,二十三日上去。骆参将、宋游击、吴指挥,仍留顺天,来十八日发向南原云。”

○移咨经略兵部,乞题送相地人员,审定国都事:

该议政府状启:“臣等窃照,上古建国设都,不越卞方正位,而胥宇卜邑,益涉吉凶,末流专门,遂称风水。盖察地而不能无是术,犹星历家于天,五行家于人也。本国开城、汉城之创设,亦名能相地者所定,而其术殊不传,今又方书,并亡于兵火矣。国家蒙皇上威灵与莅戎大臣之力,得复祖宗疆土,方将再奠庙社。其方位占地,宜因宜革,必有诹焉,而不得其人,臣等计不知所出。仍念,以中国之无所不有,如此等术家,必多老师妙学,而无由屈致。拟合咨请经略兵部,转行题准,要得一二透解地理人员,与同臣等,审定因革相应等因具启。”据此参详,当职纉承先业无状,上不能享天心,下不能保地险,中不能得人之死心,丧国播越,祸惨无前,致勤皇上东顾,大人君子衔命伸威而后,苟有今日。乃欲诹吉于宅兆,蕲永于天禄,非所敢出诸口,而臣僚之言,若有考据,揆以事体,亦非一时所得苟简。烦为查照,陪臣等议启内事,庶纡无所不用其极之盛眷,备开题请,倘蒙准许,另发通方人员,相验明白,不胜幸甚。

8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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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右副承旨具宬,自京回诣,上命引见。具宬曰:“当初受命时,赍速追大兵揭帖以去,中路闻晋州陷城。提督十七日到龙仁,闻釜山贼退,还入京城。臣遇于中路,而禀帖则事机已过之后,故与李德馨相议,措辞以入,则提督曰:‘然。吾亦知其意。答以遣近臣问安,加以致书,多谢。晋州事,督在彼诸将驰援,而或逗留不进,或驰不及援,终见陷没奈何?闻倭奴将犯全罗道,驰到龙仁,见南报,贼陷晋州后,皆归釜山,领兵前进,徒费军粮,玆以还京。今者王子陪臣,与天使将出来云。且何以则得见国王耶?国王,岂知我为朝鲜赤心也?我在灵夏时,有一王姓文官,至目我以有跋扈之心。今又以我与尔国王同心,持重兵在外云。此言我本不较也。韩布政之来时,亦以尔国王为不是,多有不近之言,余深言其不然。时,御史段尚绣等参论,而近来天子不视朝,文官多用事。尔国王有何罪恶,而有此论耶?’云云。且提督之军,作歌讴吟曰:‘《山坡羊小词》’十馀章,皆思归怨苦之言。军心如此,极为可悯。大槪皆言提督用兵失当,致令久留于外云。顺天、光阳、谷城焚荡,皆是土贼云。南原则查总兵、骆参将与李薲入守,而我国之人,一时皆散,府使、判官,手执文簿,仅得支供。翌日,选精兵过宿星岭,遇贼先锋,斩二十馀级。晋州之贼,知天兵来到河东,一时退去云。沈惟敬则曰:‘俺知倭贼必陷晋州,已先言之,不听故见屠。全罗则不犯’云云。提督将西来,而欲见王子,姑留。闻王子,去月二十八日,到大丘云。畿甸则所见伤心、惨目,死人处处暴骨;赈济场所存万馀人,士族望赈,亦不下百馀人。必大驾前进,然后可得安集矣。汉城判尹李宪国,年衰多病,宜代以勤干之人。都城民情如此,李德馨亦言之,故不得不达。”上曰:“倭贼已往釜山乎?”宬曰:“未能的知。”上曰:“赈济一事,难以智术谋之,必有谷然后可为,谷则有之乎?”宬曰:“谷既乏绝,而赈济之官,亦有勤慢。”上曰:“予亦闻赈济不均云。我国如此等事,不能为之,何事可为乎?”宬曰:“宣陵改葬,二十七日暂洒雨,而不湿人衣,故终得克成。靖陵则当于今月十五日为之矣。当初靖陵玉体,觅得曲折,闻于高彦伯军官则曰:‘都体察使军官守门将李弘国,来言于彦伯曰:“闻靖陵玉体在陵上,给军人则往觅”云。彦伯即遣牙兵二人,则弘国还曰:“已得于陵上,安于圹中”云。问诸所率牙兵则曰:“弘国令我守船江口,觅得曲折,吾等不知”云云。厥后,诸人以觅得奉安,为要功之计,安世熙及杨州居池千龄,往觅于圹中,不得而来。弘国曰:“必吾往然后得之矣。”世熙曰:“吾去时无所见,而汝则何以得之?朝廷若推问,则何以答之?”弘国曰:“吾不知某尸,而在圹外,故入安之。虽有朝廷之问,以此答之”云云。’”上曰:“如彼事,岂以一槪言之?”宬曰:“出于传闻,而既闻之后,不得不达。问于李弘国、安世熙,则可知矣。”上曰:“沈惟敬率来之倭,留之,将欲何为?”曰:“往经略前,亲听约束,回来后,与釜山倭,一时渡海,而经略不许入来,故留在。顷者三策,欲待此回报,而亦决云。李肜事,闻李德馨之言,极为乖悖。提督生怒,恐以此为执言之地。大槪接伴使不为善处而然矣。”上曰:“李肜何如人也?”宬曰:“在京城宗室之子孙,而李宪国从孙云。”上曰:“李肜为人虽妄,岂以此无形之言,书之?其心,必预有此意。初书所陈与我国负君之徒,入犯上国之言,尤为殊常,终必有不测之言。”宬曰:“如此之言,接伴使亦不删去,未知何故也?”上曰:“必须严禁,使如此之人,不得接迹可也。凶贼别无所畏,而一朝弃其所得之地而卷还,其计莫测。”宬曰:“我国事,虽三尺童子,亦已洞知之矣。安知姑为卷还,又欲加兵大来也?都城则大驾虽还,必储备粮饷,然后可成体貌矣。”

○宪府启曰:“官爵,国家之公器,非人君所得私也。今以河陵君𬭸之措丧,特蒙殊恩者,非至一二,或超陞堂上,或陞叙六品,或以孽产,而直授东、西班正职。虽出于圣上友于之至情,酬劳之事,自有可施之赏,朝廷公共之器,不可以私恩,而滥施之也。请还收成命。”答曰:“常时则予岂如是为之乎?乱离之际,渠辈各自尽心,予无以报之,故如是为之。不允。”

○上教备边司曰:“前日天朝禀帖云:‘七月二十二日,倭贼尽为渡海’云。今见二十二日观察使书状,倭贼如前屯聚;十九日,体探倭贼,釜山浦山上筑城’云。然则天朝所报退去之言,似为不实。且前有晋州作贼先声,而终有其变。今又有庆州等处,作贼之报,不无如晋州之变。宜知此意策应。”

○三省推鞫委官尹斗寿,以黄廷彧推案,

大槪,伏审传旨内,割地讲和等事,皆以脱出王子为急,非有他意者,已具于前供之辞。其时,金贵荣,以陪行首相,同在其处。此等罪目,臣有之,则贵荣亦有之。贵荣,则略不推问,保全而死,以臣独为状启,自谋脱身,再被省,议罪偏重,极为冤悯云云。

入启曰:“黄廷彧,更推,则供辞如此。传旨内辞缘,不为承服,刑推得情何如?”答曰:“言官论执,伦纪所关,故不得不从,而不可置死之意,已言之,今不可刑推。似无可为之事,放送,依前远窜似当。”

○谏院大司谏朴应福、司谏李时彦、正言姜𫄧启曰:“罪人黄廷彧,偸生媚贼,背恩负国,在王法必诛而无赦者也。顷于初鞫,许多供辞,无非矫开,自上洞烛其情状,快从公论,特命更鞫。神人之愤,庶几少泄,一问旋放,犹前远窜,人臣大义,自此绝矣。请亟命依律定罪。”答曰:“岂可依律?远窜足矣。宜勿更论。”累启,不允。

○上教政院曰:“今日之事,赈救饥民为急。赈救之策,不可以智术求之,惟以粟赈之。大驾移驻海州,海州近于王京,都民闻大驾近驻,其望哺之心,岂偶然哉?予意,载宁、海州中,近驻即时,发近邑之粟,载船达于京江,以赈饥民,俾知予赈救之意,斯速措置,若未及焉,则即遣承旨,发京仓以赈之,晓谕以特遣近臣来赈之意可矣。近驻都城,先赈饥民,于理为得,其间曲折,斟酌为之。”

○户曹覆启,请以船运田税米太数十石,添用于济,上从之。

○左议政尹斗寿启曰:“以领相崔兴源留都,圣虑得之矣。臣何敢更有他说?敢启。”答曰:“知道。”仍传曰:“以此意,下书于领相。”

○政院启曰:“义禁府都事沈惀,以黄廷彧押去配所事,下直单子,来呈政院,而台谏方以依律论启,何以为之?”传曰:“不为押去,则仍囚禁府乎?”回启曰:“黄廷彧,前日则台谏论启于已押去之后,而今则都事未及下直之前,台谏论启。似难押去,不得已囚于禁府矣。”传曰:“久囚未稳。送于配所。”传于政院曰:“黄廷彧推案,置诸政院。”

○夜,自一更至五更,密云,星变不得看候。

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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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谏院启曰:“民生之休戚,系守令之贤否。况今兵火之馀,民力竭尽,处处皆是。此皆由于守令慈祥恺悌者少,而贪残掊克者多故也。除拜之际,自上教以有军功者拟望。其酬劳报功之美意,非不至矣,而第以先登突击之辈,用之于战阵则有馀,而既无践历,又非谙炼,而遽责以百里之任,欲望爱养民力,苏残袪弊,不亦难乎?请自今以后,虽有军功,必择有牧民之才者,以解病民倒悬之急。”上从之。

○宪府又启黄廷彧依律定罪事、河陵君护丧官等爵赏改正事,答曰:“论之,虽言官职事,而予亦当不失予道。不允。论赏事,不堪悲恸,有此循情之事,心窃兢惶。然非此,无以报其功。不允。”

○备边司启曰:“伏见经略留兵咨意,其留念我国之事,至矣,尽矣。如斩堑桃濠、筑关、栅等事,当于戎事稍定后,相度地理形势,逐节为之矣。但留兵至于二万,每年月给、月粮银一两五钱,行粮、盐菜银一两五钱,衣鞋三钱,犒赏三钱,共银三两六钱。二万军一岁之计,该银一百万两,本色粮料不计云。今与自中朝出来矿夫,诸处觅得,无一处成功。此则已矣,只以粮料言之,我国全盛之时,一年税入,两界外,六道米、豆、粟幷,岁仅二十三四万石。除豆、粟外,不满十四万石。天兵二万一岁所食,以上国升斗,准我国升斗计之,一岁用米十二万石,若如今时混录滥受之弊,则几至二十万石。赏犒银八十六万两,不在此类。若如经略之言,则我国虽阙粢盛,除上供,不颁禄,竭一国而专供天兵,势所难支。故两南俱是敌之要冲,而当初请留兵,不过五千者,非不知多多挽驻,在在结屯,使贼不敢窥,而以为万全之地也。专为粮饷之难,只请五千,作为声势,兼使教炼我士,以为之用,至于陈奏,已蒙准可。五千之数,似难加减。此乃随吾力所及,量我国形势而发也。至以䌷布等物,以准银两事,土地所产有限,亦未必能偿银两许多之数也。反复思之,五千之外,决不能加请也。回咨末端,并为请粟,运至义州,自义至京,如今之舟运,以供京城,除三道之税,专饷天兵,或可支一年矣。此则只据我国措处形止而言。咨文内,随宜随答,亦致感激殷勤我邦之意何如?”答曰:“依启。”仍传曰:“我国平时,尚患贫窭。况此残破之后,尤不成形?此言虽知之无妨,不为隐讳,回咨添入。”

○上教禁屠牛,令司宪府纠察。

○备边司启曰:“凶贼尚屯海上,为筑城,久驻之计,其情测,而且有攻犯庆州之语云。此贼先声,鲜有不实之时,极为可虑。且岭南诸将所率之兵,皆不满百,率多缺食疲顿。况晋州新破,人皆丧胆,必无固守之心,尤为可虑。本道兵使及傍近武将、守令,预为整待变,毋致踈误之意,下谕为当。大抵彼贼之少所忌惮者,天兵也。曾闻刘副揔在高灵,距庆州数日程云。如有缓急,登时驰去,并力守城,或为声援之意,或移咨,或令韩孝纯驰恳,期于得请。”答曰:“依启。庆尚直路,则已为无人之境,凶贼雄据,作为窟穴,欲乘时再肆,而左有庆州,右则晋城,皆釜山之所也。恐我国之左右掎角,屯重兵而守之,故托言报复,遣兵屠灭,以绝后患,无乃计出于此乎?万一或然,则可谓审形势、善用兵,凶谋叵测,而我国之事,恐不能复振。昔金兵至汴京而退,宋家相庆,及其再至,遂不支。今日之事,不可不虑也。”

○政院启曰:“李肜等,既为拿囚。捧传旨何如?”传曰:“议大臣为之。”

○上御便殿,引见领中枢府事沈守庆、左议政尹斗寿、兵曹判书李恒福、兵曹参判沈忠谦,同副承旨张云翼、注书南以信、奉教赵守翼、检阅金涌入侍。上曰:“今日贼情何如?”斗寿曰:“顷见韩孝纯状启,则以为退去云。”忠谦曰:“近日虽曰讲和,而天兵乃乞和于贼而乞贡,何可必其归乎?”上曰:“今日之事,计将安出?”斗寿曰:“全罗道粮饷,必须输运岭南,为攻守之计,为上。”上谓守庆曰:“以予之罪,至于如此,岂知更见乎?”守庆曰:“老病不得随驾,今始来诣,惶恐。”上曰:“王子出来,皇恩罔极,不知所言。但书状中所谓‘沿海八城,自成窟穴,因留不还。’此贼非有意一朝掳掠而出,别无所挫,岂有入去之理乎?天兵,以其徒欲去之心,故为虚言。天兵若卷还,则朝去而夕至。若留彼贼于边上,无以为国。以我国之力不得为,而经略、提督,亦信听禀报,亦有不久入去之语云。必趁宋、李未去之前,除此贼乃可。予观彼贼,尽陷我国,而一朝弃京而去,尤为不测。以为畏天兵,则碧蹄之战,恣其抢杀,不过姑退,以缓天兵之心。天兵若还,必肆凶谋矣。限天兵撤回间,欲据釜山,故既陷晋州,又图庆州。宜趁此时图却可也。我国自平时,不知养兵。中原,五丁抽一,养之有素,故与农夫异,唯事战斗,而我国贫残,不能预养,无异农夫。虽抄十万,何以当倭乎。”恒福曰:“彗星事,问于金相,则来言缕缕。”上曰:“何以言也?”恒福曰:“彗非尔国之应,乃上国所忧。往者丁丑年彗星,则尔国当被贼,而其倭中一名,将死之兆。今者倭无不归之理,清正有必死之道。此彗星之应,主于内难,又有浙江再犯之难。”上曰:“往在丁丑年,有蚩尤旗,其星极为长大。此星出于箕尾,于牛斗;箕尾燕分,斗牛越分,朝鲜受兵,而倭终见灭云。此言若然,则最为神妙。崔遇往北道,复命于肃川,问其与金相相与之言,则相曰:‘此倭,当于四月出去。’此不知出于偶然,而虑其能占,故及之矣。”恒福曰:“刘员外亦曰:‘此星虽有变,于尔国不关。’相曰:”十月后,尔国当免侵,而此星指大国而为忧,非徒外患,似有内难’云。“斗寿曰:”金相之言曰:‘冯仲缨、王宗盛见汉阳风水,极赞曰:“二百年有灾厄,而其后则无事。”’此时遣朝士,往见则好矣。“上曰:”地理,迎山逆水,何谓耶?“恒福曰:”此必因山水往来而言也。“守庆曰:”天文则犹可,地理则尤虚无。“上曰:”天文、地理一也。其何二而观之哉?“上又曰:”凶谋叵测。群臣皆曰当进京城,予则当去,而至于内殿,观贼形势而进退,如何?“守庆曰:”庙社、内殿,虽随后前进亦可。“斗寿曰:”唐明皇入蜀,肃宗复两京,而为入城之计。其时史思明尚在,而转回人心,在于回跸,故肃宗听李泌之言,表请奉迎入长安,收复人心。为今之计,当如北望建康,以系中原之望。今若迟留,则四方之望,渐至解弛。“上曰:”我国事势,与中原异。前进之意则可也,至如此贼之防,岂与史思明同乎?虽进去,自上当进,而内殿当留驻以待。“恒福曰:”小臣之意,则自义州,来定州,亦不以为汲汲,而今来此处,则异于前。京城数百里外,人民死亡,日以百数,望车驾,如赤子之望哺。一边防备,亦为紧急,而人心系属为上。若大驾不进之前,无可为者。大驾所驻,易为成都。都人每问大驾何日进前云。若久则人心失望矣。“上曰:”予虽迷惑,岂不知乎?欲还其家,人孰无心?此何如机会,而其可轻乎?“云翼曰:”载宁则不得驻驾云。“上曰:”然则欲往海州耶?海州城外,闻有俯临之山云。“守庆曰:”延安则虽有官舍,不如海州。“上曰:”姑舍是,而咨文事为大矣。“云翼曰:”小臣之意,于经略衙门,欲以王子着署书状送之。“守庆曰:”别无可讳之事,则可送。“斗寿曰:”吴亿龄,以留兵事委来,不可不答。“云翼曰:”姑置留兵,先陈此贼先除之意似当。“恒福曰:”陈恳之后,以留兵,则当待贼退而定之,措辞可也。“上曰:”欲急急为之。若未及周旋,而撤兵而还,则恐有不及之患也。“

○夜自一更,密云,星变不得看候。

○刑曹判书李德馨驰启曰:“天使、两王子及夫人行,李瑛、黄赫等,当日未末入京。提督即时坐堂,诸将俱会,天使两人入,行礼于提督前,提督答礼。诸将及中军以下将官等,催请王子来见,王子诣天使下处家,令译官传言,则提督曰:‘王子着何冠服?’译官等曰:‘新自贼中来,无他衣服,只着行服。’提督曰:‘我相见,必着冠带。’王子不可以行衣服相接,礼节有妨,可免见。陪臣明朝来见可矣。’王子又令译官传恳,必欲请见而谢拜。提督曰:‘王子必欲见我,则不得已房内,以私服相见矣。’王子行先文,终始不来,而大丘以西,则了无传通之事,自入京城以后,支供草草。至宿板桥,龙仁县令无去处,都差使员艰觅米四斗以呈,而支供则全阙云,极为痛愕。天使至曰:‘守城诸宰臣,何故不送人捡饬、迎护?’云云。文移断绝,凡事稽缓。使国体埋没如此,其未及周旋之罪,臣亦难免,不胜惶恐陨越矣。大槪天使等,即得王子出来,自以为于我国不世之功,希望甚厚,而一路接待,甚为草薄,其心大为落莫,而臣待其来,即备牛、羊、鸡、酒,行下程之礼,遣从事官问安,则颇有喜悦之色矣。”

○钦差经略山东等处兵部右侍郞宋,为暂留大兵防守,以固外藩,以安内地事:

先该本部议,留官军二万名,防守庆尚、全罗,每军一名,月给月粮银壹两伍钱、行粮盐菜银一两五钱、衣鞋银三钱、犒赏银三钱,共银三两六钱。其将领廪粮,亦从优厚,以一岁计之,大约该银一百两,日支本色粮料在外等因,已于八月初四日,备咨国王,区画回复,去后未见前来。查得各军每名,月粮一两伍钱,二万军以一年计算,该银三十六万两,系中国出办。朝鲜应办者,止是行粮、盐菜、衣鞋、犒赏前军,以一年计,该银六十四万两。恐该国未知系两国应辨之数,不便议覆,拟合行催为此牌,仰本官照牌,事理即传,则启国王,查照前文,幷今次分别数目,区画停妥,作速回复,以凭紧等施行,毋再迟延。须至牌者。右牌仰朝鲜国陪臣尹根寿准此。

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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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司谏院启,黄廷彧依律事。答曰:“已为远窜,不可依律。”

○备边司启曰:“刘总兵处移咨事,昨已启下矣。众贼前言将犯晋州,不数日,其言果验,遂致屠城之惨。今又声言将犯庆州。且见王子书状,屯据八城,决无退归之意。为谋叵测,不可不急击。仍以本道荡败,湖南军谷,不以时到,天兵万屡告枵腹。为援小邦,万里勤苦之意,并及于咨中何如?”上从之。

○礼曹启曰:“伏见接伴使金睟状启,赞画所言,亲临致谢于经略之言,亦似有理。但此人说话,变转无常,势难的从。然以经略只许一见,不敢望更接,而急于省谒陵寝,兼且速为进驻,镇抚遗民,屡蒙经略勤教,已为前进,不能躬谢之意,善辞以对事,接伴使处下谕何如?”上从之。

○夜自二更,月与木星同度。自三更至四更,客星在于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色差微于天仓星。彗星,则挫芒以后,日渐熹微,而四更以前,为月光所夺,五更以后,为阴云所蔽,所在星次,不得看候。

○上于驾前,召江西父老传教曰:“国家不幸,而大驾久驻于西方,西方之民,凡百徭役倍苦。天将、天兵、大小使命,一路支供,百姓不能支。予心恻然,而犹仗西方之民力,得为前进。特令减半今年田税,尔民庶知之。此县父老、官属,或除职,或免役而归。予不得已前进,而亦有恋恋之心,尔等岂得无情哉!”父老皆痛哭拜。

○宪府启曰,黄廷彧依律事。答曰:“岂可依律?已为远窜足矣。”

○礼曹启曰:“伏见奏请使黄琎状启,别遣宰臣,恳请亟送陪臣云。臣闷其拘絷,而力不能回经略之听,有此驰启。今虽难保听从,而在我告急,不容少缓,何以为之?敢禀。”传曰:“釜山之倭不去,经略前似当如是恳告。”

○礼曹启曰:“如是恳告事传教矣。釜山屯贼事,今将送咨告急矣。更具此意,奏请陪臣,亟许发送之意,又为移咨何如?”传曰:“依启。”

○行判中枢府事尹根寿驰启曰:“张旗鼓,以经略之语,分付曰:‘今日事体将完。已赞尔国留兵,以图善后之策,而刘𬘩等报乏粮,王子过来之后,其处管粮官,旋告粮匮,马料六日断缺。且无朝鲜兵将协守者来现于刘𬘩,又无调发人夫筑城台者。上国为尔国,用力用心,无所不至,而尔国反置诸寻常,有若宴安之时,日后之事,诚可痛悯。设令尔国兵将守之,若无粮,则岂能守乎?且有一说,王京以西,则天朝之粮,足以接济,姑置不管,王京以东,则必须尔国办给。此岂无理之事?且兵将时未拨送,刘𬘩等留兵,谁与之协力共守,既不发人夫,则谁与之作城、筑台,以为防御之计?今日虽民力之可矜,岂拘于此,而不为万世长远之谋?且尔国及老爷在境上,相其地之平易、险峻,作城、筑台,则天兵亦为之相与助力。若老爷过江,则其谁尸之?今日兵将,无不欲撤回,而欲留兵善后者,只老爷一人而已。陪臣即须启知国王,备粮饷而接济,选兵将而协守,发人夫而筑城台,不可少缓,千万划即举行。前日吴陪臣赍去之咨,亦速回咨,商议施行事。’又同月同日书状:‘昨有守备沈秉彛者,绍兴府人,与琉球通事一人来此,即石尚书所送之人也。闻见,则上年倭变之初,此人愿得厚赂,亲入日本,打听倭情,兵部题奉圣旨,给银五百两。盘费去后,今年七月初三日,回来报称则“琉球的闻关白,于上年九月十三日,为手下将官姓柴者,进毒酒致死,如今入犯朝鲜之倭,无人总摄。其名目敬奏知皇上。”石尚书诘其不真,送于经略,对其虚实。秉彛见经略,亦言关白死,经略曰:“徐、谢二使亲与关白讲话来云,尔则言关白死。如果死,汝当高官;如不死,不保汝头。汝可前进王京、釜山等地,再闻而来”云。门下之人,皆言其说谎,谓即沈惟敬族叔,或云别是一沈。其人仍在此处,时未起身’云。”

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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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午,大雷电以雨。

○上自中和民家,昼停于猪井,夕次于黄州地尹聘家。

○王世子在江西县。

○中和父老来哭于驾前曰:“大驾留驻,如恃父母,今乃弃归,民等无所依赖。”传曰:“以尔等之功,前进京城矣。尔郡之人,极力防御,至为可嘉。”

○传于张云翼曰:“尹根寿处,以倭贼尚在釜山,将犯庆州,而经略欲撤回,以小邦悯迫之情,措辞恳请之意,下谕。”

○司谏院启曰,黄廷彧依律事。上不从。

○备边司启曰:“接伴使李德馨状启内:‘李提督回程时,似有带同小西飞偕来之意’云,极为骇愕。举义力争,前日已尽,将前事意及略据德馨状启之意,预请于经略何如?”答曰:“依启。”

○卯时、辰时,日晕,左珥。夜自一更至二更,月光明盛,其后终夜密云,彗星、客星,幷不得看候。

○中和人金彦珍等八名,路进生鲋鱼十七尾。传曰:“此物,若捧之,则有伤事体;若空过,则似不领其精诚,何以为之?”沈喜寿曰:“岂可不受?”传曰:“给某物赏之。”即以布四疋给之,则皆跪辞。传曰:“渠等诚至极,故给之。”传曰:“到此见之,支待之人多来,御膳亦为过丰。言于黄海监司,支待之人,仅可供役,其馀还送,前头御供之物,亦从简约之事,使之知委。”传曰:“来路见呈上言者,无臂之人也。所见极为惨恻,复户免役事,言于黄海监司。”

○平安监司李元翼引见。上曰:“以予之罪,致误时事,避乱于平安道。虽无讨贼之功,赖卿尽心措画,有今日之行,惟乃功。但贼势尚炽,未知国事。终何如也。一路所到之地,大小民人,咸愿留卿,卿之得民心可知。外方民心,予不能尽知,此道之民,似多质少文矣。”元翼曰:“不与南方同,唯质而已,可与易治。”上曰:“村落甚稀,是可闷也。”对曰:“民物凋残,旷地甚多,极为可闷。且小臣别无经营宣力之劳,而今承圣教,感恩则有无地自容。”上曰:“皇天默佑,则必无可虞,而贼势炽盛,未知毕竟如何?”对曰:“自古以杀戮为事之盗,必自底于灭亡。此贼经年他国,屠杀是尚,应有天诛,何能久也?”上命赐酒、退膳及药封。

○政院启曰:“李提督,初十日,京城离发;李汝柏,初八日,京城离发,以日计之,则不久当到于黄州。大驾往载宁,往还似远,或留待,或前进载宁事,议大臣。”传曰:“议处。”

○礼曹启曰:“伏见接伴使尹根寿书状,宋经略拟于本月十四日,自定州起马向辽云。中路宜有委遣慰之礼,敢禀。”传曰:“依启。以倭贼尚在釜山,而大人今乃弃去,小邦闷迫之意,择遣的当人,或以言辞恳告。”

○礼曹启曰:“明日举动,议于大臣,则大臣意,提督的于初九日发程,则算其日字,应数三日内,当到黄州。大驾仍驻于此,观势进退,似为无妨。令该曹,预为磨炼施行何如?”上从之。

○移咨宋经略请留。略曰:

伊贼搏噬之心未已,桀黠之状渐张,抢掠自如,巢窟犹牢。其锋未尝挫,其势未尝挫。如此而举众引还,盖无是理。外示回巢之形,还厥俘虏之人者,要不过缓我之备,弛我之图,以冀其再逞也。今则过海之传,已归讹悮;沿边之地,尚为贼有。况晋州新破,士无固志,岭南诸将,兵不满万,形悬势孤,脧削愈甚。或因此卷而北上,则倾鱼烂,可坐而待。事急燃眉,势将束手。言念及此,罔知攸措。鸷鸟之将击,必先敛;豺狼之将噬,必先伏。见其然也,而遂谓之无患,则其不为报裂,而呑噬者几希矣。伊贼之谋,何以异此?机狡万端,倏不测,蹂躏屠戮,所向无前,独其所畏所难者,天兵耳。苟不及此机会,大震威灵,以彰汛扫之烈,则小邦之阽危,必不能复,而伊贼之朵頣,终所未艾也。岂不痛哉?如蒙大人矜谅微悰,统董将领,指挥南下,进薄海澨,而小邦亦收拾馀烬,悉索弊,以助掎角之势,使雕题遗丑,不复再逞凶锋,则一缕之喘息,庶或有延,万世之深仇,亦可少洒。恳大人,终始图之云云。

○经略兵部移咨。略曰:

据李提督、刘总兵等,据该国将官朴毅长等印信呈文内称:“倭奴退釜山四十馀里,并无犯抢消息。”或据此为照,倭离釜山节报真确,觊款之时,必无复犯之说。朝鲜管粮官金润国,为因缺粮,欲移兵马,故捏庆州有惊,讹传妄报,副总兵刘𬘩未探的实,据其讹传,亦即发兵,不惟疲劳士卒,抑且警扰地方,则皆金润国欺妄之罪也。合无请乞移咨国王,将金润国,惩以虚报军情罪咎,正其既往之非,庶戒将来之渐,缘由到府。据此为照,川兵万里远来,为王国留守海上,正宜足食,以壮其腾饱之威,休息以养其超投之气,方见体恤至意。乃陪臣金润国,不思转饷,暗欲移兵,虚报倭犯庆州,致我川兵疲于奔命。今日本部犹在,而陪臣敢于侮慢如此,本部去后奈何?今日留兵方住,而陪臣遽行吾如此,留兵日久奈何?相应正其欺罔,以做其将来。为此移咨,请行查照,金润国究治,催促全、庆二道留兵粮饷,勿得匮乏,以致悮事云云。

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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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上留黄州尹聘家。

○备边司启曰:“兵久不解,财用先竭,南边战士,溃散相继,到今对垒,只有天兵。天将前后,丁宁分付,唯是募兵聚士,以助声势,而不惟不能募聚,重以削弱,渐至于无。今观经略咨文,首以此为言。以今事势,聚兵非难,而馈饷最难。今虽驱聚,必将旋散。常时下三道上番军士,忠清道五百馀名,全罗道九百馀名,庆尚道三百馀名,合一千七百馀名,阵亡逃散外,今之所存,每番必不下千馀。两朔休番,各有奉足。京畿、江原、黄海,则宿卫亦重,自当依例上番矣。忠清、全罗、庆尚道上番军士,令各其道监司,照例抽出,依京上番例,定日起送于都元帅处,一听刘总兵节制,兼与南兵,同其起居,衣甲器械,渐习与同。且令训练起伏击剌之法事,下谕于三道监司、都元帅处,何如?”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刘𬘩咨文,大槪:‘手下之兵,与倭贼,多寡悬绝,本国军兵,幷无一卒合哨。只有金命元大丘一见,权栗,乘倭退后,陜川一见,俱各苍黄别去,安望荡彼倭奴?今后预将该国军兵,严加申敕,卒遇有警,一调即至’云。我国之兵,无一人与天兵合势,极为悯虑。前者虽令下三道,悉发军丁事,节续下谕,而目今事势,得兵非难,养兵为难;调发虽多,如无接济之粮,不能一日留也。军人中,必有老弱之冗杂者。使壮者赴阵,而弱者助粮,则新谷已登,亦不至怨苦,而赴战者,无缺粮之患矣。当番军士,则已令自备粮赴阵矣。此外抄发之军,亦令如是,则军势亦不至孤弱。以此下谕于三道监司、都元帅处何如?”上从之。史臣曰:“兵不可遥度,所贵将得其人而已。使之抄军,而丁壮之有实者,百计图免,使之助粮,而所纳,未必归于军食。呜呼!备边日夜之筹画,果安在哉!”上从之。

○谏院启曰:“黄廷彧依律事,人臣之罪,既关伦纪,则神人所共愤,天讨所当加,其所按断,不可顷刻缓也。及第黄赫,自关东转入北道也,不念君父之难,又忘付托之重,凡所施为,率皆悖戾,列邑供亿,少不如意,则辄加鞭扑,罔有纪极。所过骚然,有同经乱,民心怨叛,卒召会宁之变。及其陷贼之后,偸生苟活,甘心附贼,凡所指挥,无不承顺,始以割地讲和为请,继上去臣尊贼之状。前后之书,皆出其手,是实负国之一贼,不可容贷于覆载之间也。及第李瑛,亦在俘虏之中,媚贼负君之罪,与黄赫父子同,犯罔赦之典。请黄赫、李瑛并命拿鞫,依律定罪。黄海一道,兵火之馀,邑里萧然,官库板荡,天将支应,尚患难继。进驻之日,一行候供,所当简约,而为守令者,不体圣上至意,百官支供,争尚丰侈,高盘大床,珍羞狼藉,至设茶啖。又用蜜果,过于平时,所见极为骇愕,监司为一道之主,专不检敕。请黄州支应守令及监司,并命推考治罪,今后令该司,申行检敕,其中尤甚者,各别论断。”答曰:“黄廷彧以为远窜,今不可加罪。馀依启。”

○副提学李𥕏启曰:“小臣以李提督中路问安官进去,提督入凤山后问安,则提督不答,反有未安之语,难于接言。辞以归告国王,则云:‘别无见我可为之事’,不为对答矣。”传曰:“知道。极为骇愕。何以如彼?明日举动,早为之。”

○夜自一更至四更,密云。五更,客星在于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色差微于天仓星。彗星则挫芒以后,日渐熹微,又为曙气所夺,所在星次,不得看候。

○义禁府启曰:“前府使安世熙,以李弘国事干拿来事,禁府罗将已为发送矣,今以都体察使军官书状赍来,即为囚禁,以待弘国拿至。敢启。”传曰:“依启。此事莫重之事,速为推鞫处置以待如何?”回启曰:“上教允当。速为取招宜当矣。”仍传曰:“此事极重,不可独使禁府为之。三省推鞫如何?”回启曰:“上教至当。然事体极重,问于大臣处之何如?”大臣回启曰:“三省交坐推鞫宜当。”传曰:“依启。今日三省交坐。”

○备边司启曰:“水运唐粮,聚集船只,已经一年,两道船夫,坠产败业,嗷嗷海上,极为矜恻。一度运行者,系是公家大事,固不可赏,一度运行后,第二度运行者,一年复户,每一运,各加一年。先成空名帖四十张,送于黄应圣处,计其运数差次,先赏后牒呈,后录施行之意,并为行移何如?”答曰:“依启。”

○礼曹启曰:“前日提督接见时,自上着衮龙袍,顷闻提督,颇有非之之意。其后刘员外接见时,着黑袍。今此接见时,亦当用黑袍,而前后不可无端有异,临时令通事,禀服色于提督,提督若问禀之之由,答曰:‘山陵有变,而待老爷,尊敬礼重,前日权着红袍,窃甚未安,敢更禀’云,而依其言施行何如?”传曰:“何必如是?山陵未毕,黑袍而见可矣。”

○委官,以安世熙推案入启:“前府使安世熙,年四十七、白。李弘国靖陵尸体觅得缘由推考则:‘臣以体察使军官,在开城府时,京畿都事沈克明来言:“宣、靖陵有变。”体察使即欲驰去,与接伴使相议,哭临后出去。二更后,率在开城各员,满月台下哭临。翌日晓,驰往东坡,择出体探军官,则皆乡居不知道路之人,唯李弘国京居人也。体察使即令进去,而弘国亦以不知道路为言,体察使仍使弘国起送。其时移文杨州牧使,使之给送牙兵一二人,同弘国体探。杨州牧使定送牙兵二三人,体察使亦给牙兵四人,同弘国入往陵寝,则尸体在圹外,即为入置圹中。尸体所着白绵䌷女人赤古里、绵䌷末古各一件,甘察天益半件,秃音里村家后山埋置。臣以捕贼事,留杨州第二日,杨州人池千龄,体察使使之更探而来。听令后,方向陵所时,来到高彦伯处传言时,臣闻知将向其地近处,以千龄,一时起行。及到秃音里,招致居人,其时临海君房稤奴称名人亦往。一时招谓曰:“此地有御衣埋置处,尔等可取来”云,则即于越望之地,掘取而来。臣以为改墓未久,衣服必皆新件,欲于其前哭临,及开见之,则于空石里,只有三件衣。臣即谓其人等曰:“若王后陵,则宫内下人,或有潜用此衣之理;若大王陵,则万无其理。”想必有后日推问之事,即令还埋。十六日,即问千龄,待风乘船,三更先往靖陵,则千龄言:“弘国自言,尸体在隧道外,吾抱入圹中。”臣到陵外,使千龄、玉禾同,入圹中见隧道,则别无破毁之处,巳地近处,三分之一穿破,其广几一丈,其长几二丈,其高可三四丈。搜觅其内,则亦无一物,只得铁钉五寸馀。靖陵八个,宣陵两所,又得铁钉,幷三陵共二十二个外,俱无一物。臣犹以为未尽,还审靖陵,则亦无所见。臣谓玉禾同曰:“尔既令李弘国,同往觅得尸体云,则今何不得耶?”再三严问,则答曰:“我则当初不为入来”云云。臣乘船还出,铁钉二十二个及体察使处告目,同封授千龄送去;又以一札,通于彦伯曰:“陵寝重事,弘国既以为有尸体,而今所见如是,极为殊常。”臣仍往广州捕贼,第四日,还到秃音里,则前所见里居人等,咸言“昨昨,李弘国已得玉体,松山移安”云。臣闻知,而捕倭到体察使军中,则李弘国已以尸体觅得缘由,持启本,行在所入往,故不得相见。及弘国出来,臣问曰:“吾则不得见尸体,而汝何以得之乎?”云,则“既已坚置,何能易得?有一宗室,以衣服,覆以瓦砾。我则知埋置之处,故易得之。”臣曰:“我闻汝自隧道,抱之入安云,而我往见之,则隧道不破,何也?”答曰:“非自隧道入安,抱而自上顺下”云云。臣以为渠云既已自得,非所强辨事,置而不言。臣其后,从往岭南,今持启本而来,相考分拣事。’安世熙所供曲节,如是分明,必待正犯推问后,方为归一。所谓池千龄、玉禾同及有一宗室,幷为拿鞫,得实定罪何如?”答曰:“依启。”

○三更,传曰:“承旨引见。”左承旨洪进曰:“提督驰来一百五十里,而无人出见云。”上曰:“然则,传语之误也。予不知之。”洪进曰:“尤甚不出见者,自东坡,至金岩、安城云。大槪直路守令,皆出于大驾支待之故也。”上曰:“如黄州,牧、判官,皆出于大驾支待,人物濔漫。虽平时,岂可如是?古之人君,每年巡狩之时,亦岂如此乎?饮食之丰侈,虽人君,平时阙内所供,岂可如此之怪异乎?我国,以饮食将误,而平安道亦有此弊。凡人渴,则可以饮粥,而岂至于七八器之多乎?物产亦非本道之所出,而虽人君,有。尝见者,此必胡风。寻常天将之往来者,犹当力于支待,李提督是何如人,而于其回程时,不为厚待乎?一路守令,亦岂可不为出站,而用于他处乎?予之所闻,只谓凤山,今闻承旨之言,极为可骇。”张云翼曰:“闻李𥕏之言,则提督欲得茵席,而亦不洁云。”沈喜寿曰:“至为骇愕。天将之心,以为回还时,故如此怠慢也。”上曰:“本官何去乎?”云翼曰:“不见柳永庆,故不及闻之矣。”喜寿曰:“意者,必来裵章家也。”洪进曰:“赵仁得亦往而未及到,李德馨亦病落后云。”上曰:“李德馨亦病云,接伴使一员欲代出。”云翼曰:“闻李海寿之言,则提督到龙川,艰得糊乱饮食以进,则只饮狝猴正果一器云矣。”上曰:“龙川何地乎?”云翼曰:“瑞兴。大槪天将来于外国而凯旋,则体貌必从容,而何如是只率十馀人,兼程进去乎?”喜寿曰:“与经略会议云云。”洪进曰:“臣意,则倭将小西飞,令戚金守直而来,必欲处置此倭而来。李汝柏、张世爵当还送云。”云翼曰:“杨元,亦率百馀人来矣。”上曰:“欲议小西飞之事,则虽送亲信一人,如杨元辈,亦可为之,而何必以此驰往?亦岂欲攻倭而来议乎?黄海一道,他将官往来,亦如彼待之乎?今于提督之来,偶如是乎?”喜寿曰:“从前,虽微官,或有优待者,或致不及支待者有之。”上曰:“然则何不令他县兼之乎?”喜寿曰:“以僻郡兼之,而僻郡亦疲云。”上以大臣启辞出示,喜寿、洪进、云翼皆曰:“误为处置者,监司也。监司亦可去矣。”上曰:“天使所见处,如有犯罪者,必锁拿以见矣。今不当如是为之乎?”洪进曰:“我国拿来之法,唐官皆知之。守令则令大臣决罚,监司亦可治罪矣。”上曰:“必欲使略知我国惊动之情,且使知此间曲折可也。陪行宰相,必速定之。贼酋置于东城近处云。大驾所去处,岂可置之于至近之地乎?渠贼不可使知行色之孤危。且龙山之倭,亦尚留云,何以为之?接待使差送事,速言而处之。”喜寿曰:“如通政中,黄暹可为矣。”上曰:“岂可以通政送之乎?”

○都体察使丰原府院君柳成龙驰启:“臣袛承召命上来,行到军威,得本道左监司韩孝纯驰报:‘近据被掳逃还人及体探人所报,倭贼欲犯蔚山、庆州云云。虽其所言,未知虚实,而事势可忧,即书禀帖,驰送于刘总兵,请移兵近驻庆州,以为声援,去后,时无回报。’当日韩孝纯,又驰报告急云:‘体探军官李彦邦,昨夜自蔚山回来言内:“贼势极炽,蔚山、彦阳、梁山等处,倭贼遍满山野,不知其数,处处列阵,充斥上来之患,迫在朝夕,事势甚急。”右道及湖南境驻兵,都元帅、巡边使以下诸将,急速指挥,使之不分昼夜驰援,以救危急之势”云。臣,既为承命,急速上去,而适缘道内贼变如此。都元帅以下诸将,无一留在道内者,只有左兵使高彦伯,留在庆州,而率饥羸数百之卒,无望于捍御其方张之贼。庆州危急,只在朝夕,而上道诸邑守令,皆出站不还。人民饥饿,疠疫大炽,丁壮死亡殆尽,馀存者,多仅厉声气,虽欲呼集军兵,以为救援之计,其路无由。韩孝纯欲臣暂留,指挥诸将,诚出于闷迫。臣即时传通于元帅,使之登时处置;又送禀帖于刘总兵,庶几及时救援,而全罗道去此绝远,贼兵已在庆州数十里之近,设使来犯,将不能及来,而臣承命中路迟滞,且未免干预军事,极为惶恐。姑待元帅来本道后,上去计料矣。”

○移咨宋经略,请速发送陈奏陪臣。略曰:

本月初十日,据陪臣李瑛等驰启:“七月十五日,有徐、谢二天使,回自日本,于二十二日,臣等与临海君珒、顺和君𤣰,随同二使,在釜山镇,起程回还。仍见倭贼于沿海八城,各打巢穴,仍留不还,凶谋叵测”等因。得此随于本日,据奏请陪臣黄琎驰启:“臣于本月初一日,蒙经略老爷,许令就行,起程于初四日,驰到义州,拟要过江前去,有接伴陪臣尹根寿移文开程,经略老爷分付所据:‘陪臣不须送赴,谕令回还听受’等情。蒙此思得,臣既奉告急实封奏本,理宜晷刻不缓,今蒙旨意,势难迟回,为此再还听调等因具启。”据此当职窃念,近者贼势,愈往愈炽,尚据海邑,打造巢穴。虽缘天将按兵箚远,有所畏惮,故未敢辄逞枭獍之毒,而其朵頣反噬之谋,则盖未已也。纵曰二儿、陪臣,既已见还,而此实饵我之具。夫岂诚心效顺,悛恶悔祸者哉?连营八城,抢掠自如。万一乘我阽危,卷而北来,有如完颜之再犯汴京,则将何策以御之?顷以危恳,专差陪臣,控吁于冕旒之下,而适会贵部,闻贼渡海,姑令等待,故未敢前进矣。今则回巢之说,已归虚地,狺然之状,有甚畴曩。不于此时,沥陈圣聪,以再蒙天地父母覆之至泽,则将无自脱焚溺之惨,而皇朝一视之仁,抑恐有亏于九仞也。诚知贵部为小邦虑审,不待小邦之敷奏,固已详察而熟处之矣,顾小邦之于天朝,犹子之于亲。子有至冤极痛,必当赴愬于亲,乃情之必至也。玆要差去陪臣,更为起程,以申事情。烦乞贵部,曲垂矜恤,终始拯济,许令划赴,俾得仰叩天阍,再霑生成之恩,永赖万世之惠,不胜至愿。

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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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上自尹聘家,幸黄州府,接见提督李如松、副摠兵杨元,夕还尹聘家。

○李提督、杨副揔至黄州,上与提督再拜,提督答拜。又与杨元再拜,杨元答拜。上曰:“小邦蒙大人恩德,得有今日,一国君臣,罔知所报。请行谢拜。”提督曰:“免谢拜。”上曰:“皇恩如天,请于大人前,行谢拜。若非大人,小邦何以至此?”上令承旨,告于提督曰:“国王拜礼后,欲三叩头。”提督曰:“也不堪。”上就提督前,再拜、三叩头,提督答拜。又就杨元前再拜,杨元答拜。上曰:“皇恩罔极,大人之德,亦罔极。”提督曰:“兵马多疲,刍粮不继,不能尽扫凶贼,不胜惶愧。当归告经略,更为议处。”上曰:“小邦臣民仰大人,如赤子之恃慈母。今者凶贼,尚在釜山等入城,而大人西行,小邦无依,疑惧方极。今闻大人之教,不胜感激。”提督曰:“当初讲和,非本府所知。俺是将官,只击贼而已。且贼,只据西生浦云,八城则虚语矣。岭南二万兵粮饷可继乎?如不得继,则上国兵马,姑留养上国境上,以待调用。此意,并归议于经略,贵国亦为咨文以送为可。”上曰:“所谓贼屯八城之言,王子亲书及庆尚监司书状新来矣。”提督曰:“八城则无矣。有印信公文。贼之仍在者,只待皇朝之许贡与否耳。”上曰:“却贼之恩,已为罔极。况又留兵,尤为罔极。但小邦残败已极,一万兵粮,决难办给,此以为悯。”提督曰:“贵国之不得备粮,俺之所知。彼贼若蒙许贡而去,则不必多留兵马。贼若更来,则当新发大军讨之矣。”上曰:“小邦臣民缓慢,馆接支待,多不及时,心常未安。昨闻一路失待之事,极为惶恐。缘予精诚不足,以致此耳。”提督曰:“地方残破,不足计较,请安心。”上请就坐,提督、副摠皆就坐。群臣立庭,以收复王京、生还王子,请行谢拜,提督、副摠,皆起立作揖。上行茶礼。上谓承旨曰:“军卒赠给之数,预为讲定。经年战苦之人,岂可不给银钱?”提督曰:“全罗道小星岭,险固可守也。此国人,每弃险阻,下营平地,岂不败乎?求礼城子,亦空弃不守。防贼之道,岂如是乎?”上曰:“轸念教诲,尤感恩德。所谓小星岭,在何地方?”提督曰:“在智异山近处,云峯之路,极险可守,而又倭贼必由之路也。鸟岭亦可守,而前日姓申者,不守其岭,终致败事,自今皆可守也。”上曰:“为小邦经理,无所不用其极,尤谢罔谕。”提督曰:“殿下自此往京城乎?京城民庶,几尽饿死。殿下有父母、君臣之义,须即前进活民。”上曰:“为国之道,亦尽言之,寡人平生,奉以周旋。第以贼未永退,民无固志为闷。”张云翼曰:“大人今永西还耶?”提督曰:“此贼尚在,吾岂永归?”上谓张云翼曰:“倭贼未退,不得为国之意,恳恳措辞以告。”张云翼曰:“小臣以上意,告提督曰:‘大人今以小邦军机,往会经略,小邦存亡,只系此行’,则提督曰:‘正是,正是。’”上行宴礼。提督曰:“俺初出来时,贵国地方,不至如此;今来见之,荡破尤甚。我军必多扰害之事,而非一二人不得治罚,未安未安。”上曰:“小邦臣民赖天兵,以有今日。岂有扰害事?今承尊教,反为惶恐。”提督,手书小帖赠之,曰:“随不肖陪臣、通官,多有勤苦,乞贤王,加陞以见用人之公也。”上曰:“敢违大人尊教乎?谨当陞职,然后回咨以达矣。”上以礼单赠二将曰:“小邦无表情之物,惶愧。”提督曰:“马疋未安,人参亦不可受。愿得砚石二面。”上曰:“人参,小邦所产。马亦驽钝无用,而愿充下厩。砚则当到京伻送。”提督曰:“前已多受,又受未安。”上曰:“大人军兵,累月劳苦,不得馈一杯酒,愿以薄物,犒赐军中。”提督曰:“银两,愿分饥民。牛只,使之耕田可也,不受。馀皆受。”上曰:“弊邦之人,蒙天朝恩,得以再生,岂以此物望济乎?愿分贵府军中。”提督曰:“俺军于天朝,自有分赐之恩。愿依俺请,拜礼如初仪。”上出幕次,李提督、杨副揔出。上出送于大门外。

○上还入幕次,引见接伴使李德馨。上曰:“卿以国事勤劳,至于生病。”德馨曰:“迷劣小臣,膺重任用心虑,自去月念后得病,不得问安于提督。退热之后,不意遽随提督,向西一路,托以天兵扰乱,无一人待候。黄海一路,尤为可骇。”上曰:“山谷中,避而不出乎?或以大驾支待之事,不来云然乎?”德馨曰:“为半出来于大驾支待云。”上曰:“提督何事,急急西向耶?”德馨曰:“以宋经略前会议事入归。前者提督欲还辽左,休养军兵,臣答以老爷西归,则汉江以南,贼又入来云,则以臣言为是,而其主意欲西归,换以他军矣。其言曰:‘欲往羌烟台、汤站留住,贼若不去,则十月当出’云。”上曰:“张世爵、李如柏,何以还入京城?”曰:“见宋经略牌文,还入矣。提督使译官来言于臣曰:‘尔国,文献之邦也。上下、大小,各赋一言赠我,则当夸示于中国。须启达国王,作册四卷以送,’其所切求者,御札踏宝以惠云。”上曰:“提督能文人乎?”德馨曰:“文理则通矣。又善画兰、竹,故小臣作一册求之,则此册似小,须将大册来云。”上曰:“观其回帖文,不好。”德馨曰:“曾见所制平倭碑文,亦不好。”上曰:“当送纸地,捧其画格及书迹送之。”上以药封出赐曰:“此予囊中药,卿其小休调理以往。”

○夜自一更至四更,月光明盛,彗星客星,并不得看候。五更,客星在于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色差微于天仓星。彗星在于华盖西第五第六星外传舍西第六第七星内,形色熹微,不得详候。四方有雾气。

○传曰:“天兵以我国事来苦。若不得一两银、一柄扇而归,则至为未安。此由于户曹,不能致察之失也。虽不受银两,扇子累千柄分给,以此意移咨于经略前。”

○义禁府启曰:“安世熙招辞中,现出宗室,拿来事启下。所谓宗室,即德阳副令忠胤,而时在江西云。罗将发遣,拿来何如?敢启。”传曰:“依启。”

○左议政尹斗寿启曰:“臣达夜入去,则提督方骑马,通名则曰:‘委遣重臣,多拜。今日过此’云。”传曰:“知道。”

○左议政尹斗寿启曰:“臣昨夜,承问安于提督之命,且以监司项锁屈辱之守令决杖事,亦为奉命,三更末起程,日出时,始达于凤山馆前。提督三吹上马,臣即冠带,立于路左,令译官林春发、韩润辅通名,且告以地方官员,失于迎候,礼仪亏缺,极为骇愕。寡君闻之,未安于心,专差问安官,兼致惶恐之意,提督答曰:‘以大臣远遣问安,多拜上。地方官之事,忠厚之意扫地’云。臣急于复命,急驰回来,凤山郡守,则不得见面。令监司招来,今已现身,似闻接伴使李德馨,已为决罚云。决杖事,何以为之?敢禀。”答曰:“知道。凤山郡守拿推。”

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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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上自尹聘家,夕次于凤山地民家。

○王世子陪庙社、内殿,发江西县,渡朔时津,夕到中和地。

○卯时,上率百官哭临。释缌服反吉服。以是日,靖陵改葬也。 ○两王子归自虏中,谒于道左。

○左议政尹斗寿率通政以上启曰:“两王子来归,臣等喜不可言,悲不自胜,区区慰感之意,不敢不达。”答曰:“皇恩罔极,不知所谕。”

○备边司启曰:“全罗监司李廷馣状启内,本道左、右水军所属诸将,久在海上,显有战功,朝庭遣官飨劳,以示激勤之意’云。朝廷非无此意,而南方物力,经年荡竭,措备无策,故不敢举行。且劳军之举,独及湖南,至于岭南水军,则无所霑及,亦似未安,而本道荡竭,姑俟事完,似为得宜。高山县监申景禧,图免己罪,妄报御使,本道支待监官色吏,纷纭捉拿,轻欲行刑,人心惊扰云。捉致军门,从重决罚事,并为行移何如?”答曰:“凡道内守令,令监司自断,或黜、或杖,成推斟酌在其手,拿来以上,则朝廷为之可也。近来,体貌俱失,朝廷则指授示罚之轻重,监司则自请于朝廷,使方伯失其威权。今后察而为之。”

○备边司启曰:“近日朝家事体,积成讹误。元帅、方伯等官,其于黜陟、论罚等事,虽甚细微,不肯自断,一一遥禀朝廷,元帅、方伯,不过为等闲之官。至于军令所系,亦可枭示,而每事必禀,臣等常以为非。今承圣教,极为允当。请以此意,下书于八道监司及都元帅,如有犯罪守令,划即论断后启闻,以革帅臣权轻,朝廷遥制之弊。”上从之。

○夜自一更至五更,月光明盛,彗星、客星,并不得看候。五更,四方沈雾。

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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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上自凤山民家,昼停于栗串船上,夕次于载宁郡。

○王世子,自中和昼停于黄州地民家,夕次于本州地民家。

○上乘栗串津舟,都承旨沈喜寿、左承旨洪进、左副承旨郑姬藩、同副承旨张云翼、副提学李𥕏、直提学白惟咸、校理金权、注书沈彦明、南以信、奉教赵守翼、捡阅金涌入侍。上谓李𥕏曰:“尔为经筵长官,予欲一言。”李𥕏进前俯伏,上曰:“古人有言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又曰:‘同舟则仇敌一心。’今日,予当思载舟、覆舟之义,下亦念同舟之义可也。”𥕏曰:“同舟皆经幄之臣,而圣教及此,不胜感激。朝廷不能奉行圣意,致有今日之事。此后若不奉行此意,则臣等之罪也。”沈喜寿曰:“民水之喩、同舟之戒,孰不感激?”洪进曰:“今承上教,满朝诸臣,孰不思竭一心?李𥕏之言切当,此后如有不为奉行者,万死无惜。”沈喜寿曰“上有此教,东方万世之福。”李𥕏曰:“在廷臣僚,不忘同舟之义,则自然可和。”张云翼曰:“圣意自前每欲和之,而臣僚不能奉行而然。”上曰:“今日适乘舟,故因所见言之耳。”

○司宪府启曰:“接待天将,乃一国莫重之事。所当十分敬谨,而顷日提督西还之时,一路守令,或有全不现身者,或有不谨接遇者,提督至发未安之语,使圣上终始至诚接遇之意,归于虚地,极为骇愕。各站支应,守令其不现者,请命拿鞫,其不谨者,先罢后推。监司为一道之主,不能周详捡察,其罪亦大矣。请命罢职。”答曰:“徐当发落。”仍传于政院曰:“此言甚当。予非不知,但荡败之邑,又差生手之官,则无以措手足也。予意如此,问于备边司。”

○备边司启曰:“天朝大将,奉命远征,却贼而归。此何等行,而沿路守令,不唯不谨,至于逃避?揆以常典,拿鞫犹轻,而为其道主,不能纠捡,台论之发,不得不尔。第以拿命虽重,据律照断,终归无实,不若从重决杖之为愈。”上从之。命以此意,答宪府。

○罪人黄赫、李瑛等推案。黄赫招辞大槪:“附贼之计,情理所不近。若问王子,则可知也。割地讲和之请,非由臣唱之也,正贼先发此言。金贵荣曰:‘此贼,欲割地者,非真割也。欲以此恐喝,若多其金帛,可以利动,一行同议为状。’臣语金贵荣曰:‘虽欲如此,庙算必不轻许。若以持献江南一片土,成罪则如何?’云云。关白殿下云者,此乃伪书,非真状也。不书名字者,倭奴自中相称亦曰臣,或称王子为太子。犬羊之徒,无知如此。若使倭寇,又知我国状启规式,则后日之患,有甚于关白殿下之称,故绝不开示。前日李弘业所赍伪状,亦不书臣字者,意盖在此。前后之书,皆出臣手者,虏中见存者,只有臣父子及李瑛而已。老父病废,王子必令臣书送。当此时,让于何人乎?仍念古人遭此患者,亦或有之。胡地十九年,冷山九年,可谓偸生苟活,而当时以为忠,后世莫及者,其忠信素孚于人也。臣共王子,相依为命,表节之志,非不明白,而只以伪书之故,无理之说,四面而起,亦由平生言行,无以取信而然云云。”

○李瑛招辞大槪:“臣受任之日,乃李浑败兵之后,道内军士绝无。百尔思之,束手无策,而臣前后尽心国事,诸将所共知,军卒所共知,弃城遁走,则万无也。俘掳以后伪状着名事,则臣以不学武夫,凡干文墨之事,不通事理,问于赫则以为:‘不传之伪书,不书臣字者,以防后日之虑’,云,故臣无情参着,万死无惜云云。”入启,传曰:“三省交坐姑罢。”

○夜自一更至五更,密云,彗星、客星,并不得看候。

○经略移咨:

为照倭奴,倡乱朝鲜,径走三都,直破八道。本部回思,去岁今时,王之基业,危且殆矣。玆幸神威远赫,我武维,不数月间,下平壤复开城,逐咸镜收王京,保全罗守庆尚,退釜山倭奴乞哀遁归。王国江山,完然如昨,近复拨留兵将居守,是天朝字小之仁,厚且深矣。本部与提督,赞画共事,文武之人拮据担当,亦至且尽矣。顾留兵不能久戍,援兵恐难再烦,倭贼不能保其不复来,修守不可不亟为之整饬。今据报,刘𬘩等官兵,驻箚大丘等处,人无粮、马无料,非但荤菜不能沾唇,即盐酱未曾入口,至皆相向而泣。似此气象,何能固留守者之心,而本部亦难责其为王效力也。今且无论留兵为王居守,籍令句当天朝公事,假路贵疆,未审亦为东道主否耶?此皆陪臣辈,溺豫已久,迷复不悛,以至漫不经心如此。今闻王之第二胤光海君,英伟发,妙蕴岐嶷。鄙意以为,此国基新复之际,委令巡历全、庆、忠清之间,事无大小,听其裁决。如排选军兵,必亲阅,则巽软柔脆者,不敢挽杂矣;修设险隘,必亲查,则鸠工聚材者,不敢怠玩矣;搬运粮饷,必亲督,则支放供给,不敢缺乏矣;置造军器,必亲验,则锋铦坚厚,不敢草率矣。

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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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大雷电以雨。

○上自载宁郡,夕次于载宁地民家。

○王世子自黄州,夕次于凤山广串地。

○委官启曰:“韩格能学倭语,与贼将交结甚密,交质、割地之事,闻之不觉竖发。此人,断不可容贷。以军律即时处断,更何所疑!李瑛,以主将,先失其威,为本国人所缚,至陷于虏中,则更无可为之事。偸生苟活,罪则有之,而别无附贼显然之状。传旨以为,无异于黄赫父子之罪,而其父子特蒙天恩,瑛独受诛,不无冤闷。然国家大刑议处之事,所系甚重,要在圣断。”答曰:“黄廷彧等,以其勋旧,而侍陪王子故也,亦非将帅也。李瑛,以阃帅,见败掳辱,俛首贼庭,前后媚贼之书,无不并参,至于尊贼、背君,兼有他人所无之罪,不可容贷。近来伦纪斁尽,节义扫尽,军律丧尽,不可不正其罪。然此回启,必是朝廷公论,依所启,并远窜。”

○两司启曰:“人臣之罪,有关伦纪,则神人所共愤,王法所当讨,其不可容贷固矣。罪人黄赫,托婚王室,受保护王子之命,其感激报效之义,实非他臣之比,而陷贼之后,一以偸生苟活为得计,无君背国之事,无所不至。割地讲和,谄媚贼庭,尊贼酋为殿下,于国书不称臣,前后悖慢之书,皆出其手,人臣大义,斁绝无馀。及其鞫问之际,其所供招,无非矫诬罔之言,而一问之后,止命远窜,岂足以扶人纪,而正王法乎?罪人李瑛,身为阃帅,先失其威,反为土民所缚,及至见掳,其偸生苟活,无君背国之罪,与黄赫父子无异,而年前别状之内,亦多悖逆之语。人臣负此大罪,岂可一刻容息于覆载间乎?请黄赫、李瑛,并命依律定罪。”答曰:“已为参酌定罪。不可依律,不允。”

○备边司启曰:“伏见接伴官徐渻状启,刘总兵之军,苦厌岭峤荒远,欲守京城,或守平壤。然则鸟岭以南,弃而不守,极为可虑。但经略之咨有云:‘天兵分为二枝。一枝分布南原、晋州之间,守全罗;一枝分布大丘、善山之间,守庆尚’云,则必此分付,不及于刘𬘩之军,而有此云云也。经略咨文,誊书以送,似为无妨。蔚山、庆州、密阳、大丘、金海、晋州等处,皆作荒墟,只有毁堞颓基云。修缮之举,随便措置事,左右道监司处,下谕为当。”上从之。

○午时,日晕。夜自一更至五更,月光明盛,且有淡气,彗星、客星,并不得看候。

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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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上自载宁地,昼停于鹊川,夕到海州。

○大司谏朴应福启曰:“臣本无状,待罪言地,见事不明,多致错谬。昨者辞避之时,所当退俟物议之如何,而一辞旋出,有若无罪者然。一举而有此两失,尤不可仍冒。请命罢斥。”答曰:“勿辞。”退待物论。正言姜𫄧来启曰:“大司谏朴应福,以一举而有两失,引嫌而退。当初既知李瑛罪关伦纪,而启请拿鞫。昨日辞避之后,又知其罪在罔赦,而即请依律。拟律之际,未及立异,辞避之后,不即退待,偶未及察而然。不可以此,轻递言官,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大司谏朴应福启曰:“臣之所失,揆之事体,断无可出之理,而同僚以偶未及察,启请出仕。有言责者,论事直截,少不挠改,乃其职也。岂可以偶未及察,䩄然行公乎?请亟命罢斥。”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掌令李有中启曰:“臣以李瑛之罪议启时,不能立异,既与大司谏朴应福,同为辞避矣。但一辞而旋出之失,则臣亦有之。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正言姜𫄧启曰:“大司谏朴应福,启请出仕矣,今又引嫌而退。臣之所见,不能取信,以致同僚再避。不可仍冒,更为处置,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持平朴承宗来启曰:“朴应福,虽出于无情,而似有先后之不同。言官论事之体,不可如是,势难在职。朴应福,既以此难于在职,则姜𫄧请出,亦不无所失。请大司谏朴应福、正言姜𫄧,并命递差。李有中,议罪李瑛之时,虽不即立异,既觉之后,旋为引避而论启,其不退待,别无所失。掌令李有中,请命出仕。”答曰:“幷依启。”史臣曰:“随事敢陈,谏官之职也;不行则去,谏官之体也。有罪莫惩,王法不行。况此背君附贼之人乎?伦纪不明,国不为国。况此兴衰拨乱之际乎?呜呼!循例塞责,而折槛、借剑之无闻,委曲顾眄,而引嫌图避者皆是,则将焉用彼谏为哉!其不得回天心,而正王法宜矣。” ○司宪府连启黄赫、李瑛,并命依律事。答曰:“黄赫不允,李瑛事徐当发落。”

○备边司启曰:“伏见黄海监司柳永庆书状,徐、谢两天使自云:‘与两王子,约言于安州’云。徐、谢两公,于王子有脱出虎口之功,不可不依约相见。”答曰:“王子已于王京相别,不须强为追见于安州。经略已自定州向义州,王子亦远来劳困。予意不必往见也。”

○夜自一更至五更,密云,彗星、客星,并不得看候。二更三更,月晕。

○备边司启曰:“伏闻自上特遣近臣,赈恤都城之民。德音一下,远近孑遗之民,其为感泣,为如何哉?前日赈救之谷,其数不少,皆归于不患寡而患不均之叹,极为未安。今则近臣,亲自衔命而行矣。令流民列坐市街,以米一千石,均一俵给,宣布德意,勿以还上施行。且田税米、太,元数不敷,而天兵留在,意在于我国大米。一马所饲之豆,亦多。田税米太,务令贮蓄,以为他日之用。只以唐粮小米一千石俵给,似得接济之宜。”上从之。仍命言于进去承旨。

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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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大雷电以雨。

○上在海州。

○王世子,自载宁地值雨,次于大慈院。

○罪人李瑛伏诛。史臣曰:“败军弃城、忘君附贼,瑛之诛宜矣。然以附贼,则首恶犹存也;以败军,则非独李瑛也。治厥从,释其巨魁,其何以服人心,而示后世乎?” ○备忘记曰:“今日,贼势有万可虞。备边司自前处事弛缓,经贼二年,未尝炼一兵、修一械,只望天兵,惟俟贼退,无乃不可乎?前日炼兵事传教,而予言不得施矣。虽然似不可如是悠悠,以待其亡。今山陵都监已毕。予意,别设训炼都监,差出可合人员,抄发丁壮,日日或习射、或放炮。凡百武艺,无不教训事,议处。”

○备边司启曰:“臣等俱以无状,待罪备边之任。当此国家艰危之日,未尝献一策、发一谋,以活国御敌之猷,孤恩负国,自知审矣。圣教所及,摸出臣等情形尽矣,兢惶踧踖,无地自容。”答曰:“今日之事,实是卿等之力也。朝之所言,只因训炼而发,勿待罪。”史臣曰:“方今上有尝胆之主,下无运筹之臣,国步之艰危日甚,庙谟之玩愒依旧,如此而望其恢复,盖亦难矣。时人语曰:”上教允当,承政院;惶恐待罪,备边司。“ ○宪府连启黄赫依律事。答曰:“瑛则兼有军律;赫则有陪行之劳,待以不死可矣。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李𥕏、直提学白惟咸、校理金权等:“伏以宋臣司马光有言曰:‘为人臣者,策名委质,有死无贰。’不如是,而一有偸生苟免之计,背国媚贼,无所不至,则在王法必诛,而不容少贷者也。罪人黄廷彧、黄赫等,或贵为卿相,或亲连肺腑,而被掳在贼中,不顾君臣大义,千思百计,只欲为偸活之地。至乃称关白为殿下,是尊贼而以为君;于国书不称臣,是忘君而不为臣矣。其他割地讲和,种种背逆之状,不一而足,有难枚举,而只此一事,君臣之义灭久矣。人臣负如此罪恶,不以王法正之,一鞫之后,遽命窜谪,此舆情之所共愤,而公论之激,愈久愈甚者也。请并命准律定罪,以快舆情,以正王法。”答曰:“或是国家勋旧之宰,或有王子陪行之劳。参酌定罪,不可依律。”

○备边司启曰:“大兵势当留驻两南,我国军饷,虽极措置,荡败之馀,收聚难继。义州留储唐粮外,亦有山东继运之谷。此谷令海运判官,与忠清、全罗监司相议,搜出公私舡只,令各其官,给梢工粮物,佥使万户中,差员别定,一时起送义州,来月内,还泊于群山,或自韩山到公州、锦江,急时输送于天兵所在处何如?”上从之。

○李齐闵为司谏院大司谏,兪大儆为司谏院正言,朴弘老为弘文馆校理,李睟光为侍讲院弼善,赵守翼为侍讲院说书。

○夜自一更至四更,密云。五更,月光明盛,彗星、客星,并不得看候。三更四更,月晕。

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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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王世子自大慈院,昼停于海州地慈恩塔,夕次本州。

○中殿、东宫,奉庙社主,至自江西,上率百官,袛迎于庙门外。

○宪府连启黄赫依律事,上不从。

○以成寿益为礼曹参判,姜𫄧为兵曹佐郞。

○夜自二更至五更,月光明盛,客星不得看候,彗星形体甚微。五更,流星出王良星下,入西方天际,状如钵,尾长二尺许,色赤。

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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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掌令李有中、持平李庆涵、朴承宗启曰:“臣等俱以无状,待罪言地,论事疲软。黄廷彧之罪,有关伦纪,不可容贷,而未能坚执,遽尔停上,物议非之,势难在职。请命罢斥。”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弘文馆副提学李𥕏、校理金权等启曰:“伏以掌令李有中、持平李庆涵、朴承宗,以论事疲软,引嫌而退。台谏将黄廷彧事,累日论列,别无疲软之失,而但廷彧虽已鞫问,李瑛、黄赫等,未及并鞫,则是纲常重狱,时未究竟,而不待瑛、赫之来,遽先停止,物议之非,势所难免。台谏少有人言,不可在职。请并命递差。”答曰:“依启。”

○以李睟光为司宪府掌令,李有中为弘文馆副校理,黄慎为司宪府持平,李光庭为司宪府持平。

○夜自二更至五更,月光明盛,客星不得看候,彗星形体甚微。

○备边司启曰:“本道,兵戈荡败之馀,公私赤立,民皆逃散,加以天将、天兵往来之外,至如本国差送大小人员,厨传支供之费,专不减省,一如平时,残败列邑,荡不能堪。此外守令之瘠公肥私,为非法,刷马之多数征发,或毙或失,种种弊端,难以枚举。在平时,尚有问弊、巡检等御史,况此兵兴、板荡之时乎?本道既有督运御史朴文叙,巡行列邑,兼察此等之弊,或为启闻,或为决罚之意,知会何如?”上从之。

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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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备边司启曰:“我国顺倭人二万馀名,尚留海上云,我国招来无路。今适南好正南去,送咨于刘揔兵,以白旗招之,许以生道何如?”答曰:“依启。然此事,恐未易成也。”

○备忘记曰:“观刘员外回帖,虽曰倨傲,其为我国虑则至矣。大槪我国备边司所为,若如诸唐官之忧,则我国何患乎不振?予不胜感慨。”

○备边司启曰:“我国虽在全盛,物力兵力,固不能当中国一大县,而今举天下大军,入弹丸残破之馀,已经二年。千疮百孔,一时露出,百般方便,将不可掩拙。到今事势,极为闷迫。今见经略咨文,其所责谕,种种难堪,至于筑城作台一事,前未有此举,而今忽云云。前往胡泽等,只是与刘𬘩等,相度形势而已,未有即设城台之事,而今忽责问某月兴工与否,亦为闷迫。发我战卒,隶刘𬘩训炼事,初不别抄一军,只令本道将官所率军兵,自此前后所送新及第及精兵等,迭相往来,随便学习,而贼犹在岸,两南要害郡县及贼路所冲处,分布防戍,而原数单弱,犹惧不克。今若尽撤诸将之兵,悉诣刘营,则训练反为缓事,而目前防戍诚为汲汲。舍此而别抄他军,则水陆漕运,支供天兵外,必无可发之兵,此亦闷迫。略将此意,先为回咨,且以咨文及启辞之意,下谕于都元帅、两道兵、水使、巡边、防御、管粮等官,何如?”上从之。

○宪府连启黄廷彧、黄赫等依律事,上不从。

○备边司启曰:“谋大事者,固不可顾小弊,亦不暇恤人言。但海州为监营,数百年于玆,一道民心,以为耳目之所安,一朝更改,其情不便。至于官属,势不可不分而二之,彼此俱不得成形,亦为可虑。延安,本不可为营镇之地,只以监、兵使计出于不得已。瓮津有城子镇军,而其形势,亦非元帅所居之地。然此二地,比他邑稍可,故启禀矣。黄州,自国初,实为巨镇,在全即为兵营,未为不可,但蓄力聚众,筑城设机,以为长远之规,然后为营。姑以牧使为防御使,节制一道兵力,似为无妨。”答曰:“然则欲革罢兵使之意乎?若一向未能定,则待他大臣入来议定。”

○以训炼都监事目,传曰:“炼习火炮,固当为之,然火药未敷,不必偏习火炮,如骑射、步射,或踊跃击剌,或追逐超走,皆可为之,惟在教之者,诚心尽力;而习之者,日日不怠,时加赏格,以激劝之而已。昔戚继光之教士,其法非一,而囊沙悬于足,使之习走,渐加其重,以为常,故临战趫捷无比,即其一也。盖人性,各有所长,训炼士卒,宜多方以教之。且不必武士,如本官人,抄出丁壮数百,除其身役,教训试之如何?并斟酌施行。”

○夜自一更至五更,密云,彗星、客星并不得看候。

○礼曹启曰:“京师渐迩,陵寝入望。香火之废,已经二年,上下悲感之情,为何如哉?慰安之祭,似不可废。庙社姑安于权设之宇,亦当有慰安之祭。设行祭物,与户曹适中磨炼施行。”上从之。

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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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宪府启曰:“黄廷彧、黄赫依律事。京畿刷马之弊,难以枚举。姑举其甚者,京畿以结卜分定,而自有匹数,前期入城待令,为差使员者,点捡收拾,自足致用,而或挠于请嘱,或甘于赠物,私自放送,仓卒立马令下,则力夺行路之马,以充其数。一入唐兵之手,永无还推之理,失之人,呼号满路,极为骇愕。请差使员中作俑夺马者,罢职以惩其馀。坡州为邑,傍于大路,且其残破尤酷,而旷官已三四朔,极为寒心。新牧使沈友正在京城中,足发重疮,数月内势难赴任。监司至今未有处置,请京畿监司推考,沈友正改差,极择曾经台侍有名望文官,以责苏复之任。”答曰:“黄廷彧等,已为参酌定罪,不可依律。其罪又非如李瑛之以阃帅弃城败走,兼犯军律者之比。馀依启。”

○备忘记传于宾厅曰:“此揭帖,乃吴惟忠送于徐、谢,仍使传于王子,启于国王者。小草记,吴军中裨将之赠王子者云。观此记,军粮事极闷。如是而欲留天兵,宁有其理?且吴将亲言于王子曰:‘军粮绝乏,士卒连死,至于善山府,则隐匿好米,给以烂米,盐酱并不得食。须启于国王。’其言反复丁宁,极闷云云。见而回启。善山官吏似当重治。且李山甫,专以粮饷事下去,何不下去于岭南地界,号令督运?并察以启。”

○备边司启曰:“军粮绝乏,先期搬运于他道。本道不甚被兵之处,富人、巨室,或有藏置谷物者。零细辏合,则亦可补万一,而事不预图,至于天兵拐腹饿死。朝廷虽日夜忧虑,而方岳之臣,不善措置如此,极为未便。下书切责为当。善山府使,以腐烂之米,供馈天兵,则其罪重矣。今本道监司,推核重杖。大抵岭南粮饷,一切匮竭,不可专责于湖南、江原道岭东近南之官,忠清道粮储稍裕之邑,并为量力搬运事,亦为下谕。李山甫,专为粮饷一事而去,未闻十分检督,亦为下书申饬。”上从之。

○政院行都承旨沈喜寿、行左承旨洪进、同副承旨张云翼启曰:“两王子被系逾年,一朝得脱虎口,复见天日而来,皇恩罔极,仰答无阶。今所趋造感泣,以谢罔极之恩者,舍经略而谁也?前日辞谢之帖,臣等偶见,不能无未安之意。顺和君,年少且病,固难强责,如临海君,似当自力行,上以致圣上慈天之喜;下以申自己肉骨之感,揆诸情理,断不可废。臣等职忝近密,既有此怀,不敢不达。”上令备边司议启。

○传于政院曰:“前日见失御弓,今始得之矣。闻载宁郡,囚禁得弓之人云。既为失去,则其得之无怪,勿推放送。”

○以柳熙緖为兵曹正郞,尹暾为弘文馆副校理

○夜自一更至三更,密云,彗星、客星并不得看候。四更五更,容星在于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色差微于天仓星。

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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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宪府连启黄廷彧、黄赫依律事。答曰:“勋旧之人,岂可置诸死?当此国事忽葱扰之时,斟酌勿为烦执如何?不允。”

○备边司启曰:“王子面谢经略,揆诸情礼,断不可废。今见政院启辞,实合事宜。临海君亲往经略处,致谢为当。”答曰:“依启。”

○德阳令、李峻庆推案。德阳令忠胤招辞大槪:“臣于倡义使阵,终始从军,今年四月,始闻宣、靖陵之变。主将金千镒招致宗室等,自募奉审时,臣以成庙四代孙,忘身自愿,率别将李峻庆等及军人三十名,十七日辰时,行穿贼阵,三更得达靖陵奉审,则坟墓掘破。臣等哭临后,使牙兵徐介同,先入圹中搜觅,则有一尸身置圹中,仓卒之间,罔知所为。遽脱臣着草绿甲天益一件、李峻庆所着鸦青襦天益一件、白色女短袄一件,使李峻庆等,敛袭绞结,深掘圹中,仍为埋置,以瓦覆之。又往宣陵,两陵搜觅则,未得所在之物云云。”

○再推:“臣则不入圹中,使徐介同入见,则内外梓宫,已为烧灰,只持木片出来。魂游石近处,亦有烧灰之迹。其尸身,则圹内当中横置,而当初倭贼掘破时,灰沙等物圹内多积,故以所持去小时郞,掘开瓦,则曲墙上盖瓦也。恐为风雨所湿,取而覆之云云。”

○李峻庆招辞大槪:“臣以倡义使金千镒军,倡义使以为,贼薮中他人所难去,使臣奉审靖陵。即与德阳令,从冠岳山下,令奉常寺奴介同,指路而行。迷失其路,德阳令与介同同去,臣艰难追往,则德阳令已到陵所,迎谓臣曰:‘玉体在圹中’云。臣问曰:‘谁入见之?’德阳令曰:‘介同入见。’臣曰:‘进赐,何不入见?’德阳令曰:‘我有心症。如此之处,自前难近。’臣曰:‘此事,专在宗室。何如是虚踈乎?’臣问介同曰:‘圹中深几许?’答曰:‘三丈许。’臣以带引之而下,则暗无所见。介同曰:‘玉体在此。’臣禁勿抚摩,仍击火见之,则尸身于圹中深处横置,头发、须髯皆无。仍使德阳令,脱所着衣裹腰上,脱臣所著衣裹腰下。介同亦以一白幅来给,臣问其所得处则曰:‘得于曲墙外,’裂以绞结云云。”大槪,德阳令所供同。入启曰:“德阳令、李峻庆所供如此。姑待李弘国推问后,归一何如?”答曰:“依启。”

○夜自一更至五更,客星在于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色差微于天仓星。四更,月入东井星,彗星形体甚微,不得看候。

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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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备忘记曰:“上言陈诉者,多言身有军功,未得蒙赏云云。实有军功,而赏典不酬,则人心解怠,虽欲讨贼,而不可得。令备边司,各别察施,俾无诉冤之人。且前有传教,纳栗人亦多未蒙酬赏,多有人言。更速一一相考论赏。且恐外方奉使之人,不无欺民之弊,亦为捡饬事,并言于备边司。观上言,多愿减还上,或待年还纳云。还上虽是为民之事,当此荡败,民生尽饥,无由还纳。一路各官及大驾所经之邑,或半减或待年捧纳,以示优恤之意如何?言于户曹。中外民生,饥饿尽死,中夜长吁。我国生类尽矣,不能赈救者,由其无粟。不耕何获?明春之事,尤极寒心。宜及今时移转于两湖,分给畿甸及此处之人如何?其他劝耕一事,各别留意施行,其间曲折,有司察为事,言于备边司。”史臣曰:“宵旰之轸念至此,而奈奉行之无其人何哉!古人曰:‘人君勤于求贤,而逸于得人。’若不得人以治,而徒忧惕于事事,则诚恐日亦不足,而终无以有为矣。” ○宪府连启黄廷彧、黄赫依律事,上不从。

○政院行都承旨沈喜寿、行左承旨洪进、同副承旨张云翼。启曰:“前后累千武举之设,专为剿灭方张之贼而已,及其点行之际,百计图免,或初不登道,或中路落后,或才赴战所,旋即逃溃,无一人与贼交锋,其在催远之行,极矣。今见朴晋书状,新及第逃亡者,亦至四百馀人。国无纪律,至于此极,思之不觉寒心。行路之时,公然劫掠,有同寇盗,既逃之后,不示严明之谴,使之安坐,则无赖之徒,有何所创艾,而肯赴矢石之场哉?平时及第出身,虽犯极罪,不为削科,此固国朝宽厚之法。此事变后武科,则恐不可待以常规。许多人虽不可一依军律,而须用削榜之规,然后庶不失当初设科之意,且有万一之效。”答曰:“政院启辞至当。依启。”

○备边司启曰:“伏见黄琎状启,经略见吴亿龄赍去催发奏请陪臣之咨,颇有怒色云。奏请之行,势难强拂入送。但倭贼尚据我境,凶谋难测,天朝将官,以贼退,撤还我国。亦不奏知今日之势,则他日虽有缓急,无以为辞。昨见郑昌衍状启,提督言:‘尔国以却退贼兵,脱还王子等事,再送谢恩,兼赞经略功德,则经略不为沮止’云,谢恩使郑澈入去矣。然今又为贼退海上,王子出还,留兵防守等事,以黄琎又为谢恩使。其奏本末端,仍及凶贼尚据是境,及时剿灭,以毕皇恩事,婉曲陈恳无妨。”答曰:“奏本末端,仍及以下一款,经略见之,使之勿为,则其时何以为为答耶?”

○备边司启曰:“又送谢恩,似无大妨,而奏本中末端一款,乃是实有之事,语次及之,恐不致经略之沮止。然或虑此,则姑留黄琎,待经略回程后发送,亦或无妨。”答曰:“依启。”

○政院以李肜、李彩等推案。李肜招辞大槪:“臣尝闷汉阳贼退之后,提督与贼讲和,无意追击。及其养降倭于江监,入倭使于城中,晋州城陷,人心尤惧,而提督不唯主和,又有西还之志,臣不自胜愤,遽有呈文之计。非不知功德之罔极,而姑为矫激之说以感之,比提督于秦桧者,激其志也。今不灭倭,后日之患,必不救。臣欲极其弊,以激提督之心。故预陈小邦不支,倭入上国之时,率小邦背君之徒云,非谓今时有背君者也。臣素有心症,今七月,重痛染病,又患疟疾,提督招见之日,臣不食一匙之粥,沽酒半甁尽饮,手虽操笔,心则茫然,急遽之间,妄发失言云云。”

○李彩招辞大槪:“贼犯我国,致令銮舆远播,宗社丘墟,陵寝烧掘,王子被据,此乃臣子不共戴天之仇也。天子遣兵讨之,此非我国私仇,实中国之巨贼。提督无讨贼之意,终欲讲和。又入倭使于城中,南陲盗贼,还为奔突。臣不自堪愤,七月十四日,与兄肜相泣曰:‘贼势若此,力不能制,若呈文于提督前,尽诛在京之贼,追击岭南之倭,则兄弟虽死于提督之𫓧钺,庶全我国之势。’仅能作文进呈,或以哀辞感之,或以狂言激之。提督见文后,传言曰:‘今日,气不平。明日当问。’明日早朝,接伴使招臣等,臣等即时进去。提督军官称号人出问曰:‘提督功德至大。汝何咎焉?’臣答曰:‘提督功德则至大,而倭贼是食肉寝皮之仇也。今倭使入城中,玆陈痛愤之怀。’已而提督招臣等问曰:‘汝何不早见我?’答曰:‘辕门至严,微末小生,不得出入。’提督硏朱书示曰:‘二生责本府过重,可笑。’答曰:‘愿以死争和议之非。’提督曰:‘和议非吾志也’云。至于别纸,则不知事体之儒生,非但遽见提督之威,至于使人拔须、唾面,迭相催促,故遑遽错乱,妄发失对而已。诬陷本国事,万万无理云云。”入启曰:“元情所招,则大槪如此,而诬陷凶逆缘由,不为承服。刑推何如?”答曰:“夜深勿为。”

○夜自二更至五更,客星在于天苍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色差微于天苍星。四更,土星与金星同度,彗星消灭不见。

○传于政院曰:“平壤收复后,韩准以谢恩使往来;京城收复后,郑澈以谢恩使,方为赴京矣。今者贼留南方,别无谢恩之事,令备边司,广议处之。”仍传曰:“闻京城之民,亦饥馑而死云。船载盐石分给,则合于蔬菜而食之,庶或得生。急急为之。”

○备边司启曰:“督捕使朴晋状启内,所率精兵,数日之内,相继逃亡者,至于四百四十八名。虽缘绝粮,国无纪律,以此可知。主簿、部将、守门将、奉事、参奉并十九人,依前例尽削前职,无职人等,令所在各其道,秘密捕捉,各杖八十后,并送于都元帅处何如?”传于政院曰:“此人等,以军律言之,则皆应死之人。杖律亦为一百,而必减二十,只请八十,何意耶?问之后施行。”仍传曰:“南方边报,未得知之。元帅绝无状启,必通内外之情,然后方可为也。宣传官,极择有计虑可用之人,以大驾前进之意,谕于都元帅。元帅如有陈达之事,使之书于别纸,急急赍持而来。此宣传之去,备边司如有通问之事,亦言送可也。”

○备边司启曰:“刘总兵所率之军,既无所食,退屯诸处,而节迫授衣,亦无御寒之具。或云:‘前日所送提督军前银两,送于总兵,俵给军士似当。但以三千两,分给六千馀军,一名所得仅半两。且虽得银,地方无可买卖,莫若以千两,贸得去核绵花于辽东,可得万斤木花。虽不准数,可得八千斤’云。令事知译官次知,又令义州府尹,定可信人十名,往来辽东,急急输送,则可以分给刘军,亦可用于他处矣。敢启。”答曰:“依启,急急为之,使无不及之患。”仍传于政院曰:“刘𬘩军已赴南方。往辽东木花贸易分给,似可及乎?”回启曰:“刘军赴南方,且着袷衣。非不知辽东贸易道路辽远,而我国地方,他无措备之策,不得已贸易矣。”

○传于政院曰:“诸阵军卒,或饿死、或勤苦,自上体念恻隐之意,作教书送于元帅处,使之诸镇晓谕之意,言于备边司,议定后,送宣传官。”

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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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宪府连启罪人黄廷彧、黄赫事,上不从。廷彧,赋性狡险,贪权嗜利,无所不至。赫,为人浮浪,素无行检。毕竟,背君附贼,自陷于极恶大罪。

史臣曰:“罪莫重于背君,恶莫大于附贼,而廷彧父子,以王室姻家,独免显戮,其可谓国有典刑乎?瑛虽伏辜,目不瞑于地下矣。”

宾厅启曰:“兵久不解,已经岁年,粮乏衣单,杀马以食,闻之恻恻,有足动心。逃亡相继,而不忍以重律绳之,盖以此也。特下教书,宣布圣上轸念之意,何如?”传于政院曰:“依此为之,固亦宜矣。古者有投醪之说。今虽未能遍飨诸军,如银两等物,送于权栗,使之俵给,俾得沽酒而饮。或别有他处置之事,使知予惠恤悯恻之意。”

○备边司启曰:“伏见韩孝纯状启,刘𬘩之军,因秋气渐凉,身无厚衣盖体,日益思归云。天朝之兵,固守我国,不免饥寒,极为未安。忠清道遗在贡木,多至三千九百五十疋。若依给刘军,则可给人一疋。如有不足,补以本道步兵价布,并给吴惟忠军,以为衣材,似为便当。泰仁亦有募得木四百疋、木花三百斤,可以补用。所着木花,则肃川所在木花,虽未给我军,先给天兵,不足之数,以义州木,易木花,随后下送无妨。敢禀。”答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伏见都元帅权栗状启,目今措置中急先之务,莫如兵船、火药、山城。此三件事,请下书各道,十分严饬云。依权栗状启,更加申饬何如?”栗,故相辙之子也。至于将才,非其所长,偶因一捷,冒居元戎,岂非侥幸耶?答曰:“依启。”

○三省交坐,李肜、李彩,各讯杖三次,不服,当初造意者及别纸手书之人,各别盘问处之。答曰:“造意手书,定是李肜所为。但一日三次加刑,今何可更为加刑?明日推鞫。”

史臣曰:“肜之所为,不过无知亡作之事,而其心则出于为国讨贼之诚也。兄及弟矣,俱系牢狱,竟死杖下,不亦冤乎?”

