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宣祖实录/五年

四年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
(壬申)五年大明隆庆六年
六年

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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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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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处士曺植卒。植字楗仲,承文院判校彦亨之子也。自为儿齿,容貌粹然,静重若成人。及长,于书无不通,尤好左、柳文字,制作好奇高,不拘程式。因国学策士,献艺有司,屡被高选,名动士林。一日读书,得许曾斋志伊尹之志、学颜渊之学等语,始悟旧学不是,刻意圣贤之学,勇猛直前,不复为俗学所挠。大书敬义二字于窗壁间曰:“吾家有此两个字,如天之有日月,洞万古而不易,圣贤千言万语,要其归,都不出二字外也。”尝语门人曰:“为学,礼不出事亲、敬兄之间。如或不勉于此。而遽欲穷探性理之奥,是不于人事上求天理,终无实得于心,宜深戒之。”天性笃于孝友,执亲之丧,身不脱衰,足不出庐。与弟桓,合食共被,未尝异居。智识高明,审于进退,一自世道衰丧,贤路崎岖,虽有志于挽回,知终不遇,卷怀山野。晩卜头流山下,别构精舍,扁曰山天斋,以终老焉。在中庙朝,以荐献陵参奉不起。至明庙朝,又以遗逸,屡迁六品官,皆不就。复以尚瑞院判官征入,引对前殿,上问治乱之道、为学之方,对曰:“君臣情义相孚,然后可以为治。人主之学,必须自得,徒听人言无益。”遂归故山。今上嗣服,以教书召之,辞以老病。继有征命,又辞奏疏,请献救急二字,以代献身,因历举时弊十事。其后又下旨趣召,辞上封事,转授宗亲府典签,终不赴。辛未大饥,上赐之粟,因陈谢献疏,辞甚剀切。壬申病甚,上遣医治疾,未至而终,年七十有二。讣闻,上震悼,赐祭赙粟,赠爵司谏院大司谏。故友诸生,自四方来吊者,几数百人,为斯文恸也。植气宇清高,两目炯燿,望之,知非尘世间人。言论英发,雷厉风起,使人不自觉其潜消利欲之心也。燕居,终日危坐,未尝有惰容,年逾七旬,常如一日。学者称为南溟先生,有文集三卷,行于世。

○上遣礼曹佐郞金瓒,谕祭于故宗亲府典签曺植之灵。

河岳正气,宇宙精英,凝资秀朗,赋质纯明。兰畦茁芽,诗礼之庭,习文隶艺,超群发硎。早见大义,旁搜蕴奥,嘐嘐敢颜,是造是期。天椓斯文,士失所导,雕真毁朴,媚于时好。益坚所志,公不渝操,馀事宏词,望道慥慥。爰有所诣,遂厌声华,握瑜怀瑾,高栖霞。昕夕典坟,益事讲磨,卓乎山峻,渊盈河涵。清标霜洁,馨德兰薰,冰壶秋月,景星庆云。远岂忘世,忧深戚臣,呜呼此心,尧舜君民。先王初载,盗臣秉柄,夷贪跖廉,以邪改正。三精几瞀,人纪将覆,仰念深思,谁因谁极。天祐圣衷,锐意征贤,宣麻九重,玉帛翩翩。公斯奋厉,为国身损,谠言风发,义正辞严。孰谓鸣凤,发此众钳,奸谀寒骨,具僚汗颜。威镇宗社,忠激朝端,人谓公危,公不小栗。及玆季年,圣念深惕,黜回屏奸,思贤访德。首起我公,驰驿频繁,白衣登对,集善君。答应如响,鱼水相欣,公思旧居,式遄其归。白驹难絷,兴言在玆,逮予嗣服,夙钦公声。遹追先志,屡烦于旌,公乎邈邈,愧我菲诚。沥忠献章,言危识宏,朝晡对越,以代扆屏。庶几公来,作我股肱,讵意一疾,小微告征。济川谁倚,高山何仰,小子畴依,生民谁望。言念及此,予心恻怆,思昔隐遁,代有烈光。由务树声,唐虞其昌,鲁连抗秦,严光扶汉。纵云一节,尚或弭乱,况乎美德,金玉其贞。栖身数亩,为世重轻,光烛一代,功存百世。荣赠虽加,岂尽其礼,伊昔先王,恨不同时。予味斯言,心怀忸怩,音容永隔,此恨何量?眷彼南服,山高水长,天不慭遗,大老继零。国以空虚,奈无典刑,聊伻泂酌,予怀之伤。精灵不昧,我馨香。

○乙卯辞职疏曰:

宣务郞新授丹城县监臣曺植,诚惶诚恐,顿首顿首,上疏于主上殿下。伏念,先王不知臣之无似,始除为参奉。及殿下嗣服,除为主簿者再。今者又除为县监,栗栗危惧,如负丘山,犹不敢一就,黄踪一尺之地,以谢天日之恩者。以为:‘人主之取人,犹匠之取木。深山大泽,靡有遗材,以成大厦之功,大匠取之,而木不自与焉。’殿下之取人者,有土之责也。臣不任为虑,用是不敢私其大恩,而踯躅难进之意,则经不敢不达于侧席之下矣。抑臣难进之意,则有二焉。今臣年近六十,学术踈昧,文未足以取丙科之列;行不足以备洒扫之。求举十馀年,至于三刖而退,初非不事科举之人也。就使人有不屑科目为者,亦不过涬涬一段之凡民,非大有为之全材也。况为人之善恶,决不在于求举与不求举也。微臣盗名,而谬执事,执事闻名,而误殿下,殿下果以臣为如何人耶?以为有道乎?以为能文乎?能文者未必有道,有道者未必如臣。非但殿下不知?宰相亦不能知也。不知其人而用之,为他日国家之耻,则何但罪在于微臣乎?与其纳虚名而卖身,孰若纳实谷,而买官乎?宁负一身,不忍负殿下,此所以难进者一也。抑殿下之国事已非,邦本已亡,天意已去,人心已离,比如大木,百年虫心,膏液已枯,茫然不知飘风雨何时而至者久矣。在廷之人,非无忠志之臣,夙夜之士也。已知其势极而不可支,四顾无下手之地,小官憘憘于下,姑酒色是乐;大官泛泛于上,唯货赂是殖。河鱼腹痛,莫肯尸之,而且内臣树援,龙挐于渊,外臣剥民,狼恣于野,亦不知皮尽,而毛无所施也。臣所以长想永息,昼以仰观天者数矣。嘘唏掩抑,夜以仰看屋者久矣。慈殿塞渊,不过深宫之一寡妇;殿下幼冲,只是先王之一孤嗣。天灾之百千,人心之亿万,何以当之,何以收之耶?川渴雨粟,其兆伊何?音哀服素,形象已著,当此之时,虽有才兼周、召,位居钧轴,亦末如之何矣。况十微身如草芥者乎?上不能持危于万一,下不能庇民于丝毫,为殿下之臣,不亦难乎?若卖斗筲之名,而赌殿下之爵,食其食,而不为其事,则亦非臣之所愿也。此所以难进者二也。且臣近见边鄙有事、诸大夫肝食,臣则不自为骇者。尝以为此事发自二十年之前,而赖殿下神武,于今始发,非出于一夕之故也。平日朝廷,以货用人,聚财而散民,毕竟将无其人,而城无军卒,贼入无人之境,岂是怪事耶?此亦对马岛倭奴阴结向导,作为万古无穷之辱,而王灵不振,若萠厥角,是何待旧臣之家,或严于周典儒宠仇贼之思,反加于亡宋耶?视以世宗之南征,成庙之北伐,则孰如今日之事乎?然若此者,过为肤革之疾,未足为心腹之痛也。心腹之痛,痞结充塞,上下不通,此乃卿大夫干喉焦唇,而车驰人走者也。号召勤王,整顿国事,非在于区区之政刑,唯在于殿下之心。汗马于方寸之间;而收功于万牛之地,其机在我而已。独不知,殿下之所从事者何事耶?好学问乎?好声色乎?好弓马乎?好君子乎?好小人乎?所好在是,而存亡系焉。苟能一日惕然警悟,奋然致身于学问之上,忽然有得于明新之内,则明新之内,万善具在。百化由出,举而措之,国可使均也;民可使和也,危可使安也,约而存之,鉴无不空,衡无不平,思无邪焉。佛氏所谓真定者,只在此心而已。其为上达天理,则儒一释也。但施之于人事者,无脚踏地,故吾家不学之矣。殿下既好佛矣,若移之学问,则此是吾家事也。岂非弱丧,而得其家,得见父母、亲戚、兄弟、故旧者乎?况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殿下若取人以身,则帷幄之内,无非社稷之卫也。容何有如昧昧之微臣乎?若取人以目,则衽席之外,尽是欺负之徒也。亦何有如硁硁之小臣乎?他日殿下致化于王道之域,则臣当执鞭于厮台之末,竭其心膂,以尽臣职,宁无事事之日乎?伏愿,殿下必以正心为新民之主,修身为取人之本,而建其有极,极不极,则国不国矣。伏惟睿察。臣植不胜陨越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