○中枢府事尹根寿、礼曹判书郑昌衍、吏曹参议吴亿龄、司宪府掌令李尚毅本月十八日,自经略所。驰启曰:“今日夕,杨副将元,在提督处,邀臣根寿。臣即进,杨将与提督,同阶上,令写字的,取咨文及揭帖来,与陪臣看了曰:‘宋老爷看此咨文揭帖,怒而批下如此’,因出示臣。臣亿龄赍来留兵咨,臣尚毅赍来请留揭帖上,皆以大字批下,奏请咨,则一笔句抹。臣告曰:‘看此批下,不胜惶恐。请受咨帖,还送国王。’杨将答曰:‘明早,当还纳。不可与尔’云。仍以手指点留兵咨内倭贼遍满八城之语曰:‘此何无谓耶?’出示永川郡守金润国踏印手本,以证倭贼之退去曰:‘倭贼在釜山者及他处贼,幷皆还去。其未去者,自釜山尽归西平浦。此云遍满八城,何耶?’臣答曰:‘西平,亦我国连陆之地。与釜山何异?’提督曰:‘西平,即上舡之所。求贡而将尽过海去矣。且老爷虽欲留兵尔国,每告无粮,安有无粮,而赴战者乎?尔退而思之云云。’臣等见批下之辞,相与错愕,计不知所出云云。”

○行判中枢府事尹根寿、吏曹参议吴亿龄本月十九日。启曰:“当日巳时,杨副将呼臣来语之曰:‘昨日,宋老爷见尔国咨文,甚怒,欲重治作咨陪臣,撤兵回去。昨晩,老爷语曰:“今者倭贼,尚在西平浦,而大兵撤回,贼若复犯庆尚,逾鸟岭,到王京,则将无尔国也。不可不留兵防守,然尔国残破之馀,钱粮极难。当初防守留兵一万六千,每人月银三两六钱,尔国给二两一钱,天朝给一两五钱。今则一万六千兵,每人月粮三两六钱内,天朝当出月粮、及行粮盐菜银三两,尔国只出衣、鞋、犒赏银六钱,其粮料、盐菜,尔国当办给。若然,尔国可以接济矣。今者尔国,筑城堡、备险隘、多造火器、选炼兵马,四项事而已,凡事完备,尔国之力,得以堵截防守,则天兵可撤回。若尔国要留兵三四月,则留防三四月;要留五六月,则留防五六月。若十分未易完备,要留一年,可留一年防守。此意划即驰启国王,改作咨文来。”老爷欲据咨上本,依尔所愿云云。’今此改作回启,则须勿迟滞,勿作触忤之说,明白回答,登时驰送何如?”

○夜二更五更,客星在于天苍东。三更四更,密云不见。

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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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宪府连启罪人黄廷彧、黄赫事,上不从。

○谏院启请黄廷彧、黄赫依律定罪事,上不从。

○备边司启曰:“提督临行,要得宸翰与百官赠诗,至曰:‘我来贵国,他无所要。只欲得此以为传后之资。尔等须以此意,启知国王云云。’我国方在忧愁之中,固难暇及于文翰,而天朝将官,恳索至此,恐难孤负,何以为之?自上虽未赠诗,以大字亲写‘再造朝鲜’四字,以为赆别之资,则其于勉副天将之请,我国致谢之意,俱得其当。臣等愚虑,适及于此,敢禀。”答曰:“予于提督,虽使磨顶放踵,亦所不辞。况陋笔乎?但形骸徒存,而神魂则已脱,兼且痼病日深,只待近日,此时挥笔成字,诚所难能。万一顽命,得延数年,追书送于其家,亦为不妨。好为措辞答之。若朝臣诗章,则其赠与否,自外斟酌为之。”

○备边司启曰:“国家为讨贼之举,累次设科,取人之多,以千数,而此人等,惮于赴战,随解随逃,人心莫不痛愤。削科之议,前者累发于本司,政院请削之启,果为允当。但新及第各人,初不登道者、中路落后者、才赴战所旋即逃溃者,合前后将官所报而观之,不啻千馀人。当初国家不为设科则已,既设科,取士之后,旋即尽削,有乖大体,恐未稳当。且是人,于其法则当诛,而其情则可矜。臣等因往来岭南人闻之,岭南粮饷绝乏十日,人给陈太五升,太绝之后,专然不给,人皆杀马以食,食尽,又卖衣服、盘缠以食。此非风闻之言,粮绝之报,屡出于诸将之启。实若粮乏,则为主将者,所当启闻处置,不可任其自溃自逃而已。以此观之,非但军士之罪,将不得辞其责矣。朝廷不恤此情,而遽削千万人之科,则窃恐群怨朋兴,国家政令,尤不信于民,而不无骚扰之患。臣等愚意,岭南防戍,止息无期,此逃军等,限年充军于岭南防御之地,以惩其罪似当。”答曰:“依启。”

○以尹承勋为承政院承旨,金权为司宪府持平。承勋,为人麤猾,素无识见。居官,虽以勤干称,而处事,多自用之病。 ○岭南天将,皆要还,以粮缺为报,以激经略之怒。经略怒,以管粮陪臣等,不能尽职,夜不收一人,锁拿湖、岭管粮赵信道、任发英而去。

○夜,客星,二更三更,云蔽不见。四更五更,在于天苍东。

○传于兵批曰:“牵马卫全龙、李春国,前有侍卫之功,已除守门将矣。近日一路侍卫,部将除授。”

○备边司启曰:“即刻,经略差夜不收一人,带同译官,往两南,拿管粮陪臣而来,在我国,极为未安。陪臣虽不无一二怠慢之失,而时未现著,举国荡败之馀,人力已竭,而天朝将官,则不量事势,一向督责。御史尹敬立,终始竭力,国人所知。今若拿来,情甚冤痛,他员则皆是新往,料理未久。今当据实直告曰:‘户曹判书李诚中,专管粮料,而不幸于七月身死。其以下泒送两南者,如全罗道任发英、庆尚道赵信道、慎德容等,不能于职,以致如此,故顷日新差重臣及御史,继往督运’云云,略及物力残破,虽竭诚催促,而事多不及之由,措辞以送何如?”传曰:“经略传令如此,管粮陪臣不可不送。若不送,非但事体未安,必归责于予。况既致绝粮,不得无事,尹敬立拿送可也。咨文则一边为之。”

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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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赐都元帅权栗羊裘一袭。

○遣中官李凤祯、注书沈彦明,摘奸京城赈济场。

○礼曹启曰:“前者下令,自九月初一日,凡大小人员,戎服及里衣皆窄袖;禁军着毡笠,衣小袖袍;公私下贱,去笠子,着小帽,衣小袖袍,已谕中外。今九月将至,行在所则令法司;外方则令观察使纠察,不遵法者,何如?或云朝官则戴笠,下贱则着帽,于唐人所见,似为未稳。何以为之?敢禀。”传曰:“毡笠、小帽简便之制,战士可着,故禁军以下着之。至于朝官,则自有领纱帽,便居则可因旧戴笠。且下人难备,虽定日,勿为驱迫,宽限渐渐着之。”

○备边司启曰:“张都司三畏言:‘山东籴米,实十四万,而来此者不满一万;辽东海,盖民间备上粮十四万,而来此者仅十万。今者留兵二万,一日所食四百石,尔国何能办给耶?若欲请粮,可早为之。’今以小邦残破,粮饷缺乏,愿卒惠救,俾得接济之意,移咨经略何如?”上从之。

○备忘记曰:“当初观李肜等事,意其故为诬陷,不胜痛愕,及见其招,则似是出于因提督不讨倭贼,发愤所为,而后日亲对之言,亦似出于怯于严威妄发。无乃当以乱言罪之?诬陷本国云,则过其情乎?更为参处之。”委官左相尹斗寿回启曰:“伏见传教,其于李肜所犯情状,自上昭然洞知,中外物情,莫不感激。此人等,乘一时愤激,乱杂发言于天将之前,罪固重矣,至于诬陷本国,凶逆不道之律,似不相近。今详律文,《大典》《推断条》:‘凡乱言者,启闻推核,杖一百、流三千里。若干犯于上,情理切害者斩。’李肜等所犯,似非干犯于上之类,只合杖一百、流三千里之律。肜连日受三省讯杖,已无生道。今若加刑,未竟而毙,恐乖自上好生之德。敢此先禀。”答曰:“依启辞为之。”

○两司启曰:“进驻京城一事,前者累启,尚未蒙允,中外之缺望久矣。即今车驾移驻海西,人心胥悦,皆以为还都有日,而已过一旬,未有前进之期,群情之闷郁,有甚于前日。京师,二百年基业之地,休养生成,民物寔繁,屠戮之馀,举皆还集,饥饿望哺,有若赤子之待慈母,而死亡相继,或有已入而还出者。抚绥安辑之责,专在于为民父母,其可不急急往救之乎?况庙社丘墟,陵寝经变,展拜哭临之举,犹未行焉,揆诸情理,极为未安,而于昭在天之灵,亦岂不有望于銮舆之遄返乎?且天时向寒,风气渐紧,进驻之事,一日为急。请早定行期,以副神人之望。”答曰:“此言当矣。然徐当斟酌为之。”

○宪府、谏院连启黄廷彧、黄赫依律定罪事,上皆不从。

○夜自二更至五更,客星在天苍东。自卯时至酉时,日晕。

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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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宪府、谏院连启黄廷彧、黄赫事,上皆不从。

○传于政院曰:“京城有倭,安有如此痛愤之事乎?设使欲为入去,奈有此贼何?无处置此贼之道乎?问于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京城有贼,大驾难于进驻。今当移咨经略、提督曰:‘此贼于寡人,不共戴天之雠。况可同处一城乎?前进京城,镇抚遗庶,虽有丁宁圣旨与大人分付,此贼尚在都城,以此不得前往。恳乞大人,速为区处,移置迤南各邑中某处,使寡人速返京城,汛扫坟茔,慰抚遗庶,不胜恳祝’云云何如?”答曰:“此启辞有曰‘移置凶贼于迤南各邑云云。’虽经略、提督如是处之,在我之道,当以大义直截,请斩此贼而已。”

○右议政兪泓自京来。启曰:“臣往戚游击军前告归,则游击曰:‘今议留兵二万,守湖、岭二南,不识二道军粮,足供其用否?如嫌兵多,公可启国王,咨经略,留一万防守。不嫌,留二万为佳。留兵多寡,在国王愿与不愿耳。善后之策,在公此行’之故敢启。”泓性粗率,阔于事情,动辄得咎。答曰:“令备边司议处。”

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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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备边司启曰:“京城之贼,移置迤南各邑之语,果欠直截大义,而前者以请诛之意,移咨经略,不见念听。今者之请,必为无益之归,故如是启之矣。圣教所喩,极为允当。今宜云:‘此贼在小邦不共戴天之雠,在天朝为犯顺必诛之贼。亟施天诛,毋使幷容于小邦云云’,似为无妨。”上从之。

○备忘记曰:“予自少多病,半生以药饵为命,此药房诸人之所共知。前日玉堂之批,自言无意人世,益可想矣,今不须更言。冬月则闭蛰一室,至于春秋,或未尝窥苑,自逢乱离,千辛万艰。将此气力,至今不死,诚理外之事,而虽谓之天道无知可也。前将闷迫之意,吁祈非一,而非但见逼于朝议,仇贼未讨,义不可言病。逮在江西,不食数月,今则唯啜粥饮。夜则倚屏达曙,昼则昏瞆无知。其中狂病、目病、痹病、湿病、风病、寒病,万病俱作,环一身而攻之,以一握元气,宁有可堪之理?以言其狂病,则有时或歌、或哭,叫呼奔突,水火且不避,见而泫然垂泪者有之,见而愕然竖发者有之。自古安有狂病之君乎?以言其目病,则两目翳盲,不能辨物,凡启辞之字,多不解见。其成瞎人,不日可待。自古安有瞎目之君乎?以言其痹病,则半身偏虚,冲犯雾露,其证转甚,右手右脚,全不运用,昼夜刺痛,以手摩之,亦不知之,恰似枯木。自古安有一手一足之君乎?其他痼病陋疾,不可枚举。秋节未深,重裘已袭,萎薾奄奄之势,若不俟终日。如此而冒作君人,曾前古之所未有,万万无此理。今凶贼已退,旧疆已复,予志已决,如水必东。世子年长,足以拨乱致治之主,禅位诸事,斯速举行。”

○领中枢府事沈守庆、左议政尹斗寿、右议政兪泓,率二品以上启曰:“伏承圣教,臣等不胜惶骇闷迫之至。方今凶贼,尚据边上,厥谋叵测,我国兵粮俱竭,守御无策。銮舆未复旧都,而庙社在天之灵,有望于圣躬者何如;饿莩相枕于道路,而赤子之望哺于父母,其何如?国家之艰危,有甚于曩时,而自上遽下此教,上自公卿、大夫,下至军民、士女,孰不惊愕失措,莫知圣意之所在乎?自上纵不矜恤于臣民,其于国事何,宗社何哉?况储宫久在愆摄之中,元气不复,旧证弥留。如闻此教,想必蹜踖靡宁,大有妨于调摄之道。臣等反复思惟,尤极闷虑。伏愿圣上,上为宗社,下为臣民,亟收未安之教,以定人心。”答曰:“此何等事,自上轻易发说?在下亦不可视同常事而论启也。勿为如此之,诸事察为。”

○领中枢府事沈守庆、左议政尹斗寿、右议政兪泓,率二品以上再启曰:“臣等伏承圣批,惶骇失措,罔知仰喩。臣等窃念,此是帝王家至大至重之举,必上揆天心,下察人意,参之以时势,然后受授从容,付托合宜,可无轻举之悔矣。强寇猝至,国步将倾,幸赖天心默祐,重恢之势,十成八九,则天心之眷顾可知。上自公卿,下至士庶,一闻此教之下,莫不相顾失色,蹙蹙靡依,民情之倾戴可卜。况今贼据我境,凶谋叵测,防守之策,急于曩日,而天将未回,策应方紧,时不可也。国势判涣,财殚民穷,饿莩相枕,庙社成墟,万机繁密,只候圣裁,势不可也。天意人心之所系,国家时势之所关,有如此之难,而遽下此教,臣等尤不胜遑遑闷迫之至。乞加三思。”答曰:“只是病不能堪,万无仍冒之理。若稍有可堪之势,宁有此举之理?予志之决久矣。勿为如此空言,斯速举行。此非论启相持之事。”

○两司启曰:“进驻京城,不可不急之意,自上亦以为是,而旋轸之命,尚今未下,群情之缺然,益有甚焉。请早定行期,以副神人之望。”答曰:“当商量为之。”

○宪府谏院连启黄廷彧、黄赫事,上不从。

○世子闻内禅命下,即诣阙伏地涕泣而启曰:“臣本庸愚,少无学识,年虽长成,德业蔑如。忝居元良,自知不堪,日夜忧惧,措身无地。况丁乱离之际,疾病交作,沈痼半岁,精神减耗,虽寻常处事,决难堪任,岂意不敢当之命,遽及于无状之身?闻命惊栗,罔知攸出。伏愿圣慈,洞察微情,亟寝圣旨,俾臣得保愚分,无任幸甚。微臣闷迫下情,天地神明,莫不昭临,不胜恳祈切祝之至。”答曰:“毋辞。”

○以李睟光为执义,李德悦为掌令,许筬为弘文馆应教。筬,以名父之子,得跻清班,而圈闺之内,多有惭德。 ○领议政崔兴源本月二十七日,在京城。驰启曰:“沈游击惟敬。所率倭奴,既不能仗义剿杀,拘于天将,至于馆廪许留,不胜痛惋。戚游击力为呵禁,囚之木栅,而与唐兵通同,恣行闾里,攘夺民财,极为痛愤。龙山之倭,亦不早处,是实出之虎,在袖之蝎,必有后悔,尤为闷虑。且提督在此时,所谓降倭,累次上来,厥数甚多,提督下去后,又有二十三名上来。投降虚的,灼知为难,不无托称投降,窥觇虚实之谋,自朝廷善处何如?”启下备边司。

○领议政崔兴源本月二十八日,在京城。驰启曰:“戚游击通事朴彭祖来言曰:‘游击当日,发行向西。沈游击所率倭,龙山留在倭,经略并令率来,故游击一时偕行’云。臣与留都宰臣,诣游击所馆,力陈不可率去之意,则答曰:‘此经略分付之事,不敢违越’云。不共戴天之仇,复渡汉江之水,终至于率归西路,极为痛愤。未及下归之前,自朝廷必有处置之事,敢此驰启。”

○传于政院曰:“倭贼率往西方云。彼贼穿我腹里而去,则必尽知虚实,他日定有不测之忧。系我国存亡,无处置之道耶?问于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我国与天将,势力悬殊,其所决许,则在我虽百般力争,必无得售之理。然不可坐视其行,噤无一言也。如不得已,则别差一员,昼夜驰往沈、戚两游击处,拦止于中路曰:‘前日既蒙经略分付,勿令西向,辞语丁宁。猝闻此举,小邦一边,移咨经略,当欲血诚告吁,必待经略决语,然后方许过境。姑留于此,以待经略回话云云’,以此措辞力争,迟回之顷,急遣宰臣,赍咨前往,论辨于经略,则或冀万一。敢启。”上从之。

○宣传官兪大祺本月十六日,在晋州。驰启曰:“臣来到晋州,陷城节次及贼徒去留等事推问,则倭贼去六月二十一日早朝,千馀名现形;翌日,大军弥满入来,诸处结阵,多放铁丸,我军射中三十馀人,是夜再进再退。二十三日,累度接战,射中不知其数。二十四日,昼夜接战,彼我死亡相同。二十五日亦如是。二十六日,贼作龟匣形樻,裹以生皮,无数负戴入来,或毁城子,或掘地陷,我军以大石投之,贼遂退。二十七日,贼造山台于五处,俯瞰城中,铁丸及火箭,无数放之,城内民家,几尽烧毁。二十八日,忠清兵使黄进左额逢丸,不至重伤,陷城时被杀。二十九日,东门北拥城,因雨颓圮,贼一时突入。我军以大竹积置其处,无数射中,贼又退。俄而新北门第二隔台,众贼着铁甲,高噪突进,倡义军守其面,一时齐溃。贼立梯登城,挥剑踊跃,诸军皆北,遂至陷城。城子则贼尽为撤毁,杀死本州人民男女、官军、义兵,不知几许。将官被杀者,不知某某人。各人尸体,已尽腐烂,未能指的。各家人,只持衣服,招魂以去。士卒尸体,时方收瘗,而积置如山,恐未易毕。城陷后,倭贼一运,向丹城,尽焚官舍、民家,直向山阴,转向智异山;一运直出晋州西面,又向智异山合势,直趋湖南,焚荡求礼、光阳、南原、顺天闾里,还向河东、昆阳、泗川、固城、金海等处,留屯;又一运向泗川,焚荡闾家后,还向固城、镇海等处;又一运向三嘉、宜宁,尽焚官舍、民家,还屯咸阳、昌原等处。又一运从召村之路,直向咸安;又一运自南江,领被掳本州男女及卜物,载船三十馀只,还向金海云云。”

○行判中枢府事尹根寿本月二十一日,自经略所。驰启曰:“臣等见今朝出给牌文,即告张旗鼓曰:‘老爷轸念我国之事,至令世子,带领陪臣数员,与刘副将等,选兵催粮,为我国计者至矣。但世子,上年避乱奔播,不免伤于风露,自今年四月,患胃证、痰证,累月仅得痊可,亦不至大平复。以故自上,自江西向海西之时,亦不得随驾。气候若此,若仍未快苏,恐难远行。此意不敢告于老爷,只禀知张爷耳。’旗鼓曰:‘若已平复,则便当前往;若时未平复,则必先遣能干陪臣,而世子则俟平复,随后当往’云。”

○夜自二更至五更,客星在天苍东。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卷之四十一

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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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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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壬子,上在海州。

○世子晨诣阙下,伏地涕泣而启曰:“臣昨日伏地吁呼,尚未蒙允。退伏思惟,不胜陨越之至。臣之愚劣,不复枚举,更渎天听,顾以方今国事言之,老贼尚据边场,而凶谋莫测;天将络绎道路,而接遇甚艰。至如光复旧物,济恤遗民,虽以圣明之大德至仁,恐或不能。况如臣驽劣不肖者乎?反复揆量,决不可堪。臣之获戾,固不念,其于宗社何,民生何?微诚莫白,未回天听,此实由于臣之无状,蹜踧震栗,无地自容。伏愿圣慈,更加圣思,亟赐一兪。无任兢惶罔极之至,谨伏地以闻。”答曰:“今历数在世子,世子其无辞。予实病痼,若之何能堪?如得一日退休,志愿毕矣。予与世子,肝胆相照,尚不谅予意耶?今日风日不好,宜急还善调。”

○领中枢府事沈守庆、左议政尹斗寿、右议政兪泓,率二品以上启曰:“事猝无渐,易以起疑;行之有序,人情乃安。策立世子,国之大事,而至于内禅,则三代以下绝无而仅有。今国有强寇,人心未靖,一朝无端有此举,则不惟在我处置,殊未从容,于上国所闻,何如也?况旧物新复,举国臣民,赖圣上威灵,伫望更化之日,累下逊让之旨,一番下教,一番失望,一向委靡,无复有振颓气象。将来国事,实未知税驾于何地。请留三思,俯循舆望。”答曰:“此非论启之事。愿勿为。”

○沈守庆等再启曰:“臣等累承圣教,诚意恳至,岂不知将顺之不暇,而顾以古今异宜,时势不同,上念宗社,下察群情,机当岌岌,言不暇择。大义所存,今姑不论,而只举目前之事言之,首尾两年,每下此教,上自大夫,下至群庶,失色奔走,咸集于庭,置百事于度外。此是何时,而以圣上高明,独不念国事之涣散,人心之沮丧乎?事关大计,不敢守常,累渎严威。乞加睿思,俯答舆望。”答曰:“若万分有可堪之势,虽极昏瞆,宁发此言?惟其百病沈痼,气力已尽,万无可堪之势,誓不复更仍冒处。此何等事,而唯以言语相持乎?此乃为宗社也。大义所关,岂有如庶政论执之理?自古人君有此举者多矣,未闻群下之论执。惟姚崇者,敢为出涕,今日不宜有此言。一日急于一日,斯速举行,然后予当舆病归,见旧民。”

○沈守庆等三启曰:“臣等伏睹圣批,仰惟圣意,聚首闷迫之至,继之以涕泗也。坚持强谏,固知非臣子义分,而此乃天意人心之所系,国家安危之所判。臣等,若顺旨承迎,铸此一错,使宗社大计,误于一掷,则祖宗在天之灵,谓臣等何,万世秉笔之论,谓臣等何?臣等窃闻中庙欲内禅于仁庙,而举朝廷争者累日,仁庙亦昼夜涕泣固让,事寝不行云。自上不引祖宗之事,而远举姚崇献谀贼后为比,臣等尤惑焉。伏愿亟加三思。”答曰:“此不可论执。予志决矣,须勿更言,速为施行。”

○司宪府启曰:“罪人黄廷彧、黄赫,请赐快断,亟命依律。牙山县监具赟,庸愚无识,加以家行悖戾,见弃于乡党久矣。今为临民之官,物情莫不骇怪。请命罢职。丰德郡守柳希规,性本疏迂,才短治民,抚摩安集之责,不可付诸此人。请命递差。”答曰:“黄廷彧等,勋旧之人,决不可杀之。馀依启。”

○司谏院启曰:“罪人黄廷彧、黄赫,亟命依律定罪。”答曰:“已谕。不允。”

○传于政院曰:“不小之事,传教于政院,而何不即捧承传于政府耶?”回启曰:“此乃大事,朝廷方论启,未即捧承传矣。”又传曰:“不小之事,何自下中间淹滞?斯速捧承传。”回启曰:“昨日臣等伏睹宾厅之教,惊惶闷迫,聚首涕泣之际,又有速捧承传之教,臣等尤增惶闷焉。今者贼据我疆,凶谋叵测,京都虽复,饿莩相望,粮储荡竭,天兵撤回。此时忧虞汲汲之状,无异于变初。虽上下协力,共图艰难,犹惧不济,而此教遽下,朝野惊骇,遑遑蹙蹙,若无所依。自上纵不恤臣民之至情,其于宗社国家何哉?况今皇朝之拯救,天将之致力,无非圣上至诚之感激,而寇贼未退,疮痍未起,遽有禅代之命,非但于时于势,大有所不可,抑恐起天朝之疑,而乖恢复之计也。伏愿圣上,亟收未安之教,以定人心,以图大计。臣等职忝近密,宁得罪于圣上,而不欲得罪于宗社神人,故不敢即捧承传,尤不胜惶恐陨越之至。”传曰:“承旨亦有此言乎?政院在近密之地,非不知予之病痼昏愦之状,而犹有此言,则岂但予之痛闷?其奈国事何?今日之举,非为私也,为宗社也,为生民也。如此大事,不即捧承传,中间淹滞,极为骇愕。斯速捧承传。”

○备边司启曰:“小西飞向西形状,当初固有之。虽经略止于京城外絷留,许贡通和之意,将相共议奏闻之后,则此贼去留,非在外诸臣,有所进退也。今此移咨,虽出于我国闷迫之情,而事已至此,经略亦无奈何于其间。事情如此,强欲止之,非徒势不可成,而徒取其怒。我国于经略、提督,虽有不近情理之事,尽情曲从,少无违拂。顷日降倭引去上国,不知其几类、几队,皆不得禁止,其势之不便可知。今此小西飞,则似出于朝廷题准之中,虽尽力固争,无益也。持国之体,不可以匹夫喜怒。有所低于其间,经略、提督之言,敬遵无违。至于今日,势不得已强拂,事似直截,势恐难成,亦不可不虑。敢禀。”备忘记曰:“经略为人,本不实,乃敢与贼乞和。今此小西飞,初因我国之咨,许令勿听西向,今乃取归,自食其言。今虽移咨,不患无辞,渠安得以怒之?狡黠之贼,包藏凶谋,鲸呑我国,虎视中原。其志未尝一日而忘于怀也。备边司以为,贼已帖服而归,更无后患乎?今乃穿过腹,西方一带险易虚实,尽入于虏目之中,他日之虞,其可量乎?实系国家存亡,比以匹夫喜怒,不敢知也。降倭授顺者,一去不复返,相率西向,犹有可诿。小西飞亦更不妨其国者乎,则非降倭比也。第为其在我之所当为者而已。事之成不成,不须过虑。然人各有见,此言亦当依启为之。”

○传曰:“本州孝子及乡行之人,与夫勇锐武力之士,令品官荐之。”

○以吏曹正郞朴东亮,有终始扈从之功,特拜承政院承旨。东亮,以少年跻崇班,容貌举止,犹有童子气象。 ○备边司启曰:“天兵一万六千,分驻两南,供饷优厚,不可使之艰困,而庆尚则千里荒墟,财力荡竭,不可责出,全罗亦不可独当,忠清一道,近于两道,不可不助力接济矣。若签兵一事,则天将每言:‘天朝之兵,虽分屯二南,尔国亦不可无兵协守。全罗、庆尚,各置万兵,与天兵同处操炼可也。’全罗则可全出一万,庆尚则系是荡败地方,可补以忠清兵五六千名。但虽抄送军人,而粮饷无策。忠清一道,官储举竭,虽或有之,搬运势难。目今新谷已登,似闻稍稔,悉抄道内民丁,以精锐为兵赴阵,弱者助粮,庶乎公私两济矣。此意移文于忠清观察使何如?”上从之。

○以右承旨柳梦鼎书状,传于宾厅曰:“观此梦鼎书状,极形容民望车驾。吁!尚以予为旧物乎?何以为之议启。”回启曰:“国家恢复,旋轸都城,一日为急。况今天气已冷,若过一旬,许多朝士、民庶,过冬之计,已无可望。臣等极为闷虑。方欲启禀,自上又有意外未安之势,不可并力固争,未遑于此。今承圣教,至以都民之望翠华:‘尚以予为旧物’云,臣等奉读未竟,涕泪交集,不觉失声也。臣等感激之心,至于如此,中外物情,大可见矣。伏望亟收内禅之命,克日进驻,以慰民望。”备忘记曰:“依传教,速举内禅后进驻。不然则无前进之日。”

○夜二更至五更,客星在天仓东。

9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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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世子晨诣阙下,伏地涕泣而启曰:“臣连日竭诚呼吁,实出于心腹,而天听逾邈,至以历数在尔,肝胆相照为教,承命震越,恍若无生。仰惟圣明,无微不烛,愚臣遑遑闷迫,罔知攸归之情,想必洞烛,而久閟兪音,反下严教,徒自血泣,不觉陨绝。宁欲钻地以入,而末由也。已经年乱离,国事危急,宵忧勤,以致圣体之宁,臣虽愚劣,岂不知之?第以今者贼虽少退,尚据境上,民心汹惧,不知厥终之何如,前头可忧之事,有甚于曩日。其拨乱制胜,克复旧物,决非年少庸暗,不学不肖之臣,所可胜堪。伏乞圣慈,深念宗社大计,速许允兪,则非但臣之愚分,得安于须臾,其于国家生民,无不幸甚。傥或诚未格天,未蒙一兪,则宁毕命于阙下,而不复自立于天地间矣。伏愿圣慈,俯谅危恳,熟加圣思,亟赐兪命。”答曰:“毋辞。”

○领中枢府事沈守庆、左议政尹斗寿、右议政兪泓等,率二品以上启曰:“昨承圣教,诚意恳恻,臣等固当一体圣心,奉行不暇,而第以时势不同,权经异宜。今者寇贼在境,人心疑惧,朝不谋夕,而所赖以为恃者,天已厌乱,人方思汉,外艰虽剧,内政常安故也。猝有此举,上下失色。臣等昵侍咫尺,日承温谕,君臣情义,无一毫有间,而尚且如此,远外流闻者,岂能知圣上之至诚,而帖然无扰也?人心离合,机会至微,而国家存亡,率由于是。更加三思,以安宗社,不胜幸甚。”答曰:“既曰奉行不暇,则何不速为奉行?此何等事,而上下相持;此何等事,而既发而还收?予虽狂病,必不至此。倘有半毫可堪之势,何为而有此举哉?惟其残病日甚,不耐机务,急速夬决。朝退而夕入地,所愿毕矣。尝自书曰:‘贼退,予即退;不禅,不还京。’此天地之所照,鬼神之所知。誓不更冒,虽死不从。”

○沈守庆等再启曰:“讨贼复仇,力虽未至,而事非但已;遗大投艰,意虽已决,而时则不可。臣等恐国人之有觊于殿下者,举坠于地,而东宫疾弱,正尔猝遽承当,亦必有遑遑悯悯,而有所难言者。况凶丑犹屯海徼,天将犹在封内,京师望驾而未觌,陵寝慰安之未亲,殿下虽欲自遂,不亦已早耶?臣等不得认为殿下家事,而徒汲汲于奉行也。伏乞三思。”答曰:“君上进退,不可指挥诸事。速为察行。”

○沈守庆等三启曰:“臣等将一国闷迫之情,连日呼吁者,实出于心腹肾肠,而天听兪邈,屡下未安之教。臣等相顾失措,罔知所言。贼未出境,兵粮先竭,饿莩相枕,邦本已虚。国事岌岌,事无可为。虽或君臣上下协心殚力,以图万一,而犹惧其难济。此何等时会,而不思国家大计,欲行违天拂人之举,使机务日误,人心日散乎?伏愿亟加三思,俯从舆论。”答曰:“此乃为宗社计也。前日已与朝廷相约。贼退即许事,其时朝廷已从之矣。今何复此纷纷耶?此举一刻为急,愿勿更言。”

○沈守庆等四启曰:“痛修惕虑之行,以回天意;屡下哀痛之言,以感人心。慰羞辱于宗庙之如在,答饥渴于京师之孑遗,与夫训炼生聚,以为复仇之地,皆殿下今日所当自任之不暇,而遽欲为遗子孙之计,虽不有臣等之论列,而独不念祖宗付托之重?不容如是,遽自解耶?然而圣谕为宗社计者,臣等窃所未晓,而贼亦未可谓已退也。臣等至是,不敢多言。伏惟熟加硏思而已。”答曰:“此言至当。正为其痼病不能自任,昏愦不能自任,惟有速退一事,正为宗社计也。若夫凶贼,则人皆言已退,故予亦曰已退也。此志已决,夙夜耿耿,一刻急于一刻,谁能夺之?予退则时事自然好矣。何必虑?且此非庶事,在下岂敢论执?宜勿复言,只合察事而已。”

○两司合启曰:“臣等伏睹昨日备忘记,将内禅一事,丁宁恳恻,靡所不至。捧读再三,不胜惶骇感激之至。窃念圣上,自遭变故以来,久离邠土,宵忧勤,疴恙之来,容或难免。第以三京虽复,贼未尽退,时事艰难,日甚一日。都民之望回銮,不啻若孩儿之望乳母,而至于天将酬应之事,军国经理之务,更张废坠之政,皆仰于睿算。若于此时,引谕疾恙,遽释万机之重,则不惟中外疑惑,窃恐大事日去,终无以收拾也。且闻储宫,因此圣教,忧遑闷迫,日夜彷徨,方在愆违之中,证势弥留,而遭此未安之举,其于调摄保护之方,亦多有妨,岂非闷虑之甚者乎?朝廷百僚,相顾遑遑,莫不失色。人情至此,授受大事,岂可容易行之?伏愿圣上,更加深思,亟收成命,以镇群情,以安国势。”答曰:“此空言。卿等勿烦。予志已决,不可夺。”

○弘文馆上箚曰:“伏以寇贼稍退,京都已复,銮舆渐进,中兴有形。今日之事,非但天意未绝,实是圣上卧薪之效。不图功业未半,圣心退托,至下逊位之教。噫!此何事耶?卧榻之外,贼尚屯据,凶谋叵测,厥终难知。加以兵火之馀,国储已竭,喁喁赤子,待哺方急,而无计赈活,坐视塡壑。今之事势,收合极难。虽圣上终始策励,奋然有为,犹惧财殚力痛,难究大业。况圣志倦勤,一至于此,非今日所望于圣明者也。大小臣僚,罔知所出,咸造在庭,日夜吁呼。大计所关,念不他及。凡干策应之事,置诸相忘,无复规画,百度涣散,图复无期,诚非细虑也。内禅之事,求之前古,绝无而仅有。假使有之,古今异宜,时势不同,而欲一朝行之不疑,此岂圣明之所宜为者乎?人心不安,国事不靖,将有所不可言之虞。伏愿圣明,上念宗社,下察时势,亟收成命,以答舆望。”答曰:“已谕于朝廷。”副提学李𥕏,沈厚有局量,人称宰相器。 ○政院启曰:“经年乱离,备尝艰险,臣等非不知圣体之忧勤,宵旰之劳悴,而苟非圣上综筹画,吁呼策应,则丧亡涣之馀,何敢望得有今日乎?自上虽不恤众情,一向逊退,其不念宗社之重,祖先之托乎?凶贼尚屯海徼,天兵方议撤回,则恢复大计,一日为急,禅逊之举,岂其时乎?伏愿圣明,亟加三思。”答曰:“政院不见予残病昏愦之状乎?何为发此言?且政院在枢要之地,如此国家大事,不即捧承传,于大义,极为骇愕。”

○司宪府启曰:“罪人黄廷彧、黄赫,请命依律定罪。”答曰:“李瑛之罪,叠于黄家,所以用律异矣。勋旧之臣,岂忍杀之?”

○司谏院启曰:“罪人黄廷彧、黄赫,请亟命依律定罪。畿甸列邑,经变之后,荡败尤甚。抚摩安集之责,在于守令,而振威县令闵鹍瑞,性本贪婪,专务侵虐;砥平县监林秀蘅,为金浦假守时,官中器皿,公然取去,及为本县,滥率族属,多费官廪。请并命罢职。”答曰:“黄廷彧等事,与府答同。守令事依启。”

○都体察使柳成龙驰启曰:“凶贼以东莱、釜山为窟穴,以蔚山、机张、金海、昌原为首尾,以梁山、密阳为腰脊。我兵与天兵,救彼则击此,御西则冲东,乘机出没于空虚之地,而使我奔走不遑,力疲食少,自致困极,而坐乘其弊,以售呑噬之计,其凶谋所在,实非偶然。臣之愚意,贼之颇忌惮者天兵。若令对摠兵之军,进驻于大丘、清道之境,左右顾眄,遮蔽庆州及中路内侵之势;又使骆参将等军,进驻于固城、泗川之境,遮遏西犯之路;且连三道舟师,水陆合势,以壮声威,而从海道,自顺天运湖南之谷,以为军粮,便风一日而可至,以省陆输之弊。因令郭再祐、朴晋等,临鼎津而设机固守,毋使贼舟得渡,三处连亘,且战且守,则贼势自敛,不敢肆意冲突。若是则焚掠既无所得,越海之粮,又不能持久,而国事庶望有济于万一。”成龙字而见。持身廉谨,文藻有馀,而量局偏狭,见识不明。与山海同在相位,而不能救正其失,致国家灭亡,乌得免其责哉!启下备边司。回启曰:“伏见柳成龙状启,其言深得御敌形便。成龙尚带体察之任,与都元帅等官,商议措处之意,回谕似当。但天兵进退,我国不能擅调,将此意,移咨经略何如?”上从之。

○大司宪金应南自京城来。书启曰:

臣初至京城,伏见庙社、宫阙,焚毁无馀,巨室民家,荡覆殆尽,烟煤狼藉,白骨纵横,山河虽在,市朝已变。岂料遭逢圣代,目见丧乱之惨,至于此极乎?都民之窜匿山野者,初闻贼退,大驾将还,相率而入京城,大驾既未进驻,仓库又无储粟。虽设赈济之场,而不能遍救,齐氓一日就死,不知其几。僵尸满路,腐肉塞川,馀存亦皆形如鬼魅,自知终必尽毙,扶老携幼,缰续出都。都民之望翠华,不啻如赤子之望慈母,或有哀号于衢路者曰:“大驾何日来救我辈之死?”此间悲痛之状,不可忍见。环京城数百里,为草木禽兽之场。或有遗氓,还接于破辟之间,而困于天兵之支供,使臣之频烦,膏尽血竭,无复生理,怨哭号天,愿死不得,或自缢于林间,或仆死于马前。民生至此,国势可知。其中杨州、抱川、坡州、高阳、交河、丰德、阳川、金浦、富平、衿川、果川、龙仁、竹山、广州,尤甚板荡。如此等邑,问于京畿监司,须为别样抚恤处置之事。馀民或可活,畿甸或可保矣。京城龙山仓米,只有万馀斛,而天兵及百官,皆仰食于此,不过旬朔,费用必尽。转运之策,今虽方讲,而粮少食众,继之实难。臣意天兵粮料,固难裁损,至于我国冗食之人,不可不汲汲汰去也。窃观京都分司之官,厥数亦多。四山树木,左右捕盗,足以禁护,而监役依旧差送;数少坊民,京兆官吏,足以统理,而五部徒作民弊。棺椁无材,则归厚分署不须设也;死者不救,则活人别提,不须遣也。宗庙废享,而太常之员犹在;銮驾未旋,而司饔之官先往。若此者非止。此臣之愚意,皆可散遣,以待回銮之日,可责以职事也。且臣来时,见卜物满积于延安水边。仍驻马问之,则乃湖南进上卜駄也。领来人云:“往月自本道发来,而一路邮传,已绝刷马,亦难留滞道上,艰楚万端,”咨嗟形色,一见即知。窃念圣上,自遭变以来,御膳尽减,玉食未遑,恤民一念,未尝顷刻少弛。若此进供之物,亦不畜于内厨,或颁赐臣僚;或付诸有司,以供天将之用。其不为自养自奉,在庭之臣,固已知之矣,但财穷力竭,未有甚于此时。寸鱼片肉,皆出于民,征纳之时,鞭扑交加,转输之际,怨苦益甚。似此少民情事,圣上何以知之?自上进供之物,在下之人,固不敢请减,须是特轸圣念,曲察民隐,就其中可减者,从半减之,以示恤民之意,不胜幸甚。

传曰:“下备边司议处。”备边司回启曰:“伏见金应南启辞,目睹京城及道路弊瘼,极陈矜恻之状,而京师、畿辅,饿莩相枕,赈支无策,孑遗之民,将不久就尽,极为闷虑。都城及京畿救荒,既有赈恤使、救荒御史等官,而大抵谷物缺乏,有同无面之弗托矣。冗官太多,支费极广,如四山监役、五部、活人、归厚、司饔官员,皆姑罢遣,而五部之官,不可全无,只留一员,以管坊内之事宜当。此意幷下谕于守城大将,兪泓使之量度裁减何如?至若进上,则目今自上,恶衣贬食,一以节约恤民为务,而四方不紧贡献,未减前规,浚民膏血,千里搬输来此,不过为浪费之资而已。令礼曹参商,其中可减者减之,使经乱遗民,蒙一分之惠为当。”上从之。

○礼曹判书郑昌衍八月二十六日,在定州驰启曰:“提督与巡按,本月二十四日,发平壤抵宿肃川,二十五日向安州,今日到定州,经略则昨已西还矣。巡按入平壤,父老呈文,赞讼提督功德,则依提督分付施行,而倭贼尚据南边之状,我国之人,无一言之及,后悔莫及。臣与李德馨私相论说,对摠兵委官,昨日路逢臣行,谓译官宋业男曰:‘尔国陪臣,值巡按之来,何不告倭奴留在之事,而默然耶?’其言有理,臣将通议于李轴,使之呈禀矣。”昌衍,以故相惟吉之子,每承宠擢,得跻崇班,而无德可观,无功可纪。 ○夜自二更至五更,客星在天仓东。

9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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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世子以疾不能诣阙,在东宫启曰:“愚臣闷迫下情,连日伏地,哀号天阍,而非徒未蒙允兪,累下严峻之教。退伏以思,惶惧震栗,罔知攸措。微臣之无状,国事之罔极,前后启辞,已尽陈达,不复仰渎天听,第念臣自闻命以来,日夜忧闷,食不下咽,已至半旬,而精神已脱,气力垂尽,至于即日,咽痰及诸病,重发刺痛。当此之时,臣身疾痛,固不足恤,决欲扶曳趋诣阙下,而不能运动,未遂微情,尤不胜陨越闷泣之至。倘赖天地父母之恩,特许一兪,则虽死无憾。伏乞圣明,上念宗社,下察微情,亟加圣思,无任瞻天泣血,待命恳迫之至。伏望圣慈,垂怜于微臣未死之前,则不胜幸甚。”答曰:“省书,此乃不通大义之言。夫舜受尧禅,未闻有辞退之言。盖国家事重,区区家人之情,有不暇计,此时,宗社为重。予实病痼,万机之烦,莫能堪支。惟世子深思,其无辞。”

○左议政尹斗寿、右议政兪泓等,率百官启曰:“凡人有千金之产,为子孙,犹欲遗之以安,而况今日之国事,可忍言哉?宗社之灰烬未除,山陵之复土才掩。銮舆栖迫于海岸,白骨暴露于都市。此正君臣上下,协心共济,弭乱图存之日也。此岂逊避退闲,付与冲子之时乎?贼屯我疆,凶谋叵测,存亡之机,决于毫忽。三尺𫘤童,亦知国势之岌岌,而其曰已退、已却者,乃天将瞒朝廷之言,实殿下之所洞烛也。岂料圣上,亦假此而为之辞耶?臣等虽枯死庭陛,不敢奉圣旨也。伏愿亟加三思,以副舆望。”答曰:“若有分毫可堪之势,何敢发此言?昨日不见所书之句乎?誓在此心,神明所照。如是论执,徒为空言,骚扰而已矣。愿诸相公,速举施行,使狂盲痼病之人,退而闭门,以俟入地,则相公之恩至矣。祈恳涕泣,攅手哀吁之至。”

○尹斗寿等再启曰:“内禅,实帝王莫大之举,必顺乎天人,合于时宜,然后乃可行之。揖逊之盛,莫如唐、虞,而尧之授舜,必在髦期倦勤之后。况其他乎?兴复之难,有甚于开创,祖宗之托,神民之望,唯在于殿下之一身。殿下担当自为之不暇,其能责望于后嗣乎?伏睹圣批,至以誓心为教。臣等相视悲涕,极知圣教之出于至诚也。然而国家大计,实有所不然者。虽欲承顺,其于违天拂人何哉?伏望更加精思,以慰舆望。”答曰:“精神病势,万不能堪,不但髦期而已。惟跪祝诸公之速许耳。前日已与诸公相约,愿速为处置。一边闻于宋、李,一边察行诸事。此外无他言。前日,手书病痼难冒之意于揭帖,袖手将呈于提督,百忍而止。若有一分可堪之势,则何敢为此?于此见予志矣,愿勿更言。”

○尹斗寿等三启曰:“下情坚恳,上教弥峻,臣窃闷窃惑焉。天心悔祸,而命则新于殿下;民生极困,而望则深于殿下。循省之痛切,转移之疾速,亦惟在于殿下,而投遗于储嗣,期待于初服,诚恐非计也。家人父子,将有付授,必了已所当了,然后方以与之,乃全天性之爱,不误旧物之重,而于国顾可草草耶?进御京都,会有其日,慰五庙之祝词,谢百姓之旨谕,皆当自为,不可遽代,此又于理明甚。殿下之志,虽欲必行,今则决非其时也。臣等冒昧渎扰,盖所不免。伏乞睿察。”答曰:“可为之事,则不为乎?勿为启辞。”

○尹斗寿等四启曰:“国势之危急,时日之艰窘,姑置而勿论,请以天意人心言之。平壤之贼,坐守一城,不敢西下,国脉如缕而还续,三京尽为收复,则天意之所在可知;都城士女,日望车驾旋轸,如赤子之慕父母,则人心之所仰,可知。虽引微恙,欲释万机之重,其如天意何?其如人心何?请加三思,以答舆望。”答曰:“今彗见紫微,此正除旧布新之日,旧物之退,此其时矣。自入海州,疾雷风雹,间日而连作,天所以警予之不速行前志也。自遭此变,默感而窃喜。今日之举,正所以承天意也。若或小迟,殃其至矣。此志之决,如江河之不可遏,如金石之不可变。加以诸病,日入膏肓,四体虽在于人世,一灵已登于鬼录。虽欲冒据,万不可得。诸公不详予之情事,争之苦之矣。且朋友之际,尚不可自食其言。既与予约定,今何纷纷耶?愿勿更言。”

○尹斗寿等五启曰:“旧物光复,万化重新。遗民拭目,想望太平,而如病新愈,外气易乘。人心之去就离合,亶在于是,而喜庆之馀,疑惧未祛,当此时也。朝家处置,举止左右,便有轻重。王言一下,四方咸睹,正宜益励初志,以巩大基,犹惧不集,而一向谦逊,枉自卑薄,其何以慰神庶,而答祖宗乎?乞加三思。”答曰:“此何等事,而徒言而已乎?勿为烦扰更言,是望。”

○弘文馆及两司上箚,请勿内禅。上不许。

○京畿巡察使李廷馨八月二十九日驰启曰:“当日留营营吏传通曰:‘沈游击率小西飞等,二十九日间,西下云云。’各站供馈,极为痛心。若不供馈,领来天将,必横加侵责。自朝廷指挥何如?”启下备边司。回启曰:“小西飞一路供馈之事、虽起天将之怒,在我事体,决难奔走支供,以大义。虽见驱迫,切不许馈之意,移文何如?”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西关老师,皆着夏衣。千里赴战,节迫授衣,不惟饥困,势将寒病。前者本司,已为移文本道监司,使之知会于列邑,某邑赴战者几名与否,详细开录,令其家各出冬衣,会于一处,别定差使员,运付军前矣。且贸易花绒于辽东,欲用于此矣。本道如有可措之势,勿论贡木、价布,从便措置为当。且平时岭南,系籍军兵,除水军二万有馀,杂色军士,又至四万。生变之后,因本道监司闻之,则助粮、运粮、骑、步诸兵,抄发防截者,至于二十二万云。湖南军卒,虽不及岭南,而精勇过之。两南兵力,若此之殷,而发兵之旨,前后相继,无有一卒点于官簿。只使关西经岁苦战之士,独驱之于数千里,经暑及寒,无有归期,而本道之兵,逃匿山谷,袖手旁观,本道巡察使等,屡见移文,竟未举行,极为骇愕。俱将此意下书,切责两南巡察,悉发精勇,刻期督送,兼助粮饷为当。”上从之。

○以沈源河为司宪府掌令,李庆涵为侍讲院弼善,姜委峻为司谏院正言,金尚容为吏曹佐郞。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夜自二更至五更,客星在天仓东。

9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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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世子晨诣阙下,伏地涕泣而启曰:“臣昨日伏承圣教,非但久閟兪音,牢拒日甚,至以尧、舜授受之事为教。闻命惊栗,无地自容,徒切闷泣,继之以血。顾惟三代,是何时,今日,是何日?舜是何人,臣是何人?以言其时,则唐、虞之海内熙洽,民安物阜,与今日国事危急,何如也?况我圣上,则如天大德,巍巍乎,荡荡乎,与尧无间,而春秋之鼎盛,则与尧之髦期倦勤,悬绝也;时势之艰难,则与尧之万邦咸宁,霄壤也。以言其人,则帝舜之濬哲文明、玄德升闻,与臣之庸暗薄劣,何如也?况舜之圣德,如彼其盛,而征庸于三十,历试于二十八载之久而后,始有汝陟之命,犹且避位于河南,则岂可谓无逊让之辞乎?呜呼!圣上春秋之富,甚远于帝尧之髦,当今时势之艰危,则难可一二尽言,而愚臣之童𫘤昏弱,不学不肖,既无帝舜征庸历试之久,而加之以痼疾日甚,命如丝缕。宗社生民之托,制胜恢业之责,反复思惟,决难胜堪。愚臣之获戾上下,得罪神人,固不足恤,深恐忝祖宗,而辱圣上也。臣之无状,诚未上格,沥血吁呼,未回天听,惶恐震越,不知所归。伏愿圣慈,熟加睿思,怜之恤之,哀之闷之,特许允兪,则垂死之命,得保于须臾,而更睹圣明回泰之盛矣。亟赐俯察,以遂微臣区区闷迫之情,不胜幸甚。”答曰:“毋辞。”

○左议政尹斗寿、右议政兪泓,率百官启曰:“臣等区区忧国之心,可质神明,而自上或责以食言,或教以违约,尤不胜惶骇闷迫之至。向在定州,累日伏阁,力竭于吁呼,辞蹙于渎冒,适因姑俟贼去之教,相与感泣而退。夫臣许君退,固是拂理之甚者,而况指期以某时乎?伏愿圣明,毋事㧑谦,慰安人心。”答曰:“今日之举,非有一毫他意。昔文山有言:‘自古帝王,以及将相,灭亡诛戮,何代无之?’自古人君之丧国奔窜者多矣,幸而恢复,未闻有辞位而避者。予意果在此乎?惟其病日痼,深入膏肓,死亡之迫,必在朝夕,其中心疾尤重。今变为狂疾,其间可骇可愕之状,不忍更举。夫狂疾之人,不可以药力疗之。必须谢绝人事,闭门独处,枯木其形骸,死灰其心神,然后可以收效于十数年之后。不然则其证终不可瘳,愈往而愈甚。况望其裁决庶务,策应军机,宁有是理乎?予之情事之闷,只在于此。今日而思之,明日而思之,今月而思之,翌月而思之,思之又思,反复思之,终不可冒处。若因仍苟且,不即决退,则他日之事,尤不可忍言。愿速施,毋庸更烦。”

○尹斗寿等再启曰:“伏睹昨日圣批,克勤天戒,至于风雷之失常,皆以为警予,恐惧修省之意,溢于言表,在朝臣僚,孰不感激?第念天道之微,不远人情。臣等之言,即一国人心也。人心如此,天意可知。其在今日,下顺人心,以承天意,则敬天时保之道,其不在于此乎?臣等求诸天人,度乎时势,反复思之,今日之举,决知其不可也。动惟厥时,古人遗训。伏惟平心察理,不远而复,克终大业,以慰神人。”答曰:“可从之事,则不从乎?决不可从。”

○尹斗寿等三启曰:“以春秋则未宜倦勤也,以安危则不容引疾也,以谓前以为期,则今日岂可谓贼去也?以谓天方示警,则此举非所以应灾也。盖尝胆卧薪之不暇,而褰裳弃屣之自为?以此告祖宗,以此遗子孙,以此言于天将,以此闻于皇上,至以谕馀黎示强寇,臣等未见其一当也,而况天性之爱,下同常情,视东宫自量未遽堪,若无所归之状,臣等窃意圣衷之已动也。持以日久,所伤大矣。请深思亟寝,不胜幸甚。”答曰:“奈此痼病为祟,虽欲自力,决不可耐?不然,胡为而有此举?何必以如此废病之人,强作尸童,然后国事可经略耶?矧于顷日与之相约,今何负之?请行前约。且东宫聪明仁孝,予当自慰。今日足以付托,此乃孝之大者,但当速为举行。”

○尹斗寿等四启曰:“瑞荚未暮,万机不宜为劳,而若将遗弃不顾。玉候虽愆,一善足以禳灾,而必欲深闭退托,臣等窃惑焉。祖宗艰大之责,既在殿下,安得以贪暇逸乎?臣民光复之望,方属殿下,其敢曰:‘予有后耶?’顷有星孛之变,而紫微非侯国所当;近示风雷之警,而天意安知其有在?严辞峻教,一向牢拒,而臣等反复思之,只见其违拂天人,乖当义理,无以告我先后,又将何语,以及天将在境之耳目?伏望殿下,为国大计,亟副舆望。”答曰:“如此病身,不可仍冒。非为一身,国事非矣,不可从。”

○尹斗寿等,率百官五启曰:“伏睹前后下教,布尽心腹,快示群下。臣等非不知圣意所在,而伏阁屡日,不避烦聒者,诚以人心离合、事机成败,正在此时,而国之存亡,亦随以至矣。方今中外多事,相臣奉使,多未还朝。此何等大事,而独与臣等处置乎?乞留三思。”答曰:“一刻为急。公卿满朝,不必待一二之人。惟望速为举行。”

○弘文馆请勿内禅,上不许。

○两司合启,请勿内禅,上不许。

○赐终始扈从诸臣本道屯田有差。

○备忘记:当初请兵,只告于辽东,天朝泛然应之而已,极为寒心。及郑崐寿承命敷奏,至诚专对。今日恢复之功,专在于崐寿。前虽加资,不可止此。予今当退,郑崐寿可授正一品之职。申点当初亦能专对,感发兵部之心,其功不细。可授资宪。

○夜自二更至四更,客星在天仓东,五更,云蔽不见。

○上以判敦宁府事郑崐寿,为至诚敷奏,以致今日恢复之功,特陞为辅国崇禄大夫。以刑曹判书申点,为至诚专对,感发兵部之心,特陞为资宪大夫。崑寿,素性轻薄,力量挟少。立朝数十年,了无声绩,临老成功,躐陞大位,如拾地芥,人称其福,不称其德。点,平生嗜好,惟在货利。先大驾入京都,将廉价买厦屋,取铜器而卖之,其馀何足观?

9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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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世子晨诣阙下,伏地涕泣而启曰:“微臣闷迫下情,累日伏地,血诚哀吁,而天意愈邈。此实由于臣之无状,诚未上孚,力未回天,踧踖震栗,罔知攸措。臣之危恳,已尽陈达,不复枚举,仰尘圣鉴。顾念圣上,虽欲释负,当此抢攘之际,如臣之童孩无识,驽劣暗弱者,遽授之以艰大之业,则非徒忝祖宗,必不免于偾事。宗社大计,岂如是不思之甚耶?伏乞圣慈,深念宗社付托之重,俯察微臣闷迫之情,更加三思,亟赐允下,则朝而闻命,夕死何憾?伏愿圣慈,垂察焉。”答曰:“予实病痼难堪,世子宜上念宗社,次体予意,便可勉承,毋为固执。”

○领中枢府事沈守庆、左议政尹斗寿、右议政兪泓,率百官启曰:“请以目前之急言之。储宫愆摄,已经累月,气血未复,颜貌羸悴,臣民瞻望,或有抆泪者,而加以数日来,神思忧煎,旧证转剧。当此之时,付之以艰大之业,扰之以机务之烦,则臣等决知其难堪也。惟疾之忧,乃父母慈爱之至性。然则今日此举,虽使臣等上请,固知不忍于圣慈也。伏乞平心察理,毋事㧑固,以安宗社,以慰舆情。”答曰:“今见启辞,卿等徒知怜于世子,尚不知矜恤病身,未审此义耶?理耶?予心之闷,甚于百僚,甚于东宫。一日仍冒,则有一日之辱;二日仍冒,则有二日之羞。予宁枯死,不忍更冒。况数日来,右耳又聋,专不解听人言,形容憔枯。如此癃病痼疾而冒据,古今天下所未有。勿为搔扰,只合速举,整理国事而已。”

○沈守庆等率百官五启,上不许。

○弘文馆请勿内禅,上不许。

○两司合启,请勿内禅,上不许。

○政院请勿内禅,上不许。

○提督接伴使李德馨八月二十六日驰启曰:“去二十四日,提督随察院,发自平壤,夕宿于肃川,昨日过安州,入嘉山。今番察院,欲详察凡事而来。我国善为措辞,告以贼徒依旧屯聚,恳请终始救活,此其会也。若极陈天朝再造之恩及提督之功德,其辞若陈谢者然,终及南方贼情,请于草枯、弓劲之后,更借李摠爷,永殄边祸,终活海上遗民,则提督见之,亦无异辞。将此周旋,不可少缓,而责在于察院之接伴,故臣于昨日到嘉山,与李轴、郑昌衍等商议,劝乞禀帖或上书,则李轴以为大事恐有害,且无朝命,不可擅为,固执留难。臣多般劝谕,与同行诸人,作呈文草给之,期于必禀矣。”史臣曰德馨弱冠秀发,作赘于山海,而得免祸败。“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若仍在江西,则巡按御史,可以亲接,仍陈贼势,而不幸不得为之,或者天乎?予则自初每言贼无退去之理。闻贼运粮积谷,造屋筑城,果可归乎?非天兵压之以威,贼不为离釜山一步。且贼之所以敛兵退守者,姑俟天朝讲和耳。见天朝廷议,以经略为非,以沈惟敬为邪人,极言许贡之非,傥不许和,或羁留虏使,则贼之逞凶肆毒,以释其憾,庸有极乎?于时,必全罗先受其祸,而国随而不振矣。一国闷迫之状,无由奏达巡按御史前,无乃上书诉闷可乎?多方筹画处之。”备边司回启曰:“伏见圣教,以不得仍驻江西,接待巡按为不幸,不胜感激未安之至。凶贼屯据我境,尚无退还之意,而经略、提督,一向捏饰以贼退,瞒过巡按,极为痛心。上书诉闷,固无不可而,非但御史之行,想已过江,经略、提督,若知我国诉闷巡按,仍以通情于朝廷,则大拂其心,似难轻易为之。前见李德馨状启,劝令接伴使李轴,极陈经略、提督之功,仍及贼尚屯据岭南之意,至作禀帖而与之云,李轴必已依此周旋矣。然更为星火驰谕于李轴及饯慰使郑琢,使之善辞我国闷迫之情,宜当。但如此口传之言,不能转题奏知,不如呈文之为愈,而事势如此,不可为之矣。敢启。”答曰:“依启。”

○吏曹参议吴亿龄八月二十八日,自经略所驰启曰:“经略一行,昨日来到义州,渡江日期,时未的知。因巡按,李提督自平壤回还,韩布政自定州发行,皆于今日到此矣。”启下备边司。

○吏曹以大臣意,启曰:“沿革重事,在今日事势,不可无变通之规。今闻抱川、永平、衿川、果川、阳智、阴竹等官,人民尽散,公私屋舍尽烧,守令朝夕之供,无从办出。请于户曹,欲受散料。其艰窘穷迫之状,不可形言。今以抱川属于永平,衿川属于果川,阴竹属于阳智,则似合救时之策。”上从之。

○户曹启曰:“备忘记曰:‘近观上言陈诉,多愿减还上,或待年还纳云云。’还上虽是为民之事,而当此板荡,民力尽饥,无由还纳。一路各官及大驾所经之邑,或半减、或待年奉纳,以示优恤之意,如何?今年寇乱,八道皆然,焚荡处鸡犬靡遗,馀存之民,困于贼役,将无以自活,还上毕纳,事势为难。令八道观察使,别定差使员,某面、某坊尤甚受害处,一一摘奸,三分捧其二分,其馀一分,待明年捧纳。大驾所经各官,则择其失稔之邑,依右例亦捧二分宜当。且各种贡物,各司奴婢身贡,鱼船税、盐税、匠人税、巫女税、业中税及未封进上,凡百应纳之物,限辛卯年已上,除已上纳及作米经用外,令蠲免,使之均蒙惠泽,何如?”上从之。

○夜自一更至五更,客星在天仓东。

9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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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世子晨诣阙下,伏地涕泣而启曰:“臣之危恳,沥血吁呼,几至旬日,天听逾邈,不但未蒙兪命,严辞峻批,日甚牢拒。前后未安之教,不止一再,莫敢逆命而强留,含泪退伏,惊惶震越,欲死不得,徒切痛哭而已。臣本以病质,连日哀号,而尚未蒙允,不胜闷郁之至,旧病转剧,心恙重作。若此不已,必发狂疾。倘或终未蒙允,则一死而已,更无他焉。假使驱策狂疾、病废、童𫘤、无识之人,付之而莫大之任,则非徒于臣闷迫,抑亦宗社之不幸,生民之不幸。圣明何忍于此,而若是牢执也?伏愿圣明,上念宗社,府察危悰,熟加睿思,亟赐一兪,使微臣愚分,得保须臾,则孰不感激天地父母之恩?伏望圣上垂怜焉。无任瞻天泣血恳祈之至。”答曰:“病不能堪,闷在心曲。人子当以父母之心为心,世子其毋辞。”

○左议政尹斗寿、右议政兪泓等,率百官启曰:“先王以宗社臣民托殿下,殿下自任之重,负荷之大,为如何哉?邦运不幸,强寇窃发,生灵鱼肉,庙社丘墟。殿下当枕戈尝胆,沫血饮位,思复祖宗之仇,而凶贼未退,王师未返,行宫草次之中,气象愁惨,而遽下释位之教,祖宗在天之灵,缺望于殿下者何如,而殿下将何以入先王之宗庙乎?臣之于君,犹子之于父。将顺匡救,惟义是视,岂有其方乎?悠悠万事,惟此为大,安危所判,不容但已。臣等有死而已,更无他焉。更加三思,以副舆望。”答曰:“此心不可转。若不忍于妇人区区之仁,不能决去勇退,则祸败立至,百悔无及。自古姑息不决,取辱者多矣。上下何异焉?况宗社之罪人,义不可更污。他日宗社之入,诚所不愿。只愿速禅,退伏一壑,不见人面,不闻人语,以俟入地,有馀荣矣。虽死不敢从。”

○尹斗寿等率百官六启,上不许。

○弘文馆请勿内禅,上不许。

○两司合启,请勿内禅。上不许。

○政院请勿内禅,上不许。

○备忘记曰:“凶贼则变作我国之人,潜探于内地,而我国将帅,则拱手无为。三道舟师为熊川倭贼所扼,不得进战。无乃自长鬐、蔚山等处,从东海有潜探贼巢之势乎?如是为之,则贼数多少、去留形止,或有可知之理。且募贼中逃还人、或某人,约以高官重赏,使之潜入贼巢,或焚其营寨,或烧其粮饷。此等事,多方思而试之。犯军律之将,备边司自前多不正刑,因此纪律益解,人何所畏?柳希先贼逾湖南时,望风先溃者。遣宣传官处斩事议启。自军兴以来,各处诸将名号,乱杂无统。今庆尚道,与贼相持,解兵无期,多置骁将,率兵各当一隅,分布掎角,与之协势可矣。如郑希贤、洪季男,置于一县,似为未稳。此人等称助防将,自择道内精兵,带率留防可矣。且庆尚道防御使,某某,全罗道防御使,某某人耶?大槪两南防御使、助防将,分明启下。防御使则节制助防将,助防将则节制守令。皆自断军法事,更成事目,申明号令,行移于各处,以严纪律。且三道水使,久住海上,而朝廷一未尝遣使慰问,军中消息,亦漠然不知。设有军中有抱闷之情,无由知之。今宜作教书,遣宣传官传布,以慰其艰苦之状,且遍问军中之情、贼势之形。其将卒或赐某物当否,并参酌以启。”

○都体察使柳成龙八月二十二日驰启曰:“今见督运御史尹敬立牒呈:‘刘摠兵、吴游击两军,皆来尚州,有久驻之计。尚州军粮,已为荡竭,摠兵令下人,自为封闭仓中馀在之谷,又令尽取犬滩站所储米豆。吴游击之军,则无所支给,不得已使其军,移来闻庆站馀在米太以去,而远处转运,未能及时。且两站所馀米豆,其数甚少,不过数日而将尽云云。又见骆参将牌文言:‘自湖南,来驻尚州鸟岭等处,令本道催运粮饷,毋使缺乏云云。’臣自原州下来时,历见忠州、闻庆、犬滩三站之谷,惟闻庆仅有米千馀石,犬滩有米六百馀石,忠州所储尤少。若使大军,俱聚于此处,仅支七八日之食,而四顾无可灌输之处,事之闷迫,无过于此。大抵庆尚左、右道中,未经焚荡之邑,左道则有荣川、丰基、奉化、青松、真宝、宁海、盈德、清河、迎日九邑,而前后出站之谷,皆倚办于此,至今不绝。右道则居昌、安阴、山阴、咸阳、晋州稍完,及晋州陷没之后,诸将等率军退北,所经之处,公私荡竭。如咸昌则储谷最多,且有湖西运来之谷,而纵其士卒,打破官库,散尽无馀,至于官舍,尽皆焚烧。倭贼之祸,不至于此,而道内财力,一时俱竭,尚今贼兵,屯据海上,凶谋难测。所恃者,惟在天兵,而军粮日益竭,更无善后之策,徒切痛闷,罔知所措。自古军兴之际,必以粮食为先,其所区画经理,必也纤悉曲尽,不遗锱铢,然后可以无乏。此所以给馈饷,不绝粮道,为最难也。自前年变生以后,中外军饷,专倚于忠清、全罗,而初无一人主掌经理之员,许多公私之畜,尽归于官军、义兵冗食耗欠之中。及天兵下岭之后,转运措置,支散俵给,皆无头緖,散失太半。调度重事,有同儿戏,而户曹判书李诚中,又复身死,无人主管,虽有督运御史尹敬立,竭力奔走,道远事多,何能遍及?今虽已晩,朝廷必须急遣有心计,诚心国事,善于调度重臣一员,专掌其事,详察彼此粮饷多寡之数,而预先推移。且今秋禾谷向熟,亦于稍稔之处,多送空名告身、免役帖,稍减石数,使人乐趋,办出数万石之谷,然后大事庶几可济。日夜恳望。且臣又有一说,国事之所以至此者,专由于纪律解弛,人心纵恣之致。臣闻晋州陷城时,全罗道伏兵将长兴府使柳希先,守豆耻津,贼兵初未渡津,且津水达海,广阔无船,虽有百万之贼,不可飞渡,而希先闻声逃走,经过光阳、顺天,之境,大呼贼至,光阳、顺天一时溃散,乱民因之焚掠,仓谷荡无遗存。以及乐安、康津、求礼、谷城,一样骚动,百年保障雄富之地,无故灰烬。其逃生惑众之罪,万死难赎。近日诸将等,既按重兵,不能出一卒,以救晋州之急,顾乃为贼先驱,骇动人心,使两南十馀邑,一举萧然。军粮转运,更无措办之势,国事益至于无可奈何之,地而希先罪状,尤为骇愕。臣已移文元帅,使之按律施行,以警其馀,朝廷亦为痛念今日危急之势,振肃纪纲,使守土之臣,以死官为心,将兵之臣,以死绥为意,然后国事庶几有望于万一。臣不胜区区,妄陈愚见。”

○庆尚左道巡察使韩孝纯八月二十二日驰启曰:“本道贼势,东莱、机张、釜山、蔚山地西生浦、梁山地下龙堂等处,如前屯聚,虽有间间入归之贼,留屯之倭,则显有雄据之状,凶谋叵测,事定无期,罔知所为。”启下备边司。

○黄海道巡察使柳永庆本月初四日永庆山海之鹰犬也。以排斥清流为己任。启曰:“各站军粮,不至缺乏,新谷渐熟,庶可无弊接济,而自大将西下,往来唐兵,无复畏忌,侵责作乱,日甚一日。虽有马者,皆索刷马,多般恐吓,守令以下,系颈欧曳,不纳䌷布,则不解其怒。军粮亦多滥授,以为买卖之费,少拂其意,则大杖、石块,无数乱打,近日以来,被欧致死者,亦多。其馀伤病愁苦之状,惨不忍见。”启下备边司。

○右承旨郑姬藩自京城来书启曰:

京城唐粮见存之数,令户曹查考,则遗在四百馀石,而人口都目摠数五万四千九百六十三名,中部壮一万三百六十名、弱一千五百二十二名,北部壮五千七百三十九名、弱六百六十名,南部壮一万一百六十三名、弱一千五百三十名,以小米平三百七十二石九斗六升,壮各二升、弱各一升分给。东部壮六千二百五十三名、弱八百七十四名,西部壮一万五千九百四名、弱二千二百九十八名,以唐粮小米不足,故以田税大米平三百十六石八斗六升,壮各二升、弱各一升分给。大槪大小米幷六百九十五石十一斗五升。去八月二十八日,无遗聚会于军资江监,臣分给之日,以传教之意,丁宁晓谕,莫不感激流涕,至有失声痛哭者。赈济场五处,并为一一摘奸,则饥民聚食之数,皆不下二千馀名,而近来人多谷少,不能朝夕供馈。朝则只馈粥一钵,夕则不能运身者外,皆散遣,以此死亡相继,僵尸相枕,惨不忍见。大槪大小人人,皆以为大驾若不速返京城,则我辈何所依赖?皆将尽塡沟壑云。且遗在唐粮,今者尽散分给,义州唐粮,若不急急输运,则田税大米,不久将尽,不可不另加催督矣。

传曰:“知道。”

○夜自一更至五更,客星在天仓东。

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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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世子晨诣阙下,伏地涕泣而启曰:“臣将危迫闷郁之情,日日沥血哀号天庭,而兪音久閟,圣旨益严,惶恐震栗,罔知所为。伏睹昨日圣批,至以病不能堪,人子当以父母之心为心为教。跪读再三,不胜感泣。臣虽无状,岂不知承顺父母之心,乃人子职分也?至于圣命,有不敢将顺者,实出于为宗社、为生民、为圣上之至诚也,而日复一日,天听逾邈,抚心踧踖,痛哭而已。愚臣之庸劣不肖,时势之艰难危急,前后陈达,尽举无遗,仰惟震听,必已厌闻,而每因闷迫,冒渎天威,退伏窃思,求死不得。然而所重有甚,死且不避。未蒙一兪,虽万死,而断不可已也。玆欲更刳肝胆,仰烦吁呼,伏乞圣慈,洞烛微诚,特垂矜怜,亟下兪允,则非但病馀残命,得保于天地父母之恩,其于宗社、臣民,无不幸甚。臣旧病还剧,心神已丧,气塞语涩,未能毕布竭闷罔极之悃,恐或诚恳莫白,未回天意,翘首阊阖,徒切血泣焉。伏愿圣明,曲察微衷,熟加三思,亟赐兪命,以延国家无彊之福。臣无任闷迫恳祝之至,伏地以闻。”答曰:“毋辞。”

○领中枢府事沈守庆、左议政尹斗寿、右议政兪泓,率百官请勿内禅,答曰:“病痼日甚,无以裁决庶务。苟且仍冒,必见国事再败,重得罪于宗社、臣民。与其受辱于后日,无宁决意于今时。病若不至深重,何敢乃尔?诸病之中,心病极重,病不可为,只待死日。诸卿久从左右,宜加哀怜,俾遂微志。”再上箚,上不从。

○两司请勿内禅,三启。上不从。

○金应南、李齐闵等三启曰:“国事之危急,时事之艰虞,姑置而勿论,请以天意人心言之。三京既复,旧邦惟新,则天意可知;万物喁喁,孺慕已切,则人情可见。重光之责,拭目之治,咸仰于圣躬,而未及倦勤之年,遽下总师之命,朝野之遑遑,人心之切迫,有不暇言,而臣等窃恐大拂于天意之攸在也。况今宗社为墟,园陵祸惨,回銮旧都,祗谒先原,上以慰祖宗乃顾之怀,下以答臣民徯我之思,此圣上不遑之先务,而退避之念日固,前进之期愈邈,此可谓为宗社、生民之计乎?不自恤,是圣上今日之谓;天之閟毖,是圣上成功之所。请加三思,亟寝成命。”答曰:“予意已尽谕矣。”

○政院启曰:“臣等昨者,伏睹圣批,责以不即奉传旨,大违义理。臣等相顾闷默,不知所言。臣等忝在近密,目见国势岌岌,危亡日迫,而圣明在上,尚不奋发讨贼,以图恢复,惟欲谦冲退逊,以误大计。此臣等所以不避方命之诛,而有所复逆者也。窃念今日事势,贼屯海岸,尚无退遁之期;民塡丘壑,未有赈救之策。至于园陵之辱,宗社之祸,骇目警心,有不忍言。当此之时,在天祖宗之责于殿下者,为何如?,百万生灵之望于殿下者,果如何耶?此正殿下枕戈尝胆之秋,固非释位退闲之日,而累下速施之教,上下相持,已近一旬,群情闷迫,气象愁惨,非所以镇定保合者也。更加三思。”传曰:“仍冒则国事再败,禅退则时事可为。因仍苟且,不能自处,徒贻羞辱,于国何益?愿勿更言。”

史臣曰:“上以二百年祖宗基业,至于当宁,而覆灭无馀,谦冲退逊,不欲更临亿兆之上,一朝引疾,欲禅大位于聪明仁孝之嗣,其情诚可悲,而其意则甚义矣。苟非明断,曷有此举?为大臣者,虽出涕而奉行,未为不可也,何乃倡率百僚,苦陈力争,必得允兪而后已乎?贼未退,而欲为此举,则争之以姑俟贼退;贼已退,而欲为此举,则争之以姑待还都;还都而欲为此举,则曰诏使在馆,不可为;诏使已还而欲为此举,则曰储宫南下,不可为,迁延时月,变幻辞说,君臣之间,有同婴儿之相戏,此何等事理耶?时世子,春秋已弱冠,学问已高明,德业已成就,虽承大位,足以乱熄祸,而指以为冲嗣,自古安有弱冠冲嗣耶?争之不已,使盛意中沮,深可惜也。”

○以尹𬀪为司宪府掌令,许筬为议政府舍人,李尚毅为弘文馆校理。尚毅,性信厚,居家有孝友之行。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午时、未时、申时,日晕。

○张云翼以备边司言,启曰:“柳希先,以豆耻伏兵将,贼未来到,先自逃窜,虚言惊众,荡败名邑仓库,罪不容诛。前因权栗状启,使之依军律施行,而权栗状启,巡察使李廷馣,以希先斩一级,放释未便,此意启下,已为行移,想必处置矣。然依上教,则遣宣传官,持标信行刑,何如?”答曰:“依启。”

9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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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左议政尹斗寿率百官,请勿内禅,再启,答曰:“不胜闷迫痛泣之至。万一可堪,何敢如此?若还京,谒陵寝,即许予意乎?若然则今当勉强从之。”

○左议政尹斗寿率百官启曰:“伏承圣教,臣等不胜感激,涕泣而姑退。”

○宪府请罪黄廷彧、黄赫等,上答曰:“黄廷彧等罪,与李瑛异矣。”

○谏院请罪黄廷彧、黄赫,上不从。

○备忘记曰:“一,凡事各有所主者,然后庶可以担当自任,而终有条理。在平时为然,况兵务乎?故萧何馈饷,韩信用兵。我国之事,则摇漾无主,群聚而议之,人不能专责一事,故其效无闻焉。以职事言之,军粮户曹主之,兵务兵曹主之。自兵兴以来,未见户曹料理粮饷,唯有备边司启辞而已。前在定州时,以不能输运唐粮一事,不任其悯,命备边司堂上中兵曹参判沈忠谦,专掌检举,而厥后别无专掌检饬之事,此必难于专掌故也。今日之虞,粮饷最急。予意本司堂上中择其人,专掌粮饷,一以委之,又使其人,自择僚属数人,使之昼夜料理,毋得如前泛泛。一,闻今年农事颇稔云。此时不能措置军粮,则事去矣。自关西至岭南,各别规画,多方措置,处处积谷,以待兵粮可矣。自在义州,予之所忧,不言他策,唯每每言之,粮饷一事而已。一,四方勇武精锐之士何限,而搜括无路,亦难以威驱之,徒付之悠悠。时事如此,不可守常。今宜下令勇力武艺之,皆许自诣行在,仍试其才,即不待斩级,或除显职,或除禁军,或许通,或免赋,或免罪,或免役,各随其人之贵贱而施之,仍起送于军前,使之立功重赏,此即古者募兵之意。所谓才不必射矢,或以力,或以走,或以趫捷,或以超石,或以判勇,各随其能而试云耳。一,数日前启下书状中,初试入格,而赴战斩级者有之。依前传教,即即给红牌,送于军中,以示必信事。一,惟政僧军,勇敢无比,今又杀敌,斩级夺船,随即重赏。勿谓僧军,缓于施赏,以失其心。其赏当禅科者,依前传教,亦即即给科事。一,郭再祐,差星州牧使,一邑守令号令,只行于其邑,而不能行于他邑。虽差再祐都将,而未有朝廷命令,再祐可差助防将。助防将虽多不妨。一,操炼一事,一刻为急。我国之技,不过控弦射矢而已。须及唐将在时,多抄年少可合之人,必学精锐,日日炼习。若一朝撤还,追之无及,更难不举。此一事,似为视之悠悠,宜各别用意程督。一,虽学百枝,勇士如云,非火药,决不可当此。焰硝一事,曾为留意,幸而传习倭法,而唐焰硝海水煮成之法,则至今无人传习。今宜各别下令,果能传习其海水煮成法者,则有职人陞堂上,其下除授高职事。一,今日赈救急急。此处若有粟,可船运泊于汉江,待予入京,或亲赈,或命官赈之。盖自此运谷而归,则民将曰:‘吾到自领粟来赈。’非但此也,初入京必赈,后及他事,于理为得。一,贼据边城,果无其意乎?今日只待其自归,束手无策,一朝长驱北上,谁能御之?今日之事,正燕雀处堂之势也。本司堂上及侍从诸臣,各献其策何如?一,忠清道调兵、运粮,未见其有所为,有若异区,极为痛愤。察处事。”

○卯时,日有两珥。自辰时至午时,日晕。

○夜一更、二更,密云,客星不见。自三更至五更,客星在于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色差微于天仓星。

○政院启曰:“目今急务,莫如旋轸旧都一事,两司及中外大臣启辞,已尽之矣。自上亦必商量善处矣。今者,秋候已深,风气已冷。京城各处大小修葺之事,一日为急。不得已今明日内,决定进驻之期,然后乃可及矣。惶恐敢启。”传曰:“若前进,则予当独往矣。闻京城犹有倭贼云。岂可与倭贼,同在一城?若前往,则贼必尽知我国所为矣。处此之事,言于备边司,议处。”

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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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宪府请罪黄廷彧、黄赫等,上不许。

○谏院请罪黄廷彧、黄赫等,上不从。

○备忘记曰:“釜山等处,我国人民,多数投入其中,岂无欲还而疑阻者?别作榜文,明示告谕,如果出来,非徒免死,当终身免役,或许赏职等事,参酌议处事,言于备边司。”

○备边司启曰:“臣等伏见《大明会典》《祖训》云:‘日本国,虽朝实诈,洪武五年,始令浙江、福建,造海舟防倭。’天将引小西飞讲贡,殊非《祖训》遗意。将此意别为奏本,或移咨于礼部,似为无妨。敢启。”答曰:“此意至当。天朝更为发大兵,刻期进讨,岂偶然哉?但既不能讨,又为之纳和斥之,则彼之怀愤逞毒,庸有极乎?我国介于其间,为其噬啮,势不能支吾矣。所恃者天兵,而天兵撤回,国势岌岌,切须相机深思。只但直请其发兵讨平,以绝觊觎中国之心,可乎?然不知其何如也。更议施行。万一中国不能讨,又为和,诿以贼已退,外国事置之度外,则至此而我国之事决矣。”

○备边司启曰:“展谒陵寝,慰抚遗民,一刻为急。都民日散,终至空虚,后难督入,故入城之后,触事多梗,十无一便。臣等非不虑此,而必请不已者,盖以大计为重,出于不得已也。请速卜日前进。至于与贼同处,决非所宜,而今闻承旨郑姬藩之说,则小四飞手下龙山病倭,俱向西路,京城别无所留之贼,只有降倭一人,因事姑留,不远当为继往云。在今进驻,别无所妨。敢启。”答曰:“虽一倭,不可与同处。依启卜日,而一边令速处其倭。”

○备忘记曰:“莫严者军律。他罪犹可贷,古人至亲,亦不饶贷,流涕而斩之。诚以不如是,其谁履尸涉血,争首赴敌?中国历代,不暇枚举,我国崔莹之为将,退一步者斩。是故,其军独蹴蹋而进。自事变以后,犯军法者,滔滔皆是,而有司之案法者,何人乎?倭贼,则小违其令必诛;我国,则重犯法律必贷。以此相角,不战可知。事变后,犯军律将士、守令、军卒,其中尤甚者,一一察之,依法施行事,言于备边司。”

○政院,以李弘国推案入启。其供招曰:“弘国,都体察使柳成龙军官也。四月日不记,体察使闻宣陵、靖陵为贼烧掘之奇,与接伴使,哭临于满月台后,招弘国曰:‘汝可往奉审’云。弘国与朴麟、李太成、尹孝闵、张许弄孙、金检兴等五名,十五日夜半,进审靖陵,掘发明实。牙兵李太成先入圹中,圹中有荒之物云。臣与尹孝闵随而同入圹中,则榟宫烧毁之处,有一尸身横置。时,夜黑,便以抚摩,则暂有臭气。旋即按及胸腹,则似是久尸体。与尹孝闵,扪其手,扪其面上,则只馀角矣。弘国惊恐,即时出来。陵上曲墙近处,有衣服三件,半为腐败,只有柒棺斫破之片,不经烧痕者。又往宣陵,则亦为掘发,即与牙兵二名,入其圹中,则只有烧火木片而已。以此辞,细细报于体察使。”

○委官尹斗寿启:“李弘国、安世姬,将疑面质,先抽抵牾之端,一时取招。世姬供辞,兪往而自㤼,似有苟合之迹。更不为面质,只捧招以入。何以为之?敢禀。”答曰:“若然则当为分拣矣。”

○传曰:“赈救时,《救荒撮要》中所载,如橡实、松皮、草食等物,措置。”

○夜一更止五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候。

○政院以备边司言,启曰:“伏睹圣教,出于臣等意虑之表,不胜感服。皇朝祖训如是,而天将将带贼倭而去,与之讲贡,诚为痛愤。但既不能剿击尽绝,又不羁縻而讲贡,则彼贼逞愤肆毒,反甚于前。我国介于其间,受害尤酷,圣虑所教,果为允当。姑勿举行何如?”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睹圣教十馀款,皆切于御敌保邦之策,臣等不胜感激之至。大抵事不担当,虽才无成,发言盈庭,终归扰攘,传教之意,诚为得宜。兵曹参判沈忠谦,既掌运粮,身在本曹,兼察他任,事有难便,盖缘难于专掌,或相掣肘而然也。户曹判书,例兼本司堂上者,盖有此也。今欲不得已,以一人专掌,则或令户曹堂上中,兼本司者一员,别掌其事,犹或可也。若以他员择差,则手生眼生,检举之难,反甚于前人。不如以忠谦仍察之为愈。今年农事颇稔。京畿、庆尚、咸镜道外,其他各道,则及今秋成,各别规画,多般措置,以为兵粮事,令该掌,商确区画,施行宜当。四方勇武精锐之士,皆诣行在,试才自荐者,虽无军功,分等褒赏事;初试入格,赴战斩级,即给红牌,送于军中事;惟政僧军斩级者,即给禅科牒事;郭再祐助防将差定事;本司堂上及侍从诸臣,各献便宜之策事,圣教至当,依此施行为当。多抄年少可合之人,须及唐将在时,传习诸艺,最为当今之急务,而事归悠泛,尚无现效。天将所驻,如义州、松都,事多仓皇,无暇操炼,唯平壤及两南等处,学习传法,其原役、姓名及所学技艺,一一开录事,下谕宜当。以海水煮成焰硝之法,无人传习,所用不广,诚为欠事。重赏之下,必有能者,如有学习者,别施重赏宜当。大驾进京之日,运粟分赈,实是恤民之盛意。圣教一下,孰不感泣?但,国储板荡,他无得粟之路,如不得已,则除出唐粮,或贸谷于本道,或分江华来泊税米,令户曹预先整齐宜当。忠清道调兵运粮,未见所为,诚如圣教。目今朝廷命令,下于各道者,未见划即举行,不但忠清而已也。似闻忠清之粮,出于一路,各站调兵,则前已许顼状启,时方调聚云矣。然更加移文申敕何如?”传曰:“依启。举行条件,捧承传。”

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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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以备忘记,传于左承旨洪进曰:“卿以礼房承旨,最为劳苦。今陞授汉城判尹。其体予意,尽心赈救,动驾前先入京都,以察职事。但昨日启下赈救船运转输米,勿委户曹,卿即即整齐,催督点检,回泊于龙山等处,以待予入京之日。”史臣曰:“进,以凡庸小器,别无可称之才,而骤陞正卿之列,可谓滥矣。然名儒仁祐之子也。操持谨慎,是不忝乃父者也。” ○兵曹参判沈忠谦启曰:“前在定州,命臣看检运粮之务,不过察其大槪,而至于查算句结,许多措置,毕竟皆归于该部。是号令两出,岂有成效?不然而使备边司专掌,则在户部为失职,在小官为侵官。地官之长,例兼备边堂上,专为军饷而设。目今,判书韩准、参判尹自新,皆是备边堂上,且兼任地部,熟谙该务。舍此二人,而使小臣赘干其务,有若检察该部者然,其于大体,大有所妨,而亦未免掣肘胶扰之患矣。事甚难便,敢此冒渎。”答曰:“在常时,则户曹专掌为之矣,但今则户曹事务甚多,而军饷一事,极紧极急。户曹恐不能周旋。卿专掌,与户曹同议为之可矣。国家兴亡存殁,皆系于此,卿其夙夜尽心。且予有迂妄之计,万一天朝更发大兵而来,此时粮饷,何以为之?卿须深思,极尽措置。予则专倚于卿而已。”

○谏院请罪黄廷彧、黄赫等,且启曰:“伏闻冬至使之行,尚衣院贸易银两之数甚多。方今军需告乏,国储匮竭,固当务从俭约,而物货之贸,反加于平时,已为不可。况此银两,皇朝所赐犒军之资,归之私用,尤极未安。应用之外,请一切勿贸。临陂县令洪溶,年老昏庸,尸居其职,委政下吏,民不堪苦。请命罢职。居山察访崔天健,以年少文官,厌其路远残破,除授五朔,偃卧乡家,无意赴任。如此之习,不可不痛革,请命先罢后推。”答曰:“元勋之人,不可杀之。不允。新启,依启。”

○自一更至五更,客星在于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色微于天仓星。

○以赵瑗为承政院同副承旨,李廷龟为兵曹佐郞。

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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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冬至使拜表,上出御于敬简堂行礼。

○传曰:“京城之民,死于贼锋者何限?大驾入京城,即设坛致祭。且古者国有大事,必望柣山川。今强寇已退,大驾还京,或降香致祭于诸名山、大川。且未入都前,遣官致祭于国都三角岳、木觅、汉江之神。且进驻时,如有所渡之津,依朔时津例,致祭议启事,言于礼曹。”

○宪府请罪黄廷彧、黄赫等,上不从。

○谏院请罪黄廷彧、黄赫,上不从。

○备忘记曰:“熟闻本州城池为一国之最,及到此而亲睹之,则城子不高,而南北有高山,俯临城内,物莫能逃。小贼则犹可御,累日相持之大贼,则决不可守。古人置镇之意,殊不可晓。首阳有山城,极险且峻,苟能修筑其堆圮,积谷于其中,则虽累年,足以守之。卿其大驾进驻之后,修筑其山城,亲自监董,务欲坚致。又与监司同议,积谷累万硕于其中,以为仓卒意外之备。且卿以阃帅,留镇此州,大驾离发之后,凡扈卫诸事,烽燧跻望,另加严密,抄兵炼习,日加训奖,卿其毋忽。前日卿率入卫牙兵三百,兵精马健,予甚喜之。幷以此意,言于兵使赵仁得,且此传旨,兵使心知之,勿令传播。”

○自一更至五更,客星在于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色差微于天仓星。

○礼曹启曰:“京城设坛致祭,诸名山、大川、国都山川及所过津渡致祭事,上教允当,即为举行矣。牛耳山、碧澜渡、松岳、绀岳、临津、三角、白岳、木觅、汉江等处,先为设行,京城设坛致祭及诸名山、大川,次次设行何如?”传曰:“依启。祭物至诚为之。”

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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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谏院请罪黄廷彧、黄赫等事。且启曰:“车驾留驻,本邑守令,例为超陞,已有未便之议。今者移驻未几,本道监司、兵使、本州牧使、判官,一时并授重加,恩典大滥。请监司柳永庆、牧使朴庆新,幷命改正。兵使赵仁得,曾为方伯时,无意防御,不守坚城,贼锋未到邻境,先自逃遁,窜匿海岛,使一道之人,望风溃散,列邑荡破。判官睦诠,弃城逃遁之罪,与赵仁得无异,而尚保官爵,今者又授重加,物情尤极痛愤。请幷命罢改。”答曰:“黄廷彧等事,已谕不允。车驾留驻本道,方伯、阃帅、守令,加资当矣,未可改。弃城之人,岂独此人?然前将其罪,请罢则可,今因加资而论之,似为未稳。不允。”