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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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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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上御朝讲于宣政殿,讲《书传》《舜典》。奇大升启曰:“文昭殿之事,累日论启,而兪音尚閟,不胜郁焉。当初政定之意,其有由矣。祭物横看,则祖宗朝所定,而祭器之随后改铸者,渐以侈大。仍致器大而膳小,人皆知和水不敬之未安。至于己巳,前殿卓面狭窄,难于排设,物议以为器大,而致有此亵渎。且难排设,不如小加裁削,适盛其膳品,容设于卓面之两得其宜也。第其后寝,面蒸片炙,有少赢馀。一器之所馀虽少,而合而计之,则为不少,故欲启达减改,而有司不察,一应祭膳,莫不裁减,何未安如之?今复旧规,上教至当。但旧器之与膳相称者,则仍之可也。其不称者,变而通之,尤合于情礼矣。烝面,虽有所馀,而对验则小云。虽小,使之适中可也。若以裁损祭膳为未安,使之商议,则必有处之之道矣。臣闻椀之容入,比前似少,而不甚相远,加之一分,则圆经所周,分数必多,若更商量,则曲尽矣。祭致其诚敬,裁减未安。今若仍旧,则后寝及前殿之常祭,则犹之可也。至于视祭时,器之加者,多至八九,排设难矣。”上曰:“自有旧规,今但遵行,不徒议之而已。”大升曰:“自有旧规之教,固是,而旧规若十分稳当,则仍之可也;旧规而至于未尽,则徒守而不为之所者,亦岂得乎?且今之所欲改者,非祭膳横看也;欲就旧器,稍损其后来之侈大者耳。祭器亵渎,虽非卓面之狭,犹当使器膳相称,况今前殿后寝,不可异同者乎?若少变通,而得其宜,则随时适中矣。”又启曰:“祭器之裁减,外间皆以为卓面狭窄之故,臣于其时,适忝谏长,知其颠末矣。权辙以都监提调,实主其事,初非以地势之隘也。器大而馔少,欲两得其宜,而裁削耳。臣病归田里,及到汉江,得见朝报,臣心惊骇。台谏之启,实为未安。退伏乡村,岂知裁减祭膳之事乎?当初稍损器制之意,则实在于膳少,而器大也。权辙知之,不曾分明启达,故自上不能洞知矣。是日辙入侍,亦启此事。人君奉先之道,脱有意外,虽庙宇犹可拆改。谓之地势迫隘而裁削,岂有是理?自上过惩有司之失,不究至当之归,臣则以为未安。古语云:‘仁孝诚敬。’馔小器大,致有亵渎,改不合诚敬。寝殿异同,其于仁孝,岂不未尽?臣但以情理达之,其间曲节,有不能尽知者,故欲使该官,极尽议处耳。”上曰:“今言只是裁削器皿,而当时启辞具存,虽一二馔品,欲有所裁减,岂不未安?其时之事,到今思之,非但器皿一事,至于通作庙家,于予心亦有所未安。常时,父子不同席,况阙内礼制等分,严乎严矣。列祖同坐一室,非礼也。宗庙,则有异室之意矣。”大升曰:“自上既读《中庸或问》,岂不知五庙各室祫祭,则合群庙之主,就行于太祖之室中,中无限隔,序以昭穆乎?明帝谦抑,命藏其神主于更衣别室,遂为同坐异室之制,而唐、宋以下因之矣。”上曰:“此则言宗庙之制也。父子同坐一室,终是未安。”大升曰:“唐家虽通,而限以间隔,恐非通也。”又曰:“李芑用事,祔仁庙于延恩殿,二十馀年。神人共愤,至于己巳,三公请祔文昭殿,上允之。奉审殿内,难于设位,将欲增建,廷议以拆改庙屋为未安。李滉献箚曰:‘前殿之制,南北短而隘,东西长而阔,请依古礼,下太祖东向之位,则可免拆改殿屋之桡,而无地隘难行之患。’廷议又以为:‘世宗大王建庙之初,象生时而奉太祖南向,在后嗣王,未可变易云。’其后谏院引‘尝为君臣,便同父子’之说,以为当初遗训,毋过五室,仁庙入祔,睿庙当迁。自上可之,而议者皆以为:‘祖仁考明,非但名实大乖,睿庙以当代高祖之亲,递出未安云。’其后仁庙当仍祔延恩殿之说又起,而自上可之。物议皆曰:‘仁庙继统之君,不得合享,有拂于天理人心。’乃增建后寝,仁、明两位,同祔一室,同昭共世,礼则然矣。第就殿内,欲处置得好,故不无苟且,然非偶然计而为也。礼有一定之文,而不可不随时损益,变而通之,通作庙家,不得已也。若其裁削器皿,则由于祭膳之亵渎也。自上圣学高明,又知礼文,酌古准今,十分商量,求合厥中可也。欲矫裁减之失,并与器皿仍旧,臣则以为未便。”柳希春、权辙、尹铉,各陈漕船之策。大升启曰:“民之流离,而漕运之弊生。今当先治其本,讲求苏复为便。”尹铉又陈军资三监糙米、司赡绵布陈腐匮乏之弊。上曰:“司赡军资,同然匮竭。虽神运鬼输,亦无可奈何。不为偸盗之资,则不可知也。别无用烦而如此,必有其故矣。”大升曰:“一年经费,必计一年税入而用之。税入少,而经费多,则几何其不至于耗竭也?今当先节其冗食,然后可支吾也。故曰:”生之者众,食之者寡,则财恒足矣。’“又启曰:”臣久于在外,不能细知,顷见朝报,以纪纲不立,治效无成为叹,意甚盛矣。但匹夫欲有所为,而无势力可办;至于人主,则居可治之位,操可为之柄,苟欲有为,则何事之不可成乎?徒事于慨叹,不能反求其本,则臣未见治道之能成也。窃详程子之言曰:‘为治之道,立志为先,责任、求贤次之。’此实前贤灼知道理之言也。“上曰:”斯言善矣。但势已倾矣。非命世之才,不可以有为。若志大才踈,则踈阔而已。今之在位者,岂不贤乎?其于势倾何?“大升曰:”上教极为未安。凡事之狃于习俗,自至陵夷者,苟自上不知则已矣,既知,则何难于转移乎?舍曰予何能云,则于祖宗之付托何?今之在位者,尽善矣。寻常之事,固可为也。担当国事,则非人人之所可能也。自上,上倚大臣,下以贤执事,布列于庶位,然后治道可成也。忧勤焦思,见于传教,四方流闻,不胜未安,而况于在列乎?且古人论事,未尝苟同。今也,某人建白某事,虽未稳便,他人引嫌而不敢言。千硕之舟,人知其不可行,而以朴淳献议之故,纷纷不定,如其不是,则速改可也。“

秋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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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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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领议政李浚庆卒。字原吉广州人高丽判典校寺事遁村李集之后也。自少笃学,其相业为近代最。寿七十四,后赠谥忠正,配享宣祖庙庭。临终有遗箚。其箚曰:

入地臣某,谨条四件,仰渎身后之听。伏愿,殿下少垂察焉。一曰帝王之务,惟学为大。程子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殿下之学,其于致知之功,思过半矣,涵养之功,多有所不逮,故辞气之间,发之颇厉,接下之际,少涵容逊顺气象。伏愿,殿下于此加功焉。二曰待下有威仪。臣闻天子穆穆,诸侯皇皇,威仪之际,不可不谨也。臣下进言之际,当优容而礼貌之,虽有违拂之辞,时露英气,以振警之,不宜事事表襮,高自贤圣,以示群下,如此,则百僚解体,救过之不赡矣。三曰君子小人。君子小人,自有定分,不可掩也。唐之文宗、宋之仁宗,未尝不知君子小人,而牵于私党,不能别而用之,遂致眩于是非,朝廷不靖。苟君子也,虽或小人攻治,拔而用之;苟小人也,虽有私意,去之勿疑。如此,则安有河北朝廷之难治也哉?四曰破朋党之私。时,沈义谦以外戚,缔结群小,有浊乱朝著之渐,故箚中以此为目。今世之人,或有身无过举,事无违则,而一言不合,则排斥不容。其于不事行检,不务读书,而高谈大言,结为朋友者,以为高致,遂成虚伪之风。君子则并立,而勿疑,小人则任置,而同其流可也。此乃殿下公听并观,务去此弊之时也。臣切于贡忠,而临死错乱,言不尽意。

公爱君忧时,易箦之日,尚有此箚,真古之遗直也。其时义谦之党,指此箚为枯燥就木之言,至于陈疏力斥。信乎!君子之言,群小之所惮也。

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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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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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两司启:“金明胤包藏祸心,谄付权奸,阴谋邪计,如鬼如蜮,竟起大狱,罗织无辜,遂使王子陷于大戮,士类歼于淫刑,而图参伪勋,久辱名器,通天之恶,其可忍言?宜加显戮,以快人心,终逭天讨,老死牖下,不可礼葬。请收成命。”

9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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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有政。以金孝元为持平。

9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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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弘文馆上箚,谏上折台谏,城底尺限之事,金明胤勿礼葬事。

9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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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行常参礼,因设经筵。左相洪暹、特进官朴永俊、柳希春、都承旨朴谨元、掌令韩灏、修撰申点、赵廷机入侍。讲毕,台谏论执金明胤极恶大罪,不可礼葬。赵廷机亦力言。申点言:“徐敬德学行教人,为世名儒,而中庙朝追赠时,有司只据生时参奉九品。乃只赠佐郞,物情未惬。”上曰:“不论其德行,而唯以践历之官为高卑,此诚不可。”希春进言曰:“敬德有操行,又有学问,朴淳、许晔,皆其弟子。淳语臣曰:‘《儒先录》中,徐敬德可得请于上而参入耶?”臣对曰:“徐某固有学行,但其学偏于数,奈何?’淳答曰:‘邵康节,以数尚得随周、程之后,蔡元定,以数学亦附周、程之间。为人大槪正,而以学问淑其徒,得参《儒先录》,何妨?’臣答之曰:‘我未详其事实,公可亲启上前而为之。’云云。”赵廷机又启曰:“殿下顷日下教:‘柔弱之主、姑息之臣,不足以有为。’殿下出于刚毅果断,固有合当之时,亦岂无过中之时乎?”希春初因传中顺于理,而言曰:“凡事不必悖于理,然后为不顺于理。或过中,则亦为不顺理,而生弊。”遂因廷机之说,而赞之曰:“廷机此言是也。凡人君有心于矫革事,多至于过当,而生弊。此不可不戒也。”希春又曰:“前日上之玉音,读书时断续,今日伏闻音声,舒畅连续,凡在入侍,孰不感悦?此由小差,而善于调理,以至于平,为政亦然。臣以经幄侍臣,闻物情之郁,不敢不白。忠义加资之滥受者,上命改正。此事甚为骚扰,且多妨碍。”上曰:“此事予非欲为之者,但一改正,而一不改正,为抵牾而不可。盖在事理之当然,不得不改正也。”上之语,盖指及第李承杨等已攻正也。希春曰:“又有一事。三馆、训炼院未去官者,积滞太甚。成均校书权知,至于十年,乃去官,或至八九年。训炼院,丙辰年及第,至今未去官,或至十五六年,或至十七八年。盖祖宗置《大典》,只据式年出身,而有两都目迁转之法,无别迁之规。今郁积至此,伏乞断自宸衷,式询其大臣,以为开通之路,幸甚。”

○是日特旨,擢朴谨元为大司宪。大司宪朴应男再度呈辞,上命递差。传于宾厅曰:“大司宪朴谨元,特加为之可也。”又命曰:“四馆别迁可也。”从希春之言也。“

○以柳潜为刑曹判书。

○府启:“潜,人物庸下,居官不谨,请递。”上从之。

○礼曹,登极别试初试策问一度,分三所,各取二百事,入启。

○刑曹启曰:“近年以来,各衙门选上奴子,不胜其役,破家亡产,流离失巢,闻见惨酷,故朝廷特虑其弊,申明详定之规,一依法典磨炼矣。若因其司启请,续续更改,则事涉骚扰,诚为非便,而奉常寺,则专掌祭享,宗庙及文昭殿、迎恩殿,供上备办诸事,所关紧重,故自前中庙、明庙朝,随时加定,无弊供役,其来久矣。今次减除,选上二十二名,不可不仍旧定给,以重祀事。但详定之初,各司纷纭启请,使不得画一施行,亦为可虑。自今以后,减下选上,勿为受理,何如?”上乃命成均馆,又命掌隶院给之。

○上答教曰:“顷日成均馆选上,亦依法,掌隶院定给可也。

○有政。以工曹判书元混为刑曹判书,知事郑惟吉为工曹判书,权克礼为原州牧使。

9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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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以谏院所启,京畿、忠清、江原三道举子作乱,悉罢其试官之职,收议于大臣。领相及领府事李铎,并以为当罢,左相以为当不罢,以杜作乱之源。

○上既收三公罢榜之议,断之曰:“因其作乱罢榜,自前固多有之。此亦虑事不远之意也。一定之后,岂有轻罢乎?未便,殊不知罢榜之故,而科举不重,恶习益长,自前罢榜频数,而作乱尤甚,亦一效也。勿罢可也。”

○传:“赠户曹佐郞徐敬德,生于士气销铄之馀,杜门不出,专精学问,尤邃《易》理,多有自得之妙,诱掖奖进,闻而知者亦多,其有功于斯文大矣。如有其后,官爵除授,以示崇儒重道之意事,下礼曹。”

○谏院启曰:“故及第金明胤通天之罪,自上已洞照,而命削其官,则是乃天地间一罪人耳。其不可礼葬也明矣。故臣等论执,而反诿以伪勋之未削,而牢拒公论,愈久愈坚,正为功耶?以戕杀宗支,何功于国家耶?以藏奸慝,党邪陷正,为功耶?以戕杀宗支,鱼肉士林,为功耶?斯二者既不可以为功,则明胤一身,生为稔恶之奸,死为负罪之鬼,凶秽之骨,有何足惜,而加以礼葬之盛典乎?”

○大司宪朴谨元肃拜而辞,不允。

9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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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以专经文臣考讲,承旨史官等入侍。讲专经二十五员内,二十四员皆自不而退,唯学录金德渊独略。上赐酒馔于入侍诸臣。

9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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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谢恩使朴民献、金继辉入京。

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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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义州牧使书状,大行皇帝,今九月十一日发引云。

○以许晔为大司成,朴大立为工曹参判。

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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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朴永俊、金贵荣、卢守慎、金启、闵起文、柳希春,皆会于承文院。领、左相亦随至。尊谥、尊号二使,文书看审后,更为完议。华使主上相见时,宗系恶名辨正等,大略以言语先之,随以单,详记付诸为当。领相令礼判朴永俊起草,左相小加润色,以付金启,使与通事洪淳彦等,化作汉语,成单,付礼曹以启。

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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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为客人宴享礼。辰正,上坐于仁政殿,入侍诸臣,入庭四拜,然后宗室升殿坐于东堂,宰相坐于西壁。凡七味九爵,又有宣酝,至申时乃罢。

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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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辰正,上殿坐于春塘台,领、左相与大提学,出吏文题拟。礼曹请中外男女冠服,并从华制。先讲汉语,讲官五人内,一略三粗,制吏文二十馀人内,三中三人,崔颙、金继辉、沈义谦,三下三人,权擘、李希俭、朴民献。是日上既赐酒,又别宣酝。又赐饭,申时罢。

○以申点为掌令,尹复为修撰,林枢为全罗都事,李铢为罗州判官。

○义州牧使启本:

天使,二十九日,发北京,今月初十日间,过山海关。

云云。

○府启:“举国请削伪勋,终岁伏阁,未蒙允兪。虽或不得已姑退,而停之,臣子之痛愤,久而愈激。况金明胤宗社之罪人,岂可以伪勋功,加之以礼葬乎?”

○院启:“河原君锃,自以为王室至亲,无所我何,狂纵妄悖,无所不至。献官非厌避之事,阙庭非捉人之所,而发愤于差祭,移怒于色吏,执捉乱打,以快其心,岂臣子所忍为之事哉?绳之以律,罪不止罢,而自上反拒公论,久閟兪音,将何以惩其无忌之心,绝其为恶之习乎?罚不阿近,古之道也。国家纪纲若明,锃不宜免罪,请亟命罢职。”上不允。

○府启:“河原君锃,狂纵暴横,无所不至,国人视之,有同仇雠。今者又有无上蔑王法之罪,自上虽笃亲亲之恩,其如祖宗之朝廷何?其如祖宗之宪章何?而况悖妄之人,不知恩贷之意,日长狂暴之习,犯触刑宪,岁增日益,则圣上虽欲保之,其可得乎?”

○院严劾。上答院曰:“河原事,未必尽信。假使有之,有识文士,尚且悖妄无理者多。如宗室,不必尽责之以礼法,故不允也。”

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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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圣节使书状,去八月三十日,到通州,诏使仍留不发。请见,则上使不肯见,副使出见。上使台杠八只内,皇杠二只。上使颇用酒,副使用酒不多,水陆之物,皆嗜食,只要精洁云云。

○来十月初二日,景福宫还御事,传教。

○以李山海为吏曹参议,柳希春为副提学。

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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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平安兵使李大伸被拿,入禁府。

○上招出当讲经书。于《易》,出小过之六二,过其祖遇其妣。又出渐之六二,鸿渐于磐,饮食衎衎。于《书》,出咨汝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亮天功。于《论语》,出不世川上。于《中庸》出尊德性而道问学及征则悠远及尊贤为大。于《孟子》,出用上敬下,谓之尊贤等章。皆尊贤修身、正大光明、恳恻笃厚之辞,而上意所在,亦可叹服。

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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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戊辰夏,馆学儒生上疏,请以金宏弼及郑汝昌、赵光祖、李彦迪从祀文庙。其论宏弼曰:“生当绝学之后,早奋有为之志,以圣贤为必可至,服《小学》以培根本,遵《大学》以立规模,力持诚敬,动遵礼法。及其造诣既深,践履益笃,乃以阐明斯文为己任,教人不倦,循循有序。凡贤人吉士之名于世者,多出其门。风声所及,莫不向善而兴起,一时称为道学之宗。”疏至三上,是时兵曹参判白仁杰请以赵光祖从祀文庙。上下其疏于大臣李浚庆等议曰:“以道学之功言之,欲祀光祖,不可不并祀金宏弼也。及罗文章之士,彬彬辈出,然义理之学,实自宏弼启之也。宏弼生于我朝绝学之后,首慕圣贤之学,尽弃旧习,专心《小学》,不求声利,一动一静,必循礼法,专力致敬,真积力久,道成德立,而不幸身遭乱世,临祸之际,从容就死。虽不克有所施设于世,而其中之所得,益验于此。至于诲诱不倦,使我东方之士,知有圣贤之学,实此人之功也。”今年春,副提学柳希春献议于经席曰:“金宏弼、郑汝昌,请赐懿谥,以示圣朝崇奖儒先之意。”教曰可。

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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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以柳希春为艺文馆提学,奇大升为大司谏,朴承任为右承旨。

○礼曹启:“登极别试,初试,来十一月初二日。殿试,同月十六日。放榜二十六日。”

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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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朝讲。修撰赵廷机请李滉著述之文,并撰于《儒先录》。上以已撰定,不许轻改。

○轮对。司宰正洪溥进言曰:“乙巳之事,当其时人心危疑,人之相遇,以目相视,不敢发言。人心难欺,天理不泯,至于先王之末年,涣然省察,故还谪人,或给籍藏,将大降汪恩,尽雪冤枉,而臣民无禄,弓剑遽遗。夫以当时之所谓罪人者,既皆追还,其所谓功臣者,已知其为伪诈也。及殿下之始,尽用旧人,复爵朽骨。是其于奸究诬罔之迹,固已洞然,而无疑矣。奈何知其伪诈,而不即去其籍,举世非之,而尚不从其谏欤?此愚臣之所未解也。古人以继志述事为孝,殿下拔擢乙巳之人,革爵首恶之举,固不待廷论之发,而自为之矣。尚何俟乎今日乎?臣愿,殿下于燕闲之日,平心察理,上念先王之心,下念臣民之愤,不拘偏系之私,务恢舍己之量,俯询舆情,涣散兪音,则足慰先王在天之灵,庶伸含冤入地之魂矣。昔汉武帝,遭戾园之变,忘父子之伦,及闻千秋一言,翻然悔悟,天理蔼然。若殿下不以臣卑鄙,不以人废言,则臣虽万死,将无愧千秋于地下矣。伏愿小察聋瞽之言。”之此言,可谓献忠。