○自一更至五更,客星在于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形色差微于天仓星。

○吏批,以李增为礼曹判书,郑昌衍为议政府左参赞,李辂为刑曹参议。

○平安道观察使李元翼驰启曰:“本月初六日,游击戚金、赵文明,带进贡倭奴小西飞等三十馀人,入平壤府。不共之仇,经由我地,摧心痛骨之意,反复开说,游击等皆以谓:‘事势如此,奈何奈何’,邈然无所可否,极为闷痛。倭奴等处,米、馔、薪、水,全不给与,则天兵等,自相措备供给矣。”

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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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司宪府启曰:“车驾所驻本邑守臣,奔走供职,自是臣子分内事,少无可赏之功,而海州牧使朴庆新、判官睦诠,遽蒙异恩,至授重加。况观察使柳永庆、节度使赵仁得,尤无可纪之劳,而有此除命,物情皆以为未便。请幷命改正。永柔县令黄璹,专以善事曲媚为务,巧作名目,侵责小民,无所不至,而至承恩命,尚保官职。请亟命罢改。瑞山郡守朴仁龙,性本泛滥,纵恣无忌,偸出官谷,公然船运,以为私用。遂安郡守韩守真,居官贪虐,称托天将支供,督纳科外米布,民不堪征敛。文化县令康孝业,人物残劣,尸居其职,委政下吏,阖境嗷嗷。南海县监李安继,纵酒失性,刑罚残酷,吏民逃散,将为弃邑。请亟命罢职。近来铨曹注拟之际,多不择人,至为非矣。今此数邑,凋弊益甚,别择慈祥、勤干之人,斯速差遣。洪州为湖西恒邑,素称物力雄富,而前牧使闵忠男,自赴任之初,专不治事,及其变生之后,官储米谷,公然偸取,或贸货物,或买田宅,使本州仓库虚竭,为一道弃邑,物情莫不骇愤,请命罢职不叙。”答曰:“观察以下,参酌论赏,今不可改。黄璹已为论赏,亦不可改。馀依启。如是之论启,从则从矣,守令数递,生民之害甚矣云。今后各别详察为之。”

○谏院请改正柳永庆、赵仁得、朴庆新等加资,上不从。

○上教政院曰:“某处谷,未入城之前,使之趁期输运,勿使传教之意,归于虚地。此意言于该曹,急速催促。”京城,久没于贼薮,赤子尽陷于涂炭,孑遗之民,咸仰首待哺,移粟赈民,当今急务。惜乎贼退之后,不即旋复故都,慰抚遗氓,致令饥饿之民,死亡殆尽,今日之举晩矣。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柳梦寅为侍讲院文学,赵维韩为侍讲院说书。

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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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谏院启曰:“君父所驻之处,臣子虽或有微劳,自是分内事。况无可纪之劳,有可治之罪乎?恩典太过,物议哗然。请监司柳永庆、牧使朴庆新幷命改正。兵使赵仁得,弃城逃窜,而反加恩典,则恐有乖于劝惩之道也。判官睦诠,弃城逃遁,与赵仁得无异,而尚存官爵,又授重加,恩典太滥。请命罢改。永柔县令黄璹,奔走曲媚,昏夜营营,岂可滥授无功之加乎?请亟命罢改。黄廷或、黄赫等,负无君之罪,绝君臣之义,在王法必诛。自上曲勋旧,不忍置法,臣等窃惑焉。请加三思,亟命依律定罪。”答曰:“答府同。黄廷彧等事,前已尽谕。不允。”

○备忘记曰:“用兵之道,得将与积谷斯二者,而粮饷,则前已传教矣,有司更加尽心。自古百战之后,必有良将,以经战二年,未闻有将才。岂有之,而未得闻耶?古者用将之道,或发于行伍,起于褊裨,而我国则必以职秩门地,委以司命之任,功业之不建,无怪矣。中国则多得斩级者,升迁为将,而我国亦无是规。四方官、义兵中,如有将才,勿拘常规,书启其名,拔用之。且今日之事,上下以操炼养兵为务,其无及他事。刘员外所谓:‘须惜分阴’是矣。更加体行,言于备边司。”

○夜一更二更,密云,客星不见。自三更至五更,月光明盛,客星不见。

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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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备忘记曰:“兵曹,昨日军士数书启,一千一百五十九名,而今日实数问之,则二百六名云。中间应有奸伪,察治事,言兵曹。”

○备边司启曰:“京中有倭贼一人,横行闾巷,踪极凶恶。城中既无天将,又无倭将,而一贼任意横行,尤为痛甚。守城大臣处,密谕何如?”答曰:“甚当。”

○礼曹启曰:“昔在唐时,贼入西京,焚烧庙主,及其恢复,素服向庙三日哭。今者庙宇虽焚,庙主尚存,非如庙主俱焚之比,然二百年祖宗神主奉安之宇,一朝灰烬,上下惨恻之情,所不忍言。大驾入京之日,请诣宗庙洞口,素服向庙哭临,直还别宫,先圣庙,其日亦遣宰臣,率儒生,拜哭何如?大臣之意亦然,敢禀。”上从之。

○一更二更,密云,客星不见。自三更至五更,月尤明盛,客星不见。

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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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备边司启曰:“臣等伏见昨日圣教,以我国经变二年,未闻有将才。岂有之,而不得闻耶?四方官、义兵中,如有将才,勿拘常规,书启其名,擢拔用之。臣等将各道军功状启,参以所闻,自堂上官以至于庶贱,精选力战敢死之士,分道成册。其中不无侥幸窃吹之辈,而大抵皆是表表著称者也。目今凶贼屯据边陲,解兵无期,如将以此辈,分屯要害,或为偏裨,或为牙兵,丰其犒廪,使之蓄力养锐,而就其中才堪牧民者,拔为守令,可守镇堡者,选为边将,积功累劳,拔擢为将,则安知干城、熊虎之将,不起于行伍乎?第念国家于此辈,责之既重,养之当厚。倘于抚恤之道,有所未尽,而俾为长征之卒,则非但怨咨之朋兴,实恐剿贼立功者,以是为戒,而国家之事,将至于不可为矣。册子二卷,惶恐投进,敢启。”答曰:“依启。如此之人,破格用之,各别抚恤。”

○以李𥕏为吏曹参议,吴亿龄为弘文馆副提学,李海寿为成均馆大司成。

○司宪府启曰:“伏以国运不幸,岛夷肆凶,庙社丘墟,乘舆播越,惨痛之祸,尚忍言哉!幸赖天朝字小,皇威远畅,凶丑自遁,旧京新复,此正殿下,兴衰拨乱,革旧图新之日也。中外臣民,孰不延颈拭目,望中兴之盛,而迄今寥寥,未闻有一政一事,可以答天意慰人心者。臣等相顾缺望,莫晓厥由。伏见殿下,自遇变以来,忧勤惕虑,罔敢荒宁,筹画策应,无所不用其极,而天不悔祸,乱靡有定。国不振而日蹙,事不立而日坏,卒散而未集,财竭而无赢,使中兴之效,蔑蔑乎无闻者,岂非上下恬憘,架漏如前之故也?呜呼!贼虽小退,犹据我疆,海徼一带,作为巢穴,凶诈之谋,有不可测,是未可安枕而卧也。加以兵粮俱竭,内外赤立,民生垂尽,上天示警,国势岌岌,不绝如线。危亡之患,迫在朝夕,君臣上下,所当枕戈泣血,竭力殚诚,图复深仇之不暇,而方且回翔廊庙,无遑遑蹙蹙之状,玩揭时日,有溺豫宴安之习。噫!修兵改纪,能成朝廷,如李纲者几人;正色立朝,自任恢复,如陆秀夫者何人?备边之所干,不过酬酢文书,而讨贼复之事,专倚于天兵,军机策应之务,一委于殿下。抄兵、储粟,则曰姑俟贼退;修政、祛弊,则曰姑俟贼退。犹望凶贼之自退,而其于御贼自治之计,茫然不为之措置,一闻急报,则荒忙错愕,束手罔措,无一人以国事自任者,而或者以为贼必遁去,无复可忧,此臣等之所未解也。噫!贼之退遁,畏我国耶?畏天兵耶?彼之所畏者,在于天兵,而天兵已撤,则贼岂肯遽自退缩,而其狺然之心,亦岂一日而忘我?然则其所以暂退者,姑缓天兵,而不问和与不和,再逞凶毒之计必矣。若于天兵入归之后,知我腹内之空虚,更肆冲突,则将何以御之?臣等于此,仰天椎心,泣尽而血继焉。伏闻殷忧启圣,多难兴邦。今日之乱,未必非殿下玉成之地,而其图存弭乱之机,只在于更化改纪一转移之间耳。呜呼!今当恢复之始,有同创业之初。洪基再造,旧邦维新。不于此时,大有所更化,收拾已散之人心,则积弊因循,无日不祛,国家终至于不振矣。可不惧哉!姑就当今切急之务而言之,民生之困悴,莫甚于贡赋一事。正税之外,其他杂役进上,凡所以诛求割剥者,名目不一,有难殚记。以至邻族之弊,侵毒尤酷,老弱颠于沟壑,丁壮散之四方,环三百六十州,嗷嗷然如在水火之中,而至于今日,师旅方兴,饥馑荐臻,徭役之重,人不堪支,倒悬之苦,甚于昔时,而颙颙望治,不啻饥渴。夫人情困则思息,郁则思通。赋役非人力所堪者,去之则劳困息;法禁非人情所便者,蠲之则郁塞通。诚能推此而行,汲汲改图,变而通之,尽反前日之所为,如祭享之需,御供之物,逋欠之赋,一族之弊,皆令蠲减,至于改贡案宽力役,省冗官罢兴作,凡可以利民除害者,有若救焚溺之急,则民力得纾,国本亦固,恢复之基,亶其然乎!保国之方,莫大于养兵;养兵之道,莫先于足食。食既足然后,可以养兵;兵既赡然后,可以用武。窃见近日圣念之所轸,惟粮饷是急;朝廷之所忧,惟戎兵是务。其于军政一事,宜若算无遗策,而纪律荡弛,防卒逃散,频年取士,无补战用,国储空虚,财用已竭,边臣告急,军饷不继。军无隔日之粮,将无满百之卒,开口望哺,救死不赡,食尽兵溃,势则然矣。况望其张皇威武,以制方强之敌乎?必也先为足食之道,以实边储;悉讲聚兵之要,以括丁壮;厚爵赏,以广招募;明部伍,以俟兴发,如诸葛亮之屯田、积谷,训习武艺,以图自强之计,然后兵强、食敷,不待临阵决战,而必胜之形可见矣。赏罚者,人君之大柄也,惟其赏必当功,罚必当罪,然后人心顺从,惟上所命,号令行,而纪纲立矣。窃见近来,刑政无章,赏罚颠倒,不次之命,或及于姻昵;超擢之恩,猥被于舆台;背国之贼,独免刑典;败军之将,犹保首领。至于斩贼论功,任意低昻;募粟纳官,吝于施赏;功高而居下,冒伪而得官,将士解体,中外扼腕,侧目疾视,众怒所兴。窃恐自此,国家之刑赏,不信于民,而民皆怨愤,无与赴功而共守者也。必也明赏罚,以鼓士气,恢信义,以待有功,使发号施令之际,无一不信,然后民心感悦,以守则固,以战则胜,恢复之功成矣。夫抚我则后;虐我则仇。自古以来,未有不得人心,而能为国者。伏见顷者,大贼猝至,邦本先摇,将士外溃,都民内崩,胥动讹言,焚劫宫阙,遂使二百年基业之地,陷作题雕之窟穴,甘心屈辱,多有所不忍闻之事。人心之怨叛,至于此极者何欤?盖自宫市抑货而民怨,内奴骄横而民怨,王子广占山泽而民怨。第宅逾制,土木繁兴,狱事连年,赋役烦重,民无恒产,思乱久矣。是所以致如此之祸者也。幸今天日再中,车驾初旋,人皆庆睹,喜若再生,其待圣上,若孺子之慕父母,如大旱之望云霓。然则固结人心,维持国脉,其不在于此日乎?若使民不爱上,委而去之,则虽萧何给饷,韩信用兵,亦何益哉?上年之事,足为鉴矣。伏愿殿下,推恻隐之诚,发哀痛之旨,罪已责躬,一新治化,分遣近臣,晓谕八方,访问民瘼,以收人心,则庶几群情悦服,而皆有亲上死长之心矣。言路之通塞,而国家之安危系焉。伏见近来,士习偸靡,言路壅遏,朝廷之上,清论不行,圣教求言,率归于虚文,朝臣抗章,未免于例下。虽有切时之论,利病之言,不闻采用之实,或示厌闻之色,宜乎士气之摧折,而嘉谟之不进也。是故,人皆括囊,以言为戒,指循默为良谋,谓謇谔为失策,依阿软熟,以取苟容,言路之塞,到今益甚。长此不已,则窃恐不测之变,迫在殿陛,而无肯出一言者,臣等寒心焉。伏愿殿下,恢有容之量,奖忠直之言,虽在微贱而必采,虽至讦犯而必容,使有怀必达,而悦怿从之,则上下交孚,可致光明泰和之治矣。礼义廉耻,是谓四维。人欲之堤防,教化之本源,孰大于此者乎?近年以来,世道日下,人心日污,朝廷之上,贪风大炽,缙绅之间,清节罕闻,风俗一败,驯致大乱,自然之理也。至于今日,国无纪纲,大方毁尽,人心纵弛,无所顾忌。士子之稍惜名节者,亦至于口腹,遑遑求利,饕餮无厌。以廉洁为沽名,以清介为外务,奔竞请托,罔有纪极,泯泯棼棼,不复知有廉耻。呜呼!朝廷,四方之表准;宰相,万民之具瞻,而礼法之废,至于如此,则守令之掊克害民,吏胥之奸谝蠹政,无足怪也。公道之存亡,而国家之治乱分焉。伏见近来,公论不行,私情交起,是非用舍,一出于私,而公道板荡,仕途溷浊。庶官之注拟,惟视请嘱之高下,债之讥,卖官之诮,盛行于世,关节纷纭,贿赂狼藉,行私灭公,益甚于平日。廉耻之日丧,民生之日困,职此由也。至于宫省中禁密之地,恩常掩义,爱常胜严,礼法不立,而渎慢易生,故市恩干宠之辈,得抵间隙,而蠹君心害国政者,恒必由之,可不谨哉?臣等固知殿下,处宫庭以庄,御左右以严。然而逸欲易萌,蹊迳难遏,情随爱迁,事为私夺,或有不能无累于清明之治者。伏愿殿下,先严正身之道,益尽御邦之要,无谓内治之已正,而有所忽焉,则宫闱肃然,上下有截,自近及远之化,可以致矣。呜呼!恢复之本,不在于庆赏号令之,间法刑度政之末,而在于人主之一心。一心合天,何事不济?所谓天者,天下之公理而已。惟殿下,勿以凶贼少退为可喜,而以仇敌未报为可愤;勿以境土才复为可安,而以国势未强为可忧。上念宗社之羞辱,下悯赤子之涂炭,惕然于中,思有以赈之,此心之发,即天理也。诚能因此心之发,而益加省察,兢兢业业,无一息之间断,使在我者,空洞清明,合乎天理之正,则发号施令,无不当于人心,而旬月之内,风采立异。以之治军旅足兵食,振顿颓纲,更张弊政,皆得其宜,仇贼可灭,中兴可图。伏愿圣明留念焉。取进止。”答曰:“省箚,朝夕之人,非所能堪。不敢偃然嘉奖,有若将为者然,只一味感惧而已。但其中一款备边司事,以予昏瞆,今日之事,专赖于备边司,其功大矣。此则未可如是为言矣。”

○以宪府箚,传于朴东亮曰:“至于宫省以下之语,指谁而言耶?问启。”

○持平金权启曰:“宫禁之中,恩常掩义,爱常胜严,自古帝王家通患,故臣等当此艰难之际,欲献区区之忠,而乃进此戒。今承下教,不胜惶恐之至。”答曰:“此言,正是欲知其所指,而戒饬耳,勿为惶恐。后日如有之,可言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提督接伴使状启,提督苦待诗章,至曰:‘国王何不赠我一小诗乎?国王虽不赠,诸臣何不制送乎?至送夜不收催督,而诗章之咏,似非其时。天将屡屡恳请,不可一向辞拒。前者已令行在文官制呈,而各有事务,迁延至今,殊为未安。令艺文馆专管,如课试帖字例,明日内一齐制呈,考择写送,似为无妨。金屏则已为入送,此意接伴使处,移文何如?”答曰:“依启。其所制述入启,御览后送之。”

○本州三殿差备人等,依江西县例,给复一年。

○以庆尚监司书状,下于政院,以备忘三条,传曰:“我国与中国,今为一家。贼势如此,连续飞报,使中朝一一知之可也。经略虽已还,可成咨文,急急报于辽东。一,如此勇敢之人,各别破格陞赏事。一,庆州、蔚山之兵,最能捕贼,其守令已为堂上,姑待后效,而无乃或下书慰谕,给某物?军人亦或有慰劳之举?议启。”

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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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备忘记曰:“贼不退去之意,在义州时,言之非一。今贼修城缮壁,运粮积谷,不难知矣。我国修城缮壁,与之对垒,或出奇破贼,而束手无为。大抵贼到处,全以形势为据,观其所为,贼中必有极黠者,非我国所及也。我国则全不察形势,士卒某处群聚如群羊。湖南舟师,为熊川贼所扼,不得进,幷水战而失之。予意此贼,非一二年可退。若于宁海、长鬐等,征全罗、忠清船匠,大作舟舰,从东面而迭出伐之,侵挠海上贼船,或邀击、或潜袭不休,贼未必不困矣。论处事,言于备边司。”

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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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司宪府启曰:“载宁居前监察张彦弼妻崔氏,呈状于本府曰:‘去壬辰年五月,倭贼入本郡时,郡守尹善元,率其妻妾、奴婢,避乱来接于女家,其所持家庄杂物,埋置于家后岩下,因逢贼见失。善元发怒起军,女身及奴婢九名,结缚到郡,足掌无数乱打。翌日不报监司,威力刑问,至于奴险年、福龙、承富等,杖下致死。’请令监司,穷诘事干各人,从情从实驰启,依律定罪。善元以私愤,滥用刑杖,至于杀人,用心极为无状。自知远近喧传,公论重发,不得保有官爵,怠弃职事,征敛无艺,阖境嗷嗷,民不堪命。若待狱事究竟,则为日必多,贻害益甚。请命罢职。”上从之。

○黄海监司柳永庆、兵使赵仁得引见。上曰:“何如可以却敌乎?”永庆曰:“以我国之兵力,粮饷亦乏,而今则继粮极难矣。”上曰:“粮饷,必须耕种而跂待之。如有间隙,必力劝耕种矣。”永庆曰:“两麦,小臣亦已劝耕之矣。”上曰:“贼之土窟,例据山上,必择形势矣。然而在此之贼,儿戏耳。观庆尚道之贼,极为据险矣。”仁得曰:“小臣所抄精兵,多至一万二千馀人,率逃走矣。”永庆曰:“今次新及第,皆是虚事。彼此皆不得用矣。”仁得曰:“士卒如彼,必使知其将之面目,方可为之矣。”上曰:“本州无贡物之役乎?”永庆曰:“国家虽有减之之事,无暇,不能举行矣。”上曰:“此州之民,为贼被掳见杀者几人?”永庆曰:“此州人甚恶,见贼迎降,故见杀者小矣。”上曰:“然则海州无死节之人乎?”柳永庆曰:“海州则未得闻矣。”上曰:“随后如有所闻,褒奖可也。”仍赐酒。

○以郑光绩为户曹参议,李尚毅为司宪府掌令。

○卯时,四方有雾气。辰时,日晕。四更,坤方及天中,雷动,四电光。五更,四方电光,大雷动,四方电光。五更,四方电光,大雷动。是时,霆击火起,本州西门内人家延烧,人三、马二、驴一死。

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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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政院启曰:“大内不远之地,有雷震之变,敢来闻安。”答曰:“知道。”启曰:“严时刻已为启下,故初严前二刻入启矣。”传曰:“如此之时,何以为举动乎?”

○宾厅启曰:“天之示警,极矣大矣。未知又有何事,极为悯虑。今日举动,当此警惧之时,势不可为,请命退行。臣等俱以无状,滥膺重寄,不能克正厥事,致有天变至此。亟命罢斥,以答天谴。”答曰:“勿辞。进驻之日,天变如此,天意可知。今日举动停之。”

○宾厅启曰:“晓来天变,极为惊动。未知圣候何如?”答曰:“平安矣。”

○传曰:“三大臣引见。”

○领府事沈守庆、左议政尹斗寿、右议政兪泓、右副承旨朴东亮入侍。上曰:“夜来天变非常。天道昭昭,以万无可堪之人,久据不退,故天之示变,其若耳提面命焉。予退则贼退,天变亦消矣。此外无他策。”沈守庆曰:“天变虽曰非常,适与自上进驻之日相值,岂可以进驻之故,天乃示变如此乎?”斗寿曰:“天变非常,古人有言曰:‘皇天仁爱人君。’今之示变,无乃仁爱之心乎?岂可以示警之故,为退托之计乎?但恐惧修省而已矣。”上曰:“决不可仍冒。予之退去一念,耿耿于怀,上通于天,而予不速退,故天乃示变也。”兪泓曰:“尹斗寿仁爱之言,是矣。天有仁爱之心,然后示警矣。”上曰:“釜山之贼,屯据境上,顿无自往之理。贼与我国,岂可相对而处乎?”沈守庆曰:“见水使状启,亦欲以舟师挟攻云矣。若从左道,出其不意,以舟楫击之,似可成矣。”上曰:“必择形势,然后可图。当先攻熊川之贼,与全罗道水军之路,得以相通,似可矣。然此皆予斟酌之言也。”上曰:“大槪天朝,不为结末乎?”守庆曰:“经略留在义州之意,未可知。欲待其贼退后,以渡江云,此言然矣。”上曰:“大槪经略,甚为荒唐之人。受天下大事,处事变诈,殊非君子。我国则灭亡矣,中朝无人,极为寒心。”

○上曰:“我国之人,非徒渠不见兵革;乃祖乃父,亦不见兵革。今以不闲军旅之卒,当数十万强寇,其可得乎?”

○接伴使尹根寿驰启曰:“臣昨日早牌,与郑琢、黄慎、李廷龟等,进见经略。经略曰:‘国王在江西耶?’臣等答曰:‘时在海州。’经略:‘前日以世子进住庆尚之意,已为咨文矣。世子往驻,则号令诸将,防备措置,紧要事多矣。何至今不为回报耶?’臣等告曰:‘老爷为小邦善继之,至矣,但世子患咽喉痰证,未能快差。在海州调病矣。’经略曰:‘庆尚道则残败之地,虽不可往;全罗道不经贼变,全罗道则可以调病矣。天朝大兵,岂有恒驻外国之理?世子岂可独安逸乎?’臣等又告曰:‘倭贼尚在釜山等八城。若老爷过江之后,西向长驱,则小邦决难抵当。老爷何以善处?’经略曰:‘我已有御倭方略。尔国君臣,不须过虑。’又曰:‘石尚书之意,欲撤回留兵,我不令撤回,尔国不听我节制,则当撤留兵,驻于宽奠处云云。’”

○备边司启曰:“銮舆还都,先声已闻,非徒遗民踊跃聚集,想陵寝先灵,昭鉴于冥冥之中矣。今闻日官之言,明日亦是吉日云。今日以谨天戒,退行明日,以已聚军马启行,修省之方,虑弊之道,两得其宜。敢启。”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进驻之日,天乃大雷电以雨,至于霆击人物,天意有在。虽耳提面命,不如是其昭昭也。予不自处,以召天怨。今日之事,唯当速遵前教。此事如水必东,如日必西,终不可遏。一念耿耿,上通于天,不如速行。唯此一事之外,虽千谟万策,更无可为。抑轻进空虚之城,或者非天意乎?进驻姑勿为之。速举引对时传教之语,言于大臣。”

○宾听大臣启曰:“圣明有此意思,臣等非不知也。屡为下教,臣等犹不敢奉承者,所重有大于此,不得不血诚陈达。才得回天,德音耿耿在耳,何意今日又下此教?引对时,缕缕上答,谓已下烛微诚,而今见下政院之教,臣等相顾失色,罔知所为。臣等虽启为妇寺之忠,徒以承顺为道,举朝群僚,其敢默默?骚扰之端,又起于今日矣,不胜闷泣。伏望亟寝此命,深思大计,速为进驻。”答曰:“此事,不可以威力强逼,亦不可区区屈意从之。今日不得行,明日必行;明日不得行,又明日必行。今月不得行,来月必行;来月不得行,又来月必行。坐卧不忘,食息不忘,一举足而不忘。期于必行,不行不已。徒为骚扰,无益于国事,莫如速为举行。”

○刘总兵移咨。略曰:

“近接经略、兵部疏稿,条议善后事宜内,幷世子光海君李珲者,青年英发,该国臣民,尽皆倾服,已移咨国王,亟催世子,速往全、庆驻箚,与本镇,一同协守经理,乃为当今第一要着等因。看得世子光海君,年资青妙,志气激,虽未得于晤谈,业已闻于章疏。况流离琐尾,可无除凶雪耻之心,而整顿恢宏,当切卧薪尝胆之志。事干军务,拟合行催,为此合咨。贵国烦昭来事文理,速令世子光海君,带领陪臣,星夜前来,听本镇行令,熟练戎务,讲习韬钤,以为保邦之计,实本国将来太平之福也云。

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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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左议政尹斗寿率百官启曰:“圣教一下,举国骇惧。一度下教,一度遑遑。无事而做事,自致解散,非计之得也。前承涣然之教,大小臣民,无不欢欣胥悦,群情甫定,而昨因天戒,遽下此教,臣等聚首相顾,实未知圣意之所在也。自古人君,当遇灾则益加修省,思所以谢答天谴,未闻有遽释重宝,深自引退,如庶官之为者。伏愿圣上,上念祖宗,俯察舆情,一依前旨,亟还旧都,以答天谴。”答曰:“今观启辞,不即施行,反率百官廷烦,极为惊愕。此时不可如是。然予之情事,不容但已,终不可不为。唯此一念,上帝所昭,但今不可与之烦争。还都后,自当处之。”

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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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传曰:“入城之日,哭庙事启下矣。然不可不先谢皇恩。哭庙私礼也。予意率百官先谢皇恩后,次行哭庙之礼。”

○以金应南为吏曹判书,李山甫为议政府左参赞,李齐闵为司宪府大司宪,金权为侍讲院辅德,李曁为司谏院大司谏,朴承宗为司宪府持平。

○备忘,传于政院曰:“去十四日夜,御室失火,将生大事,尚记尹氏,先见救火,不可不赏。升授尚宫。”

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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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上发海州,夕次州地娚城李世长家。

○礼曹启曰:“先谢皇恩之意,议诸大臣,则或云:‘至迎诏门,依常时迎诏例,行谢恩礼,仍诣宗庙前,行哭庙为当’云;或云:‘车驾到京城,日之早晩未知,先行哭庙,翌朝专日大平馆,行谢恩礼,恐或无妨’;或云:‘既已遣使谢恩,今则似不须行。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初入都城,岂有不为谢恩之理?谢恩岂于哭临后为之?谢恩处所及节次,自外察为。”

○上将发海州,御州门外,晓谕群民曰:“国运不幸,大驾西巡,已二年矣。本州当初经贼,又作大路,凡进上贡物,使客往,来天兵支供等事,民役十倍,齐民不得顾父母妻子,予常恻然。今又大驾久驻,其劳苦曷极?予无以为报。玆命官,此地人及官属、衙前,或复户,限年免役。此岂足酬其劳乎?其馀弊瘼,量宜减除,而其中鹿尾、鹿舌、生青鱼,为先蠲减,尔等其知之。”海州齐民诉曰:“荡败之馀,若非此牧使,民不得生。得赖爱恤之恩,以至今日,请特褒赏,借留十年。”上曰:“量而为之。”

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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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上昼停于延安地新院,夕次延安府。传曰:“此府之民,守城却敌。其贼虽非大敌,力战之功大矣。人君初过此地,不可不慰谕。明日与明明日中,某处殿坐,其时守城百姓及虽非本府之人,守城力战武士,皆一聚于某处馈酒。前虽以此论赏,予则初见,更为陞职。此土父老人,亦施恤典,以示褒赏之意。予只言大槪,他馀曲折,并察而为之。”备边司回启曰:“伏承圣教,奖功耸动之举,迥出寻常,一府之民,孰不感激?依上教,殿坐馈酒慰谕,幷施恤典宜当。但既命陞职,则当于此时,即为政事,即行恩典。其时军功状启,皆已船运,其所除职之人,势难一一考出。如以闻见为之,必有疏漏之患。不得已详考文书后,升职之意,并谕为当。其时守城将士中,操弓者必多,令本府详细都目,命官试射,略施赏典,则尤为耸动。敢此幷启。”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还都之日,非常时行幸之比,当择吉日。自海州至京城程途,既以七日程磨炼。问于术官,则来月初一日入京似吉云,而日期差远,中路留二日为当。留驻则延安似可。以后则一路唐兵往来之处,无可驻之处,敢禀。”上从之。

○驾前,平山正兵金汉宗妻进蟹醢,内需司奴金亿进饼盘。上命各赐木端,传于政院曰:“今下饼一器,土民所进,政院分赐。”

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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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上留延安府。

○本府守城死亡人等,令本官,以米石题给。其妻子有功者,则令该曹除职。

○刑曹判书李德馨状启曰:“昨日临海君见经略,见讫,即发行过江。提督继为发行,祭于鸭绿江,吊阵亡士卒,即乘船渡江。臣及郑琢祗迎于外,提督曰:‘会宁叛人得招否?译官答曰:‘前年已伏诛矣。’提督曰:‘百姓,爱之则如父母兄弟,虐之则如仇雠。此意说他王子,启知国王。’又谓郑琢曰:‘国王卧薪尝胆乎?必须炼兵、恤民,选用人才,上下苦守,事可济矣。’”

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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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传曰:“延安,既非形势。到此观之,亦失据险。北山俯压至近,矢石可及。虽曰上年守城,乃小敌,侥幸之事。若遇大贼,决难支吾。且城中井泉不足。古人所为,未必皆有远虑。此邑海口要冲之地,与乔桐相望,又与海州有唇齿之势,可作一大镇。予意北城,退筑于北山之脊,则甚得形势,事亦不难,可商议。如以予言为不远,则即令李镒,率本邑有智计之人,登北山上,审视便否以启。”

○延安守城将士试射,优等徐应斗等六人给科。上御客舍大门,慰谕守城将士等,馈酒,有涕泣者。

○取等六人,亲临唱搒。

○政院启曰:“守城死亡人子弟,除职者六人,而或子弟,或有稚少者。”上曰:“守城之人,皆是捐躯于国事者也。但子弟稚少,除职似为未稳,以待年满,然后除职,可乎?且我国人,十五岁以上,例为丁壮,十五岁以上除职无妨。其馀未满者,待年除职。”

○传曰:“戚继光所撰《纪效新书》数件,贸得而来。但此书有详略,须得王世贞作序之书贸来。且中国有以海水煮取焰硝之法。尔其晓谕一行,有能传习其法者,当大加褒赏。士人则当作堂上矣。此意冬至使许晋处,发马下书。”

○备边司启曰:“出身则陞职,以下各人,次次某物论赏,未出身优等四五人,给科之意,传教矣。八分以上出身,则陞职固为合宜,而前日以守城军功陞职者,皆令陞叙,已有传教,特未及举行。金克谐亦在陞叙之中,今若又为陞职,则超一阶授之。此则该曹,自当临时取禀施行矣。徐应斗以下给科事,虽似猝遽,车驾到此,特行规外之举,以为耸动,唯在上裁。六分以下,某物论赏事,行在所贮不敷,皆已船运,在此者绝乏,似难趁即施赏。命下之后,则令该司,或即时分给,或捧承传,后下送之意,斟酌为之何如?”答曰:“五人给科,六分以下各人,令兵曹论赏,某物给之。”

○政院启曰:“徐应斗等五人,许科事命下矣。来甲午年直赴殿试乎?即当许科乎?取禀。”传曰:“即给。”

○上出御府大门外,馈府民等酒。取徐应斗等六人,放搒。

○传曰:“十五岁以上除职、十一岁以下待年除职事,并捧承传,乡吏免乡帖,亦即面给后启之。”仍传曰:“守城之人,则如是论赏矣,守城之功,皆李廷馣之功。廷馣则既以此功,升嘉善,无以加矣,廷馣之子,六品迁转。”

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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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上朝发延安府,夕次白川金谷驿。传曰:“大驾进驻,则进驻矣,备边司了无措置之事,岂是远虑?终必为倭贼所卖。岭南一路,何不定将遮截,又何不抄兵,连络、按伏,以防奸细?汉江何不定将把截浅滩,又何不伏兵?京城门,何不定别将,讥察人之出入?都城门尽闭,只开东南可也。凡事,出谋发虑,多般措画可矣。言于备边司。”

○备边司启曰:“延安府北山看审,则后岭及左右两山,皆有故城,合于中山,为回抱之势。古人设险,似非偶然。今自体城两角,连筑于左右故城之地,则所谓北山,果在围内,形势甚当。只以目今民力艰乏,势不得起工为虑矣。”答曰:“依此退筑,起工则徐为之。”

○备边司启曰:“遮截鸟岭及按伏奸事,今虽定别将,加抄他兵。忠清防御使李思命,方在本道,亲发道内之兵云。若令思命,扼截鸟岭及他间道,又分馀兵,按伏一路要害之处,别加讥察,则势甚顺便,而既以都元帅节制,亲到刘总兵军前,协力操练云,势所难行。令监司,略抄鸟岭附近郡县馀兵,以本道虞候及监司手下可信军官,派定诸处为当。自忠州至汉江,多有浅滩,令忠州、砥平、杨根等官守令,专委此事,各于滩头,定兵巡逻,以备非常,有事则仍为添防,协力防守,至于汉江等处,别定一将,一例讥察。东南两门外,尽闭都城诸门,当依传教施行,而但城中死亡人出葬,必由小门,此则临时商议处置何如?”答曰:“依启。都城门开闭事,未入京城前为之。城上四面警守事,言于备边司。”

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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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上夕次开城府。

○都承旨沈喜寿为人反复,人有势则附托,将失势则必先构陷,以谄于得时之人,邪侫者也。启曰:“大驾进驻开城旧都。即无慰谕事乎?”上曰:“大臣处议为。”

○沈喜寿以大臣言,启曰:“大驾往来时,住驾慰谕无妨。”上曰:“只为死亡而慰谕。”

○传曰:“天兵几许留在乎?予过此,不可虚过。酒甁及肴馔,如犒军例给之何如?”回启曰:“天兵留在者二百七人,而亦闻大驾之临,喜幸云。臣等已有此意,言于都监,使之预备,今承上教。酒则问于本府,肴馔则都监,大口鱼二百馀尾储在云,以此当用之矣。曹中军之职,指挥云矣。”传曰:“依启。”仍传曰:“吴游击中军,岂可不为接见乎?中军之职,卑与否,不足论也。渠若以病为辞则已,在我似不可不见,更察以启。”

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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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上夕次东坡驿。传曰:“支应丰侈未便之意,屡度传教。京畿则尤甚荡败,而少无减损,昼停茶啖,则丰侈反有甚焉。殊无革改之意。此支应官,令禁府拿来,宿所处待令。”

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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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上夕次碧蹄馆。

○司宪府启曰:“事变之初,倭学通事,挟其寸舌,愿为向导,贼所欲为,皆争迎合。国虽破亡,而自占垅断,其罪可胜诛哉!咸廷虎,背国从贼,罪通于天,其些少微劳,不足赎其罪。岂可以堂上重加,僭荣其身乎?亟命改正。”

○传于政院曰:“一路不无髑髅,监司之不为用意可知。一一收拾埋置。”

○传于政院曰:“宣、靖陵展谒事,入京城翌日可为,而有司等,无一言及此。察为。”回启曰:“宣、靖陵展谒,事体极重。自上远路前进,必待入京安宁,然后讲定卜日,故至今不曾启达,似非蒙然放过之比。今承上教,即当问于该官启之。”传曰:“知道。”

○备边司启曰:“自上还于旧都之日,四方之人,必未及时知之。此举系四方观瞻,若为教书,通谕四方,似为便当。如贡物、进上量减,使知德音。遭乱之后,忠臣、孝子、烈女褒录事,并入于教书中,讽论外方,亦似无妨。敢禀。”答曰:“依启。”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卷之四十二

冬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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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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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辛巳,王世子在海州。

○上朝发碧蹄驿,昼停于弥勒院,夕入贞陵洞行宫。

○上至慕华馆,谢皇恩,行四拜礼;至宗庙前,易服,率百官哭临。

○传曰:“仪注,哭临后,即吉服色,何以为之?”政院启曰:“已过哭礼,当御红袍。然问于大臣以启。”大臣回启曰:“哀未尽,红袍未安。因御黑袍、乌带。”上从之。

○传曰:“赈济之事,一刻为急。诸事已备,则明当分赈;未备则急急措置。予当亲临分赈。”

○传曰:“赈济事,虑其如此,故预为丁宁下教,而何如是为之?一刻为急,发某仓之谷,明日内分赈。且此事何人主管,而致令如此?”仍传曰:“行宫修理处菱花纸、窗户纸、铺陈席子,今无外贡,从何所出,而如此为之?察启。”

○判尹洪进,以主管赈济后,未及措处,上阖待罪。

○礼曹判书李增启曰:“臣承命率儒生四十五人,诣文庙哭之矣。”

○传曰:“此时,何以拘于常规,赈谷输入于城中有弊?予当于龙山近处,设帐幕分赈。”

○传曰:“临津战亡将士,则已为致祭矣,碧蹄天兵多死。天兵以我国事,至于死亡,当先为致祭,斯速察为。”仍命设坛,尽诚行祭。

10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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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上在贞陵洞行宫。

○传曰:“大驾入城,载谷上京,饥民赈济事,传教以输入之事,顿不措置,他事亦不成模样。领议政崔兴源,以留都大臣,凡事不为措置,极为未便。”

○备忘记曰:“昨观边报,蔚山之贼,出掠庆州地。诚心讲和之贼,如是乎?其凶谋可知。贼势如此,经略、提督,虽已渡江,我国则连续飞报可也。且我国之事,专仰刘揔兵。今以还都之意,遣近臣,告于摠兵,兼察军情以来。”

○传曰:“强寇在境,方与贼对垒,此何等时?依前日逆贼捕捉之例,凡内外行路之人,皆给路引;或限事定间,凡男子皆给号牌何如?议启事,言于备边司。”

○传曰:“大驾入城,留都之官,所为何事?尚不知修改城门,或以蒿索结之,极为寒心。且东、南二门,虽定守门将,不谨讥察。我国号令,每归虚地,各别检敕。举动时,军威不备,若得壮士数十人,挟持辇马之侧,兼察清路队之任,如何?言于兵曹。”

○传曰:“予敕该司,均一分给。且春、秋种子分给事,朝廷为民之言,非不至矣,而该官徇私,尽归虚地,民生则反不得沾升斗之恩,极为痛愤。此事备边司亦已知之,而刑政不施,无以警他。该掌官拿鞫,从重科罪,守城大将兪泓之从事官李㙫拿囚。”

○传于政院曰:“昨日哭庙,则浅淡服为之矣。拜陵,则亦以浅淡服乎?白服乎?必须预知,然后可以措备,急速问启。”礼曹回启曰:“平时拜陵,例以黪袍为之矣,今此两陵展谒,非如平时之比,似当以素服行礼。但考诸礼文则‘国丧三年内拜陵时,具白袍,祥后则禫服云。以此揆之,则用以黪袍,似为宜当。大臣之意亦然,故敢启。”上从之。

○传于政院曰:“拜陵后,自上当亲审都城,言于各该司,使之预察道路,骸骨一一收瘗。”

○传于政院曰:“赈济一刻为急。一日赈之则生;一日未赈则死,极为痛愤。趁不载船官,问启后,欲为重治,何至今不为问启?”回启曰:“昨日日暮传教,夜深未及回启。今方催促矣。”

○司宪府启曰:“倭贼猖獗,四境残破。国家之所保全者,只关西一道而已。满浦以江边巨镇,当胡人往来之要冲,窥觇生心,朝夕可虞。合冰日迫,防备事急,递易镇将,固非其时。前佥使边应奎,请勿迁动,以重关防。大丘府使具滉,年少悖妄,虽有一时军功,字牧之任,不可付如此之人。请命递差。阳城县监李铠,人物庸劣,目不知书,加以嗜酒昏迷,民不聊生。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倭通事咸廷虎,向导凶贼,深入北道,背国从贼,罪在罔赦。虽有陪侍王子之事,得保首领幸矣,而至授堂上重加,物情莫不痛愤。请命改正。”答曰:“边应奎事,问于备边司。具滉、李铠依启。咸廷虎事,闻之则最为有功人也。何必改正?不允。”

○礼曹启曰:“宣、靖陵展谒,依传教所当急速为之。但庙社神位,既已奉安,则不可不即行慰安之礼。先举此礼后,展谒两陵之事,次第举行。”上从之。

○户曹启曰:“分赈事,问于大臣,则大臣以为:‘荡败之后,仪物处所不备,而天兵时方多数留在,其于观瞻,亦为未稳。’到泊船米,从速输入,令有司均一分赈似当。”传曰:“此时,安问仪物?急急输入,亲临分赈。”

○传曰:“闻京城内外,死尸堆积,而有司不能收瘗,盖缘力不赡焉。常时僧人,或有以埋骨为业者。今僵尸暴露,无人收瘗,宁不恻然?但干戈抢攘之中,力不能一一埋瘗。若募僧辈,凡中外死尸骸骨,一一埋置。其能为埋置者,或给禅科,或给度帖之意,令备边司议启。”

○传曰:“劝课农事,当今最急。耕种必待牛只。我国杀牛之法,非不严密,而常时少无忌惮。昨日路上,见天兵列置牛肉,若出市之状,极为骇愕。今后屠牛之人,即令刑曹、汉城府、司宪府,禁断痛治。”

○传曰:“车驾初入京城,京中死节之人,为先褒赏,不可少缓。令该曹,知会五部,急急访问旌表。”

○传曰:“都中小民,久陷贼中,不无染习倭语之理。各别挂榜痛禁。如或有倭语者,各里中严加科正,毋使蛮夷雠贼之音,或杂于闾里之间。”

○政院启曰:“行宫似阔,弘文馆设于阙内,且备书册,今后依前入番。且卫将数少,令兵曹多数差出,使之入直分更,行巡、别巡及监军,依旧例书启。”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各司典仆物故、时存之数,各司未及抄出。令六曹,随其所属各司,一一刷出成册,今月十五日定限捧纳。”

○礼曹启曰:“宗庙散失玉册若干片,都人收拾,藏于小柜。宗庙神位,今已奉安,移藏于庙中何如?”上从之。

10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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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政院启曰:“明日亲临赈饥之时,似当有晓谕之举,以言语谕之乎?作文谕之乎?”上曰:“虽作文,愚民岂能解听?以言语,承旨起草谕之。”

○传曰:“留在天兵,依开城府例供馈。”

○传曰:“宋经略、李提督越江后,不可不问安致谢。别修咨文,兼告还都。”

○传曰:“今日之事,专由于义州之功。况其人心忠勤,风俗淳厚,非京中所及,予尚不忘。今始还都,宜作教书慰谕,或给某物,以示眷恋之意。”

○传曰:“此家窄,连接桂林君家。入内诸司,次次退接。”

○户曹启曰:“明日分赈之谷,每一人米太幷三升、盐五合云。”

○兵曹启曰:“阙内窄,政院、玉堂,次次移出,故内兵曹、都摠府、四所、内三厅、药房、承文院、尚衣院、尚瑞院、香室等衙门,皆移出阙门之外,似异常规,敢启。”传曰:“次次退排之家,入于阙内,不然则,此时不可守常规,虽在外无妨。”

○备边司启曰:“明日为始,阙内支供,各司当进排,而各司不成模样。前于行在所御供之物,屡命减损。今若以臣子之情,一依平时之例,则亦非圣上素心,该司难于处置。敢禀。”上曰:“姑随所有,从略为之。”

○司谏院启曰:“龙仁县令李士郁,贪无状,孑遗之民,尽为流离。请命罢职。义禁府都事沈宗敏,为人骄妄,前日出使之时,滥用刑杖,贻弊各邑。请命罢职。副护军梁思俊,虽曰无识武夫,身在堂上之列,以其马为唐人所夺,图出帖文,征责于安城,怒其不即准给,因其官民之到京,结缚拘囚,刻期滥征,其贪谲之状极矣。请命先罢后推。京畿监司李廷馨,刷马分定各邑之时,不能均一分定,既为非矣,而前延曙察访兪青阳,以刷马差使员,循私作弊,发于公论而见罢,监司称为军官,仍令搜括各邑刷马,使之纵恣无忌,请命推考治罪。”上从之。“

○传曰:“卢原墓所,遣官致祭事。德嫔丧柩,至今不知所在,必须穷寻处置,且设位致祭似当。河陵君之死,言之惨矣。予一念至,忽焉忘生。今还都,见庶民或有生存者,不知吾兄在于何处?昔符坚虏酋,伐晋败归,先哭其弟而后入。况帝王之礼乎?今宜拜陵展谒后,或其前、或于宫中、或于何处,别设一位,予欲一哭。言于礼曹。”

○以朴东贤为司宪府掌令。

○兵曹启曰:“车驾还都,庶事草创,触处龃龉,多不成形。各处应行之事,不计时势,依前责办,不惟事多窒碍,有所难行,害至畿甸,侵责万端,孑遗之民,将不胜其苦。以此规矩,行之数月,犹或不可,至于着为定式,决难支保。当初大军出来时,本无刷马之规,天朝或以其情请之,我国亦从优例,随便应索,仍成规例。今则至于往来天兵,皆责刷马,一路各官,已不能支当,而至于京城,则只一空墟,凡百板荡,不得已,畿甸近官,轮回责立,一给天兵,永无还推之路,已为闷迫,而朝官、士庶有马者,被夺于天兵,前后无数,而皆征其价于其日当立之官,本官亦收责于民间,或以价布,或以米谷,以赎马主,极为寒心。今日以前各处失马者,已为立法,自当依前征给矣,自今往来天兵,自坡州、长湍,刷马而来者,递马于龙仁、果川等地,一切勿令侵责于京中,一边具移咨于刘摠兵处,往来天兵,使之勿责刷马,似为便当。京两驿上、中、下三等马匹,无一馀存,驿子之死亡,比他尤甚,而各处出使往来传送之事,亦皆常时百倍,凡出使应骑马者,京畿则皆骑私马,而先给马文,至于八路初程各官,然后责出官马,回程之日,至其本官,又骑私马而入京。其他礼物载持,军器输送等不得已之事,则京畿迎曙、良才、平丘、庆安、桃源、重林等道,通计马匹,不满十馀,依前启辞,黄海、京畿募纳及各牧场战用捉出马,分养于各官者,更令司仆寺,择其不合进献,而可用于载卜者,量数分给各道察访,轮日上京,随便使用。至于京城各处,一应摘奸,及因公往来,常时应立马者,则其数不多,令于司仆寺,差备来往马,随便把立,则畿民无立马之苦,公家亦无迟滞之事矣。且行在所,则一应扈卫之事,本曹领其大槪,扈卫大将,分军磨炼,而京城事体,与外方不同。前日扈卫大将,当即罢之,而李镒久典其任,详知首末。今若猝代生手,事无统緖。姑令李镒,限数日依前行事,稍头緖,然后即复旧规,还之卫将。且前日散料艰窘,训炼院部将、守门将、三厅禁军,各定其数,限外则不许时任矣,食少役苦,人不能堪,不乐京仕。禁军元数为半减缩,部将、守门将亦甚孤单,以数百之卒,分定于空城,不成模样。兼且上番卫卒,名虽军士,实甚瘦劣,故不得已紧关处,则别作名目,皆以训炼院官员及部将、守门将,分定警守,而前定额数不足,各别设二十员,役使给散料。禁军则姑观来聚之数,临时量加其数,似为便当。且京城出入人讥察等事,自曹略成条件,如事目之规,令本处门将,附壁施行矣。若令译官二人,同守门将,昼直于东、南两门,则其于讥察,似为便益。至于阙门出入者,乱杂无统,亦为未安。依常时应出入者,皆给信符,或有无符者,门将各别讥察,告本曹施行为当。且汉江讥察事,顷在中路有传教,故以李福男为别将,专掌其事矣,又有出屯江上之命。若令出屯,则入京无日。福男方为训炼都正,本院之事亦多。不得已加定一员,使之相递往来,兼察本任,而所率之军,则百计无策;前日守城大将所定军官,亦将罢去,他无定军之路。京畿水军镇堡入番者,水营八名、月串六名、井浦、草芝各五名、济物、永宗各三名,抽属于别将管下,稍成体貌,似为便当。且汉江津渡通于南路者,广津、汉江、路梁、杨花渡,皆是大路。其馀三田渡、清潭、铜雀小不济渡处,虽废不通,别无所妨。且常时巡伏,京城内外,一样分定矣,今则卫卒不足,城内诸处,亦为不足,城外人家,则居民尤少。姑令先察城内,稍待近道军士上番之日,分定城外,似为宜当。且常时捕盗等事,部将寻踵,则本厅无时发军,登时驰报,今则脱有缓急,措手无策。出番宣传官、部将、守门将、训炼院官员,逐日会于阙外厅,如有时急之事,依常时捉虎例,即时一齐驰进,违者重罚。且各处烽燧,待还都,当依常时举行矣,平时亦多踈阔,在今必有不谨。行文八道,各别申饬何如?”传曰:“依启。点抹条件,勿为举行。”

10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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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上亲幸龙山,赈饥民。令都承旨沈喜寿,晓谕赈救之意。

○礼曹启曰:“经乱以后,曹中三司仪轨,荡失无馀,虽寻常恒式,凭考无据。且祭享进上方物等事,当国储板荡之时,不可不酌量裁处,以为可继之规。宗庙、陵寝大祭、忌辰、朔望祭,似不得仍遵旧式。其间参酌,事体重大,请于明日,二品以上、三司长官收议定夺。”上从之。

○礼曹启曰:“德嫔丧柩所在,令汉城府五部,穷极寻问。嫔宫下人、族亲,幸有时在城中者,则招来详问,若终不知所在,则设位致祭。”上从之。

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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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传曰:“祭礼,有祖宗定规,况今非议礼之时。但此时,虽欲尽依行之,不可得,大段之祭,行之可矣。予意议礼姑徐之,急急炼兵训卒,运筹决策,饮血讨贼似当。”

10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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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吏曹启曰:“军兴之后,凡有军功,更无他物以赏之,皆以官爵授之,即付实职。厥后,员数甚多,自至加设,而入城之初,或称某司某员,来者亦有之,或有一职而叠来者,该曹无以处之。且戎事未毕,有功人不合遐弃。取其中人物可用者,为先收用,其馀次次注拟;已付实职,过限不来者,依法典施行。”史臣曰:“铨曹用人,患不在公。苟以公道,则虽管库之士,可以用之,况荫官乎?”传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义兵将崔庆长,收合亡弟庆会死于晋州之战之卒,誓死讨贼,忠义可尚。朝廷既赐继义将之号,须有印信,可以统率其下。奉命印信一颗题给无妨。”答曰:“何时赐继义将之号乎?考启。”

○备边司启曰:“前日传教曰:‘赴战人逃亡者,决罚后宿卫’云。赴战死地,而上番则便好矣,是谓诲逃也。臣等窃念,此人等罪系军律,所当按法以诛,而新及第逃亡之人,前后数千馀人,不可胜诛。欲还送战所,使之赴防,而岭南粮乏,虽送必溃。只有往来赍送之怨,而无益御敌,故前日启请自备粮,侍卫京城,兼习技艺,则不至于全释其罪,而京师有防卫之固,故曾以此蒙允行移,今不可同罪而异罚,故如是启之矣。”答曰:“知道。系关军律,所系非轻。既误则不可诿前而不改。更问于他大臣。”

○庆尚道观察使金玏十九日。驰启曰:“臣近闻人议,皆以为此道左右,更合为一,事势至当云。执众人之议,而揣今日之势,则人之所论,果合事宜。右道,自星州以上八邑,蒿荻之外,更无馀牧;咸安以上九邑,方为贼窟。其馀各邑,又被贼患,荡败涂地,将不可更为郡县。官事有先溃之势,人心无可定之时,周匝千里,烟火断绝。凡百荒废,无可奈何。其不能收拾馀烬,以成一道模样者,据此可知。今者中分一道,判而二之。其地则境界虽接,其事则彼此相隔。由是之故,事多不理,势或难处。若使左右,更合为一,通融彼此,拯济缓急,则号令出一,无所阻碍。不然则左、右相为掣肘,而终必有害于国事。方伯只是剩官,而不过贻弊于郡邑。臣议诸都元帅权栗,则栗之意,亦如此矣。”

○备边司覆启,依状启合道。

○夜,大雨雷电。

○司宪府启曰:“丧乱之后,民力已竭。凡百供御之物,自上务从简约,而该官不体盛意,逐日供上监捧之际,尚循旧规,如生鲜等物,必用尺准,点退之弊,有不可言。请司饔提调及次知郞厅,并命推考。提调,摠治一,其任至重。文城君健,行已悖妄,到处作弊,为人所贱久矣。今授司饔院提调,闻者莫不骇怪。请命递差。”答曰:“郞厅推考,依启。提调不须推考。文城君司饔提调,别无所为之事,不至于不堪。不允。”

○三启,皆不从。

○备边司启曰:“近日军饷措置之策,百般筹画,更无馀策。窃念内需司奴婢在各道者,以万数。今年秋事稍稔,皆以谷物收贡,各其近官,作都会贮峙坚守。若兵戈不解,军饷缺乏,则补用于军粮;若军粮有裕,则自可为内需之用。虽有他紧关应用之物,明春则必谷贵如金。储谷既丰,则自可贸授用之。此策两便于宫府。”答曰:“此事虽可为之,但各道富民,必多有之,何不取用?优其赏格。”史臣曰:“丧败之馀,粮道匮竭,而自上尚有宫府之私,则其何以为国乎?” ○兵曹启曰:“还都未数日,卫卒逃亡者,至于二百五十馀名。虽缘纪律解弛,大槪不持粮料,独身上京,迫于饥寒,以致如此。其中或有愿依饥民,偸受赈济于各厅,得以连命云,极为矜恻。常时上番军士,自愿赈济者,官许就食矣。第惟男女老弱,不能运动者,渠之生死,不能为轻重于国家,而尚且设场分赈,以救其命。今此卫卒,其为勤劳,比此辈不啻万万,且都民之中,两驿之卒,尤甚饥馁。若至于尽死,则国家传命,百计无策。今闻赈济场规式,壮男一名,一时所食,粒米二合,作粥以馈云。老弱之不系役使,而游手安坐者,犹可连命,卫卒驿子,东西奔走,无一休暇者,日食四合,决难支保。此人等,比他人量,加一合式倍给其料事,令该曹速为参酌磨炼,捧承传施行。”上从之。

○训炼都监提调启曰:“训炼节目,其载《纪效新书》者,至详至密。今当一切依仿为之,但其文字及器械名物,有难晓处。趁此天兵未还之前,令聪敏之人,多般辨质,洞然无疑,然后可以训习。此意前已启达,今朝使郞厅李自海,往质于骆参将留营之人骆尚忠称云者。尚忠,乃参将亲属。又有宋侍郞所送金文盛七人,同在一处,见自海,言以侍郞之命,将就刘摠兵之营,训炼我国之军,来此数日,而粮料支待踈阔,多有怨恨之色,至欲还去。以此未得发言而退。尝闻高丽时,有宋商李元者,来寓于宰相崔茂先奴家。茂先待之甚厚,因学硝焇火药煮取之法。我国之有火药,自茂先始。况今则南方之人,多聚于此,其间谙练军事,识虑广博者何限?必须待之以恩,使之倾倒所有,传授于我,则其为后日之利,庸有既乎?且质疑时,事知译官一人,与自海同为往来,质正疑处如何?且金文盛最晓阵法,人物亦甚温籍云。亦令接待堂上,亲去问其来由,使之训诲为当。故敢启。”传曰:“此意至当。依此启辞为之。”

10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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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左议政尹斗寿史臣曰:“私情太胜,清议不容。二载鼎轴,相业蔑如也。”启曰:“天人之际,不可诬咎征之应不僭。在玆收声之月已过,而虺虺又作,未知前头又有何事,臣绕壁彷徨,不能安坐。自上致精国事,至于治兵、选将,未尝顷刻忘于怀,臣等未敢有所一毫裨补。玆者震惊之变,虽出于仁爱,亦由于小臣无状忝位,妨贤病国之所致。四方章疏,多以玩愒为说者,此岂无所以而然也?今此之变,臣实当之。伏望亟罢臣职,以答天谴。”答曰:“勿辞。”

○礼曹启曰:“国家祭享,既有先王定礼,固不可轻议,而当此财力之屈,势不得仍遵旧制。必须酌定应行之祭,使中外晓然知之,然后凡祭享节目,该司预为磨炼举行,外方祭供之物,亦知应用之数、上纳之期,而无颠倒贻弊之患。如社稷春秋仲月祭、腊享祭、永宁殿春秋祭、宗庙四享大祭、冬至腊享大祭、各陵四名日祭、忌辰祭、贞陵、厚陵、显陵寒食祭,似是情礼之所不可废。大段之祭,恐不出此。议于大臣,则亦以为然矣。”传曰:“依启。此祭姑为行之。”

10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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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传曰:“丧乱之际,都民之死者何限?意其都中遗民,必过半蒙白,及入京城之日,见都民塡塞,而未有服丧者。此必乱中,伦纪坠废,或染于夷俗而然,所关非轻。令礼曹知委各部,其礼应服丧而不为者,令其里中紏检,使之一一服丧。”

○司宪府启曰:“国事日急,戎务方殷,大小之臣,夙夜匪懈,奔走竭力,犹惧不济,而备边司,近自还京之后,怠惰尤甚,或日晩始,或无缘不进。偸安私室,有若平时,惟务便身之计,不以国事为念,其怠慢之罪,不可不治。请备边司堂上,并命推考。自上特遣近臣,供馈天兵,意甚盛也,而分给之际,不为善处,致令天兵,作挐争攫,不成貌样,至有随到阍门,呼索不已者,其亏损体面甚矣。请其日仕进承旨推考。”上从之。

○传于政院曰:“前日中使之京城往还也,司畜崔永庆之妻,路侧呼饥,闻之极惨。不可并其妻而饥死,未知其妻尚在否也。令有司访问,米、盐连续题给,毋致饥死。”

○传于政院曰:“江华、广州、牙山,先王后宫避乱寓在。食物题给事,各其道下书。”

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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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以赴防逃军议处事,问于他大臣,则领中枢府事沈守庆议:“上教允当。前后逃亡者,并令自备粮,督还赴防,似为便当。”丰原府院君柳成龙议曰:“临阵逃卒,自有其律,不容议为。但此则其数甚多,不可悉从军律,而身自裹粮,远赴于数千里外,亦事势之所难,故备边司欲令备粮上番于京师,盖出于不得已,而臣亦反复思之,不知处置之宜也。大抵军兴,必先备粮,然后可以成军。不然则虽严用军律,难可禁其逃散。以其如是,而又缓其律,则实有如圣教诲逃之,此其难处者也。今姑依备边司启辞施行,而天兵粮饷调度之外,别出一勤干官员,又主我军饷措办之事,趁此秋谷未尽之际,或除出募得之谷,输入于军中,以为军食,而此后严立纪律,凡有逃躱者,一用军律,则庶乎得宜。愚臣,前所目睹,而寻常闷虑之事,并此启达。”答曰:“令备边司,更加察为。”

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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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以沈喜寿为人有辩,久侍近密,奏对称旨,上悦之。为司宪府大司宪,金玏为承政院都承旨,李有中为同副承旨,沈源河为司宪府掌令。

○自一更至二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色差微于天仓星。五更,金星入太微垣端门内。

○传于政院曰:“节义之人,既下令褒奖;士大夫之附贼,不可不施王法。前闻成世宁,仍在城中,谄附倭贼,下令捕捉,而至今不为捕捉,未知其由。令禁府,秘密捕捉。”

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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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上遣重臣,行慰安祭于宗庙、社稷及永宁殿,亲传香祝。

○传于左承旨张云翼,为人浮浪,处事轻躁。至于经席之上,率尔妄对,急遽无序,时论轻之。曰:“生进初试,试武才事及公私贱设科事,何惮而不为举行乎?欲如前日专忘武备则已,如欲为劝武防备之计,则舍此规何以哉?此事断然行之可也。且饥民赈救事,日夜念虑,恐不得接济。官案所付无用之官太多,速为汰去,诸司下吏,亦克减其数,毋得循情猥滥事,言于备边司。”

○以李光庭为承政院同副承旨,李德悦为议政府舍人。

○自一更至五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色差微于天仓星。

○礼曹启曰:“德嫔丧柩所在处,即令汉城府五部,穷极寻问,则各处回报内,累日访问,不知在处云。司李忠,前日自言:‘将尸体权埋于含春院’云。德嫔切亲,有尹百祥。所当问者,惟此二人,而李忠则已死,尹百祥则在延安云。必须把问百祥,然后设位致祭事,更为禀施矣。”

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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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礼曹启曰:“臣等考诸礼文,三年内亲享山陵时,有再度哭礼,而练后则无哭云。今此展谒,虽不如平时,而释服即吉,日月已久,且具黪袍,哭而行祭,有乖于练后无哭之制,故仪注内,不入哭礼于行祭,只于大驾初至陵所,即行哭礼于别位,仍以行祭事,磨炼入启矣。今者大臣之意,或以为臣等之意,似合于礼;或以为两陵经变之后,自上始行展谒,哭而行祭,虽有违于礼,于情则不可无哭。大臣之意如是,而臣等未敢擅定,敢禀。”传曰:“自外议定。”礼曹更议大臣,则皆以为大驾至陵所,即行哭礼,仍而行祭宜当云,上从之。

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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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上诣宣陵、靖陵,御浅淡服,哭临后,行慰安祭,夕,还宫。

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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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丰原府院君柳成龙、工曹判书金命元启曰:“昨日宋经略差来委官,持箚付数道来,大槪为设险防守事。此事,臣前在岭南,略达于状启中。今倭奴屯据边邑,作为巢穴。若不于今冬,合力驱剿,则虽设险于中路三四处,于事必无所益。况以此创残民力,何能以成?且巨济在南边海中,土地甚广,多产船材,常时庆尚右道兵船之材,皆取诸此岛。前年贼虽犯入巨济,而其处遗民,尽力相战,旋即驱出。今年晋州之败,贼船弥满此岛,尽杀馀民,多设城栅,分据于永登、知世浦、玉浦等处,此乃腹心之疾。万一,多造船只,乘虚西犯,则非独全罗道沿海可虞,西海一边,亦相距不远,水陆冲突之势,将何以御之?经略不知此意,只以数三处设险,为善后之策,未知其可也。但此乃大事,而刘揔兵咨文中,每每催督。今又经略箚付如此,将何以对之?敢此并达,箚付并为上达。”答曰:“此事,前具于咨文中,略见梗槪。我国平日多忽于设险。经略之令,未为不可,而今时力有所不逮矣。所启贼势事至当。卿等皆备边司堂上,议于本司,或具咨,痛陈贼势可乎?且古人或有奉使,或为傧接,于国家机关之事,则极陈利害,不乎避其身之危矣。今时则不然,一有不合之语,先自恇怖,便为删去,或止而不呈,惟恐忤意。因此下邦,情怀不通,屡失机宜,时事寒心。黄琎之奉使极紧,其行一日为急,而今见书状,又托言经略之掣肘,不即发行。先令改撰奏文,无乃不可乎?且中国出来诸炮,当初有留置我国,仍用于防备之言。杨元接见之时,予亲言之,杨不以为不可。厥后有司不以为意,不请留用,今则似为尽还输去。此亦似当察处,并与备边司议处。”

○丰原府院君柳成龙、工曹判书金命元再启曰:“伏承传教,臣等亦从前反复商度,今日之势,一日急于一日。设险之事,力虽不及,不可置之相忘。经略箚付中,计开处,则特其十分之一耳。若使民力,稍可办出,则不独大丘、仁同等地,如三嘉、高灵、陜川、伽倻山、安阴等处山城,皆系天险,若能修筑,聚近处之民入守,而清野待之,则贼兵有所畏惮,此等第一急务。大槪今日所恃者,天兵为我障蔽,而今闻稍稍撤还,贼兵屯据益固,前头之事,极为寒心。急宜痛陈时势,回复于经略,而又以近日贼情,明白陈奏,或请留兵,或请添粮,尤当及时区处。若稍迟,则恐无所及。黄琎既为受命驰奏,而中路迟滞,果失使臣之体。亦当急急下书,督令驰去矣。中国出来火炮,非独还为输去,贻弊一路,其中多有我国所未有之制。臣偶过倭馆后,见路边空家,积置唐军器,其数极多,而无人守直。方欲自军器寺启请,移置一处,以为后用,今闻有查还之咨,极为缺然。此亦急急移咨于经略,请留置,以备国用为当。”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远接使尹根寿状启,以我国所奏留兵五千之故,皇上只许留五千,而不许留一万六千云。圣旨如此,则不久将撤回,极为闷虑。当初请留五千者,若倭贼卷众归巢,则欲少留天兵,以藉声势耳,今则贼在境上,狺噬冲突之患,不朝则夕。我国遮截,只恃天兵,国家存亡,专系于此。将此意速完一本,或顺付黄琎促送,或专驰一价,奏吁闷迫之情,何如?”答曰:“依启。但黄琎赍去奏本。与此奏本,非但日月悬殊,黄琎专主谢恩,顺付未稳。速出使臣以送。”

○以吉诲为司宪府掌令。

○传于政院曰:“今见圣节使洪麟祥所送宋经略报石尚书处文书,则极为诈谩,不祥甚矣。今日贼势,天朝每为经略所瞒。今此奏文中,明痛陈可也。”赞画兵部员外郞刘黄裳咨于本国曰:

我皇帝甚怒王之不振。经略宋与大司马石力救解之。命本部,宣谕于王。本部自王京回,大病不能东行,故令都司代往,闻王已入京矣。睹宗庙、宫室,岂不澘然痛心乎?如痛之,莫若速练兵,使不但痛之,而仍因循燕处,则痛之何益?盖左右陪臣,皆不为王忧,皆以有兵欺王。夫王国,岂无兵哉?有不练,与无有;练而不精,与不练同;精而不赴敌死战,与不精同。权栗、金命元二将,亟堪使,速令赴刘摠兵营,听节制,分左右军,不相离。水陆兵若干万名,易衣甲、标旌,编入唐营,则如养鸡者气盈而神王,皆超距材矣。王国之存亡,寔系于此。今之封倭者,岂得已哉?乘此一二年之暇隙,俾王喘而甦,国兵气盈而神王也。三年间,必树海上奇绩,关白之头,可致于足下手矣。

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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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传于政院曰:孔庙行祭事,该曹察行,而尚不为云。今庙社及山陵,俱已行之,孔庙亦当设位。或标纸榜亲行;或遣官行之,而须设于孔庙近处可也。

○礼曹启曰:“文庙正殿位版十五内,文宣王以下位版十一无去处,馀存只四。东、西庑位版,则依数完全,并埋置净处云。本曹前日社稷、宗庙各陵祭启禀时,将文庙权宜设祭便否,议于大臣,则文庙享事,与奉先不同,当先主于礼,不可径情而苟且。今者圣殿灰烬,位版亦无。虽欲行慰安之祭,行之无所,礼亦无据,似不得率尔举行。徐当更议,参酌启禀宜当,故臣等拟于两陵展谒之后议禀,而今承圣教,自曹未敢擅定。议大臣定夺施行何如?”传曰:“予见则异于是。夫神之在天下,如水之在地中,无所往而不在。鬼神无常享,惟其致诚,则神在是矣。故古人或设坛而祭;或设位而祭,岂必待木主哉?况事贵权时,不可泥滞。今日之势,创建学宫,非数年前所能为也。然则经变至数年之久,而诿以无位版,不慰安先圣之灵乎?其曰:‘不可径情而苟且’,又曰:‘行之无所,礼亦无据者’,无乃不可乎?予意筑坛于学宫之侧,设位于其上,躬进而祀之,一以慰安先圣,一以重伦纪于干戈之中。又何疑乎?请以此质诸大臣。”

○备边司启曰:“伏睹圣教,生进初试,并试武艺事,出于御敌保邦之圣意,但人之气禀强弱,大相不同,人或有禀气孱弱,专不能挽弓者。如此之人,槪以射御试之,然后许赴生进,则必有终身不能赴举者,似非圣朝文武并举,随才奖成之意也。且祖宗朝科举事目,纤悉备具。前者或有以一时意见,纷纭改定,而终归无益,多有弊病,故旋罢不行。其由盖出于此。法非不具,而只玩愒坠废而然也。今者屡设武举,广额取人,至于庶孽、公私贱、杂类之辈,皆令以武技进取。文士,则又有祖宗朝试射之规,今又于生进之科,杂以武事,恐非稳当也。”答曰:“生进试武才,不可不为。虽或间有孱弱者,岂可为此数孱弱者,不立如此美规哉?况武才,只试于生进,不试于文科,亦有其意。孱弱而不能挽弓者,自当赴于文科,有何遗才之叹乎?盖生进,乃拣择幼学,升补太学者,孔子之教人,岂独为操觚、雕篆?射御,非六艺之才乎?我国末学文弊,不可言矣。轻蔑武士,恰如唐末挽二石之弓,不如识一丁字。今日之致此,正由于是。且所谓试武才者,非必如武举挽强、驰马,只试以步射数巡,使之无习武艺而已。男子生,而桑弧、蓬矢,以射天地四方,岂如我国文士之为哉?此理甚明,请勿拘滞,断然行之。如是而犹惮而不为,则所谓‘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继义将前正崔庆长从事官幼学洪涵等上疏入启。传曰:“省尔等之疏,讨贼之诚至矣,予用嘉焉。尔等盖励此志,以立殊勋。国家报功之典,必不后矣。尔等知悉。”仍传于政院曰:“令备边司回启。但庆长既至于赐继义将之号,则以前正称号,似为未稳。复职似当。此一款,幷为回启。此人等间关远来,再上封章,告以讨贼之诚,虽时未有功,而或授一命之职,慰谕遣之似当。令备边司议启。”

○备边司启曰:“兵或不解,粮饷告缺,百计措办,得粟无路。大抵天地所生,元有此数,不在于民,则在于官。目今公私俱竭,虽巧作名目,多般收聚,不过为头会箕敛之归。古者兵兴之时,必先讲屯田之策,其意盖欲得粟于齐民常产之外也。前者兵、水使屯田事,则已因李舜臣状启,行移各道矣。至于各镇堡佥使、万户,各邑守令,择取闲旷牧场、不能灌漑堤堰、陈荒田畓,作为屯田,随使耕种,其中得粟最多者,每道各一人,或陞叙褒赏,则人皆竞劝,不烦而事举矣。此意移文于八道监司,划即施行。其各邑镇屯田起耕之处,开录启闻,以凭后考何如?”答曰:“意则好矣,我国之事,与中原异,农民自何出乎?百姓亦被侵矣。且褒赏,则必有荒唐虚伪之事,更察为之。”

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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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司谏院启曰:“国之大事在祀。少或失礼,谓之不敬。前日宣、靖陵亲祭时,殿内执事承旨等,即当还出庙门,而神御肃敬之地,俯伏侍卫,其不察之失甚矣。请命推考。官爵,国家之公器。若或滥授,而不合于公议,则非爵人于朝,与众共之之意也。左副承旨朴东亮、同副承旨李光庭,俱以郞官,超陞堂上,爵赏之猥滥极矣。物情久而益激,请命改正。江陵府使南复兴,为人麤鄙,济以贪饕。到任之后,专以酗酒割剥为事。请命先罢后推。襄阳府使洪麒祥,前为京畿召募使成泳从事官,托以募粟,出入两湖,滥用刑杖,贻弊多端,为人笑骂。及赴本府,号令颠倒,政委下吏,民受其弊,不可在职。请命罢职。荡败之馀,民天将绝,自上轸念穷民资活之无路,船运春秋种子,分给畿甸之民,及时播种,以为嗣岁之计,甚盛举也。及第李㙫,以次知分给从事官,不为奉承圣上恤民之意,非徒分给不均,亦多私用,买占田畓之说,腾播于远近。及其鞫问之时,又不直招,饰辞推调,巧为自免。许多国谷,终无置处,用心极为无状。请命更鞫。前后春秋种子次知官员,并命诏狱,其时百姓等状与分给文书,一一收取,比对照数,从实取招,以惩奸滥之罪。守令递易,则新旧未代之际,自有兼官,可以察任,而事变以后,或新官未赴,或邑宰领兵出境,则监司等例以所亲无赖之辈,差为假官。为假官者,至率家眷,厚自奉养,滥用官物,侵渔割剥,无所不至。一邑两倅,民弊不赀,列邑之荡,亦由于此。监司为一道方伯,而创开新规,以贻无穷之弊,极为无谓。今后一切勿为,痛革其弊事,请下谕于八道监司。边方守令,专以防御为重。除授之后,即赴任所,虽有私情之切迫,不暇顾念者,祖宗朝法例然也。近来纪律板荡,人不畏法,纵恣成习,至于微末之官,亦无忌惮。义州判官金继贤,家在忠州四、五日之程,而拜辞之日,托以觐亲,偃然陈疏,枉道留连,不即赴任。其不有国法,恣横自便之罪,不可不惩,请命罢职。”答曰:“馀依启。承旨改正事,他人不顾君父,皆弃而逃去,此人等独为扈驾。必须褒奖,故如是为之矣。更勿论启。”

○司宪府启曰:“国家自丧乱以来,官爵太滥,有识之窃叹久矣。左副承旨朴东亮、同副承旨李光庭,出身才过三十朔,资级仅至五六品。虽有自初扈从之劳,亦是臣子之职分内事,而堂上重加,相继超陞,殊非所以慎重爵赏,储养人材之道也。当此重恢更化之日,有此骇异之政,其何以厌服人心?请并命改正。泰仁县监朴文荣为人麤鄙,赴任之后,不治官事,专肆贪婪,官库之物,公然偸出,陆续输运于乡庄,惑爱京娼,所言皆从,贿赂请托,无所不至,闻者莫不痛愤。请命罢职不叙。江陵为府,岭东巨镇,控制策应,比他邑为重。府使南复兴,庸驽不治,且多虐民肥己之事。请命罢职。南阳府使金好忱,以起之人,自知在官不久,恣行贪虐,侵渔割剥,以为善事之资。民结赋役,专委下辈之手,漫不省为何事。请命罢职。”答曰:“并依启。承旨改正事,答院同。”两司累启,不允。

○右边捕盗大将李镒为人庸懦,驭军无法,拥兵观望,惟思退遁。启曰:“军官兼司仆柳廷明进告曰:‘丰储仓奴彭石,与倭交结,至于诱引宣、靖陵堀取之状,大槪承服。’罪重之人,捕盗厅推鞫未安,故敢启。”传曰:“令禁府推鞫。”后,禁府以罪犯纲常,请三省推鞫。

○备边司启曰:“伏承下教,生进试武才事,臣等反复商议,则生进之辈,兼试武艺,本非难事。臣等之有所持难,岂有他意?祖宗朝设科取士,各有条理。后来加设之规,例不经久,沿革无常,还伤国体,而我国人心,玩法成习。如初试入格者,考讲《家礼》、《小学》,乃是训士美意,而今作虚文。此事今虽设行,贼退弛警之后,难保其不至懈弛。窃恐无益于武事,而反有纷更之弊也。大抵凡作事,头緖太多,则烦扰而无成。近日奖劝武艺,其规不一,只在坚持力行之如何耳。如欲令执册读书者,皆习弓矢,则生员、进士及幼学之曾参解额者,广取试材,拔其入格优等者,划即除职奖劝,则不无兴起劝励之心矣。圣教至此,臣等固当奉行之不暇,而群情如此,惶恐敢启。”答曰:“生进试武才事,不可不为。更议以启。”

○礼曹启曰:“宗庙荐新、荐禽,依前例为之,宗庙及各陵朔望,则既停行祭。只焚香似当。”上从之。

○礼曹启曰:“文庙设祭节次,议诸大臣,则皆以为自上,欲设坛设位,或标纸榜。其急于慰安先圣之灵,且重伦纪之意至矣。但设坛位、纸榜等事,似涉苟简。反复思量,未能的知其稳当。欲考古史,文籍荡失,无凭可据。不如速成位版,且构草殿数间于圣殿之基,即行慰安祭,仍为奉安,恐或无妨。本曹之意亦然。敢启。”传曰:“宗社未构之前,虽构草殿,似为未稳。更议为之。”

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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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义禁府,以都元帅权栗当变初,冒危进挫贼锋。及其专制阃外,恇怯退缩,无意讨贼,舆望大丧。状启,传曰:“忠清监司许顼,不为国事之状,前者已为传教矣,今见状启,则极为骇愕。如此之人,必须拿鞫,问于备边司。”

○以沈喜寿为承政院都承旨,李齐闵为司宪府大司宪。

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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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礼曹启曰:“文庙位版造成设祭之所,更议大臣,则公廨、私舍中,如有烧馀净洁之处,随便修理,奉安宜当云。故臣等即招馆中人问之,则圣殿西典祀厅完在云。此厅净且宽广,至为便当。五圣、十哲位版,斯速造成,奉安设祭何如?”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朝廷凡百号令,惟恃帅臣之奉行。若监司任置不行,务为沮阁,宜乎国事不济。忠清监司许顼,自前每事搪塞,虽系军兴之事,有若寻常公事,不即举行,非一非再。今见都元帅权栗状启,本道内浦农事大稔,而更无办出之路,力为阻搪。以帅臣无意国事,一至于此,极为骇愕。请依传教,拿来推鞫,以警其他。”上从之。

○传曰:“刘总兵,以大臣下来事催促。且观事势,大臣不可不下去。检察诸事,大臣下去可矣。言于备边司。”

○判敦宁府事西川君郑崑寿上疏辞职。答曰:“讨贼克复,虽由于天兵,而天兵之来,实由于卿之敷奏专对。其前虽有陈请于辽东,而不许发兵,至卿之行,始乃命将出师。今日之功,专在于卿。辅国之加,岂足以报之?卿宜安心勿辞。”

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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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礼曹启曰:“德嫔丧柩所在处,尹百祥招致详问,则百祥言:‘前日李忠所言埋置含春苑之事,乃是中间失实传播之说。我以德嫔切亲,丧柩去处,常常留念访问,而尚未得闻知。入城数日,寻问嫔之族亲家奴婢,而亦无所闻知’云。此后更无可问之处,寻得丧柩,似无其期。择日致祭何如?”传曰:“知道。”

○户曹启曰:“前日海州留驻时,使之减半收籴矣,某某道耶?令考启矣。经乱之民,准纳官粜,势所难行,故别定差使员,尤甚受害地面,一一摘奸,今年八道收籴元数三分之二,其一分,则待明年收纳矣。大驾所经各官,则择其失稔之邑,只捧二分事,亦为启下行移矣。”传曰:“有司不见畿甸一路田野耶?蒿荻满目,何忍于催籴?今宜一切勿为催纳,待年捧之可也。其违命督纳守令,当为拿鞫重治。”

○备边司启曰:“生进幷试武艺,有乖旧规,故未即奉行矣圣教至此,试为施行何如。”上从之。

○以郑昌衍为司宪府大司宪。

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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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上御便殿,谓大臣等曰:“倭贼如彼屯据,何以为之?”丰原府院君柳成龙对曰:“贼屯据边邑,托于讲和,而抢掠如旧,我国固已陷于术中矣。自金俊民离巨济之后,贼分据巨济玉浦、永登浦、知世浦等岛。兵船之材,惟在于此。若休养兵力,多造船只,则舟师虽在,其势难遏。况水使辈,才智相等,号令不一,而元均军,则六百馀名;李舜臣军,则千馀名,久驻海上,且甚饥馁。若一朝溃散,则不无水陆并进之患。百尔思之,他无可御之策。必须与天兵合势,而军粮乏绝,极为闷虑。在此经费,定其一年支用之数,量留一二十万石,而其馀尽输于彼人,补军粮,则可以接济矣。至如调兵等事,各官专委下吏,强壮者赂免,疲癃者被抄。今若除去老弱,抄其精锐,分三等成册,临时调发,押领交付,则可以一时齐到,而无如前溷杂之弊矣。”上曰:“贼情如何?”成龙曰:“清正、行长,其志岂真欲犯中原哉?所望不过通贡而已。且见洪麟祥状启,则朝廷不知我国贼势,只留五千,将尽撤回。贼若换调新兵,明春大举,则何以御之?须及冬前,与刘总兵合势,剿灭可也。”上曰:“总兵只受把守之命,虽有百战百胜之势,无经略之令,则必不击矣。大槪此间事情,必使天朝,洞知可也,而经略以晋州空虚,而贼入据,瞒报于石尚书。凡所奏闻,辄为拦阻,其处心行事,极为痛心。以大臣,而处事如此,天下之事不可为也。然奏本,务为婉曲,以倭贼不退,我国汲汲之势,备细开陈。且善辞周旋为当。”吏曹判书金应南曰:“中原都于燕京,我国乃藩篱也。今者,贼轻侮中原,撤毁藩篱,所当声罪致讨,而反议封贡,是诲盗也。自古帝王之御戎狄也,来者不拒,去者不追。未闻封王而增恶也。”左议政尹斗寿曰:“汉之冒顿、唐之突厥,虽极跳梁,而皆未得致天讨。中国之道,羁縻而已。”上曰:“卿言非矣。此和议之所由起也。”应南曰:“臣前为济州牧使,粗谙水路。自济州往江南,则颇远,自全罗道往辽东,则甚近。若由湖南,直犯辽东,则孰能御之?”上惊曰:“此言然乎?虽不由西北,亦可达于辽东乎?”成龙曰:“必须先得我国,然后可以水陆并进矣。”都承旨沈喜寿曰:“贼屯据边邑,虽不离寸步,而我国自至残破矣。”上曰:“汉江以南贼阵,星罗碁布,首尾相接,犯一营则辄相应,高处则例为设险,可谓能知形势矣。”成龙曰:“臣见原州、砥平、杨根,可守处甚多。如广州南汉山城、水原秃城、衿川衿之山,皆系奇险,守此则湖南可防。当差出京畿防御使,聚合广州、利川等地之军,捍御京城可也。边应星稍优于武士中,以为防御使为当。”上曰:“古人必先严明军律,至有流涕而斩之者。如崔莹之为将,凡罪干军律,则少不饶贷,故士卒皆致死。倭贼则不足道,而虽少罪必斩,故其军争死于敌。不然则谁肯就死地,而摧锋力战乎?我国军律不严,变生之后,尤为解弛。失律应死之人,备边司一不按法论断。若此不已,则虽带甲百万,粟支十年,亦无可为之事矣。古人非好杀人也,不杀则所伤甚多,故不得已而杀之。如朴泓,以庆尚水使,弃镇来平壤,而不为加罪。封彊之臣,当死封彊,而庆尚道守令至有避入北道者,诚可骇愕。今此晋州之战,贼势浩大,与前悬殊,以我军势,似难御之。然为将者,所当耀兵,以尽在我之责,而终无一人赴援者,有司不能按律,台谏亦不论执,失律之将,何所征乎?当初,庆尚道失律将士,从轻重治罪可也。”司谏李时彦曰:“此皆由于公道不行,私情大胜而然也。如欲严明军律,必须自上,去偏系,恢公道,然后百僚知所励矣。”成龙曰:“军律,必须定部伍、严约束,三令五申,使之精炼,然后号令可行矣。我国升平日久,武将不留意于用兵,故士卒不知战阵为何事,仓卒赴战,有同驱羊。如李薲、权应铢辈,不知御军之术,徒杀士卒,如刈草芥。以此军心尤为涣散。”上曰:“奏请使谁人可合乎?崔岦如何?”兵曹判书李恒福对曰:“岦之能文,人所共知,其能应变与否,臣未之知也。然非庸人也。”上曰:“然则崔岦增秩以送。此系国家存亡,虽被拦住,以死为期,必达毋还之意言送。咨文则自外议定。古人有草创之者,有润色之者,所以重其事也。今则不然,他人所制,难于点抹,辞命必须尽美可也。”上曰:“如欲御倭,非火炮不可,而火药难措。中原则以海水煮取矣。前在定州时,试令煮取,能煮者令陞授堂上,挂榜知会,而未有能煮者。何以则能使火药足用乎?成龙曰:”火药极易。中原法,则燥三歇五。我国,则燥四歇二。休日,例令伐木煮焰,如此则火药自尔多矣。且江华多有牧子,而别无所干。令监牧官率领,煮取为当。“完城君李宪国曰:”中宗朝有焰硝防纳,且给价募聚矣。今则国储已竭,贸易极难,令城中之人,家家煮取可也。且科举,亦以鸟铳试取为当。“上曰:”予已思之矣。木箭不紧,以鸟铳代试如何?“成龙等曰:”上教允当。“沈喜寿曰:”生进初试,兼试武才事,再三传教,故备边司以试为施行之意,上达矣,大小人情,皆以为未安。“上曰;”是何言耶?“斗寿曰:”生进试取之人,非但皆幼弱,若习武,则恐因此废其本业也。“宪国曰:”羽林卫,我国精兵也。其中必多骁勇者,前年西幸时,或赴战、或扈卫矣,今皆散亡。明宗朝有庶孽科。依此设科,聚会京城,用于缓急为当。“上曰:”予意庶孽许通,公私贱为良,则常人皆习武矣;试于生进,则两班皆习武矣。假使秀吉死,日本乃我国,与天地无穷之仇,此时岂可更拘前规乎?闻庆尚道风俗,人有子兄弟,一子能文,则坐于堂上;一子业武,则坐于庭中,如视奴隶。国家之有今日,庆尚道误之也。昔陆象山教子弟习武,王阳明善骑射,我国只持册子,以教子弟,岐文武为二道,甚无谓也。“宪国曰:”鱼世谦、郑兰宗,皆一时名士,而公退则每驰马于慕华馆。祖宗朝人物,与今时不同。“上曰:”人物,岂与祖宗朝有异?习俗异也。“上曰:”骑射,设的于马腹之下,而俯射之。贼岂伏于马腹下哉?今欲去骑射,代试刍人,何如?“工曹判书金命元曰:”骑射所以习驰马而已。依上教,试射刍人,亦当。“上曰:”必须遮截鸟岭,然后忠州可保。前见刘员外,以为不防马岭,京都亦不可守。贼若先据设关,则是以岭以南与贼也。鸟岭可以设关乎?“命元曰:”设关甚当。秋丰岭、竹岭及黄涧、永同等地,皆可设关。“成龙曰:”前若于鸟岭,据险设伏,则贼岂敢轻进乎?贼今方屯据岭南,势难尽为设关。只设于鸟岭,姑讥察行人可也。“上曰:”炮楼欲设于海州,而未知其制如何?“成龙对曰:”倭贼设炮楼于龙山仓,大槪如烟台之制。且《纪效新书》有之。城外周回,筑垣如牛马墙,上穿大铳筒穴,下穿小铳筒穴,千步置一,贼犯近,则一时俱发。且设于壕内,故贼不敢毁矣。“上谓恒福等曰:”大臣下去,于卿等意何如?“兵曹参议沈忠谦拔自姻娅,愚而自用,贪权乐势,贿赂公行,而清议所不容。对曰:”自古军兴,必大臣专制,然后凡事可济。臣意大臣往下三道,控制列邑,如宋朝开督府可也。岂可坐备边司,而遥制乎?“恒福曰:”臣意则异于是。都元帅专制下三道,若善措置,则何事不可为?大臣虽下去,臣未知其果有益于事也。但摠兵节次移咨,而咨内事意,皆未施行。姑遣大臣,以答其意可也。“上曰:”国家以下三道,属之元帅,使之专制,任非不重,而元帅不用军律,以致解弛。必须大臣下去,节制违令,甚者枭示一二,然后事可为也。“成龙曰:”此岂独元帅之过乎?我国之势,如贫家卒遇尊客,苍黄颠倒,罔知所措。不揣其所以然,而徒责其无能,无乃不可乎?“忠谦曰:”辛卯条贡物,已为蠲减,壬辰条亦议定,无遗作米,而其数不多。必须癸巳条,亦为作米,然后可以接济矣。“上曰:”贡物无遗作米,则百姓无乃怨苦乎?“斗寿曰:”田税及作米之数,不为不多。何必引用癸巳条乎?“大臣以下,启讫趋出。忠谦复进曰:”所谓癸巳条,不可作米者,虑其未及捧纳之意也,已于秋冬,收合于民间矣。古者军兴,则必屯田,以补军饷。诸葛亮之渭滨;赵充国之金城是已。我国荡败之馀,军粮无措备之路。必为屯田,然后可以支给。四方沃饶之地,无如载宁屯田。使兵使赵仁得,专掌措置宜当。且闻仁川紫烟岛,有牧场,马仅百馀。驱马于一隅,而使为屯田亦当。“上曰:”屯田之意美矣,我国与中原不同。兵、水使,只领数百残卒,以何军为屯田乎?“时彦曰:”忠谦之所启,皆非矣。小臣曾为守令,粗知民间事。岁前则虽欲捧之,其势末由。壬辰条,既已捧之。若幷与癸巳条而捧之,民必怨叛矣。黄海道失人心,由于屯田。今不可复立。方今之务,莫先于收人心。若复逃散,何以调兵?城中百姓死亡者极多,所见惨恻。城中如此,外方可知矣。“上曰:”予意如牧场等地,募民耕种,半为自食,官取其半,则无役民、役军之弊矣。“喜寿、时彦曰:”还都将至一朔,而不为引接。军国重事,岂可以草记而为之?虽无奇谋异策,不接臣邻,则下情无以达矣。虽不御经筵,如今日之引对可矣。玉堂虽不备,上下番或为夜对宜当。“上曰:”予虽不辟,岂以无奇谋异策,而不为引接乎?近适感冒,气力不能支,故不为耳。“