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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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柳希春疏辞艺文提学。其略曰:

艺文提学者,词臣之极选也。非徒制撰辞命,循次事进,至于主一国之文,为多士矜。凡事大文书之修阅,皆出其手。华使之来,迎送于境上,往还数十百里,相与酬唱,是大提学国之大任,而艺文提学,乃其阶梯。其不可一日非其人,而冒处甚明。臣于属文,性分甚拙,虽粗尝涉猎书史,而笔力太弱,不能成章。诗词赋笺之类,尤所未解,虽远送朋旧之际,尚不成赠言一句之作。不特臣自知樗栎之无用,同类亦有书麤之嗤笑矣。今使臣为提学于艺苑,而臣亦冒昧受之,则是犹使瞽者辨五色,而驷跛鳖以求上山也。臣本偏陋小儒,只以寻常摘句,叨侍经幄,累承顾问,区区管见,固宜无隐。至于强所不堪,苟贪荣宠,上欺乎天,下怍于人,臣实耻之。殿下以至诚待臣下,臣下之任所短,而患不堪者,或有沥恳而祈免,则殿下必俯采而从之。殿下若审知臣于此职不相近似,则御笔岂加臣名耶?方今圣明图治,随才授任,各尽所长,而臣之阙短,如前所陈,是以临当谢恩,忸怩跼蹐,而不敢出。伏乞圣慈,特垂怜察,亟命回臣所授,以畀能者,使国有词翰之光,臣无窃吹之羞,不胜幸甚。

○吏曹启曰:“徐敬德只有一子应麒,已为参奉,无他子孙以受赏。应麒量宜加职,以示崇重儒道之意,何如?”依允。“

○司谏柳涛启曰:“宫城底应撤出之人,非今自犯,诚可矜恻,故台谏请进其尺,庶使愚氓不失其所,圣上仁民爱物之德,无小欠缺,多日伏阁,非徒竟未蒙允,至下未安之教。又于未停启之前,督令尽撤,其轻视言官,蔑其公议,至于此极,而身在谏诤之列者,其于进退,自有其道,而依违偸惰,苟且就职,迄至于今,言官风彩,扫地尽矣。持平金瓘、献纳郑彦信、正言闵忠元、李玄培,请并命递差。”答曰:“幷如启。”

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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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柳希春上疏,辞艺文馆提学。答曰:“卿博学善论,足以堪任,不须雕篆之为,然后乃可当此。所辞不允,宜出就职。”希春肃拜后启曰:“臣以不能属文,恳辞艺文提学,而未蒙矜察。昔司马光为知制诰,以不能四六,固辞得免。今臣之不似此任,倍光万万,而诚意不孚,尚靳允许,不胜惶悯。自祖宗朝以来,最重此职,必妙选文章之士,以授之。当今亦有相当之人,如臣之驽拙不才,决不能堪。岂可玷污名器,令人指笑曰:‘非其人而冒处,自臣始也。’况臣方执经劝讲,以致君补过为任,先自犯于自欺、欺人之罪,其何以昻首开口,而谈经说理乎?伏乞,俯鉴愚臣赤诚,矜其所不能,使得安心于经席,不胜幸甚。”上答曰:“似难堪任,则岂不允递?卿可以当之。何必又辞?不允。”

○都承旨朴应男卒逝。上命考别致赙前例以启。

○传:“来月初二日,景福宫移御时,懿圣殿、德嫔宫勿移。”

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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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将行常参,政院启:“都承旨卒逝,常参经筵未安。”上即命停。

○来十月初六日,冬享大祭,文昭、延恩殿亲行事传教。

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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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柳希春又启曰:“累达惶恐,伏以,祖宗朝设立艺文一馆,本为制撰词命,而提学之任,亚于大提学,必以词翰之出群者充之。其选最重,故居是职者,莫不矜奋勤励。其或才有不逮者,不敢一日冒处。在中庙朝,艺文应教黄孝献,以不能赋御题排律,自效祈免,即蒙命递。近岁大提学朴忠元,自知其材不裕,恳陈于经席,亦蒙圣上允许。前后二圣,容谅悃愊,养成廉耻自讼之风者至矣。禀气不完,自少寻行数墨,犹或追人,而词源窒塞,手段生涩,不能作一诗、成一表,世数读书,而不解属文,常以臣为尤。其不可冒入艺苑,而操文翰之笔,明甚。臣自遭此任,若蚊子负山,怛然不宁,食不甘味,寝每耿耿。虽蒙上教殷勤至再,而终有自欺于心,敢复来陈情,伏乞,圣慈谅臣之赤诚,亟命移付能者,使衰拙之身,安心从政,而文章之士,奋藻焕猷,不胜幸甚。”上答曰:“辞之至此,故玆允许。”

○政院启曰:“金明胤既命勿为国葬,前承传,请爻周。”上从之。盖二十六日,台官启:“金明胤附权奸,要功上变,臧杀宗支,构陷土林。此乃宗社之大贼,岂可以名存伪勋之籍,而葬之以酬功之盛礼乎?天讨不行,而反加恩数,奸凶何惧而自戢,是非何时而有定乎?请金明胤勿为礼葬。”上答曰:“依允。”此举诚快人心。

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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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是日,行常参礼,又开经筵。领事权辙、知经筵卢守慎、大司宪朴谨元、大司谏许晔入侍。柳希春讲:“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及予违汝弼。’二段曰:‘此章,可见君臣一体之理。’盖君犹心也,臣犹体也。心能运用四体,体惟奉承一心,君臣心,同寅协恭,可否相济,然后成治。自古,君臣不相得,而成治功者,未之有也。此人君所当体念处也。‘汝无面从,退有后言’一段,此乐闻正言也。自古帝王下至卿大夫士,未有不乐闻直言,而能成治道者也。”讲毕,榻前,领相权辙进曰:“上以十月初六日,亲祭文昭、延恩殿,当此寒澟之时,自三更,彻夜劳动玉体,天使之来不远,不可不调保,请停。”柳希春亦曰:“二十一日立冬,今之十月初六日,乃常时十月望后也。冒犯霜冷,恐伤玉体。臣昨与尹卓然议,以为当启。卓然曰:‘此事,大臣必有所启。果然。”卢守慎亦从而赞之。柳希春又陈:“中庙朝停常参、御经筵之例,正德丁丑、戊寅之间,时方励精,犹略此礼。”云云。希春又曰:“朴应男临受禄而身死。都承旨虽已代出,然乞命该曹作科给禄。”右承旨朴素立亦陈之。上曰:“此事好矣。”希春即起谢。又启曰:“李滉没,今将大祥,其家不为具行状请谥。幸命该曹,收取行状,赐谥何如?”朴素立亦曰:“当初卒逝,既命待以殊礼。今亦特赐谥为佳。”希春曰:“当初命赐领议政。又以政丞礼葬。今此赐谥,亦不待请谥何如?”希春又启曰:“前日启救漕军事,语未尽。扶安、泰仁监造漕船守令,若有漕船累只致败,并罪守令。又漕军有田结者,复户,无田地者,漕军立番时,令守令厚恤其妻子事,令户曹为公事,何如?”云云而退。

○备忘记传于政院曰: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我国大小男儿,必贯穿其耳,作环珥而悬之,取讥于中国,亦可羞愧。自今后,一切痛革胡习,晓谕中外。京中则限今月,其或惮不即从者,宪府严加惩罪,以此捧承传可也。

○传:“故及第金明胤,本以奸凶阴慝之人,当权奸误国之日,陷附同恶,阴图伪勋,如狐蛊鬼蜮,如豺虎咀咒,巧捏无形之言。遂兴不测之祸,使先王幼稚之子,含冤就戮,罗织无辜,戕杀士林。凡所以利己功之举,必扬臂为之,无所不用其极,得罪宗社,斲丧国脉。其前后包藏党恶,匿慝变幻凶惨之状,天地之所不容,鬼神之所同疾。原其罪恶,擢发难数,宜加辗市之刑,以泄神人之愤,而天讨不加,只削其官,竟使老贼,得保首领,死于牖下,失刑之大,无过于此。人心愤怼,至此益甚。非但一国臣民,皆思显戮,祖宗在天之灵,亦必赫然,而欲诛之矣。忠勋府,因其身死,启请礼葬,至引许磁、尹元衡之例。许磁之事,在于权奸当国之日,同恶相济。尹元衡,则以先后至亲之故,曲施恩典,致有屈法之私。今者朝廷清明,是非已定,伪勋之当削,举朝争之而不得,至今人心,莫不扼腕。忠勋府乃敢任然援请,不畏公论,极为骇愕。明胤无丝毫可录之功,有覆载难容之罪,千古奸凶所无之事,皆兼而有之。虽失刑于生时,犹可诛于既死。若以酬功报劳之典,枉加于凶秽之魂骨,则将何以泄吾东方千万载无穷之愤惋也?明胤罪大恶极,是乃先朝之贼臣,不可谓之功,以伪籍之犹存,指为功臣,而加之以礼葬,奸凶何惧而自戢,是非何时而可定?贪功乐祸之徒,无所惩畏,将无以为国。金明胤硝礼葬公事,举行安徐,事下礼曹。”

○传曰:“试场作乱儒生,永永停举,使之终身不得齿诸人类,痛革顽习。”

○政院取禀曰:“经筵官所启,李滉之卒,大祥将至,而其家不为呈行状请谥,谥号稽缓,令该曹收取行状,赐谥何如?”上命言于该曹。

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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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上因忠清监司书状,知举子作乱为不实,命勿罢榜。

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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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禁府放李大伸。

○备忘记曰:

此通事等,累月被囚,受刑几死者多。予意矜恻,虽曰不无所犯,而实无现著,罪疑惟轻,古人所慎。乃以无形之事。必期取服然后已。转相连引,严刑狼藉,非但缧绁者必不肯服,恐或有乖于王政,而或不无冤闷也。且此皆一罪也。岂以无著之事,终驱于死地,而不背于理哉?有千希允外,分拣决放,宜当仁哉!

此教真大舜好生之德也。

○远接使书状:

天使,今二十七八日间,到辽东事,入启。

○迎诏敕习仪初度,初八日,二度十三日,改付标启。上因禹性传所启,革罢正供都监。

冬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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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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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柳希春曰:“当代词章之士,卢守慎、金贵荣、尹铉、李后白、奇大升、朴承任最著,而后白差迟涩。”云。

10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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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上,自昌德宫,移景福宫。

○午时末,中殿,自昌德宫,亦移来。

○礼曹择颁诏敕吉日,以今月二十日、二十四五日为拟。远接使书状;诏使,九月二十八日,到辽东。

10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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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前兵使李大伸配沃沟。

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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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远接使书状:“天使,去月二十九日,到辽东。今月初六七日间,当越江”云。

10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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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去夜三更一点,上出宫,乘小舆,侍卫诸臣皆从。由左华门,至文昭殿,既入幕次,云剑兵曹诸将皆坐,四更祭毕。上出幕次,小歇,复诣延恩殿,臣等陪舆步从,经后苑至延恩殿。五更祭毕,复陪至庆会楼之北门。又至庆会楼南门,启罢阵而毕,承政院、玉堂问安。

○顷日,修撰禹性传请罢正供都监,上从之。台谏请勿罢,拣择其合于时宜者,而定之,上不允。

○府启:“清原府院君韩景禄,性本凶悖,加以狡猾,当国家危疑之际,贪功乐祸,党附权奸,潜通宫禁,其为恶之事,无所不至,以至于今,犹不自戢。尹兴礼之奴希孙,没为其奴,则希孙田沺家舍等物,全数记上,而及尹元衡见败,伪勋之情状,呈露自知记上之物,势不得保有,更生巧诈之谋,作买卖文记,欲为永执之计。至于命下还给兴礼籍物,则希孙己物,即当尽还其主,而贪黩无厌,乃敢伪造文记,据夺仍执,使涣汗恩命,终归于虚地。其为用心,极为无状,请亟命罢职。”上命只推考。

○远接使书状,探行通事所报云:

正使韩,性度端雅,容仪俊迈,言语琅𤨿,多有胆气。酒量不多不小,食性则水陆之味,无不好食。所居近海,尤嗜海鱼,亦嗜鹿肉。词章,则翰林之中最高,笔法亦善。副使陈,性度躁急,容仪平正,不喜言语。一路下人,小有差误,不为容赦。食性则亦如正使之嗜好,亦嗜白饼子,酒量宽大,词章笔法亦好。

云云。白牌略曰:

频烦宴馈,声乐剧戏等项,凡为诏使设者,悉从裁省。又闻故事,沿途驿馆,或有杂男女举宴侑觞,间有陈设女乐,通行禁约省免,以彰本国秉礼之素,以遂使职观风之雅。

云云。

10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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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昼讲。柳希春与尹卓然入经筵,讲禹曰无若丹朱傲。临文曰:“程子曰夫圣莫圣于舜,而禹之戒舜,至曰:‘无若丹朱,好慢游作傲虐。’盖处崇高之位,所以劝戒者如是也。盖人心惟危,《周书》曰:‘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朱子曰:‘今日克念,即可谓圣明,明日罔念,即可谓狂。’此人主所当省念者也。又禹言德教,而舜言刑法者,盖德教者,兴平之梁肉,刑罚者,治乱之药石。圣王之为治,必以德,而刑罚亦不可废。此言刑罚当罪,人心畏服,臣谓爵赏当功,亦人心悦服之道也。刑罚之道,《舜典》所谓眚灾肆赦,故纵贼刑:‘钦哉钦哉,惟刑之恤者。’尽之,而事迹似有罪,而其心实无罪者,亦有之。宋名臣患下人之欺,问于明道先生,明道先生曰:‘欺有之为利,而欺者,诚可罪;惧罪而欺者,在所当恕,事有类欺者,所当察。’赏功之道,亦多般。盖有似功而实罪者,功似多而赏小者。又有滥赏功而生弊,鲁叔孙氏之家臣竖牛,杀适立庶,叔孙婼即竖牛之所立,而不赏私劳,而诛之。丁公为项王臣不忠,私活汉王,数其罪而戮之。竖牛、丁公皆以有功,而实有罪者也。故叔孙、昭子、汉王与汉高帝,以大义断之,而存远虑者也。隋文帝贺若弼、韩擒,代虎陈也。弼遇陈大将鲁广达,力战而破之,擒虎乘虚,直朱雀门,获陈叔宝,批元鏖战之于乘虚入穴,其难易不侔,而贺、韩争功,隋文帝不能决,乃以二人,俱为上功。唐宪宗之征淮西也,李光颜勇而知义,屡破贼兵。蔡人尽倂其众于洄曲以备光颜,其西边之将,李愬乘虚入蔡州,论其功,则光颜为次。此二君皆不能辨,擒虎愬之功,似大而实少也。昔项梁、项羽摧破秦军,奈悉遣兵御二项,而关中空虚,沛公乘虚入关中。司马迁以为:‘项羽将五诸侯兵灭秦。’唐安史之乱,副元帅李光弼,阿阳血战,力挫贼锋,及被鱼朝恩之谮,递职而仆,固怀恩,乘史朝义孤弱之际,略平河朔,唐代宗听其言,以河北授叛将,然公论以为:‘光弼战功,推为中兴第一。’此皆有识之言也。夫猛虎在山,有山君之称,百战莫敢窥其穴,然若熊抟虎而困之,则小兽皆能入虎穴,而探其雏。此批元𢭏虚形格势禁之势也。晋贾后杀太傅杨骏,赏其听令,而封侯者,至一千八百馀人。传咸曰:‘无功而获厚赏,则人莫不乐国之有祸。’厥后晋室果然。唐明皇时,河西节度使牛仙客,能实府库,明皇以《尚书》赏之,又以为宰相边将效之。戍卒之持缯帛钱金者,昼则苦役,夜系地牢,利其死而没其财,遂启无穷之祸。此二事,皆谬赏,而生弊者也。又论罚罪治事,有若有罪而实无罪者。汉景帝时,吴、楚反,周亚夫为大将军击之,言于帝曰:‘楚兵剽轻,难与争锋,愿以梁委之,绝其粮道,乃可制也。’上许之。及吴、楚攻梁急,孝王实太后之爱子也,太后及帝,令亚夫移兵救梁,亚夫守便宜不奉诏,卒平吴、楚。武帝时河内失火,遣汲黯往视。黯过河南,见贫民,伤水旱饥饿,矫制仓以赈之。此二人所为,其迹似乎方席矫制,其实忠而无罪者也。又论赏施于有罪而失大义曰:‘汉景帝时,凶奴王徐卢五人降,景帝欲侯之以劝。’后周亚夫曰:‘彼叛其主而来降,今若侯之,何以劝人臣之不背哉?’卒不听而封侯。光武叛将彭宠之奴子密等,斩宠以降,光武急于招来,封子密为不义,此皆识虑不明者也。大抵赏刑,必当其功罪,乃合于人心。人主当如权衡之称物,毫发不差,可也。”讲毕,柳希春进曰:“正供都监,虽曰龃龉而难成,其中有除弊救民之事,宜考论其可否,而定其去就,不宜切革罢。台谏之言,伏乞留神。”同副承旨柳仲郢曰:“黄海监司,以天使时片脯事,命罢,天使之行临迫,而新监司亦匆遽,监司亦非如他使臣之比,必有到界及守令公礼节次,乞勿递。”希春亦陈曰:“临阵易将,古人之所忌。今事势忙迫,径递极为未便。”上曰:“予亦虑其如此。但立法之初,有犯,故不得不施耳。然则如何而可?”仲郢、希春又陈其未便。上从之,遂命勿递。希春又进曰:“小臣前日《十九史略》纸头,录进管见,近来又有所见,请更下《史略》,俾臣补修。”上曰:“如此,则甚好矣。毕竟,卿之博,世所无有。”希春起谢曰:“臣自少不能制述。顷日,艺文提学,极知不堪,陈情得免,不胜感幸。”上曰:“卿太恳辞,故递之,然卿岂不能制述乎?”希春对曰:“行文亦不能如人,至于诗词,不能成一篇,良由禀受欠阙,故如此。”

10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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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上临仪于思政殿。

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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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降《十九史略》于玉堂。柳希春与直提学李仲虎、修撰赵廷机相见,遂添录《史略疑辨》,诣政院启曰:“《史略》九处添录,各付标以入。”上答曰:“知道。”

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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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远接使书状:天使,以初九日,越江云。更闻,以十一日越江。礼曹,以仲冬初一日、二日为入京之期。

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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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禁府,利川居招强盗杀主奴鹤连于今、婢鹤非等,陵迟处死。同谋水夫重甫赤等,斩不待时。

○柳希春启曰:“臣短小孱弱,又有足疾,不能良行。其于华人瞻视之处,不合执仗侍卫之任,别云剑,乞命递差何如?”上答曰:“如启。”

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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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有政。以朴民献为承旨,李宪国为司谏,金瓘为持平,柳涛为校理。

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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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远接使书状:“两天使,今月十一日申时,无事渡江,来十一月初一日入京。两天使不受礼物。”云

○艺文馆荐翰林。许篈、崔云溥、赵扩、洪仁宪。

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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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议政府,史官取才。许篈讲左传略,崔云溥亦略,赵扩、洪仁宪俱粗。课试台及中直以下官,制述彩棚排律十韵。