○司谏院启曰:“南阳府使田见龙,本以贪纵之人,曾所履历,专事剥割,显被物论。畿辅板荡之地,决不可付诸此人之手。请命罢职。咸镜都事李应虎,以本道微贱之人,滥授佐幕之任。当此多艰之日,不以尽心国事为务,专事贪虐,征阙作弊,无所不至,咸兴一府之人,怨苦日甚,至于欲食其肉。不可一日在职,请命罢职。”答曰:“田见龙递差,李应虎衣启。

○以朴而章为司宪府持平,龟城府使尹承吉,为忠清道观察使。

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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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夜一更二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二星内三寸许,形色差微于天仓星。自三更至五更,密云,不得看候。

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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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传曰:“经略前回咨,每陈谄媚之说,似非国书之体。自前称讃非一,已为足矣。不必每每如是。况误天下者此人也,而敢以万全媚之?彼自前,愚弄我国,而我国反为谄媚,称讃之不已,彼必以为朝鲜笼我度中,以国无其人,潜自哂之。予意窃以为不可。回咨不激不谄,似乎得宜。更参量施行。”

○以权征为户曹判书,郑姬藩为工曹参议,沈友正为司谏院献纳。

○备边司启曰:“斩级人给红牌事,或以为斩级人都录一册,后日三级、二级次第出榜;或以为此乃劝励之事,先送红牌,而不书某等某人,待后日试射为坐次,为一榜云;或以为先为斩级者,为壮元,其下随其来执为坐次,甲科一人,乙科七人,丙科则无定数,随先后书塡于红牌,如有二级三级连斩者,即以直长主簿,次第论功,则赏不逾时,有劝功之意。此三件之论,臣等亦不得取舍,而第二之论,尤似可取。敢禀。”答曰:“依第二之论,斯速为之。”

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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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传曰:“大臣,国之股肱。右议政李阳元遣官致祭,若未葬,则外棺、石灰题给,已葬则祭需题给。清原尉,王室尊属,亦遣官致祭。宗室如有遇害于贼者,则极为矜恻,某物题给。此乃吊死之义也。

○领议政崔兴源身病,五度呈辞。传曰:“递差。”史臣曰“兴源性本柔软,加以不学。因乱骤陞,无所建明,至是以病免。” ○司宪府启曰:“变生之后,纪律解弛。丧师弃镇之将,多保首领,中外之扼腕久矣。前兵使曹大坤,贼变之初,以阃帅,身拥重兵,贼锋未至,先自弃镇,不救金海,闻风辄走,数万军卒,一时溃散,投窜林薮,终不交锋。使贼势长驱,列邑瓦解,其罪与李珏无异。前佥知中枢府事崔远、全罗兵使宣居怡,当晋州围急之日,城中之人望外援,而多率军人,逃匿山谷,终不赴援,使一城忠义之士,尽被屠戮,其退缩不救之罪大矣,而得免重典,极为痛心。请曹大坤、崔远、宣居怡并命依律定罪,其他失律人等,令备边司一一详核处断,以正军律。”答曰:“依启。曹大坤等,令备边司议启。晋州不援李薲,先当其罪,亦令备边司议启。”

○司谏院启曰:“变生以后,丧师弃镇之将,非止一二,而未蒙显戮,人心日解,纪律渐弛,以致国事之坏败。不可不举正其罪,以肃军法。前庆尚兵使曹大坤,身为阃帅,专制一方,不见贼形,先自逃遁,坚城陷没,大众溃散,使贼长驱,直犯京城。揆以师律,必斩无贳,而得保首领,物情莫不痛惋。前佥知中枢府事崔远,终始逗留,到处恇怯,曾率南兵,投入海岛,不以讨贼为念。巡察使权栗,来屯秃城,累招不往,仁川之围,观望不救;蟹岩之战,约会不进,而终使满万之兵,一不交锋,死亡殆尽。及赴晋州,不思自效,退缩如前,坐视城陷,终不驰援,曾被重论,尚未就诛,失刑甚矣。其前后罪状,决难容贷,请并命依律处断。及第郑熙绩,以曾经台侍之人,位至貂蝉。前宰安东巨府,无意拒守,贼在数日程之外,而烧毁军器、官仓,委而去之,犹恐不及,远投北塞,以图苟活。其忘君负国,擅弃封疆之罪极矣,而久逭常刑,舆情共愤。请命拿鞫,依律定罪。其他前后失律将士,令备边司一一摘发详核,按律施行。”答曰:“依启。郑熙绩拿来,曹大坤等,令备边司,议启。”

○传曰:“义兵之称,名号则美矣,而所谓义兵者,乃自用其兵;自食其粮,为国讨贼之谓。今之义兵,殊异乎古之义兵,终未免为凭公义营私谋,乘时托食之归。前代义兵,察罕为首,未闻察罕之时,朝廷论赏纳谷于义阵之人。今琐琐义兵纳谷之人,无不毕赏,窃吹朝端,猥滥紊乱,不可殚言。恐为察罕之罪人,而资后世之讥,不可论赏之意传教,而不得施行,更议处之。”

○传曰:“十年前,宫阙难成。不可长御闾阎,多有虚虞之事。况贼倭所宿之窟,乃敢坐卧其处,宁不痛心?景福宫有城子,后苑闲旷。今即斫伐南山外松木,明春即令造作假家,移御。”

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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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司谏院启曰:“忠清监司尹承吉,远在龟城,通谕往来之间,动经累月。本道事势,急于呼吸,方伯重任,不可久旷。请命改差。”上从之。

○司宪府启曰:“佐幕之任,弹压列邑,不可不择。咸镜道都事金台佐,门地寒微,人物凡庸,不合幕僚之选。请命递差。务安县监李安谦,为人狂妄,自赴任以后,不治官事,滥用刑杖,人不堪命。请命罢职。臣等伏见,自上有后苑造作假家之教。夫营缮之役,虽在平时,害犹及民。况今荡败之馀,公私赤立,饿莩相望,内外遑遑,莫保朝夕,虽小小兴作,实非其时。且凶贼未退,屯据境上,固当不遑宁处,以待事定,而今若先为移御之所,重困饥馑之民,流闻远近,深有所未安。请亟寝造成之命。”答曰:“依启。移御造成,非今时所为。令备边司议启。”

○备边司启曰:“国破经年,大小诸将,次第奔溃。绳以军律,无一完人。皆当依律,台谏之论,不得不尔。曹大坤以下四人,罪犯非轻,并当依律处之,但其中李薲、宣居怡,方领大军,与贼对垒,而除此二人,一无可倚之将。四人所犯,或在往昔,前后状启,轻重参错。用法失宜,则求以振肃,而秪益解体。曹大坤、崔远,为先拿鞫定罪何如?”答曰:“不即按律行刑,有此迁就苟且之说。其实无非姑息之意,然依启。李薲,乃庸将。当先伏军律,更议施行。”

○传曰:“李洸可即处斩。不然则当更拿鞫,言于备边司。”

○以尹仁涵为忠清道观察使,吴亿龄为司谏院大司谏。

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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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传曰:“备边司,以国破经年为说。国破之前,先走之将与守令,何不按法耶?且崔远事,则出于所启,而更思之,得无过乎?虽曰别无可纪之功,而然领兵勤王,来守江华。若晋州不救之罪,则远乃新及第率领交付之将,以不救晋州,不责巡边使,而责之于远,则远不服矣。恐不至于拿鞫。更议施行。”

○备边司启曰:“李洸负罪莫重,而前者推鞫未毕,末减定配。今不可直为施刑,更为拿鞫定罪宜当。李薲有不救晋州之罪,既未知当初形势之如何,方对贼垒,与之相持。若拿来,则呼吸之间,事机可畏。臣等之意,姑使之贬秩戴罪,以观后效,徐议其罪,恐为无妨。崔远事情,上教允当。既已罢职,勿为拿问宜当。”上从之。

○以丰原府院君柳成龙为议政府领议政。

○备边司启曰:“时虽草创,时御之所,决不可略设假家。况阙内体貌,自有当直之司。间阁之数,自至蔓延,虽从俭简,费力必多。台谏之论,盖由于此。事若稍定,而粮有馀储,则虽不预为伐木,自有临时措置之路。今贼尚未退,中外空竭,朝不谋夕。造成之事,非今时所为,而人情未安。”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前者侍郞提督,节次移咨,请以世子前进全、庆等道,策应兵粮之务。回咨,以世子方患疾恙,不能前进之意为辞矣。今者侍郞至于题本奉圣旨,有都依拟行之语。东宫气候,尚未完复,势难举动,而圣旨如此,极为闷虑。今当制撰奏本,此事至重,自下不敢擅议,敢禀。”答曰:“自外为之。”

○自一更至五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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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司宪府启曰:“前佥知中枢府事崔远、全罗兵使宣居怡,当晋州被围之时,拥兵逃军,无意赴援,使坚城受陷,忠义歼尽,人皆愤惋,而尚未就戮,失刑甚矣。同知中枢府事李薲,素无才略,惟事退遁,曾守临津,见贼先走,及赴晋州,终不驰救。前后失律之罪,固非一再,而得免重典,极为痛心。此而不诛,惟务姑息,则将无以振纪律,而服人心。请并命依律定罪,以肃军法。大臣之职,百责所萃,万民具瞻,苟非其人,不可冒据。右议政兪泓,史臣曰:”专事家业,见利忘义,识者讥之。“年纪衰耗,处事颠错,曾受体察之命,只贻民弊,及膺留都之寄,不体圣意,错置乖当,致有物议,犹且恬然,不知引退。其何以表率百僚,弘济艰难乎?请命递差,改卜贤德。牙山县监韩惟省,前为守令,别无能称,身且有病,势不能堪任。请命递差。”答曰:“崔远等,已与备边司议定。右相别无所失。设使或有处事之小失,人何能事事善处?何害焉?至于不知引退为言,则尤非其情。右相,前后累辞,而予力止之矣。何可轻递?韩惟省事,依启。”

○司谏院启:“罚一人,而千万人惩者,以其用罚均也。巡边使李薲,变生之初,猥授讨贼重任,才过岭路,见贼先走。及守临津,薲为中卫将,先锋一败,恇怯却步。诸军之请援,顷刻三至,而终不赴战。至于蟹岩溃师之日,挺身而走,先诣行在所,有若力战者然,以为脱罪之地。人情之痛惋久矣,而苍黄之际,无复纪律,朝廷不惟不加之罪,而仍使收用,至以孟明、曹沫之事责之。为蟹者,所宜洗心竭力,为士卒先,以赎前愆之不暇,而晋州围急,朝不保夕,身在咫尺,坐视不救,使一城血战之士,无援就歼,闻者莫不切齿。今者朝廷,追咎前后帅臣失律罪状,将次第惩治,而薲独免焉,其失刑甚矣。请命依律定罪。前佥知中枢府事崔远,滥叨专阃,身拥南兵,终年海岛,一不讨贼。仁川围急,观望不救;蟹岩约会,逗留不进,绳以军律,已合就诛。及往晋州之日,虽曰率领新及第,交付元帅,而既赴战所,目见危急,则所当忘身自效,以报国恩之万一,而终始恇怯,无意入援。其前后退缩之罪大矣。请命拿鞫定罪。”答曰:“崔远等,与备边司议定。”

○传于政院曰:“沈岱被杀时,尹庆元亦为被杀云。庆元,以王子图出事,闻命进去,竟至于此。虽无其功,亦可谓因国事而死也。赠职似当。当危难之时,忘君之辈,固不可尽责,但军律非如他罪,系干军律者,则不可不正其罪,以为后戒。禹性传为义兵将,再召不至,一上诬功。罪状如此,而无人紏劾,常怀痛愤。国家危急如此,而再召不至,人臣之义安在?此而不正其罪,何以为国?昔李光弼,再造唐室,功盖天下,而拥兵不朝,后世罪之。况性传乎?予意,或贬爵然后,大义明矣。备边司议启。”

○前兵使边彦琇,以亡命伏诛。

○传曰:“京畿监司沈岱,危难之际,愤不顾身,至于为贼所杀。可遣官致祭。如或未葬,给椁、石葬资,且恤其妻子。”

○备边司启曰:“生进之科,兼试武艺事,前者臣等之意,以其事系改规,而恐归无益矣。顷日引对时,伏承圣教,盖欲以举一国之人,皆习弓矢。实是讨贼复仇之至义,依上教,初试后会试前,缓立规程,试才何如?”答曰:“奉承传。”

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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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领议政柳成龙启曰:“今日国事艰危,固已不待臣言。姑以臣之事言之,至愚无似,倥倥一具臣耳。前者忝窃相位,仓卒事变,一策不措,误国之罪,不可胜赎。圣恩宽不诛斥,至今苟容朝端,于臣已幸矣。岂意更辱谬眷,再玷具瞻之地?臣虽愚顽,固将何必更为叨窃;又将何颜以见百僚?臣观于古史,中兴之难,甚于创业。成败存亡,决于置相之如何。扶颠持危之才,拨乱经济之器,正无有如臣者,是犹知前日覆车之辙,而再驾而随之,岂不殆哉!朝野人情,见此举措,孰不解体,而臣之俯仰愧栗,无所逃于天地之间者,又如何哉!且臣自少,于心气上受病已久,经年乱离,积败益甚,几死者数矣。神昏精乏,筋力都尽,至于寻常应酬记忆,亦未免颠倒遗忘。夜以倚壁达曙,昼以昧惙终日,事到眼前,全未了了。以如此朽木形骸,澌尽心力,能料理军国事,其可近似乎?此臣之既自伤悼,而仰为国事,未免寒心者也。不然,臣亦人耳,当此危急之际,岂以苟免自便为心,而仰烦圣听,以虚让之说,以重罪戾也哉?臣情厄辞蹙,吁呼无从。万冀圣慈,离烛夬决,亟收成命,以济国事。不胜涕泣祈恳之至。”答曰:“勿辞。更加尽心。”

○备边司启曰:“湖西一道,在今日所系益重。外调兵粮,以供天兵,内为京师藩蔽,方伯之任,必须极择。丁允祐,既以年老不合,则尹仁涵衰迈甚于允祐。当此艰虞之时,唯务得人。若勿论爵秩高下与侍从之臣,则岂无可堪之人?尹仁涵递差,令该曹,勿拘常规,十分择拟。”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尹庆元,虽无表表可称之事,因公身死,亦为可矜。依上教,量宜赠职。事变之后,死事之臣,不无其人。如东莱府使宋象贤、淮阳府使金链光,皆以身国,节义可称,未现于状启,故至今未蒙褒奖,颇郁人情。此外亦必有可褒之人,请令该司,急急查考实迹,一体褒赠,以慰忠魂。禹性传被召不至,律以人臣之义,果不无其罪。但其诬功一事,其间事情,有不然者。臣成龙、命元,其时方在坡州东坡,故颇知曲折。倭贼造浮桥于汉江,恣意出入,臣等不胜痛愤,催督诸将,使之潜师直进,斫断浮桥,以截往来之势。一日,江水大涨,贼桥蔽江而下,水使丁杰先为驰报云:‘所率军人,乘舟溯流,方向浮桥,有他军乘漂流船只,顺江以下。疑为倭贼,将发射之际,其军高声大叫云:“我乃秋义军也。”’既以性传驰报又至云:‘使西江军人,乘夜往斫浮桥。适值江涨桥毁,多夺贼船而来云。’臣等以此,不复致疑。虽其直冒贼营,快斫与否,有未可知,而性传所送军,则明甚。以此言之,诬功之事,恐非出于作意欺天也。凡事罪律,与之相称,然后人心有所劝惩,一毫不可差爽。性传既有承召未赴之罪,难诿于事势之难。以此足以议罪,量示贬罚,亦系劝惩之大义,臣等不敢他议。”答曰:“依启。宋象贤、金链光事,予未仔细知之。更察为之。禹性传事,虽使渠军送往,而浮桥则漂流分明,而以为渠军斫伐云,非诬上乎?不难知也。虽曰如是,征召不至,贬秩则依启辞为之。”

○捕盗大将李镒启曰:“兼司仆韩士立,因任寿指示,进告言:‘东大门外居石手朴墨石、朴成、丁亇同,与石手金江贞、尹顺、姜季斤、黄时外、廉末叱龙、吾音同,冶匠洪金、李今会、金龙等,倭贼交结,陵寝掘取’云,故捕捉推问,则或平问直招,或大槪承服。捕盗厅推鞫未安,敢启。”传曰:“令禁府推鞫。”

○义禁府启曰:“罪人朴墨石等十二人,已为拿囚,而事系陵寝,本府不可独为推鞫。依前例三省交坐。”上从之。

○有政。以李辂为人庸驽,浮沈固位。为工曹参判,李墍为弘文馆副提学,龟城府使尹承吉为同副承旨,尹承勋为忠清观察使,李尚信为司谏院献纳。

○辰时、巳时,日晕。申时,日有右珥。

○司宪府启兪泓、李薲、崔远、宣居怡等事,幷不从。

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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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上御便殿,谓左议政尹斗寿曰:“各官专不听令。卿之下去,欲其号令之意也。但军中有功者,转报之间,迟延时月,未即施赏,以致军情解弛。卿随即论赏。庆州、蔚山之军,勇敢倍他,斩获颇多,亦须论赏,使之耸动。将帅以下罪关成败者,一切以军法从事,先行后闻。且湖岭之间,盗贼盛行。若投入倭贼,或啸聚为盗,则不是细虑。”斗寿对曰:“岁饥民穷,盗贼兴起。当议于监司,随便措捕。”上曰:“不必捕捉。或招募、或开谕,使之斩倭赎罪为当。”斗寿曰:“经年兵祸,北道藩胡,久不上来。宜送绵布,以慰其心。稳城藩胡,癸未前后,终始不叛,亦宜依给蓝布,以固结其心。”又曰:“臣近为委官,推鞫罪人,虚实间,人心摇动。城中之人,谁不与贼相通?当此之时,须以安静镇定为务。不可一一绳以王法,使人情疑惧,以致离散之患。”上曰:“此言极当。当另加体念。但有司进告,事系陵寝,不可置而不问。”上曰:“虽有荐举之法,而有同文具。何以则守令,得其人乎?”斗寿对曰:“荐举例循请嘱,而犯赃,则又无论死者。今当申饬该曹,一徇公道,而又别作一册子,录其姓名,如唐玄宗书诸屏上,以观其能否,如或非人,幷罪其举主,则庶有惩畏之理,而守令得其人矣。”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东宫前进事,与宰臣反复商议,则无善处之策。大槪经略,从前再三移咨督促,此则犹可以疾病为解。今则圣旨已下,经略承兵部行文咨谕,言辞甚峻,至欲等待回报,更为具题,连遣拨丁及本国通事、陪臣,相继督促。玆事必不但已。万一处置未尽,而中朝以方命不行,或有参奏之事,则将何以自解于天朝?必有噬脐无及之患,极为悯迫。诸臣之意,或以为东宫,虽舆疾而前进忠清,中道驻箚,以承圣旨为当;或以为虽不得直进湖西,而姑为进发,还到京城,以示钦奉圣旨,不敢宁居之意,而徐观气候,别为进退为当;或云证势既如此,当更以病重难进,回答云,而此议则只数人。今当酌量东宫气候,可堪登途与否,以为处置,而此则非外间所可明知。惟在上裁。”答曰:“东宫以咽喉证,去二十五日受鍼云。非但证势如此,元气已弱。当此冬月,予不忍于南遣。顷见咨文,只自涕泣而已。然国事至此,何计死生?东宫虽下去,未经事,难以发号施令。予虽在此,别无所为。窃愿予代世子南下,驻箚于全州近处,策应诸事,仍观一路形势,镇抚湖民,观势还来。议启。”

○以禹性传贬秩,承传曰:“此是降资之罪耶?削职。”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卷之第四十三

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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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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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辛亥,上在贞陵洞行宫。

○王世子在海州。

传曰:“顷者,尝感冒,今已向差。献、泰陵为贼所犯,康陵亦不可不展谒。令礼曹议启。”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伏承圣教,极为恳恻。臣等聚首感涕,不知所云。今日事势之难,至于如此,虽反复商议,两无便宜之策。或以为东宫既不得行,则大驾亲临策应,俾天朝晓然知东宫之不能前进,不出于推托为当,此议则只数人。其他群议则以为:‘南方物力已竭,一路郡邑守令以下,方奔走于天兵供顿之役。若大驾南下,则虽简其扈从,而供亿之繁,亦难堪支。’不独此也,京城人民,时方稍稍还集,车驾若又出城,则已聚孑遗之民,无所依庇,必益涣散,此外事势难便者非一。东宫当初,以病不能前进之状,如早为通情,明白咨报,以解经略之疑,则事势不至于此,而只缘始不分明开报,有若托辞,故辗转相激,益至难处。今当答之曰:‘年前事变抢攘之际,已令世子,召募四方,由平壤至宁边,由宁边至伊川,暴露于江原、黄海、平安数千里之远,日不暇给。何独于今日,以前进全、庆为难,而敢为自便之计,以重罪戾乎?由其乱离奔遑,积伤雾露,疾病非轻,今既累月,未见差复。以此当职还都之日,亦不能力疾相随,犹在海州,事势之闷迫可知,而今承钦奉圣旨,惶恐陨越,俟世子疾患少可,即离海州,寸寸前进。若病势久不见愈,则当职欲亲往忠、全两道之境,督调兵粮为计’云,而东宫气候少安,则乘未甚冻之前,渐次前进入都,以示钦遵圣旨之意,则经略之疑,恐或少解,而其于事理,亦似少安。敢禀。”答曰:“经略之为人,予粗知之,亦见其外貌。大槪易怒之人,似险者也。此事至于奉圣旨,万一发怒,则不可说也。各各献议书启。”

○备边司启曰:“兵乱之后,重以饥馑疾疫,千里之内,无复人烟,不过数月,生类将尽。常时各官民户贡物进上,名目多端;今于草创之际,凡百祭享,以至供上等事,一切从简,比旧只存十分之二三,户曹急急通融商量,实用之数,撙节裁定。又于郡邑,察其焚荡最甚及稍完处,可减者减之,可存者存之,明白知委,使人民晓然知之,然后贪官、猾吏及各司下人等,不敢中间作弊。前在海州,至于教书下谕,而今既岁暮,民间尚未知蠲减仍存之数。请令该曹,数日内急速磨炼,如京畿则全减,其他道,则量宜裁减宜当。此非常时贡物详定之比,只取今年所纳,损其应用之外而已,捧承传施行何如?”答曰:“依启。”

○日有食之。自昧爽至巳时,四方沈雾。

○谏院启曰:“李薲、崔远,恇怯驽劣,最在人下,而滥授讨贼重任,拥兵逗留,终始退缩,遇贼而走,为士卒倡,屡犯偾师之律,尚稽戮社之典。今之议刑,固已晩矣。廷论曲贷,至以可代无人为说。欲得善走之将,何患无人?人心日益懈,军法不复振。将此样子,一向姑息,前头之事,有不可为矣。请李薲极命依律处断,崔远拿鞫定罪。”答曰:“已与备边司议定。不可从。”

○司宪府启曰:“李薲、崔远、宣居怡等,前后失律之罪,固难枚举,而至于晋城围急,请援相望,犹且无意于赴敌,拥兵先遁,终使坚城受陷,忠义尽歼,而尚免重典,得保首领,物情之愤惋久矣。当初元帅,不即按法,可谓失刑之甚,而庙议宽贷,务从末减。自上年以来,后效之议,固非一再,而未见有一将洗心自效,以赎前愆。今若因循姑息,不为振肃之举,则将何以惩励将士,使之忘身赴敌乎?请命依律定罪。”前启兪泓事,答曰:“右相,别无所失。当此艰危之时,大臣不可轻递。李薲等,已为议定。”

1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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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传曰:“今日我国人人,苟一息尚存,当以习武讨贼为事。况宗室之志乎?年少宗室抄择,使之日日习射,兼习驰马,论赏劝奖事,言于兵曹。”

○宾厅大臣及二品以上,收议入启,答曰:“帝命既下,更不可以言辞为解,颠沛死生,皆不暇计。虽使子贡措语,若不往则非义也。此予所以宁欲自往之意也。今日之计,只在予与世子中速往而已,此外无议。予往乎?世子往乎?只此条,更议以启。”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伏承圣教,臣等不胜悯迫之至。大驾前进事,则非徒圣旨所不及,以事势言之,世子进驻抚军,而自上留驻旧都,以固邦本,于理为顺。只未知东宫证势,可堪登途与否,以是为悯耳。臣德馨天质粹美,才器夙成。且以文雅,见推流辈。闻,提督在安州,言于郑昌衍曰:‘经略必欲世子南行,本国姑当顺其意答之,而往彼措处事,自当随势为之。’云。此言亦恐触忤经略之意,益致难处而然也。今以世子,虽有疾病,自海州力疾前进之言,答之,而世子似当从速还京,观势渐图前进宜当。”上从之。

○委官柳成龙启曰:“白云起,倭贼相结,宣、泰两陵,同谋犯堀之状,已尽承服。大罪之人,不可顷刻容留。决案取招,照律施行何如?”上从之。

○以李宪国为司宪府大司宪。

○东宫南下事,二品以上收议。臣成龙议:“今日之势,抚辑京辅,以固根本;经理东南,以御贼患。车驾才还京都,根本未固,势不可轻下南方,故臣昨日,与宰臣终日商议,未得善策,只以云云之说,议启,而亦未知合宜与否,且未知前头经略所处如何,虽切忧悯,而此外他无长策。惟在圣裁。”臣崐寿、臣应南、臣宪国、臣德馨议:“臣等之意,观东宫证势,奉入京城,渐俟痊可,前进湖西地方,执以为解,恐为便益,伏惟上裁。”臣命元议:“臣之愚意,东宫之进到京城,量其证势,前往公州等地者,似不可已。自上若或亲行,则东宫之初非托病,庶几可明,而非徒事有重难,决不可为。岂可以上教代往之意,使闻于东宫乎?”臣李增议:“观东宫证势如何,乘日候不甚寒冱,断自圣衷,集群议量处似当。”臣恒福议:“东宫既难前进,而天将已捧圣旨,今之事势,不容但已。大驾自行之教,盖出于不得已也。今不敢更有他议,伏惟上裁。”臣忠谦议:“当此国家艰危之日,东宫任监军之责,以尽干蛊之职,固其宜也。况圣旨一下,是帝命也。岂有帝命而不思遵依,则无号令三军,亦无以接待天将。大义至严,不可以他故,杂议于其间。但东宫方在疾患,不堪登途,而经略诸公,反以托疾为疑,前者有在海州,则可以调病,而在全、庆,则不可调病乎之语。此等意见,难以口舌解惑,极为悯虑。若自上自为前进,则可以解前日之疑,而其于钦奉圣旨,亦无所歉。今宜以大驾前进之意,定日移咨,其间东宫气候,如或小差,力疾前进。伏惟圣裁。”

○承文院启曰:“近日辞命之重,倍于平时。咨文,揭帖,逐日塡委,至于奏本,则上达天听,解纷达情,专在于此,其重尤甚。能文之人,同议抄启,俾专述作,以重辞命。”上从之。抄启制述文官,申光弼、李鲁、郑经世、申钦、黄慎、李廷龟、李埈、安大进、李春英、柳梦寅。

○谏院连启李薲等依律定罪事,上不从。

1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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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谏院连启兪泓事,答曰:“右议政别无所失。当此艰虞之日,大臣岂可论递乎?”累启,不允。

○平市提调柳永吉性憸邪刚愎。奴事权奸,诬害忠良。且贪婪无厌,折利锥刃,人皆嗤点。启曰:“遭罹变故,盗寇弥年,治兵之暇,固宜恤民。况又都城残破,市肆皆空,前日坐市之商,死亡流移,百无一二。虽曰出市,都聚于锺楼一处,所卖者只酒饼、鱼菜,艰难连命,出去相续。所当急急慰抚,以图安集,而近者贸易频数,无计责纳,使令追呼督促。人情甚于平昔,敛怨实多,极为未安。请上教该曹,别样处置,随便贸用,今后一切勿侵市民,何如?”上从之。

○政院启曰:“东宫前进事,已为允下。在彼大臣处,下书乎?敢禀。”传曰:“依启。”仍传曰:“东宫陪侍内官一人进去,自外亦无陪侍之人乎?问启。”

○传于政院曰:“东宫上来,海州内殿侍卫,各别严谨事,下书于右相。”

○申时,双虹见于东方。

○宪府连启兪泓事。不从。

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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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司宪府启曰:“赏以酬劳,爵以劝功。自军兴以后,有功于战阵者,自有前后轻重之不同,而轻而后者,或受爵赏,重而先者,尚未蒙录。间有请嘱奸滥之路,群怨朋兴,将士解体,将无以激励一世,讨灭残贼。国家之事,岂不寒心?备边司,以录功日月先后,次第施行,下送各道,则赏不留时,必无纷纭来诉之弊。请命堂上一员,专察其事,郞厅数员,文官中择授久任,无迟滞杂乱之患。”答曰:“依启。”

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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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巳时,上御便殿,谓大臣等曰:“卿等各言所怀。”沈忠谦对曰:“近观国势,渐就危迫,如久病弥留,元气萎弱。若不投以瞑眩之药,日渐焦槁,终至于不可救矣。大臣既已下去,急以此意,通于经略,合势进击,决一死战可也。两湖物力,一战则犹或可支,若持久,则势难支吾矣。”上曰:“中原,既已讲和,总兵岂肯击之?必须上达于朝廷,而又使经略、提督回,心然后可击。”柳成龙曰:“前闻总兵之言,似有进击之意,且见石尚书通经略书,有便宜从事之语。此意下书于左相,与总兵秘密议定,相议进战为当。”同知中枢府事朴晋曰:“清河县监郑应圣,与兴海郡守崔辅臣,终始坚守,故民皆耕获,至今保存。其功不小,而未知赏职几何?延日县监洪昌世,与李守一,军功相等,而守一已陞堂上,昌世则尚未蒙赏,似为冤闷。梁山郡守边梦龙,亲自突击,手斩七级,分遣军官,龙堂贼船,尽为焚荡,而功不如梦龙者,反居其上,似有冤闷之意。”上曰:“功高而赏小,或未蒙赏者,卿一一言之。”晋对曰:“庆州崔文炳,把截慈仁县,守护国谷,自四月至八月,拒守不退。青松府使郑慎,与韩仁溥,竭力守城,多助军粮。义城县令李汝温,亦能接济军粮,其功可嘉。”上曰:“权应铢,卿之部下人,其人能将乎?”晋曰:“处事颠倒,不爱军卒。”成龙曰:“过为诛杀,故人心不附,然不能掩永川之功矣。郑大任,诚心讨贼,其功与应铢无异。”上曰:“郑大任,何如人?”成龙曰:“臣见其人,可堪为将。自言我不解文,不可为牧民之官,若定将下送,令自当一队,则可以讨贼云,其志可尚。且永川之功,归美于应铢,而渠则口不言功。”上曰:“何官?”对曰:“醴泉郡守也。”上曰:“依愿为当。”晋曰:“郑起龙,接战时,下马斩贼,旋即上马,此事甚难。赵儆几为贼所杀,赖起龙得免。”上曰:“古者,或拔用于行伍之中。如起龙者,不当置于判官。”成龙曰:“起龙,年少有才略。且长于牧民,接待天将,极尽其诚,至亲自刈草。尚州人皆曰:‘判官可陞牧使,而判官不必出也。’如此之人,今所罕见。”晋曰:“以常人言之,蔚山白丁张五石、私奴金善进等,皆力战有功。”上曰:“如此之人,必须除职,可以耸动。”晋曰:“庆州李克福、定虏卫崔奉天、兴海李敦、朴应圣等,当变初,道无将主,亲自领军,力战有功,而皆为贼所害。”命注书,详书姓名。忠谦曰:“我国法令,旋立旋废,虽似未安,如庶人着帽事,人情皆以为非便。圣意虽欲一依华制,或有假称唐兵,中路作贼之弊。义州则服色混淆,不无奸细之事矣。”上曰:“予意庶人着小帽;禁军着毡笠,则赴战似为简便,而书吏,则《大典》各有所着之物,人人皆挟竹机,逢雨辄着可也。唐将见之,每为嘲笑,改之何妨?”启讫,以次退。

○一更,东方有火气。

○宪府连启兪泓事,答曰:“右相,乃勋旧股。所谓云云事,大臣何能亲自出入?实是郞官所为,或为下人所瞒,不过如此而已。今初还旧国,先黜休戚是同之相,恐非事体。予不为也,宜止之。”谏院连启兪泓事,答曰:“答府同。”

○备边司启曰:“军功一事,自变生之后,以及今日,中外人情,皆以不均稽滞为言。请司堂上中,别出军功磨炼次知一员,又以郞厅一人,专委其事,查考诸将上功状启,各为别轴,以日月先后,次第成轴分类,无遗誊出于册子,凡所斩获及已受赏、未受赏者,皆于名下悬录,划即施行,分送各阵,使之散给。其随后有功者,亦因前授之职,而次次陞授,毋得迟延掩滞,皆于启本陪持人还去之时付送,不出三日事,定为恒规施行。且军功授职、陞授、免贱、免役等事,当有画一之规。今后一从所定,勿使前后参差,以杜侥幸之路。”上从之。

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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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巳时,上接见游击胡尚忠于南别宫。

○宪府启曰:“高灵县监郭天成,贪鄙无状,每入纳所征米、太、租三十馀斛,托以官籴,定督纳,如菜果之物,亦称天将支供,而科敛多至二十馀种。孑遗之民,不堪怨苦,将至流散,非但此也。骆参将,自居昌向高灵时,厌惮支待,逃避山谷。请命拿鞫治罪。臣等伏见尹承勋政尚苛刻,用刑残酷,少忤其意,睚眦必报。书启,前咸阳郡守李觉,领来军粮,被偸于人者,多至数百石,欲充无面之数,别造小斛,容入十三斗,分给唐兵。唐兵知之,搜觅旧斛,大小果为悬殊,至诉天将,因此发怒。请命拿鞫定罪。”上从之。

○谏院启曰:“前咸阳郡守李觉,为人庸鄙,曾在本郡,多有不谨之说,至于运粮之际,多数被偸于下辈,欲免罪责,巧作小斛,减杀俵给,以致天将之怒。请命拿鞫。京畿水使李𬞟,变生之初,偸出军粮,贸易物货,贼退之后,置其家属于京中,载駄络绎。多放水军,征索价米,分送军官于列邑,囚禁一族,督责甚急,怨呼盈路。请命先罢后推。结城县监蔡弘礼,痴𫘤无识,不辨菽麦,调兵役民之际,为吏所眩,茫不知为何事。洪川县监崔綩,居官不谨,征敛无艺。请幷罢职。”答曰:“李觉依启。守令等,如此时,岂可数递乎?不允。”再启,依允。

○传于政院曰:“日气初寒,饥民必至冻死。地排空石,若薄则加给,土宇若小,则加造。更加检举,使饥民不至冻死之意,言于赈恤使。”

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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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传曰:“近日上疏者,多陈屯田之策。未知其利害,而但如果为之,则必须及今措置,然后明春可及播种。不耕何获?农事不可缓也。凡劝农事,各别措置。其屯田似难,则前日传教,给民幷作便否,幷议施行,言于备边司。且前日,场马捉出战用事,启之。捉出,则必须此时为之,农时则不可为也。令备边司议处。”

○备边司启曰:“设险事,经略累次移咨,故节次遣工曹等官,往委料理。虽其人力殚竭,难可遽议设筑,而如有可设之处,则亦当观势随便,以为防备之计。经略咨文,则只举大丘、仁同矣,如右道三嘉山城,最系要害。邑民亦皆愿筑,此亦更为知委,使之有成。此外高灵山城、陜川冶𬬻山城、伽倻山、金山山城、安阴等处山城,皆为绝险,而左道公山,正当大丘、清道之会,地势极险,故前年倭贼,充斥于山下,而避乱之人,多在绝顶,贼兵终不得上,民多赖此全活,此亦似当幷为料理。但其处人民,饥饿流离,驱之于畚筑之役,虽出于生道,而人心怨咨,似或难成。如令义僧将弘靖,率其军若干,备一月粮,渐次修筑,而助以本处之民,则不无有成之理。但远处之事,难以遥度。大臣既已下去,自当观势便否,而处置得宜。然以此意下书,察其道内人情及形势缓急,不计日时迟速,从容处之何如?”答曰:“依启。”

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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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传曰:“张都司,既承帝命以来,则迎不可不为。此意大臣及礼官,速为议定。”

○宪府启曰:“李㙫、兪大述,罪犯赃污,推事未毕,遽命削职放送,有若寻常犯罪之人,物情极为骇愕。请命更鞫定罪。”答曰:“不须更鞫。”

○以李齐闵为司谏院大司谏,尹泂为正言,柳拱辰为弘文馆副应教,朴东贤为校理。

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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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谏院连启兪泓事。京畿水使李𬞟,以公论见罢,而备边司即请仍任,事甚苟且。请收仍任之命。今日张都司入来时,弘济院帐幕铺陈,专不排设,以致露立易服。都监次知郞厅,请命罢职。“答曰:”右相不可递。李𬞟,以备边司启辞仍任,不允。都监依启。“史臣曰:”兪泓之不称其位,国人所共知。台官之论,其亦晩矣,而尚据鼎轴,未允镌免,国乱思良之义安在?“ ○卯时,上出迎张都司于慕华馆。都司名三畏,宋应昌所差遣,以钦传圣谕者也。

○上先入南别宫,张都司继至。手持宣谕一帖,上殿立于东壁,上出幕次,行四拜礼,又上殿跪,都司进殿。其帖略曰:

近因倭奴久据朝鲜,掳掠甚众。一时愚民,被偸生,情实可悯。若不及今抚谕安集,则朝鲜之忧,政未歇也。留兵协守,已非长策,而该国君臣,又不仰体德意,为倭奴驱民。我即留兵,终归无益,特请天语严敕,移文宋经略,转行都司,前往王京,回谕国王及陪臣,宣布朝廷恩德,被之民,尽给免死帖,勿得妄行杀戮。如该国君臣,仍前昏迷,有违明旨,诚为自弃其国,有辜再造之恩。窃谓威福,出自朝廷,予夺仰从宸断,议行处置,以安国人,以保藩服,亦定难扶倾之要机也。皇朝之为我国虑,至矣尽矣,而我国之人,奉承恩命,尚昧自强之道,前后峻责,恬不为动,不悟迷道,犹踵前车,可胜叹哉!

上俯伏叩头,下殿行四拜礼。仍请都司俱至殿上,行两拜作揖。都司请答拜,上曰:“不敢当。”都司强之,遂行答拜。上曰:“大人为小邦,多劳贵体,不胜感激。一路荡败,支待亦不如意,极为惶恐。”都司曰:“不然。岂有简慢之事?”上曰:“小邦臣民,蒙宋、李两大人之德,至今未忘。两大人平安否?”都司曰:“两大人,皆在辽东,得平安矣。但,釜山之贼,尚未退去,以此痛愤。”上请行茶礼,又行酒礼。“都司曰:”前在义州,有一进士,言贼在西生浦,以待天朝约束云。今来见黄琎,细闻倭贼尚盛。岂知四抢至此极也?“上曰:”寡人未知朝廷命令。敢问欲进击乎?“都司曰:”尹判书根寿已知之,尚不驰启乎?见此启,则可知调兵、运粮之事矣。“上曰:”陪臣虽往,尚无此启,小邦闷迫。“都司曰:”见朝报,则有调兵、运粮之事矣。“上曰:”闻朝廷准贡云,然耶?“都司曰:”渠若求贡,则必持关白表文而来矣。今为胁贡,何以许之?“上曰:”小邦闷迫之事,不可以言语相通,暂成揭帖以呈。“都司曰:”领兵之官,例不直报,俺非领兵,何事不言乎?“又曰:”经理咨请光海君及大臣前去全、庆道,未知进去否也?“上曰:”左议政尹斗寿,已于前月下去。光海君病虽未愈,近将下往矣。“都司曰:”此极好。“上请陪臣行酒,领议政柳成龙等入,行酒礼。上曰:”日气甚寒,情亦未尽。请更行酒。“都司曰:”国王之情,俺刻在心上。然酒量则已尽。请止。“上曰:”不胜缺然。“都司曰:”依命更饮一爵。“上请呈礼单,都司曰:”来见平壤,凋残已甚。又到王京,不胜酸悲。况俺乃辽阳之人,只隔一水,有同一国之人。前到开城,业已受之,今不敢承命。“上曰:”礼不可废。“都司受之,送银两,令分给工人。上曰:”皇恩罔极,而大人周旋,扶持小邦之意,臣民孰不感激?“都司曰:”何功之有!“因辞去。上欲行拜礼,都司曰:”行揖为可“,乃罢。

○夜自一更至四更,流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渐小。

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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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巳时,上御便殿,引见大臣。领府事沈守庆、领议政柳成龙、左承旨张云翼、注书洪遵、待教沈忻、检阅朴东善入侍。上曰:“予有闷迫之事。内禅事,前已尽言,更无可言。予非忘而不言。近以张都司出来,不可不接待,拜陵亦不可不尽为,故未果言之。虽十年相持,不可不为,故今日亲招言之。卿等平心思之,即为施行。”沈守庆进曰:“此事,前者累次传教,而今日传教之意,则臣未之思也。”上曰:“张都司适来,故欲告之。”守庆曰:“拜陵时未尽为,贼亦未退。此岂退逊之时?臣在海州时,亦达此意。封世子,时未奏请,而遽下传位之,极为未安。”上曰:“予退则贼退矣,不必封世子后为之。”守庆曰:“自祖宗朝,亦无此规。”上曰:“祖宗朝旧规,不必遵守。自古未封世子前,岂无传位之事乎?”柳成龙曰:“小臣,自前年七月以后在外,远未闻知,入海州,累度传教,此实莫大之事。当此国事艰危之时,君臣上下,力措置,使贼退去。若或圣体愆和,则犹可为此计也,而艰难补缀之时,岂为如此极重之事乎?近日久绝此教,朝廷皆得安心,只以不察职为虑。今承传教,极为未安。”上以一小纸视之曰:“欲以此书,呈张都司,不可不言于大臣。见后,予当亲书以呈。”守庆曰:“自上虽欲呈张都司,都司非天使,呈之未安。”成龙曰:“都司,乃管粮官,非天使也,不可听此言。国事至重,更加三思。”上曰:“不论他事,但气力难支,形体徒存,此事不可不为。天使来此,预言可也。”成龙曰:“此时此事,臣未之思也。国事尚未成形,此何等命令,而如此为之乎?”上曰:“今日不为,明日为之;今月不为,来月为之。如水必东,不得不为。前已言之,卿等不信听乎?内官在此,亦知之矣。予以毛裹身,虽不至于颠仆,而半身不运,眼不察物,耳不听言,号令颠倒,言语错乱。一日机务极烦,尤不可支吾。承旨在此,岂不知之?予无他意,但当速退而已。”张云翼曰:“此时,颐养圣体虽重,恢复为尤重。国家恢复后,为之可也。”上曰:“承旨勿言。”成龙曰:“都司,乃宋侍郞所遣之人,岂可言此事乎?”上曰:“即为举行可也。如此后,世子南下为当。予虽迷劣,岂不知之?”成龙曰:“自上在此,而世子南下,似为便当。”上曰:“予则一日为急。”成龙曰:“当此艰难之际,大臣担当国事,而尹斗寿南下,臣独当此,夜以继朝,罔知攸为。每欲辞退而不得,须择他人为相可也。今又承此传教,尤不知所为。”上曰:“此事,非卿入相后言之,在定州时言之,天亦知之。”守庆曰:“今年已尽。贼势,虽不可必,而徐观国势恢复后为之,未为不可。”上曰:“予在则贼在;予退则贼退。”成龙曰:“如此传教,群下未能知之,孰不震惧?国家一脉仅存,宗社初复,此时所当激励收拾,而退托如此,极为忧闷。”仍泣曰:“小臣不幸,在大臣之后,承此传教,罔知所为。”守庆亦泣曰:“臣老病已极,所当退去而仍在,又承此教,极为悯迫。”成龙曰:“今日之势,如乘舟入海,卒遇风波,舟楫将沈,而臣在相位,又承此教,欲死不得。群臣如有怠慢,凡事莫治,则某事某不能为之,所当随事责之,不必如此下未安之教也。”上曰:“自古安有以有司怠慢之故,而退逊者乎?以病不能堪。今若仍在,如前祸乱,不无更逢之理。此后则皇朝虽罪予,岂可追乎?”成龙曰:“经略于咨奏中,有不行其言之意,故不得已大臣下去矣。东宫亦将下去,而日寒如此,恐有中路狼狈之患。只以此为忧虑,不意又有此传教矣。”上曰:“此事,不可但已,亦不可相持。予一边当告于天使,一边禅礼。诸事措备可也。不可徒以言语而已。一日仍在,贻一日之忧。如水必东,必为之后已。一举足之间,予岂忘之?”成龙曰:“国事,何以为之乎?”上曰:“予退则国事当好矣。”守庆曰:“非今明可为之事,拜陵亦未尽为,徐为之可也。”上曰:“予则一刻为急。今当拜陵,故预言于卿等尔。予乃藩臣。不论诏使、敕使,而皇帝差来人处言之,有何不便?”守庆曰:“所当奏闻,不须告于张都司。小臣意,封世子后传位,极为稳当。更加三思,但闻圣体不平云,可以调理为之。”上曰:“伤寒证,犹可调理,自古心病,岂可调理?”守庆曰:“虽一二月,亦可调理为之。非必于今年内为之,为不为间,非可通于张都司也。与天使接话间,以病言之,犹可也,以文书示之,非所当为也。”启讫,以次退。史臣曰:“二百年神圣相传丕丕之基,至殿下身,轻弃播越,幸赖天之灵,虽能复旧物还旧都,而殿下之痛自刻责,为如何哉?传禅之教,出自肝膈,为大臣者,所当体上至意,逊位倦勤,是亦一道也。况春宫仁誉,洽于舆望,承命即祚,少慰天人之心,有何不可,而无一人定策从顺,使殿下美意,终归虚地,其可谓国有人乎?” ○宪府前启李㙫、兪大述更鞫定罪事。捕盗厅军官全汉洙,陵寝堀取同谋人朴末叱金、逢授致令逃躱,请全汉洙速命拿鞫。答曰:“幷依启。”

○谏院前启水使李𬞟、右相兪泓事。答曰:“幷不允。”

○以李德馨为兼艺文提学,金玏为大司谏,李德悦为掌令,洪遵为注书。德馨,年少拔擢,才艺出人,而摸棱圆熟,小无骨鲠之风。 ○夜一更,密云。自二更至四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少。

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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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兵曹判书李恒福启曰:“行朝草创,事多权宜,百司庶政,事无大小,皆萃于备边司,故臣以本职,兼带备边司有司之任。还都以后,六曹之官,各治其任,而其中兵、户两曹,尤为务剧。臣与参判沈忠谦,皆兼有司之任,本曹之事,常无主管,极为悯虑。近观六曹长官兼带备边司者,齐会于司,禀议大政,仍归本曹,专管本曹之事,故有端緖,而臣以有司之故,常仕于备边司,或往本曹,或参试射,东奔西走,虽似勤苦,于彼于此,皆不专一。近日本曹之事,日渐繁剧,而力未暇及。若递臣有司之任,只以例兼堂上,随参禀议,则似为便当。不得不禀。”传曰:“今备边司议处。”

○夜一更至四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审。

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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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上教柳成龙曰:“鸟铳者,天下之神器也,第其藏药不易,而若或绝线,则已为敌矢所毙矣。予为此虑,偶作此铳。一人手放,一人藏药,更出迭入,其丸无穷。但草创,制度不巧。今送于卿,幸备一哂。”自古中兴之主,必以延揽英雄,务悦民心为急,不徒区区于器械之精备也。鸟铳之御敌虽关,而若人君自论其工拙,则不几于昧本末之道者乎?况威天下,不以兵革。今日之务,亶不在此,而为大臣者,阿意承顺,默无一言,可胜痛哉! ○都元帅权栗驰启大槪,庆州安康县,贼兵突入,天兵二百二十馀人死亡云云。备边司启曰:“安康贼势,极为可骇。天兵之死,多至二百馀人,我军动静,亦不得闻,尤为悯虑。请宣传官一人,急速驰送,详察军前事情而来,何如?”答曰:“宣传官中,有心计人择遣。”

○备边司启曰:“伏见都元帅权栗、巡察使韩孝纯等状启,则本月初二日,贼自蔚山长驱,初三日焚荡于安康地,府城内人民四散,兵使、府尹不知去处,极为骇愕。安康在庆州、永川之间,自永川由安康,方到庆州。贼兵深入,其势猖獗,似甚于前日,已为可虑。庆州近处驻兵诸将,有兵使高彦伯、别将权应铢、府尹朴毅长、助防将洪季男等,皆聚庆州,所当择其要害,连兵把截,且多置体探瞭望,先知贼之动静,而严兵待变,俾无蹉跌可也,而无一人来报贼势,独洪季男狼狈驰进,而所率之兵,只七十馀名。大抵,近日诸将及守令,日益解弛,贼至则以奔避为上策;贼去则以隐藏为良谋,无有一人敢当大势之贼,以图收复。请以此意下书,切责诸将,而所率军兵多少、把截形止,亦令都元帅开录驰报。且义城县令郑希玄,因金应瑞分付,往守于密阳。密阳乃是直路,其为紧急,似不如东路之甚,然远处形势,遥度为难,亦令都元帅,十分详察约束,俾无后悔事,并下书。”上从之。

○传曰:“东宫如彼不平,予与当身,极以为悯。令备边司,更为议启。”备边司启曰:“东宫气候,尚未平复,臣等闻之,亦极悯虑。惟当更观证势,徐徐进发为宜。”答曰:“知道。世子南下,则嫔亦随之如何?议启。”

○备边司启曰:“庆州等处,倭贼冲突,边报紧急。权栗、韩孝纯状启,送于接伴使,呈张都司,使知贼势为当。且军饷缺乏,日以益甚,脱有新兵出来,则尤无继给之路。只有请粟天朝一策,而上本似为烦渎,移咨经理,或恐无妨。将此两端,使接伴使,问议于张都司何如?”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左议政尹斗寿状启:‘富民与商贾,买卖𨱎器、木绵,积如丘山,而募纳军粮,则吝惜不出。寻常救荒之时,亦有私之封。今依此例,摘奸知数,即给告身,随所纳不靳事。’检察使及调度御史云:‘目今存亡,决于粮之有无。虽有弊端,有不暇计。’且大臣受命,如此之事,不必禀施,一切便宜从事之意,回谕于左相何如?”上从之。

○谏院启曰:“副护军尹湛,前为江华府使时,仓库之物,公然偸出,买得水田七八石地于府地;前振威县令闵鹍瑞,亦偸官谷,买家境内。请命拿鞫。各司上直,法令甚严,米面之地,尤不可阙。内寺官员,专不守直,该掌之物,多数被偸,请命罢职。”答曰:“幷依启。”

○夜四更,月光明盛,客星不得看候。

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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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宪府启曰:“经乱之后,不择守令,至如军功骤陞者,只以侵渔为事,列邑皆然,而其中尤甚之人,不可不痛治。安山郡守甲晟,剥割无厌,多率衙眷,官属里民,无不怨咨。请命罢职。”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东宫南下之后,住驾无定处,嫔宫随行,事势非便,徐议处之,恐或无妨。”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尹斗寿状启:‘湖、岭之间,贼徒兴起,杀戮焚荡,肆行无忌’云。缉捕之策,一依状启施行。但失业穷民,相聚为盗,情实可矜。当兼示抚绥之意事,幷谕于左相,使之宣布何如?”上从之。

○赈恤使启曰:“臣于本月十五日,驰往南场,则道路饥民连诉曰:‘粥如水,和以糠秕杂物’云云,见其馀粥,果如所诉。在庭未及受馈者,亦一时称冤,即打他粥以馈之。其日下谷,不为不多,而参奉金天柱,任便不见,全被偸窃。判官李齐容,常时不勤检举,请幷推考治罪。”上从之。

○张都司接伴使金睟启曰:“臣将韩孝纯状启,呈示张都司,仍禀请粟之事,都司曰:‘唐兵死伤,大槪闻之。我当呈禀帖于经略衙门也。请粟事,经略及我处,速为移咨,则我当转报上司’云矣。”

○夜自一更至四更,月光明盛,客星不得看候。

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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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备边司启曰:“贼势尚炽,兵革不解。如有天兵更出,则粮饷措备,极为悯虑。壬辰贡物,专委作米,而今闻两湖及黄海、平安道,几尽作米,年前已用于军饷云。今则只有癸巳条作米一策,而其数不敷,不能补其万一。诸各司所纳贡物,极为繁伙。自上方削衣贬食,务裕军饷,至于祀享大事,亦皆停废,各司贡献,不必如此之多。本司与户曹商议,务要停当。”上从之。

○夜自一更至四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候。

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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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奏请使崔岦字立之,以文艺鸣于世。启曰:“古者大夫,使于境外,受命不受辞,将以专对也。今臣,代匮奉使,所受之令,则奏本在焉,而朝廷或有发问之端,或不准所请,出于不可先定者,则臣不得无禀而行。臣窃见奏草中,有乞敕临戎将官,协同小邦兵力,亟行进剿一款。夫留兵一万六千,诚不足以独当今日之贼势。刘緫兵咨要我国,调兵具粮,乃欲元老、三曹,进前措置。如是者不可而足,显有协同有为之志。如其心,不过以万六千,留为塞责者,则不应责人国至此。顾我国事事,不快依副。至如都元帅权栗,对总兵说:‘可集诸道军四万’者,迄今无其实,以我不能协助如此。官军虽欲举事者,势不能遥责乞敕。若在我所当为已完,独有所不满于官军,可为不为者然。设或因此,上有谴诃,下有分疏,则我国之事,岂不寒心乎?就如兵礼部,问臣以官军不战之故,则恐臣亦无辞以对也。臣所大段未安者此已。窃意皇上,因览奏本,详照贼势,或不无再动大兵之举措,而我国更无馀力,可以支馈大兵,似不得不因以请粮。不特此也,兵来却扰害孑遗之民,愈多愈不可堪。粮至于运致战守之所,虽多何益焉?即许兵之后,似亦不得无从长条请,而此非预受戒命,则恐臣无以自竭于辞也。抑虽毋因兵请粮,而为国家今日计,似应观势告饥,臣不敢知如何也。郑崑寿言:‘曾于奉使时,兵部石尚书见说陪臣,亦得自为题请,而缘无印信,不得具奏’云。此等便宜,伏候下大臣商议指授。臣惶恐敢启。”传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伏见崔岦启辞,欲以谢恩告急,各成别奏,不无意见。但前于黄琎之行,既将三都、八路,已为收复,王子、陪臣,亦得放回,及留兵、防守等事,赍奏陈谢,专差前赴所未及者,只月银一事而已。将已谢三事,只添月银一款,而别成谢奏,似涉重复,故前者与尹斗寿相议,谢恩造急,合成一奏,则四款陈谢之意,先入于起头措辞之间,而后以贼势复炽,不可不剿却之意,继之似当,故如是制完矣。大抵今日之势,非进剿则贼不归,若如奏草所称:‘乞敕临戎将官,相机进剿’云,则不无反致刘𬘩之嗔怪。今宜云:‘观此贼势,万无不剿自归之理,留兵万馀,难以敌众。欲更请新兵,而小邦民穷财竭,粮饷接济,极为悯迫。欲幷兵粮,而前者赐过银粮,其数已多,不敢干冒再请,闷默拊心而已’云,则幷请兵、粮之意,在于不言之中,恐或无妨。且经略,只令陈谢,而奏中幷及贼势,非经略本意,必有难达之患。今送一咨云:‘贵部渡江之后,贼势再炽,拒敌天兵,将有长驱之志,小邦事势,极为悯迫,不得不告急于天朝’云,则经略亦以为然,此非饰辞之比也。崔岦处印信给送事,外国陪臣,上本于皇上,似涉僭越。自前如有吁悯之事,则上书于礼部,例也,印信似无所用矣。敢启。”答曰:“依启。”

○汉城府启曰:“近日饥民日众,畿甸之民,闻京城设赈场,提携老弱,争来就食,江原道初面饥民,亦有来者。明春则外方饥民,势将流入于京城,而秋间本府遣郞厅,输忠清杂谷一千馀石,今既垂尽,馀存不过旬日之用。若不及今措置,而饥民聚集之后,无谷可赈,则必至立而视其死。是虚设赈场,诱致于死地也。大槪以今时聚集之数计之,自今至明年五月,米四千馀石,则可以支用矣。请令户曹,预先措置。黄海道盐、黄角各千馀石,别择郞官一人,急急下送,催倂运到,以为补用之资。且继粟之策,不可不多般措画,空名告身,郞厅处优给,使之随便募粟何如?”传曰:“其馀事依启。郞厅处空名告身给送事,似难。”

○夜一更至三更,月光明盛。四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候。

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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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上诣南别宫,接见张都司,行上马宴。

○接伴使判中枢府事尹根寿驰启曰:“经略呼臣语之曰:‘我方待尔国君臣,改过更新,勠力振起。如操练兵马,修筑险隘,造作军器,聚积刍粮四件事,一一举行,回报于我,然后我当凭据覆题,皇上必下温旨而慰谕之。尔国君臣,居高位、享富贵,不以爱民御敌为念,置国家于相忘之地,则我亦无如之何。幷留兵撤还矣。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尔国能知此意,能行此事,则国王春秋尚疆,自今足以为贤王,又何难焉?倭贼之来,非倭自来,尔国君臣,必有句引之故,而圣天子姑置不问,犹嘉尔国二百年事大之诚,动天下之兵,糜百万之金,令我文武大臣,万里来援,此真圣天子也。我与提督,体上德意,能使倭贼,畏威服恩,远遁海上,仍乞封王许贡,愿为之臣,贼之尽数归巢,指日可待。厥后之事,非尔国所宜忧念者乎?且尔国顺倭之人,在海上者数万,此皆偸生苟活,其情可哀也。尔国务要招抚爱养,如父母之于赤子,则彼之爱上,亦如赤子之于父母矣。否则倭退之后,留兵将撤,必且句引暴客而来。尔国君臣,再到义州,将无置身之地。且亲贤臣、斥奸侫,乃今日之急务。及我在此时,能分别进退之,则何忧乎国之不治!国王不能自行,则我当处置。奉天子之明命,何为而不得为?国王犹可以参奏,其在陪臣以下,我当差人拿致,重者斩,轻者捆打。皇上亦虑及此,使刘员外往谕德意,因责振起,员外有疾,都司代往,使王得以因此,而改过更新。即先将兵马,发送刘𬘩,操练者几万,修筑险隘者几处,聚积刍粮者几何,逐一开录,咨报前来。我亦差人到刘𬘩处,验其真实,然后据此覆题,赞国王之贤德,圣天子必下温旨。若不依我言,则我将不管尔国事。尔国君臣,不知其可畏乎?勉之,勉之’云。观经略辞章甚严,略不假借。若不即举行而咨报,该曹之官,恐有拿究之忧。其所谓四件事,特令该曹,划即举行,而回报之咨,亦须令语意婉委,勿忤其意。”传于政院曰:“此书状,极为无理。”

○司宪府启曰:“京畿都事朴顺男,因自己支供之事,推捉色吏,擅用刑杖,请命罢职。且京畿监司、都事,平时受禄,故只于京营昼仕时,使本营下人供亿,乱后,逐日朝夕之供,责办各邑,支应私屋,其弊不赀,所率各人所馈,至七十名。本道轮定官,仅十馀邑,调发人马,联络输运,益致困悴,甚为矜恻。京畿监司、都事两员,依京员例,请令该曹,散料题给;其馀下人,量数减去,使各官俵给散料,以除其弊。”上从之。

○谢恩使领敦宁郑澈、副使知中枢柳根驰在中原未还。启曰:“臣等窃详诰命、冕服等事,朝廷久欲请命于天朝,而未暇及焉。臣行亦拟闻奏,而圣意方以谢恩为急,姑寝之。臣等所谓谢恩,既已完了。石尚书屡言:‘凡有事情,所当毕陈,当行者行之可也’云。又闻礼部,以陈谢为嘉,方有请敕慰劳之议。乘此机会,可以周旋,而既不赍擎国书而来,不敢先发。舌官辈,将此曲折,密问于该吏,则以为事固该行,而自以为功,密禀提督。一日提督,招译官,以为事固该行,不可不速呈文。臣等于九月二十五日,呈文礼部,罗尚书分付曰:‘案后留置,待国王文到,当即奏行’云。臣等,又将前日呈礼部文字,添入措辞,遂呈兵部。石爷,不惟不以径诉为非,而颇有恳恻之意,快诺于立谈之间。石尚书为我国事,终始致力,至于此极,此是天幸。果如石爷所分付,则诰命、冕服似当幷行,颁给于敕使之行,凡接待敕使等事,似当预为讲究施行。臣等受命之外,妄有陈诉,极知逾越,无任惶惧之至。”传于政院曰:“观此书状,皇恩则罔极矣。当此讨贼复仇,尚未得为之日,虽着冕服,何所用乎?设使为之,先为奏请,然后为之,非陪臣所可擅请。且非予所知,而私自为之,极为未稳。”

○以封书一道,下于都承旨沈喜寿曰:“此封书,下于大臣。”封书大略曰:“寡人在位二十馀年,至诚事大,皇天后土,实知予心。不幸逆贼滔天,失国西迁,幸荷皇灵,得还故国,而百病缠身,恐不能堪。世子英睿,陪臣多有贤者,足以奉藩,玆欲禅位云云。”仍备忘记曰:“此封书,怀于袖中,宴毕,将示于承旨,亲呈于都司,不意都司突起,予亦苍黄不呈而还来。但此事已誓于一心,终不可不为。且今日,观经略所言,极为不测。予罪固当诛,陪臣何故而欲斩之耶?所谓句引者,亦何谓耶?天下安有是事?今予不退,必有后悔。请卿等为国家,平心善处,则不独予一人受厚恩于卿等,其忠于社稷大矣。勿为区区固执之虑,不胜涕泣祈恳之至。”

○领议政柳成龙等,秘密启曰:“伏见下教之书,幷下封书,臣等不胜涕泣呜咽之至。此事,臣等前日引对时,已达微怀。假使圣意已定,而今日则非其时。不然则此何等事,而朝臣之泣血争请,至于此极乎?宋经略所言,节节严厉,辞气之间,极有未安难处之事,其所以至此者,莫知其故。大槪当初以驱逐倭贼,再造三韩之功自多,而奏闻天听,及其贼久未退,息兵无期,则自知不能了办,而欲以许多怠慢之罪,归咎于我国,其情晓然,而我国亦于多事抢攘之中,凡干接待礼貌,酬应文书,亦有疏缺稽滞之病,故其心不快,而种种作弄如此。非但移咨我国之辞为然,至以威福与夺等语,形诸题本,臣等见之,不胜寒心。句引之说,皇天后土,所共鉴临。今之处此,别无他策。唯当痛具近日事情,急为回咨,而又于尹根寿回报中,亦明白详说而已。所下封书,臣等不敢宣露,谨为还纳。张都司处,不可出示事,前启已悉。敢启。”答曰:“知道。”

○备边司启曰:“今日所大患者,专在于各处粮饷乏绝。措置区画,必须十分详尽,又必昼夜催运,然后方可接济中外之窘竭。京中仓谷,合米、豆仅三万馀石,虽寻常经用,犹不满数月之用。若南、北兵不时大至,则将以何谷支供也?其为窘迫,不可形言。近来我国事,一无头緖。兵兴所重,惟是粮饷一事,而无终始主管之人,自西及南,各月所用,皆不查考,其间欠缩,不可胜记。此则犹是我国之粮,至于天朝赐谷,则所系尤重,而前后所赐,自辽东出来者,十四万石,今自山东出来者,又十二万石,亦已出来云,而不知所在。其馀十万石,亦将陆来到。若运到平壤,则别使一人掌之,随到收贮,知实数启闻,然后或运于京中,或留置平壤,以支天兵,不可如前散失,使无归处也。且一路人力已尽,头畜亦竭,陆路转运,百计无策。亦令金睟,别为区处,以为漕运之计。”上从之。

○夜自一更至四更,云蔽,客星不得看候。

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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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张都司回去,上出饯于慕华馆。酒礼讫,都司曰:“今当冰合,山东粮船,恐未前来。”上曰:“其粮几何?”都司曰:“十数万石,以无船不得输运。若待冰解,则必二、三月当发矣。”上曰:“其粮在于何处?”都司曰:“若到金州,可易输来,而积在登、莱,故输来甚难。以此为闷云。”上曰:“送船则可以输来乎?”都司曰:“三月,贵国大小船,尽数查出送来,则皇朝使惯知水路之人,一时运来,而不败。自山东至金州,海中多岛,相望行船,万无一败矣。”上曰:“皇恩罔极。西南舟师,庶截海口,虽无馀船,当与陪臣议处。”都司曰:“船事,俺当尽力。但上司何以为之,未可知也。”

○备边司启曰:“近日国事艰危。解棼息争,专在辞命,而承文院文书,逐日塡委,许多事情,无以导达,此非小虑。古者,国有门庭之寇,则虽有服之人,不敢安坐。不独武士为然,凡有职事者,皆当如此。今堂上以上,惯习于文字间者,或以私服在外。若令入在都中,专掌辞命,此非起任职之比,且无他杂事,精必专,于事于理,两无所碍。且起,乃是金石之典,非但武将,文官官位尊显者,并令起,随才任用。”上从之。

○司谏院启曰:“国家设监察,分送各司者,所以纠官事,而禁奸偸也。今者,军资监米面,奸细之徒,恣行偸窃,而监察非徒不能禁,纵其下人,公然责出于船主库子,极为骇愕。其中尤甚监察奉圣民,请命罢职。”上从之。

○夜自一更至四更,月光明盛,客星不得看审。

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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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传曰:“奏请使,今日发程乎?未发前,大臣、备边司有司堂上、奏请使当引见。”辰时,引见领府事沈守庆、领议政柳成龙、兵曹判书李恒福、参判沈忠谦、奏请使崔岦等,承旨李光庭、假注书申渫、待教沈忻、检阅朴东善入侍。上曰:“谢恩使,今日发行乎?”成龙曰:“今日虽发行,而黄琎还为出来云,似不得速进矣。”恒福曰:“黄琎至凤凰城,还来云矣。”上曰:“必经略非之,故听其言而还来。”成龙曰:“使臣奉命出疆,不可委君命于草野。必须百计导达,期于前进,越江使臣,何敢还来?”上曰:“经略虽送之,不可来。况不为出送乎?今此使行,经略不许入送,未知何以处之?”成龙曰:“使臣当择遣。黄琎若知大义,则必不如是。”上曰:“中路低徊,不为入往,予亦骇异矣。”恒福曰:“使臣体貌极重。外国使臣去不去何关?经略不必为之事也。”上曰:“判书之言是矣。”忠谦曰:“经略已以贼退,归功于己,欺罔朝廷,故我国之使,抵死沮抑,又出送吴亿龄,使以己功谢恩。今若不从其言,则经略尚执我国存亡之柄,恐有难处之忧。”恒福曰:“经略前后所为之事,每藏其拙处。安知不以他事生衅乎?前日欲陷提督,奏闻天朝,亦可验矣。”成龙曰:“经略事,我国无如之何。使臣姑令入送可也。”上曰:“前奏本,仍为赍去乎?经略虽极责,而周旋可往,则好矣,若不送,则奈何?”成龙曰:“崔岦,今日未得发行,可改处,改送无妨。吴亿龄先赍奏草进去,崔岦随后入归,第观其所为宜当。”崔岦曰:“小臣赍去文书,与黄琎奏草见之,则似为差违。且臣行虽不被其拦阻,前奏中有已遣黄琎之名,亦为差违,黄琎之名,虽不入奏本中,别无大妨也。”成龙曰:“若节续陈谢云,则无妨。”忠谦曰:“小邦事情,奏请使明白陈之可也。”上谓崔岦曰:“卿入去,不惮经略之阻,既往之后,或呈文、或过人详说,以为彼贼必以天威临之,然后可以慑伏。虽羁縻以许贡,万无自退之理。彼贼之缓天兵疲我国之曲折,明白开陈。”上曰:“领相亦详说而送之。”恒福曰:“臣之过虑,刘揔兵恐亦有经略之怒也。经略以贼退西生浦为功,瞒言国内无贼,而刘𬘩屯守后,乃有此事,则中朝之责刘𬘩明矣。”上曰:“判书之言是矣。”成龙曰:“黄琎处,速为入往之意,上谕奏请使,姑退一二日宜当。”上曰:“依启。”成龙曰:“承文院事极难。文臣制述者甚少。堂上官起复事,前已启达蒙允矣。”上曰:“车天辂在于何处?前日,制歌谣,予每思之。此人必善于文书矣。”恒福曰:“闻在平安道,往来山寺云。”成龙曰:“申光弼、郑经世,亦可善制。”光庭曰:“郑经世等三人招来事,幷下书乎?”上曰:“依启。”成龙曰:“沈惟敬若来,则接待事何以处之?若与胡泽、沈思贤同来,而独于沈惟敬,不为问讯,似为未安。天朝将官,不可如是待之。臣见沈之为人,不可测量,善待以送无妨。”上曰:“观其为人,多才有文艺,且有胆气,出入贼中如坦途。我国之人,必不得为也。足以做事,足以误天下事,不可说之人也。宗社大贼,以沈之故,不得击退,又不得复仇,皆以三寸舌为之祟也。大义不可接待矣,但天下事,不可一切直截。彼若生怨,与贼同事,则必生大事。莫如弥缝,不存形迹可矣。”成龙等曰:“此教至当。”

○上幸南别宫,接见戚緫兵金。“上曰:”大人,将欲南下耶?抑欲留京乎?“总兵曰:”经略、提督,以俺留在京城,顷送牌文,使俺往于大丘,待沈惟敬来,同时下去于庆尚道,入于贼中,见倭降表,然后撤兵入归云云,今闻贼危急,故欲为南下矣。“上曰:”闻有许贡许封之议云,已为许之耶?何以定之乎?“总兵曰:”圣天子已为许封,而行长尽撤军入归,然后当为册封。若一倭尚留,则亦不许封贡,则时不许之矣。“上曰:”自古,待夷狄之道,必以天威临之,然后可以慑伏。若非天威,则万无自归之理。况日本,海中一种丑类,变诈不测。虽求贡而请和,内实求缓天兵,而疲劳小邦矣。今若只许封而已,则不出数年,必更肆凶谋。“总兵曰:”圣天子之于万物,如天地父母,一以好生为德。夷狄虽变诈难测,帝王待之之道,效顺则姑与其来,不顺则兴师致讨。彼贼之乍臣乍叛,圣天子亦已洞知,而以天地父母为心,只许其来而已。若复肆凶,则必大举问罪,期于剿灭。如是然后,兵亦有名,而可以万全矣。愿国王,卧薪尝胆,以古人复仇之义,自责自勉,则彼贼岂无剿灭之日乎?设使击之,必二、三十万,然后可击。朝鲜之兵,亦不可无以此协力,击之可矣。“上答曰:”蒙大人之教,至为感激。但小邦,只习弓矢,不识火器、火药造作之法,闷极。“上进禀帖曰:”倭贼,迎日等处,时方屯聚,东西焚荡,至于天兵二百馀名,亦为被伤。此实寡人失职之罪。彼贼如或真情乞和,则安有如此之理?观此则贼情可知。非言语所能详尽,故书以呈之。“总兵曰:”庆州之败,天兵多为被伤,尤为痛心。以此可见贼情矣。“

○备边司启曰:“伏见高彦伯等状启,庆州贼势,极为鸱张。庆州若失,则左道亦无所为。贼势浩大,多寡悬殊,则相机进退,固亦兵家之不容已。近观诸将,只以伺斩一二零贼为上策,稍遇数百之贼,辄为退避之计。且诸将所当合势并进,先知贼之动静,可战则战,可守则守,至于粮谷所在,尤当严备,而诸将都不致意。庆州、安康,在腹内,而不能预先把截,使些少军粮,尽失无馀,尤为骇愕。今姑下书,责励诸将,召集军兵,以图后效之意,请下谕于都元帅及兵使高彦伯等处。”上从之。

○司宪府启曰:“恢复之初,展谒陵寝,孝思当先,固不可废,第时有所不可,则或有权宜之事。况今日,凶贼充斥海徼,焚掠城邑,渐近内地。天兵被杀之变,极为惨酷,加以畿甸荡败,郡邑萧然,虽恤馀民,犹不能保,而天将往来,项背相望,支待之事,暂无休息。今将拜陵,巨川桥梁之役,冻路修治供帐等事,皆出于民力,殚竭若此,所当百役俱停。自上举动,恐非其时,请姑寝拜陵之举。”答曰:“徐当发落。”

○夜一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形体微小。二更三更,月光明盛,四更密云,不得看候。

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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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都元帅权栗驰启曰:“顷日,刘揔兵语臣,曰:‘经略,以倭尽渡海,瞒报朝廷,尔将此意,转达国王,奏闻天朝可也。’云。昨晩又出示通报于接伴使金瓒,其中有曰:”奉圣旨:“昨见朝鲜国王谢表,知官军退敌成功,朕心嘉悦。但,伊国新定,后患当防。”云云。兵部题本,又曰:“晋州之围解,釜山之倭退,闻者犹多未信,臣亦尚切忧疑。今据该国入谢使臣到部面,审该国境内,委无馀倭,疆土尽复,王子陪臣已掳而复还,宗庙、社稷既毁而复立,此皆仰仗帝德覃敷、天心助顺。故诸将得以奏功毕效。”云云。’臣罔知回报。料得总兵之意,则初疑经略之瞒报;今始知尔国之厚诬也。不胜未安云。“传于政院曰:”观此书状,经略之言,犹有所疑,而谢恩使谓郑澈、柳根也。实之矣。国家之事,痛不可言,予愿不闻矣。但刘揔兵发怒,将有难处事,无乃移咨摠兵前,详陈此间曲折,以释其疑可乎?善处之策,言于备边司,商议以启。“

○答丧人幼学全有亨上疏曰:“强寇在境,此时不可循情守制,朝臣亦不无起复。汝须在此从仕,贼平后,可行汝志也。”仍传于政院曰:“全有亨,命招于备边司,问其所言,且其谋策,有可举行者,举行。前者除职事,已言之矣,除职。”有亨上疏,大槪辞起复之命。 ○备边司启曰:“张都司所言送船登、莱事,极为关重。若船路得通,而我国之人,往来无阻,则其于运粮,可无他忧。所虑者,登、莱海路,前此未尝谙试。今姑下谕于平安监司,查考道内公、私海船几何,询问民情便否,谕以多给船价,别为赏格之意。又令金睟,更为详问于都司,从义州发船由某处,几日方到金州,由金州又几日到登、莱,并其道路所经,止泊岛屿,历历分明,使有着落可行,然后急速驰启之意,幷为下谕。”上从之。

○礼曹启曰:“因言官启辞,两陵展谒事,议于大臣,则领府事沈守庆、领议政柳成龙,皆以为台谏之论当矣,姑为停止宜当云。”传曰:“即为展谒为当。若经年则未安。更问于大臣。”

○备边司启曰:“伏见都元帅权栗状启,则总兵又疑我国之厚诬。谢恩使所言,虽未知何如,兵部题本如此,其何以解摠兵之怒,而前头处置,未知如何而可也。然以此意,移咨摠兵,陈其曲折,其释疑与否,虽未可必,而此外他无善策。且以此意下谕于金瓒,使之委曲解释。”上从之。

○以许筬为议政府舍人,以赵庭芝、朴而章、朴承宗、李廷龟、赵守翼、沈克明、成好善、姜秀峻、金尚容、金羲元为知制教。

○夜一更二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自三更至四更,密云,不得看候。自三更至五更,月晕。

○传于政院曰:“前者,武士等狭袖事,下令已久,而至今不为奉行,至使天将讥笑,极为过甚。今后言于兵曹及宪府,不多日内使之狭袖,违令者罢职。”

○刘摠兵接伴使徐渻驰启曰:“初三日晌午,报儿自庆州回来说称,倭贼分三路,犯庆州安康县,而骆参将接伴官李时发及巡察使韩孝纯连续告急,臣即呈示总兵,则即传令北兵一千名、南兵一千名,发送驰援,而以其军少,又使两道防御使金应瑞、李思命等,抄其军中绝好汉子,亲自带领,一时起马矣。凶贼不有天兵,未及一月,再度来犯,而今则吴、骆两将,托以众寡不敌,闭城自守,不敢交锋。我国所恃者,惟在天兵,而且至于此,无可奈何,极为痛闷。安康之距本州三十馀里,土民倚仗天兵,尽返故居,生业如平时,而事甚仓卒,未暇奔避,抢杀之惨,有不忍闻者,尤为痛愤矣。”

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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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兵曹参判沈忠谦启曰:“贼屯边邑,势甚猖獗,长驱内犯,非朝则暮。今日之势,如燕巢幕上,诚可寒心。天下之事,御失其道,则秦隋之强,见屈于一夫;务得其要,则杞郑之弱,可以抗齐楚。我国虽褊小,昔以三分之一,拒天下之全师。况此岛夷渡海远来者乎?所以一败涂地者,良由谋不素定,操失其要而然也。我国之将,平时无一卒隶于手下,临乱则苍黄差遣,将卒未尝识面,有何恩威,可以驱策登阵乎?以此望风逃散。臣于上年变初,亦忝本职,西巡之日,卫士皆散。至于各年出身,其丽千百,而亦不知去处,馀殿下之傍者,只五六书生而已。思之至今,不觉短气。往事已矣,来者可勉。目今将臣中官高,而稍可倚注者,李镒、朴晋、李薲辈数人而已。臣意简此辈四人,为四巡边使,以八道分属四人各二道,虽在京城,预出从事官、军官,日夜料理,或下去其道,团炼精锐,点阅器械,与本道监、兵使,结为约束,至于军民勇怯,一道事势,无不谙熟,若国家有急,统率赴难。且以变前各年出身及变后各年出身,各道军功人,训炼炮手,诸色禁军,亦各分属各将,常知去处,有时点阅约束,饬励以死国敌忾之气,临难虽未能一一调发,不至如前之专无一卒矣。古人云:‘耕当问奴,织当问婢。’当此兵革之时,使将臣,束手空数,为一夫,恐非御敌之算也。如是而使大臣一人、重臣一人,亦主其事,同参检察,为之都统,则事体尤重,而不至疏迂矣。臣待罪兵官,且兼备边有司之任,今将周岁,而悠泛度日,其趋衙供职,不过酬应文书,而终归于无实。当此危急存亡之秋,所为若此,倘使凶贼再卷,使缀旒之势,终无着手之地,则如臣之辈,虽万被诛戮,固所甘心,至于宗社,何哉?臣目见今日国势,无一分可恃。且承前日各自献策之教,敢以迂愚之见,冒昧尘渎,伏地待罪。”传曰:“如是来启,极为可嘉。勿为惶恐。”

○礼曹启曰:“拜陵事,更议大臣,则领府事沈守庆、领议政柳成龙,皆以为:‘即为展谒固当,但近日多事,戚摠兵方在城中,二十四日南下。道路发军及牛马支送之际,必须各官合力,然后可为。东宫前进之日,亦不远,畿甸列邑,彼此奔走,恐难周旋。姑待来月及岁前展谒,似当矣。’”传曰:“依启。此意言于宪府。”

○备边司启曰:“伏见远接使尹根寿状启,经略每每分付,在于操炼兵马、修筑险隘、造作车器、积聚刍粮四件事,而其中操炼兵马,尤为关紧。前者全罗之兵多数抄送事,下谕移文,非止一再,而顷者尹承勋往来岭南,其所书启之中,不见有全罗之兵,极为可怪。且闻各道各官抄发之际,精锐者率多脱漏,所送皆丐乞无籍之徒,在道逃散云。令各邑守令,亲执文书,抄发精勇,毋杂以疲残,慢忽守令,划即重治之意,移文申饬于全罗监司。”上从之。

○夜一更至四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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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兵曹判书李恒福启曰:“前日,经略令三曹判书往赴军前,箚付催,非止一再,而备边司以令元帅举行事回报矣。今者又为催促,至欲参究。户、工两曹之官,已为下去,而臣独在此,必致重怒。且于事体未安,似当闻即发程,备边司未有处置。敢启。”传曰:“令备边司议处。”

○右赞成崔滉驰启大槪,东宫不贸貂衣事。时,春宫在海州,将为上京,而扈卫诸臣,以冒寒登道,不可无御冷之具,欲备貂裘以进。春宫闻而却之,不令贸纳,其昭俭之德至矣。 ○右议政兪泓驰启辞职。答曰:“此非大臣辞退之时,卿其勿辞。”

○李光庭启曰:“小臣往戚摠兵前请留,则摠兵曰:‘以倭贼不去之故,速欲下去,而提督文书,行长见之而去,则俺当还洛留镇,不去则当留大丘’云。”时,提督与贼将行长,有通书退兵之事,故及之。传曰:“知道。”

○接伴使金瓒驰启曰:“本月初一日,西生之贼,来犯庆州,即告天将求援,而论议不一,顿无遮截之意。标下马千摠独曰:‘天兵受命,来救小邦。贼不来则已,今者,不有天兵,来过十里之地,焚荡杀戮,至于此极,不可不伐’,天将终不肯从。马千摠奔赴于吴、骆两阵之间,明发不寐,劝谕诸将,诸将日出行师,贼之去处,无从访问。忽有二十馀贼,快走天兵之右,似为掩后之状,天兵一时退走,不复回顾。贼高声追后,斫杀如麻,天兵死伤,几至数百。大槪贼不过数百,而以千馀兵,不能抵当,大失兵机,终至于此,不胜痛愤。”

○上出御便殿,引见领府事沈守庆、领议政柳成龙、兵曹判书李恒福、参判沈忠谦等。右承旨朴东亮、注书洪遵、待教沈忻、检阅朴东善入侍。上曰:“都元帅书状七件事,卿等见之乎?贼情如此,何以为之?”所谓七件,和亲、割地、求婚、封王、准贡、蟒龙衣、印信也。成龙进曰:“此事,臣等预忧之矣。自古夷狄势弱,则退去;若有胜势,则例有如此事。前在开城时,呈文于李提督曰:‘贼必以难从之请不可行之事,要求矣’,提督亦以为然。今虽更请天兵,黄琎时未到帝都,则告急之事,渐为迟延,小臣罔知所为。”上曰:“此言然矣。在我之道,所当尽之,今者贼势如彼。七件中割地之言,前亦有之,求婚之事,岂非不祥之甚乎?”成龙曰:“近来人心已误,万无振厉奋发之气。臣往岭南见之,则只恃唐兵,专不事事。”上曰:“凡事亲执可也,而只委下吏。唐将则亲执斧斤之役,而我国则不然。奸吏作弊,皆由于此。”忠谦曰:“祖宗朝,岂至于此乎?近日士大夫,勤于为事者,人以为愚;巧诈避事者,必以为智。”成龙曰:“近日则尤甚矣。”上曰:“他事则已矣,贼之奸谋如此,必无退去之理矣。朝臣中择才智如古蔺相如之重赵者,不计资品高下,从自愿送往经略前,以咨文,极陈事情,使之回意,极可。且天朝,为宋经略、沈惟敬所蔽矣。若闻此言,则慷忾之人,必有请兵击之者矣。”成龙曰:“欲使天朝,知此贼情,非必别求他人。崔岦已去矣。”恒福曰:“经略非他将官之比,通情极难。”上曰:“在于其人之所为,故欲得忘身循国,如古人者矣。”守庆曰:“使经略不怒则难矣。若直截为之,何人不能为乎?”上曰:“必才智之人,然后可为也。”成龙曰:“古人曰:‘使乎!使乎!不可人人为之。’故孔门亦有言语科矣。”忠谦曰:“告急经略事,承旨中有可往人。自上闷迫,臣不敢不尽言。”上曰:“承旨中,何人可往乎?参判,必有所指者矣。”忠谦曰:“张云翼解华语,有义气,可送之。”上曰:“宋应昌若在,必不击此贼。天朝若更送他人,则犹或可为,此人心术如此,其能办天下事乎?中朝至有来此屯田之议,其久住相持之意可知。”忠谦曰:“此贼本欲犯上国,而天将只为姑息,反相讲和,谚所谓冻足添溺。此非但经略提督为然也,诸策士所为皆如此,竞陈怪论,以致误事。”上曰:“此言极善矣。贼非作贼我国,取帛而已。”上谓恒福曰:“经略处送使事,何如?”恒福曰:“七件事,经略必不一一闻之。中朝之人每言:‘尔国边报,不可尽信’云,此事必不能详闻矣。”上曰:“自募而送乎?择而遣之乎?”恒福曰:“自愿者,必胜于他人,但恐我国人无挺身欲往者矣。”上曰:“以七件事,达于天朝如何?但必以倭书启赍去,然后可也。”成龙曰:“李之菡之孽子山谦,为忠清道义兵将,二月间来开城府,见王必迪、吴惟忠,则王将通简于臣,大赞山谦曰:‘何由培养此忠肝义胆之人乎?’臣见之,则极陈讲和之不可。此乃好底人,臣以为如此人宜率去。”上曰:“承旨可送矣,庶孽亦可送矣。自外速议为咨文,痛快制之。见礼部题本,则一则曰:‘回巢无期’,一则曰:‘倭情叵测’,一则曰:‘横被倭祸’,下字有斗顿之言。今次赏物,亦礼部所为。兵部则为经略及沈惟敬所欺,故如此矣。”上曰:“彼贼,来春则虽有天兵,不无再动越海之理。天兵不满二万,而贼无处不体探,若十万出来,则刘摠兵一万,何能当之?”成龙曰:“水陆幷进,或于全罗、忠清、黄海等道来泊,则虽天下莫能当。”上曰:“各道出身武士等,何不抄乎?此难乎?”成龙曰:“凡事得其要,则虽难而易;失其要,则虽易而难。臣往来岭南,移文监、兵使,使之抄兵,而吏辈受贿,只以流离丐乞之人充送,丁壮遗漏。若罪其品官、色吏,则必无此弊,而高彦伯、韩孝纯以为:‘有骚扰逃避之患,相议停止云云。’”上曰:“如是则必有骚扰之事。”成龙曰:“臣前为守令见之,岂无骚扰乎?”上曰:“予所言者,只出身武士,而兵曹不为抄出。若遣御史,周行列邑,而抄出可矣。”成龙曰:“监司当为,何必御史乎?”上曰:“监司多事,不能为。予意欲送御史,卿意何如?”忠谦曰:“多遣使命,最为有弊。前年变初,臣忝本职,洪汝谆为判书,不抄出身,只送能射,而皆两班及初试入格人、市井人等,或幼稚未加冠者也。闾阎以此骚然,而及第榜目,专不举论启。京辅者,或有闻见待变者,而色吏掩置不出,其时欲行刑色吏,而未及矣。出身今虽抄出,而若不分属,则还为逃散。臣意变后出身,属于某处,变前出身,属于某处,预为区处可也。”上曰:“火炮炼习,当设左右有司,急急为之。”成龙曰:“军士不足,则为二卫,多则五卫,亦可。如此则,不为紊乱,虽欲逃去,羁縻而不去。若或病或死,则部将报于卫将而充之。古人所谓补卒,是也。倭贼亦补卒矣。”上曰:“倭则似无五卫之法,人自为战,虽无队伍,而各出死力矣。”成龙曰:“无火药,极闷。”上曰:“若无火药,虽十万大将军箭,何以为之?”成龙曰:“来此火药,欲令赵儆呈文请之矣。”上曰:“火药已绝乎?”恒福曰:“火药已绝。军器寺只有三百斤,而皆不用之物云矣。”上曰:“考之前史,无火炮。未知出于何时?火攻则有之,而火炮必后世所为也。”成龙曰:“蒙古时盛行。”恒福曰:“《纲目》,诸葛亮与郝昭相战时用之。”上曰:“《孙子》有《火攻篇》,火炮或出于西域矣。”恒福曰:“见在武臣,只有李镒、赵儆,而李镒既为训炼知事。每言:‘火药规矩既如彼,而弓矢规矩,有我国阵法’云云矣。”成龙曰:“《纪效新书》法,若军多则分为五卫,以五五二十五分定,虽百万,可以通制;若少则虽五人,亦可为一队。”上曰:“虽五人,可为一队。五人分为奇正,二人当敌则为正,三人绕出则为奇,而武人等,平日专不肄习矣。”

○司宪府启曰:“奏请使黄琎、书状官金庭睦受命出疆,则所当登时前进,而行至上国地方,无端回到义州。其委弃君命于草莱之罪,莫大于此。请并回还后拿鞫,以治奉使无状之罪。乱初乏人,以军功至授州郡,物论未便,而到今国事稍定,牧民之官,所当择授。沃川郡守李逢,以军功陞授,请命递差。”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宋经略前,告急、问安两款事,非微末人员所可堪当。似当以承旨差遣,而臣等出外议之,则张云翼、朴东亮、李光庭三人,皆似可当,惟在圣简。”答曰:“他可合人书启。”

○备边司启曰:“兵曹判书李恒福,以经略箚付,当为南下,而恒福方在主兵重地,势难出外。请以权栗为分兵曹判书,而回答经略时,亦以此为对,则事势便当。”答曰:“权栗不为分兵曹判书。刘摠兵亦不可欺。兵曹堂上一员,似当进去矣。”

○夜自一更至四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明。

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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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备边司启曰:“屯田一事,揆之事势,不可不为。此在有司相势度力,早为区处,无失其时而已。请令户曹,兼取众策,得其可行者,急速处置,海岛可耕处,亦幷料理作为。”上从之。

○传曰:“经略前奉使之人,必须自募。盖自募然后,成事可期矣。朝廷岂无一义士,今日虽下令,无人应募云,则宁非可愧?大抵欲得节义之人遣之矣,言于大臣,回启。”

○备边司启曰:“‘伏见咸镜监司尹卓然状启,顷日贼发,在于曾所未犯之处云。变后北道形势,倍前孤弱,极为可虑,而大贼在境,势力俱竭。朝廷所忧,非不及此,而力未暇及也。南道新及第一百人,为先催督入送。”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当初训炼都监炮手教诲事,欲以李镒、赵儆,分掌左右营,使之教诲。一营则军数已备,赵儆时方教诲;一营则军数未备,而依昨日引见时下教,又令李镒,专掌骑射之事。”上从之。

○上诣南别宫,接见戚摠兵。

○夜自一更至三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四更密云,不得看候。

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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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备边司启曰:“伏见尹根寿各度状启,经略先送吴亿龄,又送尹根寿,令于路上,开见谢恩之奏,如有闲语,可赍回启,改撰云。其意,欲全然欺蔽,一味谢恩而已,我国处置,极为闷虑。自上累见戚摠兵,其人殊似悃愊,或以手札,或遣近臣,密问以我国处置之道及达情天朝之路,似为便益。”答曰:“试遣承旨,措辞密问。”

○传曰:“今日,粮饷最急。如两湖之地,岂无累万谷?闻有势之人,则不肯自纳,官不敢问云。宜以贼势鸱张,国家危急,天朝更发大军数十万,朝夕且至,期于剿灭,而粮饷匮乏。苟贼不去,人家虽私庄不纳,终不过为贼所有。古者,义士如卜式之辈,纳粟助军,名流后世。今尔等,亦勿拘多少纳粟,则分轻重,或除职,或赏物云云。大槪如是别作教书,晓谕民间,如何?言于备边司。”

○司宪府启曰:“近来在衣冠之列者,不遵礼法。木川县监洪祐,与全义县监柳涉,因唐兵支应事,相争面辱,洪祐不胜忿怒,将拟拳打之际,柳涉避出,见者惊怪。请木川县监洪祐罢职。”答曰:“推考。”

○传曰:“闰十一月初十日,康陵、泰陵展谒为之。”

○夜自一更至五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候。

○政院启曰:“伏见接伴使金瓒驰启,安康贼势,初非大段,其数不过数百,而天兵持疑不战,反致败衄,极为痛心。天朝所为,则我国无如之何,我国之将,如高彦伯、洪季男、权应铢、李守一以下,方在庆州,贼之犯境,既不能先期侦探,以为遮截之计,及其阑入安康,又不能晓谕人民,区处粮谷,使许多人物,尽被抢杀,军粮亦尽被掠。有将如此,其何用焉?大槪近日军令,日懈一日,巡察使以下阃帅、守令,皆安坐傍观,每以剿贼之事,委诸天兵,少有贼奇,则奔窜恐后,贼退之后,虚张贼势,托以众寡不敌,掩其败状,种种罪状,难以形言。前者下书,亦论此意,今又以此辞缘,更为切责,如有怠慢如前,再致悮事者,勿论大小之官,皆按军律施行事,各别严饬。安康、迎日、长鬐被掠军粮仓谷数及人民死亡多少,毋得隐讳,详录驰启之意,幷为下书于都元帅、巡察使、兵使。”答曰:“依启。今此安康之事,失律诸将,虽不能依律,令都元帅酌其轻重,杖罚示警事,并为下谕,如何?议启。”

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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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备边司启曰:“伏承上教,今日粮饷最急,凡在邦域之内者,所当各尽心力。况有谷之人,不肯纳助军饷,而终为散失,其计可谓愚顽矣。但当初纳粟者,或未蒙赏,或受赏,而未称其所纳,以此民不肯愿纳。今依圣教,作为教书,晓谕民间,而愿纳者,监司登时启闻,该曹即为赏典,使之划即分给,毋得如前滞,使有失望之弊。此意并入于教书中宜当。”上从之。

○左承旨张云翼启曰:“臣诣戚揔兵处,使通事李海龙,告以国王别遣问安之意,则摠兵出接曰:‘多拜上。’臣进前致词曰:‘大人为小邦事,赤心怜恤,视同一家,有闷迫事,不得不仰禀。贼势猖獗,弥满左右道,凶谋叵测,故本国于谢恩陪臣之行,兼陈贼势,而经以为:“没有闲话,只使一味谢恩”云。经略专管我国,其所分付,不可违,而若不奏闻贼情,则我国危亡之势,迫在朝夕,而天朝无由得知,小邦君臣,日夜痛闷者,此也。伏乞大人,指授得达下情之路’云云,则摠兵曰:‘经略必不肯矣。当初经略、提督,欲速完其事,撤回兵马,既以“贼尽下海,只清正、行长退在西生浦,以待天朝命令之言”,欺瞒朝廷,故朝廷亦信此言矣。尔国今若奏闻前后贼情,则经略得罪,尔国闷迫之事,岂如当身之死乎?经略则虽万端哀告,必无听信之理矣。’臣曰:‘然则更无可达之路乎?’答曰:‘可从其言,只谢恩,而陪臣自可从便周旋矣。且其奏稿,欲见之,可使通事密送,俺当料理以报’云矣。”传曰:“前于引对时,予言其经略,必俾不得达。今摠兵之言,与予所料同,其为闷迫极矣。言于大臣,更为画策施行。”

○备边司启曰:“经略所为,虽如此,在此当尽在我之道,秉直输诚,则必期达国命而已。不意黄琎之行,尚未前进,赴京使臣,又为失辞于兵部,事事不幸。今岂更有他策?不过得一使臣,痛陈曲折,若被阻拦,则昼夜号诉,分死不还而已。伏详摠兵所言,可从其言,只谢恩,而陪臣从便周旋云者,欲其使臣到北京,或呈文、或面陈耳。更谕于崔岦,得幸天朝,使之痛陈贼势闷迫之状,且以谢恩使流闻讹误呈文之意,移咨经略等处,似为便当。”上从之。

○夜一更至四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候。

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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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上接见沈参军懋时于时御所。行礼讫,参军进朝鲜善后事宜一帖,防海议、禁海通炼兵议、修城议、守城议、徙民议、生聚议、诛失事、旌死难抚小民,凡七事。请从容赐览,上曰:“大人为小邦,丁宁指教,不胜感荷。”参军曰:“俺之愚意如此,可否在国王斟酌耳。若行之则,乃富国强兵之术也。”

承旨张云翼启曰:“臣赍奏闻稿,进戚摠兵处,则摠兵往市上未还。日晡来览稿曰:‘此甚好。但与经略意大乖,必不许进去也。然谭相公已入贼营,平行长,若不退去过海,降表又不来,则经略自请兵请粮之不暇矣。’且曰:‘经略,关自己利害,非口舌所可争’云。”传曰:“知道。”

○以蓝匹叚一匹,赐都承旨沈喜寿曰:“予观都承旨得病,而近日以国事勤劳从事,必致伤寒。予所着羊皮衣脱给,勿谢。”黑匹叚一匹,赐左承旨张云翼曰:“勿谢。”

○海平府院君尹根寿,自经略处来,请对,上引见尹根寿。右副承旨李光庭、注书洪遵、待教沈忻、检阅朴东善入侍。上曰:“卿以国事,勤劳多矣。经略,以何事送卿乎?”根寿对曰:“臣虽往彼,国事如此,惶恐。经略以军粮乏绝,至欲棍打臣,故臣请来。”上曰:“刘𬘩军乏粮乎?”对曰:“吴惟忠军也。虽为状启,未得详尽,故禀于经略而出来矣。大槪,以四件事不为举行,以此为主。且军粮,他军则不为告乏,而吴惟忠独言乏粮,此事可怪。”上曰:“倭贼筑城运粮,无退去之理,而经略如此,何耶?”对曰:“经略于天朝,必已误达,故虽不言贼退,只以在西生浦,为谢恩为可云。”上曰:“经略何事,带卿而去?”对曰:“中朝凡事,国相判断,故以为尔兄弟当国,以此带去云。且军粮事,臣非所干,而至欲棍打,此乃恐胁之言也。”上曰:“天朝将有发兵进击之言乎?”对曰:“贼不退,则必为击之。”上曰:“外国事情,当为直达,而中间壅蔽不达,极闷。贼在而谢恩未安,谢恩后复请兵,事体亦未安。”对曰:“王子、陪臣出来,谢恩可也。黄琎谢恩奏文,只言贼势,经略见之,必怒矣。”上曰:“小邦为经略所蔽,不得达情。以此奏闻则如何?”对曰:“如此则国事大误矣。姑顺其意,谢恩后,言贼势如此,若不发兵,则当奏闻云云,则经略必动矣。黄琎还越江,事体未安,而事势如此,故臣招来。”上曰:“中间拦阻者,皆经略所为乎?”对曰:“经略不如是。”上曰:“以经略为是者,不直之言也。大槪贼势如此鸱张,何以为乎?卿意则姑顺其意,谢恩后,次陈贼势为可乎?经略在时,事已完矣,今则如此,以此意极陈恳乞,何如?”对曰:“臣粗通华语,何事不与言乎?但经略例不酬酢,虽幸俟隙言之,不能尽情,故接言为难。”上曰:“沈惟敬,何如人也。”对曰:“术士也。”上曰:“沈之是非不论,而其事可成乎?”对曰:“何以知之乎?”上命赐酒。根寿曰:“吴亿龄才为西还云。招来论议,一样言送,可也。”上曰:“黄琎文书若往,则经略必大怒。须与大臣,更议为之可也。”根寿曰:“张都司赍来宣谕见之,则极为痛愤。”上曰:“此乃经略所为也。”对曰:“乃兵部所为。”上曰:“必经略相议为之矣。”

○夜自一更至四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二更,流星出天仓下,入巽方天际,状如甁,尾长五六尺许,色赤,光照地。

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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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司宪府启曰:“近来,百隶怠官,而南部参奉金天柱,以赈济监官,不监作粥,致令餰粥如水,又和糠秕,饥民号诉称冤。汉城判官李齐参不谨检举,场民之冤骂,甚于监官。请并命罢职。”上从之。

○海平府院君尹根寿启曰:“谢恩使黄琎等所赍进奏文,虽是谢恩,而实归重于请兵。若到辽东,则必被经略拦止不得行,适以触忤其意,故臣通于黄琎,令回到义州,而今闻琎,以此被台论,有回还后拿鞫之命。此由臣妄加指挥而然,不胜惶恐。窃念谢恩文书,今将改撰,而琎既受有旨,必速过江。若不即令留待江上,则琎因赍前奏而去,改撰文书,必未及追往,似当下书,星夜驰去,使之留在江上,以待改撰文书之到。请下大臣、备边司商确,何如?且今此经略分付之语,吴亿龄不可不知而去。亿龄发程未久,请令上来。”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谢恩奏闻事,臣等与尹根寿商议,则既不可尽从经略之意,言境内无倭,又不可一向直触,以忤其意。措辞之间,虽主于谢恩,而据实言之:‘以倭贼在海边诸邑,而赖天兵把截,小邦得以支保,莫非天恩’,以此为辞为当。但作文之际,斟酌语意,微婉而显,专在作者之手。尹根寿既知事情,使之撰述议定。”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尹根寿,今将改撰谢恩奏文,未及下送,而黄琎先呈原赍谢恩奏文,则事涉纷杂,尤致经略之嗔怪。依尹根寿启辞,黄琎姑令留待江上。”答曰:“依启。今将改撰,但万一坠于经略术中,奈何?更议启。”

○夜一更至四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候。

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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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王世子发海州,夕次娚城民家。

○备边司启曰:“臣等以传教之意,反复商议,皆以为因谢恩之文,而不没其实,兼陈贼势屯据之状。姑令改撰谢恩之奏,定夺用之,但其坠于术中与否,所难预知,而今欲先送谢恩之章,继送告急奏文,则似不违于经略之意,贼情亦可粗达。但虑经略只达谢恩之奏,还阻告急之文,则亦未知何以处之?大抵事机变迁,日益难处,明日广会正二品以上及承文院提调,详议禀裁宜当。黄琎如未越江,姑令留驻以待无妨。”上从之。

○传曰:“武班守令起复仍任者,前因台谏所启,并为递差矣,贼未出境,此论似遽。况今贼势鸱张,凡武班守令之遭丧者,并皆仍前起复事,言于备边司,议处。”备边司覆启以为:“凡在阵在官遭丧者,一切起复从事之意,下谕各道观察使。”上从之。

○户曹启曰:“公州居正朴轴,出米作粥,赈饥生活,多至三百馀人。郑懋卿烹太裹饭,分救道路之饿莩。当此乱离,存心救恤,不可不褒,以劝他人。请令吏曹赏职。”上从之。

○夜自一更至四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少。

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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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王世子到延安府。

○传曰:“戚摠兵待我以诚,领相宜于明日间,亲进问候,备陈贼势,仍言曰:‘大人视小邦如一家,寡君不胜感激。今贼势鸱张如彼,小邦危迫如此,而无由得达天朝,此大人之所洞照也。寡君日夜痛闷,罔知所吁。惟仰大人,如赤子之恃慈母。凶贼不可不讨,藩邦不可不保。小邦一为贼所据,则辽东、山东之地,朝夕为战场,而中国亦未必无事,此自然之势,而天下之大机也。愿大人,备将此间事状,禀帖于经略、提督两大人,济生灵于涂炭之馀,救小邦于危亡之中,则大人之功之德,小邦万世永赖矣’云云,如此措辞,试探其意,如何?问于领相。”传曰:“前于八月间,巡按御史来到平壤,予不接见,不能陈情,至今为恨。今次行人来到王京,则予自当待之,不患国情之不达,若只到平壤而回,则不可周旋处之。领相宜预为治装,闻报即往平壤,代以予命措辞曰:‘大人来临弊邦,国王远在王京,不能来拜,敢遣议政,奉候起居’云云,设筵以慰,仍呈禀帖,极陈贼势鸱张,我国闷迫之状,又以言话,缕缕不已,期于倾听,且令所过州县父老、军民,或于马前,或于庭中,相率号泣而诉之。此意言于领相处之。”

上御便殿,引见大臣及海平府院君尹根寿、备边司有司堂上领府事沈守庆、领议政柳成龙、兵曹判书李恒福等,左承旨张云翼、注书洪遵、待教沈忻、检阅朴东善入侍。成龙进曰:“洪麟祥赴京才还,如有可问之事,幷为入侍何如?”上曰:“依启。”成龙曰:“戚揔兵文书言:‘行人出来’云,似是郑澈状启中,不言行人,而到平壤当还云。若赍敕宣谕,则似当来于王京矣。臣今因洪麟祥,闻中原以为:‘贼尽退去。’始取前后文书见之,郑澈赍去文书,有三都恢复,疆场再造之言,皇帝亦有见该国奏文,朕心嘉悦之语。今此留兵,恐贼再来故也。今依经略所言谢恩矣,但告急奏文,经略阻拦不入,只以无贼,文饰于中朝,终归咎于我矣。”上曰:“今依经略所言谢恩,而万一更有后言则奈何?与经略相持之时,国事已倾,此古人所谓:‘待汝议论定时,我已渡河者也。’中原递经略则已,不然则国事误矣。”成龙曰:“外庭意思亦如此。”上谓守庆曰:“领府事所怀,如何?”守庆曰:“只为谢恩后,极陈贼势,虽语侵,不必避也。”上曰:“行人之来,一则可喜,一则可忧。若与经略同心,安知有不测之事乎?欲送领相于平壤之意,为此故也。”成龙曰:“精神不如前,然臣当往矣。”上谓恒福曰:“兵判之意,何如?”恒福曰:“昨已同议启之矣。黄琎之行,以贼虽遍满,而以天兵支撑之意,明白谢恩,崔岦之行,专委告急,可也。渠虽云没有闲话,先谢恩,而后告急,可也。”成龙曰:“如是则谢恩奏文,急急制完,黄琎处送之为可。”恒福曰:“使呈文,则彼必以为何以无国书云矣。然告急文书继至,则无妨。”上曰:“此言似是。然无乃坠于术中乎?”麟祥曰:“臣在中原,见科道官及兵部题本,非偶然也。经略以防海御倭为名,专任阃外之事,故贼退题本,圣旨以为:‘朝鲜善后之事,别为措处,事完后,与李如松,还朝受赏。’经略虽欲入去,不可任意还朝矣。臣自入中原,未知贼奇,石尚书招臣言曰:‘尔国残破,贼若再来,天兵不可每救,极为忧虑。’中朝不念如此,石尚书所忧亦如此,而今以贼退欺之,我国事势,不保朝夕,极为痛心。臣之愚意,告急文书,虽不可必其得达,而辽东巡抚、巡按皆在,不无耳目。或两本或一本中,当以告急为先,急急入送,可也?”成龙曰:“麟祥之意,欲导达国命而已。”上曰:“经略若以为:‘虽一朔或十朔,任意留住’云,而不为许入则,奈何?”麟祥曰:“臣意,告急文书之得达,虽不可期,而追后谢恩赍去使臣,极择送之,痛陈贼情为当。见张辅之题本,则灼见经略肺肝,如壅蔽等事,苟且情状极陈之,中原有人矣。巡抚、巡按,亦为紧重,我国则当以直道为之。”恒福曰:“麟祥所言虽好,而遽为告急,必尤怒矣。臣意,先谢恩而后告急,可也。”上曰:“经略名士乎?”麟祥曰:“无盘缠,无可问处。”上谓根寿曰:“卿意,入送黄琎,为未安乎?”根寿曰:“莫如退塡日月,追后告急。”上曰:“戚将何日定为发行?曲折详知为之可也。”云翼曰:“臣与领相若往,则可以知之。”忠谦启曰:“启达之事,欲为箚字,故未得一时入侍,今始来诣矣。”上见箚曰:“为国之诚至矣。筵中论定曲折,承旨详言于参判。”忠谦曰:“以顺理事言之,黄琎以此奏文入去为当。虽一番加怒,有何关乎?若可追及黄琎于中路,先谢恩后告急为当。”上曰:“当如前定为之可也。”上谓麟祥曰:“贼退与否,兵部不问乎?”对曰:“臣第三朔,始入中原,兵部不问,而臣问之,则贼近将退去云矣。”上曰:“兵部虽不信经略之言,而见谢恩使,则以境内委无馀倭为言,必以为此言无疑云矣。”云翼曰:“此非我国使臣所当言也。”忠谦曰:“奏文事,机关似紧。只为谢恩,不送告急,此亦未安。在外诸臣,以筵中之议,承旨出问可也。”上曰:“如是为之何如?”云翼曰:“令诸臣,各为书启乎?”上曰:“论议不同,则各各书启。”

○诸臣之议,各有异同,以此入启,传曰:“黄琎赍去咨文,不可不呈。仍为呈之,如筵中所言可也。”

○夜自一更至四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少。

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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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上行冬至望阙礼于南别宫。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臣与承旨张云翼,往戚緫兵下处,总兵具冠带出见臣。云翼先进,告以自上,委遣近臣,呈物膳之意,则答曰:‘多拜上国王厚礼。’臣成龙继告曰:‘寡君闻老爷,欲向平壤,未知几日启程?且朝廷差来行人,因某干来到,愿详示云,则总兵答曰:‘明日固欲起身,而方造六合炮,送于国王,经览后,欲与议政试放,明明日似当行矣。行人委来事,俺亦未知何事。’臣因曰:‘日寒若此,寡君望大人少留一二日发行。’答曰:‘既有分付,事且紧急,似难久留。’臣仍告贼倭屯据海上,事情难达朝廷等事,如圣教所下,则总兵懽然大笑曰:‘此言甚是,但经略既以此言于朝廷。其身之死甚重,岂可以言语动也?’臣又告以贼情叵测,将此曲折,禀报经略、提督,终始拯济小邦之意,则总兵答曰:‘经略以其身生死所系,岂有回意?’正话间,有人持经略文书来到,摠兵览讫,即送于臣。其谕帖中,多有可骇可虑之言。又出自己禀帖于内,示臣。大意,留兵皆无斗志,以此不可剿贼。如迎日、庆州之败,可见也。’末端请兵粮,更为措置御倭云云。臣起谢曰:‘见此禀帖,虽使小邦自为谋,亦不逾此,不胜感激。但经略谕帖如此,老爷将何以处之?’答曰:‘此乃哄尔邦之言,必不如此。须放心。’又言:‘世子当往尚州。’臣答曰:‘不敢惮行。但尚州残破,供顿等事,亦难为之。’总兵曰:‘然则全州事也’云。臣遂辞出。大抵经略及诸将,皆以贼已退去云,今此留兵,不过防倭再来。营构缔结,机械甚密,虽戚将不无此意,非但一经略之意为然,而我国累失机会,坐为所陷,极为痛悯。”传曰:“今见经略寄戚揔兵之书,更无可望。李提督犹问贼势如何,此则不至于忘我国之事者也。专遣某官,诉悯告急何如?予甚悯迫,如是言之。明日言于备边司,速为议启。”

○夜一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少。其后密云,不得看候。

○备边司启曰:“远接使、馆伴之任,在前文官天使出来,则皆以典文衡之人差之。今虽不如平时,而万一有吟咏,强要酬酢,则安可一切不为?且不无因此导达情意之路。尹根寿则典文衡,而方为经略接伴,不可为之。艺文提学李德馨,已为远接使,而但闻病势未差,若迟延数日,则不及于越江之前,极为可虑。请弘文提学李恒福为远接使,先为发送,而馆伴则李德馨为之何如?”上从之。

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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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上御便殿,引见领议政柳成龙,左承旨张云翼、注书洪遵、待教沈忻、检阅朴东善入侍。云翼进曰:“沈忠谦在外请对。”上曰:“令入侍。”成龙进曰:“臣昨往戚揔兵处,日暮始来,未得详启。大槪听其所言,且见谕帖,不胜闷迫。戚将为我国尽诚,然欲赖此导达事情,则不可恃也。”上曰:“予见谕帖,夜不能寐,昨已传教于政院矣。戚若阿附经略,则今无所望矣。”成龙曰:“经略移咨云:‘刘𬘩兵,亦奉圣旨,将撤回谢恩。’虽以恢复为主,而贼势连续奏闻可也,而专不为之,此正坠于术中。戚虽贤将,其身系于经略,岂违其意,而发明我国事乎?”上曰:“今此行人,若正直则可也,若与经略同心者,无可为之事矣。”成龙曰:“经略听沈惟敬之言,已误事,而贼又留屯已久,以其兵力,不能击退,故欲徒归咎于我国,以为谋免之计而已。”上曰:“领相言,是也。戚将若来,则当作揭帖呈之,宾厅速议制之。宗社重恢,一刻不敢忘,但朝廷不知小邦事势。‘贼若再来,则我国丧亡,不足恤,圣天子经营之事,终归虚地,以此为闷,冒犯天威,已为奏闻’云,以此答之为当。”上曰:“总兵前如是告之,无乃语逼乎?虽是切迫,此系经略利害。若以为贼之分据,大人所知,不为直达,则大义未安,如是言之可也。”

○兵曹判书李恒福启曰:“上年薛天使之来,朝议以为设使天使有吟咏之事,陪臣当以国乱未解,力辞不和。’及天使来,果无所赋。今臣谬膺重任,文翰决非所堪。万一,天使恳使酬唱,则将何辞以对?敢禀。”传曰:“措辞勿和为当,不得已则或一二番为之,不妨。”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戚摠兵遣小纸于臣。大槪筵中所达谕帖中事也。‘俺之欲见国王者,此事也。公亦在彼,则便于相议。若非此事,不须劳国王云云。’敢启。”

○备边司启曰:“国事至此,极为闷迫。今计,一边奏达天听,一边陈恳经略,两途致力,不可以泛然常例为之。原川君征,今以问安告急事,前进经略、提督前。彼必以国王亲切之人,示之有异外臣。自上付送手札致恳,则与承文院书帖,不同矣。如蒙允准,则臣欲商议帖中之语,构草呈达。自上,增损亲写,以送经略、提督、员外前,恐或无妨。敢禀。”答曰:“予本不能细书,此何等时?予可为则,安敢如此辞之?不得已为之事乎?问于领相。虽或为之,三处岂可尽为?”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目今国事岌岌,恳致天将。当以至诚,不可以常例为之。臣等不胜闷迫,如是仰禀。若自上劳于写完,则虽于一二处为之,似为无妨。”答曰:“起草以入。”

○上接见总兵戚金于时御所。上曰:“闻今日,乃大人初度,请行贺拜。”摠兵曰:“槪受厚赐,不敢。”上曰:“然则行揖。”总兵曰:“俺当行谢。”遂行揖。上请就坐,总兵曰:“今此行人,为宣谕及五件事出来。要使光海君、尹议政,总督三曹,使之设险,催粮操炼也。”上曰:“皇恩罔极。小邦力所及为者,敢不尽心?”总兵曰:“胡、沈之来,亦为此事,经略咨文,亦为此也。设险守城,工部事也;教炮操练,兵部事也;至于给军粮饷,此乃户部所为。行人之来,系干非轻。”上曰:“大人分付如此,视小邦有同一家,小邦苍生,将蒙大人之德,赖以得苏,不胜感激。目今贼势,大人所的见,小邦危亡,迫在朝夕,以此为闷。”总兵曰:“经略、提督,自当为之。沈参将下去,则贼必下海矣。三曹判书已去乎?闻光海君英孝出天。前往全州,策应则好矣。”上曰:“左议政尹斗寿、户曹参议郑光绩、工曹参判李辂已为下去。兵曹则权栗总督兵马,可代兵曹,而在此兵判,亦多紧要,故未得下送矣。且闻已请兵粮云,未知的报,窃欲详知。”总兵曰:“兵粮之请,来月间上本云矣。圣天子视属国,有同父子。古者尧有九年之水,而禹三过门而不入;周公三吐哺、三握发,以待天下之士。国君,残破之馀,所当吐哺握发,卧薪尝胆,而昨日胡、沈之来,不为款待,今日亦不为接见,似为未安。”所谓胡、沈,胡泽、沈思贤也。上曰:“昨者两将,冒夜入来,趁未接见。此是寡人之罪,有司失误,已科罪矣。昨见经略送大人前帖字,则有撤兵之事,不胜惊怪。大人言请兵粮之事,而有此撤兵之举,未知其由。”总兵曰:“撤兵之言,为不行四件事,而三曹判书及光海君不去,故有此言也,非真撤兵也。”上曰:“天朝将官,尚经年劳苦,光海君下去,何难?但以病留海州,初四日当入来矣。”总兵曰:“以何病致伤乎?俺暂知医术,若见则可治其病矣。”上曰:“以小邦医药,累年治疗而未差。今承大人欲治之教,不胜感激。”总兵曰:“若书病证以示,则当治之。”上请行一爵,总兵曰:“今日,乃母难之日,不饮酒食肉。”上曰:“闻大人之言,不敢再请。”总兵曰:“明日,胡、沈欲见国王,请俺同见。若接见,则俺亦当往。”上曰:“寡人明日欲就见。大人视小邦,赤心推待,出于寻常万万,敢呈禀帖。”总兵见帖曰:“撤兵之言,无此事也。”上呈礼单,总兵辞不受。

○初昏,上御便殿,引见领议政柳成龙,右承旨朴东亮、注书洪遵、待教沈忻、检阅朴东善入侍。上谓成龙曰:“总兵之言,卿尽闻乎?”成龙曰:“虽未尽闻,大槪闻之。”上曰:“以何事来乎?”对曰:“初意,以行人处,没有闲话事及欲达谕帖中四件事而来矣。”上曰:“撤兵事,总兵笑之。临罢,予以为贼若不退,明春必添兵。小邦不能抵当云,则答曰:‘贵国兵力,不可恃’云。”成龙曰:“总兵不治边幅,吐露心肝,欢若平生,有同一家之意也。”上曰:“所当速为告急。谢恩事,何以为之?黄琎必不入送,崔岦文书,仍为赍去乎?改撰入送乎?”对曰:“尹根寿以为先送谢恩,继送崔岦告急云,而黄琎既去,则崔岦当赍谢恩奏本而去矣。”上曰:“总兵言:‘本国不保,则中国亦不保,何以撤兵乎?’”成龙曰:“有粮则可以收合军兵,与天兵合势击之。”上曰:“请兵请粮事,实言乎?”成龙曰:“臣则不信。前见题本:‘有贼已退,只留川兵,渐为撤回云。且言暂留大兵防守云,我国设险炼兵间,防守之意也。既以无贼题奏,而复为请兵,无此理也。”

○以辛庆晋为议政府舍人,宋英耉为司宪府持平,韩准为议政府右参赞,崔瓘为兵曹正郞,成好善为兵曹佐郞,郑姬藩为兵曹参议。

○夜自一更至三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少。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卷之第四十四

闰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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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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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辛巳,上在贞陵洞行宫。

○王世子留延安府。

○上幸南别宫,接见戚总兵、胡参将、沈经历。上谓总兵曰:“昨日大人临见,冒夜回去,未安。”上谓胡、沈曰:“大人前在江西,适缘贱疾,未得相见。今者一路荡败,不能支待,至于入京之日,下处铺陈,亦未及措,怠慢之失难免。请行拜礼,以谢其罪。”胡、沈曰:“前日伻人致慰,迨以为感;今又亲枉,实为感幸。俺请先行谢拜。”上曰:“寡人决不敢当。”胡、沈曰:“然则依命俱就座。”胡参将曰:“贼今退在釜山,即朝鲜地。何不聚兵操炼,以为防守乎?贼初求贡,朝廷方议准贡,皇帝闻再犯晋州,震怒不许贡矣。贼虽留在,兵力甚弱,必须收合军兵,据守要害可也。天使只为面谕此事。”上曰:“诏使出来,皇恩罔极。此系小邦存亡,敢不尽力?但凶贼诈称求贡,分据海边,万无退去之理。若明春添兵冲突,则虽为设险,终归无益,以此闷迫。”参将曰:“贼不足畏也。提督已请兵,住箚辽东,贼若不从皇命,则当击之。贵国民力残破,固已知之,若修完则为可守之地,操炼则为可用之兵。闻光海君初四日入来云。俺见后即先归,须留调一两日,下来为可。金命元亦当带去矣。”上曰:“小子以病,趁未下去,今将前进矣。命元带去,何难?尹斗寿亦已到大丘地矣。”上行茶礼,又行酒礼,送呈揭帖于胡、沈曰:“贼势浩大,小邦危亡,迫在朝夕。若不添兵击之,则凶谋叵测,小邦以此闷迫。”胡参将曰:“经略当初题本以为:‘贼已退去,只在釜山西生浦,以待皇命’云。今若如是,则经略、提督,必蒙大罪,于贵邦事体何?陪臣尹根寿,既为遣来,以陈此情,当顺经略之意而已。”上曰:“小邦得保,皆是经略之功。惟恐报恩之无地,何敢有逼经略之言乎?但小邦阽危,以此闷迫。”参将曰:“复有沈惟敬出来,一边催倭过海,若不退,则当进剿击,不须关心。”上赠礼单于三将。曰:“领若,每受之,于心安乎?”

○传于政院曰:“凡事不可尽知。天使有只到平壤之言,时亦未见白牌。万一只到平壤而回,自京未及周旋,则近日贼势及揭帖咨文曲折,卿所悉知,卿其极尽具述呈文,使之洞知。只到平壤之意,不分昼夜,急急驰启之意,远接使处书送。”

○夜自一更至二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三更,密云,不得看候。

闰1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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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闰十一月壬午,上在贞陵洞行宫。上教政院曰:“戚将恐以倭情,告于天使,如是奔走图之。今日西去,今更将我国闷迫之状,不可不讨之意曰:‘小邦情事不得达,不得已欲从西海水路,陈奏朝廷’云,则此言必飞报于经略。经略之魄,我可以夺之,而事必成矣。此意急遣注书于领相,如以为可,领相宜速进陈之。”领议政柳成龙启曰:“臣昨夜往见戚摠兵,摠兵出示小帖,乃提督所寄书。其书大槪云:‘司行人将渡江,须速迎候于义州’云云。今之欲向义州,乃是提督分付。且示自己禀帖经略之文,颇为我国,解释其怒,而前日所言贼情一事,不为举论。臣意行人若来,自有通情之路。今遽以从西海陈奏之意,激怒,则恐益致经营掩蔽之谋,而诸将、提督以下,合势幷力,其患未必不为因此更深。姑待行人之至,观势处之宜当。”答曰:“知道。”

○上教曰:“唐将连续,天使又至,该司支待难支。进上日次,生鲜及干物,限天使回程间,勿为进排,使都监捧用。”

○上御便殿,引见领议政柳成龙。右副承旨李光庭、注书洪遵、待教沈忻、检阅朴东善入侍。上曰:“戚总兵,以何事来见大臣乎?”柳成龙曰:“总兵与胡、沈,俱来臣家,而臣适来阙下,未得见之。”上曰:“前领相尹府院君家,三将亦皆往乎?”对曰:“往府院君家,未见而来。府院君朝往谢拜,则不为出接,只给小帖云矣。”李光庭曰:“注书南以信,以问安事,往于戚将处,如是来言矣。”成龙曰:“尹根寿言:‘戚将以不见之故,至于大怒,故追往西郊’云。戚将来臣家还路,历见崔兴源云。”上曰:“崔相得见乎?”成龙曰:“兴源病卧,闻其来,扶曳出门迎入坐,暂时而去云。戚将朝送拜帖,臣亦呈拜帖。先见胡、沈,则令四拜于旗牌前,亲自洒扫,相对设坐,礼貌殊常。次见戚将,则多有说话,而贼势事则不言。只道平壤勤劳之事。且言:‘入京城不测之地,诱贼勿散谷焚荡。且黄应旸奏闻事,经略亦笑之。应旸被参削职不仕,极为微细的人,此处何知而奏闻乎?’臣对以我国致力诸将,敢不奏闻乎?大槪黄应旸,则至于奏闻,而渠独不为之意也。戚之言不可尽记,胡参将曰:‘俺是二品职,沈乃文官。在中朝虽是微官,出则仕于朝,入则休于家,而来此之后,暴露风霜,饥渴俱至。今将又向大丘,往来之地,或十里、或五里,造给下处,且令支供,则多幸多幸。’臣答曰:‘我国待天将,尽诚为之,而物力残破,未能如意。若少有物力,何敢如是?’且问月银事,曰:‘公事已成,公见之乎?来此者几何,而所给者几何?’臣答曰:‘本国元非所产,一朔之用,中原给三两,我国当给三钱,而亦不能支给。欲以绵布折价代给,而头畜乏绝,未易输来矣。’胡计之曰:‘二朔之用,可支二万馀两。若未能支给,则何不言乎?沈乃管粮官,若为转达,则可以为之’云。衮衮不已之意,欲奏其功也。”上曰:“胡、沈不言贼情乎?”成龙曰:“贼情则不言矣。臣辞出,则两将送至大门,令臣骑出,臣固辞不获,骑出大门后,两将还入,此礼未安。”上曰:“戚将已去乎?戚将则何以言之?”对曰:“已去云矣。戚将则便服出待,出示一书,别纸书松字,必是提督札也。其书曰:‘司行人不久将出来,公迎候于义州’云。臣问以:‘大人将往至义州乎?’答曰:‘当往义州。’且出奏本誊书点缀书,其中曰:‘胡、沈尽力之事,当书可矣。’且所书二大人处,傍书刘员外名字,曰:‘启知国王,如是为之’云,别不言贼情矣。”上曰:“黄庭旸之功,不下于诸将矣。若问于予,则当直言矣。”成龙曰:“臣亦欲言而未果。”上曰:“黄应旸在江华,赍免死帖,多济民之事,其功大矣。小邦人人,无不感恩,虽为直言无妨。且见戚继光所制书,黄应旸、陶良性,并以义士许之。初见其书,未知何许人,到今见之,继光可谓知人矣。我国与倭谋叛之事,至诚救,黄之功不下于李提督矣。陶良性亦只闻其名,未知其人,今见尹府院君所持来经略前上章,则极陈讨贼之义。虽使我国人制之,不能如是为之,乃诚款人也。应旸有义气、节操,虽有赠物,辄不受。予使译官,私送于下处,则非但不受,至言于他将官。来此唐官中,此人为最。继光义士之称,信不虚矣。”上曰:“戚将至以沈惟敬为言,亦是未稳之人。”成龙曰:“臣前达此人,亦非心腹待我之人。其人似慧,且有机计。”上曰:“见揭帖,则贼情使之勿言,乃荒唐人也。”成龙曰:“刘𬘩、沈惟敬书,戚将亦在其中。”上曰:“所当理直为之,岂可如是乎?天朝无人矣。若黄应赐则其言必不如此。当初和贡之议方起,而此人专不惑之。且陶良性讨贼上章,虽胡铨之疏,不过于此矣。”成龙曰:“不知今在何处乎?”上曰:“在经略下矣。”光庭曰:“陶良性之书,明快矣。”上曰:“不可以容貌论人。应旸非但有胆气节操,且以至诚待我,至于裹粮,到兵部以为,坐起后告之,则必以先入之言为主,于未坐起前,极陈我国瞹昧之情。厥后言于使臣曰:‘我虽如是,而朝议如此,不胜慨’云。此人之事,予详知矣。人言张旗鼓,于经略最亲切,其意不可违。若以张旗鼓奏闻,则应旸必须奏闻可也。此人在南方,屡送礼物问候矣。”成龙曰:“黄应旸见我国人,至于泣下云矣。”上曰:“然矣。乃贵之人也。杨元曰:‘李提督言:“我宁塡死于沟壑,贼则决不可击。”黄应旸亦言:‘李提督之意,与诸将不同。’云。”成龙曰:“王与爵极言李提督之过。”上曰:“前闻平安监司李元翼之言,骆尚志谓提督松的人。松字何义耶?我国音声何音耶?成龙曰:”与松字同音,其义与床花饼浮起之状也。提督一自碧蹄败后,畏贼甚,常于军中梦云。如此而何能讨贼乎?“上曰:”大槪戚将事未稳。专仰戚将,欲为成事则不可。极悯极悯。“成龙曰:”然矣。其人慧,似不入于经略笼络中,而昨日极陈贼情,则仰天良久曰:‘俺只管兵事,粮则尔国当措’云。若用兵讨贼,则举措不当如此。所当先忧粮饷,而专委于我国。若粮尽则必以此归咎于我,而卷还之计也。只恃天兵,极为闷。“上曰:”昨见提督题本,言:‘贼只在西生浦。’既已诬罔朝廷,今则必不为回心矣。然若至于归咎撤回之事,则必不为此矣。其言曰:‘若责之于臣,则臣无兵可战;责之于刘,则刘孤军难防;责之于朝鲜,则朝鲜不支。若更有警急,则倭虏中,必须防守’云。以此言见之,似有可恃者。且终言战守羁縻之事。此二策,中朝时未之决,此时得达告急,则犹或可为也。“成龙曰:”戚将言:‘朝议未定,时未许封,贼必复肆’云矣。“上曰:”封虽未准,贡则已许矣。然封亦已准乎?未可详知,以战守、羁縻之言见之,似是未封也。若已封,则何以言早为决策乎?“成龙曰:”题本以病辞职矣,前自碧蹄归时,亦以病奏达矣。大槪用兵如用剑,铓刃若钝则必须更磨,然后可用。刘军已老,虽以重赏、严刑,再三申饬,犹不可。如此而可为之乎?贼之抢掠,尚不能禁,而我国斩倭者,当重罪云,三军之士,不战而气自索者,此之谓也。“上曰:”大槪以和为主,不使生衅,故如此矣。我国奏闻得达,则必有公论,而未得达,奈何?“成龙曰:”若前进,则何以不达乎?“上曰:”经略以为设有闲话,送于俺处云,必不许入矣。人言天使出来,则可以得达云,而若天使,知君臣大义正直之人则可也,若与经略,相为表里,还言贼退,则天使之来,少无所益,反有害矣。“成龙曰:”必不如此矣。“上曰:”今者国势至急,而前后使臣,拦截不送。予意此时智术,亦不可不用。戚将自以至诚待我云,今当微禀于戚曰:‘小邦危亡,迫在朝夕,专仰于经略,而阻拦使臣,使不得达此事,情势不可坐而待亡。小邦前亦有海路朝天之时。若不入送,则岂无他处得达之路乎?小邦方有此议。政丞亲往,或于言端,或以书札通示,则戚必动色,以为若自海路得达,则必为莫大难处之事,必驰告经略。经略以为朝鲜将亡,必不坐而待亡,当为弥缝,不可使朝鲜孤望,必有为我国好为之理矣。如是则天使处,虽赂千金,不得为之;天使虽受千金,亦以为难矣。须以此意,婉辞告之可也。“成龙曰:”经略,辽、蓟、山东等处,无不主管。若如此则必有防水路之事矣。“上曰:”安知其所泊处而防之乎?虽或防之,此时经略,胆气如何?彼若参酌思之,则亦必不怒矣。“成龙曰:”使臣当某条得达,可也。“上曰:”如此则不必虑也。恐其不如此,故如是思之矣。“成龙曰:”累次阻拦不达后,为此计则犹之可也,在安州一被阻拦,而辽东经略处则一不经由,辽东人专不知朝鲜告急事矣。今若如是,则中原必以陷害经略言之。“上曰:”屡为经由于经略矣。“成龙曰:”谢恩使臣,既以无贼言之,辽东且无告急之使,而经略亦无显然辞色,徒有其心而无其迹。今若如是,则恐经略为谋益深矣。臣意,黄琎、崔岦,皆未得达。辽东知其如此,然后为之,犹或可也。“上曰:”然则坐而待亡乎?“成龙曰:”臣意,使臣若往,则必不得不达矣。“上曰:”若得达,则不必如此矣。“成龙曰:”前朝兪应奎入金国,立庭七日,水酱不入口,故给敕而送。正言金齐贤,以书状入去,以燕、蓟兵乱,路阻不通,以为衔命而来,不可空还,留燕京一年,得达。若今奉命之臣,亦如此,则安有不达之理?“上曰:”以何事,如是云乎?“成龙曰:”前朝送金齐贤于帖木儿处,则王辅以为奇人,率往给敕而送云。此事至重。外有金应南、沈忠谦,召问可也。“上曰:”今则戚将已去,不可言于他人。戚则自以为如待一家,故欲于戚将处言之矣。“成龙曰:”不必由海路。辽东亦有巡按、巡抚,必不得拦阻矣。且馆伴金应南有脚疾,他无可当之人。当待李德馨,而德馨时未入来,使金应南,一二日间,仍为察事可也。“上曰:”今此馆伴,虽非能文人,可也。“成龙曰:”古人言:‘言者,身之文。’若情意阻隔,不通意思,则须以文墨相通。若不言文,情意不通则不可,必须以能文人为之。往古危乱之时,亦以能文人为之者,为此也。且此非常时天使之例,而接待必不能成形,闷虑闷虑。“上曰:”所谓不能成形者,来此后事也。平壤以西,且无远接使,尤不能成形矣。前则例为驰送先来通事,天使职、姓、文章及食性,无不通示,而今则此亦不为之矣。“成龙曰:”谢恩使当出来,而亦不为先闻矣。“上曰:”经乱之后,非但予亦如此,凡人精神,皆不如初,故如此乎?使臣入去后,亦无贼情陈达之心乎?今次谢恩奏文,须速为之可也。“成龙曰:”尹根寿方制矣。且胡、沈两将,所当厚待,而臣昨见于下处,则污秽之物,堆积不扫,至使以不能款待为言,极为未安。若唐将入来,则所当预为洒扫,使见其致诚可也,而郞厅虽多,不能为事,闷极。“上曰:”专不亲执为之,故如此矣。“成龙曰:”古之宰相,有低声养气,以存大臣之体,以至于亡者,今时之谓也。诸葛亮则罚二十以上,亦亲监之。如此后可以综理事务矣。上曰:“百司皆不亲执,专委下吏,以致凡事解弛。天将薄待事,皆由于不为亲执故也。天兵为我国出来,而放粮一事,亦不肯亲执。非但此人,一路差遣之人,皆卧而不知,极为骇愕。”上曰:“昨日三将见揭帖曰:‘如此则与贵国相背,经略、提督必得罪矣。”上曰:“天使出来,则贼情亦极陈乎?若问之,则如晋州、庆州等事,随问随答,亦以实对乎?”成龙曰:“所当如此。”上曰:“如此则经略、提督必怒矣。”成龙曰:“地图觅去事,臣言于李恒福,虽只见地图,晋州战死人可知矣。中原以为,大军渡江后,无报捷云。须以此为头辞,且及与贼交战之事,可也,而承文院文书,玩愒过时,趁未得为之,奈何?”上曰:“天朝,虽或击或和,或更出他将,必为弥缝,不为全弃而不救矣。”成龙曰:“但失其机会则不可矣。”上曰:“一朝我国为贼所据,则以倭为东藩乎?”成龙曰:“事变无穷。中原调发数万馀兵,经年动众,转输之际,必致凋弊。若有如柳东阳事,或南方如云南等地有警,则必不得两处策应矣。我国所当自力。今者贼因冬寒,入去少留,若因此时击之则可也,而唐将失此机会,日过一日,渐就荡竭。若我国之粮已尽,天朝粮饷,亦未及到,贼若明春大举,雄据《湖南》,则虽以天朝十万兵,不能为之。若与朝廷同议,急措运粮,或自海路,十馀万石,或二十馀万石积峙,然后可为,而欺罔朝廷,只为谋免己罪之计,有若贼退,只防深患者然,极为闷虑闷虑。”上曰:“予言经略之过,虽未安,而其为人阴险且谲,见其气象,察其举措,则亦可知矣。渠入亡国之地,置酒张乐于统军亭,此亦荒唐。且以为当讲学,劝予讲明德、亲民之学。”成龙曰:“此人不可与言学问矣。”上曰:“若如王阳明,则犹或可也。”上曰:“当初,李提督率三万兵出来,见之有若天神,后见平壤事,以为果如其人矣,于求马不即给为怒,且长驱直下,而不为防后计。若贼潜出安州,以绝其后,则何以为之乎?以此见之,非高将也。虽有长驱之势,犹不当如此,况势不可长驱乎?”成龙曰:“前以大军临之,从间道绝其后路,乃是上策,而失此不举,其将可知。以今见之,若得良将,精炼数万兵,明其队伍,使之一心,则我国之兵,胜于唐兵矣。”上曰:“予见异于是。我国之军,或蠢愚无知,或顽悍巧诈,无可精炼之势。以我国之军,决不可为中原事业。”成龙曰:“将才不出,故如此矣。”上曰:安康之战,吴惟忠军,皆是剑阁精兵,何以致败乎?“成龙曰:”唐兵闻贼来,见山谷间有可容隐处,欲往设伏,而贼先据伏兵,一时相值。唐兵放炮,贼少退,唐兵皆着羊皮长衣,不能善走,贼十馀名,挥剑冲突,唐兵多死于水中。适洪季男,得射数贼,救出被掠唐兵七十馀名。安康,乃两班多居之处,而抢去者不知其数云矣。“上曰:”我国将帅之事,未可知也。当初虽未能教习,今已经年,可以及学,而全不为斥候。如金应瑞,则结阵山上,而不意贼入云。何以不为斥候乎?至今未知其由。“成龙曰:”行军时,先送先锋,如有险处则驰报者,乃斥候也;登高候望,如有声息则驰报者,乃瞭望也。若抄择善走之人,使为斥候、暸望,若善其事,则重赏与斩贼同,则可为耳目,而今则临时或定某人为之,故如此矣。“上曰:”斥候无其将乎?若定斥候将,则或一百名、或十名率领,常为斥候可矣。“成龙曰:”不如此,或率十馀人、卄馀人,不为统领,任其所为故如此。“上曰:”虽胜战,不必皆赏,而善为暸望、斥候者,赏之;不善其事者,责其将,则岂如此乎?“成龙曰:”前年四月,贼在京城时,郑希玄、朴名贤、李时言,在东道,为左翼;朴润、尹先正、李山辉,在昌、敬陵为右翼,而高彦伯、金应瑞、权应铢、洪季男等,各自为将,不肯合势。臣将行首军官治罪后,彦伯等始为合势掎角,得斩六十馀级。其时郑希玄,失期晩到,故未得多斩。今闻高彦伯、权应铢等,各处不为合势,只斩零贼以送云。如此则亦不能为声势矣。“上曰:”元是我国,不能习战,故如此矣。非但,当身生来,不识干戈,虽于父、祖处,亦不得闻。虽或闻之,有若古语然,故如此矣。“成龙曰:”戚将以为,丁允祐不必去。今将下去,何以为之?“上曰:”量为之。工曹判书,胡、沈欲带去,可送乎?下去而欲设关、筑城,则奈何?“成龙曰:”若设险、清野,则可以守之,而庆尚道决无可为之势。臣在岭南时,弘靖军二千名,备给二朔粮,欲修筑某处,未及为之而上来。大槪设关之言甚是,如此则进可以战,退可以守矣。幸州之捷,若如野战,则何能如是乎?骆东江,所当设险坚防,而日寒节晩,势不可为。然若诿之于不可为,而全不为之则亦不可。仁同、大丘、鸟岭及闻庆十五里许,有土迁,新罗时妪岘,皆可守。若守鸟岭,则安保之路有三,又此处亦可守。然必有火药火炮,然后可也。前建炮楼修设,则贼不得陷城矣。“上曰:”有火药,然后可议此事。若无火药,则不可为也。“成龙曰:”全罗道亦多有可守之处。守险如斗碁置子,必择可守处,然后可以取胜。我国每事弛缓,迁延不成。若以天幸,明年贼不复炽,则犹可措为矣。且臣连在备边司,只以行移文具,徒为费日,而训炼都监之事,亦不察为。赵璥亦连日入番,出直时少,军士之心,不为制束,未见成效。此事极闷。且判书李恒福出去,本曹无长官。军政必须清查,预定部伍,然后缓急可用,而皆是代立之人,名存而实无,此事亦闷。“上曰:”尽为代乎?此寒心之言也。兵曹无推寻之路乎?“光庭曰:”代立者,皆市井或儿童。若推捉本色军士,则必皆逃走,故如是代立云矣。“上曰:”如俗所谓,知而不知者乎?“成龙曰:”各道之军,所当摠摄定将,分明约束,则必不逃矣。若庸军,则虽代立无妨,一人每朔捧食,十二斗云。若捧一人之价,如以京畿骁健杀贼之人代立,则某卫军士,皆是可用之人矣。“光庭曰:”捧价代立,亦未安,此事所当严禁。“成龙曰:”如此则两便矣。京畿多有一当百者,虽代立可也;虽不代立,必须定其部伍可也。前则定四番,实番守阙,祖番守空阙,空空日则三日赴役,如是轮回矣。如忠顺卫,则以为不关,故士大夫子弟,例为代立,而骑兵无代立者。今则骑兵,皆代立,或以一人兼代数军之立,故只实番直宿,而空、祖番则全不守直。且色吏徇私作弊,好样放过,以此禁卫之军,日渐稀少。此非一朝一夕之故,京中及外方皆如此,以致土崩之患。“上曰:”京中上番军士,非军士也。乃使唤役军也。或守阙、或守军堡者,非军士也。所谓正兵、甲士、骑兵云者,皆非军士也。禁军数三百外,我国无军矣。如定虏卫、别侍卫、队卒、彭排卫、壮勇卫、清路队云者,何其名号多耶?未可除定虏卫,为别侍卫乎?徒为烦杂矣。“成龙曰:”此非一日之故,积弊因循,以致如此。上番军士、色吏、书员等,皆中间作弊,减番捧食,厥后罢步兵,以其价布代立。此乃梁渊所建立,而步兵之役最歇。“上曰:”我国,虽未得终为强国,而如此军政,为之何难?大槪习俗,只知读书,不知兵。若识字,则以为贵人;持弓矢者,例为贱之,故如此矣。且贼之长技,惟在鸟铳,此无可防之物乎?“《成龙》曰:”《纪效新书》言:‘莫能当’云矣。且‘鸟铳放时,火箭一二千,一时放之,烟气散于贼阵,则贼必惊乱。此时万众,突入击之,则必取胜矣,烟气收卷,贼若突入,则必败矣。’其法云:‘虽父兄颠仆,不相顾见,一时飞入’云矣。“上曰:”士卒使之能如此为难矣。贼则善用剑,若突入则极难。“成龙曰:”贼若突入,则虽弓矢、铁丸,所中有限,不可当。若乘火烟击则取胜矣。“上曰:”火烟,非独蔽于贼阵,此处亦必昏塞矣,何以为之?“成龙曰:”不如此。火箭落于彼阵后,烟气发散矣。且贼先来接战,则对战极难。必先入夺人之气然后可也。必须极力训炼为当。“上曰:”兵判衔,何以为乎?“成龙曰:”兵曹,则自前不为结衔,以礼曹为之可也。“上曰:”李恒福之为兵曹,《唐人》皆知之,奈何?“成龙曰:”未可以递改为对乎?“上曰:”然矣。“成龙曰:”兵曹多事,而判书出去,何以为之?“上曰:”备边司议处。“启讫,以次退。

○夜自一更至三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闰1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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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备边司启曰:“近日多事,畿甸之民,不堪其苦,又有天使出来。拜陵之举,适当此时。请姑停,以待天使回还后展谒。”上从之。

○司宪府启曰:“臣等伏睹行幸时卤簿军士,尽是饥民,所见骇怪。非但步卒为然,有取才军士,亦为代立。脱有不虞,乌合饥卒,悉无所用,亦必散亡。该曹堂上、郞厅推考,一切勿使许代,以重军政。”上从之。

○承旨朴东亮启曰:“沈惟敬即者入来云矣。”传曰:“贼倭与沈惟敬同来者,知大驾还都,不无变服入城探视之虞。城门警守,各别严敕。且未知以何人防守乎?急择一将,防守可矣。”

○备边司启曰:“馆伴,金命元果为合当,但胡、沈二人,固要命元同行。若发行在天使之前,则势甚难便,不得已以李增启之矣。今承上教,以金命元差下,以随后下去之意措辞,善告于胡、沈两人为当。”答曰:“馆伴,以金命元为之,胡、沈前,以此意告之可也。”

○备边司启曰:“伏见尹斗寿状启,韩明胤冒死讨贼,其功卓异,居官清谨,永同之民,至于言辄坠泪,至为可嘉。其子韩珏,年几三十,累中初试,相当职除授,以示追赏之意宜当。且设科军门,俾两湖武士,歆动成聚,其意甚当。但各道方设斩级科,今又设科,似涉烦复,而今者大臣目见军情,如是启请,不必尽依常规。令尹斗寿亲监试取,以为耸动之举,似为便当。”传曰:“似难。”

○夜自一更至三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政院启曰:“沈惟敬差备通事李愉,自开城府,先来言曰:‘惟敬率小西飞率下倭一名及通事倭,今日当为入京’云。惟敬且言于李愉曰:‘俺之下处,则城内为之,倭子及其率军,则门外止接事,令译官,先往措置’云矣。”传曰:“极为痛愤。令该司察处。”

○备边司启曰:“伏见平安监司李元翼状启,《唐人》一名,逢刃致死于顺安官,所持物件及尸躯索置云,极为骇愕。行凶之人,穷极跟捕,期于必得,尸躯及杂物,不轻藏置,本县县令,推考治罪事,行移于李元翼何如?”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军中耳目,专在体探、瞭望、斥候。近日各处诸将,皆不致察于此,贼之动静、去来,了未闻知,以此致败者,非止一二。如安康之战,贼兵绕出天兵之后,深入腹内,而诸将不能先期知觉,以致军粮多数被夺,我兵苍黄狼狈,一未捕贼,极为痛甚。大抵体探、瞭望之人,必须本处军民,详知道路,出入便捷者,然后乃可为之。只以军中无赏,战胜之后,亦但以首级论赏,不及于体探之人,故人不尽心,而且于临时仓率之际,不择人,备数起送,或中路未见贼面而还,或虚言妄报,或见贼先走他处,不为登时告报,使贼兵径进掩袭,而在我不能为备。今后各阵,先择知道路、晓事伶利之人,定为体探,常时另加优恤,如有临时告报贼情,而因此得胜,或为预备于抢掠者,依斩级之例论赏;其为失实,中路还归者,皆按律施行之意,请行会于都元帅及各处镇将。”上从之。

○以天使时,宴礼仪注,还下于政院曰:“宴享时,进花未稳。虽为之,天使前可矣;予则不可为之。若予不为,则彼此为异,皆不为之似当。”回启曰:“当初仪注来呈时,臣之所见,亦为未安,而该曹磨炼之事,故如是入启矣。今承下教,极当。此处付标何如?”传曰:“依启。”

○以李齐闵为司谏院大司谏,南彦经为工曹参议,高敬祖为林川郡守,丁允祐为兵曹参议,郑姬藩为兵曹参知。

闰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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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王世子发延安府,次碧澜渡。

○司宪府启曰:“忠州牧使尹安性,为人麤厉,不以抚恤为心,滥刑致怒,加以荡败之馀,广造房屋于僻远之村,以为偃息之所,益致流散,无谓莫甚。请命罢职,十分择差。”

○以谢恩文书,传曰:“今次谢恩,谢前后皇恩则可矣,至于王子之还,情虽切迫,似不必幷举而为谢。且彼挟此,而自以为能事毕矣,况幷及陪臣,尤为亵慢。且宵潜遁去,百不一失等语,似为未稳。大槪文字语势,更为确勘定,言于承文院。”

○传于政院曰:“崔岦、黄琎之能得达,不能知,设使得达,在我国连续告急,可也。今次降敕谢恩,预为差出,文书修正,天使回程,即时兼程,而进到北京,令使臣呈文,极陈贼势可也。若曰何以无国书云,则专为谢恩急急而来,故不及他事云云。如此则经略不敢止,而下情得达于天朝矣。令备边司议启。”

○传于左副承旨李有中曰:“忠州,正是一路,罢职亦无妨乎?问于备边司。”

○以八道有旨,传于政院曰:“今次天使接待,岂大叚乎?虎豹皮、鹿皮减定。”

○海平府院君尹根寿,以平行长遗沈惟敬书札入启。其书曰:

日本差来先锋丰臣行长,谨白天朝游朝将军沈老爷麾下。麾下,去岁八月二十有九日,会于平壤府外所约,麾下之言变,而仆之言不变。其件件书,以备历览。第一件,去岁平壤西北分界。是以倭人不过界,麾下如何制之乎?朝鲜超界变约之事。第二件,麾下于青石岭,有堕马之失,故误来期。虽然医疗得俟渐,顷日顺安云云,因玆或为问安,或为延接,差仆小臣竹内吉兵卫,则擒渠不还,出兵围平壤之事。第三件,麾下再到汉江,讲和之日,诸将皆不信之,仆独取信,从麾下之言,引兵退王京,遗二十馀万粮物,不烧灭之。长途所筑之倭营,亦不能损,而收兵于浦浦之事。第四件,朝鲜二国胤及陪臣等,从汉江所约送还之事。第五件,因与麾下相约,不出兵于全罗道,至今日其安稳之事。第六件,与麾下相约之者,是携小将飞弹守赴北京,直闻石老爷口中之言,重导大官天使来者,不出三四个月,且又每月隔二十日,通书信云云,虽非至今日未通一书,飞弹亦久留王京,然后居平壤,不达北京,徒送光景。仆信麾下之言,奏阁下殿下,差飞弹从麾下,今如斯者,不知如何之事。第七件,差译官法释,打护送二天使,达王京之日,即送还云云,盖是二天使之言也。定达贵厅,何不送还而留之乎?纵留之,亦从飞弹者,是理也,在别处者,如何之事?右七件,皆麾下违约,而仆毫厘无违约者,孰谓之虚诞乎?今谭爷带宋、李二老爷之书,求大阁殿下表文,且告收兵对马,事事纷然,何舍何用乎?虽云天寒路远,麾下速来面,则相议殿下者,必矣。故小留谭爷于鄙营,以待麾下,麾下若不来,则何以为证乎?纵又须有表文,除麾下之外,别度与谁乎?万事克始克终者,是日本之道法也。是以云尔。麾下不厌劳者,恐爱天下之一端乎?勿怠勿怠。若又麾下不来,天使亦迟延,则在浦浦之诸将,岂徒送日乎?出兵马者必矣。方乎此时,莫言仆变约矣。又收兵于对马者,不知是何事乎?麾下重导天使来,则纵不命之,亦收兵者也。何不导天使来,而有此命乎?所示一一,如磨牛蹈旧辙,莫重说如此之事。馀期会面之日,恐惶顿首不宣。十一月十有五日,丰臣行长拜。

○备边司启曰:“忠清道,国之门户,防备之急,亚于两南。如忠州则乃上游之重,且居两岭之会。忠州若失,则长江之险,不足恃也。且兵兴以后,道内称义兵者,无虑五十馀阵。虽其讨贼无效,而所领之军,则其数甚多,皆系精壮,不服官家调发。且有僧将弘靖、性靖之军,各千馀名,散在道内,而皆无人统属,各自进退,非徒无益御敌,亦不无溃散意外之虑,不一而足。顷日司堂上沈忠谦,请以武将,分掌各道,其意有在,而眼前未见可当此任者,至今不得差送,本道之事,日渐可忧。请李镒忠清道巡边使差定,简略从率,使之往来本道,巡历列邑,点视各阵义兵,分其勇怯,略有分部,义兵将中如有才力胆量可用者,使之仍为带率,而启闻其名,曾有军功而未得蒙赏者,亦核实启闻,僧军亦稍加约束,使之遵行。若是则义兵、僧军,悉为官军,可以操炼,可以御敌矣。又闻道内草窃兴行,其数日多,至于白日,攻劫场市,而略不畏忌云。此必饥饿之民,无所得食,而如此矣。此亦广加招抚,编入军伍,以开生道。其实为盗窃,杀人不忌者,严加捕戢,绝其萠芽事,别为事目施行。且本道形势,最为紧要,丹阳、提川、清风、永春四邑之军,专防竹岭;忠州、延丰、槐山、阴城之军,责防鸟岭;清州、报恩等邑之军,防守秋风岭、赤岩等处,平时,以胆略之人定将,预为措画,讲究地形隘塞,分兵把截。不独忠清道,全罗道亦一体知会于监司及防御使李时言,遵依施行。”上从之。

○夜自一更至三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候。

闰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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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王世子,夕次开城府。

○政院启曰:“沈惟敬入京已久,而只一问安后,更不问安。且见其书,多有憾恨之意。近来他将官,皆为接见,而独不接见,不无未安之意。今虽接见,渠既有病,相见与否未可知,而送药之时,若致辞告以相见,以示殷勤之意,何如?”传曰:“渠答曰病愈后相见,则奈何?只为频频问安可也。”

○弘文馆上箚曰:

伏以接物,惟在于至诚,而德量必贵于包荒。交际不以忠信,则无以置赤心于人腹,而大事不济;度量不为弘远,则无以纳污藏疾,而人不感动矣。国运不幸,戎祸滔天,苟非天将之将命往来者,虽贤愚是非之不齐,同是王人,则在我交际之道,岂有厚薄轻重于其间哉?今者沈惟敬,入城有日,而凡问讯接待之诚,似不如胡、沈之流。臣等窃恐圣上接物之心,有所未纯也。惟敬讲和一事,则凡有血气,孰不痛心,而此人之所为,亦不可测,今此之行,机关尤大。今若接应之不如胡、沈,而使之不平而归,则安知前头之虞,有甚于今日乎?伏愿殿下,恢天地之量,尽盈缶之诚,接之以礼,待之以道,小无圭角之露,则彼必有感激之路矣。“

答曰:”于大义未安。“

○备边司启曰:“沈惟敬入城已久。他天将皆为亲接,而此独不接,形色太露,极为未安。艰危之际,尤与平时不同,所当牢笼含畜,不可令人窥我之好恶浅深,而益以为计也。臣等愚意,当使人语之曰:‘闻大人入城,礼当即为伺候,而闻尊体欠安,玆以姑迟数日,欲于明日奉拜’云,因问病势如何,而明间别为引接,以慰其意如何?”答曰:“大义至严,岂可见此贼之面,而同饮杯酒乎?其于宗社何?更议以启。”

○再启曰:“伏承下教,极为严切,不胜惶恐。但臣等于此一事,岂偶然计,而敢为烦陈乎?自古敌国对战,而犹有接遇权宜之举。至于大义所关,则岂以此而有所迁就乎?如诸葛武候,为汉室讨贼,而使者通行于司马懿营中;楚汉相持,而尚以大牢,待其使臣。如此处置,不可殚记。况此沈之事体,系是天朝将官,而接待亲疏,迥然不同,则其于大体,如何?且主和者经略、提督,此则特被驱使往来者耳。臣等愚见,实是一得,伏乞千万睿谅,以济大事。”答曰:“误天下事者,此物也。令予与之同杯酒、接欢笑,则其于义理何居?然当勉强从之。”

○夜自一更至三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小。三更,密云,不得看候。

闰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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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王世子,次东坡驿。

○司宪府启曰:“救活饥民,莫重之事,而近者场民之死亡,甚于曩日,僵尸盈路,所见惨恻。今闻赈恤使柳永吉病重,判尹洪进出使,左尹金宇颙亦病不仕,无一人检察,只付部官,不谨监馈,而饿殍若此,不胜寒心。赈恤从事官李堉,亦不逐日仕进检敕。请李堉推考治罪,赈恤使急速改差。”上从之。

○传于政院曰:“贼情告急之事,预为勘定,起草入启,天使到京即时进呈事,言于备边司及承文院。”

○备边司启曰:“乱后国纲益解,守令皆以避乱逃窜为计,率多偸窃官物,隐置他处,而又多聚族属,贻弊吏民,不可胜纪。伏见检察使李山甫状启,唐津县监严思敬,罪状极为痛愤。请拿来推鞫,惩一警百。又使本道都事,暗行摘发,贪污守令,随见启闻之意,并为下书。”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都元帅状启,四、五只出没贼船,犹可追剿,而左、右道水使,置诸相忘之域,统制使李舜臣以下水使,并命推考科罪云。舟师久在洋中,人所难堪。朝廷顷者,暂许其休兵养锐,而前年奏捷之后,一无剿贼之举,元帅之请罪,在所不已。依状启推考饬励。”上从之。

○辰、巳时,四方有雾气。夜自一更至三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五更,四方有雾气。

○政院启曰:“沈惟敬处,令待教沈忻,物膳赍呈,则答曰:‘多送物膳,多谢多谢。’且曰:‘曾欲拜谒而因病未果。今初八九日间,当发向岭南。发行时则当进拜于阙下’云。”传曰:“知道。”

○礼曹启曰:“宗庙大祭,例以亲享取禀,而庙内及外庭,地势狭隘,行礼非便,姑勿取禀。且大祭时用乐,不但时似未安,乐器不齐,陈处窄狭,用之亦为非便。祭执事,依旧例差出,则差员不足,许多执事,窄迫之地,势难周旋。令吏曹,可减者量减,兼差者兼之,何如?”上从之。

闰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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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王世子,夕次碧蹄驿。

○备边司启曰:“今此谢恩奏文,今明当写完,星火驰送。若黄琎前所赍去之奏,为经略拦阻,不得前进,则当以此奏替授。若前奏已为得达,则此谢恩奏文,不可更为入送,而天使回还后,谢恩及告急之奏,又不可少缓。今虽差出他使,而恐难速发,崔岦已为在道,若以崔岦,仍为天使回还后谢恩使,急速磨炼谢恩及告急文书,使崔岦赍进,跟天使发行,则经略必不得拦阻,而贼情亦可以趁达矣。第念谢恩使,或有疾病事故,虑致稽缓。请以通政官,差为副使,速与崔岦一行。”上从之。

○承文院启曰:“今此告急,亲洒宸翰,特示丁宁之意,以冀感动其听。经略、提督前,俱是御笔,而员外处独无,则必内怀不平之心。且字数不多,似宜一样御笔。”传曰:“知道。”

○礼曹启曰:“东宫还朝,礼当迎敕,而时未受命,有所未安,班列章服,亦为非便。此意,斯速下书于问礼官,通于天使。”上从之。

○自辰时至巳时,四方有雾气。自夜一更至三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候。

○政院启曰:“沈惟敬自言:‘下去时,进拜于阙下’云,而今闻明间出去云。渠既曰,来见云,姑置而不问乎?更以某处相见之意,伻人以告乎?且吕参军永明,今日自岭南入来云矣。传曰:”知道。今日,岂可接见乎?请留一日,明日间接见。“

○承文院启曰:“经略、提督前,裁送手札,依上教构草呈进。大意似当如此,而文字拙涩,语意亦未十分明切。如此至文字,恐当出自神思。敢禀。”传曰:“知道。”

闰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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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晴。王世子入京城。

○备边司启曰:“平时诏使时,凡燕享务从丰厚,馔品极伙,今则贼寇未退,疮[1]未苏。此时如燕享盘实,一如平时,非但力所不逮,于天使所见,亦为未安。今则毋得徒事丰侈,务为简洁,不至薄略之意,通谕于京畿观察使及接待都监何如?”答曰:“意则是,但当此不能支供,人心缓慢之时,如是下令,则尤不用意矣。姑勿为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经略咨文,圣旨严切,虽出于责成之意,极为未安。今此天使回还后,似当别为一奏,陈情乞恩,请令承文院,预为磨炼。”答曰:“依启。且经略,每以四件事严责,至于题奏,事将不测。今于天使前,别为揭帖,明辨其意。且于兵部,小邦残破力绵,只有孑遗残民,筑城等事,虽欲极力措置,势所难能之意,善辞移咨,以为后日张本,如何?议启。”

○王世子自海州还京。

○右议政兪泓状启。略曰:

自古大臣,安有被论而犹据其位乎,安有病废而犹据其位乎?臣之宜退,固非一二,自知甚明。出自诚恳,而温言不允,无地自容。伏乞命递,以全臣之终始。

答曰:“卿与国家,休戚终始,此时岂可私退?卿宜安心勿辞。”

○以赵守翼为兵曹佐郞,尹仁涵为户曹参议,金玏为汉城府右尹。

○夜自一更至三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备边司启曰:“近日,沿途各处,盗贼兴行,至于杀掠天兵,夺取公文,极为骇愕。非但一处,如顺安唐人致死,亦甚可疑,而前日竹山,屯聚山头,追逐摆拨儿等事,相继不绝。若不痛加缉获,以绝其端,则将来之变,必有甚于今日。地方守令,虽当推治,而观察使、兵使,亦宜常川捡敕,俾无窃发之患,乃其职也。今宋侍郞,以徐锄头之事,至于移咨。此亦不无造生衅端之虑。黄海监司、兵使推考,今后盗了察等事,另为申敕之意,并入于回咨中。”上从之。

闰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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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政院启曰:“天使对坐时书示,预为勘定事,领相以为,既有承文院贼情始末揭帖,许多辞说,已为起草缮写。天使若有所问,则当以此给之,不必更构他草云。且天使接待时,当随问随答,使无上下相议之色,不可如前纷杂高声。此意预为启达云。故敢启。”答曰:“不可如前纷高声之言,则是矣。此则政院察而慎之。但于相对之时,若令亲书,如前日刘员外之为,则不可不预为措辞。政院斯速措辞以启。”

○政院启曰:“天使前措辞书启事,机关至重,所系非轻,政院独自为之为难。言于备边司,同议起草磨炼似当。”

○左议政尹斗寿等驰启曰:“本月二十四日,摠兵令臣等吃茶,仍俾左右言:‘今日,阁老、元帅、尚书、布政、侍郞,皆在于此,与国王面议,一般也。今与贼相守,欲战不战,欲和不和,迁延日久,师老粮尽。今计和亲是耶?剿灭是耶?’臣等答曰:‘自古讲和成事者无。进兵剿杀,是我国所望。’摠兵喜曰:‘当初经略、提督,与倭讲和时,封贡则有言,而和亲两字,今始闻。此是沈家潜约之言。宋爷稍闻此言,前欲捆打,而解送摠府,朝廷全不知之。朝廷若知则,宋爷亦不免死’云。本国兵粮、中朝请兵事,令臣等急速详议回话,臣等问:‘限何日月,催儧兵粮乎?”摠兵答曰:‘为将,随天时、地利、人和而处之,不可预期。然正、二月为限举事。国王、群臣,下至士庶,皆有不共戴天之仇,鼓动义气,以此从事,事必成矣。贼杀我千、把摠四人,不胜忿忿。剿贼之日,剐倭心肝,脔而食之。’因张目发怒,良久而后已。臣等窃念,庆尚道一万五千兵、两湖一万六百、平安一千、黄海六百、京畿、江原各四百抄发,各持一月粮,临时入送事,都元帅已为出令,而臣等时方料理措处矣。“

传于政院曰:“唐将请见东宫,东宫不习礼貌,对答之事,亦为未谙。习礼后,左承旨往侍讲院,礼貌及答辞,指教侍讲院官员,相议为之。”

○司谏院,请罢庆源府使柳擎天,灵岩郡守金声宪。上以防御之时,守令不可轻递,不允。

○左承旨张云翼启曰:“小臣承命往侍讲院,胡、沈相见之时,礼貌与问答之辞,教其官员,仍以此意,诠达于东宫前,预习礼貌后,胡、沈来到,接待问答之事,别无差误。”传曰:“知道。”

○传于政院曰:“左相状启,粮饷检举后,欲上京云,圣旨极严,极为惶恐。事定前,勿为上来之意,急急下谕。”

○传于政院曰:“今见柜内封入之物,问之则乃钦赐蟒叚也。皇恩罔极。如是来到,则当有祗迎之礼,而有司不察,非矣。政院亦何以不察乎?”

○传于政院曰:“钦赐蟒叚,既已入之,经夜不为谢恩,未安。当行四拜、三叩头礼,承旨入侍,通礼则以入直郞厅为之。”政院启曰:“蟒叚既已早来,经夜不为谢恩,未安之教极当,而凡事未备,冒夜行礼未安。明日行之,似为无妨。”

○传曰:“有何礼貌?只行四拜而已。今日不可不为。”再启曰:“自上率百官谢恩,乃礼也,今则夜深,凡事未备,不可苟简为之。”传曰:“百官之参与不参,有何关重?当初不入则已,既已入到,留置而明日行之,未安。都摠府、宰相,孰为入直乎?问启。”回启曰:“权征、朴晋入直矣。若为行礼,则不使礼官知之,尤为苟且。请留门,命招礼官。”传曰:“事有经权。皇恩既到,而何以如此迟延乎?此意问于权征。”征启曰:“臣意举动,人君之大节,不可以一时之喜,率尔行之。行礼之际,万一有失礼,则是亵慢也。”传曰:“若然则明日行之。此柜置诸何处乎?”政院回启曰:“柜子还为奉出,置于政院。明日行礼时,还入便当。”传曰:“皇恩既入,而请为还出未便。”回启曰:“未为行礼,在内在外无异,而今承上教,置内亦为稳便。”

○以全罗监司李廷馣书状,大略,其子澕,辞职之意也。传于政院曰:“观卿状启。卿子除职之意,非以其身守城之功也,予不能报卿之功,故特授卿子以职,卿之长子,授职宜矣。且予路出延安,耳听目睹,备悉卿勤劳之功。以予之罪,卿为国效死,至于如此,予不觉感涕。幷知此意,以此回谕。”

○夜自一更至三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候。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臣昨日伏见经略咨文,为之达夜不寐。国事日益危迫,讨贼之外,又有此难处之事,实如圣教,将有不测之虞,不胜痛闷。且兵部题本中:‘勿许本国再为请援,以绝后日奏闻之路。’经略必执此为辞,通行于巡按辽东衙门,不许通奏,则将何以处之?大抵初来,不为即行分付,展转相激,以至于此。大臣虽已下去,而三曹判书,犹在此处,天使若问何故尚不进去,则对之极难。臣意李恒福、金命元,不可不急急下去。若是则恒福不必递兵曹,而远接之任,既以郑琢代之,则恒福不必进见而南下,则恐有对答之路。且今此天使接对措辞之间,所系非轻,臣略草前后贼情始末及近日奉行诸件之事,以拟随问对答,或以此为咨文及奏文,痛陈贼势,而仓卒多有斤正处。臣今将出去,令承文院,缮写投进,以备圣览定。”答曰:“此言当则当矣,李恒福必已为远接使,所任如何?三曹判书,何以不去乎,问之则,以策应军务事未去。姑以副官下送事,未可对答乎?”回启曰:“李恒福若已进见于天使,则如此处置亦难。今当急急下书于恒福,问其进见与否,然后处之为当。三曹判书,不为下去事,依上教,对答极当。但,初则但是经略分付,今既题奉圣旨,似不得不去。天使入来后,以此答之而发送,亦无妨。”答曰:“下书事,依启。三曹判书,不得不去,下送为当。”

○政院启曰:“伏睹圣翰,其于事情,委曲周备,臣等何敢容喙?第于平壤初破之下,似有贼遁汉阳,仍与假贡等曲折,此则似当圣裁添入。至若西陷晋州,至数万馀口等语,在我国至痛至愤,固当直陈无馀,而但提督既以率大军驰援,得以解围之语,瞒报经略,至于题本。今者,经略、提督之所以出死弥缝,恐有透漏于中朝者,惟此一事,直触其所忌之事。我国存亡,只仰此两人所为,不无因此惹致后日不测之忧。备边司以此,亦于贼情揭帖中,不为明言之矣。大槪虽非此一款,贼之留屯海曲,凶谋益密之状,无馀蕴矣。备边司之意,亦如此,惶恐敢禀。”

○全罗监司李廷馣状启:

臣伏见备边司行移,因臣妄启,光阳、蟾津、求礼、石柱关、云峰、八良峙、长水、六十峙等处,新设佥使万户事,一边料理规营,以为明春遮截之地,而以本县监,兼任万户便否,更为商度启闻云。臣之妄意,尝观各浦镇将,其所衣食,倚办无路,除出入防军卒,以收代粮,此一弊也。浦所傍近居民,属于镇将,与本邑守令相争,例生嫌隙,此二弊也。若以本邑守令兼任,则除此二弊,而略设军营及守备厅,分置军器、军粮,有变则率入防,及境内兵民,把截守御;无事则以戌卒,分付军官,还于本邑,料理官事,官属不必移居也。人民往来,不出其境内,恐为无妨。以此言之,虽他官已差镇将,往往以守令兼任,未为不可。别设与兼任便否,朝廷熟议施行。且蟾津、石柱、八良峙、六十峙,皆置陆军,佥使、万户,属于兵使为当。石柱万户,则若合求礼于南原,而使前县监李元春,仍差万户宜当。若不合属,则三邑县监等,兼万户差下,新除授蟾津佥使,以有才略谙炼人,十分择差,星火赴任,然后筑城、设营等事,可以相与经画处置矣。

闰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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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谢恩副使柳根启曰:“臣在中朝时,石尚书问此事,故作呈文进呈,呈文草及通报,并为入启。”上教曰:“今见宋应昌题本,极为痛愤。予则虽万被诟辱,固所甘心,至于群臣,岂皆无状者乎?盖彼主乞和纳贡,我欲讨贼复仇,不能相得,其势然矣。经略仍在我国之事,寒心矣。朝廷岂知此间和战相争之由乎?今于天使前,力陈其曲折如何?不然则终未免为经略所挤陷。此意言于备边司,领相回来后,商议以启。此通报及呈文草,见后还入”。

○巳时,上率百官,行前后四拜礼于时御所。谢赐蟒龙衣也。

○午时,上接见参将沈惟敬于时御所。上曰:“小邦得有今日,皆大人之德,请行谢拜。”惟敬曰:“不敢。”遂相揖就坐。参将呈进揭帖。乃贼情也。上览讫曰:“承教当尽心奉行。”遂行茶礼。上曰:“今向何地,而亦有何干乎?”惟敬曰:“当下南方矣。石、宋两爷,有许多计较,而有反间者,中间误事。然石与宋爷,意不相远,今当封爵羁縻,使百姓安堵后,更有处置矣。”上曰:“闻朝廷有许贡、封王之事云,未知朝廷已许之乎?”惟敬曰:“贼虽求封贡,而圣旨许贡不准封。乃所以羁縻之意也。系干秘密,不敢尽说。”

○谏院又启柳擎天、金声宪请罢事。上不从。

○夜自一更至三更,月光明盛,客星不得看候。

○备边司启曰:“自上下问操练数几何,兵粮数几何,兵曹判书何人为之事,天使与予对坐问之,则何以答之乎。操练,则小邦之兵,虽甚怯弱,三四万之兵,可以调集,而但庆尚一道,重被贼祸,蓬极目,千里无复人烟,以此继馈天兵,皆自湖南搬运,一斗之输,其费十斗,天兵粮饷,仅得接济,故本国之兵,则每以粮缺溃散,近日另加严督。顷见本处将官报知,则三道之兵,已聚者万馀名,其他防截贼锋者,则不在此数云。粮饷,则小邦自被兵祸之后,各邑仓厫所储,荡然一空,无储峙见粮,不得已今年税粮及各道贡献之物,换以米粮,一边许民募纳,或借贷富民,随得随运,庶可接济无缺,若经年持久,大兵继来,则小邦之力已竭,恐难支办,极为闷虑云,以此回答无妨。兵曹判书,则前判书李恒福既在,圣旨拨送之类,恐不可以他员答之。三曹判书下送事,大臣入来更议,从速发送何如?”答曰:“知道。”

○传曰:“天使前应对之辞,如是该备好矣,但兵犹可以招集云,而无他辞,天朝若以为兵则足用云,而若不发兵则奈何?招集之下,以不习兵革,不为训炼,其实无用等语,措辞添入如何?碧蹄胜负,但曰答以实事,金睟幸或不知其实事,不如详核其实。大槪宋、李之党,遍据内外,其为谋孔巧,而我国表辞,以疆域再造称谢,使臣又言境内无倭兵,此行已实经略之言,而缴末我国事矣。故天朝以为,贼尽渡海,不复更虑。今乃如是告急,恐天朝反以为疑,而经略等必以为,吾等回还之后,贼乃更炽屯据,明矣。渠辈图脱之计,宁遗其力?万一虽如彼构辞,其次第事势相符,恐或中朝之人,疑我而信彼也,极为可虑,予甚忧之。周旋应对之中,此一款最重,应有深思指授之策。且中朝必问禅位事,此亦据实指授。”

闰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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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司谏院连启柳擎天、金声宪事。上只命推考。

○知中枢府事柳根上疏。大略曰:

臣于复命之日,猥将痛迫之情,仰溷天听,但欲更致臣身于兵部之庭,得以一言自列,则死无所恨。臣之欲辨于兵部者,亦有说。臣初入北京,虽闻贼已浮海之言,而不敢遽信,痛辨界碑曲折,备陈倭寇情形,至以题奏圣明为请。笔之书者既如此,一日之内,面审之际,安有告之以委无馀倭之理乎?且尚书所谓倭贼退于西生浦者,非谓贼众屯聚于西生浦也,遁归之贼,尽已渡海,独有平行长一阵,退于西生浦海岛云。此后每问东报,则尚书出示赞画一书,有曰:‘复一朝鲜,降一日本。’臣不敢料,天朝之人,所报不实,一至此极,臣之罪大矣。伏愿圣明,俯察臣心,先镌臣职,亟命朝廷,商议处置,不胜幸甚。

答曰:“勿辞。下备边司回启。”

○右副承旨李光庭,开城迎慰入京,上命曰引见。左承旨张云翼、右承旨李光庭、注书洪遵、假注书安大进、待教沈忻、检阅朴东善入侍。光庭进曰:“臣天使前问安,令臣入谒,天使曰:‘南北座事,须往达之。’臣以为:‘宾、主,当东西座,何以为南北乎?自前如此,非今日所为。’天使曰:‘潞王亲王,而以吾为客,坐于北壁。朝鲜国王,与郡王同,何以如此?朝鲜乃礼义之邦也,当遵高皇帝之礼可也。’臣答曰:‘自前仪注如是。’天使曰:‘自前天使,乃乞食之人也。吾出来时讲定,必为南北坐。否则不必见国王,只传敕书’云云,大槪妄人也。”上曰:“容貌何如?”对曰颠倒难待之人也。“云翼曰:”我国事,专恃此天使,而今闻此人,乃经略私人云矣。“光庭曰:”极为贪污,礼单优给则受之,中原买卖之人带来云矣。洪进所赍去礼单受之,小臣所赍不受,必以为少而不受。臣与远接使同议,并合顺宁君礼单而入之不得,呈顺宁君措辞而不得。其夕,欲为微讽图入,仍又请宴,则云:‘残破之地,不可为也’,再请不许矣。戚摠兵盛为酒馔而馈之曰:‘此人至紧,当极待’云。“上曰:”至紧,何谓耶?虚实间当言之。“光庭曰:”欲招刘𬘩,如封、贡等事,便宜从事云矣。“云翼曰:”此非行人所为而如是,似不信矣。自前敕书,预为誊书,而今不得誊云,大槪经略范围中人也。光庭所达南北座事,引高皇帝礼而言之,此则虽不得知,而中原人必如是为之矣。“上曰:”大明无东西之礼乎?前有此礼,而今无云乎?予屡待天使,而北向之礼未得见。“云翼曰:”洪纯彦云:‘南北座礼,宣德间如是’云云。宋经略亦坚执南北座,而南好正入言其难,故云:‘入其国,当从其俗’云。“上曰:”郊外五拜三叩头之礼,乃龚用卿所定也。郊外,只为鞠躬可也。“光庭曰:”松京儒生呈文言:‘贼在边城未退,而王师先归’云,则天使大书以答曰:‘当言诸将之功,何以如此云耶?’且言:‘义州粮饷未输,而何以更言之耶?’云矣。“上曰:”天朝何以如此之人,差送外国乎?“光庭曰:”此人有时望云矣。“云翼曰:”南北座事,追送金权,与领相议之。“上曰:”若以不关事相争,而有难处之事,则奈何?大槪为人高,故如是矣。“上曰:”天使今日未得入来乎?“光庭曰:”今日,当宿碧蹄矣。“

闰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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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传曰:“国事危急,今次天使之来,亦为寒心。必须我国使臣赴京,极陈事状于兵部,必期于兵部回听,明见题奏,然后回来。且兵部不听,则直作奏文,呈于通政司,达于帝前可也。此意驰谕崔岦何如?大槪近日指挥使臣,前后纷纷,某使臣赍某奏本进去事,予至今不能了了。万一谬错,非细事也。亦为详悉指授。”

○领议政柳成龙问安于天使,来启曰:“臣问安后,持礼单进前曰:‘国王闻老爷之行将迫,即遣陪臣,伺候于此,已三日矣。有薄礼表诚,而因循前例,礼单只书物目而来。闻老爷在平山分付云:“单子无表识”,见却云,极为惶恐,未及改之。且受命来此,不可委弃不达,故敢此呈进。’天使令头目受之,而不为开见,定良久,又言曰:‘礼单无名,则礼不可受。已知国王诚意,但于礼不可,故不能留之。’更以所受之单,还授通事。臣更立,再三请纳,则天使知无违忤之色,而温言解之曰:‘若可受,则国王所送,议政持来,而俺敢不受乎?俺曾奉使诸王府,虽如潞王,皆以侍生相接。今何为不然?若入王都,以礼接之,则安得不受?议政只以此意,还报国王而已。’臣等三请不受,不得已还受。天使出茶相对,仍曰:”各脱团领,只以便服,会坐谈论,可也。’臣等辞以不敢,天使固要,乃不敢辞。天使招臣等于所接房外,设位以坐,远接使李恒福亦参。臣仍请行酒礼,天使许之。以京去香酝,味太烈,酌三杯后,天使则自出持来之酒酌之,至十馀杯,乃罢。其待臣等,亦甚款洽。坐间,臣微问曰:‘小邦,自古以东西为宾主之坐,今中国,以南北为坐。小邦凡事慕华,固当依命,第未知公私之处,宾主之相会,一以南北为坐乎?’天使曰:‘然。虽亲王、郡王亦如此。’臣欲以东西主客之坐,乃是古礼,不可轻变之意相辨,而观天使为人,颇似躁扰不定之人,以不关事,恐致激触,遂不深辨而止。又欲言贼情,临罢告曰:‘小邦被贼祸,得蒙皇恩,以有今日,感激罔极。今又老爷,承命下来,一邦之人,如获再生。凡百道达之事,有何限量?但以初见礼严,不敢容易尽达’云,则天使已知臣意,对之曰:‘俺亦有多少说话,但尚未宣谕,未能言之。行当尽陈,姑待宣谕之后。’臣等以夜深,遂辞退。大槪天使于宣谕一事外,亦有伺察我国事情之意。且其人物轻率,问答之间,不可不观其辞色而为之。“

○日出时,上出迎天使于慕华馆。入幕次,小顷迎敕。

皇帝敕谕朝鲜国王李昖。昨者,王以大兵,驱倭出境,还归旧国,上表进方物来谢,朕心深用嘉悦。念玆复国重事,不可照常报闻。今特遣使降谕,仍赐王大红蟒衣二袭、彩叚四表里,以示朕惓惓为王遥慰之意。顾朕又惟该国,虽介居山海中,传祚最久。昔在先朝,未沾王化,尚能拓地守险,雄视诸夷。今为我朝春秋贡献之邦,以世世凭席宠灵,蓄养财力,宜益强富,乃近者倭奴一入,而王城不守,原野暴骨,庙社为墟。追思丧败之因,岂尽适然之数?或言王偸玩细娱,信惑群小,不恤民命,不修军实,启侮诲盗,已非一朝,而臣下未有言者。前车之覆,后车可戒哉!惠徼福于尔祖及我师战胜之威,俾王之君臣、父子相保,岂不甚幸?第不知王新从播越之馀,归见黍离之故宫,烧残之丘陇,与素服郊迎之士众,噬脐疾首,何以为心,改易辙,何以为计?朕之视王,虽称外藩,然朝聘礼文之外,原无烦王一兵一役。今日之事,止以大义发愤,哀存式微,固非王之所当责德于朕也。大兵且撤,王今自还国而治之,尺寸之土,朕无与焉,其可更以越国救援为常事?使尔国恃之而不设备,则处堂厝火,行复自及。猝有他变,朕不能为王谋已。是用预申告戒,以古人卧薪尝胆之义相勉,其尚及今息肩外侮,再展国容之时,抚疮痍、流散、远斥候、缮城隍、厉甲兵、实仓廪。毋湛于酒色,毋荒于游盘,毋偏信独任,以阏下情,毋峻刑苦役,以业民怨。庶几殷忧愤耻之后,先业可兴,大仇可雪。此则继自今存亡治乱之机,在王不在朕。王其戒之慎之。故谕。

行四拜三叩头礼,上先往南别宫,入幕次。

○尹根寿进封书一道曰:“臣窃念,经略若依兵部咨,而直移文于我国,则其仓皇狼狈,有不可言。幸而经略长计,不行此咨,惟待四件事,一一举行回报,然后凭据覆题,皇上必下温旨。其为我国虑殊委曲,此臣妄谓经略有长处也。臣到京久,欲进此题本,而秘藏趑趄,将发复止。今则天使入京,或恐万一有此等语緖,自上不可不先知此意,玆敢以誊书题本及臣亲书经略之言,投进。但此题本,外间未之见,若因此而有言及兵部咨之传教,则一国臣子之心,岂敢自安?此臣之日夜闷虑者也。伏望自上只知此意,而千万勿露圭角,勿发之于传教之间,以镇静一国之人心,不胜幸甚。冒死敢启。”兵部咨中有臣子所不忍闻之言,至令经略处之云,故云云。传曰:‘此予所愿。今志愿毕矣。“ ○天使奉敕继至,上跪迎于庭,四拜讫。天使展敕,承旨朴东亮读敕。读罢,上又下庭,与百官行四拜后,上问圣体。天使曰:“万福。”礼罢,行茶礼。天使与上,北向并立,执茶椀曰:“此皆礼也。”天使曰:“敕书内凡修城、险隘等事,不可每恃天兵,须与陪臣,议而措置。”上曰:“我国存亡、死生,岂不计之?但小邦,二年兵火之馀,民力已竭,粮饷几尽,贼屯据边城,以此为闷。”天使曰:“俺若还京,则此处事情,当通于阁老矣。”上曰:“小邦不能当倭贼,朝夕待亡,日夜痛闷。今闻欲以小邦事情,达于朝廷,此乃小邦再造之期,不胜感激。经略、提督两大人之德,不穀不敢忘。小邦得有今日,皆其力也。”天使曰:“两大人虽来此,而倭贼未退,不可言功,今方遑遑矣。”上曰:“小邦岂望复睹天日乎?惟两大人是赖。”上曰:“小邦迫之情,予手书之,欲进大人前。”天使曰:“俺之所愿闻。况至亲书乎?”上以手书呈之曰:“小邦不禄,猝被倭贼之祸,君臣奔窜,宗社为墟,特蒙圣天子天地、父母之仁,发兵救援,得有今日,皇恩罔极,日夜感泣,东国万世,无以仰报其万一矣。经略、提督两位大人,凡为小邦规画,无不用其极。三都之克复,八路之几定,实是两大人之赐也。凡有血气,莫不感恩。第惟平壤初破,天威震叠,贼皆褫魄,遁还京城,敢图自全之计,巧托求贡之说,遂得以全其丑类,退据边城。东莱、蔚山、金海、熊川、巨济、加德、天城等处,弥满分屯,四出抢掠,近日于庆州安康县,砍杀官军二百馀名,其慢天犯顺,至此极矣。小邦二年兵祸之馀,民力已竭,粮饷将尽,公私赤立,何以抵敌?只待朝夕必亡而已矣。夫倭奴,乃天地间,极凶至诈之别种,异于诸夷,甚于禽兽。无故入人之国,涂炭生灵,挟其兵威,要以讲贡,屯据边徼,运粮筑城,作为巢穴,此其谋不难知也。当以威制,未可许款。《诗》云:‘戎狄是膺。’伐叛诛暴,帝王盛典,小邦君臣,日望剿灭之举,不啻如大旱之望云霓也。仰惟大人,祗奉天子明命,来临小邦,是小邦再生之秋也。伏愿大人,明照贼情,详奏朝廷,拯济一邦生灵,无任闷迫痛泣祈恳之至,惟大人矜恤焉。”天使曰:“领教。”令家丁封置。又曰:“刘揔兵军兵留一万五千,今必更出十万兵可也,而粮饷似难。”上曰:“贼势如此,以小邦之力,不能击之。”天使曰:“封贡事,科道官皆以为不可,是知倭奴巧诈不测故耳。天朝兵,若及明年二三月出来则可也,而势至迁延,以此欲令尔国,自为修城防守。本兵之意,欲为准贡者,此也;今之宣谕,亦为此也。”上曰:“大人欲知小邦事势,故敢书二帖以呈。”天使览讫曰:“前闻被掳人若出来,则皆杀之,故不肯出云,而今见此帖,其言虚矣。”上曰:“畏死被掳者,皆小邦赤子。苟有人心,岂有杀之之理乎?”天使曰:“国王年纪几何?”上答曰:“壬子生。”上曰:“初陪大人,不能从容,礼亦未备,惶恐惶恐。”酒礼罢,呈礼单,天使辞,再请乃受。

○司谏院启曰:“今日迎敕时,敕使不许大驾先由正路,政院即传于兵曹,而兵曹趁不通谕朝班,使百官颠倒,所见骇愕。兵曹色郞厅,请命罢职。受敕行礼时,当为四拜,而通礼院官员,至唱五拜,使莫重之礼,至于颠倒,华使所见,极为骇愕。当该引仪,请命罢职。”答曰:“兵曹郞厅推考。其馀依启。”

○司宪府启曰:“《五礼仪》,迎敕时,大驾及文武百官,由大路前导者,为敕书而然也。今日天使,以大驾从大路前行,为未安云,政院启请促驾当矣,而大驾既已进发之后,中路更请回从间道,致令百官,颠倒旋马,不成班行,至为未便。请色承旨、都承旨,幷命推考。东、西班前导引仪,不察其任,先自驰回,失仪莫甚。请推考治罪。迎敕行礼时,东庭礼貌官,既唱四拜之后,又唱一拜,俄而唱平身,华使所见处,使莫大之礼,颠错失仪,极为骇愕。请命罢职。”答曰:“政院有何失乎?馀依启。”

○初更,上引见领议政柳成龙于便殿。承旨尹承吉、注书洪遵、假注书安大进、待教沈忻、检阅朴东善入侍。上命成龙进前,以一书示之。成龙曰:“此尹根寿之所进乎?非徒言语凶惨,至欲割地而与他,人不忍见之。”上曰:“予之志愿毕矣。今日请与领相辞之。予虽迷惑,预知有此事矣。”成龙曰:“臣常以贼为忧,而反为经略所弄,国事如此,梦寐所不到。”上曰:“此非徒宋应昌之事,予所当甘受,领相不须言如是。予则深以为喜矣。予有病,血肉之身,不可支吾。但当速为举行而已。此非一宋之所为也。予则预知之矣。若一刻迟留,则非爱我者也。予之一身不关,而宗社有关,少或迟缓,必有后悔。”成龙曰:“如此国事危急之时,如臣者冒据大臣,请先罢黜,在外大臣召还可也。”上曰:“古语云:‘英雄浪死’以卿之学问才智,不幸生于此时也。予耳目、心志,皆有病,昏迷不省,言语颠倒,只欠一死而已。躯壳徒存,虽欲在世不可得,虽非此事,不可在。”乃以一杯酒赐之曰:“领相饮之。”成龙曰:“天使必欲知我国事情,每遇人,虽夜必招入书问。到开城,遇儒士,亦问之云。今日接待时,臣未得参闻,别无他言耶?”上曰:“予所见,别无高抗,所言殷勤实贼情,皆已知之。大槪欲为发兵,而以粮饷为难。今虽发兵,必未及二三月出来云。揭帖事,亦言余所愿闻云,而别无厌色,取糡坚封,若以此呈于阁老,则不无上彻帝览云矣。”上曰:“宋应昌,人以为朴直,而李提督谓之奸人。盖越墙言于张旗鼓,使传我国之人,欲捉提督云。提督,乃天下大将,而如是,其他又何说?我国处置之事,但当祝手而已,不须是非。但未知倭贼之终如何也。”成龙曰:“杨国忠欺蔽唐家,此关天下利害。”上曰:“厥终委罪于我国事,卿曾何以知之?予专不料之。”成龙曰:“臣在外时,专不闻此间事,到京见之,则经略欺瞒朝廷,委罪他人,极为痛心。”上曰:“今次敕使谢恩,欲以崔岦为之云。岦则当赍尹根寿所制文而去,可也。此颁敕谢恩,他人所当赍去。”成龙曰:“崔岦若往,而又送他人,似为未安。佥议如是。”上曰:“须善教而送之。今次天使为人动作,如何?”成龙曰:“动作、言语,似轻躁。”承吉曰:“今日见之,极似平淡。”成龙曰:“天使招来刘𬘩,此似经略所为矣。”上曰:“此岂经略之为?予意则必阁老所为。若问于刘𬘩,则刘厌兵瞒告撤回之意,则奈何?且郊迎刘𬘩事,礼曹以为难,若不待敕使而出迎,则似不可矣,而于不接敕使之日,出迎何妨乎?”成龙曰:“恐敕使生怒也。”成龙曰:“今此传教之事,极为重大。不须出示于外。”上曰:“领相专不顾国事矣。予前言,予退则贼退,而迟延至此,此亦予罪也。今日闻之,似遂予意。予在,岂可捍此倭乎?且大臣率百官呈文,何日为之耶?但不使生怒可也。”成龙曰:“天使专不知礼。东西宾主之坐,自周通行之礼,而今为南北坐,未可知也。”上曰:“黄洪宪、宋应昌,亦欲如此而不为。宾主何以南北坐乎?”