○千秋使金添庆还入京启曰:“皇帝性禀英明,亲自听断。凡章奏,命下该司,该司奉圣旨施行,别无垂帘摄政之事。先朝废斥之臣,多被召用,民情欣幸。以为年虽幼冲,非隆庆之比云。仁圣太后陈氏,通州人。慈圣皇后李氏,少贫贱,其父卖与陈家,两后相与亲爱,作为兄姝。陈后入宫之后,要与相见,召入关内,隆庆皇帝见而悦之,命留宫中,生今皇帝及潞王与两公主。李氏既贵之后,爱敬陈氏,无异前日。常立侍,不敢坐,及尊崇太后之后,始得傍坐,两宫和好无间。”云。

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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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天使有从容留连之意。

○以许篈为检阅,郑彦智为副校理。

○以雨下庭湿。今日二度习仪。

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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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午初二刻,上经筵厅与特进官李文馨、承旨朴民献、副修撰禹性传,皆入。讲《帝庸作歌章》。柳希春曰:“人君昏暗而臣惰,事废者多矣。此独言丛脞者,以高明者,当柔克而言也。人君劳于求贤,逸于得人,盖必得贤,而委任责成,乃可以成功。非惟任将于阃外,不可从中制,任相亦然。又论乐于兴事,故以慎乃宪为戒耳。盖人君守成,如居大厦,古人有父肯构、子肯堂之谕。祖考择吉地,构室屋,为子孙者不居守,而折毁迁徙,则诚可谓大谬。若屋漏椽腐,不为修补,知但坚守,是胶柱鼓瑟,不足以为治矣。”又曰:“二典、二谟,尧、舜、禹、皋陶之心事,昭昭可见。尧之敬天勤民举贤,舜之慎徽五典、举任贤臣,皋陶惇典庸礼,命德讨罪,无非天理,其揆一也。然撮其要而言之,则存此心以钦,而处万事以中而已。世之人君,常不能中以为要者,以私意为之蔽。或过或不及,欲去私意而得中,莫若惟精而惟几,盖致知在先故也。欲致知者,必取于人,尧稽其众,而舍己从人,舜命禹曰:‘予违汝弼,尔无面从,退有后言。’又《中庸》称舜曰:‘好问而好察迩言。’此后世人主所当体念处也。”朴民献曰:“此说得中,误矣。中者处事之自然合理者,非在外而求得之也。”柳希春曰:“古人云:‘事事求在中而用之,亦可以得言。’然《中庸序》,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则得字果似有病文。”希春释‘重其礼。’禹性传曰:“重其礼,谓以天子而拜臣,为不轻其礼也。”希春即从之。讲毕,进榻前,陈曰:“古人将行大事,必先斋戒,屏除他事。《近思录》亦称:‘爱养精力,以应事务’之说。今距天使入京,才十日。乞须除杂事,只应急务,完养精力,以为应接大礼之资。今风气寒澟,尤不可调护。”上顾柳希春曰:“卿见天使所作诗乎?”对曰:“昨日见之矣。”上曰:“其诗如何?”对曰:“臣本不晓诗词,然以肉眼观之,清新华丽,必是杰作也。”朴民献曰:“诗中有叠语,似不好诗也。”希春曰:“大匠,岂以一斧知?昔倪谦之来,初间之作,不甚佳,人以为无能而易之。卒乃大奋发于诗赋。”希春又曰:“闻天使行事气象,似是坦率,不为苛察之人。”辞毕,以次退。

○别试,退定于仲冬十五日。

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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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礼曹定:迎诏敕三度习仪于二十七日,别试初试于仲冬十九日,殿试于十二月初二日。

○玉堂入番。赵廷机、柳成龙、简通于柳希春曰:“日昨,上答谏院请行乡约之教,有曰:”骇俗。“云云。乡约之法,乃先贤祖述先圣贤之遗意,而为之制。古今异宜,虽未可必行于今日,一向以明彝伦、厚风俗之盛举,为骇俗云尔,则是不以先圣贤为可信,而治道之无复段可知。至为未安,欲论此二字之未安之意,未知何如?近日灾异叠出,亦甚未安,恐不可不有所云云也。”柳希春答略曰:“乡约之事,《朱子》答张南轩、吕东莱,皆以为难行,则其通行一国之未易,亦可知矣。然不可以此,遂谓古道骇俗,此甚未安。当以此意上箚,而语有斟酌。”又以遇灾修省之意,佥议为之。

两天使有留连过冬至之意。

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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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宪府启曰:“留诏之礼,自祖宗朝以来,未尝有殿下立庭请留之时,而许魏天使所定仪注,乃在圣上权署之日,降杀之意,的然明甚。自上所御,亦以七章之服,则其降杀之由,尤可见矣。成、王两使,既不遵用,若礼固当行,则岂计大臣之颠仆失仪,而苟从简便乎?反复禀定,必得其礼之正,无非为帝诏致尊敬之意也。况此大礼,万世之所当遵守,尤不可不致其谨也。请更遣问礼官,极尽禀议,磨炼仪注。”答曰:“留诏使,已议大臣。我国人心,轻躁好辩,必各用其意不淳之,故如此也。岂可自逞私曲之见,每与天使争不已,以取其讥乎?”

○传曰:“二十五日,懿圣王大妃殿移御时,自上及百官祗迎事,言于礼曹。”

○昨日宪府上箚,上答曰:“省箚。岂不留念?予固眇末,人亦薄恶,宜有天谴矣。至若傲物轻人,虽过事,自古必有英质技才,然后玆可乃为。如予之君,近来病不离身,无意于世,兼且禀质不敏,蔑一技艺。如此事,虽欲为之,末由也已。英睿之说,适足为后人之所嗤笑矣。如听谏事,但以忝守国家,苟有后言,自不能唯唯尽从,以遂其私,而姑免目前之烦言也。近年以来,上有庸君,千灾万变,愈出愈甚,似同前代群小辈聚党之时。变不虚生,惶骇之意,不能尽谕也。”

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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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玉堂柳希春、赵廷机、禹性传、郑彦智、李景明完议:“以人君遇灾,当恐惧修省,求言纳谏,而顷日宪府之箚,上峻厉不平而答之。乞廓纳言之量,又谏院请行乡约,上以为骇俗。亦以复古道,为怪异之事,亦甚未安。上箚。”上答曰:“当为卿等留念。但近以乡约,皆咎予,岂足以知予意之所在乎?”

○备忘记下于政院曰:

宗系言语,则已书启,而不知何宴,何时言之乎?此事虽更思之,予意甚为不可。见诬冤痛之情,必倍于群臣万万矣。犹敢如是者,诚以事理不当故也。自中庙朝,诏使之来,恳请书呈,固非一再,而未闻其益。虽于面对亲说之际,拘于人情,不可薄拒,姑以唯唯答之。万无以外国私情,容施于国乘之间,只恐取疑华人,事不谐矣。新皇帝英明,初即位,待来春定为奏请,期于昭雪,不须烦嘱书呈于使臣也。然而无一言,亦为未稳。但以宗系改正及恶名辨诬。“小邦累世冤痛,至今犹未得雪,圣代普天之下,无物不得其所,而独惟海隅东藩之臣,尚抱罔极之冤,非惟一国臣民痛心疾首?先祖地下之灵,必为掩泣于冥冥矣。顷将奏请,已定使臣,临发,遽闻先皇帝忽遗弓剑,未及上达。此由于小邦无禄之甚。思及于此,尤不胜摧恸于中也。不幸之馀,幸遇新天子圣神,东藩臣民,欣欣然意得再生之恩,欲于来岁烦奏。望大人照察通天之冤。”以此善为措辞讽之,则庶或可也。详思回答。

天使只据古礼,欲为主东客西之入。其实天使自南向北,而以西为左也。到殿上,却依东壁而立,我国据《大明会典》,以诏使东而国王西为请。

天使不知检制,而亲览黄州彩棚。又不检下人,使恣肆贪取。

○政院回启曰:“宗系事,言于诏使之辞,一依上教言之,允合事情。”

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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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上以留诏仪未定,命退三度习礼。

○有政。以吴祥为艺文提学。

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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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政院启曰:“天使入京,日期临迫。若遭雨雪,势所难行。请明日三度习仪为之。”传曰:“如启。”

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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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玉堂上箚。上答曰:“此意固似当矣。但既因台官所启,以成、王天使时仪,请于天使。天使温款,故即从改书而给。今若又以此,亦不当辞。强争于天使,则华人以我国为何如也?不曰反复之国也云尔乎?矧且事势已迫,不须漫议。”

○有政。以李阳元为大司宪。

○天使以初一日入城。

○司宪府箚子:

人君一心,与天无间。一念之善,而景星庆云;一念之恶,而烈风雷雨。兆朕酝孽,至微至隐,而感召应验,莫显莫彰,岂非可畏之甚乎?恭惟圣上,睿智出天,英明冠古,临政愿治,五年于玆。凡所以猷为施设,动引先王,讲求讨论,莫非经训。然而治效未著,纰缪犹多,和气未孚,咎沴日滋。天灾地异,虫妖物怪,无岁不闻,无月不书。金星犯日,白虹干天。至于今者,烨烨之电,虺虺之雷,特逾于发声之月。是则幽、厉将亡之征,非圣明之世所宜有者也。臣等窃痛焉。《书》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诗》云:“天惟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玆,变不虚生,必以类应,形声彰响,不可容掩。然则圣明之所以致此者,岂无其故欤?伏睹殿下即祚之始,丰来惟新,招延礼币,群贤四集,一国臣民,拭目相庆,以为隆古之治,指日可回矣。近年以来,渐不如初,图恢治理,而未必无瑕。以间之,釐举庶政,而未必无疪。疠以混之,纪纲所当振,而委靡益深,风俗所当厚,而偸薄愈极。民困于剥肤,而愁叹之声不绝。士味于饬躬,而狷悍之习亦长。以至贵戚骄横,豪奴纵恣,内司是私,岐旁出,因仍苟度,转辗时月,怠缓解弛,日就颓败。臣等未知,殿下之于注措,其果能与天无间否乎?君德成就,责经筵,从容硏讨,充扩体验,涵泳义理,熏陶德性,乃其学问底要道,而矜能衒得,决愚智较胜负,其在下贱,亦已为失学之大者,而况于帝王之尊哉!殿下以不世出之资,恃其圣知,脱落关键,究于文义,而略于身心,性命之本,务于辨博,而缺于践履笃实之功。时摘其言语,立之隐僻,下试讲筵,圣心已足,傲睨诸臣,凌驾一世,独是之病日固,自圣之念日肆矣。《易》曰:“卑以自牧。”《书》曰:“逊志时敏。”大舜好问而用中;禹闻善言则拜。盖英彩外畅,则嘉谋不进,俊气旁敷,则群听失措,故屈己下贤,降志从学,莫有尚者矣。且如听谏之际,尤当虚而受之,优以容之,然后药石之论,恒陈于轩陛,绳墨之喩,不蔽于耳目,君无愆化,国无阙政,可以树灵长之基,熙鸿号于无穷矣。殿下弗咈如流之美,有歉前日,偏私攸系,公道自晦,弹及宗戚,拒之必牢,诤举私藏,听之亦邈,言无善恶,严辞屡下,事无是非,峻旨频加,先哲明教之良法,诿以骇俗,诤臣化俗之美意,斥以迂阔,青蒲出入,不过应故事,白简规箴,未免于循常例,大小臣僚,入则仰屋嘘唏,出则相顾咨嗟。呜呼此乃汉、唐中主之所未闻,不谓殿下之所为,乃反出于其下也。大抵,人臣爱身者多,循国者少,观望风采,畏威怵祸,以明争为孤恩失宠之苟戒,以含默为持禄容身之善策,不语如仗马,合口如蜀椒,则国事溃裂,人心涣散,贤良屏身,奸孽接迹,终至于国非其国,而谁肯为君上言哉?姑以近事验之,周之文王掩骼埋胔,死骨犹然,况于生乎?宋之仁宗漱水避蝼蚁,微物尚然,况于人民乎?是以先史美之,后世仰之。然则殿下之毁撤人家,使民嗷嗷,果合于帝王生物之仁乎?廷臣非不知妨政害治之尤,而犹不以死争之者,岂其忠义之心,有所不足而然欤?实难于天听之一回,而末如之何。其事虽可恶,而其情则悲矣。此其一验也。秋律将穷,雷乃收声,前月之震,灾固已惨。上无罪己之教,下乏祈免之辞,出御禁苑,晏如平日,未有以规警之言,上彻于冕旒,岂皆忽天灾玩天戒,而恬然若是哉?𫍙色拒人,积有所自,宁甘于失职之罪,而不愿有拂志之事,此其二验也。蛇虺蚋舌,仇疾善良,缔构巧捏,竟必网打,如汉、唐、宋之季。及我国朝戊午、甲子、己卯、乙巳之祸,其可鉴已。殿下临御,如日中天,奸慝潜酿,凶机遂露,是宜离明快照,干继廓挥,而壅蔽遮藏,历时逾年,人心款惧,国势捏扤。臣不得言,上不得悟,他日之事,有不可胜说者,此其三验也。殿下尝验之经幄,其殚诚沥肝,极言尽论,能以御极初年者,有几人哉?揆之于时,察之于事,无一不验。臣等未知,殿下之心,其果能与天无间否乎?噫!代天而莅天民者,人君也。位曰天位,职曰天职,一号令、一政事,无非天所为也。人君岂可有所事,而违乎天哉?一有所违,则不能与天无间,而逢天瘅怒,亦何足怪耶?董仲舒曰:“国家将有失道之败,天乃先出灾异,以谴告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此见天心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然则天之所以仁爱殿下者,勤且切矣。修敬惧之实,承仁爱之天,变祸为福,转灾为祥,岂不在殿下之一心乎?懋恭冲之德,弘优容之量,至敬主一,积诚动人,本原之地,清明纯粹,运用之方,公平正大,勿谓幽隐而少忽,勿谓细微而或怠,勿拘于浅效,勿循于姑息,刍荛必择,遐远必收,法所当施,毋贷于贵近,罪所当加,毋间于亲踈,折凶奸之锋,杜谗贼之口,一物不被,恐拂于天心,一民失所,惧戾乎天意,中和位育,至治馨香,则太和洋溢,妖孽荡除,克享天心,永孚于休矣。尧德钦明,而水不能为害,汤敬日跻,而旱不能为灾,太戊克勤,而祥桑枯死,宋景善言,而荧惑退舍。此其已事之明效也。语云祥多者亡,异众者兴,伏愿圣明惕念焉。取进止。

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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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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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上以卯时为迎诏,而至午时,天使韩世能、陈三谟,奉诏敕,而至慕华馆。上率百官,行迎拜礼,即五拜三叩头也。百官从下先行,天晴风恬,一国庆悦,百官先到勤政殿,上亦寻至。天使奉诏敕而至,上率百官祗迎,天使奉诏敕上殿。上率群臣行礼,礼毕,群臣出。上与两使,出于小次,暂休之馀,设茶礼后,天使先出,归太平馆。日暮,上率百官一半,诣太平馆,行下马宴,至九爵,上再行酒而止。夜已四更二点矣。天使止女乐,只设男乐,陈而不作,然初入光化门外,耿看鳌山之戏,倘佯良久矣。

1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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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早朝,上乃出,率百官,诣太平馆,设翌日宴。行九爵,上再行酒而止。日暮雪止,还宫。天使昨受甘察襦衣,今受笔墨纸砚,又索熨斗、香炉、画花。天使以初七日冬至,行望阙礼后,发行云。天使,明日将谒圣。

1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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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天使到成均馆。同知成均馆柳希春,假馆官元混、姜暹、金贵荣、大司成洪天民等及馆伴卢守慎、远接使郑惟吉祗迎天使,入圣殿庭,谒圣上香,前后四拜,遂升殿开樻敬视,遂坐明伦堂。元混等八宰相,进于两使前,各行再拜而退。馆堂下员等,又就行再拜而退。群儒生,于庭下行再拜礼者再。天使于宰枢之拜,答揖。于堂下馆员之拜,只立而肃手。于儒生之拜,亦答揖。坐时,宰枢坐交倚于西壁。凡天使有所言,相敬,必俱上手,乃行茶礼。只以手捧白锺,相告而饮。郑惟吉,以上牌招未入行礼,而先诣阙。午后都承旨睦詹,持宫酝来。天使问于诸宰相曰:“此酒,何以为之?”宰枢等答曰:“在大人区处耳。”天使乃议饮酒之仪,睦詹诣尊所,奉宫酝于金台之盏,诣天使所,揖而敬之,天使答揖而受之。承旨,仍以两手持盏台,天使饮毕,承旨受其杯而相揖。又诣尊所,盛酒于杯,如前仪。两使前,各呈二杯。礼毕,上使,以宰枢九人,窄坐西壁,令四人移坐于东壁,五人仍在西壁。令九人齐出,行一杯天使。乃九宰相一时持杯,而相揖遂饮。天使复答行巡杯,如前仪。天使有欲归之意,宰相再揖辞退,由西夹室后,经由明伦堂后,至祗送处,于天使来,鞠躬焉。天使见儒生满庭之拜,遣译官语馆堂上曰:“英才济济,足见教育之盛。”又曰:“进退合礼,尤见教育之功。”云云。又问馆员曰:“馆中养育儒生几人?”希春对曰:“常养五百人。”盖祖述徐居正,对王昌、董越之语也。春希初到,大司成洪天民欲去,学令以为不当去,及承旨于持来宫酝,通事以宣酝为言,以宣字用于赐臣下,不当用于呈天使。又众议:“冬至望阙礼。或疑上与天使同行一处。”希春以为:“不当同处为之”云。

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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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天使诣景福宫,周览庆会楼,赴勤政殿之宴。上以宗系改正,恶名申雪,奏请使将遣事,令通事告于两使。答曰:“天子圣明,今若奏请,可得请矣。”上又请曰:“初七日发行云,冬至节日,行望阙礼,而后发行日晩矣。一日之间,请留。”天使曰:“恳至,当依许留。”上通于天使曰:“两位德望文章,寡人固所敬服,侧闻大人笔法尤奇,轶驾王、赵,愿多画手迹,以为别后之思。”天使韩公许之。

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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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天使游观汉江。侍宴宰相,领、左相等七员,幷远接使馆伴九员,入侍行酒。

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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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政院启曰:“明日,天使望阙礼,处时未定,何以为之?取禀。”传曰:“大臣、礼官,命招议启。”

○午后,天使前,今日昼奉杯宰相,兵判金贵荣、大司宪李阳元、远接使郑惟吉、馆伴卢守慎,合五人同坐,天使出大厅,五宰相趋进而。天使坐交倚于北壁,五宰相坐交倚于西壁,各对卓子床,次次行酒于两使。每遭进二杯,辄受四杯,于此边只行中杯,礼毕而退。

○有政。以李仲虎为同副承旨,李遴为假承旨,明当发去义州。

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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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冬至。罢漏天明,上率群臣,行望阙礼。仍班,又行两大妃殿贺礼。礼毕,群臣退。

○辰正上出坐殿上,群臣入行贺礼,礼毕。

○巳时,上至太平馆赴宴。八宰臣行酒,至七爵。上再行酒而罢。

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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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早朝,上诣太平馆,上行上马宴,八爵再行酒而罢行。

○护军奇大升卒。斯人,志气不群,慷慨趋事,而好善恶恶,博学好古。又能文章,可谓瑚琏之器,而世所稀罕之长材也。但刚果自用,而易其言语,讥诮耆老,大为旧臣揆路所恶。盖锐气未消磨,而有遽痛哭之病也。