○尹承吉启曰:“臣进天使前问安,则答云:‘即遣近臣问之,多谢’,给此回帖。且曰:‘此处,杂人喧哄,极为扰乱。尔乃近臣,须即禁止,使为安静’云。臣言于馆伴,多方禁止矣。”传曰:“天朝人,非徒厌喧哄,以此为无礼。今后一切禁止。且承旨问安时,当送物膳,更为下直入启。且承旨例为问安,而宰臣轮回随往问安。此事察为。”

○夜自一更至三更,月光明盛,客星不得看候。

闰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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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备边司启曰:“东宫与三曹判书,前进全、庆策应之意,既有圣旨,则我国所当闻命即行,不敢有晷刻之淹也。今当言三判下去,前有经略分付,而国王所在处策应似紧,故皆以亚官起送。今者,李恒福、金命元、韩准,皆举名奉旨,不可以他人替送。恒福、准,则虽已递,而还为差任以送矣。但命元、恒福,皆句当候老爷之任,今欲代以他人,下送南方,敢此告禀云,则诏使必有所答矣。且东宫,虽不得急期发程,必须择日戒行以告,然后诏使以此回报中朝。敢禀。”上从之。

○司宪府连启承旨推考事。答曰:“其间政院,其可及知而为之乎?”

○东宫接见天使。

○寅城府院君郑澈上疏。略曰:

伏以尚书题本,所谓委无馀倭者,疑若出于臣等之口者,臣茫然惶惑,莫究其故。臣方以界碑一事,极言痛辨。试举臣兵部呈文一二条言之,有曰:‘下归之贼,聚于东莱、釜山之间。’又曰:‘贼既以釜、莱一带,为伊土地,又要侵夺全罗等道。’许多辞说,无非凶贼屯据横掠,呑噬恣肆之状,则贼退之说,何暇出诸口乎?方以撤回大兵为闷,则轻举贼退之言,以悮事机,此尤人情所不近也。故臣愚妄计,窃以为石尚书,以经略所报,言于臣等,而覆请之际,仍以为辞耳。安有以臣等所未言,委之面审乎?且此题本,得之最晩,初甚骇之,欲力辨,而尚书既据经略所报,谓为贼退,则臣在万里,安知贼尚未退,而敢以其言为不的乎?及其路遇许晋,始闻晋州已陷,贼尚据海上,则虽欲碎首泣血于天庭,已无及矣。至于诰命、冕服,妄为请,其轻举悮事之罪,万死难赎。臣奉命无状,有此种种罪戾,恭俟天谴,无任踧踖屏营之至。

答曰:“知道。”

○以朴东贤为司谏院司谏。

○夜自一更至三更,月光明盛,客星不得看候。一更,流星出玉井星下,入天国星上,状如钵,尾长三四尺许,色赤。

闰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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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传曰:“日气甚寒。饥民等,令该曹,分给稿荐。”

○上诣南别宫,引见领议政柳成龙于幕次。都承旨沈喜寿、注书南以信、待教金尚寯、检阅朴东善入侍,成龙进曰:“天使辟左右,书示曰:‘俺以忠诚、直谅问之,所问之事,不须隐讳。’臣答曰:”老爷有问,小生不敢不以实告。若不以实,是欺天也。’天使曰:‘天兵杀倭子,几许?’“臣答曰:‘以小生在安州时闻之,天兵斩贼万馀云。’天使曰:‘碧蹄之战,胜败如何?’臣答曰:‘小生在坡州阵中,未得详知,而查揔兵不利而退云。’查摠兵,名大受天使曰:‘李提督堕马云,信乎?’臣答曰:‘然矣’我国朝臣,及天将是非,亦问之,而臣不答。且言:‘天朝兵马,扰害生民云,然耶?’臣答曰:‘师之所处,荆棘生之,岂无此事?然刘𬘩、戚金在此,今无此弊矣。’大槪朝廷事情,欲详知之矣。”上曰:“我国事情,今欲力陈之矣。与予相对,亦令书示乎?仓卒间,令书示难答之事,则如何以处之?”成龙曰:“追后从容书示无妨。凡言语不可轻易,商量为之可也。”上曰:“天使之来,为何事乎?”成龙曰:“前闻倭在浙江,三年不去,若割据者然,至于用天下之兵,不杀数十贼。其后戚继光于辛酉年后,始乃胜捷云。中朝难于此贼,沈惟敬之出来,专为诱出此贼,此出于下策矣。”上曰:“此贼元非奉正朔之国,求贡何意耶?”成龙曰:“此贼必待粮尽,而四出抢掠矣。姑为乞和之计,以疲我师。”上曰:“此言,无人言者,而独平安监司言之。”时,李元翼为平安蓝司。上出幕次,与天使,俱至殿上,北向相揖,行茶礼。上曰:“闻大人将南下。非但冒寒下去为未安,庆尚一路荡败,甚于西路。请少留。”天使曰:“俺之来,非但为宣谕,欲议处光海君及三曹判书下去之事。欲与刘摠兵面议,而刘以离营为难,俺不可往见于大丘。戚摠兵亦言不必往云。俺虽不去,贼情已知之矣。”又曰:“昨观国都,甚好。但偏近于西,若小移东南则好矣。俺颇解风水,若送人则当指教。”上曰:“大人将为指教矣,别书以示之,则尤幸矣。”上以贼势揭帖。

朝鲜国陪臣原任议政府领议政郑澈、领中枢府事沈守庆、议政府领议政柳成龙等,谨呈为陈情事。窃照小邦不禄,遭此祸变,钦惟圣天子,赫然震怒,讨诛凶丑,拯济危困,小邦生灵,免于涂炭,而宗庙、社稷,更得完保斯图。事绝前闻,功隆往牒,而德意之厚,际天塞地,非小邦君臣糜身粉骨,所能报称。即又老爷台座,奉承天子明命,慰抚创残,戒饬疏缓,欲为小邦,谋善后之图,载色载笑,莫非出于终始全安之意,小邦之人,倾瞻德范,仰聆至教,洒然如苏再生。不得不更以区区悯迫之情,及时奔走,彻闻于咨诹之听,以求导达于天日之明也。伏乞老爷,哀矜照察焉。谨查小邦,前于辛卯夏,日本贼酋,遣妖僧玄苏,来叩边门投书,其言绝悖,小邦以从已。小邦君臣,为之痛心疾首,知必有贼变,即差使臣,驰奏京师。又分差巡察使金睟于庆尚道、李洸于全罗道、尹先觉于忠清道,巡边使申砬、李镒于京畿、黄海道,点阅军丁,修造军器,缮筑城池。又以庆尚道前受敌之地,增筑釜山、东莱、密阳、金海、多大浦、昌原、咸安等城,凿深壕堑。其内地之无城处,如大丘府、清道郡、星州牧、三嘉县、永川郡、庆山县、河阳县、安东府、尚州牧,悉发民筑城。又虑人情狃安怠慢,国王连发近臣、承旨等官,阅视催督,其违慢失机者,以轻重行罚。至壬辰三月,釜山佥使郑拨飞报,对马岛酋平义智船,来泊浦口,投书佥使,有借道等语。小邦闻之,益骇且愤,斥还其书,而饬边尽驱出境上,不许容留等候。义智回泊釜山浦海岛绝影岛数日,怏怏而去,既而四月十三日,而贼已犯境矣。釜山陷,佥使郑拨力战而死,翌日东莱又陷,府使宋象贤、教授卢盖邦、梁山郡守赵英珪以下将官军民死者,数万馀人。密阳府使朴晋,率军连战于梁山、密阳之间,皆败,密阳又陷。时,贼锋锐甚,倍道兼行,人心骇动,列镇不及相援。巡边使李镒,迎战于尚州城外,未及布陈,而贼奄至,以鸟铳四面冲之,军溃,镒仅以身免,从事官弘文校理尹暹、修撰朴箎、尚州判官权吉等皆死之。尚州民,所在相聚力战,无一投降者,死者尤多,阖境为之残破。镒收散卒,欲退保鸟岭,有申砬巡边使在忠州,邀镒共守忠州。贼诇知无备,达夜逾岭,进围城。砬出战败死,我军为贼所挤,悉赴金滩,江水为之不流。忠州在京都上流,忠州已失,则京城不可守矣。先是都人,以李镒、申砬,皆以重兵扼险,日望捷音,及败报奄至,且城中精壮,先为申砬、李镒及诸将官抄领带去,诸道援兵,亦未及召聚。于是,寡君知事势已急,分遣王子及宰臣,召募四方,身自西迁,欲稍近上国地方,得投诚乞恩于天子之庭,以图恢复。虽非守国之经道,亦揆事之权宜也,而果蒙天地生成之恩,得有今日。此贼变以来,事情梗槪也。前年六月,寡君在义州,日忧粮饷匮乏,不足以接济军兴,差判中枢府事柳成龙,带同吏曹正郞辛庆晋、济用监正洪宗禄等,点阅一路粮料。又连遣商山君朴忠侃、礼曹参判成寿益、同知中枢府事李辂、全城君李准,各在管领驿站,董草催粮。今年正月初八日,大军克平壤,又专差户曹判书李诚中,率佐郞金继贤、李自海,随军一行,句管粮草。又催朴忠侃,仍旧管察转运。又差分户曹判书权征,带同从事官黄致敬、权悏、中枢府经历申黯,入江华乔桐,尽发公私藏蓄,添补军粮,因督忠清、全罗海路漕运,陆续输到开城。又遣司谏院正言黄克中,按视勤慢。又令大臣议政府右议政兪泓,总督诸务,并昼夜催儧,不许时刻稽缓。四月十二日,贼离都城,其日大军入城;五月,大军追贼南下,户曹判书李诚中,因随大军管粮,不期七日,诚中在咸昌病故,有调度官弘文正字尹敬立,暂管其任,驰启国王,即遣本曹参议郑光绩往代。又分遣吏曹判书李山甫、调度使姜签于忠清道;检察使金瓒、调度使边以中、任发英等于全罗道,搜括军粮。续遣弘文馆校理朴弘老,催督两道转输。在后节次,承奉经略秘计,料理善后事,宜速遣工曹参判李辂、同佐郞崔洽,句当设险等事。其中操练军兵一款,已委诸道都巡察使权栗,在刘总兵管下,悉发三道民丁、军壮,赴营听调。又遣议政府左议政尹斗寿提总,并不敢违慢。只有光海君,自前年变后,跋涉山川,蒙犯雾露,致伤荣卫,久不痊可,未免暂留海州,寻医下药。继闻有圣旨,惶恐感激,不敢言病,已力疾赴都,朝夕南下外。因窃伏念,小邦微弱,一为狂寇所乘,不能自振,劳王师暴露,已涉一年。藩屏之任不效,重贻圣天子东顾之忧,罪已无所逃矣。第以小邦于此贼,有不共戴天之仇,万世必报之怨。既残夷我社稷,发掘我丘陇,屠戮我生灵,系累我子女,荡尽我财谷,邦域之内,凡有血气之伦,莫不腐心切齿,欲前死于贼。况倚仗天威,图毖后患?是何等大事,何等机会,亦何心而泄泄宽纵,以自趋于覆亡之域,辜负再造之恩哉?然而未能者,特以贼未退耳。贼未退,故力未暇;力未暇,故事不逮。虽生聚训炼,以收桑楡,而顾未能自振,此小邦之日夜所闷也。今之贼之在庆尚道者,蔚山之西生浦也,东莱也,釜山也,梁山之上、下龙堂也,金海也,熊川也,昌原也;海中则加德、天城也,巨济也,巨济之永登浦也,场门浦也。小邦猛将、精兵,前后力战,而死于咸安、晋州之间者,无虑数万馀人,贼首尾连亘于左、右道数百里,迭出横掠,犹幸天兵,压临于大丘、庆州,故蔚山之贼,不得逾庆州,而东莱之贼,不得逾大丘。而西北本国诸将李薲、高彦伯、洪季男、宣居怡等,亦得虎豹在山之威,收拾零残之卒,分头相截于宜宁、蔚、庆之间,逐日血战,而势已蹙矣。又以巨济之贼,将犯全罗之境正易,故令三道舟师将李舜臣、元均、李亿麒等,领水军万馀,相截于闲山岛,以备西犯之路。此小邦今日备贼形势大槪,而其他调发之军,悉赴总兵营下,敢候训炼。至于粮运所出,则皆倚于全罗道,虽百计措画,昼夜催督,而道既险远,人力易竭,往往不敷。岂敢故行怠缓?若夫此处被胁之人,以安反侧,尤系今日急务,不容小忽。且念小邦人民,世被圣明东顾之化,稍安耕凿于覆载之中,寡君自守藩服,忧勤庶政,不敢满,绝游畋弋猎之娱,宴乐流连之失。其所尽心者,一则事大,二则恤民。以此二十七年之间,生齿日繁,田野日辟,道无饿莩,不幸猝被凶锋,百年殷庶之业,一败涂地。呜呼!尚忍言哉!艰虞之后,事或疏缓,未及期会,此实臣子不能奉承之罪。寡君之所以焦心切骨,图雪国耻者,曷尝斯须忘哉!日不遑食,夜不设枕,一念惓惓,天地鬼神,所共监临。唯其如此,故民心切于思旧,义士奋于垂亡,自贼陷京都之后,慷慨饮泣,各自呼聚,以图兴复者,在在蜂起,不可殚记,往往力战不屈,以身循国,节义表著者,亦多有之。如倡义使金千镒、佥知中枢府事高敬命、金海府使白士霖、巨济县令金浚民、忠清节度使黄进、庆尚右道节度使崔庆会、原任佐郞赵宪、原州牧使金悌甲、淮阳府使金链光、晋州牧使徐礼元、判官成守庆、沃川郡守权希仍、义僧将灵奎、海美县监郑名洗、庆尚右道节度使柳业仍、节度使金时敏、东莱府使宋象贤、佥知中枢府事刘克良、祥云察访南廷甦、报宁县监李义精等,或捍御孤城,或冲犯贼垒,糜身锋刃,而不忍偸生。贼在小邦,今已年,而实无一介守土之臣。世族之士,污身迎降者,虽无知愚民、佣丐、贱隶,一时为其系累,不能自拔,而少有间隙,旋即逃还。京都之民,自贼入城,莫不淬励刀剑,日望外兵,以图内应。贼知其终不为已用,乃于正月,二十四日设诈而尽杀,满城流血。至于庆尚、全罗、忠清、黄海、平安之民,内供调度,外事征役,易子骸之困,无不备有,而一闻令下,匍匐道路,老少男女,负戴追随,而少无怨咨,民心所在,亦可见矣,而兴邦之本,其不在玆乎?所患升平既久,以言其纪律则解弛,以言其器械则不利,以言其军卒则未练,以言其将帅则非材,抢攘之变,骤到目前,而不遑于措手足、耳目。今天威已震,丑类褫魄,退遁沿海,徘徊前却,虽其凶谋,有难度,而大势已挫矣。小邦稍假日月,支撑不亡,得兵聚粮,以图后效,固万万大幸。亦望天朝,毕此大恩,而远布威灵,勿使涓涓之微,又至于怀而已。古人云:‘咨访,使臣之大务。’伏乞老爷,将此事情,一一转报朝廷,使小邦得免罪戾,而海上妖气,一举廓清,三韩数千里生灵,永被拯济之泽,岂不幸哉,岂不快哉?辞烦不杀,冒渎尊威,罪死罪死。为此合行具呈,伏乞照详,转报施行,须至呈者。“

呈于天使曰:”小邦闷迫之情,若不达大人,则何所控告乎?“天使见之曰:”此国王之辞乎?谁人所书乎?“张云翼曰:”国王所教,而陪臣书之矣。“天使曰:”俺亦有闻,当作帖以呈。“又曰:”八道某州、某县,炼兵几何,户口几何,积粮几何?与柳议政相议,开录以示,则俺欲见之。“上曰:”当遵教。“天使曰:”吾闻于人,人皆曰:‘柳议政,贤臣。’须相议以示。“上曰:”当遵教。“上以手书小帖,其揭帖曰:

小邦不禄,猝被倭贼之祸,君臣奔窜,宗社为墟,特蒙圣天子天地、父母之仁,发兵救援,得有今日。皇恩罔极,日夜感泣,东国万世,无以仰报其万一。经略、提督两位大人,凡为小邦规画,无所不用其极,三都之克复,八路之几定,实两大人之赐也。凡有血气,莫不感恩。第惟平壤初破,天威震叠,贼皆褫魄,遁还京城,敢图自全之计,巧托求贡之说,遂得以全其丑类,退据边城,东莱釜山浦,在东莱连陆之地。、蔚山西生浦,蔚山连陆之地。、金海、熊川、巨济、加德、天城等处,弥漫分屯,四出抢掠,近日于庆州安康县,砍杀官军二百馀名,其慢天犯顺,至此极矣。小邦二年兵祸之馀,民力已竭,粮饷将尽,公私赤立,何以抵敌?只待朝夕必亡而已矣。夫倭奴,乃天地间极凶至诈之别种,异于诸夷,甚于禽兽,无故入人之国,涂炭生灵,挟其兵威,要以讲贡,屯据边徼,运粮筑城,作为巢穴,此其谋不难知也。当以威制,未可许款。云:‘戎狄是膺。’伐叛诛暴,帝王盛典。小邦君臣,日望剿灭之举,不啻如大之望云霓也。仰惟大人,祗奉天子明命来临,小邦再生之秋也。伏愿大人,明照贼情,奏朝廷,济一邦生灵,无任闷迫痛泣祈恳之至。惟大人矜恤焉。

降座亲呈天使前,天使降座受之。辟左右览之,侍臣皆不得见。天使取红贴,辟左右书之,降座亲呈于上前。如是者再。天使曰:”宴毕。请行别拜。“手书小贴,见上。上曰:”礼未毕。请更进酌。“天使请辞,上呈礼单。天使曰:”受礼既多,今不可更受。“上强请,天使受之曰:”多谢厚贶。“上曰:”若非皇恩,何以见大人?小邦臣民,专仰大人矣。“上还宫后,以一封书,下于政院,乃与天使,辟左右问答书札也。

○政院启曰:“自上天使前所呈之书,臣等侧在近察,未知某事,忧闷迫。且天使欲共往南山云。自上与天使共为登览,臣等之意,亦为未安。请议于大臣。”上从之。

○封书曰:

前日,张都司前所拟呈者,今日筵中,予亲呈之,天使答之曰:“不侫宪,一会国王瞻睹,丰采秀异,矩度雍容,私心甚庆之。即以倭贼之来,亦由气运之遭。虽云天兵,驱之出境,毕竟王福,隆焉未艾。近事如此,往者可拟。昔吴陵越王句践,卧薪尝胆,痛艾惩创。以是臣下有种、蠡其人者,练兵卒养苍赤,数年之后,卒以灭吴雪耻,一一如伍胥之所料。越王,长颈乌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安乐,此何足道?国王气像,真有人君之度,自与越句践不侔。议政如柳成龙者,忠诚孤鲠,仁义笃信,即天朝文武、将吏,皆为国王庆得第一好相臣。诚举国而授之此臣,奚患国威之不振,兵气之不扬哉?昨见令胤光海君,龙颜异常,又闻臣民胥戴,可为国王庆有子,亦为国王先代庆矣。昔唐明皇,遭安贼之乱,车驾幸蜀,亦云播迁。先以天下兵马事,委其子,其子肃宗者,竟能干蛊,恢复两京,亦由委任贤相、良将,至今脍人口。令胤之贤,远过唐肃宗,国王必矣传位,效唐高祖故事,传位于秦王;又效唐明皇故事,传位于唐肃。须具本奏之天朝,圣皇旨下,与执政相议可否。余行人耳。所不敢主者大议,所愿闻者,王之心事也。筵间笔端草草,王亮之。”予即手书答之曰:“指教如此,不胜感激。寡人病痼,决不能堪当。具奏闻,伏愿亮之。”天使答之曰:“唐、虞之际,尧老舜摄,王方壮龄,岂可处逸?王幸道其所以,余为王决之。”予又手书再答之曰:“再下尊教,不胜感恩之至,寡人心事无他,只缘病痼而已。”卿以大臣,不可不知。若于明日,万一言及,卿须依予言答之意,言于领相处。

○夜自一更至三更,月光明盛,客星不得看候。一更,西方有赤气。

○以李尚毅为侍讲院弼善,朴而章为侍讲院司书,李德馨为世子左宾客,李恒福为世子右宾客,以金宇颙为世子左副宾客,以李恒福为兵曹判书。

闰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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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司谏院启曰:‘畿甸列邑中,水原独为稍完,凡百调度,取办于此。新府使李廷鸾,别无声称,年且衰耗,抚摩治剧之任,不可付诸此人。请命递差,各别择遣。咸从县令李璲,专以肥己,善事为务,民不堪命。且顷日张都司之行,不谨支供,请命罢职。石城县监李忠可,性本泛滥,专以肥己,虐民为事,民皆流散,而惟务贿赂,屡逭罪责。今者又欺瞒使命,旋即仍任。请命罢职。“答曰:”水原府使,依启。李璲有军功,不可罢。李忠可,备边司启请仍任,亦不可罢,幷推考。“

○领府事沈守庆、领议政柳成龙、海平府院君尹根寿等启曰:“今朝,臣等与百官,呈文于天使,天使令臣守庆、臣成龙、臣根寿,上来作揖许坐,而细看呈文,答曰:‘已为知悉。’又出纸笔,令臣等就坐,书示云:‘倭奴封贡、羁縻之事,政府及兵部、经略则主之,礼部、台省则力争。今虽请天兵,圣旨允许与否,既不可知。假使许之,调宣、大、保定等处之兵,必未及来到,而倭贼必冲突。贵邦将何以处之?”臣成龙亦书答曰:“天兵若不早出,则小邦更无他策。惟当收拾馀烬,分死力战而已。’其后所书之辞虽多,而别无他语。且问光海君何时发行,臣答以已为择日于十九日间云。天使又问臣根寿曰:”崔兴源、柳成龙、尹斗寿,皆是重望之人,而就其中,何相之望尤重耶?“臣根寿对以同在陪臣之列,岂敢说某人尤有重望?天使曰:‘柳成龙,是首相,我欲令成龙,专管一国事。’臣根寿对以天朝阁老中,亦首相担当诸务,小邦依天朝,以首相当事,固当。’天使曰:‘此则然矣。我当作一咨,送国王,一道送世子陪臣等处,亦当有文书,行文书后,更来见我,听我之言’云。臣等临出,更以呈文辞缘申告曰:‘国王自遭变以来,痛心切骨,寝食俱废,讨贼复仇之诚,未尝顷刻忘。老爷承命来此,小邦情事,庶得导达天听,使小邦得免罪戾,此一国臣民之所共望也’云,则答曰:‘俺来此,何事不知?’”答曰:“知道。”

○自辰时至未时,日晕。夜自一更至三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候。一更,四方有雾气。自一更至三更,月晕。

闰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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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传于领议政柳成龙曰:“禅位一事,前日已言。其一刻为急之意,顷日面对,亦已尽陈。此事不容少缓。近日伤寒,旧病转剧。玆敢力疾书以谕,世子南下前,斯速举行,一边速为奏闻。”柳成龙回启曰:“国家多事,窃有面达事。虽卧内请入对。”答曰:“可见则不见乎?气不平,得见。”

○领议政柳成龙密启曰:“臣前夜,伏承下示天使前呈帖,及天使所答,臣不胜闷迫,痛泣之至。臣备员大臣,如此国事,不得预闻,尤切惶恐。国家艰危之运,何代无之?固圣人所不免,惟当深思长虑,终济艰难而已。传禅之事,实非其时。假使圣意坚定,尤当先为奏闻,受命于天子,然后事体方稳。岂可于数日之内,行此大事?臣识虑愚暗,罔知所措,不得不以悯迫之意,冒死上达。”答曰:“卿尚为此言乎?数日内斯速举行。否则宁为自裁,不忍重得罪于宗社。”

○再启曰:“昨日,戚揔兵招臣,辟左右问曰:‘前日国王以传位之事,告于天使。当此时,何以有此言?’臣曰:此非陪臣忍闻。国王自播越以后,自以为得罪于宗社,屡欲传位。大抵寡君自即位以来,日事书筵,不御宴乐,已二十馀年,精之诚,无愧于古。今此贼变,先事预备,而群臣不能奉行,以至于此云’则摠兵曰:‘天使极赞贵国王,圣旨严切,不过警敕耳。万无他患。’因示以所录本国事宜,其中一条曰:‘朝鲜为必救之国。昔成祖文皇帝,定鼎燕京,以宣府、居庸等关为背,以防北胡,以山东、朝鲜为左臂,以遏海寇。若朝鲜不救,则帝京不安’云云。因为手书,我国与山东隔海相望之图,指点示之曰:‘形势如此。’臣曰:‘此图甚好。往时朝贡金陵,自黄海丰川发船,数日达金陵,海路之近,如此。’摠兵曰:‘吾悉知之。’大槪摠兵为我国调护之意居多。艰难之际,幸得此人,所关非轻,故敢为并达。”

○备边司启曰:“天使云:‘世子、三曹判书,须趁吾在此时南下,然后吾当还朝奏达’云。东宫行次,恐不可小迟。十九日吉日云,此日发行似当。且东宫既为策应前进,则不可无号令,行李之间,亦不无检饬。前者分备边司之称,当改为抚军司,以陪行宰臣为堂上,给一二品奉使印,使之便宜从事宜当。”答曰:“予意已谕领相。不可如是为之。”

○司宪府启曰:“臣等窃念,伦纪之重,莫大于丧纪,苟非系关轻重者,固不可夺情。今者有服人员,幷令起复,非但无辅于适用,恐丧纪自此而尽坏,识者寒心。请更议大臣施行。”上从之。

○谏院连启李璲、李忠可罢职事,且请起复公事更议定夺,上从之,守令事不允。

○夜自一更至三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候。

○钦赐一品服色行人司,为倭众遁归,属国已复,计处善后事宜,恳乞圣明,严责成重修守,以图永安,以纾东顾事。

奉礼部箚付主客请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准兵部咨,该本部题职方请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准经略蓟辽、保定、山东等处防海御倭军务兵部右侍郞宋咨称:“先该本职,具题前事。议留兵,防守朝鲜,俟该国修设,俱有次第,渐次撤归。幷乞天语责国王,痛惩往事,励志图维,仍亟催光海君珲,出处全、庆,协守经理等因,已经题覆,节奉圣旨,写敕与朝鲜王,令其自行警备,毋贻后忧。”钦此,具备咨到职,该职看得,朝鲜为东海外藩,今虽恢复,而该国残破已极,计不能支,故暂留我兵防守,令其亟为修设也。但国王,本以平日宴安之主,近虽遭窘迫,而本部徐察其举动,犹未见其忧然思惕然省也。乃其辅相陪臣,若尹斗寿、尹根寿、崔兴源、柳成隆,皆兼总国政,而其间为王所亲信用事者,则斗寿、根寿二人耳。他若粮饷,则主于户判书韩准;军旅,则主于兵判书李恒福;兴作,则主于工判书金命元。虽节该本职,移咨国王,催其速命光海君,出居全、庆间,幷令其轮差相臣一员,总领户、兵、工三判书,分管前去,会同副总兵刘𬘩,乘此冬月倭退之时,上紧修举,刻期完成。复备咨各陪臣,又差官胡泽等守催,然国王尚未见其回咨前来,诸陪臣又复观望,难以责成。且系外国之官,更绳之以法。非奉旨坐名严督,彼必互相推诿,何以竣事?为此合咨本部题请,即于宣谕国王敕书内,幷专督尹斗寿、根寿,协助光海君珲,出居全、庆,总管户、兵、工三判书韩准、李恒福、金命元及国王前差催粮官吏曹判书李山甫,俱各照分管职业,上紧搬运粮刍,选练军兵,置造器械,修筑险隘,务在冬月之内,刻期完成。如斗寿、根寿,幷三判书,能尽为国者,事完,本职具题旌奖,如各陪臣,泄然怠缓,有悮修守,听本职参究等因,到部送司,卷查本年九月内,该经略侍郞宋题前事,本部覆议,倭性畏寒,冬深必退。若欲再犯,必俟春汛。从今屈指,将及数月,一切备御,尤可苟完,若该国君臣怠缓如前,或相掣肘,许令刘𬘩,从实具申,督抚参奏,川兵自撤回,不复再为料理等因,覆奉钦依通行。钦遵去后,今该前因,查呈到部。看得经略侍郞宋咨请,即于宣谕朝鲜国王敕内,幷专督陪臣尹斗寿、根寿,协助光海君李珲,出居全、庆,总管户、兵、工三判书韩准、李恒福、金命元及国王前差催粮官吏曹判书李山甫,俱各照分管职业,上紧运粮练兵,制器筑险,务在刻期完成,如各陪臣怠缓,听经略参究一节为照,倭陷朝鲜,远王师救援,越历寒暑,克复土宇,天朝字小固存之恩,至深罔极,无以加矣。顷该经略侍郞宋,议留兵将,犹冀该国君臣,奋然自立,纠合各道,峙粮整众,为惩前虑后之计,庶我助守之义,行之有终。今据咨称,该国王犹安于故常,知惩艾;各该陪臣,互相观望,略不为备,是倭来则狼狈载道,而委害于天朝;倭去则燕雀处堂,而幸安于朝夕。不惟天朝失救援之体,抑且属国,幸存恤之恩,以若所为,终将何赖?箕子之祀,殆其忽诸!先该建白诸臣,纷议罢兵,诚为有见。皇上如天之覆,不忍遽从,但时不可失,患当预防。及今勉图,庶或有济,所据经略咨议,事理相应题请,合无特赐严旨,责令朝鲜国王,严督陪臣尹斗寿、尹根寿择一,协助光海君李珲,出居全、庆,总管户、兵、工三判书韩准、李恒福、金命元及吏曹判书李山甫,各照职业,将应运刍粮,应炼兵马,应制器械,应修险隘,与留守将刘𬘩等,俱上紧及时料理整顿。本部移咨礼部,转行差去行人司顺赍,面谕恩威,如文到之日,果能一一遵依,所留兵马,姑照前议,暂与协守。若仍泄然怠缓,前留兵将,即便自撤还,辽东沿江一带驻箚,防御内地,其该国听彼自为战守,天恩固难再徼,臣等亦难再请也。仍移文经略及辽东督抚衙门,一体知会施行等因。万历二十一年十一月初三日,太子太保本部尚书石等具题,初八日,奉圣旨是:“前有旨,量留兵戌守朝鲜,原系一时权宜。该国既非本朝郡县,久戌无名。且暴露骚扰,彼此俱属不便。这所议,就着差去行人,面谕朝鲜王,令其责成,奏内王子、陪臣,督率全罗等道,大修战具,防倭再举,如或信托非人,怠缓忘备,我兵一撤之后,若有他患,不听再请。尔部里,亦要明白定计,毋事姑息。”钦此钦遵,备箚前来为照。推亡固存,扶颠持危,天朝字小之仁,已有九仞之功。今奉圣旨严谕,则夫剖心尝胆,枕戈泣血,警备修省,以保奄息之宗社,是在国王与世子、逮文武诸臣耳。王宜速命光海君,驰驱于全罗、庆尚之间,督率本国将吏,饷军练兵,修险筑隘,毋负明旨。耽延逗留,倘经略复有言,本司面谕何为,亦何辞以复圣皇之命?本司今坐,俟光海君以某日南发,余亦以某日北旋也。大都修攘有道,亲贤、远奸而已。夫国家,以数君子,理之而不足;以一小人,乱之而有馀。寄名人上者,用贤不专,则掣肘而难于措注;去邪不决,则内讧而多所昏椽。举动更张,茫无畔岸,即全盛之世,犹且有不测之忧,酝酿胚胎于其中,不逾时而大坏。极弊,不可收拾。矧积衰之蠧,乱亡之馀乎?王宜用贤不贰,去邪勿疑。未有如斯,不能中兴者也。又闻本国冗员太多,立法太苛,赋税太重。多员则禄米何继,苛法则道路以目,重赋则膏脂已竭。百姓其谁与我?王迨今于冗员之可汰者,汰之;刑罚之可省者,省之;赋敛之可薄者薄之。三者总之,皆为民也。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元气既固,神气自张,奚患军容之不振,兵气之不扬,仇耻之不可报且雪哉?久闻议政柳成隆,刚方持正,当为诸臣之冠。王诚举国政,而专之渠,渠必能为王,分忧任事,排难定纷,计安社稷,再造山河。如尹斗寿、根寿,王素所亲信者,而判书韩准等,雅有声称,王复责其同心戮力,以佐国家之急,毋得观望泄泄,复蹈败轨。为此移咨,请查照施行,速为咨复回报。须至咨者,右咨朝鲜国王。

○接伴使金瓒状启:“平行长七事付书札,即欲誊书上送,而藏在总兵房内,势难得见。不得已令译官李希仁,潜给银两于房次知之人,今始誊书,监封上送,而所谓七事,则割地、和亲、封王、准贡、降印、蟒龙衣、冲天冠云。”

闰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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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领府事沈守庆、领议政柳成龙、左议政尹斗寿密启曰:“伏承昨日圣教,臣等拊心痛泣,欲死无地。国事至此,臣等岂不深思,以求善后之计?内禅之事,既为手帖,示于天使,而天使所答,亦言具本上闻,圣皇旨下,与执政相议可否云。自上对之,当具奏以闻。今当依此,于天使去后,即具由奏闻,取旨乃行,于事体不得不尔。且与天使问答曲折,不至于相违,臣等于闷迫、瞀乱之中,思虑所及,唯此而已。况天使,急促世子南下,至欲见发行,然后乃还,十九日东宫之行,不可更退。今若以此事,又至迟延,则其于圣旨,奉行更缓,亦甚不可。伏望千万深思,无贻后悔。不胜涕泣恳祝之至。”答曰:“此事一刻为急。一边急差使臣,速为奏闻,一边举行。天使前则,只告予意而已。天使何敢指挥?举行后,世子南下。”

○再启曰:“伏睹圣旨,令世子急下全、庆策应。天使以此相守督促,若更迟延,则天使先发程,归奏天子曰:‘虽以圣旨催督,而多般延拖,无发行之意’云,则将何以处之?国之安危,在此一举,自上虽急于禅传,岂无他日,而匆匆若此乎?即刻又见天使,移咨世子,问发行日期,其不可少缓也明矣。十九日发行,而一边奏闻,则事势两全,必无后悔。伏望深思社稷之计,不胜恳祝之至。”答曰:“即为举行而已。此外无可言。告于天使,举行后南下,则事亦明正。今已缓矣,何谓匆匆?不胜切祝。”

○三启曰:“圣旨一下,不容以他事迁延。假使有至急至紧之事,所当先行圣旨,然后次举其事。今圣旨,但令东宫南下策应,而更以传禅之事,未即奉行,则虽出于圣意之汲汲,而其为违天子所命则一也。且臣等又有一虑,盖帝敕中许多之辞,虽甚严切,悉出于敕全安之意。今当陈谢、省循之时,而遽行逊避之事,则其于事理,无乃不可乎?其间可虑之机,不一而足。伏望舒究善处,毋令国事益至于不可救。惶恐敢启。”答曰:“如许曲折,皆细故也。敢以死请,一刻为急。愿速举行。”

○四启曰:“臣等百尔思惟,当今所急,惟在奉行圣旨,而既以十九日发行,答天使咨文,则不得已于明日,告行于天使矣。失此机会,天朝若以违命之罪绳之,则臣等虽万死,将置国事于何地?臣等之强请,亦不但以重此举措也。只祈一察,惶恐敢启。”答曰:“见此启辞,卿等宁能以此缓我耶?举行后,亦可遵旨。苟不行,不可往也。只但速行而已。”

○五启曰:“臣等辞不达意,致有此教,罪当万死。此何等事,而臣等敢以虚辞缓之也?此事,圣意虽素定,而天使何以知之?帝敕一下之后,猝有此举,有若因此敕而有此举措;又因此而帝命未即奉行,事事节节,无不未安。少待天使回还而处之,有何不可?今日已暮,明日有上马宴。东宫南下之事,至今未定,其为悯迫,何可胜言?请更三思,以济大事。”答曰:“东宫南下,天使回程后,即时遣大臣奉宝传位乎?若然则今当从之。”

○都元帅权栗驰启。略曰:“倭贼闻本国有叛臣,撤归云。”

○政院启曰:“戚揔兵求见元帅贼退书状。”传曰:“前者每言倭贼还归,而昨见都元帅状启,亦必虚传,国事误矣。至于唐将,已闻求见,无可奈何矣。”

○司谏院连启李忠可、李璲罢职事,答曰:“不可罢职,不允。”

○东宫启曰:“臣窃闻又下罔极未安之教,骇闷迫,不知所为。微臣之无状,国事之罔极,不复更举而冒渎。顾惟今者,圣旨严峻,俾臣南下,臣固知决不可承当,而帝命既下,无路辞避,则所当日急一日,奔驰下往,而适缘贱疾缠身,迟稽至此,惶惧震栗,日夜忧闷。况此莫大之命,又下多难之日,环顾殒越,置身无地。伏乞圣慈,上念宗社之大计,俯察微臣之闷迫,更加圣恩,亟收圣命,则非但臣之愚分,得安于须臾,其于国家生民,无不幸甚。无任瞻天泣血,恳祈切祝之至。谨伏地以闻。”

○夜自一更至二更,客星在天苍星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臣昨日,因天使所招,与尹根寿、金命元、韩准、李恒福进去,许坐行茶。天使又如前日,使臣及金命元近坐而东西,手书小纸,所问甚多。大槪不能尽记,而因出前日自上书示小帖,示臣而还封之,因书问:‘国王,此意云何?’臣书答:‘寡君,自变生播越以后,自以为藩屏之任不效,且得罪宗社,常有此意,群臣力争乃止,今又奉告于天使矣。寡君砺精之诚,无愧于古。今此贼变,亦事预虑,谨饬边备,无所不至,群臣不能奉行,以至于此。今亦食不甘味,寝不安枕,思雪国耻,岂有顷刻宴安之心哉?’天使仍出礼部箚付,有宴安等语,臣等叩头陈其不然之状。发言之际,不觉流涕,天使起立卓面之外,劝令还坐。既而示云:‘闻有边报,何报耶?’盖因都元帅状启陪持人来传倭贼将退之事,而内外之人,相传喧哗,天使已知而问之,故不得不以实对云:‘因伏兵人所言,倭贼有内变,颇有回巢之状,而其言真的,未可知之。’天使仍书示曰:‘自古,如此贪残之贼,岂能久乎?吾善于玄象,已知贼不久。变初,欲缨,而家有老父,故不能出矣’云。且曰:‘凡有边报入来,一一传示于我’云。且问臣命元,以碧蹄接战之事,大槪据实以对。且问提督坠马等事,亦以自坡州逾惠任岭时,马蹶暂伤答之。仍问将官贤否,臣以前后将官,皆承圣天子明命,来救小邦危亡之緖,举国感戴之不暇,岂敢泾渭于其间乎?天使更书曰:‘诸公浑厚长者,不肯实告,今又不必苛求,以灰诸将之心’云云。又问臣恒福曰:‘若不许贡,倭当复来。复来,则此万六千兵,恐不抵当。可加兵几多?幸言之’云云。臣恒福书示曰:‘今我国海边要害,贼已屯据,筑城积粮,此其志不在小。若待明春,为害必巨。添力生新兵累万,以粮随之,然后可以百全无虞。至于用兵多寡,在天将一时胜算。’又问臣根寿曰:‘若不准贡,倭贼不退,仍在边境云。天兵难于久驻。将撤回,则未知只以贵国之兵,可以抵当此贼否?’臣书对曰:‘蒙被天朝之恩,二百年来,民不知兵,猝遇凶贼,将卒皆脆弱,交锋者败死,望风者奔溃,一败涂地,三都失守,非仗天兵,此贼岂有却退海边之理乎?天兵之留防者,决不可撤回也。’”答曰:“‘知道。”

○戚总兵书示三纸。一,天使君,连日极口称赞国君,青年老成,可兴之主,复命之后,定有敕奖。兵事者,独责成公一人而已,当竭力以任,庶不负天使君举也。一,天使云:“光海君年幼,当使之早赴全罗,历练调度,以仰答圣谕。”此当早行,万不可违可也。贵国君,四十二岁,与不侫同年生也。一,恐有苛政,当除之,以甦民氓。此天使语也。

○以沈源河为司宪府掌令。

闰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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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领议政柳成龙等启曰:“昨日伏承圣教,不胜感激惶恐之至。今日大痛至迫,不可少缓者,惟在于天使未还前奉承圣旨。此乃国家安危所系,故臣等泣血陈恳,缕缕至此。东宫先为南下,而天使回还之后,更议处置未晩。”答曰:“若如昨日予之所言,则即今亦当料理发送矣。今观启辞,有更议之语,此是何语?回启。”再启曰:“臣等俱以愚暗,当此闷迫难处之事,虽屡承圣旨,而罔知所处。但见帝命严切,所当汲汲奉行,然后庶无大悔。故东宫行次,必欲发行于明日。至于遣大臣传宝一事,当在议处,岂敢轻为奉承?今日之事,与前顿别,必须处置有条理,庶无狼狈之患。万望照察。”答曰:“此非难事。处之甚易,卿等何不速行耶?所谓奏闻者,乃举行之后,具由以闻而已。今或以为顿别,或以为议处,殊未晓也。宁死,未举行前,决不可南下。”

○巳时,上诣南别宫,入幕次。

○传于政院曰:“不幸适有贼退之言,至入天使之耳。岂有如此事乎?前日临津有贼退之语,平壤亦有贼去之言,今者又有此言,使我国群心懈怠,使天兵亦为便听。必以天威剿击,然后乃可去也。万无自去之理,以此意,告于天使前何如?议启。”回启曰:“上教允当。此贼不无故为此言,以惑我听之理,凶谋叵测。以此意,添入措辞,不待天使之问,而告之宜当。”

○上与天使,相揖就坐,行茶礼。天使曰:“东宫何时南下乎?”上曰:“圣旨既下,不可一日淹留,明日定行,但病不快差,以此为悯矣。”天使曰:“俺在时,世子速为发行。明日世子不为发行,俺亦明日不为发行矣。”上曰:“日气甚寒。愿大人加留数日。”天使曰:“世子斯速南下可也。俺亦归期甚迫,世子南下后,当复命矣。国王及世子前移咨,下眼否?”上曰:“世子虽有病,明当发行矣。咨文已见,而回咨时未完了,故未得呈之矣。”传于都承旨沈喜寿曰:“世子明日南下,诸事预备。”上请行酒礼,行三勺。上曰:“日寒如此,请尽爵。大人来此,乃千载之幸。请加留数日。”天使曰:“复命最急。宣谕后,所当即发,不可久留。人马预为措备。”上曰:“得奉大人,只有今日,更请尽爵。”行九勺。沈喜寿启曰:“刘总兵来汉江,入帐幕云矣。”上曰:“知道。”天使曰:“俺之今行,为宣谕及光海君、陪臣三曹判书等南下事,最为紧急,不可不速回复命。”上曰:“天朝大人,以小邦事,露宿风餐,经年劳苦。此为何等事,此为谁家事,迷息敢为迟回?但以疾病沈绵,留海州未得与寡人同来,以致题奉圣旨,而大人屡教,极为惶恐。”天使曰:“前虽有故,未得南下,今则速为发行可也。”上曰:“我国边报,有贼退之语。此必凶贼故出此言,使我国懈怠,天兵撤还,然后以售凶谋。前者,临津、平壤,皆有此言。凶贼情状,我国备尝知之。若不剿击,万无自退之理。我国存亡,只系大人此行耳。”天使曰:“倭贼情状,俺亦知之。倭贼,若志大则来此时,不必抢掠妇人;不必烧毁室庐;不必掘人坟墓。今此凶残酷烈,天道所不容,必有篡弑之报,自就灭亡。然在贵国,则兵不可不练,险不可不守,天兵亦不可撤还。贼若不退,贵国更为奏请添兵为可。”上曰:“大人所言如是,罔极罔极。”上以庆尚地图,呈示于天使曰:“大人,若见此图,我国郡县焚掠,贼徒屯据之状,当细知之矣。”天使见图后,即问东西南北,且云贼之屯据及焚掠处,于各邑名号之下,更为一一书塡来。上命张云翼,令注书洪遵,书塡屯据、抢陷字于郡邑之傍,更呈于天使。天使受之,付于家丁。天使手书小帖,送于上前曰:“余生平急人之难,不敢自伐。即建立事业,务要掀天揭地,耻以小得而遽止。此余之造冶陶成,不可移易。第令御倭,要真识其情状,王详直报,不必传示别人。或有陪臣及通事,至天朝四夷馆中,当缄封付馆夫,付余,余自有长策也。呵冻草草。”上亦以小帖手书,答谢曰:“即承尊教,不胜感泣之至。此小邦再生之秋也。敢不唯命?”天使曰:“今日已暮,刘揔兵亦来云,多有面议事,欲为罢去”云。上与天使相揖,申时还宫。

○备边司启曰:“伏见骆揔兵接伴使李时发状启,摠兵军中,粮饷乏绝,极为悯虑。江原道军粮,令江原监司,催督入送宜当。”

○司谏院启曰:“解纷纾难,在于专对。顷者谢恩之行,兵部因经略之报,问贼尽渡海之说,则为使臣者,所当力陈三京虽复,凶贼尚据境上,有鸷鸟敛翼之势,而既不控诉危急之状,及见尚书题本,有面审使臣,委无馀倭之言,而亦不痛辨其不然,其不能临机善处之失著矣。谢恩使郑澈、副使柳根、书状官李民觉,请并命推考。变生以后,列邑荡破,使命之行,厨传依旧,一有未及,鞭扑纷纭,孑遗之民,将无以保存。今后大小使命,馆宿之外,半程出站,一切勿为。今次东宫南下时,陪行从臣,亦依此规,施行之意,八道监司处,另为下谕。”启李璲、李忠可罢职事,答曰:“此罪不可止于推考,书状官先罢后推。守令已为推考,不可罢职。”

○夜自一更至二更,客星在天仓星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传于领议政柳成龙曰“天使于宴筵,手书此帖以给予,予即手书答之曰:‘即承尊教,不胜感泣之至。此小邦再生之秋也,敢不唯命?’此帖实非偶然,似得其懽心。惜乎!权栗、左相之败事也。然,此天也。奈如之何哉?恨不无聪,不忍闻其言也。予意明日天使饯别乘轿后,禁军以下皆跪,齐声呼诉曰:‘小邦亡在朝夕,非天兵剿灭凶贼,小邦无遗类矣。愿大人拯济。’仍而或号泣,或涕泣,咸攅手事,预为议定,约束处之。”成龙回启曰:“天使近日连见,详陈贼势文字,贼之屯据边邑情形,则必已知之。第未知经过辽东后,定以实情,奏闻天朝,甚可虑也。伏见小帖所书,似出于诚意,极为可慰。出去时,令城中百姓及军士,高声号诉事,依上教预为约束为当。且令沿途各处,开城府以下居民,随其所在,处处号诉事,亦急速秘密,先期通谕为当。且饯宴之时,自上更告以凡此事情,当即遣使驰奏。若是则天使虽欲不以实情上闻,而虑有后日陈奏之事,必不敢不达矣。且百官呈文,虽一番为之,明日更为呈文,痛陈贼情亦当。”答曰:“依启。”天使,明日不去,呈文更于明日为之,而凶贼故为懈怠群心,反间奸谋。以此意措辞呈文。“

○回咨于天使曰:

朝鲜国王,准来咨,该为倭众遁归,属国已复,计处善后事云云等因。准此窃照,当职奉藩无状,坠失先业,幸仗圣天子威灵,得保馀烬,而衰微颠沛,莫能自振,乃蒙贵司,奉承明命,宣布德意,洞察小邦事情,面赐提谕,重以移咨,指教辞意勤款,奉读之馀,感愧交幷。况运粮设险,练兵造器,俱系见今急务?当职虽甚劣,犹知切己之利害,存亡所判,是何等事,而敢不自力?初自大军克平壤以后,即差户曹判书李诚中,带同郞僚,督运粮草;续差检察使李山甫、金瓒,督倂搬运;又差户曹参议郑光绩,驰往刘总兵营里,调度饷;又令工曹参判李辂,带同佐郞崔洽,前去庆尚地面,鸠集料,刻期兴工。其操练一事,尤系吃紧,已令诸道都巡察使权栗,专管一应机务,统制诸将,选领三道精勇军丁,俱进刘总兵营里,听候教习。十月三十日,遵依经略分付,即遣左议政尹斗寿,星驰前去,总督诸务。但劣息光海君,为缘上年跋涉山川,蒙犯雾露,夏秋以来,病势深重,不能随到京城,留在海州,节蒙经略咨催,原奉圣旨,十分严切,不敢言病,于本月初八日,已还汉城,定拟于十九日,力疾前去全、庆地面,镇守号令。三曹判书韩准、李恒福、金命原等三人,并令本日起行,星驰前往,分营该务外,至如汰冗任贤,省刑薄税等项句当,诚小邦今日之急务。当职敢不逐一书绅,洗心饬励,以不负圣上字小之深仁,以不孤大人敦励之盛意。顾惟贼势犹张,民力已竭,恐无以扶植支撑,以效藩蔽之职,惟冀贵司,曲察而矜怜之幸甚。为此合行回咨。请照验施行,须至咨者。右咨,钦赐一品服色行人司行人。

闰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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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王世子发向湖南,夕次果川县。

○世子下陪行宰臣书曰:

余猥以庸暗不肖之资,当此国家艰危之日,忝冒储贰,日夜忧惧,适丁乱离,身婴疾病,沈痼终岁,精神已脱,虽寻常处事,未免差谬。况当今日叨承南下之命,军国重事,决难堪任,惊惶闷迫,置身无地。小子遑遑罔极之情,沥血竭诚,陈达已尽,而诚未上格,未得蒙允,兢惶踧踖,徒切闷泣而已。顾惟玆者,老贼屯境,凶谋莫测,而兵民疲弱,财力殚竭,公私荡弊,扫地赤立,我国危急之势,不啻岌岌焉而已,则当此之时,调兵复仇之举,接遇天将之责,是何等付托,而如小子幼少不学,昏弱驽劣者,所可强力而冒处也?反复思度,决不可胜当,而黾勉受命,如蚊负山,无所自容,罔知攸出。顾惟诸卿,上念宗社莫大之计,次矜小子闷迫之情,尽心协诚,以诲余不逮,则非但余小子庶免获戾于上下,其于国家生民,无不幸甚,更须勉焉。

○大司谏李齐闵、司谏朴东贤、正言姜秀峻启曰:“谢恩使郑澈等,奉使上国,有临机不能善处之失,而臣等妄料此固出于无远虑不详察之所致,而涉于无情,故只请推考。今承圣批,臣等论事不直截之罪大矣。请命罢斥。”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大司宪李宪国、执义李睟光、掌令李德悦、持平朴承宗启曰:“谢恩使郑澈等,受专对之任,不能力辨委无馀倭之说,而臣等俱以无状,待罪言地,不即论劾,罪已大矣。今不可䩄然在职,处置他人。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掌令沈源河启曰:“大司谏李齐闵、司谏朴东贤、正言姜秀峻、大司宪李宪国、执义李睟光、掌令李德悦、持平朴承宗等,引嫌而退。谏院既以不能临机善处为辞,则其所以止请推考者,盖出于一时偶未之思。且论事有先后,何必以迟速为嫌哉?宪府别无所失,大司谏李齐闵以下,大司宪李宪国以下,并命出仕。”上从之。

○申时,上诣南别宫,设饯宴。上与天使,行拜礼后就坐。天使求纸笔,手书小帖于案上,使家丁,出外正书以来,以其帖送于上前。其帖曰:“数日数会,王容貌词气,真君人气象,此根心生色,有内形外。若是中兴之事业,余将拭目以观矣。世子虽贤,尚令其历练数年,身强志定,道明德立,达情与权然后,可以膺重寄。王素无失德,以平日久,兵力不支,遂有倭奴之变。王及今益修德行仁,整戎饬旅,与二三贤人君子,共图恢复,不可遽云传位世子。至祝。”云云。上亦以亲笔答谢,送呈于天使,天使览讫,付家丁。天使离坐,上亦离御坐,北向并立。上曰:“皇恩罔极罔极。”天使曰:“今日相别,明日不须郊外出饯。”上曰:“大人速还,不胜缺然。郊外饯宴,何敢不设?”天使曰:“复命后,有所为之事,故速往耳。”上曰:“小邦亡在朝夕,大人拯济。”天使曰:“民间疾苦,倭奴情形,俺尽为探采。当陈达于圣天子,兼告于本兵司马、政府相公矣。”上曰:“闻大人出来,小邦生灵,皆以为今乃生矣,只仰大人而已。”天使曰:“别后,愿国王,安享中兴之福,幸甚。”上与天使,相揖而罢。

○司宪府启曰:“谢恩使郑澈、副使柳根委无馀倭之说,虽曰不出于其口,既见题本有面审之语,则所当辨其自已不言之由,而默无一言,以实无倭之事,请命罢职。”

○司谏院启郑澈、柳根等罢职事、李璲、李忠可罢职事。答曰:“不可罢职。”

○夜自一更至五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候。

○政院启曰:“以礼曹公事,世子南下时,所用印信,今方改造云。若改王世子之宝字,为印字则可也。若改为光海君之印,则有害于义理。天朝礼部咨文及诸将官,皆以世子称之,别无未安之事。今当以王世子之印,改造宜当。”传曰:“设使我国泛称世子世子云,而天朝前,以世子印踏送,未安。且宝字,所讳之字。我国虽微末之官,奉命则赍印而去。此事受委,莫大之事。予意则称之以光海无妨。”

○兵曹判书李恒福启曰:“东宫南下,一路郡县,无不荡败,故凡干行李,专务除弊,部将以下仅十人,禁军亦仅数十人,留驻全州,则侍卫诸事,必不成形。傍近诸邑,有职武士之闲游可用者,随便召集何如?且侍卫军士,出处无由,上道上番军士,则皆不上京,自当随宜抽出矣。忠清近官当番军士,如有自愿者,亦许侍卫,以除上京之弊事,与本道监司,商议处置何如?且应索天将,或赏格、赏役等事,则似难责需于本道,以添一弊。本道步兵当番价布,使之纳于留驻处,会计支用,兼除上京之弊何如?且闻下三道人心,皆以不为科举为郁抑。若见东宫,必将纷纭呈请,远近亦有希望之心。若一切不许,则人皆缺望,如欲行之,则事难擅便。此一款,则议大臣,预为定夺以去何如?此系本曹之事,故敢禀。且臣所带密符,大臣及捕盗大将,皆无所带,而臣独佩持,已知未安,因循未敢启达。顷请分司,备边司。虽未及处置,事势不得不分司。今将远离,所带密符,请还纳以去。”传曰:“他馀言,依启。忠清道军士在旁近者,自愿往之,则皆愿就近,京城侍卫,必为虚疏矣。”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即刻百官呈文,则天使招臣见之。仍于呈文中,与刘总兵合力剿贼事,以手指点,与刘总兵,曾已议定如此,第恐有他议,因书示曰:‘经略、提督,自幸平壤之捷,甚讳碧蹄之败,有似掩耳盗铃。刘将军忠勇壮烈,欲有所为,而掣肘不能行其志’云,又书小纸出给,故敢达。”答曰:“知道。”

闰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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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王世子夕次水原府。

○昧爽上出慕华馆入幕次,天使继至,上出幕次迎入,请行拜礼。天使曰:“请只行揖。”上曰:“大人,万里回程,请暂设饯筵。”天使曰:“就坐后,行茶礼,幸甚。”上请行酒礼,将举乐。天使曰:“贵国老幼啼号,心事不忍。请勿作乐。”上曰:“大人恩德罔极。”天使曰:“愿国王,须与贤士、大夫,炼习兵务,且勤勤请兵。上天监临,必为中兴。俺亦还京,当奏达此情矣。”上曰:“大人之言及此,不胜感泣”,仍涕泣,侍臣莫不掩泣。天使曰:“城中老幼男妇,皆哭泣;俺亦食不下咽。”仍涕出,有悲感之色。上曰:“若非大人之拯济,生民不得活矣。”天使曰:“目所见事,当尽奏达矣。”天使告辞,上欲行拜礼,天使曰:“昨日已行,不须更为。”遂作揖而出,上还宫。

○午时,上接见刘摠兵𬘩于馆所。摠兵出中门外,迎入。上请行拜礼,摠兵曰:“前已行礼。今请勿为。”上曰:“礼不可废。”总兵固辞,遂行揖。上曰:“皇恩如天,不可为谢。今日倭贼,不敢抢掠,皆大人之功之德。请行谢拜。”总兵曰:“不敢。贼若尽去则可矣。俺虽守此,空坐大丘,不能使贼尽为撤去,何功之有!”上曰:“若非大人之功,则贼何敢退去边隅乎?小邦残破,陪臣怠慢,凡事不谨,不胜惶恐。请拜以谢。”总兵曰:“俺亦有耳目,皆亲所闻见。百姓愁苦。部臣尽力。权栗在彼,亦用心为之,何怠慢之有!”上曰:“连日陪侍天使,未得早会。今始来拜,不胜惶恐。闻天朝有准封许贡之奇。若许封贡,则贼必退去乎?”总兵曰:“贼酋以篡逆极恶之人,合得六十六岛,而犹为不足,抢掠海边,以为囊中物。准封元非圣上之意,然若不准贡,则万无退去之理。殿下自为主张,与中国合力击退可也。权栗所送操炼军,皆疲弱,如驱群羊攻猛虎,何以当之?须与大臣广议。此乃自已之事,岂可只恃天朝?天朝亦岂可每为外国防守乎?此在殿下自强而已。”上曰:“小邦亦岂不思?但小邦兵力单弱,告急使臣,送之已经累月,而在辽东阻拦,不得前进,以此悯极。”摠兵曰:“春和则贼势鸱张,虽请兵于天朝,道路阻远,必未及到。从古以来,岂有羁縻姑息,使贼安坐,而终能退贼乎?”上曰:“大人所言极尽。存亡所系,敢不自为尽力乎?但以小邦兵力,不可为。然于大人所见,今若可击,则当用兵几许?”总兵曰:“庆尚、全罗、忠清三道军,操炼则亦可用矣。若杂军,虽十万,何用?兵贵精,不贵多;将贵谋,不贵战。殿下与文武贤将,相与斟酌,定其主意可也。贵国人习鸟铳云,以此而能敌倭之长技乎?中国火箭一发,则千万人不能当,倭之阵势,亦何强之有!”上曰:“小邦二年兵火之馀,田野荒芜,粮饷不继,以此为悯。”摠兵曰:“俺有难处之事,且不敢言之。若遣老实大臣,则当欲面议。”上曰:“大臣当送之。大人恩德罔极。若非大人,孑遗民生,其能保存乎?小邦臣民,只仰大人而已。”总兵曰:“殿下如是教之,爱莫助之。”上请行谢拜,总兵固辞。遂相揖而出,上还宫。

○传曰:“今下环刀,令注书送于天使前告之曰:‘今闻环刀见失,此乃小邦下人不谨之罪,不胜未安,仍呈环刀。’且告曰:‘参随官有何所失?请勿治罪。’以此措辞,而环刀若不受,则再三恳请,期于必受。”

○政院启曰:“刘总兵回来时,南大门外,有一人诉曰:‘唐人夺接我家。’总兵驻马,即拿致其所夺人三人棍打,二人则结项拿来云。”传曰:“诉者拿推。”

○传曰:“天兵为我国之事远来,而我国人心不美,滥诉于天将,使之或棍打,或拿致,尤极未安。今当遣注书、史官中一人,告总兵前,以无知愚民所诉,远来之人,至于棍打拿致,极为未安,以此意措辞致谢,请赦其拿致唐人,使之解䌸,其被打三人、拿致二人,并为率来,须趁举动前,予欲馈而慰之。”

○司宪府启曰:“谢恩使郑澈、柳根,并命罢职。”上不允。

○辽东都指挥使司,为征倭阵亡官军,恳乞圣明,就彼设坛,以慰忠魂,以激军情事,奉礼部箚付,该本部题,祠祭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礼科,抄出巡按山东监察御史周维翰题:

臣奉命前往朝鲜地方,行至平壤,询及彼处耆老,禀称各营先后阵亡官军,一时收殓不及,有积参、伍拾尸,而幷焚者,或数拾人,收埋一坑者,间有白骨暴露沙场者。臣不胜惊悼,随拟祭文,聊具牲口,亲诣致祭,维时军士及旁观者,哭泣震野,臣亦不觉泪塡眶而横流也。除箚行朝鲜,将暴露白骨掩埋外,臣思,唐伐高丽,太宗历览隋军暴骨原野,令军士掩埋,制文以祭,尚论者以为:‘枯骨逢春。’已复思,我武宗皇帝南狩江西,京军扈从时,江西巡抚王守仁,每见京军殓于柩者,辄下车吊之,京军感悦,不复大为江西扰也。窃惟唐主,悯隔世之枯骨,掩而祭之,况我皇上,仁育群生,照及遐壤。若军士亡故焚弃之状,一经睿览,必有恻然动圣念者。且先朝江西巡抚王守仁,一抚臣耳,下车一吊,京军为之敛戢。若蒙我皇上,垂念忠魂,特示愍祭,则此东征军士,有不悚然感动者乎?若仍前呼之而不应,赏之而益疲,臣不信之也。为照各府州县,设有厉坛,岁时春秋致祭,以祝贫亡孤绝之幽魂。今照平壤、开城、碧蹄、王京阵亡及病故官军,骨委沟壑,膏涂草野,抱泣幽泉,含悲异域,比之境内贫亡者,尤为可悯。暗雨凄风,谁为洒一麦饭乎?合宜于平壤、开城、碧蹄、王京,地方,各设坛场一区,就遣本都司堂上官一员,前去致祭,以后每年,动支官银,整办香烛猪羊酒果,交付该国进贡官员,顺带致祭,不必年年遣官,以滋烦扰。伏乞圣裁。至于坛场名额,统望皇上钦定。容臣等行翰林院撰祭文施行等因,万历二十一年拾月初八日,本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罗等具题。初十日奉圣旨,是坛名与做愍忠,钦此钦遵,拟合就行。为此合箚,该司照依箚内及本部题,奉钦依事理,钦遵施行等因,奉此拟合就行,为此合咨,前去贵国,烦请选委官员,将平壤、开城、碧蹄、王京肆处厮杀地方,各设坛场一区,纵二十丈、横十丈;外筑围墙,内筑坛台,高四尺、阔四丈;台南甬道阔一丈,与台相离五丈,为拜位,俱用青砖厢砌,仍做愍忠牌,枋于坛门之南,设牌位,四面上,书‘大明征东阵亡官军之位拾字,候祭文至日,本司亲诣致祭,仍将设过坛所,希由回复,以凭转报施行。请勿延缓,须至咨者。右咨朝鲜国王。

○夜自一更至二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候。

闰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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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幼学丧人全有亨上疏曰:

忠清道槐山居,衰绖臣全有亨,谨上言于正伦立极盛德洪烈主上殿下。臣性本鄙陋,暗于时宜,虽有一叚忠愤,而轻躁诞妄之失,又从而病之。顷于七月,犯不孝之辜,冒达愚忱,圣恩优渥,特赦罔上之罪,降旨而宠之。臣以父死未葬,敬写哀冤,再渎圣明,臣实罪干不敬,难可容贳,而殿下又赐臣以葬父之资,非臣杀身所能上报,稽颡百拜,感涕如雨。葬父后,未过浃旬,骏奔以趋殿下之命,而臣之情状,实有切迫,又冒万死陈达哀诚。伏承圣教,有曰:“贼平后,可行汝志。”臣奉读再三,叩头而谢罪者又三而止。翌日,伏闻传教铨曹,授军资监参奉。臣无寸功,滥受是职,闻命震惶,悯然如失,不料圣明之待臣至此也。第以父母之丧,天伦所关,臣虽贱贱一小人,而乃其所志,则不在古人之后也。汉、唐以上,未闻起复者;汉、唐以下,渐不复古,朝丧其亲,而暮受显职者,代各有之,至于今,其弊犹存,此所以三代之后,无善治也。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伏愿殿下,与三代同其道,特许臣以退守父墓,则非徒臣之得遂所志,推而极之,亦有观感,而尽忠于殿下者矣。且臣之在此,若关国事之成败,则臣虽不能守墓,亦不惮九死而尽其力矣。臣之在也,无益于国;臣之去也,无损于国。进退无所损益,而坐受殿下之爵,是诬之也。上焉而不能损益于国,下焉而不能守丧于亲,不几于上下皆失乎?虽爱君、忧国之诚,不以臣之去留而小衰。昔,宋孝宗欲起复刘珙,珙不就征而献时弊。臣请一言,以酬圣恩万一。夫胜敌之道二,而善战不与焉。其一曰得民。苟得其民,则兵或可败也,国不可动,国或可动,而民不可夺。古之人,有以一旅之众而中兴者,得其民也;有以天下之大而取灭者,失其民也。顷者倭贼,朝犯东莱,而夕陷京城,污数千里之地,曾未逾月。当此之时,殿下以为至于今日乎?一自哀痛之旨,降于下民,民皆感激思奋,义兵四起,地为贼有,而民犹吾民也。今赖天朝之力,得复旧疆,乃欲追征壬辰年贡物,非天降地涌,从何而办出乎?必不可得也。徒有追征之名,而不得征之,是徒失民心而已。失民心,则君有万里之明,臣有六韬之略,不能为也。失民心者,谓之独夫。既为独夫,国之人,皆为敌国,其可用之于战乎?伏惟殿下垂察焉。其二曰用人。苟得其人,则有一即墨,不为之危;一失其人,则取七十城,不谓之固也。古者,兵不患不善用,而患用兵之无人。苟有其人,取之于屠钓,世不言文王屈于贱也;取之于草庐,世不言昭烈失其贵也。然徒用之,而不知用之当其才,则虽有太公、武侯,亦无如之何矣,且非委任而不疑,则无以尽其才。文王之于太公,照烈之于武侯,委其忧而不自疑。今夫草野匹夫,必有一情友,然后得以安其身,奈何主万人之上,而无一任其忧者乎?今者百官,泛泛苟过日月,将委其忧于何人乎?惟冀殿下,擢之于百寮之中,得一番贤人,委其任而付其忧焉。若夫行军用兵之术,臣之初疏,言之详矣,略陈善战之道。夫良将之用兵也,以无用之器,为有用之器;以无用之兵,为可用之兵,变化如风雨,不测如雷霆,以弱制其强,以寡胜其众,何患乎不善战乎?得其民而已。今贼之众,百倍于我,非一当百,则不可为也,而况百不能当一乎?且施为制作之方,筹画经略之规,则不可尽书于纸上,故不敢一一陈达。伏惟殿下留神焉。臣不胜惶悚之至,谨昧死以闻。“

答曰:”予一见尔疏,许以奇士,遂召来除职,实欲用之也。厥后连见陈疏,辄不觉称叹。予生平不闻尔名,不见尔面,而自喜得人,然予今无所用耳。汝归事世子,倘得陈谋讨贼,则是犹予用之也。至于起复一事,则汝言固矣。汝须勿嫌。“

○传曰:“全有亨再陈往年贡物之征,似当采用。且此人下送于东宫,用之之意,言于备边司。”

○传于领议政柳成龙曰:“昨日宴筵,试问摠兵以倭情及用兵形势,摠兵极言倭贼凶谋,我国岌岌之状,言不能尽,有若塡胸。然其言曰:‘倭贼决不退去。虽许婚不退,虽退去,亦无可喜’云。中国惟有刘揔兵,我国只有李元翼而已矣。又问沿海一带之地,已为贼所,深沟高垒,未易攻:‘必须兵十万、粮一年乃可。’此言用兵之难也。又曰:‘贵国有福,贼中有内乱’云。此言难以人力为也。我国之事,岂不寒心?今日我国危急之状,与夫人谋之不臧,则言之无益,所当汲汲为之者,告急请兵一事耳,此意议处。且摠兵有议事云,卿与左相,进去听其言,详悉书启。”

○司谏院连启谢恩使郑澈、副使柳根及李璲、李忠可罢职事,答曰:“已为推考,并不可罢职。不允。”

○领议政柳成龙、左议政尹斗寿启曰:“即刻臣等往见刘揔兵,则摠兵出坐于厅事,设茶待之。方欲议论之际,摠兵云:‘当往见戚游击而回,午后更为来会。且率有识见宰臣同来’云,故臣等辞退。午后将更去,而有司堂上沈忠谦,亦当同进矣。敢此并达。”答曰:“知道。”

○司宪府连启郑澈、柳根请命罢职,又启:‘忠清虞候李见龙,上年在母丧,恣奸官倡,纳战马赎身,饮酒听乐,有同平日。败常如此,请命不齿仕版。天将支供改定之事,新承传旨,则为都监者,即当磨勘节目,作急举行,使畿甸孑遗之民,得蒙一分之惠,而几至一月,掩置不举,殊无为民除弊,救焚拯溺之意。请都监堂上、色郞厅罢职。“答曰:”已为推考,不可罢职。馀依启。“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昨日申初,天使到碧蹄,臣等迎于馆门之外。天使先捧礼物单子,促令臣等便服入来,设坐相对,坐间天使书小纸以示云:‘闻朝鲜人云:“倭子梳子;天兵篦子。”如此不戢军士之将官,愿闻其名。当重有参究。’臣书答云:‘岂有此理?天兵皆以救援小邦而来,假使小有扰弊,皆是不大紧事。况天将法度甚严,岂有如此之言乎?’天使,犹不信听,屡屡言之。沈喜寿亦以言解之,天使云:‘此邦忠厚,不为明言诸将之事。’又云:‘都城之民,相与号泣,俺心悲不可忍闻。’臣等答云:‘民生将尽死于贼,幸逢老爷之行,自然号哭。惟望老爷终始矜怜。若失今不图,则后无及矣。’又以此意书示,则天使云:‘已知了。’酒行五杯,以行忙撤止。礼物则只受物膳席子,其他不受。臣等辞退,请拜,只令请揖。又不令祗送于门外矣。碧蹄馆宇,前日天使上来时,经过未久,而假家为半撤毁,粪秽专不修扫。臣去后,杖高阳郡守金镐,仅及修扫;出站官富平府使奇薰,终不来现,极为缓慢。大抵近日守令,皆以荡败为名,自已奔走之事,亦不为之。奇薰,各别令该司重治,以警其馀。”答曰:“知道。奇薰令禁府拿来决杖。”

○夜自一更至二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闰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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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司谏院连启李璲、李忠可罢职事,郑澈、柳根请并命罢职。又启:“参下之官,必经六品之职,然后除授监察,乃旧规也。新监察兪大祺,以宣传官,未出六品,直授本职,请命递差。”答曰:“守令,姑待监司殿最。谢恩使已为推考,不可罢职。兪大祺依启。”

○司宪府启曰:“倭贼去留之报,是实军机重事。为元帅者,所当十分详审,必知贼之回巢,然后驰启,亦未晩也,而因守令孟浪之报,遽即上闻,以致群情懈弛。至于喧播华使,求见状报,疑其信然。其轻率不密之失,不可不治。请都元帅权栗推考。”上从之。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臣昨夜,与尹斗寿、沈忠谦,往见刘揔兵,夜半方罢。其问答大槪,臣等告以:‘事贵神速,不可广日持久。坐失机会之意’,反复数百言,摠兵虽多般答说,而未见归宿。最后,摠兵尽出经略、提督、石尚书箚付及自已条陈事宜一册示之。其诸条,皆经略问于摠兵者,而答以己意。其内一款,有战守,何策万全?摠兵所答以为:‘倭贼,昔时入寇浙江,有戚揔兵及故父,调兵五六万,得以剿灭数万之倭。今诸道之倭,尽聚于一处,所率之兵,只一万三千六百,难以轻举。今加发精兵,合势剿灭,上也。回兵守内地,待倭贼入来,出其不意击之,其次也。’他说甚多,而此为紧切之说矣。臣细察摠兵之言,惟待天兵之加出,少无与我军合势速举之意,甚可闷也。“答曰:”与我军合势速举事,予则不喜矣。予意非加发南兵,不可为也。前日传教,今次谢恩时,兼告急奏请事,从速议定,如何?大槪,一边唯粮饷是措,唯训炼是急,幸甚。“

○领议政柳成龙、左议政尹斗寿、兵曹参判沈忠谦启曰:“臣等拜见刘揔兵曰:‘国王昨日,陪老爷不得从容,今日令臣等到老爷前,再讨示下。’摠兵曰:‘多谢。’臣等曰:‘小的七月间,陪老爷在陜川,略知贼情,上来以后,未知贼情如何?’摠兵曰:‘贼之情形,前日一样。但今日骆参将、吴游击、王游击文报内,倭贼五六千,距庆州五十里地来屯云。若有紧急之变,明日飞报必来矣。来则当示,不来则不妨。’臣等曰:‘倭寇猖獗,今已二年,兵疲力尽,小邦终不能抵当。望老爷,分付剿灭之策。’摠兵曰:‘我为贵国,写紧急利害,呈送经略衙门八十七度,皆以为不便,而不肯奏达,屡送牌票,禁止杀倭,我何以主张剿灭?使我任意灭贼不难,皆为经略掣肘中止,奈何?今日之事,在国王及诸大臣自强,一面选兵训炼,一面遣忠烈陪臣,恳乞皇上可也。’臣等曰:‘相持日久,师老粮尽,则小邦不攻自破。请小邦搜括八道精兵,协助老爷,欲攻一隅。’摠兵曰:‘尔国之兵无勇,又无器械,何能攻贼?’臣等曰:‘西北之兵,与㺚奴相接,惯习战杀,抄发其兵,可得勇敢五百馀兵。且抄诸道义兵,则亦可得万馀兵,合此数万,与老爷熊豼之兵,协力共击何如?’摠兵曰:‘我不得主张,奈何?’臣等曰:‘老爷与天使相语。天使之意如何?’摠兵曰:‘此天使,非但为宣谕而来,经略、提督,曾论国王,故朝廷特遣此行人,询访国王爱民何如,世子贤否及大臣所为如何。行人到此,见国王年少贤明,群臣恪恭尽职,心里欢喜矣。且贵国危急,贼势猖獗之意,我历历详说,我所送经略衙门禀帖中紧要者,皆抄给。腊月二十日间,当到北京,正月尽头,必有大消息。只管等他处置。’又曰:‘使我自主张,不必徒守八莒,或守全罗,或分兵备倭,或以舟师,绝其粮道,无所不可,而使我挈其手足,奈何?’臣等答曰:‘老爷决意用兵,则小邦咨请经略,且奏天朝,使老爷便宜从事,何如?’答曰:‘好矣,但大功必有权力者为之。使李提督为先锋则可矣。’盖其意,推托于提督矣。又示一小纸及行长书简二丈小纸,乃行长要请七事也。与前日状启意一般矣。摠兵又曰:‘尔国,自九月以后,若选将炼兵,则今可得满万精锐,迩来数三月,徒言而无实。解到之兵,旋即逃散,虽言遮截,不可得。况念杀他乎?且全罗之兵,或召募、或抄发,不必来到吾营。若仍守全罗,一边防御,一边教训,则我当临时观势,调取用之矣’臣等答曰:‘老爷如是分付,不胜感激。选兵、储粮,极为紧急,小的当毋分昼夜,用心措置云’而退。大抵观其意,则不以贼势为甚难,而压于经略、提督。且恐举事而或有未利,则不免罪责,以此多有迟疑之心,终无结末归宿之所,至为悯虑。然在我国之道,将调兵、运粮,极力措置,一边恳请,与之协力,此外更无他策矣。”答曰:“知道。”

○自辰时至巳时,日晕。午时,日晕两珥。未时,申时,日晕。

○夜一更,西方有赤气,自一更至二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政院启曰:“臣等伏见远接使状启,则东坡站幷定之官,皆不来到,以致天使寝食俱废,至于发怒,书送小帖,多有未安之意,极为骇愕。守令则自有其罪,监司请推考重治,远接使亦不预先捡敕,请推考。”传曰:“知道。远接使推考,监司拿推。”

○天使司宪小札曰:“来时,东坡地方官,备馆谷,仆从无冻馁之苦,真有宾主礼乐之风,昨夕何夕,何前恭而后倨?岂惟倨之?使主仆,露立风雪中。东坡小臣,其奉国王之命,与遇天使意,亦甚隆矣。如此举动,安望其励精以图恢复?余无所怨尤,言之为朝鲜,发一笑柄。”

○礼曹启请禁篾大帽,传曰:“若如是书送于八道,则恐有不解之理。直以平凉子书送,违令者重治事幷及之。”先是,朝议为依华制,下人辈皆着小帽子,禁着笠子,而竟不果行。

○张云翼启曰:“刘总兵前马,令假注书郑默进呈,则总兵曰:‘前受重礼,又送马匹,多拜上。但俺平生所恶者,花色玉环体小马也。如果爱我,青黑骢马二匹并送,则一匹当择’云。其马还送,故牵来矣。”传曰:“明晓,更以御乘骢及紫骝,与今日所送花马呈之曰:‘此花马形虽如此,能走能步。国王为大人之诚,无所不用其极。今更以青马、骝马呈之,愿大人下察国王之诚,并纳此三马。国王如得骏马,后日当呈于麾下’云云,以此措辞,明晓遣注书,领三马进呈于总兵前。”

闰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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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王世子过振威县,夕次民舍。

○辰时,上出饯刘总兵于崇礼门外。入幕次,摠兵继至,上出幕次,迎入作揖。摠兵曰:“今日之事极难,须遣诚实使臣,更于经略、提督前,勤懃恳恳,以贼不下海,而犹不来救,则前功尽弃之意,为辞可也。提督主兵,而经略文官,岂尽知此间事乎?求亲之事,所不敢言也。皇帝若知,则必为震怒。天使入去,当有发落。如训炼军卒,收拾人心等事,急急举行,以为自强之计。”上曰:“今承下教,多谢。小邦力所及为者,敢不尽心”摠兵曰:“一日为急。贼若俟春汛添兵更出,则何以为之?南方最紧,北方稍歇,北军亦调发可也。且经略以倭贼更添新兵,达于朝廷,可免罪矣。”上曰:“小邦不知事情。倭书切欲传览。”总兵曰:“今日则行李已出,当誊书以送。然当极秘。”上辟左右,以天使所送小帖,呈示总兵。总兵曰:“三京恢复,经略、提督,与有功焉,今若奏闻,则必蒙重罪矣。经略壅蔽之事,科道官方参论,贵国存亡在此矣。”上曰:“小邦何以知之?”总兵曰:“朝廷论劾,而皇上救护。不然则当典刑矣。”上曰:“如此则还为未安矣。陪臣凡事,皆不用力,大人勿以异国人视之,都元帅以下,行军令可也。”总兵曰:“皆守法,无如此人矣。”上曰:“随参官冻寒远行,令有司馈酒慰之。请令退饮何如?”总兵曰:“当依命。”总兵遂行再揖而去。上还宫。

○司谏院连启李璲、李忠可罢职事,上从之。

○海平府院君尹根寿启曰:“臣前日,自辽东出来时,经略令速去速来。今者分付之事,几已停当,臣欲于明日,发向辽东。但闻当初拉臣同往者,专为改撰谢恩文书也。此事已过,恐不必留臣,欲邀请还来。但不知许否。臣之妄意以为,前日状启,既言倭去,后日又驰启,其说不实,此关系甚重,不容但已,而近日倭贼事情,亦可详悉开陈。即令承文院,作咨文或揭帖,三件一样,主意在于告急,差官驰往,令经略、提督、赞画见之,似为便当。”答曰:“告急则可矣。其书状,则当听,若不闻,不可于经略前,举而为辞。”

○夜自一更至二更,客星在天苍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五更,月晕。

○传于政院曰:“天使到东坡,以阙支供事,发怒而去,不可不致谢。地方官所失,是皆予罪,以此意为别帖,斯速发送。”

闰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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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王世子夕次稷山县。

○传于大臣曰:“禅位一事,不容一刻小缓,已告于天使。卿等虽欲苟且,不可得也。急速举行。今大臣下去,须令奉宝传位。此事终不得不为,切勿如前烦扰,不胜至愿。”

○领敦宁府事沈守庆、领议政柳成龙、左议政尹斗寿启曰:“伏承下教,臣等不胜惶闷之至,更为反复详议,则东宫还在他处,岂可轻易举行?且奉宝传位,在古亦无。只唐明皇使房琯奉册宝,如灵武,此乃出于一时之事变,至今为口实,又岂可取以为据?国家大事,所当从容审处,不可草草。虽圣意紧定,有终不得不为之教,而臣等愚意,惟望三思,使莫重之事,无苟简之失。惶恐敢启。”答曰:“此事,不可如是为之。予近来病亦渐重,速为举行。”

○再启曰:“屡承圣教,不胜相顾悲痛之至。臣等区区愚意,则国事艰难,庙社之势,危如缀旒,正当君臣上下,戮力驱驰,以图收复于万一,可也。传禅处逸,实非其时。况今则因天使之命,东宫抚军南方,自上宅中图理,内外交济,犹恐不及,而顾乃遽释大位,东宫又难遽回,内外之势,日益岌岌,将置宗庙、社稷于何地?此臣等之所以不敢不达者也。”答曰:“决不可一刻因冒。决不可一刻因冒。何必强逼如此?况气力已尽,诸病沈绵,已告于天使,非卿之所擅止也。急急举行。”

○三启曰:“圣意如此,臣等所不敢擅止。但臣子奉宝往来,实是非常之变,决不可奉行。姑待国事稍定,东宫还都后,更议处之似当。臣等不胜闷迫敢达。”答曰:“决不可为之事,何强逼哉?速为举行。”

○四启曰:“臣等俱以无状,当此国家大事,屡烦下教,无地措躬。奉宝传位,乃是唐家变故中不得已之举。我国虽不幸,而外有贼变,授受大事,有何急迫,而复踵唐家变故,以为口实于万世乎?臣等明知其不可,而不为尽言,以误大事,则其罪益重。故冒死敢达。”答曰:“初到京师,即当举行,而以其拜陵未毕也,华使将至也,因仍苟且,扶病强行。今华使已回,得行素志,此其时矣。前日竭尽底蕴,缕缕数百言,而誓天、誓心,犹不见信,岂不闷哉?此心耿耿,如水必东,未尝一举足而忘之。一日早退,则是卿等一日之恩也。病势深痼,非卢扁所得而瘳,诚恐此志未得行,而此身先死。愿卿等哀怜,速举行之,无任涕泣祈恳之至。且此事,与唐家事不同,岂不误哉?万无一刻可堪之理,徒伤事体,只宜速速举行。一刻急于一刻,予志决矣。”

○司宪府启曰:“咸从为县甚钜,近因守宰非人,日就凋弊。若不十分择差,将为弃邑。新县令郑德麒,人物昏劣,加以嗜酒成病,处事颠妄,寻常职事,犹不能堪。况为专城字牧之任乎?请命递差。”上从之。

○司谏院启曰:“今此谢恩使,非但谢皇上之恩而已,且告国家之急,宗社存亡,系于此行,使价之任,不可不十分慎择。副使郑姬藩,性虽信实,才乏应变;上使崔岦,虽曰能文,名论未洽。请郑姬藩递差,极拣忠信明敏之人,以充上使,崔岦为副使,以重专对之任。”答曰:“令承文院议处。”

○传于政院曰:“予素病痼,接待天使唐将,力疾强行,血肉之身不死幸矣。仍政重伤,旧病新证,四面缠绕,体如丛镝,终日不食,达夜不眠。奄奄之状,难以悉举,一日万几,其何以堪之?今病势如此,世子在远,不胜闷迫之至。自今只入监军,他馀公事,令大臣处决。”

○备边司启曰:“伏见辽东都司移咨,平壤、碧蹄、王京,设坛岁祭,阵亡军卒。天朝将士,万里征役,至于死亡,天朝致祭,而我国漠然,则其于情理,甚不相称,而亦使后来将士,生怨恨之意。夫单醪,薄物,一为投河,三军为之感泣。兴起人心,不在大事。请下书于长安、京畿监司,于战场近处,略为除地,立木书曰:‘敕赐愍忠坛’,先以国命,祭于其侧,则其所以慰悦幽明者,非浅浅矣。安康之战,天兵死者亦多,而吊祭不及,亦令紧司,招魂祭之为当。且、如尚州、忠州、临津、杨州、大滩、平壤、中和大战时,我国人死者尤多,此亦各其所在,略设祭具祭之,则虽麦饭、菽水,即系恩泽,死者有知,亦必感泣于冥矣。敢此并禀。”答曰:“依启。”

○海平府院君尹根寿启曰:“臣前在辽东,见曾伟房题本内诬谤之语,不胜痛心,密问于张都司,则言:‘诸将官等,其心以为,已略平贵国,其还归之时,应有饯劳燕飨,赆行物件,而贵国残破,无以应之,意甚落莫怀愤,竞言国王之非,遂有此等言,经略亦惑于诸将之说’云。主辱臣死,欲死无地。即呈禀帖于经略而分疏。且经略前在安州、定州时,向臣极言提督指釜山为倭地之非,及提督举三大将,还到定州后,乃眩于其,题本中,有‘釜山之有倭户已久,见于其国志’云,臣即以禀帖,力辨其不然,则经略便以胡说斥臣。且臣虽在经略衙门日久,有时进见,而临之甚严,千言万语,一滚说破,言讫便令退去,难于往复论辨。自往辽东,尤难于通情,至以粮饷缺乏之故,移怒欲棍打臣。臣今又向辽东,无补于我国之事,而势甚狼狈,闷默而往。分疏禀帖,亦封进,伏幸留中。”答曰:“卿为国勤劳如此,予常未安。且何必分疏?”