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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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天使回程。上诣慕华馆,天使韩、陈二员,巳时始至。上设饯宴于馆内,三爵再行酒,天使行回敬礼。天使受礼单,末付赤狐皮各十领,又约别赠物,可付谢恩使入送。上又行饯杯,送于馆门外阶下。宗室列立于迎诏门之内,文武百官列立门外之南边。天使下轿,宗室及百官皆再拜,天使答以揖,致词多谢慰劳而去。申时,百官随驾还。

○特旨,以李后白为大司宪。

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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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判校尹刚元卒。

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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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大司谏许晔等启曰:“护军奇大升,自少好学,志存古道,与李滉讲论性情,往来书尺,极有发明,世推以为儒林中杰出之人。其立朝也,议论持正,进退不苟,适以疾病,退去于家,人皆惜其不得有为,以补圣明,而去夏闻,朝京有命,力疾上来,又有疾恙,告辞退去。不幸病重,没于道路,物情至为痛惜。家世寒素,无以为丧葬,尤为矜恻。请下书其道监司,官庀丧葬之具,以示褒重名儒之意。”上答曰:“如启。”

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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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礼曹,以雨请以权停礼拜表,上从之。

○以卢守慎为承旨,慎喜男为司谏,李龟琛为全罗兵使,奉䜣为忠清水使。

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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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中庙忌辰,斋素。

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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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上念日寒狱冷,罪囚多滞,命速分拣决送。

○院启:“尹璠悖妄贪浊,请罢职不叙。”上从之。

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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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刑曹判书元混,三度呈辞。上许递。

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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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铨曹请弘文录拣择。

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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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以府启,都承旨睦詹、右副承旨朴民献,以忘滞天使时捧承传,坐罢。

○伴送使书状:

天使以今月二十三日,越江而去。

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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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以朴忠元为刑曹判书,李阳元为刑曹参判,朴素立为都承旨,李湛为左承旨,柳仲郢为右副承旨,郑惟一为直提学,李昌为军器正,禹性传为副修撰,闵忠元为南阳府使。

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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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初二日殿试。上,以日寒,坐光化门。

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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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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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朔,殿试。试官刑曹判书朴忠元、刑曹参判李阳元及柳希春为读券官,洪天民、朴承任、尹根寿、赵廷机为对读官,右承旨李墍入参。上初欲亲临文武科场,司谏院请勿触犯大寒,上从之。

○以宋麟[麒]寿为左参赞,元混为右参赞。

○庆尚监司任说,以天使时不能备物坐罢。

1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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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上命武科取二分以上五十二人。

1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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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罢漏,上殿考二百五十首,而毕书入等单子。凡二中一,二下一,三上二,三中一,三下八,点三下七,合二十人,入启。上命以此数及第。司评任荣老为壮元。乙科四人:金颖男、洪世英、尹俨、洪宗禄。丙科十五人:赵瑗、尹安性、尹敏善、沈喜寿、朴廉、李一元、洪迪、闵汝庆、郑叔男、李纯仁、金瑞生、金修、南宫活、朴天举、李砬也。今玆二十人,皆京中华族,唯开城府、湖西各一人。

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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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院启:“别试初试三所,史官于出榜之日,慢不即进,请罢。”上从之。

1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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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上命以卢禛特加为庆尚监司,直提学郑惟一为同副承旨,安宗道为吉州牧使。

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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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是日放榜。以权停礼行之。

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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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以洪天民为大司谏,柳涛为司谏,李景明、尹复为掌令,赵廷机为持平,郑彦信为献纳,沈忠谦为正言。

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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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谏院请:于别试,只讲自愿一书。

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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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昼讲。讲毕,乃临文曰:“《禹贡》一篇,于进讲,不切于讲学治道。但讲书不可躐等,故不得不讲耳。”又进陈曰:“顷见谏院之启,不胜感激。盖我朝法典,式年则讲四书三经,别试则四书中一书,三经中一经,而四书三经,皆抽栍,故儒生抄断而诵之,不成学问。若令别试,自愿一书,则庶有专治之效矣。”上曰:“如今不变科举之规,亦岂无人材之出乎?”柳成龙亦启曰:“不可不随时变通。”又成龙论及关西西海坪伐谷事,伐谷后回还时,彼人七八名追逐,中卫将李鹏等惊惶奔走,弃马及器械,赖有军士二三人,上高丘,射杀胡人,遂得少解。此不可不赏。“柳希春更进曰:”历观前史,虽兵败奔还,为敌所乘之时,一有捍后输力之功,则必表而赏之。兵家之说曰:‘捍后难于先锋。’非勇敌者,不能也。今此西海坪回还时,彼人八九名追逐,我军奔溃,而有二三军士,独能却立高处而射敌,此正特加优赏之人也。世但以成败论赏罚,故战胜,则无功者亦受赏,不胜,则有功亦不录,此颃诈者侥幸,而忠勤者郁悒。此不可不戒。“

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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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昨日政。李珥为应教,慎喜男、金戣为校理,申点为修撰,禹性传为副修撰。

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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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昼讲,讲九河既导。柳希春曰:“洪水只是河决,兖州最居下流,是以田赋十三载乃同。此云九河既导,谓水各循其道。人君治国、平天下也,叙秩命讨,舍己从人,赏恶皆循,天理之公,而无容私焉。亦犹禹之治水,顺水之道也。又曰:”书说虽多,朱子所取者四家。曰苏轼,曰王安石,曰林之奇,曰吕祖谦。但苏失之简,王失之凿,林失之繁,吕失之巧。蔡氏承朱子之训,成此集传,最为完备,可以于朱子之传注。然二与《禹谟》,朱子证正之外,或有差错处。如《泰誓》,惟十有三年春,《太甲》上惟元祀十有二月朔,皆以为周初,不改月数。此为大谬。周武王,以建子月之初灭商。即以为一月,建丑为二月,建寅为三月,故《孟子》注:‘周七八月,夏五六月也。’《春秋》之月数,亦从周正建子,非春而谓之春者,四时之首,宜以先称故也。是故周为改月数,则日食星变,悉皆吻合,谓不改月数,则全然不合。蔡沈乃谓周不改月数,无谓甚矣。“上曰:”大明高皇帝,每排诋朱子之说,其意如何?“对曰:”高皇帝有秦皇恶儒之习,兼隋文猜忌之性,其妄诋朱子立言,所谓自圣而谓人莫之若也。“上曰:”高皇帝不取孟子,其意必有所在。“对曰:”高皇帝警齐王抑人君处,至欲撤孟子从祀之板,令侍卫土,有敢谏者辄射,直臣钱瑭披胸受矢,高帝以良药调治,一月得差。孟子位版得不撤,只令删削数处。太宗以燕王取国不义,四书三经,令儒臣编小路,而孟子之削处还完矣。“讲毕,希春进榻前陈曰:”臣自中庙朝,为侍从。自视其时玉堂官员,无虑十二三,南行亦备,不如今之无正字、著作也。南床数员,专掌文籍,长为下番,非若校理、修撰迁转,台谏、吏兵曹,往来无常也。自戊辰赵廷机六品后,南行位久阙,至今未充,殊为未便。盖南行之望,中庙朝,虽只二人,未备三望,亦入望。或有初被论,而还为者,如李英贤之类是也。顷者,臣以此启请,上亦命吏曹差出,递差在远抱病之人,故至今尚阙耳。“上曰:”吏曹亦患乏人,而如是问,今亦有七品以下弘文录者否?“尹卓然对曰:”有之。“上招同副承旨郑惟一,问及天使为人行事及文章。惟一对曰:”两使文章,虽有未尽,要不失为能文。玉灯之取,副使所求之货,未免不廉。又不能检下,头目恣意攫取财物,人皆呼之以盗贼。“上曰:”天使岂至不善?我国人之丑诋,亦太轻薄矣。“希春曰:”天使,其身不正,其下纵恣贪暴,下民怨詈,固其自取。但呼之以贼,则为太麤恶耳。“又陈顷日以《宋史》印出,而命停前件之印。上曰:”果如是,当买正本以成,乃印出耳。《宋史》与《宋鉴》,同欤?异欤?“希春对曰:”《宋鉴》是编年之书,《宋史》是帝纪列、传之书,如《史记》、前《汉书》一样。“既毕而退。

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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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礼曹判书朴永俊病,递为知中枢,金瓘为持平,洪仁健为正言。

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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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伴送使郑惟吉入京。平安监司尹毅中呈病,不许。

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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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陈慰使朴启贤、书状官洪圣民入城,书启:“帝都,别无奇别,今皇帝冲年即位,资质英明,时无过误,朝野无事,人情似有喜悦之意。且近来北虏,丧其酋长,部落散落,愿居塞内,边将不许。”云。

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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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弘文馆,以违覆承旨为恣意无忌,而推考之。台谏,浃旬论谏,而天听不兪,上箚。上曰:“近日,予意,略喩两司矣。玉堂亦何必又论乎?然当留念焉。”

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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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左承旨李墍,以病母乞归省于原州。上以备忘记谕江原监司曰:“李墍侍予日久,屡交勤劳,常以道内原州在老母,往来觐省。卿其为予,备给食物。且赐李墍柚子五十个曰:”此物虽不合于老亲,然来自沧海,可进于母,以荣君之赐也。“柳希春以为:”伏睹圣上体群臣宠贤士之盛意,不胜感叹。“

○是日都目政。宗系恶名奏请使李阳元、副使尹根寿、书状官李海寿差出。

○两司请于承旨推考削去‘恣意无忌’四字,上从之。又请推考四字载录承旨,上亦从之。此事得请,玉堂亦有助焉。

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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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有政。以郑惟为礼曹判书,朴忠元为工曹判书。

宣宗昭敬大王实录卷之第六终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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