○承文院都提调启曰:“今次谢恩之行,所系极重,谏院之启,极有意见。令吏曹,上使差出,以崔岦为副使宜当。”上从之。

○辰时,巳时,日晕。午时,日晕两珥。未时,申时,日晕。夜自一更至二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政院启曰:“戚总兵处,令都监官员问安,则小帖牌文及釜山碑铭,送于政院,故入启矣。”传曰:“此碑铭,刘黄裳欲建立于何处乎?”回启曰:“戚总兵,只送于政院,别无所言。但以其书观之,则似欲立于釜山矣。”传曰:“刘玄子之所为耶?彼必以我国无人故也。都监官员,告于戚将曰:‘今承碑文,不胜感激。即当建立,以颂茂功,而但釜山一带,凶贼弥漫充斥,虽或竖碑,无隙可竖。缘此未即建立,不胜惶恐之至。’”

○以李廷馣为吏曹佐郞,尹义立为弘文馆副修撰。

闰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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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王世子夕次温阳郡。

○政院启曰:“臣等伏睹昨日备忘记,臣等不胜涕泣闷迫之至。他馀公事,令大臣处决之教,虽出于自上调养疾病之意,而实系国家安危,臣等势难奉行严命。敢惶恐涕泣以启。”传曰:“大臣岂有误决之理?予昏瞀方痛,势难裁断。不可留滞,令大臣决之。”

○领议政柳成龙、药房提调尹斗寿启曰:“近日天使、天将,连次来到,自上当此冱寒,频数举动,虽出于至诚所发,而其为劳伤必多,臣等不胜悯迫。今闻下政院传教,尤不知所措,敢为问安。”答曰:“勿为问安。予虽病痼,不必至于朝夕将死。唯京中饥民,啼饥呼寒,喉命将绝,若不俟终日,无术可济。病中,不胜痛闷切迫之至。”

○领敦宁府事沈守庆、领议政柳成龙、左议政尹斗寿启曰:“昨日伏承圣谕,臣等不知所出,只为相顾流涕而已。此国家何等事?如无大叚不得已之故,臣等何敢冒渎于天听,缕缕至此乎?事必合当于时,而无爽于理,然后可以施行。小事尚然,况授受莫重之举乎?世子远在南方,而一日二日之间,国家事机,益艰益危。此岂圣上倦勤之时乎?奉宝传位,乃是唐朝变礼,万世所共嗤点,此外一无如此之例。今何敢取以为据乎?此于理不可也。臣等虽愚暗,岂敢偶然思度,而故为烦渎乎?伏惟深思宗社大计,慰安群情,不胜幸甚。”答曰:“予意已谕,更无所言。”

○领议政柳成龙,率二品以上六曹堂上启曰:“臣等屡承下教严切,极为惶恐,而犹且血泣陈达者,诚以今日之势,至危至迫,自上非倦勤假逸之时。况东宫南下,道路辽远,奉宝传位,此是何等大事,何等举措,而敢轻易奉承耶?臣等诚未上彻,尚未回天,忧惶悯迫,更此吁呼。伏冀俯亮微忱,以济大事,不胜幸甚。”答曰:“倘一毫可堪,何敢为此举?诚以病势沈痼,不可一日仍冒。一日仍冒,则有一日之辱,非所以为宗社也。其事诚急,而其情甚可闷也。唯望卿等哀怜,速举行之,未宜纷纷。且已于天使前,告以‘若一毫可堪,何敢告于大人?’云云。今日之事,万不可已。徒烦启辞,无益于国事,有害于体面,急急举行为稳。”

○夜自一更至二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政院启曰:“臣等伏睹下教,尤不胜惶闷之至。自上调摄圣候,数日之间,虽或淹滞庶务,军国重事,岂可令大臣独决,大臣亦何敢不禀睿裁而自决乎?事势如此,传教之意,未能奉行。惶恐敢启。”传曰:“知道。”

○政院启曰:“都监官员来言:‘戚总兵前,依昨日传教,以釜山一带凶贼弥漫,虽欲竖碑,无隙可竖之意告之,则总兵曰:“非必于此时建立之意也。凶贼当不久下海,下海即为建立为当”云。且曰:“传语官,恐为误传,故如是书送”’云,小纸幷入矣。”传曰:“知道。”

○戚总兵小札:“此要釜山立铜柱。承旨可启贵国王,发一教旨于庆尚道观察使,使其集铜鸠匠造之,至紧至紧。”

○以戚总兵揭帖,传曰:“戚将以非理强人,至为未稳。或回答、或不答,示于大臣察处。”大臣回启曰:“彼之所处,虽似未稳,在此当委曲酬酢,无失欢心可矣。且臣成龙之意:‘胡、沈二人添入事,所系别无关重利害,虽于叙事之间,据实言二人,因经略分付往来之事,而贼势则因此自著,不必坚拒。但今番圣旨严切,于谢恩奏文中,则似难以他辞参错。若于贼情奏本中,历陈贼兵屯驻某处,而天兵把截某处,又有胡、沈二人往来捡督云,则语势相衬,可无妨碍,亦可以塞二人缺望含恨之端矣。’臣斗寿之意以为:‘唐将往来之人甚多,独举胡、沈两人之名,似为未稳’云。未知何以为之?”答曰:“自外议处。”

○备边司启曰:“都城饥民,虽设赈场以救之,近因日寒,死亡颇多,至彻天听,下教恳恻,不胜感泣。顷在总兵下见之,总兵以釜为粥,载于童车,令中军遍饷饥民所在之处,民无往来之劳,得有接济之路,极为便易。今闻龙山,多储釜鬲云。或时为粥,令郞厅,往馈饥饿不能出门户之类,庶展圣心之所存。”答曰:“至当。”

○备边司启曰:“伏承圣教,轸念饥民,寒冻困顿之状,辞旨恳恻,不啻在已,凡在闻见,孰不感激流涕?自古救荒之长策,必有粟然后,可以赈饥。今流民日多,而谷物渐乏,重以天寒,疾疫死者相枕,积尸成丘,安有如此惨恻哀痛之事乎?救荒急务,惟在于不后时不失实。所谓后时者,措置稽缓,少延数日,则望哺之民,已塡沟壑;所谓失实者,分赈之际,未甚饥饿之民,因缘下吏得食,而无气力不能出门户者,顾不见赈。饥民之不能善救之弊,在此二端矣。且各场官员,或有尽心者,或有怠慢不谨者,若不逐日捡督,随之以赏罚,则日久益懈,虽有赈济之名,而实聚民于场而杀之也。岂不哀哉?赈恤使及汉城判尹,皆以重臣,专掌其事,必皆仰体圣意,极力察任,而但有他职务相参,或时不能顾见者,往往有之。今后请勿差他事,五场中赈恤使三场,判尹二场,专委捡敕,朝夕亲自捡阅,官员之能职事、不能职事者,这这入启赏罚,严防下吏中间操纵冒滥之弊。且国用方乏,但以谷物赈之,则必为难继。前者,黄角、盐石,已令取来于黄海道,而至今未来,亦须下书催促。其他,以松叶,作末或酿酒,凡可以少济人命者,令赈恤使、汉城判尹,各别讲究施行何如?”答曰:“前日尽心赈济官员,使之论赏矣。尽心赈济官员书启。”

闰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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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领议政柳成龙,率二品以上、六曹堂上启曰:“今者世子南下,陪臣亦往,一如圣旨分付,至于自强一事,都在圣上,而遽欲退逊,拂臣民之望,孤宗社之托,大非圣旨谆谆本意。反复思之,事事乖误,臣等不胜闷迫,不惮烦渎,期于得请而后已。伏望更加三思。”答曰:“虽如是启之,病势沈痼,决不可为之事。前日不得行之,至今欲死,愿勿为更言。且自古无如是论执之事,诚以此非在下所进退也。”

○再启曰:“伏承下教:‘自古无如是论执之事,诚以此非在下所进退也’,臣等不胜惶恐之至。如此屡屡陈启,臣等亦非不知未安之甚。但以时运艰危,社稷事重,区区闷迫之情,不得不毕达于君父,以冀谅察于万一,其情诚迫而其事诚急,实出于不得已也。况东宫已为南下,奉宝传位,无仿于前古,大骇于民情。此是何等举措,而臣等苟且承顺耶?今日安危存亡之几,在于呼吸,虽君臣上下,汲汲遑遑,惜寸阴而图之,犹惧不逮,而每以此事,举朝臣僚,逐日骚骚,虽有他职务,而有不暇顾,事机逾远。此岂圣上忧念宗社,图惟恢复之意哉?臣等辞不达意,而闷迫之情,则日甚一日。唯望更加三思。”答曰:“气力已尽,无一分可堪。凡细民有病者,尚欲保存而安全之,是宰臣责也。况如予者,虽曰无状,曾是南面之物也。病势如此,而不得见怜于诸卿,虽欲拥以为尸,不亦悲且闵乎?前日之不得行,到今欲死无地。今虽越月逾时,宁死不敢从。只合斯速举行。”

○三启曰:“伏承圣教,辞旨痛切,臣等不忍捧读。今日社稷之势,危如累卵,不待识者而寒心。东宫南下,凡百措置,未成头緖,而自上遽释大位,内外之势,一时溃裂。虽在国家全安之日,此等举措,犹足以亡国。况今日乎?遣大臣传宝之事,实是唐家变礼,岂可取以为法乎?自上虽有微恙,独不可为宗庙,为社稷,为百万生灵,加意勉强,弘济艰难,以待他日乎?臣等闷迫之情,惟在于此,伏望更加照察,以定人心。”答曰:“今此传位之举,实非难事。若传位,而东宫仍为南下,则是亲征也,于事尤当。设若以为不可不行之于一处云,则东宫还请以来,亦非难事。若因仍苟且,迁延时月,国事日非,卿等何忍于此?若少有可堪之势,予亦有人心,岂敢为此举乎?左相既承帝命,不可久留于此,其行也,又不可不奉宝以传。若唐家事,岂忍出诸口乎?今日之事,万不同,惟当速行。如是论启无益。”

○大司宪李宪国、大司谏李齐闵、执义李睟光、司谏朴东贤、掌令李德悦、持平朴承宗、献纳李尚信、正言尹泂、姜秀峻来启曰:“臣等伏内禅之教下于大臣,不胜惊骇涕泣之至。祸乱不艾,艰虞益甚,此正君臣上下,协心共济之不暇,而遽有退休之意,欲行逊让之举,大小遑遑,相顾罔措,是岂圣明所可忍为者乎?夫禅代,国家莫重之举。虽在平时,犹不可容易行之。况此危急之际乎?春秋鼎盛,固非倦勤之年,玉候虽或有愆,乃是微恙,而每以此为辞,臣等益切闷迫焉。帝王行事,莫不顺人心适时宜而为之。何可违时拂众,强效唐宗遇变之事乎?请加三思,以安群情。”答曰:“闷迫之意,已谕大臣。如非闷迫,何敢如是?勿为骚扰。”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昨日,戚摠兵相见,细闻其语,此人亦未脱经略科臼中。且经略、提督、赞画,进往永平府,不知何故,是必以无贼,瞒报朝廷,而不复为我料理。小西飞又引入辽东,天下事,恐由此辈手里坏了。极可痛虑,敢启。”答曰:“知道。”

○备边司启曰:“倭贼屯据,略无归计,明春猖獗,无可疑者,而前见刘摠兵,顿无进剿之意,与其坐而待亡,曷若决一死战?臣等以为,调集诸道精锐,发下三道精兵,与曾在战所诸军合势,约日齐进,可以有为。临其进兵之时,邀乞刘将,则亦不无分兵助势之理,虽不协攻,天兵在后,则有虎豹在山之势矣。如是则大可以成剿却之功,次可以遮截凶锋。敢启。”答曰:“古人谋定而后战,故举无败事。今卿等,以彼贼势,为何如也?此非万兵所可办。零贼截杀之人,谓之惯战,而驱之于贼垒之下,与贼争锋,岂不危哉?如或不利,是自促之耳。以此遮截则可,以此剿却则必不成矣。不独将士怯懦,我国无器械,以何器械,攻贼垒?贼凭城放丸,以何物防之?然此等事,须更与武将同议。如或以为不可不举,则须先攻熊川,以开舟师之路,稍可。予见如是,不敢不言。然商议施行。且前日所启,咸镜道土兵上来事,令更议处之矣,何以为之乎?”

○夜自一更至二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弘文馆箚曰:

伏以传授一事,是国家莫重之举,必合于时而当于理,然后行之无阏,而人心安焉。不如是而怀情直行,则悔咎踵至,他日之忧,有不可胜言矣。呜呼!方今之事,尚忍言哉!天不悔祸,重恢未半,艰虞莫甚,危若缀旒,虽君臣相誓,竭力经营,以图收复,犹惧其不能。顾乃过自菲薄,一向退逊,使人心疑惧,国事涣散,此果合于时乎?自古帝王,虽有传禅之事,或在耄期之年,或在播越之际,出于一时之变,而不可以为后世法程。今我圣上,春秋鼎盛,固非倦勤之日,还复旧都,更抚中兴之运,所当一新策励,以底有终,而反欲释重负而处休逸,此果当于理乎?百尔揆度,无一可者。伏愿圣明,特加三思,快副群情。

答曰:“已谕于大臣矣。万不可堪。予亦闷望,勿为骚扰。”

闰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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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领议政柳成龙,率百官启曰:“自古危乱之时,储宫承天下元帅之命,抚军在外,驱驰经营则有之,故今此帝旨,亦以出处全、庆之间,策应诸事为谕。以此东宫,率三曹诸臣,下去才数日。天使亦当以此归报皇朝,而复以传禅之事,在途还归,其于唐将传闻,必甚骇异。此其难处者一也。受授大位,乃是天下重事,虽在平时,不可不谨。今者,乃于危乱抢攘,群心未定之时,使大臣奉宝下去,于事理何如?此其不可者二也。臣等明知事不可施行,而徒以苟顺圣意之故,不能尽言,闷默而退,则罪当万死。非徒臣等数人之意如此,在庭臣僚及群民万姓之望,莫不如此。伏乞深思社稷长计,以慰群情,不胜恳祝之至。”答曰:“万不可堪。既告于天使,天朝无不知之,未可如是论之。一边速为举行,一边速为奏闻。”

○两司合启曰:“贼未出境,乱靡有定,庶几圣上,益自奋发,以图光济于万一,而不念负荷之重,遽下退逊之教,使臣民缺望,国事瓦解,非所以答天意慰人心而量时势之宜者也。且奉宝传位,乃前代所无之事,而违天理拂人心,强欲行之于今日,未知后世其将以圣明此举,为何如也?请加三思,以副舆望。”答曰:“此非论执事,勿为骚扰。”

○政院启曰:“当今大贼未退,国势岌岌,人怀危惧,而内禅之教遽下,举朝遑遑,相顾失色,大臣、三司沥血吁呼,未蒙允兪,臣等不胜闷迫涕泣之至。伏望为宗社大计,更加三思。”传曰:“予之闷望之意,前已谕之。”

○领议政柳成龙,率百官再启曰:“自上既告于天使事,臣等亦非不虑,但臣等之意,则当先为奏闻,禀旨乃行,事体方稳,亦与天使所答相同。今于东宫南下之后,奉宝传位,必不可行。故如此陈启,出于不得已。伏望更加三思。”答曰:“虽如是言之,不可堪之事,何可从乎?决不可从。”

○大臣率百官三启曰:“臣等,以国家莫重之事,陈群下同然之情,血诚累日,而不得蒙允,圣教日益严切,臣等聚首闷迫,不知所出。自上受祖宗艰大之业,遭阳九无前之变,所当激励奋发,图惟恢复,弘济艰难,以燕翼子,正是今日之重务,虽天地祖宗,所望于殿下者,亦不外是。顾乃遽释大位,欲为遽逸,不念万姓颙望之心,不察群臣披沥之请,人心骚骚,听闻疑惑,艰危扤之势,日甚一日。臣等拊心而情不澈闻,呼天而听益邈然,徊徨四顾,罔知攸济。伏望圣明,深社稷之计,勉副臣僚之恳,以济大事,以慰群情,不胜祈恳之至。”答曰:“万无可堪之意,前后尽谕。予亦不胜恳祈之至。卿等宜平心思量,毋为固执,何必至于如此?愿少垂怜,翻然改图,则上下各得其安,岂不为稳?且自古禅位之君多矣。平日固有之,至于抢攘之时,亦多有之。如唐玄宗、宋徽宗,虽不可言,至于南宋诸君,累世内禅。其时亦已讨平金贼乎?惟其自知不堪,或不病能堪耳。何必于今日,固执如是乎?予若每被迁延,今而不决,人将不食吾馀矣。上帝照临,决不可仍冒。闷迫之至,不觉言辞之重复无伦。”

○大臣率百官四启曰:“臣等亦非敢请圣意终不得行。但今日东宫南下,难于还归,奉传位,又是变故之例,故欲圣上更为勉强,以待后日而已。伏望更加深思。”答曰:“予之情事,领相必知之。惟涕泣而已。今病势如此,虽欲勉强,亦不可得。此事一日为急,倘或小缓,一朝病极不能言,虽悔可追?此时卿等,以卢扁之术救之乎?非但予悔之,卿等亦悔之矣。愿勿骚扰,惟当速行而已。愿蒙诸大臣之德。”

○弘文馆副提学李曁、直提学白惟咸等箚曰:

呜呼!运丁艰难,乱靡有定,宗社之危,不啻如一发,此正君臣上下,誓心戮力,以图收复之不暇,而顾欲释艰大之业,为遽休之计,此岂臣等平日所望于殿下哉?且举大事,必顺人心、合时宜,然后不悖于理,而无抵于悔。不能而率意轻处,则深恐大业将恢而更坏,群情欲合而复散,将来莫大之忧,叠作丛集,而不知所以救药也。作事谋始,《大易》言之,虽悔曷追,《书》亦有训。伏愿圣明,上为宗社,下为苍生,留神加意,特副舆望。

答曰:“病痼而仍冒,收复之道左矣。此所以极闷。非为身计,愿勿骚扰固滞,翻然思之,则实是稳事。何必强论!”

○夜,自一更至二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大司宪李宪国、大司谏李齐闵、执义李睟光、司谏朴东贤、掌令李德悦、持平朴承宗、献纳李尚信、正言尹泂等来启曰:“帝王举措,必顺乎天人,合乎时势,然后行之而无异议。小事尚然,况传禅大事,是何等举措,而可以容易行之哉?贼未出境,乱靡有定,今日国家之势,至危且急矣。惟幸天命未绝,人心咸仰,庶几圣上,益自奋发,以图光济于万一,而不念负荷之重,遽下退逊之教,使臣民缺望,国事瓦解,终至于不可收拾,非所以答天意慰人心,而量时势之宜者也。且奉宝传位,乃前代所无之事,而违天拂人,强欲行之于今日,未知后世,其将以圣明此举,为何如也?请加三思,以副舆望。”答曰:“此非论执事,勿为骚扰。”

○再启曰:“今者国事艰虞,日急一日,君臣上下,协心戮力,共图收复,犹惧不济,而乃于此时,遽有退逊之教,欲行禅代之事,此岂臣民所望于圣明者哉?举国忧惶,百僚吁呼,而圣批日严,群情之闷郁益甚焉。况奉宝传位,乃前代之谬举,岂可复行于今日,取讥于后世哉?请深思宗社大计,快副舆望。”答曰:“苟有一毫曳病扶行之势,予亦有人心,何敢为此?气力已尽,决不能堪,国事之渐坏,亦由于此。日望朝廷速为举行,非敢为一身,此实讨贼之本。”

○传曰:“崔岦之行,一日为急。崔岦则仍前斯速入送,今次谢恩使,别作一行,随后入送如何?议启。”

○承文院回启曰:“当初黄琎元赍去奏文,若到辽东,被经略阻拦,则改撰奏文持进事,己为定夺,追送改撰奏文,今已十日,是崔岦当赍去。还都谢恩奏文,已送于黄琎之行,崔岦所赍奏文,则只是贼势一事,不可仍称为谢恩使。况天使才还,则敕书谢恩为急,不得已以崔岦为天使谢恩,而兼陈贼势,然后事势为稳矣。但闻经略既离辽东入归云,若然则黄琎前赍去奏文,必无阻拦之事而得达,则后日尹根寿所撰还都以后谢恩奏文,既不逮黄琎之行,又难付于崔岦,似当空还矣。还都等项,虽不别谢,而请留万六千之兵,则圣旨既以为:”必待该国自请乃许’,不可中止。此则未知何以为之然后可也?如不得已,则今次陈贼情之奏本中,似当并载此事。大抵今番文书及遣使之事,节节妨碍,极难善处。且其前后日月,事机曲折,颇多差误错乱,其究头緖,恐又以此生事于中朝,闷虑无已。今次受敕谢恩,尤不可稽缓,依前启辞,施行为当。“上从之。

闰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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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政院启曰:“伏承昨日下教,臣等聚首涕泣,不知所言。贼未出境,国势日急,此何等时,而有此内禅之举乎?百僚遑遑,累日伏阁,而圣批益严,允命未下,臣等尤不胜闷郁之至。伏愿为宗社大计,更加三思,勉副舆情。”答曰:“虽如是启之,决不可为之事,为之乎?”

○领议政柳成龙率百官启曰:“今日之势,比如失火之家,火炎方炽,堂室将毁。若使家长,不谅火势之正急,委事于子弟,退闲逸处,则非徒火炎难扑,室家既烬之后,宁有安身之地哉?此事理之甚明,而臣等忍言至此,不觉气塞胸膈,欲死无地。岂有圣明而顾不虑此乎?东宫仁孝天出,恋切晨昏,东南之事,稍得宁辑,则旋轸不远。自上勉抑圣情,从容处置,以待他日,顺于时而合于理。臣僚万姓,所同颙望。何必违时拂众,以行衰世变故之例,以为口实于后世乎?臣等情隘辞蹙,欲痛哭于轩之下,而区区闷迫之忱,犹未尽达,唯望圣明之下察而已。惶恐敢启。”答曰:“今但讲其奉宝传位及还邀东宫两款节目而已。此外无言,万无可堪之理。丧败之身,加以痼病,何敢一刻仍冒,重辱宗社乎?此义甚明,誓天誓心,闷结衷曲,宜勿更言。”

○再启曰:“东宫才以圣旨南向,出都门仅数日,天使及在此唐将,许多天兵,无不知之。今者,遽为还轸,万一天将疑之,以为阳为出去之状,以答天使,而实则还归,不奉圣旨云,则传播远近,流闻中朝,更有重责,何辞可解?此其不可之大者也。奉宝传位,如前所陈,衰世之举,断不可行于今日。此两款,其妨碍如此,虽欲千思百讲,得其可行之便而不可得,此臣等所以昼夜闷迫,罔知所措者也。万望圣明,深察此等曲折,待时乃行。”答曰:‘虽如是启之,决不可为之事,为之乎?已告于天使,天朝亦已知之,不可为也。“

○三启曰:“臣等,当此遑遽之际,百僚盈庭,逐日陈达,竭诚而诚未上彻,烦辞而辞未达意,进退维谷,不知所出。自上非不念今日事势之危急,臣民闷迫之至情,而一向牢拒,臣等更将何言,以回圣听乎?天使虽已知之,而奏闻禀旨,乃是天使之语。虽以此一节言之,尤不可无端举行于造次之间也。国家大事,不可不深思熟讲而处之,俾无后悔。伏乞更加三思,使人心不至骚动。”答曰:“世子仁孝聪明,足以成吾事。卿等不必如是固滞,唯当翻思速行。且奏闻禀旨云者,是必偶未细思。若然则有若探试于天朝,岂非未安之大者乎?断不可如是为之。一边即行,一边奏闻而已。倘有分毫可堪之势,则虽极迷劣,何敢为此举?予本残病人也。平时气力,已不逮人,今百病沈痼,其中狂疾,极骇极愕。甚至拥炉呼寒;餐雪称热。加以耳聋、眼盲、手痹、脚蹇、头眩、腹痛、痰塞、气促。如是而冒居人上,重贻臣民之羞辱,古今天下,无是理也。一日不退,有一日之羞;二日不退,有二日之辱。此所以一刻急于一刻,遑遑汲汲,如穷人无所归,终必至于菀结郁抑,憔悴枯槁而死,地下之目,亦不瞑矣。不胜痛泣闷迫,呼天祈恳之至。愿速许退。”

○两司合启曰:“圣上春秋尚富,固非倦劝之日,而遽有释重之志,恐非所以奉承宗庙,慰答臣民之义也。寇在门庭,国势岌岌,君臣上下,正宜誓心戮力,共济艰难之不暇,而乃欲遗忧于储副,是岂圣上所忍为者乎?请亟赐兪音,以安群情。”答曰:“虽如是启之,决不可为之事,为之乎?”

○两司再启曰:“夫内禅一事,在古亦罕,虽或有之,多出于耄期倦勤之日。圣上春秋鼎盛,遽执冲谦,当此艰危之际,欲行莫重之举,圣意所在,实不敢知。臣民之望,虽不暇恤,独不念宗社大计乎?况奉宝传位,尤所未安。请留三思,亟副舆情。”答曰:“予意已尽言之。”

○夜自一更至三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候。

○弘文馆副提学李墍、直提学白惟咸、校理权悏上箚曰:

伏以授受,大事也。虽耄期倦勤,而平居无事之时,尚不可容易行之。今日是何等时,而殿下违天意拂人心,必欲行之而不疑?不图殿下,忽国家大计,至于如此,而今之事势,至危至急,贼据境上,凶谋叵测,人心汹惧,朝夕莫保。此正君臣上下,相与激励自强之时,岂可有一毫自逸之意哉?况今銮舆,还于旧都,万机至烦;东宫抚军南下,百务未理。当是时也,内外交修而共济,则人心可合,而国事可做,不如是而一向为退逊之计,则臣等窃恐群情懈弛,百事涣散,非所以为宗社计也。命下之后,百僚盈庭,日日吁呼,而圣旨牢拒,一则曰病势深痼,二则曰药不可堪,至举宋朝之事而为教。噫!奉册宝传位,是唐家之谬举,虽南宋诸君,亦未尝有此举也。揆之于义则有乖,考之于古则无据。臣等百尔思之,俱未见其可也。伏愿圣明,更加三思,快副群情,不胜幸甚。

答曰:“虽如是启之,决不可为之事,为之乎?”

○再箚曰:“臣等将闷迫之情,伏阁吁呼,已竭底蕴,而天听邈然,牢拒益甚,此固臣等诚意浅薄之罪也。相顾悲忧,只有陨泪而已。事若无害于义理,而不妨于时势,则臣等何敢不惮烦扰,冒渎圣聪,必以得请为期乎?春秋鼎盛,固非倦勤退逊之日,而贼据境上,中兴之策,实未可为就緖也。其他百度之废弛,群情之涣散,饿莩之满路,师旅之调遣,飞挽之不绝。凡此可忧可悯之事,不可以一二计。不于此时,图所以躬自担当,勉励综理之是务,顾欲释去重负,居闲而处逸,此果当于理而合于时乎?祖宗在天之灵,所以期待于圣上者,决不若是,而百万生,日日望之情,亦不可恝视也。伏愿圣明,虚心平气,审时度势,亟赐一兪,不胜幸甚。”答曰:“予意已尽言之。”

○承文院启曰:“伏见尹根寿状启,欲以近日贼情,移咨于韩布政司。布政,虽非主兵之官,前日因事往来我国。今为广宁巡抚,俱有备倭之责,详陈贼情,移咨告急,则不无因此转达朝廷之路,于事不为无益。请依状启,别为咨文,顺付于谢恩使臣之行,使之因便图报何如?”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承下教,其于战守缓急之问,曲尽无馀,臣等不胜感激。更与武将李镒、郭嵘、赵儆等商议,则三人意见,亦有同异。镒则以为:‘今日之势,不可坐而待亡。当悉合诸道精兵,死生以之,与之一决为当。’嵘则以为:‘当必奏请中朝,与刘总兵合势然后,可以有为。独以我国之军,似难有为。’儆则以为:‘凡御敌之道,当择形势要害处,使之进可以战,退可以守。不然而轻举决战,则一败之后,将不可收拾。’三人之言,略有异同如此,臣等就此诸说,而反复商量,则虽所言不一,而要皆不无意见矣。大抵天兵若登时加出,与见屯之兵,一举荡灭,则固为万幸,但恐迁延之间,事机愈远。天兵既不可恃,贼又乘春大集,在我粮饷益竭,兵势益弱,此坐亡之道。故今日事势,不可不抄择各道精兵,多备军器,又令预具粮饷,待春初,各统于骁将,悉诣庆尚道,可战则战,可守则守,使之相时而动,而一边恳告于刘总兵,幸以乘贼兵未及大集之前,得成一捷,则庶可因此支撑。此计固知落落难合,然于此外,更无他策。所谓惟坐而待亡,孰举伐之也?但国事至此,专由于纪纲之解弛,人心之溃散,号令之不行。自兵兴以后,无复头緖,朝廷之令,不行于国门之外,守令于抄发军丁之际,略不致意,专委下吏,壮丁之军,皆以贿赂得免;疲癃之民,反被抄发,未及在途,逃散相继,且无粮饷。虽如李薲等诸人,与贼相持之将,而所率之军,多不过数百,少则三四十人,浮寄孤悬,不成摸样。如此而能御强敌,自古未之有也。岂不寒心?今宜于各道各官,令其守令,十分精抄射手、壮健趫捷之人,不限多少,随其所得,分部定将,申明约束,以待征发,若有征兵之举,则守令亲自率赴,如有冗杂抄发,不堪战阵者,所管守令,一以军法治罪。若是则数月之内,犹可选应用,而无混杂之弊。又令武将如李镒等,不时出入,简其驺从,巡视诸邑,历阅勇怯,申明约束,待时调遣,则其于战守大计,必有便益。其与平时不为选择,而临时调发者,大相不同矣。且以器械一事言之,则我国弓矢,固为难敌于鸟铳,非徒野战为然,至于攻破贼垒之时,难以弓矢为之,诚有如圣教所谕。惟当多备火器,然后可以用于攻坚之时。铳筒、大小器械,虽不可一时并措,而于忠清、全罗、黄海等道,物力稍完处,分定都会,多聚工匠,昼夜造作,逐月启闻事,已为启下,而至今漠然,无奉行之意,极为未便。此亦严为事目,责令督成,而武将李镒等出入时,亦令点阅。其中火箭、飞火枪,尤切于战用。传闻往日庆州之战,天兵一人,偶持火箭,放中一贼,满身火起,众贼来救,亦为火焰所烧,欲赴水不得,仆死中道云。此等利器,于野战、攻城,无所不宜,亦令多数造作,以备战用为当。至如赵儆战守之说,诚是长策。凡与敌人相对,战不常战,守不常守,或战或守,皆在相机善处。然退无所守,则进亦难战。贼兵前年,散漫诸道,岂能千里运粮?其实皆因粮于我耳。为今之计,若于要害山城及险阻在处,随力设筑营垒,督民守,多设石车、火器以待之,贼仰而攻之,必为败北。如幸州一战,亦以地险取胜,今亦处处凭险,却退贼兵。进无所得,退忧归路,其势不过数日,逡巡自退。乘其退归之际,各阵出其锐师,邀截前后,进退合散,使贼莫测,则贼势自衰,而我民之被胁在贼中者,亦广加招抚,购以重赏,使之连续出来,失其凭依之势,则远处之贼,势难久留。此乃今日经远之谋,非但为一战之利也。凡事必须为之然后有成,虑之然后有获,悠悠度日,诚不济事。今虽已晩,犹可及图。已上诸条,请急速为事目施行。且臣等又有所虑。艰难之际,必须收拾人材,可以有为。今文武之臣,死亡散处,其数甚少,虽有紧关差除,皆苟且塡差,极为可虑。各道文武守令、佥使中,或有可堪重任之人,而或职秩卑微,或在闲僻不紧之地。如此等,今皆收拾,其中武将之曾有军功,可堪陞秩者陞之,虽文臣而可以召用者召用。此亦今日切务,如蒙允兪,则欲广议以启。且镜城以南精兵二百名,不可不抄来,以为战用。敢此并启。”上从之。

○以李德馨为兵曹判书,李友益为兵曹佐郞,朴东贤为司谏院司谏。

闰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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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王世子夕次维鸠驿。

○政院启曰:“臣等将闷迫之意,再三吁呼,而天听邈然,臣等相顾涕泣,不觉失声。若内禅之举,举朝遑遑,群情拂郁,必欲得允而后已。大计不可以少忽,群情不可以终抑。伏愿亟赐兪音,以副舆望。”传曰:“予意前已谕之。决不可为之事,何以为之?”

○两司合启曰:“强寇在境,国势日急,而遽为倦勤之意。圣上纵自逸,奈宗社、生灵何?百僚守阙,庶尹废务,未知此何等景象耶?祖宗之托,生民之望,惟在于圣上。请加三思,以镇群情。”答曰:“予意前已谕之。决不可为之事,何以为之?”

○夜自一更至二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少。

○领议政柳成龙率百官启曰:“昨承圣教,反复恳切,臣等捧读流涕,不能为心。夫非常之变,适然之厄,天地日月,有所难免。然天不以暂倾而废其运,地不以暂拆而废其厚,日月不以薄蚀而废其明,过则恒复乎常。求之人事,无不如此。在古不论,以我国之事言之,高丽显宗,遭契丹之祸,播迁罗州。史云:‘京都公私庐舍,荡然一空。’其祸不下于今日之倭贼,而显宗卒能拨乱反正,驱逐寇贼,恢复旧物,身致太平,为丽代之盛主。若以一番经变之故,摧沮太甚,以为更无可为,过自菲薄,为退闲之计,而置国事于无可奈何之地,则难何自而息,事何自而济乎?然则圣教所谓:‘一日不退,有一日之羞;二日不退,有二日之辱’者,于臣等愚意,实有所未晓也。臣等当此大事,昼夜思度,苟可以承顺奉行,何敢烦渎天听,累日不退,至于百僚同辞,伏阙吁呼乎?且东宫才下南方,一二月来,决难遽回,奉宝传禅,又不可为。此等二节,既皆妨碍,则更有何策,可以便宜举行乎?臣等既不能面叫阊阖;又不能明白陈论,以回圣听,闷迫之怀,与日俱积,而中外军民之情,莫不如此。伏望圣明,勉为宗社,少迟乃行,以慰群情。”备忘记,答曰:“虽百尔言之,何敢为不能为之事乎?心如负火,坐于涂炭中,惟望速行而已。世子,若难于遽回,则令大臣奉宝传位,于理为稳。此岂难事?且速差使臣,奏闻天朝。”

○大臣再启曰:“圣上之有是心也,臣等非不知之,而寇在门庭,群情遑遑,时不可也;东宫南下,受授难亲,势不可也;天将多在,听闻疑惑,机不可也。臣等反复思惟,急欲奉行,而事理如是。一边抱痛,一边陈诉,实出于不得已也。笃行君子,若有云为,必思后世之公议而进退。以圣上学问、行事,何至于一朝,而处置之如此乎?臣等不胜闷迫,敢此缕缕,更望三思焉。”答曰:“予之今日心事,如青天白日。第尽自处而已。闷迫之至,何暇问后世之议?丧国之身,更辱宗社,此义何居?百病沈痼,精神已脱,力亦不逮,因仍苟且,无物可比。坐卧祝天,攅手速退,天何茫茫?死则死矣,何能为不能为之事乎?朝而退,夕而死,亦所大愿,不胜闷迫之至。且前日于定州,与朝廷,约贼退许退。今贼退京城已久,而不许予退,何为负约?尤不胜痛闷之至。”

○三启曰:“圣批至此,臣等更有何语?只自流涕而已。然而不能退去者,特以今日之国势甚急,而圣上之倦勤,非时也。自古危乱之际,人心易动,群听多疑,故古之人君,或力疾亲临于外,以示臣民者,此岂徒为一时计哉?所以为宗社万世计也。今贼虽少退,而其势愈盛;祸虽向悔,而其机益急。储宫远在千里之外,四方之心,日益涣散,天命吉凶,有难测知。不知祖宗在天之灵,其在今日,欲圣上释位退处乎?抑望殿下,振励奋发,以收板荡之势,以永国脉于临危乎?自上苟能于静闲之中,深思今日之势,而体念祖宗之心,则虽有微恙,亦必惕然感动,庶几无疾于施措运用之间矣。臣等非敢但以烦辞,取必于君父之听,理实如此,势实如此。一字一涕,未足以喩臣等之悲苦也。伏望翻然释然,惟怀永图,以慰祖宗之望,以副群下之情。”备忘记,答曰:“予望朝廷翻然释然。大槪讨贼,岂必待予病身?安知予退则贼自退?倘一毫可堪,何敢如是?”

○两司再启曰:“国家板荡,收拾孔艰;凶贼屯结,忧虞方大;朝廷草昧,百度溃裂;疮痍未起,饿莩相枕,此何等时,而遽有逊让之计,欲遗无穷之恤哉?臣民庶几之望,惟在于圣上困心衡虑,奋发策励,克复宗社,誓雪国耻而已。不幸祸乱之作,适丁于今日,图恢旧业之责,其不在于圣躬乎?伏望三思,以答舆望。”答曰:“可从之事,则不从乎?”

○三启曰:“臣等伏阁累日,诚未回天,圣批益严,聚首哽塞,遑遑罔措。贼据境上,时事日急,正当誓心讨贼之日,欲行逊让禅代之举,圣明纵欲退休,独不念宗社之重乎?今此之举,大违时势,且拂人心,臣等知其决不可行。此所以吁呼,而不知止者也。请回睿思,以副舆望。”答曰:“予意,前已尽谕矣。决不可为之事,何以为之乎?”

○海丰君耆等启曰:“伏以车驾还都,万姓拭目,讨贼复仇,指日可待,而内襌之教,遽下于非时,相顾闷郁,罔知攸措。臣等实未知圣意之所在也。剧贼据境,冲突之势,迫在朝夕,天将讲和,告急之策,不暇呼吸,而圣上以避逊为之计,而独不念宗社乎?人心一解,难可复合,此乃大可畏者。皇天悔祸,否极泰来,诚君臣上下,饮血勠力,克复祖宗大业之秋,而纶音一播,人不知所归,大小臣僚,吁呼遑遑,庶事俱废。以枕戈尝胆之日,置于相忘之域,而莫之为念,则前头之祸,不可胜言也。臣等义同休戚,何忍含默?时事艰危,寸阴可惜。伏愿圣上,快赐兪允,以副一国臣民之望,不胜幸甚。”答曰:“予宗社之罪人,诸尊卿安用?予为不胜闷迫之至。愿与朝廷同议,速举施行。”

○弘文馆副提学李墍、直提学白惟咸、校理权悏等上箚曰:

伏以,圣上所居者天位也,所治者天职也。受之祖宗,而临乎兆庶,其基业之重且大,为如何哉?夫以至重至大之业,为一朝释去之计,而不揆理不度势,率意而轻举,群情不安,百事溃裂,危亡之祸立至,而不可救,岂不惧哉!圣批有曰:‘病势深痼。’又曰:‘气力已尽。’臣等捧读未了,悲泪先零。经年变乱,播越草莽,霜露之所蒙犯,水土之所不服,忧愁郁悒,积伤致疾,固其所也。凡为臣子者,孰不知承顺奉行之为可,而犹且沥血吁号,恳恳不已者,唯愿圣明,上以为宗社,下以为万民,终始黾勉,强自奋励,务尽弘济之策,永为燕翼之图也。人君举措,必须观乎天意,而合乎人心,然后无悔于目前,而有辞于后世。今也,上自公卿,下至百僚,以及闾巷草野,皆曰不可,一体闷郁,则人心推此可知,天意亦不外是。伏愿圣明,反复深思,快赐一兪。

答曰:“予意前已尽谕矣。决不可为之事,何以为之乎?”

○再箚曰:

伏以,帝王举措,贵乎顺人心而得时措之宜。不如是,而率意直行,则悔咎必至,而他日之忧,有不可胜言,此必然之理。今大贼屯据边徼,凶谋叵测,国势岌岌,危若累卵,而殿下之不顾宗社大计,一向为退逊之计者,是果合于时宜者乎?以言其人心,则殿下今日之举,大臣曰不可,诸大夫曰不可,国人皆曰不可,而殿下之牢拒公论,必欲行之而不疑者,是果顺于人心者乎?东宫南下而抚军,殿下宅中而图治,此正内外相济,以图收复之秋,奈何效唐宗谬举,使大臣奉宝而传位乎?不合于时宜,不顺于人心,其不可行也较然矣。伏愿圣明,少垂察纳,不胜幸甚。“

答曰:”予意已尽谕之矣。“

○司宪府启曰:“刑曹判书沈喜寿,前年堂下官,遽陞嘉善重秩,已为太滥,今授六卿之任。超躐至此,物情骇异,朝家政体,颠错莫甚。请命改正。赈恤厅郞厅姜应文、李文薲,别无显效,饥民死亡日甚,有何分毫可纪之劳,遽命陞叙?物情深以为未便。请并改正,以观后效。”答曰:“依启。沈喜寿为国事,多有勤劳,升品何妨?不可改。”

○传于政院曰:“御前方物太略,然他无封进之物。昔肃慎氏进楛矢。今我国,与天朝一家,况今征伐之时,欲进弓子、帿箭。但此新规,未知如何?议大臣。”

○承文院回启曰:“弓箭进献,涉于新规,若有他物,则似不必为之。但今此方物太略,而无他可进之物。弓箭亦是土产,虽一封进,于义别无大妨。”传曰:“然则不必为之。”

○户曹启曰:“春幡子、人胜,乃年例之事,不可全废,而内资寺牒呈内,春幡子匠人身死,他无可造之人云。春幡子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勿为。”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卷之第四十五

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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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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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庚戌,上在贞陵洞行宫。

○王世子夕次于公州。

○领议政柳成龙,率百官启曰:“臣等近日所陈,非是一人之言,亦非为一时之计,而天听益邈,人情汹汹。自上其以今时为何时耶?安危成败,决于呼吸瞬息之间,君臣上下,虽极力图之,犹惧不及,岂圣上深居暇逸之时乎?臣等非敢请圣意,终不得行,只愿少留时月之间,以待事变稍定,东宫旋轸,从容举行,而圣批一向坚拒,臣等窃痛焉。”答曰:“一刻为急,而曰姑待。事变稍定,何能易定?姑待姑待之间,迁延苟且,自失其道则已矣。病痼之极,溘先朝露,必有后悔。卿等何忍于此?惟愿速许。”

○再启曰:“天行一刻停运,则万品为之失序;日月一刻废明,则百物无所瞻仰。人君法之行道,照临万方,岂可过自菲薄,欲求闲逸,有同夫之恬退哉?自上当此艰难之际,不为策励振发,以答万姓之望,顾以些少微恙,思释大位,人心涣散,何以收之,国势倾颓,何以扶之?储宫在远,难以遽还;千里传宝,又非可为。国事至重,天心可畏。伏望更加三思,毋贻后悔。”答曰:“非敢过自菲薄,负罪难容;非是欲求闲逸,冒居贻辱。欲为策励,则朽木不可雕;欲勉力疾,则痼病不可瘳。释位而凶贼足灭,退处而人心可收。利害章章,何故迟迟?传宝非难,回驾亦易,毋执固滞,愿速夬决。自今至死,卿等之恩,闷迫之极,言不择发。”

○三启曰:“国势虽危,尚有可为,民心虽散,尚为可收,唯在圣心而已。若迟延时日,处置失宜,使势之已危者愈危,民之已散者愈散,则此时虽欲为之,亦无及矣。非有不得已之故,则奉宝传位于千里之外,是果可为之事乎?东宫才以帝命,抚军南方,未及驻札,而遽为旋轸,非徒民心解弛,天朝将有难处之忧,此果易事乎?百僚咸造,众务俱废,许多闷迫之事,难以一一枚举。惟望俯谅舆情,亟回成命。”答曰:“万不可堪之意,竭尽底蕴,且已告于天使前,无毫发仍冒之理。徒见国事日坏,宜退而讲定节目,举行而已。”

○四启曰:“臣等屡渎天听,庶几兪命之一下,而微忱不达,得允无期。东宫不可遽还,奉宝传位,甚骇观听。事势危急,一刻甚于一刻,伏望圣明,早赐一兪,以定群情。”答曰:“闷迫之意,难以尽谕。卿等将何时许退,天朝奏闻之事,亦何以处之?愿闻其详,敢涕泣言之。”

○五启曰:“伏承圣教,臣等痛闷之情,庶蒙照察于天日之明,不胜涕泣感激之至。自古国家大事,莫重于受授。况于今日危乱之际乎?臣等之意,东宫虽以帝命南下,而岂可久留于外?必不久旋轸。自上先为奏闻,待圣旨乃行,则顺于事而合于理。臣等到此,则虽欲有言,而不可得矣。只以今日非时,传宝非宜,故冒死争之,至于如此耳。”答曰:“如是奏闻,则有若禀旨者然,万一圣旨不许,予事去矣。不如先行而后闻,恐卿等以此误我。奏闻往返之际,将涉累月,予何以堪耐?若一二月,则当忍死冒辱以待,愿更议以启。”

○六启曰:“下教如此,臣等不胜感激。大抵莫大之事,必待东宫还京后,始可举行。自上为宗社大计,勉抑圣情,待时乃行,极为便当。”答曰:“既言东宫还京,可以举行,予将忍死以待。东宫以储君,不宜久留于外,从速即还。既还可举而行之,此时卿等,慎勿有言。”是日,政院、玉堂、两司、宗室皆陈启,争不从,至是始有是答。

○备忘记,下于大臣曰:“窃思今日国势,贼虽不复猖獗,人民自尔消尽,恐无立国之资。盖民死于饥馑兵乱,粮竭于支待军饷。贼屯境上,兵不可解,民不息肩,孰事南亩?农事既废,则此自然就灭之道。古人论王道,不过曰深耕易耨。况此贼,非一朝偶然窃发,以子女玉帛为心者。若其讲和入归,则不旋踵而其祸尤大,此则固不足以齿论。设使天兵虽剿灭,彼之桀骜,未必帖然畏服,予恐十年前祸未已也。生聚训炼,岂十年可期?予以为非大国之力,决不能立国,上国亦岂可弃我国而为天下?譬如一人之身,其能断左臂而成人乎?必请天兵,屯田于某处,务农积谷,且炼我兵,为挟守持久之计。天兵若苦于久戌,则限年相递,期以十年。倘诿以贼退,一朝天兵撤还,则人无固志矣。前日得见朝报,有一给事中上章,请令李如松,屯田于朝鲜,秀吉不死,如松不还。其意恐有深意。近观刘员外之帖,其意亦欲屯田于鸭绿江近处。此事经略若欲为之,则必不难成。然岂可望之于此人哉?卿等宜熟思远虑,毋为一朝之计。若不预为之处,则虽欲为之,不可临急为之。又有一言,兵乱之后,必有凶年。数年之间,万一有水旱之灾,则此时生灵,何以为之?思之至此,不知有生。在昔前朝,至设行省于平壤。切宜熟思之。”

○宪府启曰:“刑曹判书沈喜寿,虽有供职微劳,只是职分内事也,别无可纪之绩,升堂上未几,遽陞嘉善,亦已滥矣。今又一年之内,至授正卿之秩,官爵太骤,物情骇异,政体之颠错甚矣。请命改正。”答曰:“不妨,不须改。”

○备边司启曰:“伏见户曹参议郑光绩状启,天兵粮一月支给之数,至于一万一千六十馀,数外滥受之数,至于如此。大槪天朝留兵之数,虽云一万六千,而此乃都合京中及平壤等处,凡在我境者,尽在其中。若刘总兵所率留屯岭南之军,则总兵自言一万三千六百名,其军数多少,举此可知。何至于一月放粮,如此之多乎?况总兵大军,留阵八莒,其数甚多,庆州则只有骆参将军人六百名,吴游击、王游击所率各数千馀名,其多寡悬殊,而八莒站一朔所用之米,五千二百三十七石,庆州站所用之米,四千八百石。其间军数,则多少不同,而谷石支给之数,则几于相同。以此推之,各处冒滥支给,不能照管,皆可知也。且天兵一运,亦在三嘉云,而其处所用,独不载焉,亦未知何故。今后十分详细致察,无使升勺收合之物,泄之于尾闾。凡叠授冒滥之弊,勿惮烦扰,或面诉于总兵,或呈文于诸将,期于核实祛弊之意,下谕为当。”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都元帅权栗状启事意,都元帅之意,则以陆战为重,而统制使李舜臣,以前者朝廷,沿海守令,毋得那移事,已有下令,至于晋州等官,四五守令,亦令下海。舟师遮截,固有关重,晋州等官,乃贼要冲之地,方与对垒,而并为下海,诚非胜算。大抵都元帅,专掌水陆之军,目睹缓急利害,务求便宜,从长处置之意,回谕何如?”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京畿监司李廷馨状启,安城郡士民,首先倡义,团结乡兵,捍御强贼。虽未得大挫凶锋,终能保全里社。长湍、杨州、果川、衿川、广州等官民人等,俱在大贼至近之地,或纠合义兵,或随邑宰,伏兵截杀,斩级亦多,殊有可嘉。至于麻田、朔宁民人等,先自畏怯,赍持酒馔,进呈贼庭,冀免焚掠,诚为痛心。朝廷量施衮钺,以示劝惩之道云。目今艰难之际,当务含弘。麻田、朔宁之民,则今不必问,如安城、长湍、杨州、果川、衿川、广州等官,讨贼军民等,令观察使,量减徭役,以示嘉奖之意。其中首倡讨贼,为国尽诚之人,虽无斩级之功,令监司从实摘发,表表显著之人,启闻褒奖。”上徒之。

○备边司启曰:“自上下教,张都司言,中国舟楫,不能海运。此一款,更为议启矣。前者闻都司之言,上国海船,木料不壮,不便驾使洋中,令尔国船只,到金州卫载运,则我当给银,雇人月输云。其意诚非偶然。但自义州,至于金州,其水路险易,本国工,不曾谙熟。今宜成送一咨于都司前云,本国之人,冒险输粮,实所难便,而大人为小邦,如是丁宁分付,诚为感幸。玆以起送伶俐手,使之探审水路而来,愿大人更为商量指教。仍令平安监司,另选沙工二三名,通事一员押领,优给资粮,入送于辽东张都司处,赍呈咨文,听其分付,兼探水路以来,何如?”答曰:“此事急急为之。往复之间,恐致稽缓失时。”

○户曹启曰:“空名告身,随品定价,以为恒规,则一个之帖,皆是谷物,不可任意虚用于他地,而近来国纲不立,循私滥觞,或为朋伴间绨袍之资,至为骇怪。吏曹成给之后,地部亦无文籍之可考,某人之所取几石,某谷之所用几处,漠然不知,尤为未便。今后,令吏曹知数移文,元定谷石,小或减缩,一一推考。”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近日各道初试入格之人,斩级受红牌者,陆续不绝,其数颇多,殊为可嘉。但末世人心巧诈,虚伪成习,不无或杀丐乞人,取其首级,或斩被掳归顺人首级,以作倭头,侥幸得科。设若如是,则非但无益于杀贼,是自戕我民,且绝其归顺之路,诚为痛心。令都元帅从事官李庆涵、崔尚重,专掌查验,或盘问其斩获处所,或详探其真假虚实,如有现捉之人,令都元帅从重治罪。”上从之。

○骆总兵接伴官李时发驰启曰:“骆总兵、吴游击,时驻庆州城中,军粮乏少。已曾累次启闻,支捱数月,澌败已极;各处输来之谷,数亦不敷,今则专不输纳;近来,放粮之际,蒸米交杂,或继或绝。当日则骆摠兵部下四百馀名,仅以黄豆支给,他馀军卒,自明日更无可支之米。当此凶贼出没无常,抢劫之患,无日无之,脱有缓急,无计支用。且天兵必不饿守空城,食尽兵撤,势所必至。兵留之数,多至五千,而巡察使及督运诸官,皆会大丘一带,此处则无调度之官。接伴官尹暾,病在青松,臣独在此,各处再再文移,告急催督,而未见措施之效。且江原、全罗两道之谷,则更不输来,莫知其故。今犹若此,后也如何?自朝廷汲汲别样调度,俾无食尽之患。”

○备边司启曰:“伏见尹根寿状启,欲为谢恩使,前去京师,以解国家之急,其为国之诚至矣。但方在经略衙门,万一为经略所碍,则甚可虑也。根寿能解华语,若得前赴,则其于陈恳,比他人颇胜。此间便否,唯在圣裁。”答曰:“予意,差遣为难。”

○未时、申时,日晕。夜自一更至三更,客星在天苍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1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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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谏院启曰:“前牧使赵挺,当君父播越,储宫分离之际,以侍从之臣,亲奉御札,则所当星火驰达,而中路徊徨,委弃君命,至于鹤驾移驻近地,始为来谒,其慢忽无状之罪大矣,而论罢未久,遽下叙命,物情骇怪。请亟命还收。经乱之后,列邑板荡,孑遗民人,死亡殆尽。大小使命,络绎道路,责出迎逢步从,一有未及,鞭扑随之,至于收米代立,贻弊极多,流亡之患,亦由于此。今后大臣外,限平定间,迎逢步从,一切勿为。”上幷从之。

○司宪府连启刑曹判书沈喜寿命改事,上不从。

○备边司启曰:“东宫行次,不可一日无号令。陪行宰臣,无名称,于文移之际,不成事体。故前者,启请抚军司称号,而未蒙允许,迄未施行。陪去宰臣,牒报本司,请为定夺,依前启请,抚军司称号,以陪行宰臣二品以上,禀旨于东宫,差为堂上。”上从之。

○户曹启曰:“京中百官,侨寓他家,盐酱亦不能备食。江监遗在末酱三十石,分给宰相及台侍;盐六十石,分给百官及杂类。”上从之。

○夜一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候。二更,客星在天苍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备边司启曰:“制敌之要,莫急于器械,而我国器械,本不精利,经变之后,举皆板荡。弓箭、焰造备事,则前者已为知委各道,而至于火铳诸器,则时无打造之令。各样火器之中,最要于战用者,鸟铳为上,三穴铳筒次之。但鸟铳则制造极巧,如不得晓解精工,则难以妆造。三穴铳筒,造作不至甚难,冶匠熟手,人人犹可为之。黄海一道,多产铁物,令兵使打造,正月望前,毕造开数启闻后,或留本道,或为取来宜当。非但黄海道,如平安道、全罗道产铁之邑,亦令本道监司,卜定打造,铁丸亦令造作。此意移文黄海兵使及平安、全罗监司,何如?”答曰:“依启。我国所造鸟铳,皆麤造无用。今勿如是,以倭鸟铳之精妙者,为准的,一依其样,制造可矣。”

1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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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上御便殿,引见左议政尹斗寿。同副承旨尹承吉、注书洪遵、奉教金涌、待教沈忻入侍。上曰:“左相以国事下去,独为劳苦,心实未安。”斗寿对曰:“臣无所为,何劳之有!”上曰:“前者,卿驰启贼退,何耶?”斗寿曰:“瞭望则如此云矣。”上曰:“军粮积置宜宁云。若为贼所掠则奈何?”斗寿曰:“自罗州、昆阳、泗川,输入宜宁者,非为天兵粮,即为我国军饷。天兵远屯,贼若来掠,则势未及到,必须以我国军御之。”上曰:“如我国兵力,可以御乎?”斗寿对曰:“若对垒野战则难矣,更出迭入,或以火攻则可也。”上曰:“我国军可用,则当征兵如何?”斗寿曰:“全罗、忠清等道抄发事,已为议之矣。东宫下去,设科取人,以慰其心,而以录名数入送则似当。”上曰:“备边司之议,皆然乎?”斗寿曰:“然。左道则巡察使,右道则都元帅,忠清道则使监、兵使,为之可矣。”上曰:“初试为之乎?”对曰:“为覆试可矣。”上曰:“东宫所在处,为初试,上京覆试为当。巡察使等处,覆试未安。”对曰:“如是为之亦当。”上曰:“天兵每为习劳,至于将官,亲自踊跃习步,而我国为将者,拱手高坐。如此而事可为乎?”上曰:“贼情如何?”对曰:“闻平调年之言,则必无退去之理。”上曰:“平调年,以何事,出来乎?”斗寿曰:“以请沈惟敬事,出来云。”上曰:“沈惟敬若入去,则可诱倭贼退去乎?”斗寿曰:“总兵言,沈惟敬若欲入去则,当拘留不送云。”上曰:“小西飞,何以入辽东乎?”斗寿曰:“似是以准封事,入去矣。”上曰:“若不准封则,何以结末乎?”对曰:“厥终则,没思量矣。”上曰:“小西飞若出送,则自平壤以西,至辽东荡然之形,无不见之,其忧大矣。”中原,则此贼不为许入,其智长矣。“上曰:”卿见南原乎?贼变时,居民尽逃云,今则还集乎?“斗寿曰:”已为还集矣。“上曰:”见刘总兵结营图形,则木栅上设如女墙者,何物耶?“对曰:”木栅,植大木一围者,半入于地,涂之以泥,其下穿壕矣。“上曰:”若放火箭,必烧,此制如何?“斗寿曰:”火箭不能入矣,若进前,以斧斫之,则是可虑也。“上曰:”庆尚道人相食云,然乎?“对曰:”然。臣往八莒时,闻有屠人而食者,即遣军官斩之。入两湖则,不闻此事矣。“上曰:”全罗道农事如何?“对曰:”海边如万顷、沃沟,则水沈而饥,他处则不至已甚。“上曰:”军粮未得措之,则决无可为之势。全罗道民间,或有储粟者乎?“对曰:”民间搜得万馀石,以此输来,救荒为当。“上曰:”此处有言,左相以威力,夺取民粟云,必此之谓也。若贼来则,渠亦不保其谷矣。且复户事,名存实无,无蒙德之理,影职亦不满其意。未可除授实职,使之喜悦乎?且未可力农,以补军粮乎?予所言,乃左相所定事目内事也。“斗寿曰:”农政时方讲究,而人力不足可虑。“上曰:”其处将士,有能力战者乎?军情如何?“对曰:”都元帅言,蔚山人,最精勇矣。“上曰:”边将守令,无表表可称者乎?“对曰:”韩明连,最力战云。权希仁,亦善战者,而逢丸致死。李薲军九十馀人,惯于战斗,且闻李荐虽老,勇于赴战。东宫在伊川时,以为防御使,出送后,以贼入玉登,不为赴援,罪之。还给其职无妨。“上曰:”所经一路,农事如何?“斗寿曰:”金山、星州,或有耕种处。“上曰:”都元帅,何如人乎?力于国事乎?“斗寿曰:”性颇弛缓,然岂敢不力乎?“上曰:”今在何处?“斗寿曰:”在八莒近处河滨地矣。“上曰:”东宫往全州,留驻乎?“斗寿曰:”所率下人甚多,运粮为难,不可过全州矣。“上曰:”东宫,何时上来乎?“斗寿曰:”东宫进退,不得自由,必有召命,当即上来。臣来果川地闻之,东宫气甚不平。及见自温阳来人,则言已平复,欲发行云。“斗寿告退,上命赐酒谓曰:”左相下去,剿灭凶贼,予日望之,须成大功而还。“

○户曹启曰:“全罗屯田事,议于大臣,则以为必须有农粮,又有农军,又有勤谨官员,相其原湿之宜,指挥措置,劝课耕耘,无失其时,然后屯田之事,可得成矣。今者虽出屯田官数人,而农粮、农军,尚无指的办出之处;种子器具,虽令本道备给,而当此多事解弛之际,所在各官,闻屯田官号令,及时措给与否,亦未可知。以此观之,则名为屯田,而实效利益,难可预知。然若虑其无益,而遂废不为,则更无生谷之路,不可不就其中,稍得便宜者而行之,以试其效。各处闲旷可耕之地,多在海岛,而监牧官别无主管所为之事,所率牧子,多则百馀户,少不下数十户。若以勤干之人,差为其任,使率牧子等,随力耕垦于海边肥饶之处,种子则推移海边各官所储之谷,分给。令牧子等,或五人十人为耦,蠲除科外侵征之事,随力所及,次第耕治,既耕之后,具其牧子多少,起耕几何,因此而知其勤慢,以行其赏罚,成熟之后,半以与民,官取其半。若是则公私两便,海边可耕之地,渐次日辟,不无其效矣。以此定为事目,新所出屯田官,如皆可当,则沙汰监牧官之无才者,以此塡差责成,以观其效无妨。且京城十里之内,多有负郭良田,无人耕垦,此则亦当有以处之。训炼都监应募之军,已五百馀名,此皆京畿近邑之民。试问所愿,皆欲于炼习之暇,耕垦荒田,自为军粮。此亦当听其所愿,于耕种之节,量给种子,每以一部为一运,通力合作,则甚为便益。且新差屯田之官,凡器具牛种人夫,措置极难,若兵、水使、各浦佥使、万户、守令之辈,则有所资藉,为力稍易。令该司,先择可为屯田,以傍近兵、水使、边将、守令之辈句管,随便耕垦,与民共利,则不至于龃龉难成。亦令该司,讲究措置。”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伏承秘密下教,其于今日事势及善后便宜,洞烛无馀。臣等区区管见,更难容喙于其间矣。大抵今日难处之事,虽甚多,求其梗槪,则不过二端,无食一也,无兵二也。然有食则有兵,只缘经年兵火之馀,民不耕作,重以支待天兵,以有限之财,养不战之士,不日不月,其势自至于穷蹙。虽管、葛复生,更难着手。此臣等之昼思夜度,不知攸济者也。昔赵充国欲图西羌,必于湟中,积百万谷,诸葛武侯将出师,而三年运米于斜谷道,然犹以粮食不继,其志不伸,最后不得已屯田渭南。以此观之,则食苟不足,百事无可为者。今中外之势,一切匮竭,百万生灵,如涸辙之鱼,延至春初,将有无敌自溃之势。此无论贼兵之来不来,而已无可救之策,思之至此,不但寒心塞气而已。我国之兵,其才器强弱,未必尽下于贼,只是狃安之馀,训炼无素,纪律不严,又无良将驱策向前,以至于此。然四月贼退之后,如于京外,急速措置,先备军饷,募得精兵,分部定将,昼夜训炼,不过数月,可以成军。若是则在我气势,骎骎有向振之望,而天兵亦以为我国,可与协力有为,亦无懈怠之心,中兴之机,庶乎次第可成。此天将等所谓自强者是也,而悠悠泛泛,日复一日,奄至岁暮,而一事未措,一兵未炼,明年之事,又将奈何?我国为上国藩蔽,有同唇齿,天将中稍有识见者,所言莫不如此。但经略、提督,专为掩蔽免罪之计,不暇致念于天下之安危,此人更不可倚仗,而此处告急之奏,又不连续上达,彼此处置,一皆乖违,迁延时日,事机愈远,此臣等之所以痛心者也。今日急务,惟在于急请山东粮十万石。若于正月解冻之后,即到义州,而从义州竭力运到都城,以为赈救经费之用,除出南方田税作米等谷,以为军食,则彼此长短相补,庶可支撑数月,以至新谷之出,国脉或可赖此而少延矣。臣等观自古国家多事,必有调度管粮之人,终始专掌,竭其心思,先期措画,不遗馀力,可以接济。如唐时刘晏之徒,亦其一也。今则自初至终,于此等事,专无料理句当之人,钦赐天粮之已到义州者,十馀万石,尚不知去处。此亦当择勤干有心计之人,急急驰下,查考一路所储多少,欠缩之数,使有归宿。计本道今年税入及官籴捧纳之数,沿道各官,推移添补,以拟天兵更出支待之需,有馀则,天朝粮数万馀石,从大同江下流载船,先为输到京城,以备春初之用。又待山东粮船之到义州,随到随运,皆急急为之,无时刻迟缓,然后可以及事。但此事闵汝庆终始句管,他人不能知其首末,其一路运转之数及出送而未受公文者,或诿诸输运而不由直路,置于他路,此等凡百耗欠奸滥,散失遗在之数,令汝庆,更为逐一查考,勿得如前蒙昽,而义州以南,明年海运事,虽有佐郞李轸之去,而亦令汝庆指挥协同,以济国事之急为当。至于屯田一节,若欲使天朝人为之,则其为扰害万倍,而地方民生,必无生理。况近观天将处事,亦可知之。求如相杂无私,居民按堵,岂可望于人人乎?前朝之末,元设征东行省于我国,以达鲁花赤监其事,其为我国之弊,不可胜言。事势虽迫,此则恐难尝试也。但辽东地方,连岁丰稔,中江开市,以通物货似当。咨请于都可,而我国屯田生谷之策,亦须多般讲究,使有一分之益,皆当着实举行,不事虚文,然后庶望其效矣。”上从之。

○上遣史官,监赈饥民。

○司宪府连启,请改正刑曹判书沈喜寿,上不从。

○备忘记曰:“东宫可别抄一文官,凡出纳命令及抚军司策应诸事,逐日记录以启。如此然后,在此可以知其策应之如何耳。”

○备边司启曰:“前日全罗监司李廷馣状启:‘道内山城看审,则南原蛟龙山城、潭阳金城山城、顺天干达山城、康津修仁山城、井邑笠岩山城,皆天设之险,临乱避患,莫过于此。其中笠岩,最为险绝,古城修筑,不至多费人力。且在一道之中,作为关隘,合力把截,则下道之贼,不敢长驱,大小人民,皆愿修筑,以拟湖南保障’云。我国自三国,以至高丽之季,外患相寻,干戈糜烂,而犹能支撑保守者,只是有山城之利。古人虑患之意,此为最深,而升平以后,全不设筑,使凶贼一举长驱,到处奔溃,人民之散走者,亦无藏身之处,尽陷于锋刃,言之惨酷。大抵贼之所恃而长胜者,惟在铁丸,我国平地之城,类多低浅,贼以飞楼,俯瞰城中,乱放鸟铳,使守城之军,不敢出头,而勇力之贼,持长梯利刃,攀堞直上,或以大锹毁城。因此城不能守,晋州之事是也。若山城,则高在半空,虽有飞楼,难可得施,仰放鸟铳,直上下还下,贼之长技,皆无所用,而我军或以弓矢,或以石车,自上滚放,则贼虽有猿猱之捷,将无奈我何。惟其如是,故仁川山城、九月山城、弥陀山城及幸州之战,皆以地险取胜。今若处处择其地形,修筑山城,督民入保,尽聚公私储畜,置诸其中,清野以待,贼仰而攻之,辄见败北,野无所掠,粮饷难继,必逡巡自退。乘其退北之际,各阵出其锐师,或截其前后,或邀其归路,如此不过数番,贼气自衰,而我军自振。今日御敌之策,无过于此,所患人心不能虑远,百事弛废,虽有可行之策,而无意措置耳。今此李廷馣之言,非但出于独见,亦必因本道人情而有是启。所称蛟龙山城,在南原五里之内。南原元有城子,新经骆参将修筑,亦当为坚守,而又有山城,相对共守,则贼益不敢来犯。至于金城山城,前为李圣任所修;笠岩山城则,长城县监李贵,几尽修筑。干达、修仁二城,亦当依此修筑,预为知委近处人民,如有贼变,使之登时入保,为必守之计。但道内民力方竭,筑城之役,不可更用民力。闻李贵,欲以道内僧人,随便毕役,此计甚便。令李廷馣依此施行,待其役毕启闻,而其他同福瓮城等处,亦一样次第修设为当。长城县监李贵,以儒生,到任未久,训炼士卒,制造器械,处置得宜,民皆乐从云。凡事患不为耳,苟为之,必有利益。李贵之事,极为可嘉,似当论赏褒奖,以劝其馀。道内诸邑,亦以此意,申明戒饬,皆做李贵所为,各抄本邑之兵,诚心训炼,或教鸟铳,或习弓矢,处置有方,则民不劳而事集矣。请以此下谕于全罗观察使,遵依施行。”答曰:“依启,李贵事,极为可嘉。但我国事,虽有人誉,未见实效,姑验其实,随后褒奖。”

○备边司启曰:“冬月向尽,明春备贼之事,极为紧急,而中外人情,一切徒恃天兵,不然则坐望贼退,调兵、策应等事,一不措手,其为寒心,莫此为甚。庆尚道,则虽无馀力,而忠清道、全罗道,尚多遗漏精兵,且自变初,忠清道以义兵起军者,无虑五十馀阵,此属皆托于义兵,任意进退,不服官军调发,而朝廷又不区处收拾,故如不收系,散漫难用,甚者迫于饥寒,往往剽掠闾阎,不无相聚为盗之渐,可忧之事,不一而足。臣等自前致虑于此,欲择遣一将,预为召集训炼,慰抚人心,以拟后日之用,而眼前无可遣之人,迟延日月。若此悠悠,而明年更有贼势长驱之变,则将何以御之?忠清监司尹承勋启请,姑留李福男于其道,以为防御之计。福男能办此事与否,虽未能知,既在其道,姑依承勋状启,令福男,召集本道左道义兵所属之军,亲阅勇怯,分为数等,申明约束,定将统领,义兵将中,如有曾立军功,才器可任者,使之仍率所部,其才力不逮,而不堪统军者,则别以他人代之。将士之久在行阵,而迫于饥饿,因成无赖者,亦不可遽以盗贼待之,多般招抚,挑选精勇,而恤其疲残,则得军必多,而且无冗杂之弊。仍令李福男,管领训习,待其稍成行伍,或用于庆尚道,或留防本道,而兵使边良俊,亦以此法,抄择右道之兵,依此训炼。若有贼变,则兵使专防全罗之路,助防将专防庆尚之路,若贼一道聚会,冲突以进,则兵使与助防将之军,合力掎角,俾无蹉跌之意,预为下书于监司尹承勋、兵使边良俊、助防将李福男,约束待候为当。且军器在处专无,脱有交锋之举,无兵可战,而外方郡县,置之相忘,专不措备。前虽再三知委,而无一处以措备几许启闻者。当此危迫之际,事事懈弛如此,极为痛甚。此则令监司,分定都会,计日责造,使无稽缓之失。其馀抄军等事,虽有兵使助防将,而亦不如监司之专掌一道,令监司十分区画指挥,必期成效。至如全罗道,则乃是庆尚右道相接之地,且有军实,明春贼若生心,则全罗最先受兵之处。近以庆尚道策应之事,兵使宣居怡等,皆在他境,道内之事,未免虚踈,极为可虑。防御使李时言,时在本道,亦下书于李时言,使之及时召集精兵,倍前措置军器为当。且守令各抄精军,临时亲自赴战,其中文臣荫官,不堪领军者,则别定领将,统率以进,而所率之军若冗杂,临阵逃散,则幷治守令之罪,使之各自尽心,无敢怠慢为当。且全罗道义兵崔庆长、任启英、边士贞等所率之军,名数几许,所持军器几许,精军几名,老弱几名,幷为相考点阅,使之受节制于所在主将,无得任意进退,以成角之势。其中如有自称义兵,而临事逗遛,惰慢不谨,徒贻民弊者,亦令都元帅及巡察使,核其功罪启闻,尤甚者先为汰去,代以他人,庶几体统相维,而形势相接,有功成之望矣。昔唐时《巡》、《远》,以义兵起,岂有不受节制于李、郭之理乎?今则官军自为官军,义兵自为义兵,进不同进,退不相救。若是则何赖于义兵哉?此意,并加知委,合力同进,以济大勋何如?”答曰:“依启。但其中,文臣荫官,则代将统率云。如此则非但抄军不精,常时则本官,临乱则代免,极为未便。一切亲自领军以进,代领者军法从事。”

○夜自一更至二更,客星在天苍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1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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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政院启曰:“前日则大臣、备边司堂上,全数引对,故三司例为入参,而近日则全数引见之时稀罕,故三司不为入参。臣等之意,今日虽只大臣、有司堂上引见,三司幷为入参似当。”传曰:“有密议军机事,今日则姑勿为之。”

○上御便殿,引见大臣及备边司有司堂上,领府事沈守庆、领议政柳成龙、兵曹参判沈忠谦、右副承旨李光庭、注书洪遵、奉教金涌、待教沈忻入侍。上以权栗状启,下于成龙曰:“此状启之辞,于卿所见如何?”状启见下。成龙对曰:“边报近多不实,不能详知,此贼穷凶极恶,而久离本国,不无此理。但东莱、金海之间,我国之人,多投入者,必当还为逃去,如京城时矣。只以一被掳人之言,不可取信。”上曰:“都元帅闻此奇,似有举事之意,此意如何?”成龙曰:“贼若奔波出去则可,若以我国形势,诸将所为观之,则不可为也。臣在岭南时,详闻永川之战,权应铢守北门,郑大任守南门,相与约束,贼犯汝门,则我斩汝;犯我门,则汝斩我,以此得斩六百馀名,庆州、义兴之贼,尽皆遁去。今者天兵分屯庆州、大丘,此形势,岂偶然哉?投贼之人,详知贼之动静,先为召募,火其军器而后,如高彦伯、洪季男等,各率千馀名,及今冻寒,今月晦正月初,或击西生之贼,或击金海之贼,且与庆州之军,作为耳目,虽未得击其窟穴,或邀其归路,或乘夜突击,今日如此,明日如此,则唐兵亦必生气进攻,而贼必退去矣。古人云;‘坐而待亡,不如伐之。’如此则巨济之贼虽在,而我军水陆合势,天兵进屯密阳,则犹可为也。但近来只恃天兵,专不为事,目今冬节向尽,臣只与备边司有司,日夜忧闷而已。且抄军不辨勇怯,壮军多纳赂在家,调发则捉于场市而送。高彦伯军,只一二百,朴毅长军,虽曰勇军,只六十馀名,若百馀贼则,可以追击矣,若欲大举则,不可为也。且今虽连请天兵,而军饷一向匮乏,所当先措军粮,可支一二朔,然后可为也。然此在将帅,不可遥制。”上谓忠谦曰:“都元帅举事之意,于参判所见,如何?古语云:‘料敌制胜,必先知贼情,然后可以参酌攻守之道。’元帅之意,如何?各言所怀。”忠谦对曰:“古人云:‘战亦亡,不战亦亡。’若令我国将表表知名者,尽调下三道军,今月念时或晦间,先定日期,严立法令,远道则抄其表表者,近道则尽为调发,得万馀人,又得军粮八千馀石,以为一二月之计,然后进战退守,则贼虽不退,必无更为长驱之理。若请天兵,则明年五六月间当到,此事必须周密为之可也。”成龙曰:“以我国将帅与军势度之,若遮截则可,进战则不可。然不可如是相持而已。明春则贼必犯全罗道。若欲防全罗道,则当防庆尚右道。总兵谓我国军,别无操练之事,只为土木之役,不治部伍云。以此其能击强寇乎?虽不可合势大击釜山、东莱,而若各率千馀名,贼若发出,则乘时剿击,天兵亦以其器械,进击则可也。然其进退,惟在将帅参定。”上曰:“于予所见,料敌为上。先为料敌,然后可以应变。贼中生变,乃虚言也。贼虽入归,必留援兵。此必瞒我撤兵之计也。我国将不知兵,军无部伍,有同驱羊,何以讨贼?兵事尚密,当使鬼神不可知,而都元帅举事之事,各道籍籍,必外方无不知之。前者金千镒在江华,定日击贼之言,予在义州闻之,窃自笑矣。虽有名将,处事如此,何以击贼?昨下书状亦言,前头如有所为云,少无秘讳,军机不可如此。予非欲勿击,只陈所见如是。永川之贼,则乃一技部下之兵,故能击之耳。今则贼之巨酋平义智守巨济,行长守釜山,以我国之将,何能击之?或有侥幸之时。昔关云长击蜀时,当击铮而误击鼓,以致取胜,亦或有是理。卿言或击西生,或击釜山,兵法先击弱处。西生、釜山,则不可击,先击熊川,使诸将守之,且使李舜臣舟师得通,然后可也。若幸举事,则须以此意,秘密下书,与诸将议而为之。”成龙曰:“臣见熊川,若自咸安入击则可也。前者把守宜宁鼎津,故晋州有遮截之势,其后不守鼎津,退守三嘉,故晋州见败。今则晋州、昆阳之间,直通矣。大抵用兵,如围碁,若误着一手则必败。”上曰:“咸安,当初不入可也。黄进云:‘咸安不可守’,此人可惜。进手画一图,投送于宣传官处,此城必被陷没,以此图进于上前云。予见咸安为城,左右大山,俯城中,果若此图,则非可城之地。当初轻易入守,终致溃散矣。”上曰:“今此元帅书状,何以答之,粮饷何以措置?唐兵若出来则,亦何以为之?必须于全罗、庆尚、京畿各道,分置可也。”忠谦曰:“金州卫军粮,若出来,则可以接济。”上曰:“金州卫粮,可及出来乎?既来,则以此可以支给乎?”上曰:“金州卫粮,何以则速为输来耶?”成龙曰:“张都司前言,无舡可输,必以尔国船,输去云矣。”上曰:“然则请于何人乎?”忠谦曰:“经略既已入去,韩布政处,请之为当。”成龙曰:“经略前,亦可请之。”上曰:“商量为之。”

○上曰:“金德龄,勇猛如何?别无以智略知名乎?”成龙曰:“智略则未闻矣。年少之人,其年二十八云。”上曰:“备边司议而为之。”上曰:“贼中逃回人,刘总兵处,移咨招问后,还送如何?以本国人出来,招问贼情事,移咨如何?”成龙曰:“不必移咨,金瓒处下书何如?”忠谦曰:“操练军初言,当送五万,而终不满其数。”上曰:“宰相奉命,虽尽心为之,而色吏符同,多有脱漏者。守令则知其军之勇怯,使自抄出率领,则渠必畏死尽心矣。若以不精军抄来,则都元帅当行军法。备边司须如是为之。”上曰:“我国之事,未得秘密为之。如都元帅书状贼退之事,陪持人中路唱说,至使天使知之。若讳而不示,则尤为不幸。天使若以此为不直,凡呈文及国王所言,皆以不直言之,不可说也。天使在时,如是为之,不胜愤愤。陪持人欲决杖于备边司,而如此则,都元帅必以为未安,故不为矣。”成龙曰:“满城女人,亦无不知之,非此人之罪也。”上曰:“中路唱说,非此人之罪乎?安有如此不幸之事乎?天使言,倭必姑使之如此,然可信其一云。”忠谦曰:“天使之言,以天道言之也。厥终解惑而去。”上曰:“何以解惑乎?”成龙曰:“贼变书状,追后去矣。”上曰:“后书状未及去矣。”光庭曰:“一路无马,未得速去。”忠谦曰:“传教所言,提督之功,实是难报之恩,而待之未尽。”上曰:“我国元无忠厚气像。”成龙曰:“所谓忘我大德,思我少怨者也。”启讫,以次退。

○谏院启曰:“接待天将,事体至重,将命之行,不可少缓,而顷日张都司问安,假承旨李大胤,中路迟滞,未及导达,其委命草野之罪,不可不惩。请命罢职。王宫卫卒,出于涂炭之馀,惨惨日瘁,仅延朝夕,而分军之际,下吏操纵,以赂物多少,苦歇其役。该管卫将,专不致察,其不职大矣。请命罢职。国家艰危,一事诖误,则害及生民,患生不测,而百隶怠官,日以益甚,一应文书,专委胥吏之手,涂擦舞弄,任其操纵,贿赂刁,浚剥艺,为官者尸于其职,安于偸惰,惟署是谨,慢不可否。平时此习,识者寒心,况今多艰,岂容因循?筵中圣教,非止一再,而弊习缠绕,尚不奉行。各司之吏,多者至于六十馀人,少者亦不下数十人,而其中食料者,仅五六名,馀皆浚剥诛求,以为食,凡在见闻,极为痛愤。请自今以后,百官凡启达文书及文移簿籍,皆亲自书写,亲自出入,依政院注书例为之,食料之吏外,一切汰去,只备典守使唤之任,奉承传划即施行。各处官员数迁,而胥吏则久居其司,故凡国家大小典故规例,必问诸胥吏而行之,胥辈之专委,职此由也。若使百官得人,久于其职,而详知首末,则庶绩之熙,可见其效。请自今各司官员,请勿迁动,个满则升迁,其司务剧之官,亦不兼带他任,以专其职事,各别奉承传施行。”上从之。

○夜自一更至二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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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政院以奏本草,启曰:“此奏本,当付送于今次谢恩使行次云矣。”传曰:“知道。”仍传曰:“此奏闻,备审贼情甚好。但予意,遣谢用榟等于贼巢,丐和乞退,坏我国而误天下者,此乃应昌之所为。天朝恐不能烛其奸状。可于诸万春之招,直书天使入归之迹,略叙其状,使皇上知之可矣。且前日则议者,言晋州之陷,不可明言云,而今则如是书之,何耶?且君前不可有一毫过实之事。晋州陷没之时,宋应昌、刘黄裳,既在关西,别无指挥所为之事。今乃如是书之,有若要媚然,窃以为未安。言于承文院,议启。”

○备边司启曰:“南方取人之事,左议政尹斗寿,启达于引对之意,言于本司而去。似当急速举行。臣等之意,设初试于三道,即设会试于东宫驻驾之所宜当。且南方,士子之府库,去今两年,国家因变乱,久废取人。目今储宫南下,人情颙望,略设文科如庭试,与武科对举,允合幷取之道矣。”答曰:“依启。但文科,予意不必取。然更议施行。”

○备边司回启曰:“科举之规,必须文、武幷举,而近来单取武举,多至四度,而一不设文榜。武科参榜之人,其自视,亦不如平时之科举。非但此也,目今人才之乏,在文职尤甚,唯视得人之如何而已。需时济艰之用,不必专在于武弁。况南方,乃士子之渊薮,储宫驻驾,设科取人,而独遗文榜,则一道士子,不无缺望之叹。依前启辞,并设试取无妨。”答曰:“依启。然则从略为之。”

○承文院启曰:“今此奏文,措语之间,不可不反复参证,使无未尽之处。伏承圣教,更为商量,则谢用榟往来事,虽添入无妨。但倭贼,自坐高处,而令天使在下处,慢侮等语,俱载未安。此则不必尽陈也。晋州陷城事,经略最所深讳,而在我国,今日事情及贼势强弱,前头全罗道冲突可虞之事,此其大机关。既已呈文于天使,故奏文中,不得不载,而实事已陈,则其于经略、提督二人,亦不可一向直斥,以起事端,故以近日刘𬘩诸将,把截大丘等事,归于经略、提督之筹策。此乃委曲调停之意,而亦不违于事情,恐非过实之言,故如此措辞,而以日月考之,把截地方,更为改定,然未知十分合当,更在圣裁以定。刘黄裳,则虽削去无妨。”传曰:“依启。大槪凡言辞,以大义为主。晋州事不可不载。但其时提督,则在于京城,闻贼陷晋州,或遣诸将,身亦下去,至于龙仁而还。有若应敌之状,此虽出于假为,然提督及诸将,则如彼书之不妨。至若经略、员外,则其时在安东等处,贼报且未趁闻,乌有策应指挥之事?今若以调停为主,而不觉其言辞之失实,则是重在于应昌,而朝廷次之,于义未安。且天使入归时,贼酋慢语,则虽不可书之,待于下处事,从实书之数字,不可不为。今次贼情,系天下安危,关一国存亡。我国以受敌东藩之臣,不可不从实直告,使吾君一一知之。若稍有回互之状,则未免为党奸欺天之归,其可助应昌而蔽之乎?予之此言,非指此奏文也。此奏文则至矣。商确施行。”

○备边司启曰:“伏见都元帅权栗状启:‘武弁在任,遭丧守令,沿海外,尽为递差,而贼犹猖獗,丁忧武人,还为起复,无妨’云。目今贼久不退,艰虞转甚,至于宰臣之人,亦有起复之命。况此武弁之辈,不可以私丧而解其职事,大武将,一切起复,虽非沿海守令,善于居官者,则使之起复仍任。”上从之。

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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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司谏院启曰:“法者,御世公共之具,非人君所得私也。乌山君铉,以卫将分军,专委吏手,使外方无告之民,偏受其苦,不职之罪著矣。自上既命罢职,而以内宗之故,旋为推考,物情未安。请乌山君铉、郭嵘,幷罢职。忠清都事李瑗,性本凡庸,率其家属于道内,征索列邑,贻弊多般,请命罢职。永宗万户郑大栎,身在丧中,率倡宴饮,无异平日,不可齿在衣冠之列,请削去仕版。”答曰:“依启。卫将,以无情之事,秩高内宗罢黜,则纪纲未必立,而反伤国体矣。不允。”

○备边司秘启曰:“总兵虽以川、浙精兵留守,而受经略牵制,不能自由,相机攻守,便宜从事之意,不可不陈请,而兵粮之请,又是大叚事,使金睟先请兵粮,且及总兵便宜讨贼之意,似为无妨。”上从之。

○以权栗为刑曹判书,沈喜寿为大司宪,奇自献为持平,柳根为京畿监司,金止男为检阅。

○夜自一更至二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1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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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传曰:“金睟处,不可泛然下书。赴京后,可为之事,须详悉书录下书,使之期于倾听,得其发兵的奇后出来。且于往来朝官处,无不哀吁极陈,又上书于兵部及科道官,如不蒙采纳,则以为埋骨燕山之计,古之申包胥,即其师也。卿等一一指挥,且今次贼情奏文,不可示于宋、李,须令潜怀赍去之意,并言于备边司议启。”

○都元帅权栗驰启西生浦贼情,备忘记曰:“观元帅书状,则去月十九日西生之贼,分道侵突,皆为我军所败,胜捷之喜,近所未闻。贼谋之凶,固有所在,力战将士,另加论赏而褒奖,边报急驰闻报于巡按之意,言于备边司。”

○谏院连启乌山君铉、郭嵘罢职事。答曰:“已为推考,不须罢职。”

○备边司秘启曰:“开春,凶贼之犯湖南,理所必至,而防备踈虞。请以李镒,两湖巡边使,差送何如?”上从之。传曰:“用兵在于将。将得其人,他馀事,自当次第条理,今时只缘乏将。全罗道虽请遣李镒,镒善走,不足为恃。前闻北兵使郑见龙,颇有将才,北道边将中,不无勇悍之士。予意可用之人,预为命召,解冰即时,上来如何?议启。”

○夜自一更至二更,月光明盛,客星不得看候。

○朝鲜国王,臣李昖,谨奏为陈谢皇恩,续摅情悃事:

钦差行人司行人司宪,赍捧到敕谕云云。“臣窃照,臣是失职负罪之人,而小邦乃域外蕞尔之区也。论臣之罪,则合寘于宪章,言臣之国,则不能为有无。始臣之被寇西窜也,赴诉哀吁,虽出于呼天呼父母之至情,而非常之恩,实非意望之所及。幸赖圣天子,覆冒群生,父临遐迩,特原罔赦之罪,反施拯济之恩,脱臣于流离栖泊之中,返臣于群臣民庶之上。臣见宗庙遗墟则曰:‘非圣恩,何以迅扫灰烬?’见烧残先垅则曰:‘非圣恩,何以收召精魂?’残息在傍,知父母相保之恩,士女郊迎,感孑遗再生之恩。戴天而复睹日月者,圣恩也;履地而入此室处者,亦圣恩也。此皆由于圣上扩固存之至仁,严殄暴之大义。谓臣世虔度,矜臣酷被寇祸,宥罪涵洪,欲其幷生。虽天地生物之心,非寸草之所可报,而臣之衔恩感激,昼夜涕泣者,可以言语形容哉?况今念臣新复旧都,慰臣特施优典,降紫泥之诏,颁在笥之珍,使忍死残生,再被龙章,曳娄知感,顾影怀惭。臣奉藩几三十年,有何一毫裨补于圣朝,而洪造曲成,乃至此极耶?至于敦谕之旨,反复谆切,有若家人父子之教诏,臣捧读稽首,感泪自泻。仍伏自念,圣上于微臣,爱之也深,故忧之也至;忧之也至,故诲之也切。虽在昵侍左右之人,实是稀阔之异数,而远逮于藩服负辜之微臣,臣虽无似,敢不铭肝镂骨,誓死自力乎?臣以谫薄庸资,遭难失国,自分下流之归,致此烦言之上闻,无非臣实所负犯,臣何敢辞?第臣日夜腐心,而死不瞑目者,葵藿之忱,常切于奉日,而不能慎守封疆,贻圣上东顾之忧。区区之念,唯在于保民,而不能庇覆蒸黎,致肝胆涂地之祸,生为圣世之罪人,死无以见先臣于地下。悠悠苍天,曷其有极?臣再照,召乱致寇,虽臣所自取,而秀吉藏凶稔恶,实天下之大憝也。上年以强兵数十万,倾国来寇,以小邦狃安不习之卒,莫能抵当。边城外破,士女内震,遂至三都失守,社稷成墟,贼据经年,生理都绝。以言其军民,则死亡殆尽,积骸遍野;以言其田亩,蓬蒿极目,千里莽苍;以言其粮饷,则公私赤立,辏集无策,而彼贼方屯据边城十馀区,筑城盖屋,日肆抢杀,凶谋益狡,略无归计。视小邦如囊中之一物,有长驱狺噬之志。小邦以曩日全盛之力,犹不能遮遏其凶锋,则矧今疮痍馀烬,奄奄待尽者乎?其所以少延朝夕者,只恃天兵之防守,而师老敌强,恐未能终保无虞也。贼少退而忧逾深,恩逾隆而势益艰。此臣所以仰天捶胸,不知死所,泣尽继之以血者也。谨具奏闻。

1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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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谏院启曰:“近来公道晦蚀,私意大炽。水运判官沈悌谦,下直之后,趁不赴任,其怠官之失,不可不罢,而备边司只请递差,翌日又请仍任,循私蔑公之罪著矣。请沈悌谦罢职,备边司有司堂上推考。”前启乌山君罢职事。答曰:“依启。启辞力言公道,至为可嘉。但乌山君,非身犯作弊之事,以无情之事,罢黜秩高内宗,则岂不伤损?已为推考,幷不须罢职。”

○传曰:“今次谢恩使之行,辽东巡按周维翰、广宁巡按韩取善,不可不告急,极陈贼情。宋、李幸仍驻永平,所过之时,亦不可不幷呈告急咨。幷议启事,言于备边司。”

○夜自一更至二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候。

○备边司启曰:“京城内外有闲田,非但谷种不足,杂色菜种,亦全无。昔人屯军之处,多种萝葍,其意有在,而前日石尚书,亦令使臣,贸菜种以去。此亦救民一事。今去谢恩使臣之行,到辽东,多贸杂菜种,于护送军回还时,持来便当。令该曹量给价物以送。”

1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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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司谏院连启乌山君铉等,不可不罢之意,答曰:“已为推考。不须罢职。”

○传于政院曰:“今此谢恩使之行,所关非轻。前日凡事指授事传教,而备边司回启,似为泛然。古人奉使出疆,至问丧礼而行,其临事周密如此。兵部若问兵粮数、筑城、设险、炼兵、被掳人出来及唐将、天使等行事,何以对之?此外凡应对之辞,令备边司更察书送。”

○备边司启曰:“近日京城各场死亡,不可计数,其中南部赈济场,死亡尤多。逐日曳出道路,连续不绝,皆为他饥民屠割而去。当初赈济事,若预为措置,不令下吏操纵干没于其间,则不应至此,而事事稽缓,极为痛心。南场监赈官员等,姑为推考重治,以警其馀。”上从之。

○司宪府启曰:“宣传官金克惺,性行悖戾,人所贱弃;李应麒,人物最为残劣;赵翰、高世忠,门地尤甚微贱。金克惺请罢,李应麒等并汰去,此外不合之人,令该司,更为详核澄汰;今后十分择差,以重储养武士之政。”上从之。

○接待都监启曰:“刘总兵手下摆拨儿来言:‘过龙仁上京时,我国人二十馀名,执大杖,要于中路,打伤其头,掠马三匹而去’云。请摆拨儿,备给他马。近来盗贼恣行,至于天兵,亦蒙其害。令京畿监司,根寻捕捉。”上从之。

○夜一更至二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候。

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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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传于政院曰:“近日饥民日死,无术可济,徒自仰天痛闷。予欲先死而不得。有司进御饭米六升,予平日素不食三时,虽三升之米,宁能尽食乎?今宜除半,一日进三升,其三升,则循环分送于赈济五场,使之作粥,馈将死之人。”

○司谏院连启乌山君铉、郭嵘等,不可不罢之意,上从之。

○以辽东巡按、巡抚两处咨,传于尹承吉曰:“咨文中,有倭贼自西生浦,向巨济云,似是还归之语,似当删去。且措语无切近之意。故为如是乎?问于承文院。”

○宾厅启曰:“承文院事大文书,所系关重,而前日之掌撰咨奏者,既无其人,只有校检许征,昼夜修撰,多事倥偬,精力不逮。辞命重事,不能如意。或恐因此而致误大事。此前日所以屡屡启请,至于起复在丧之人者,前承旨李好闵,方在丧,以咨奏修撰,启请起复。诚出于不得已也。臣等于查对时,泛然看过,未及致察,今承下教然后,始知其错误。咨奏并八道,将尽改写,明日拜表,亦将退行。不胜惶骇,伏地待罪。”答曰:“勿待罪。有所言,姑留。”

○传曰:“使臣应对之辞,备边司议录国家紧关等事,而付诸金睟之行,以备应对。如是该备好矣。但兵犹可以招集云,天朝若以为兵则足用,或不发兵奈何?招集之下,以不习兵革,不为训炼,其实无用等语,措辞添入如何?碧蹄胜负,但当答以实事。金睟幸或不知其实事,不如详录其实。大槪宋、李经略宋应昌,提督李汝松之党,遍据内外,其为谋孔巧,我国表辞,以疆再造称谢。使臣又言,境内无倭,是此行已实经略之言,缴末我国事矣。故天朝以为贼尽渡海,不复更虑。今乃如是告急,恐天朝反以为疑,经略等必以为:‘吾等回还后,贼乃复炽屯据’,明矣。渠辈图脱之谋,宁遗馀力?极为可虑,予甚忧之。周旋应对之中,此一款最重,应有深思指授之策。且中朝必问禅位事,此亦据实指授可矣。”

○一更二更,客星在天仓东。

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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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京畿观察使柳根启曰:“畿甸之被凶锋,视诸路为最酷,环京城数百里之地,尽为蒿荻。明年节甚早,春麰播种之期,只隔旬月。虽使汲汲催督,恐有后时之患。稻种之外,田谷尤切于救饥,田谷各种,请令三道,作急移来,俾无不及之患。”上命该曹举行。

○兵曹启曰:“江滩渡涉,曾已定送守直将士,而今则江冰已合,处处成路,独守滩口,甚为无益。解永间姑罢,取其军士,专为城上警守。”上从之。

○张都司接伴使金睟书状:“数日前,石尚书差官周成功,以贼势探听事,将往大丘,因言两将,宋经略及李提督。欺君误国之状,且详问贼势。臣答以贼势益炽,刘总兵军数百战死之由。成功曰:‘朝廷只知贼几尽渡海,不久当平定。’仍骂经略、提督曰:‘提督父子权重,人以此不敢言,然必有公论’云。”

○谢恩使黄琎驰启曰:“臣到辽东探听,则辽东巡按御史周维翰、广宁摠兵杨绍勋,相继上本,论经略翫寇费财之状。以此经略则镌免,提督则递见任云,然不能的知。”

○备边司启曰:“京城,冬寒以后,饥冻死亡者,不计其数。其积置于大川等处,所在成丘,且多留置于闾阎空家隐僻之处。若日暖冻解,臭秽满城,人不可近。必熏为疠气,且生疾疫。若令汉城府及兵曹,出坊里军,除出上番军人若干,趁此坚冻之时,一一输出城外十里,于向阳山麓,掘坎埋置,然后以一盂饭、一壶酒祭之,略如厉祭之规,以慰饥魂,亦可以肃清都下。但坊里人及军人,亦皆饥困之民,搬运积尸,亦必厌苦。户曹出粟米五六石饷军,而使之输出,则似当尽力。此犹不足,则募得僧人搬运为当。并令该司急速举行。”上从之。

○辰时,日晕。未时,日晕两珥。申时,日晕。

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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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行刑曹参议李忠元启曰:“本曹判书权栗,臣妻三寸叔也。于法在下者当避,请递臣职。”传曰:“勿辞。”仍传于政院曰:“此言曾欲言之,此时此曹,不可无长官。都元帅权栗授左参赞,参判申点陞判书,参议李忠元陞参判。”

○司谏院启曰:“高山察访尹晔,当大驾播越之初,以金郊察访,逃避不现,缓缓来诣平壤,又拜大同察访,及銮舆再播之际,多载官木于驿马,横骛山谷间,仍往湖西,冒占军功,图赎白衣之律,物情极为痛愤。请命削去仕版。商山君朴忠侃,前后任使,动辄贻害,累被弹论,略无惩艾。今为接待都监堂上,天将所供之物,公然私用,少不如意,诟辱郞厅,同僚拱手,莫敢谁何,闻见骇愕。都监堂上,请命递差。”上从之。

○司宪府启曰:“国纲解弛,日甚一日,将无以收拾,极为寒心。吏曹,董正庶官,尤不容少有怠慢,佐郞金尚容,不顾职事,无端下去于忠清道,其任情自便甚矣,而堂上亦不举正其失,然请出假官,至为未便。请金尚容罢职,堂上推考。”上从之。

○平安道观察使李元翼驰启曰:“十一月二十六日平明,天使自肃川到安州,行饯慰宴,夜深饮欢。臣与伴送使,极陈倭奴事情,日望天将发兵之意,天使曰:‘我之忙返,正为尔邦事。’宴罢坐东轩,闻臣解华语,不令通事传语,令臣近前,交膝而坐,密语曰:‘皇帝为尔邦,另差重臣杀倭,经略、宋应昌也。提督李汝松也。来此,既不得干事,倒说国王不好,是何道理?我在彼,听得许多说话,及今见国王,言语动止之间,可知其中之所存,彼处说话,俱是诞妄。又朝廷得经略、提督之报,以为倭已过海,今见刘总兵,不曾过海。设若过海,自釜山至对马岛,海路不远,可往可还。以过海为无事,亦非计也。’臣虽稍解华语,而许多曲节,未能详细解听,其大意则如是矣。”

○备边司启曰:“前日刘总兵,欲急请蓟镇留守南兵一万以来,昨日有天朝人,自宋侍郞处,持文书往刘总兵营下者,来到城中,见李德馨,亦言‘蓟镇南兵一万请来,则可以合刘摠兵之兵击贼’云,未能详知之事。虽不可载于奏文,而令金睟知此意,于呈文之时,力陈贼势紧急,速调近处之兵,乘春汛之前剿灭之意,并为下书宜当。且使臣问答,谨以下教之意,添入以启。其中贼已渡海,今复更来事,正是宋、李经营,掩蔽大叚。更若不详陈贼势,极力辨核,则得实似难,故贼兵屯据处,道里远近,更加详录矣。”答曰:“启辞甚当。依启。但予之所闷,蓟镇留驻南兵万云,更为参量为之。”

○自一更至三更,月晕。月光明盛,客星不得看候。一更,四方有雾气。

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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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谢恩使书状官柳拱辰发行。上临时御所,奉表而送之。

○兵曹启曰:“训炼都监启辞,火炮军三中者,赏以绵布及青布事,已为启下,而更观军情,则希望重赏,不无缺然之意。此属已为成才者,免役、免贱,而良人则禁军口传,因令永为炮手,似不为过,其已为禁军者,何以为之?”传曰:“官奴、私奴则为良,良人则禁军除授,禁军则似难加赏,斟酌为之。”

○传于政院曰:“刘总兵,前者求良马矣,今得之。正朝遣官问安,仍送此马。且岭南诸唐将处,又遣一官,并为问安。”

○传于政院曰:“大小昼停及凡支供、植炬等事,并勿为之。大昼停处,只设帐幕,以备临时或入。且今冰冻,桥梁亦勿修造,道路亦勿修治,违则重治之意,谕于京畿监司及各司。”十八日,将有康陵、泰陵之行幸故也。 ○礼曹启曰:“文庙五圣、十哲位版,今已毕造,奉安处所,亦为修完。慰安祭,请择日,命官行之。”上从之。

○政院启曰:“通事宋业男,探问于天将熊守备正东。信任之人,则熊即张阁老妹夫也。今向岭南,只持张阁老、石尚书、经略、员外贻刘总兵书简云。”传曰:“此言若实,则不可寻常待之。政院察为。”

○司谏院启曰:“贼据境上,国事日急,尚未仰彻于天朝。今次谢恩使之行,非但奏闻于皇上,必使朝廷无不洞知,然后大事可谐。都堂、察院,庙算公论之所在,不可不并告。令使臣呈文泣诉,备陈贼情事,请急速下谕于谢恩使。谢恩使之行,一刻为急,而以文书趁未磨勘,累退日期,使国家存亡所系之事,迟缓此极,至为寒心。请承文院常坐提调推考,掌务官罢职。”答曰:“依启。下谕事似当矣。然不可不与备边司同议,议而为之。”备边司覆启:“请依谏院启辞,下谕于谢恩使。”上从之。

○以李山甫为左参赞,权栗为右参赞,申点为刑曹判书,李忠元为刑曹参判,朴震元为检阅,起复洪圣民为益城君,韩应寅为清平君,李好闵为上护军。史臣曰:“三年之丧,古今上下之所通行。虽当大乱之世,必其人关一世之治乱,然后不得已夺哀而起之。然诚人子之所难忍者,故虽以岳飞之负重功高,辞之甚固。况不及于飞者乎?变乱以来,人伦斁灭,丧纪毁堕,士大夫不知丧制之为何事,或有托以从军,私自起复,甚至于饮酒、食肉,无异平时,有识之寒心久矣。谟者,所当杜绝其源,以重人纪,而顾乃纷纭陈请,强起其不必起之人。自是骎骎愈甚,虽在微官守令,朝廷不欲改之,则便起复而仍任之。具思钦之事,即其一也。台谏论之,而亦不从,诚可叹也。” ○全罗道观察使李廷馣驰启曰:“前日祗受有旨书状,行伍中有将才可用人,多方询问,而今见潭阳府使李景麟牒报,府居校生金德龄,自少勇气绝伦,一乡莫不叹服。拔萃为将,无出此人,而时方持服,难于应募云,故臣巡到潭阳,招见德龄,劝使起复从军,以循国家之急,则今方招集义旅,远近争附,募得同志数百,则摧锋陷镇,决一死战云。其志极为可嘉。如此之人,自朝廷另加奖励,以责其效,而军粮兵器等物,势难私办。请令各邑所储,量数题给。”

○一更、二更密云,云收后,月光明盛,客星不得看候。

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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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全罗监司李廷馣,以海南县监李安继,居官贪赃,偸取官家谷物之罪,驰启请罪,传于政院曰:“此时规外之事,不得不一举。令监司推阅,罪若的实,律应至死,诛诸境上,以警其他,未或不可。令备边司议处。”

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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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司宪府启曰:“当变初苍黄之日,宗亲之自募从军者,自上嘉其赴难之志,不问人器,皆授堂上重加以送,盖出于激劝之意,而旋即逃窜,无一人赴战立功,物情莫不愤惋。上年冬,备边司启请核实改正,至捧承传,而该曹蒙然掩置,至今不为举行,使欺罔滥陞之辈,偃然仍冒绯玉之列,观瞻所及,极为骇愕。请一一摘发改正,吏曹前后堂上、色郞厅,并命推考。古阜县监慎鹤鸣,为人庸顽,目不知书。曾在北道,冒录军功,超授四品之职,图占内地巨邑,物情已为未便。赴任之后,专事贪虐,駄载络绎,加以嗜酒沈酗,委政监官、下吏之手,凡干役民之事,漫不省为何事,一境之民,如在焦火中,流散殆尽。不可使一日在官,请命罢职不叙。”答曰:“依启。宗亲,察而斟酌为之可矣。”

○兵曹参判沈忠谦启曰:“屯田一事,户曹与安集使,相议规画。臣不欲事事侵官,而旧岁已尽,俶载事急,诚为闷虑。户曹欲泒送屯田官于诸处,使之监农,此则臣决知其无成也。今之见任屯田者,皆流离之一匹夫,一物无所自资。其所供亿与其使唤,皆取办于本官,疾首蹙頞,如视仇敌,猜妨百端,安能有成?且国家之事,唯当责成于监司,监司责成于守令。别遣之人,虽在侍从之人,反不如地主之顺便。况此无名位之人乎?臣之愚计,国门外东西郊,则非外方所管,户曹当尽力区画,期于耕垦,其他各道,则皆可责之于监司可也。各道监牧官,所管牧场,非止一处,多者几数十区,岂无可耕之地,牧子多处,则几至数百户,只为监牧官肥己之资。令监牧官,于各场之内,择形势之便,相原隰之利,使牧子耕作,官取其半,其得粟多者特叙,其怠忽无成者,罢黜重罚,则不劳而得粟矣。此外如牧场之闲旷处,岛屿之可耕处,堤堰司所禁堤堰之土品饶沃,而不能灌漑民田处,募民耕种,委于监司、守令、边将,亦令官取其半,秋来,将所管守令、边将,考其勤慢,以施赏罚,事不烦扰,而可以得谷矣。或者谓:‘方今民皆流散,抛弃田土,不得耕种,虽有闲田,岂肯开垦?’云,此则不然。久荒之土,地力专精,生谷必倍,且无赋税侵征之苦,民乐为之耕种矣。”传曰:“如是启之,为国之诚,至为可嘉。卿有所怀如此,则何不即陈于大臣,商议施行?此意言于大臣,斯速议启。且前日传教,募人并作事、募僧并作事,已经累日,了无皀白。来春事,得无如去春之举措乎?勿为缓缓。凡事急急举行,毋失其机。”

○以朴而章为正言,兪濯为京畿都事。

○一更二更,月光明盛,客星不得看候。

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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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军资监启曰:“近日京城近处,饥馑已甚,丁壮聚为盗贼。昨日三更,有荒唐人五十馀,或骑或步,直到仓门近处,邻里警守之人,一时呼号相应,其党持炬火,退向江边,因复灭火,不知去处,骇愕莫甚。大抵民无生道,其为盗贼,势所固然。本仓在京城外十馀里之远,昼夜守直,使无意外之患。”

○右边捕盗大将启曰:“都城内外,外方盗贼,持弓矢盛行,伏兵军士仅百名,疲癃老残,为半阙到,不成貌样。令兵曹,抄出禁军三十名,其中定将,昼夜相递巡伏,以备不虞。”上从之。

○传于政院曰:“前在肃川,观刘总兵所送诸戎器,奇形异制,皆非我国人所能用,其中有铁鞭。制如我国农人打稻鞭。我国无兵,所谓兵者,只是农夫,农夫能用都里鞭。即打稻鞭,俗名也。若此器,我国无不用矣。我国人不知剑枪之术,安能一朝学成?莫如此器之便于运用。示于李镒,如以为可用,下两湖造用,如以为不可用,还入。”回启曰:“招李镒示之,则守城及战伤,皆可用,今当赍去造用云。”

○传于政院曰:“骆参将尚志。惓惓于我国之事,揭帖之回答,必加警敕,每示忧虑之意,至为感激。正朝问安揭帖,措辞致谢。”

○传于政院曰:“李兴宗自愿赴战。此人骁勇善战,宜给军定将,使当一队,连给军粮,另加抚恤,使之感激立功。且内官金涌海、李继荣,曾赴战立功,今又自愿随兴宗讨贼,其志可嘉,故许送,亦宜连给军粮,俾勿饥馁之意,下谕于都元帅。”

○政院启曰:“今日是立春,而时未事定,春帖子不为制进矣,精书立春大吉四字,帖于行宫内外宜当。”传曰:“可为则为之。”

○备边司启曰:“李安继偸窃官谷,多至一百四十馀石,事系无疑,数亦满赃。依上教,诛诸境上,以警其他,未为不可。其马匹、军粮征出,以补军需。”答曰:“依启。监司处秘密下书。”

○兵曹判书李德馨启曰:“臣往见兵部差官周基、戚云,则说称:‘东报甚多可疑,石老爷密差吾二人来。吾等于前二十三日,发自北京,星夜出来。虑宋经略、李提督或知之,冒夜驰过广宁,到鸭绿。遇有李千总在江口,吾等潜行,如商贾人貌样而来。来时见饿殍相望,吾两人不禁堕泪’云。戚云,乃戚总兵之亲弟。戚将所为,稍异于前日。虽似与经略、提督辈同心,而为人机警,且是名家子弟,朝议甚重之。接待之际,终始别示厚意,恐不无所益。周基且云:‘来时见司天使于凤凰城,天使云:“朝鲜人民饥困。今发兵,则地方必益残破,但不发兵,则山东必有倭警。毋宁使朝鲜地方残破,不使山东有倭警”’云矣。”

○备边司郞厅,以大臣意启曰:“伏见沈忠谦启辞,所论屯田一事,参商事势,极为该备。臣前日启辞,亦以为屯田之策,不过有三。以军士屯田一也,聚流民屯田二也,此二者,皆须官给农粮、种子、耕牛然后可为。不然则,惟给民并作一事而已。今者,虽欲聚军聚民,屯田于空闲之处,而既无农粮,则势不可有成也明矣。就其中稍为可行者,各道牧场,地多肥饶,且有所率牧子,若处处择地起耕,亦似可为,所患,今之为监牧官者,多是无赖之人,割剥牧子,以为己利。必须澄汰,抄择其可堪其任者为之,而起耕之后,或遣户曹郞官,或备边司郞官摘奸,而科其勤慢,则庶似有益。然牧子既有耘耕之田,力恐不赡,必种子、耕牛,令本道监司,推移题给,然后可成,此一策也。兵、水使、镇堡诸将,亦有入番之军,今方多事,殊无馀暇,而因势乘便,多少间亦可耕种于近地。至于黄海、平安道则,镇堡军卒,比下三道稍歇,可以耕种,此亦本道监、兵使,觅给种子于近处各官,时时摘奸,检察勤慢,乃二策。此外无他可行之事。且以屯田官兼监牧,则别无扰害本邑之弊,惟在于得人而已。且开垦荒田,亦有其理,三年之内,不可种麦,又难于种稻,下湿则宜稷秫,高燥则宜粟。苟失其宜,劳而无益,故相其原隰之宜,最为农家之先务,不可以不察也。京城十里之内,屯田官已为差出矣。此等条件,该曹急为事目,行移于各道,又急差屯田可堪之人,依前公事,监牧官汰去处发送,以观成效为当。且黄海道芦田,已成正田,岁收甚多,此最为利益。虽已令赵仁得次知,而更为下谕,急时措给种子,俾无一处陈荒为当。且臣又有愚见,江华一邑,近在国门之外,地势险绝,自前朝五百年间,以此为根本之地,建立行都。其时,江华一境,人民多聚,田野开辟。其他大静、紫燕等岛,无不耕种,出谷无数,虽内地之民,抢攘于干戈,而此岛独全,盖其水势悍急,两岸沮洳,难于泊船故也。境内人民,耕食之地,只三分之一,牧场闲旷之地居二,诚为可惜。臣今春,启请许民耕作。其时避乱之人,满于岛中,无不愿受,事几就緖,而监牧官有不便其事者,因此中止,而他处之人,无资生之路,遂皆散去。近京之地,生谷之路绝无,故更无相资之策,京城饥馑之民,救活无路。言者至今慨叹。顷者京畿水使李𬞟状启,请移设水营于大静岛。招集流散,许民耕作,以其处之民,为水军橹役之事,则京畿水军,倍于前日,多作战船,列泊海中,足以扈卫根本。此策未为失计,只事系沿革,不可轻易施行,故已为防启,而但畿甸民生,不日将尽,如大静、紫燕岛,若有流民愿入者,则与江华仙源、镇江二场,并令许民耕作,移放各牧场内之马于傍近诸岛,以事定,别为区处,亦今日之急务。今新监司柳根,已为下去,急速下谕于柳根及水使李𬞟,更察民情便否、土地肥瘠、形势紧歇,不多日内回启施行为当。大抵危难之世,凡措置等事,贵在毋失其时。近日事多稽缓,一日之事,延至一月;一月之事,延至一年。以此悠悠,何事能济?既为定计,则断而行之,为之不已,必见其效。请令户曹,急速举行,如募僧并作事,亦并知委施行为当。敢启。”答曰:“依启。多方急急措置,毋致失时。今此屯田,议论颇多,而春事将迫,尚未举行。恐东君,必不待议论之定。予为是惧,急急施行。”

○一更、二更,月光明盛,客星不得看候。

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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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礼曹启曰:“伏见京畿监司柳根书状,泰陵斋室有故,有僵尸横置于斋室中,以致斋忌称,故言有故。仓卒之间,势难移排于他处,康陵距泰陵不远,两陵献官,虽同入康陵斋室,事甚便当云。”

○传于备边司曰:“见前后左相尹斗寿,在东宫所驻抚军司。状启,锐意举事。当左相未下去前,备边诸宰定议,以举事事指授乎?欲详知其间曲折。”

○以朴东亮为右承旨,白惟咸为弘文馆直提学。

○政院以封书入启,传曰:“下备边司,急急如是举行。”

○户曹启曰:“兵曹参判沈忠谦屯田启辞据,大臣回启启下矣。兵火之馀,民穷财尽,三军乏粮,朝夕有溃散之虞,则屯田之役,少不可缓,而近日人各有言,五岁不成之虞,不幸而近之矣。大臣既已建白,似无馀蕴,而物力荡尽,人无措手之地,又无劝奖之事,如此而安能起人心,而劝国事乎?今观兵曹参判沈忠谦启辞,亦为详悉。当此万事艰虞,人心溃散之时,不可一遵成规。所贵者,因时制权,以成其效。以京畿焚荡之邑观之,则芦荻萧森,一望无际,倘能及时播种,皆是沃饶之田。或以守令,或以边将,一如所启,断而行之,监牧官率牧子,起耕于场内,此亦不可废之急务也。汰去监牧官之不才者,以授屯田官事,大臣已为启禀,而监牧官之贤愚,非本曹所能及知,以是至今迁延。令兵曹急速差出,兼带屯田官之号,马政、农务兼为致察。且将大臣及沈忠谦启辞,并为移文于各道监司,俾无中止之弊何如?”传曰:“依启。”

○以岭南唐将揭帖,传于政院曰:“新岁,所当只问安、陈吉语而已。问安帖兼告急,有若因我之急而送人者然,殊无专委之意。今日问安,明日更遣他人告急,有何不可?政院所见如何?帖文亦不善制矣。”回启曰:“上教至当。文亦不好。令承文院,急速改作,只陈问安贺岁宜当。”

○夜,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

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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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司宪府启曰:“平时,郊外行幸,必为军容者,所以习武备,而耸观瞻也。正当干戈之际,尤宜遵用旧例,但今此展谒先陵,出于两年贼祸之馀,蒸尝久废,土被辱,其为惨痛,当如何哉?瞻拜哭泣,孝思之所不能已者,而一日之内,馀哀尚存,岂可于还宫之时,吉服插羽,有同平昔之为也?前者宣、靖陵已行之仪,物情殊以为未安。请于今日举动,自上勿为军容。”上从之。

○晓,上诣康、泰陵,展谒哭临,日暮还宫。传于政院曰:“今见仪注,有四拜节次,而何以不行此礼乎?”政院回启曰:“仪注有四拜节次,而礼貌官以为无四拜,前日宣、靖陵,亦不为之云,故臣等忘却,未及省察。惶恐待罪。”仍请礼貌官,不呼四拜,推考重治,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东宫驻驾所取人,臣等意欲设会试,今见抚军司状启,事势似难再试。依状启施行,日期亦可斟酌进退。”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凶贼屯据边境,益肆猖獗,天兵无剿却之意。虽发新兵,其出来之期,当在四五朔之后,不可坐而待亡。欲调聚诸道精锐,以留兵为声势,剿击一阵,以通舟师之路,水陆侵轶,则庶可遏截冲突,故非但尹斗寿之意如此,臣等之意,莫不皆然。但前者尹斗寿上来之时,同见刘总兵,则牢守经略约束,无意攻剿,以此为闷,不敢决意举事。今见抚军司状启,有锐意用兵之计。前者状启中,有总兵促召尹阁老之语。无乃总兵下去之后,稍变其意,而有可望之势乎?大抵春和渐迫,贼必转肆鸱张。调兵控守,势所不已。前日状启,畿甸抄军,其数不多。但精锐之卒,虽未满数无妨,令骊州牧使金亿秋,使之领去。且畿甸方饥饿,必难裹粮,到牙山粮,则令水原觅给。牙山以下,次次传授事,密谕于京畿监司何如?”答曰:“予意则前日已言之。与刘总兵同事则可,不然则,吾见其必有后悔。坐而待亡,孰与促亡?自前备边司,无一事料敌。宁有不能料敌,而用兵成事者乎?虽然自古,或有侥幸成功之时,不无可望之理。大槪如此大事,不使廷臣,各陈其策,卒遽为之可乎?且既不得不举,则调兵也,运粮也,器械也,其所以添力之方不一,而在此别无可措之形,得无大为歇后乎?且不为详探贼势,得其强弱虚实之真,亦非知己知彼之道也。启辞则依启。”

○传于备边司曰:“卿等既令举事,此国家莫大之举,而了无措置之策。卿等处事,何如是耶?非火药,不能制此贼。今宜下送炮手数百,火药数千斤,火箭、震天雷称是,送于都元帅处,召募四方勇力之士。”

○备边司启曰:“训炼都监炮手,择其成才者,量宜下送矣。但举事日期,尚未的知,而炮手预送,则粮饷可虑。此意密通于抚军司,日期更报后,趁即发送宜当。”上徙之。

○夜,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

○药房启曰:“冒寒举动,玉体何如?”答曰:“今日,适寒甚,予则仅保而来。但虑诸宰相及侍卫将士,何以来乎?”仍传曰:“今日,侍卫炮手二百名,当为馈酒;明日,令其各部将领来。”

○上以盐铁使洪进启辞,问于大臣,备边司回启曰:“自古兵兴之际,常患于财谷乏绝,理财之方,无所不至,至于榷酒、榷茶,虽非美政,犹且为之。以中国之力犹然,况我国乎?今虽云民生俱尽,无人煮盐,然京畿、黄海、忠清、全罗海边之地,无非煮盐之所,而所出亦多。特以利柄,不在于朝廷,而太半为守令本道私用之资,故不得公家之物。间虽差遣煮盐官,而率多资生作弊之徒,皆归无益。若重臣一人,专管其事,遣僚属巡视海边,招集盐户,使之设盆煮盐,自取其半,官取其半,处处积置,春初解永,即时准备舡只,分道输运,以赈饥民,而以其馀,从市直和卖,官民相资,此乃今日第一急务。洪进忧盐户之流散,不能为事。然则各处通行散费之盐,又谁煮取耶?恐是不思也。采银事,尤非刻日责督之事。此亦当观势为之,惟在当事者,善于措画耳。吏曹既已差出,而春来赈救事急,似难因其辞避,而轻易递免。”上从之。

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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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司宪府启曰:“乱离以来,通礼院事知官员,散亡殆尽,皆以昏庸生踈之人,苟充其数,凡于礼貌间事,多颠错,极为寒心。昨日泰陵行礼时,俯伏哭后,当有四拜一节,而全然阙却,终不赞唱,莫重之礼,不成貌样。请当该引仪罢职。”上从之。

○以分兵曹判书李恒福秘密书状,大槪极陈不可举事之意,至曰:“不与天将讲究,不与军卒约束,部伍未及整,元帅未及谋”云。传于领相柳成龙曰:“此予意也。重复察见后,入而启之。”

○上御行宫便殿,引见大臣、备边司、三司。上令承旨、史官进前,因谓大臣曰:“古之人,虽举小事,必询谋佥同,卜诸鬼神,预为约束,极其措置,计万全而后举,犹患事不如意。况今日之事,存亡所系,而不相谋议,猝然欲举,予不敢知。今见李恒福书状,则刘总兵、都元帅,皆所不闻,予亦今始知之。且见李舜臣状启,至于征发水军云。是其意,有若括取囊中物,然此贼岂可容易攻取若此之甚也?此必备边诸宰,所尝商论,予欲知其间曲折。今已征发诸道,似难中止。讨贼之举,万古不易之定论,予之此言,非止之也。”成龙曰:“臣近日,中寒卧痛,见备边郞厅,以此事来示,臣亦以为未安。天兵之来,不可期,不可坐待灭亡,抄兵之举,亦不可已。顷者伻人于都元帅,问近日贼势及举事便否,而时无回报,今者征兵举事之状,忽然来报,而又见李恒福书状,则似不与天兵相议,此甚可怪。此何等重事,而岂可遽尔决定?臣等前者相议曰:‘可与天兵,早晩一举,然时无约束决定之事矣。”上曰:“此必左相为之。左相尝有攻贼之意,时或有此言矣。”成龙曰:“臣之迷劣,尝见安州、平壤贼巢,其窟穴甚固,计谋巧诈。必与天兵合力,犹可为也,徒以我国兵力,则不可为也。”上曰:“彼此之不相敌,有易知者。自顺安,见我国之所设营垒,与贼之营垒何如?贼垒则重复坚固,而我国所设,则以枯枝围之,如雉篱状,令人见之,未满一笑。将士之才智,劣于贼将十倍。如此而可能办事乎?故古人见营垒,而固知其成败矣。”上问沈守庆曰:“今此曲折,卿亦知之乎?”对曰:“臣老病,不常仕于备边司矣,然知其大槪。此处诸宰,时无指挥事矣。”上曰:“尹相,尝有贼势摧挫之言,予心笑之。今既定计,不可已也。古人亦有侥幸成事者。须召募勇力,如科举等事,所当速行,火药器械诸具,宜速调送。”成龙曰:“火药所储不多,其他器械,亦荡然矣,何可如是举事?速为下谕可也。”沈忠谦曰:“臣连在备边司,详知颠末。左相南归后,尝驰启曰:‘刘总兵招左相及都元帅,密坐而言曰:“阁老及元帅来此,若合我军,则明春可以举事。”’臣等闻而喜之。厥后总兵到京,见大臣及臣等而言,少无讨贼之意,牢不可回。左相亦与知其事矣。左相还归后,李恒福移关于备边司曰:‘总兵说意讨贼’云,臣等相顾失色曰:‘左相来此,缺望于讨贼矣,此言从何来?’又见李恒福状启,则其语势,有若其议出于备边司,而抚军司有难之之辞,此甚可怪。”守庆曰:“李恒福锐意讨贼之文,无乃总兵密坐相约时来乎?且难可遥度,宜急急遣人,探知彼间事势及总兵之意。”上曰:“刘总兵之兵,为防守也。刘何以违经略节制,遽事攻战乎?”上谓崔滉曰:“卿亦言举事曲折,与其当否?”滉曰:“小臣前后曲折,皆不与知矣。”上曰:“为堂上而不知其司之事乎?堂上本如是乎?”滉曰:“堂上,只得备员者多矣。一二人相议记草,其馀在座而不相闻。”上曰:“有司堂上记草后,不为磨勘于诸堂上乎?”对曰:“记草而不相示矣。”上曰:“彼虽不相示,卿何不见。”成龙曰:“前日则大臣招诸堂上,事事会议,今则事多匆遽,故或不得如前矣。然岂不相示乎?”滉曰:“臣非参预谋议之人,故郞厅专不以事相示矣。”上曰:“然则备边堂上,多亦何用?第言其举事当否。”滉曰:“兵犹火也。然兴兵,则不可中止。但措备兵粮而后可。”上曰:“予亦言之矣,所当罔昼夜规画,措备器械。岂可只令击之而已?”滉曰:“古者圣人,刍荛必采。今则择人而采言,位高权重者,必用其言;望轻之人,虽有献策,徒为空言而已。若不备军粮,不持军器,是送死而已。以农器,多造枪剑亦当。”上曰:“我国不能用枪剑,一二年间,不可教习。革罢枪军,持杖而战,犹可矣。”成龙曰:“唐人所用铁回鞭,前日传教中所称者。甚好。高阳人名命会者,其父死于倭,发愤杀倭几四百馀,尝以此鞭为好。臣在碧蹄时,有一军士,亦言铁鞭之好。”上曰:“我国以农夫为兵。农夫皆用回鞭,必能用此,予尝传教矣。今闻领相言,与予意正相符矣。”成龙曰:“铁鞭,人皆以为龃龉,臣知其可用。”上曰:“勇之士,从何得之?京中设武举何如?”守庆曰:“科举岂能得勇士?未见其当。”忠谦曰:“前日从军捕倭之人,多载状启中。若以此人,除身役给衣粮,则可以抄送矣。”滉曰:“及第者,逃避退走,试取何用?”上曰:“国无纪律,又多私请,或逃避或退走,岂科举罪哉?”成龙曰:“前日湖西义兵,多至六十阵。若趁其时,定将收聚则可矣,今已散矣。然臣意,若往两湖间,谕诸民间,得粮募士,一朔内万军可集。京畿亦多有愿属为军卒者,而无粮不得留矣。”忠谦曰:“见存之军粮,只六七千石,方用于经费及赈济,未暇他用矣。然不得已,则可以用此,收聚勇士。”上曰:“此予所谓调兵也。”成龙曰:“若处处,各以召募训炼为事,可以不烦农民,事可就矣。长城县监李贵臣,尝未识其为人,顷始得见,其人有可取者。近观训卒习阵,以为坚守之计,有足多者。往者郡邑,无意守城,望风而溃。安有如此事乎?”上曰:“然。唯在庙堂指授耳。”成龙曰:“若不保庆尚右道,无以支撑湖南矣。右道之山城据险,可守者甚多。宜宁有照纥山城,绝险可据。郭再祐,尝数言于李薲云。今宜委诸再祐,使之守之。三嘉亦有山城,皆可守之。往年幸州之捷,亦以山城得利。若以野战,何敢当此贼?倭贼,则专以设栅据险为事。云峰之设垒,曲曲回抱,数百守之,万夫莫能攻。至于鸟岭,林石间设栅,为藏身之所者无数。我国人,无坚守之计,故有险固之形势,而不能守也。且念去年倭贼之来,处处蓄粮,故贼得而食之。今则庆尚一路,萧然荒墟,无物可食。如我国之人,设险据守,则倭贼进无所食,自相溃散矣。”上曰:“领相之言,深得其形势矣。”呼吏判曰:“举事之曲折当否,卿亦言之。”金应南对曰:“发三道之军,聚畿甸之民,据险储粮,或攻或守可矣,民生尽将饥死。若能保恤,则调兵在是,运粮在是。然后训炼勇士,庶可举事。亦不可全恃天兵,不图自奋之计,然今欲遽为大举,决知其不可。”上曰:“卿亦备边堂上,卿意如此,则此言何从出?兵判亦言其曲折。”李德馨曰:“此贼之不可测甚矣。前在关西,或议贼势衰弱,乃欲以顺安之军攻之。其议之可笑,已经之明验。以今日贼势,为可攻,臣实未见其可。李镒今当下归,宜收募精锐,稍稍入防,然后图之。”上曰:“户判亦言卿之所见。”权征曰:“天兵防守,倭贼自归。若大举而一败,则天将亦必归咎。以势观之,举事不可,今若中止,恐人心解散,士气摧沮。”上曰:“卿意欲击之乎?”对曰:“师期不可若是猝定。然虽不能大举,宜令三道水军,各聚三百,从水路进,则贼必望见而向之。后以陆军前进,内外挟击,则犹可为也,水军补于陆军,则不当矣。如是而不以天兵相合,不可为也。贼若长驱而入来,则后必悔不举事矣。一边措置,一边举事,侥幸成功,犹可望矣。”应南曰:“权征之言,甚不当。岂可言侥幸?”成龙曰:“水军不可为陆军,权征此言是矣。”上谓权征曰:“不耕,何以得粟?屯田事,措置几何?”征曰:“臣知屯田,必不成也。农粮荡然,何可不食而耕?近日饿莩日积于路,势将国内空虚而后已。以闷迫之意,请粮于天朝,又省百官之散料为当。天兵一人所食,一日三四升。以此馈我饥民,亦可用矣。”上谓成龙曰:“户判之请粮天朝者,此新语也。此策何如?”成龙曰:“此言似当,行之可也。”忠谦曰:“皇上严命初下,方切惶恐,似不可专遣使臣而请粮。他使之行,兼为请粮可也。”上曰:“古者,有告粜于邻国。今者呼吁父母之邦,有何不可?皇上若发天津谷,船运以给,则其幸可言?”顾谓权征曰:“汉有萧何,故能漕运不绝,得令韩信,用兵成功。卿若尽力措备,与古人何异?”成龙曰:“预定使臣可矣。”上曰:“定使臣之言,承旨铭施。”上曰:“李知事亦来,言举事当否。”李镒对曰:“刘总兵不相助,则恐不可为也。”上命中官赐酒曰:“天寒宜就坐,各饮一器。”上谓李镒曰:“卿何日下归?有所言则言之。卿尝试贼,可以易战耶?”对曰:“臣明明当发。臣尝观我国人,当初见贼则走,与之习熟已久,人人皆愿赴战矣。臣当往观贼势,或把守,或诱引而出,势若可攻,则亦可为也。顷者所下铁鞭,可合战用。如震天雷、蒺藜炮,亦宜多造。古人云:‘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如真木杖,可以御贼。臣今先往湖西,措置指挥,仍下湖南,燔煮火药。战用最切者,无如火箭。多贸焰于燕京可也。且愿得空名帖,募得勇壮,募纳战马。”上曰:“刑判亦言之。举事可为乎?”申点曰:“所当急遣人,知彼间事势矣。”上曰:“然则宜遣宣传官,问曰势有可攻之机乎?未尝约束于此处诸宰,而遽尔定计耶?详问而来可矣。”忠谦曰:“今若下问遽止,则将士惶恐,士气摧沮。今宜遣人,缓其事,一边宜征兵完聚装束以俟可也。”上曰:“将此意,作有旨,速遣宣传官。”成龙曰:“三道水使之意,欲击永登之贼,又欲移船,断绝釜山贼来之路矣。”上曰:“李舜臣终始得利者,水军之力也。领相宜往备边司,移文于元帅,使不得夺其军。”成龙曰:“贼之不能冲突,舜臣力也,似当相应以成功也。金泳潭[鱼泳潭]惯于水路者,亦当委以任事。”上曰:“黄琎之行,予以为必见拦阻,李恒福以为不碍。今乃如是见阻,将何处之?”成龙曰:“经略欲见,则只将谢恩表出示何如?”上曰:“表中亦有经略所忌之言。”忠谦曰:“巡按与经略有隙云,通情于巡按,则庶几上达矣。经略则乃渠事也,宜甘心欺罔,无所不至,彼巡按,岂肯从他,而自陷于罔上之大罪哉?”上曰:“周元言,关内、关外,皆宋、李之党。巡按若其党,则必护之。”守庆曰:“以密书,纳怀中潜行,庶可达矣。”上曰:“或以蜡书得达,或译官抱书,作商贾人状,以入何如?”权征曰:“使臣将告急请粮之咨奏,入京然后,以已意呈文,则经略虽知,必谓朝鲜不知,而使臣自为之,不至甚怒,又免阻拦之患。”上曰:“岂曰使臣独为之?必不然。”德馨曰:“古有出万金,为间牒者。若多赍银两,给赂一路,庶可得达。”忠谦曰:“或蜡书,或呈文则可,作商贾人状,则中原法严,恐终为宋、李所陷,有难处事矣。”李墍、李齐闵皆曰:“作商贾人状未安。”朴承宗曰:“别为文书,授通事,落后以入,则不至防碍。”上曰:“领相前者言,我国必为经略所沮。自后人始知之。前此未闻有一人,言经略事者。”朴东亮曰:“武宗朝,宁夏有贼,其时将士,欺罔壅蔽,甚似今日之事。中朝自古有如此者。”上曰:“史官亦各言所见。何以则得达?”金止男曰:“此?簪琼똬兡宜无所不用其极。诸宰臣所言,皆可试之。若黄琎无事得达,则可以中止,且难可预度。在使臣临时周旋处变。”上又问各言所怀,朴东善、洪遵皆曰:“臣意亦然。”成龙曰:“彼使臣,亦非至死得达之人,未曾泣诉于巡按,至诚感动,默默空诣广宁,此所以拦阻不达者也。”上曰:“然拘留于广宁乎?还为出送乎?”德馨曰:“必还出矣。”东亮曰:“李时发状启中,要索绵布之言。时发,为天将接伴官,状启中,有天将要索绵布之言,戚金得而见之。戚金转报于经略,经略之激怒,以此必甚。其为遮阻,亦必至矣。”上曰:“承旨之言,深得其情矣。顷见戚总兵为人,甚不可信,又无将才。其言有自高之意,自高者,必难为将。”忠谦曰:“李镒所带将士,其父母妻子,皆在京城。一朝撤其散料,将至饿死。其中朝官,则给其父母妻子之料,以活其命何如?”上曰:“此意诚好矣。”仍问于权征曰:“粮饷可得继乎?”征曰:“或无父母妻子者,托称有之,纷纭难择,何能继之?若给青蓝布则可。”上问于领相曰:“卿意何如?”成龙曰:“只给半料,则可使安心从征。”守庆曰:“自上若令朝士出者,许给半料,则其可继与否,户判何可预料?且李镒所带军官,几个朝官乎?”上顾承旨史官曰:“书之更议。”谓成龙曰:“予欲一言于领相矣。昨见训炼院炮手,我国数百年,所未见之军容。其貌样服制,一依天兵,各知部伍。虽不试才,揣见其可用。若非领相,何能如是作成?”成龙曰:“非臣之所能,赵儆实为之。炮手皆曰:‘比诸弓矢,则炼习稍易’云。今若扩而大之,与射手诸卒,相错而立,终必可用,但无粮可饷。然得人然后可。近见全有亨,其人有可取者,方付参奉而留之矣。”上曰:“徐观其所为可矣。”

○夜,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

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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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传于政院曰:“咸平县监李𪼆,前在义州,进衣襨,今闻还京,又进马匹及纸地。乱离之际,其诚可嘉。可陞职。”

○司宪府启曰:“泰陵斋室之内,有尸首弃置,不为扫除,致令祭官,不得入宿。参奉等,常时专废守直,至于亲祭日迫,犹且任然退在,不顾职事,其怠慢不敬之罪大矣。请参奉李擢、李有庆,并命罢职。播越苍黄之际,臣民之私进上者,容有诚心之可取,而还都之后,自有四方正供,事体亦异于前,岂可听其纷纷私献,以启末流之弊乎?咸平县监李𪼆,到任以来,专务割剥,以为肥己之资,民不堪命,腾播已久。今乃肆然为无名之献,以希恩赏,其冒滥之状著矣,而至有陞职之命,物情莫不惊骇。请命罢职,今后私进上,一切勿令捧入。凡官夺告身者,必待叙命除职,法典常例也。艺文馆检阅朴震元,夺告身后,只受职牒,而本馆不顾法例,乃敢荐状,致令下批,极为骇愕。请行首掌务官推考,朴震元改正。”答曰:“依启,李𪼆以其初还都,致其献芹之诚而已,不必以此为言。所谓四方正供,予时未见焉。然勿陞职可矣,何必并与其职而罢之?”

○司谏院启曰:“园陵经变,自上展谒,其礼至严,而有司蒙然放过,泰陵哭临后,阙然无四拜礼。此非独礼貌官之失,礼曹堂上、郞厅推考。色承旨所当预为照管,而昏不致察,亦为非矣。并命推考。方今急先之务,惟在于维系人心,得其死力,而自行在所,以军功充禁卫者,顷者兵曹,以观射不中,收廪归家,怨詈盈路,所闻矜恻。凡有功行间者,或以义气,或以勇力,或以斩级,不专在于弯弓一技,而只以不能射中,尽汰有功之人。请更令备边司,商议定夺,俾无失望之弊。经变之后,多遣使命,专为调度运粮之便易,而号令多门,左右拘碍,徒有列邑厨传之烦,未见一分裨益之效。请忠清新都事金益福递差,以本道使命谙练之人,移拜都事,一以矫掣肘之患,一以减供亿之弊。”答曰:“色承旨推考事,依启。礼曹则书于仪注中,别无所失。馀事依启。”

○传于政院曰:“有军功者,勿为汰去事,非但有教,兵曹亦似举行,而如是论启,速问兵曹以启。”政院问于兵曹,回启曰:“八道军功部将、守门将、禁军,以万数。近因饥荒,云集京师,平时守门将,仅三十员,今则二百馀,部将、禁军亦然。且有疲残老弱,不能操弓者,故试射汰去,仍带其职名而散遣。其中表表有功者,虽无分数,而亦不汰去。又虑其能射,而偶未得参,今方改试。岂不欲俱收并畜,以备宿卫,而国计太屈,不可不汰其冗杂,以蠲浮费,故如是为之。”传曰:“知道。”

○传于政院曰:“力士一人,力能敌五六人者,募得以启。当自内给料。昨日筵中,言给料,则勇士不难致云,故言之。”

○吏曹启曰:“请粮使差出事,与大臣同议,则前忠清道监司许顼可合。若蒙特命叙则甚当。”传曰:“许顼予不知面目,但观其所为,必是不为国事者。若实是可用,叙用何难?更议以启。”

○抚军司驰启曰:“闰十一月,到水原,侍卫军禀达还送,以省一行,陪行宰臣相议,以讲学明理,进德修业,上箚。十二月初一日,到公州。初七日,大臣尹斗寿下来后,始设抚军司,宰臣齐会一处,商议诸事。同日东宫,亲赈饥民。初八日,聚父老,亲问民间疾苦。十一日谒圣,发忠清、全罗、京畿、江原等道军二万,以明年正月望时,会全州点阅,人持二十日私粮,当入岭南。十三日,刘总兵,令大臣速来,且令东宫速进全州。大臣当日发行,东宫二十八日发行云。”

○传于政院曰:“黄琎之行,阻拦不入,此去谢恩使之前进,亦未可期。所以得达之策,各以所见启之。”

○都承旨张云翼议曰:“愚计谢恩表文内,删去忌讳之言,令金睟赍往,而告急奏咨及前日贼情为经略所阻者,并藏衣被中,周旋得达,使臣将被阻奏稿,号哭呈文于礼、兵部、科道衙门,则可以诉冤。经略虽因此得罪,非我陷经略也。我国自告急,而经略自伏欺罔之罪。不然,晋州之陷在夏,安康之败在初冬,今始急呼而请救,中朝之人,岂无疑怪之心乎?”

○左承旨李有中议曰:“愚意金睟赍去表文,又作假本,而不及贼情,若被搜觅,以假本应之。其真本则密置怀中,庶可得达。或者以为请封储贰,请降冕服等事,亦可举行。此皆名正言顺,必不得遮拦。”

○右承旨朴束亮议曰:“山海关,非挂号,不得擅过,乘船亦然。虽令变服,随周基,或作商贾形,同是犯法,捏出他日不测之祸,亦可虑也。降敕后谢恩,自是法例,经略必不敢遏。亦有一者,乱离中,诰命冕服见失,别差一使以请之。储嗣定位,亦国家大事,又差一使以送,使臣到帝都,呈诉各部,极陈前后事状。先行虽或见阻,种种之行,皆是有名,不可沮止。”

○右副承旨李光庭议曰:“称谢降敕,册封世子,俱系重大,经略必不拦阻。此两使一或得达,呈文号诉,不患贼情之不得告,只患机事之不密。”

○传曰:“都承旨左承旨策,甚善。此时,不可无权变,为假表赍往,真表则,密赍似好。令备边司速议以启。”

○备边司启曰:“伏见张云翼、李有中启辞,实出于深思,而云翼之启,与昨日下谕之意,不甚相远。表文中所称贼情,元无紧语,今又改撰,则尤致稽缓,事势极难。有中所启,以假表,示经略,以实表奏达,则经略、提督之党,不无执此为辞,或至参奏,则求以诉闷,而反致后悔。不得已预书贼势本末,以附周基之行,若肯带通事,则此策可行。不然,则急送请粮、请冕服,请封储贰等使臣,依有中等启辞,百般致力。此外更无他策。”答曰:“此回启,似欠详悉。都承旨所言,乃前日告急奏文,为经略所拦阻者,并欲赍去呈进之意,而回启中,不为举论矣。大槪国事至急,而凡奏文之书,为奸人所阻,而不得达,国家之亡,决在朝夕。今日惟当谋所以得达之道而已,而反左顾右瞻,狐疑犹豫。吾见其必失机会。至若冕服事,则当此讨贼不暇之日,当以缟素为资,坐卧枕戈,冕服奚为?不遣使臣请讨贼,而反请服,中朝之闻者,不其哂乎?至若请封世子事,则予一日不退,如坐针毡之上,决不能堪。此意已告于天使,天朝之人,无不知之。但当即遣使臣,奏告禅位,而乃反缓缓请封世子,不亦妄乎?此二款,断不可为也。”

○夜,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

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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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吏曹以大臣意柳成龙。启曰:“许顼,贼变时,为公州牧使,一境赖以镇定。及为监司,名损于在州,然要之为有用之人。年富无病,废在闲地,为可惜,敢举名以禀。”传曰:“能文乎?”回启曰:“诸宰中,无与许顼相熟者,但闻器局可用,而能文,则未有所闻。”传曰:“能文之人,则似当收用。然依启叙用。”

○寅城府院君郑澈卒。澈被论,在江华卒。史臣曰:“澈,褊性妄言,轻踈浮躁,喜调好谑,自招怨尤。至于崔永庆之系也,与永庆不相能,国人之所共知,而既身秉国权,执法者又皆所知,而卒致之死,假手之言,恶得免乎?加以短于应务,脱于处事,体察两湖,人心未厌,奉使天朝,失于专对,罪戾相寻,曁身之没而不止焉。” ○备边司启曰:“山城修筑一事,为今日急务。全罗道则前已累次移文。庆尚右道,趁春暖随便设筑,多载石车,以防贼兵仰攻,而清野以待。贼势稍远,则令民下山耕种,贼势迫近,则入城坚守,民心必有所依,不至如前日之奔溃。此事下谕于都元帅权栗,令郭再祐专掌,不独三嘉、宜宁,如丹城、高灵及洛江一带,一样措置。”上从之。

○上教备边司曰:“此时得精兵为急,京中亦设武举,且军粮百计无策,若尽抄男丁,其不堪赴战者,使之纳粟而免,则以免于赴防为幸,而必不以纳粟为苦。并议启。”备边司回启曰:“今此下三道设科事,专为东宫慰答民望,而大抵变后出身,无虑五千馀,冗杂无用,而科举烦数,众议颇以为不急。但京城之内,精卒不多,宿卫虚踈。若稍重其规,则畿甸操弓之士,亦必加得,不至无益矣。抄丁男不堪赴战者,使之纳粟一款,则李镒赍去事目,详载此条,自当施行。他道不发兵处,则科敛民间,色目已多,加敛于民,似为未安。”答曰:“知道。”

○备边司启曰:“伏承圣批,臣等不胜惶恐之至。自古告急之事,不过慎择使臣,冠盖相望,血诚陈恳,虽遇险难,而不计死生,以身当之,期于道达而已。今经略多般拦阻,使贼情不得上闻,固为痛甚。我国告急之使,亦未朝夕继进,拊心号哭于经略之门,使辽左之闻见,晓然知之。虽有黄琎一番进去,而中路彷徨,未见经略之面,在我告急之道,亦自未尽。窃观宋之为人,机械隐秘,其党布列,万一因此,而反以倾陷诬罔,归罪我国,而不能自明,则他日祸端,因此而更重,或未可知。故今日之事,只当详陈危迫之状,应昌诬罔之罪,令天朝自觉,乃是善策。黄琎既去,金睟继往,其得达与否,皆不可知。此后又有请粮使,或潜持告急之奏,或自为文,皆在使臣尽心与否。此外通情于周基之还,移咨于巡按等处,皆可为也。其馀出于他迳,涉于未安者,非徒于事无益,反恐以此为口实,益陷经略术中。臣等私忧过计,不得不致谨于此。至于请冕一节,因政院启辞,欲因达贼情,而未及致详,实出于虑事踈脱,尤切惶恐。大抵如此大事,所当参互众论。若令二品以上,各自献议,恐不无可采。”答曰:“此意至矣。名卿巨公,皆聚本司,本司会议,折衷而用其长,亦无不足,似不须别令献议。今国事至此,一节急于一节,予亦深忧,达朝不寐。金睟之行,若又被阻,则国事无复可为。为今之计,莫若速举禅位之举,急驰一介使,奏闻于天朝。经略如闻之,大喜,不复疑阻,而使臣之足,必轻矣。如此则万事皆好,此实当今第一之策。愿卿等,速行之。舍此而他求,则愈思而愈难,危不可测。且前日谢恩使之行,无一言及贼势,反以贼去为对,以致今日之势如此,痛哉痛哉!”

○以金玏为大司成。

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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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上教政院曰:“前在海州时,终始扈驾人,折给黄海道屯田,传教已久,而不即举行,了无皀白,何故耶?”李光庭以户曹言,回启曰:“当初,即移文于黄海监司,使之启闻结卜字数,而监司时未启闻,故未得举行矣。”传曰:“监司若不启闻,所当催促,而今诿诸监司,似为未稳。更为催促举行。”

○李光庭回启曰:“幸若唐兵出来,或用于他处,平壤城中,不可不积谷,义州所在唐粮,未宜尽输于此处,量数输入于平壤,熟思而处之事,传教矣。丁允祐下去时,已令查考各官留在谷数,欲使沿道积置,以备军兴。今以此传教之意,更为移文为当。”传曰:“依启。”

○抚军司左赞成郑琢、分户曹判书韩准、分兵曹判书李恒福、汉城府左尹金宇颙。驰启曰:“东宫南下时,以同知朴晋,称扈卫大将,而今者举事时,朴晋以大臣分付,领全罗大军前去。前府使朴名贤,以病在家云,招致代晋矣。”

○上教备边司曰:“刘总兵招左相,不是有所为,似缘撤兵之令,有以议处也。中朝虽已下此令,我国不可不极陈诉闷,仍请留兵之举。辽东周巡按,直士,广宁韩巡抚,职兼备倭,此两处,急移咨文,预为起草,姑待总兵之言,而处之。或以此意,议于总兵,而处之如何?议启。”备边司回启曰:“总兵之招尹斗寿,必有处置,而军机事秘,有难测度。若或撤兵,则依上教,预为起草,且以此意,下谕于尹斗寿,密禀于总兵为当。”

○传于政院曰:“举事之言,公然书之,不为秘密。人而无谋,至于如此。政院亦何不封入耶?后勿如是。”

○卯时、辰时,四方有雾气。夜,四方有赤气。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

○传于政院曰:“闻海州饥甚,人多饿死。且内殿方驻此地,不可不别施优恤之意。今宜特遣近臣,检察赈济形止,仍发仓赈给如何?言于备边司。”

○备边司覆启,以为州仓储谷,虽不多,别遣近臣赈之,则亦可以视圣上之仁,而慰沟壑之民。上命遣史官金止男赈之。

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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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备边司启曰:“京城设科取人事,已为允下。前日筵中,自上教以除木箭,以鸟铳试取。若是则四方闻风,必为兴起。今此科举,以此为规为当。”上从之。

○自卯时至辰时,四方有雾。夜,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

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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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传于政院曰:“观有司所为屯田之事,亦必不成矣。且以监牧官为之,监牧官安能办出乎?况观其所差出,其中未必无庸劣之人苟充者。如是而望其成效难矣。大槪如此莫重之事,必出一重臣,专委责成,庶乎其可矣。言于备边司议启。”

○传于政院曰:“海州王子之奴子,如或作弊民间,囚禁重治,将此传教,挂榜晓谕之意,右议政兪泓在海州。处下书。”

○传于政院曰:“此时大臣不可辞退,予意前日已谕。卿宜安心调理,勿为更辞事,回谕于右相。”

○备边司启曰:“近日粮饷措置之事,虽科敛,色目极其繁多,而民力已竭,收拾极难。国家钱粮,其大本,在于州县仓谷,而各邑官吏,谓该曹文簿荡然,无凭可考,偸窃费用,罔有纪极,群聚而食,远及九族,公然入已,满载船只,极为痛心。各官仓谷会计,在户曹者,则虽无去处,在监营者,则想必有之。况两湖未经焚荡,凡百文书皆完全。事变前各官仓谷会计册,令各道监司,誊书一件,着印启闻上送之意,下谕为当。”

○领议政柳成龙启曰:“臣前夏,病在城中,有中原士人柳士者来访,自言山西人,极言赈救饥民事,至以为:‘贵邦将相无一人。无将故不能制敌,无相故不能救民。’臣其时,甚愧其言,而不能答,其后未知在于何处。今者译官自大丘来,士在其处,寄书以来,亦言南方饥民赈济之事。其言不为不是,但无馀力可及。百计思度,不知所处。书辞欲启达,故敢此入启。”答曰:“此意极可嘉。”

○备边司启曰:“近来,中外之民,迫于饥冻,逐日死亡者,不计其数。京城内外,积尸如山,道路之上,枕僵仆。汉江以南忠清、庆尚等处,愈往愈甚,既无移粟之处,又无移民之策。明春种子、农粮,办出无路,生类将尽,安有如此闷迫之事乎?传闻大丘刘总兵驻军处,远近饥民,分集阗拥,饿殍满野,虽掘坎埋置,而犹不胜埋云。生民都尽之后,又何以为国?反复深思,救荒之策,固无所出。但京城五场,户曹所给,则一日十五石,人给三合作粥,而中间不能无吏胥辈,减克干没之弊。其数已耗?而作粥之时,官员少失照管,则和水太多,且不成熟,饥民就食者,数日间皆为鬼形,次第以死。春初重以疾疫,则场内之民,殆无仅存者矣。或言十五石,人给三合,则当饷七千人。五场饥民之数,大槪不过如此。若不作粥,只以米合,分给饥民,使自为食,则无下吏偸窃之弊,人人皆可得命矣。且外方守令,只以调度天兵为急,无暇念及于赈济,熟视其死,而无意救活。臣等之意,急遣台侍中诚心爱民,能体上意者一人,巡视忠清、庆尚道一路饥民,察其形止,兼察屯田、谷种移转等事;饥民中士族及他民之气力未尽,可以移就他州者,给粮分送于忠清、全罗等道,使各邑随其邑力,留养二三口,或四五口于官家,馀则勿论人吏、品官、民户,于稍实之户,计口分授,多不过三口,小则一二,至诚晓谕,限麦熟,随便救活;其中用力赈救者,别为置簿,启闻论赏,其不勤而致死者,各以轻重罪之;其公私贱,无依止者,听其赈救,而仍给立案,使之使唤,富民之中,如有存心恻隐,多出私财,救活饥民,至于十百以上者,从纳粟例,启闻除职之意,知委劝谕施行。黄海、平安道,亦依此,处置为当。至于庆尚道,明年种子,亦必预为措给,然后可以耕垦,而为嗣岁之计。道内尚州、金山、开宁、善山等邑,则以忠清道及左道完邑谷种,勿论稻黍、稷粟唐黍、大、小豆,推移题给。若本处之民,难于输运,则令残败地方之民,各随其力取去。其邑守令,另为择其原隰,劝课耕耘,星州、仁同等处,则与全罗稍近,亦令全罗道,题给种子,如尚州之例。下此而高灵、陜川以下,则今年农事颇稔,不至全弃,只在其处守令尽心劝课而已。此皆奉使下去者之任,此意请令该曹,急速处置,无失其时,庶有一分救民之路。敢启。”答曰:“甚当。依启。”

○承文院启曰:“昨日,卲千总聚炮手,教阵法,亲走行伍间,东西指挥,极其劳苦。放炮变阵,一依《记效新书》之法。习阵临罢,自都监设小酌以慰之,千总谓译官曰:‘我来到这里,勘合放粮,禁革弊端,今又教演兵法。此意愿启知国王,移咨谢于刘总兵,其草稿见我’云云。此乃不费之惠,似当依愿,故敢启。”上从之。

○传于政院曰:“观此书状,总兵之急招左相者,果如予之所料,事已急矣。辽东巡按、广宁巡抚处,急急移咨何如?且观天使手札,尤不胜感激。事势之难,有如此者。予亦前日有言,金睟之行,必不能违。恐有搜索之患,未知何以处之。”仍传于政院曰:“备边司明日早会,议启。”

○夜,四方有雾气。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

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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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领议政柳成龙秘启曰:“伏见金瓒等状启,事势已急。辽东抚按处,不可不急急移咨,然不可但使译官赍去,别择朝臣,仍得痛陈贼势。不可撤兵之意,即磨炼文书发送,不可少缓也。天使手札,虽不见全文,观官虽小舌甚强之语,气槪如此,似不被经略笼络。若还朝一言,则此间实情,庶或道达。只未知中朝处置何如也。金睟之行,恐被搜索。臣等亦有此虑,故前以译官,落后持去,勿令经略得知之意启禀。下书若不密,则亦难保其不泄,此意更谕于金睟,如未越江,则犹可及知而去也。请粮使许顼,亦更催促进发为当。且刘总兵处,亦遣承旨问安,兼且密问处置事,亦致谢意。首级固当直送朝廷,但宋、李方在中路,一纸文书,恐被阻拦,况首级乎?彦阳、咸安之战斩级,亦速移咨于抚、按,使之转报朝廷为当。”上从之。

○传于宾厅曰:“凡事急急施行,毋为如前缓缓,虑事必周详,毋致踈脱。且观李时发状启,唐兵粮绝十馀日,极为惊骇。此由粮匮而然耶?任事者缓慢之致耶?如是而望天兵留守难矣。急急措置指挥。”

○备边司启曰:“忠清、庆尚道,急遣台侍中诚心爱民,能体上意者一人,巡视饥民形止,兼察屯田、谷种移转等事,入启蒙允矣。但使命,多聚两道,今又别遣,似贻一路之弊。李时彦方以慰抚军卒,在庆尚道,赈恤御史称号,别为事目,下送何如?”上从之。

○司宪府启曰:“两年兵火,公私赤立。即今生谷之道,无过于屯田一事,而户曹视同寻常,应行事目,不为定夺。军兴以来,地部之慢不察职,皆类此,极为寒心。请堂上并命罢职。锦山郡守李天文,贪暴无状,济以奸猾,残虐孑遗,无所不至。托以无面,生征十倍,一年之内,再婚子女,装办百为,阖境空虚,极为惨酷。请命罢职不叙。”答曰:“户曹堂上推考,锦山依启。”

○传于政院曰:“以此启辞观之,李天文罪犯非轻。其家秘密摘奸,推鞫。”

○司谏院启曰:“阴城县监李用沈,专事侵虐,征敛无艺,且以移转之谷,为肥己之资,孑遗之民,怨咨盈路。请命罢职。兵兴二年,国储板荡,今日急务,唯在峙粮。各道屯田所出,专为补军资,而顷者黄海道芦田,特命折给终始扈从之臣。此虽出于圣上轸念羁之劳,赐田论赏,实非其时。请还收折给之命。”答曰:“此时守令不可轻递。屯田事,已下折给之命,不可改。”

○辽东都指挥司事,移咨本国。略曰:“本月初七日,蒙都察院宪牌照得,本院奉敕,备倭向缘,抚镇互异,故特题属经略,以免推诿,乃今事尚未妥,奏报未实,仍令照旧报,一体传报内阁部科等因,题奉钦依。贵国,凡有大小倭情军务及地方事宜,俱要开具,给付摆官,传送抚镇衙门,报部施行。”云。上教曰:“今见辽东抚镇衙门牌文,我国今其生矣。应昌之奸状,似已露于天日之下,感极不知所喩。抚镇既令大小倭情军防及地方事宜,俱要开具,传送报部施行云云,此乃我国得言之秋也。悉将前后事状,极陈无隐,毋复如前畏首畏尾,急急回咨。玆遣注书,俾卿柳成龙。知之,卿宜亲见其委官,而极陈其事状。且天朝,今又给银,令贸易军器,皇恩罔极,尤不知所喩矣。”

○辰时,四方有雾气。夜自一更至二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候。

○上教备边司曰:“观有司所为屯田之事,亦必不成矣。且以监牧官为之,监牧官安能办出乎?况观其差出,其中未必无庸劣之人苟充者。如是而望其成效难矣。大槪如此莫重之事,必出一重臣,专委责成,庶乎其可矣。”回启曰:“屯田之事,若有农粮数千石,招募流民,开垦于闲旷之地,得人而任之,则秋成所得必优,而只农粮无出处,故人不得聚,而出于下策,欲以监牧官兼屯田之任,盖不得已也。屯田官,户曹初为启下,而既而兵曹从司仆寺所报差出,户曹所报之人,不得与焉,似与当初公事有异,而差出之人,庸劣与否,时未知何如也。大抵明春,若不农作,则事无可为者。假使随其人力,处处起耕,所得虽不多,而生谷之路渐滋,犹胜不为也。出一重臣,专委责成,上教至当。既以郑崑寿为安集使,权征为副使。郑崑寿今虽出使,不久将复命。屯田之事,自可责成此人,不必叠授他人。”上从之。

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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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备边司郞厅,以领议政柳成龙意,启曰:“抚、按衙门,贼势洞陈无隐,急急回咨事,上教至当。方令承文院,急速磨炼。其委官,臣欲亲见,令通事宋业男,伺候下处来告,则业男回报曰:‘昨夜委官,就宿史千总下处,今始移在别处,可以往见’,而但闻其人,乃广宁军兵,不闲文字。臣遽为就见,则事体殊常,或致他唐人之疑,姑令接待堂上李德馨往见,详问事情,臣随后往见,方似稳便,故敢禀。”答曰:“然则虽不往见,可矣。但款待而送之。回咨,须令详备,极陈国势危急,贼情凶狡之状及地方事宜,无不毕录,并举黄琎、金睟告急之咨。如此大事,不可泛然回咨,须令文官赍擎,同委官驰进,不然,则或遣解事译官偕往。国家存亡,在于此行,十分周详处之。且刘总兵诸将,皆有动意,今宜一边差人,誊出昨来咨文,仍为揭帖,呈告总兵,则总兵常以不得达贼情为愤,若见此咨,则其心必慰。诸将闻之,亦有所惮,而其中与宋奸指宋应昌。同心者,则其胆必寒矣。此亦镇定天兵之意,并察而处之。且不可徒委诸承文院,领相须亲加考证。备边司寻常公事,则数日虽不应接,可也。”

○司谏院连启曰:“芦田折给之命还收事,县监李用沈罢职事。”答曰:“不允。守令委之监司。”

○司宪府启曰:“军国所需,屯田为急,户曹迁延时月,不为定夺。农节已迫,将不及事,极为寒心。岂可推考而止哉?请堂上并命罢职。各道监牧官,皆以庸杂无赖之徒,苟充其任,侵剥牧子,以为资生之地。无益马政,徒贻弊端,物情皆以为可罢者久矣。今者兼责屯田,虽不得遽为革去,所当极择有才局之人,以重其事,而亲授之员,亦皆庸劣无能,避乱糊口之人,何能干办料理,收效万一乎?兵曹之一循请嘱,为人择官甚矣。请堂上、色郞厅推考,新旧监牧官,另加澄汰,十分择差。丰川府使黄允容,年纪衰耗,德川郡守李滉,性本泛滥。俱以个满守令,自知当递,不恤官事,专事贪婪,滥用官库之物,以为肥己事人之资。致令关防之地,完实之邑,日就凋弊,岂可使仍在其职,重贻民害?请并命罢职。平海郡守南瑜,上年变初,以富平府使,无意御敌,弃邑逃窜。自被白衣之律,未有赎效,遽蒙解释,物情已为未便。今不可再授边海重地,请命递差。”答曰:“户曹已为推考,罢职不允。馀依启。”

○以金涌、李绥禄为兵曹佐郞,以许顼为刑曹参议,以许筬为弘文馆应教,以赵维韩为侍讲院司书,以朴东善为侍讲院说书。

○夜一更,四方有雾气。自一更至二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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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传于吏批曰:“此时凡庶官,未宜多差。今次都目,一一尽差,无乃不可?且加设之人,虚实中,乃是所谓有功之人。就其中,择其可用者,移授实职,则亦似胜于他初入之人矣。”

○传于政院曰:“屯田事,令监牧官为之,予已知其必不成?今又被论启。春事到头,未知何日措置,何日播种?户曹急急更为措置以启。且此何时,而以被论之故,不为仕进乎?勿循前例,即为出仕察职。”

○司谏院启曰:“都摠经历南瑜,为人泛滥,到处贪纵。变初以畿邑守令,贼未近境,偸出官谷,载船逃窜,其罪大矣。少无斩馘之功,图免白衣之律,已为痛愤,今被台弹,旋授本职,极为骇愕。请命罢职不叙。兵曹不恤公论,遽即注拟,亦为非矣。堂上推考,色郞厅罢职。”县监李用沈请罢事,芦田折给还收成命事。答曰:“南瑜递差,兵曹不须罢推。李用沈依启,屯田事已谕不允。”

○领议政柳成龙,以地图一件,启曰:“伏见李德馨书启,今此巡抚所送委官处,报答之事,极为关重。虽于回咨,备陈贼势,犹不如图画之分明,地图一件,敢启。览下后,与贼势文字同封付送无妨。”答曰:“如是为之,十分甚好。但如此大事,夜不收赍去,无乃有虚踈之虑乎?又安知或有意外之事乎?更量以启。”

○抚军司日记入启。

○十二月十六日乙丑,王世子在全州。世子留驻全、庆之间,抚军节制,乃天子命也。世子天性英明,加以久劳于外,备知民间疾苦。存心祛弊,自奉太薄,采纳群言,明察是非,可谓有为之资。但侍从臣僚,奉行无人,不能布实惠于两湖,反贻南民之怨咨,岂不惜哉! ○日记曰:“世子以晋州、锦山阵亡人成册,下于侍讲院,命招其家属,皆给免役牒及米太。”○侍讲院达曰:“饥民当依公州例,赈给矣,赵宪二子,流离于此,乞食闾里,特施恩典何如?”答曰:“依达。即以连给食物事,下书于本道监司。”○前察访李麟奇上疏。其略曰:“大本有一,大计有一,大要有四,急防有二。何谓大本?延揽英雄,务悦民心;何谓大计?据守险固,以制敌人是也。严纪律、明赏罚、选将帅、择守令四者,乃四要之目,而休养士卒,以备两湖,括男丁,以便转运者,乃今日之急务也。”答曰:“至再陈疏,为国忠款,良用嘉焉。当体念,与诸宰议处。”○十二月十七日丙寅,王世子在全州。○十二月十八日丁卯,王世子在全州。○全罗巡察使李廷馣,牒呈于抚军司曰:“天兵将撤回,当抄发我国之兵马,一决死生。道内各官,精择勇军,聚待于都会处,则都元帅以今月二十日,到于南原点阅矣。”○十二月十九日戊辰,王世子在全州。○世子命赵宪二子,于宫门外,招入内,亲见慰抚,推食食之,仍令侍讲院,题给木疋。○世子将发尼山,驻驾于大门外,招父老慰抚,仍令各陈疾苦。○命官,摘奸刑狱,赈给饥民。○十二月二十日己巳,王世子在全州。○兵曹判书李恒福达曰:“鹤驾所至,供亿之繁,有加于前,而间有地方之官,初见从臣,悲喜俱极,则各以亲旧,执杯相慰,此固人情之所不能已也,弊至于滥,则或设席呈馔,贻弊官家,气象太康。下令敕励何如?”○令于侍讲院曰:“见兵曹判书书达,不胜惕然之至。虽不知的指何人,其于见闻,极为寒心。大抵行次一路,毋得作弊,前已丁宁下令,而尚且纵酒无已,岂非予不淑而致然耶?惭忸无已。今后本院,各别详察,严加痛禁,自相勉励,而如有违令者,一一入达也。此意知悉,更加察为。”

○辰时,日晕。巳时、午时,日晕。

○自一更至二更,密云,客星不得看候。

○以李德馨,为司宪府大司宪兼弘文馆大提学、艺文馆大提学、知成均馆事、同知经筵事、世子右宾客。

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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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司谏院连启曰:“前都摠经历南瑜请罢,兵曹堂上推考,色郞厅罢职,芦田折给还收成命事。”答曰:“南瑜事依启。馀不允。”

○司宪府启曰:“司饔院参奉李㤞,性行悖恶,夫妇之间,有败常可愕之变,人理不容,喧播已久,而名挂仕籍,污辱衣冠极矣。请命不齿仕版。前主簿李克新,犯奔竞被捉于府吏。初则故讳其名,及其推问府庭,泛称外方禁军,再三穷诘,犹不直告。以参上出身之官,终始诈,欲掩朝官之迹,用心无状。请命罢职不叙。刑曹佐郞韩彦忱,性本愚妄,居官行己,多有麤鄙不谨之事。不可齿在郞官之列,请命罢职。”上从之。

○夜自一更至二更,云蔽,客星不得看候。

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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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司谏院连启曰:“芦田不可折给之意。”又启曰:“国事方急,所恃者,只在于天将,衔命之臣,所当星夜兼程,而同副承旨尹承吉,陛辞翌日,始为出去。身在近侍之列,其宿命任便之罪大矣。请命推考。今者辽东差官,以奏报未悉,欲探倭情,机关甚重。自上当引见致款,极陈贼势猖獗,国事危急之状。不可以官微而简忽,委来之人,请于时御所接见,俾无未尽之意。”答曰:“推考依启。屯田事不允。接见事,令备边司议处。”

○兵曹判书李德馨启曰:“臣昨夕,见邵应忠问:‘吴、骆两将,何故撤回,刘总爷许其还耶?’吴惟忠、骆尚志。刘总爷刘𬘩也。答曰:‘石爷石星也。以南兵久戌劳苦,曾有撤兵文书。各兵径动归思,散还八莒,不独刘总爷为闷,吴、骆两将,亦以为闷,不能禁。吴、骆则在八莒,兵已到忠州,过三四日,方入京城。大槪平壤攻城之后,南兵功多,而不得赏,人怀愤惋。经略经略,宋应昌也。已去,而顾侍郞顾养谦也。换他来,方住永平加调兵矣。’臣言:‘晋州、庆州,为庆尚道东西雄镇,而全罗恃晋州为固,江原以庆州为障,而贼既陷晋州,近又侵犯庆州,本国支撑堤备者,独唯天兵是耳,一朝尽为撤回,任其呑噬,刘总爷其不念利害之所在耶?’答曰:‘事多不幸。刘爷亦无奈何。各兵既回,则五千之兵,刘𬘩率五千兵,在八莒。亦安能独守八莒?’且言:‘沈游府沈惟敬也。已入倭营,过近日方有来报。但虑贼知南兵之退,益肆其毒’云云。天兵径自溃还,贼果犯庆州,则竹岭以下及江原沿海,荡然无遮截之势。急速下书诸将,调精兵入防。且金德龄军,几三千馀名,骑马骁健,军容甚盛云。此事体重大,而帅臣等未有禀处。亦当遣官观军,立号施令,使之自当一面。敢启。”传曰:“依启。但领相不可不知,斯速议启。”

○备边司启曰:“伏见李德馨启辞,天兵撤回,实非虚事。天兵已回,人心必益骚动,撤回之兵,必沿路作乱,诚非细虑。急遣朝官一人,迎劳于中路,以慰其心为当。庆尚道亦当急遣使臣一人,申敕诸将,抚定军心,查考八莒、尚州、庆州、三嘉等处军粮,分付诸将,以饷我军,百分抚绥,激励士卒,无使一时溃散。大抵天兵,皆有思归之念,无意战斗久矣。李德馨启请,以天兵之粮,分馈我军,据守要害,其意至当。但事已至此,而朝廷号令,徒为一纸文书,且各处任使之臣,一样泄泄,无奋然当事者,臣等忧闷,不知所出矣。金德龄军容甚盛事,臣等亦闻之矣。前闻德龄,请其军号于权栗,栗以超乘将称号云。超乘之名,别无所据,不若自朝廷赐号。且遣一官,即军中慰抚,使之赴阵立功,激励忠义为当。”上并从之。

○传于吏批曰:“方今两湖之事,未可知,守令以武臣差出,无乃可乎?虽不以武臣尽差,以经战之人,差出何如?问于备边司。”

○大臣启曰:“守令以武班差出,无妨,但民困已极,依上教,勿论文、武、荫官,以曾经战阵,表表可称有成绩者,十分择差为当。”

○礼曹启曰:“文庙五圣十哲位板,已为改造奉安矣。依宗庙、各陵例,朔望只焚香何如?”上从之。

○以黄沂为司宪府持平,以黄克中为司谏院正言,以李光庭为成均馆典籍、知制教。

○夜自一更至二更,客星在天仓东第三星内三寸许,形体微小。

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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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兵曹判书李德馨启曰:“译官李海龙,赍持贼势咨文,即将发行,事机极重,臣虑有不尽之悔。更令译官,就委官下处,熟讲往彼周旋之策。巡抚委官谓曰:‘尔行若经都司衙门,则都司必驰报宋、李。尔到辽东,如贾人貌样潜去可矣。’且曰:‘巡按,体貌严肃,尔行须以此意,详报巡按,则事情尤易达矣。第言于尚书,指李德馨。南边飞报入来,辄即一一书示,我当连续报之’云云。今此咨文,虽因韩巡抚宪牌回答,而紧急之事,不及于巡抚,似为未尽,故臣意欲以此咨,遍告按、抚、镇三衙门,而论议不一,只令回报抚、镇。今据委官所论,诚为有理。事苟有益,则一日迟延,有不可计。请于巡抚前,并为驰告,都司前回咨,为不为便否,更令商议施行。”传曰:“并报于三衙门为当。然如此事,须与领相议处。且使依其指授为之可矣。且予意,七件事不入于回咨中,今译官,并为极陈何如?”

○备边司启曰:“巡抚衙门差官适到,探问贼势。我国所当极其款待,尽陈曲折,而第以此人等,以微官,潜来伺察,不欲令他人知之。今若引接,则渠必不肯。只令接待都监,各别厚待,而南来边报,一一书给,使之连续驰报似当。”上从之。

○司谏院启曰:“囚人多滞,迫于冻馁,日就死亡,积尸盈狱,而刑曹不即辨决,至有累经时月,犹不得放者,有累恤刑之政甚矣。请堂上、郞厅,并命推考,以怠慢之罪。”前启芦田折给还收事。答曰:“推考依启。屯田事,不允。

○传曰:“庆州天兵撤回,人情不无危惧。或遣官于高彦伯军中慰抚,兼察军情如何?且前日启下,庆州、蔚山力战人等,另为陞赏事,从速议启,以劝他人。此人等,欲赐内弓箭,议启。”

○备边司启曰:“金德龄军,赐号忠勇军,已为启下矣。虽有教书,而其军中观瞻耸动,则莫如旗帜,宜作一号旗,大书教赐忠勇军五字,使权悏赍去以赐,另示朝廷褒奖之意,而中朝于将官,亦赐令旗,欲使瞻听明知,命令出于朝廷。今依仿此,赐旗为当。”答曰:“金德龄,未知是何样人。虽有人言之云云,我国人心素轻浮,庙堂岂可轻信?但渠时无立功,重大举措,不可不慎。更宜参量施行。”

○备边司启曰:“今日之势,处处粮谷殚竭,兵连不解,而百无可济之策。顷者全罗水使李舜臣,请于海岛为屯田,此甚经远之虑。假使所得不优,而犹可以减内地转运之弊。闻庆尚道晋州兴善岛牧场,土地沃饶,宜稷粟,而舟师诸将,方在闲山岛,遮其前。若于今年措置,令牧子及流民,与金海、巨济等处,归顺出来,无所于归者,入处其中,出南海、昆阳、晋州等处今年官籴所捧种子,使之勤力耕作,则非徒成熟之后,足资军食,民之失所者,亦有资生之理。今元均军官监察朴致恭下去,请以此意,下谕于元均及观察使韩孝纯处,使之及时施行。且场内马匹多少,亦为相考启闻,其中壮马,量数捉出,以为战士之用,其馀只留雌马、儿马,以为孶息之种无妨。此意亦商度施行。”上从之。

○备边司启曰:“庆州留驻天兵,已为撤回。其处军情,必为危惧。校理权悏,既以慰谕金德龄军中事,下去。仍令驰往庆州慰抚,兼察军情,允为便易。庆州、蔚山力战人等,军功厅今方从等磨炼,入启论赏。官教差帖,急速成完,并令权悏,赍去俵给,以示激励之意。且与贼对垒,弓箭应用方急。若持内出弓箭,以赐将卒,则亦必激励。并如是为之允当。宜宁之军,前于咸安,有战捷之功。庆州之军,则李时彦已往慰抚,今又权悏往慰,而李薲诸阵,一不往见,则军情不无缺然。咸安战捷军功,并为磨炼,令权悏历视其军,一体慰抚为当。”上从之。

○辰时、巳时,日晕。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卷之四十六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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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此处多一「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